《恶毒女配今天当间谍了吗》 第1章 第 1 章 侯府花园内,楚听澜扶了扶自己的鬓角,又将细腰勒细了两分,重重衣袍下,她腰肢纤弱如弱柳扶风。她莲步轻移,躲在一处灌木后。 这是她预备假摔实则强吻裴兰舟的第十九次。 前十八次都失败了。 裴兰舟虽然是一心攻读诗书的侯府客居少爷,身手却出乎意料的敏捷。饶是她早年学武,也不能轻而易举近他的身。 不过没关系,作为嚣张跋扈的成安侯府表小姐,楚听澜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今天她早早在身上准备了迷药,誓要一亲芳泽! 她正屏气凝神等待裴兰舟从前院书房出来,胳膊却被人扯了扯。 她回眸蹙着柳眉,娇弱开口:“莫打扰我!” 对方不依不饶,扯着她的胳膊顺势跪下,抱着她的大腿哭号:“小姐,求求你了!别去招惹裴少爷了,不然咱们两个都不得好死啊!” 楚听澜无奈转身,看向自己的贴身婢女白芷,拧起眉头道:“裴兰舟虽然脸色冷了点,讨厌我了点,性子还是很温柔的。他又不会报复我们,你这么怕他干什么?” 白芷一直是她的左膀右臂,性子和她一样刁钻跋扈,主仆两人狼狈为奸为非作歹好不快乐。 上一次给裴兰舟下药就是白芷亲自去的。 那时白芷还扬言:“我家小姐想要的人没有得不到的,裴少爷你就乖乖就范吧!” 谁知前天白芷发烧醒来,却像变了个人一样,死活不肯再帮她追裴兰舟,甚至还避他如蛇蝎,连接近他所住的兰苑都不肯。 白芷神色纠结,满脸苦涩,支支吾吾道:“反正小姐离男主远一点没有坏处。” 楚听澜眯起眼睛盯了白芷一瞬,盯得她浑身发毛。白芷强自镇定,苦口婆心劝楚听澜,“小姐是侯府表小姐,夫人向来疼小姐,将来要什么样的夫婿没有?何必去招惹v北国质子裴兰舟呢?” “且不说他性子冷淡,向来对小姐爱答不理。单说他的身份是北国战神裴寒的儿子,虽然裴寒被北国皇室以叛国罪下狱,裴兰舟不得不来我们南国做质子。但是说不定哪天裴寒被放出来了,两国战事又起,到时候裴少爷肯定是要回国,小姐你怎么办?” 楚听澜轻笑一声拂掉白芷的手:“那还早着呢,你别担忧了。” 裴兰舟是北国将军的儿子不假,可她楚听澜也从来没说过自己是南国人啊。 白芷似乎极为惶恐,不肯放手。 正僵持,垂花门那边传来说话声,主仆两人同时看去,只见两个二十岁上下的男子结伴走来。 一个鸦青长袍头戴金冠的是侯府世子,也是楚听澜的表哥潘离。他性子风流开朗,对家里的女眷总是一副笑模样。 而另一个素袍玉冠的就是裴兰舟了。 他神色冷清,鼻梁高挺如刃,唇薄而色淡。骨节分明的手执一卷竹简,指节如玉一般修长。手腕间淡青色血管蜿蜒而下,没入广袖深处。似乎和潘离说的正高兴,他嘴角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面容熠熠生光,衬得整个人如谪仙临尘。 楚听澜高兴地拂开白芷走过去,“表哥,裴兰舟!” 两人俱是一怔,裴兰舟收敛笑意,避开她退了一步,毫无感情道:“楚姑娘。” 潘离用手中折扇轻轻敲她脑袋,笑着揶揄道:“听澜表妹不在后院陪我母亲,在这里守着干什么?” 他说着,眼神在裴兰舟和楚听澜之间来回扫。 裴兰舟轻轻皱眉,楚听澜好似没看懂他的嫌弃,主动轻扯着裴兰舟的袖子,跟潘离道:“表哥,你先避让一下,我找裴哥哥有事。” 潘离心知她肯定又要捉弄裴兰舟,却没有阻止的意思,只是拿扇子敲着自己的脑袋,哀叹:“哎呀,女大不中留,我被表妹讨厌咯。” 一边哀叹一边远去了。 园子里只剩裴兰舟和楚听澜,还有婢女白芷。 白芷紧张地攥着手看着自家小姐,暗中期盼她可别再非礼男主了。 楚听澜恍若看不见白芷的目光,微微撅起红唇朝着裴兰舟凑去,“兰舟哥哥,来一个。” 裴兰舟慌忙躲避,飞红了脸道:“表妹,这于理不合。” 楚听澜顿住动作,不可思议的看向裴兰舟,慢慢红了眼。她好似被辜负真心的妇人一般,揪起手帕擦眼泪,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裴哥哥就这么讨厌我吗?” “裴哥哥忘了,年前你梦魇,是我去山上跪了三日才给你求来护身佛珠。” 白芷心中腹诽:那佛珠是小姐带人威逼住持强行抢来的,她根本没跪! “上次下大雨,是我淋雨去书院送伞来接你回家。” 白芷继续:如果小姐不去,裴少爷根本不用回家,也不用为了护着小姐而淋雨发烧。 “前些日子你受伤,是我寻遍大夫给你找来了宋神医。” 可是女主宋神医本来就游历到了京城,不用小姐去找她自己就会来。 裴兰舟愣住,桩桩件件似乎都是楚听澜的真心,他无从反驳。 裴兰舟脸上仍带着薄红,他看着这个因格外跳脱而声名狼藉的表小姐,一时有些动容,他正色道:“表姑娘身份贵重,不该为我这等身份低贱的质子费心,还望表小姐持身自重,日后觅得良人,不负,,,” 他话未说完,楚听澜早已神飞天外。她盯着他那一张一合的粉色薄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想亲嘴。 只见楚听澜娇娇弱弱一歪倒,朝着裴兰舟的方向扑去,惊呼一声:“啊,我腿好疼!” 裴兰舟本能的侧身避开,又顿住动作,回身接住她,却不妨楚听澜趁他扶她的时机在他脸上轻轻挨了一下。 接触的地方湿润,像荷花花瓣触水。 他回过神来,只见楚听澜早就站稳身子,看着他露出狡黠得逞的笑。 “裴哥哥答应过我送我十六岁生辰礼物,寻礼物费心劳苦,不如就用这个抵了吧。” 不远处的白芷张大嘴,默默蹲下去捂住脸,无助的想:完了,全都完了! 男主有道德洁癖,他不会放过他家小姐的。 裴兰舟被气红了脸,他的教养却不容许他说出什么恶毒的话。因此他只是指着楚听澜,嘴唇颤抖,不断重复几个字:“你,你,不知羞耻!不知羞耻!” 楚听澜一点不觉得羞耻,她装作无辜的看着美人嗔怒,只觉得裴兰舟的脸格外好看。淡粉色的唇好看,一双星子一般亮的眼眸好看,因气愤泛起的薄红也好看。 裴兰舟气得说不出话,眼见垂花门另一侧有嬷嬷赶来,为保楚听澜声誉,他只好快步离开。 他离开时神色冰冷,一甩袖子对楚听澜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 白芷哭着跑过来,抱住楚听澜大腿,“呜呜呜小姐,他都让你好自为之了!”楚听澜不以为意,她扬手,看着自己手中的一枚小巧的碧色玉佩。 拿到了。 战神裴寒的家传信物玉佩。 只有玉佩这个关键证物到手,当初陷害裴寒的那批人才愿意吐口,裴寒才能洗清罪名重新做大将军。 裴兰舟,他才能重回北国,安安稳稳做他惊才绝艳的探花郎。 她收起玉佩,对白芷道:“好了,我又没事,你哭什么?” 白芷哭得她头疼。她这般真情实感的伤心很是少见,楚听澜猜到另有隐情,带着白芷回了自己的院子,屏退下人后对白芷道:“你都知道什么?” 白芷哭得更大声了。 她嚎道:“小姐,真的不能再招惹裴少爷了啊!” 在白芷的叙述下,楚听澜知道了这个世界是个话本,也知道了所谓剧情。 剧情中,男主裴兰舟高中探花不久,父亲战神裴寒被冤叛国,男主被北国皇帝以父亲性命威胁打发到南国当质子,顺便做北国的内应。一次掩护行动中男主受伤,被同样在南国做间谍的神医女主宋知薇所救,两人在治病过程中情愫暗生并得知对方真实身份,互相掩护最终携手扳倒南国仇敌回到北国,男主家族罪名洗清,两人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了一起。 而她楚听澜,则是男女主在一起的绊脚石,觊觎男主、陷害女主、给两人频繁使绊子的南国恶毒女配表小姐。 剧情中说,恶毒女配因觊觎男主不得而频繁陷害男女主,不仅下药给男主想要霸王硬上弓,而且在女主房间偷藏禁药,想要污蔑女主巫蛊,后面甚至污蔑女主通敌。最终在男女主的忍无可忍之下被联手反杀,连狼狈为奸的白芷也没有放过。神医女主给她们下了剧毒毒药,一直厌恶她的男主则亲手指挥人将她们丢到了乱葬岗任野狗啃食。 而今天,就是她强吻男主导致男主厌恶她的开始。 白芷哭得更惨了,她抱着楚听澜的手臂,“小姐你不知道在剧情里裴公子有多可怕,他那脸色冷得像冰一样,简直要吃人!我不要被狗啃呜呜呜!” 楚听澜听了,没有害怕,只是表情有些微妙。 她问白芷:“剧情里面的楚听澜没有别的身份?” 白芷眨巴着大眼睛,疑惑地问,“小姐不就是侯府表小姐吗?还有什么身份?” 楚听澜轻轻笑了笑,她严肃道:“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剧情不得不防。你去端碗鸡汤来,我亲自去给裴兰舟赔罪。” 白芷双手赞同,在她看来,小姐和男主不要有什么情情爱爱,打好普通的盟友关系比什么都强。 楚听澜端着鸡汤来到裴兰舟的书房外面,听见里面男女的欢笑,她柔弱道,“裴哥哥,我错了!我亲手熬了鸡汤,你趁热喝了吧。”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裴兰舟眉头微蹙出现在门边。 隔着裴兰舟,楚听澜和提着药箱的宋知薇对视。 第2章 第 2 章 只一眼,楚听澜就知道宋知薇是女主。 要知道,裴兰舟从不让别人进他的书房,尤其是女人。 但现在他不仅让宋知薇进书房,还纵容她坐在他平日里最喜欢的小塌上,两人之间还有一种暗暗的默契流动。 楚听澜暗自咬了咬牙,露出一个柔弱端庄的笑,明知故问道:“裴哥哥,她是谁呀?” 裴兰舟依然蹙着眉,没有把她让进去的意思,冷声道:“表姑娘大了,该知道男女大防,私自给外男送鸡汤不合礼数,请回吧。” 楚听澜轻轻抬头,露出微红的眸子,清丽的脸上一派伤心欲绝,“裴哥哥还因为之前的事情怪我吗?我知道错了,裴哥哥看在我年幼不懂事的份上,收下这碗汤吧。” 裴兰舟看着她单薄柔弱的样子,有些心软。想到楚听澜从前孤身一人过了那么多年,没有父兄教导,顿时觉得也不是她的错,她只是坦率了点不知男女礼数而已。 于是他缓和道:“你的心意我收到了,我有伤在身,鸡汤不宜养伤,你拿回去喝了吧。” 楚听澜不依不饶,“裴哥哥不喝,宋神医也不喝吗?宋神医为裴哥哥忙碌这么久,喝碗热汤暖暖身子如何?” 裴兰舟看了仍在收拾药箱的宋知薇一眼,她因连日忙着配药,眼底有些青黑。 宋知薇见两人僵持这么久,心疼楚听澜一个娇贵小姐低声下气赔罪,她笑着打圆场道:“劳楚姑娘费心,我正口渴呢。” 楚听澜心满意足端着鸡汤绕过裴兰舟,言笑晏晏:“我亲自端给宋姐姐。” 女主宋知薇心地善良,此时见楚听澜颤颤巍巍端着那碗鸡汤,忙伸手去接:“楚姑娘当心烫手。” 两人挨近,楚听澜闻到宋知薇身上的药香,不禁想起从前病中照顾她的嬷嬷,她刚想说些什么,抬头看见女主那秀雅脱俗的面容,突然很想扇人。 心念一动,手比脑子更快。楚听澜还未递到跟前,手腕一松,小半鸡汤泼在自己手上,烫的她手上通红一片。 她捂着手腕跌倒在地,眼眶通红,委屈道:“宋姐姐不喜欢我的汤直说就好,为何要假装接汤来烫我?” 宋知薇慌忙要扶她起来,愧疚道:“楚姑娘还好吗?你把手给我瞧瞧伤处,我给你调些药膏用。” 裴兰舟方才背对她们,没看清她们二人的动作。匆匆赶来后见楚听澜手腕通红一片,不由吃了一惊,想起她最娇弱最怕疼,赶忙扶起她,慌道:“这是怎么弄的?” 楚听澜靠在裴兰舟肩上,哭道:“宋姐姐故意没接稳,撒了我一身。” 裴兰舟扶她站稳,有些尴尬的错开距离,委婉道:“宋姑娘想必是不小心。你这伤要尽早处理,我去给找玉露膏。” 他一边找一边叮嘱道:“劳烦宋姑娘帮她看看,她性子娇,不能用刺激的药。” 宋知薇也有些尴尬道:“是我的错,害你伤了手,我家传有一味极好的治伤药,我给你找来。” 楚听澜道:“不用你假好心!” 白芷在旁边心疼地给她敷手,一边用口型劝道:“安分点吧。” 楚听澜不想这么说,但是只要她和男女主呆在一起,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不仅嘴控制不住,她还觉得自己手有些痒,她伸出手,反手打了自己一巴掌,再次跌倒在地,惊叫道:“宋姐姐!为什么打我?” “姑娘!”白芷眼睁睁看着楚听澜给了自己一巴掌然后倒在地上,张大了嘴。 宋知薇一脸错愕,她拿着药膏的手伸在半空中,愕然道:“楚姑娘?” 楚听澜楚楚可怜倒在地上,捂着脸道:“我知道宋姐姐你喜欢裴哥哥,可你也不该趁着给我上药打我。我只是裴哥哥的妹妹而已,我不是来破坏你们的关系的。” 我只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裴兰舟惊讶转身看着这一幕,向来冷淡的神情出现一丝裂痕,他冷冷地看向白芷:“还不把你家姑娘扶起来?” 宋知薇离得近要去扶她,楚听澜泫然欲泣拍开她的手,对裴兰舟道:“宋姐姐打我,你不帮我讨个说法吗?” 裴兰舟抿了抿唇,“宋姑娘心地善良,不会做出这种事。” 楚听澜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裴哥哥什么意思?难道我是故意打自己巴掌陷害她吗?” “宋姑娘不是那种人。” “她不是那种人?我就是那种人吗?” 楚听澜气得脸色通红,她跺脚道:“裴哥哥既然这么冤枉我,我还有什么话说,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她转身跑出去了。 白芷慌张地跟上,不知道她闹得是哪一出。 宋知薇紧张地看了裴兰舟一眼,他抿着唇,紧紧握着药膏的手指昭示了内心的不安,一双向来冷淡的眸子染上些许黯淡。 宋知薇忍不住劝道:“你去看一眼楚姑娘吧,她年纪小,别让她闹脾气。” 裴兰舟垂眸半晌,露出一个浅淡的苦笑,再开口,声音冷淡:“不过是闹脾气,让她早些死心,对大家都好。” 宋知薇见他嘴硬,摇头叹气,跑去寻楚听澜。 楚听澜看起来比她还小两岁,让她想起自家小妹。这个年纪陷入情爱的女孩子难免会多想,也难免钻牛角尖,万一想不开就不好了。 楚听澜一路跑到后院,靠着池塘边柳树出神。 鸡汤根本不烫,她被烫到的手也一点都不疼,她不能让裴兰舟给自己上药,他们会发现的。 为此她不惜打了自己一巴掌,脸倒是有些疼。 白芷跟到她身边,无奈道:“姑娘,不是说好了去和裴少爷道歉,怎么现在闹成这个样子。” 楚听澜忧愁望天,满脸苦涩,“我也不想这样。可能是剧情生效了吧。” 白芷心头一跳。在她的梦境中,剧情的作用是很强大的。梦中楚听澜也曾努力改变命运,努力避开男女主角二人,但终究敌不过剧情作用,被束缚着不断作死,最终落得悲惨结局。 她想到这里,声音都染上了戚戚,“小姐,剧情太厉害了,要不,要不我们离开侯府搬走吧。” 楚听澜看了白芷一眼,突然问:“白芷,你是哪国人?” “奴婢是北国人,当初在边境被小姐救下来了南国。虽然奴婢生于北国,但小姐的恩情白芷永生永世也不敢忘。” 她淡淡一笑,“好,记住这个就够了。我死之前,一定会派人安顿好你。” 白芷苦着脸,不会吧? 小姐还是没放弃招惹裴少爷? 楚听澜没有继续解释,她在思索对策。 方才她跌倒的时候,看见裴兰舟的书桌下面有一处不太一样的凸起。她费尽心思潜入侯府,要拿到的除了裴兰舟的玉佩,还有一封当年太子写给战神裴寒的书信。 正是这封字迹不一般的书信让她知道原来她那蠢太子弟弟不仅蠢还坏,为了争权夺利,连裴寒都敢构陷! 他都不想想,一旦裴寒下狱,南国的军队踏破长安城,他那太子的衣袍还穿不穿的安稳! 既然连这样的酒囊饭袋都能当上太子,几位王兄叔伯还瞎了眼支持他,那她去争一争那大位,也未尝不可! 只要让她看一眼那封书信,她就能模仿出太子弟弟的另一种字迹,到时候谁是真正通敌之人必将水落石出。 可是裴兰舟究竟把那封书信放在哪里?她曾借着勾引他的机会潜入他的房间寻找,却一无所获,难道在书桌下? 正想着,宋知薇终于寻到了她的踪迹,她远远望去,只见出楚听澜站在池塘边,面色忧郁的望着水面,娇嫩的脸上半边脸通红,脸上还带着泪痕,瞧上去摇摇欲坠。 她急道:“楚姑娘,不要想不开!” 同时一个箭步过去握住了楚听澜的手。 楚听澜诧异之下有些感动,刚想感谢她,突然又反手抽回手恼怒道:“都怪你,要不是你的出现,裴哥哥怎么会讨厌我!” 白芷看她这样,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冲上去捂住她的嘴对宋知薇陪笑道:“我家小姐最近精神不太正常,宋姑娘不要计较,哈哈,呵呵。” 她一边尬笑,一边暗中上了一炷香。天啊,女主可是医毒双修的神医小怪物,她可不想自己和小姐一起消受那毒药的滋味。 自家小姐却对她的苦心毫不领情。楚听澜挣开白芷的手,反手给了宋知薇一巴掌,理不直气也壮道:“你也要挨一巴掌才公平。” 宋知薇忍了又忍,很想拿出银针扎她。在她看来,现在的楚听澜已经和她的娇蛮妹妹相去甚远,得撒一把糯米才有救。 不过撒糯米归撒糯米,人还是得救,至少不能在她面前投湖。她忍住愤怒,扯着楚听澜的袖子,“楚姑娘,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们下去说好吗?我跟你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你这个恶毒女人!都是你抢了裴哥哥!” 楚听澜说完,径直握着宋知薇的手往后倒去,嘴角还挂着得逞的微笑。 宋知薇眼睁睁看着她退到湖边松手,飘飘然落入水中。 旁边白芷立即大叫:“来人啊!宋神医把表小姐推到湖里去了!” 湖边众人乱成一团,得到消息的侯府萧夫人立即赶来,几乎要昏过去,她惊怒道:“快救人!快救人!汀兰要是有半点损伤,我要你们的命!” 一众会水的婢妇如同下饺子一般跳入水中。楚听澜在湖中浮浮沉沉,水下似有乱流,竟然没人能近她的身。 眼看着楚听澜已经多时不露头,水下似乎还有暗红血迹涌出,众人都惊慌不已。 就在这时,一个月白长袍的身影扑通一声跳入水中,朝楚听澜的位置游去。 第3章 第 3 章 楚听澜在水下浮沉许久,冰冷的水灌入鼻腔,她挣扎着下沉,视线逐渐模糊。忽然一道白影破开水波,有力的手臂一把揽住她的腰。 裴兰舟清冷的面容近在咫尺,眼底是她从未见过的慌乱,他扣住她的后脑,薄唇压了下来,温热的空气渡入口中,楚听澜攥紧他的衣襟。 “哗啦”一声,二人浮出水面,裴兰舟将浑身湿透的楚听澜交到嬷嬷手中,立即有侍女上前用衣袍把楚听澜裹住,她剧烈呛咳起来。 萧夫人紧张地用帕子帮她擦脸上的水,“快给汀兰备姜汤!” 楚听澜冒用早已死去的表小姐身份,在府中唤作汀兰。她喝完姜汤,乖乖倚靠在萧夫人怀中,看向不远处的裴兰舟。 他也浑身湿透,但仍是一副如松如竹的模样,湿透的广袖像一捧新雪。 她道:“裴哥哥他,” 话未说完,萧夫人就瞥了一眼裴兰舟,冷声命令,“跪下!” 裴兰舟被人在腿弯踹了一脚,默不作声跪下去,如折断的青竹。他那向来高傲的头颅挨近地面,清冷声线听起来发苦,“冒犯表小姐,是兰舟的错,兰舟愿意认罚。” 萧夫人把她护在怀里,冷声道:“你知错就好,汀兰不是闲杂人等可以肖想的!她平日招惹你是她不懂事。你明白了吗?” 裴兰舟一怔,慢慢再拜下去,哑声道:“兰舟明白。” “给宋姑娘裁一身月白长袍,传出去就说是宋姑娘救了汀兰,谁也不许泄露今日之事分毫!” 萧夫人早年与姐妹失散,又中年丧女,只剩一个找回的外甥女留在身边当亲女儿看待。再难堪的意外也不会随意将她嫁给一个外来的质子,那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楚听澜靠在萧夫人怀里无能狂怒,不是,姨母,她说不喜欢了吗? 你们南人不是很封建的吗?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吗?他们都亲成这样了怎么还不赐婚? 给我们赐婚啊! 她很想得到裴兰舟的好不好? 她望见裴兰舟沉默落魄的样子,心中突然一酸。 她见过裴兰舟意气风发打马过长安的模样。那时他少年得志踏马游街,高中探花郎,金樽玉冠广袖迎风,高谈阔论间壮怀千里。 他本该是天之骄子高悬如月,怎堪做阶下囚碾落成泥? 目光一转,楚听澜看见宋知薇也出神地望着裴兰舟。心念一动,她对萧夫人撒娇道:“姨母,宋神医推我下水,姨母要为我做主。” 就在她话出口的一瞬间,她余光瞥见裴兰舟猛地直起了身子,震惊愤怒的目光直射向她! 宋知薇面露委屈,“楚姑娘,你不能平白无故冤枉我。” 萧夫人已经面有愠色,怒道:“宋姑娘,我念在你医术高超、秉性仁慈的份上才允许你入府医治,你竟然谋害府中小姐!来人,把她押去官府!” “慢着!” “慢着!” 裴兰舟和楚听澜同时出声。 裴兰舟看也不看楚听澜,急急为宋知薇辩解:“夫人容禀,宋姑娘是无辜的。” 萧夫人怒火更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个宋姑娘借着治病的机会眉来眼去!汀兰瞧得上你,是你的荣幸,你不领她的心意也就罢了,还伙同其他人要害她!给我拉去跪祠堂!” 让一个战将的儿子去跪敌国祖先,这是多大的羞辱,楚听澜正要劝阻,萧夫人却道:“汀兰不许为他求情。裴兰舟早就该死了,是圣上仁慈,才准许他在咱们侯府做质子。这些年你为他拦下了多少欺负,他不领情还要害你,受些折辱是应该的!” 楚听澜抿唇,任由裴兰舟被仆妇拉扯,裴兰舟东摇西晃一身狼狈,仍不忘给宋知薇求情。 她轻声道:“姨母,宋知薇虽然不慎推了女儿,但她毕竟是无心的,念在她医术高超的份上,姨母把她关在我院中的小黑屋关两天倒也罢了。” 楚听澜爱作弄人,她院中单独设有一间黑屋子,专门用来惩罚犯错的下人。 萧夫人仍有疑虑:“万一她又害你怎么办?” 楚听澜撒娇道:“不是还有林嬷嬷吗?她武艺高强,必然会保护好女儿的。” 萧夫人拗不过她,只好同意,又拨派了两个粗壮嬷嬷一并把宋知薇押入小黑屋。 宋知薇被仆妇拉走,楚听澜垂眸,看见裴兰舟的手已经握成了拳。 裴兰舟注意到她的目光,冷笑一声甩开仆妇的手,脊柱挺得笔直,铮铮然走在前头。路过她时,他目光如刀,淡色薄唇吐出刻薄的话语:“楚听澜,一切如你所愿。” 楚听澜的心刺痛了一下。 她打发走萧夫人,挽着白芷的手回到自己院中。 白芷看着她不知不觉流了满脸泪痕,心疼道:“小姐不是想好计策了吗,为什么还要和宋姑娘作对?跳湖这件事后,小姐冤枉宋小姐,裴少爷好像更讨厌咱们了。” 楚听澜抬手抹掉眼泪,倔强道:“你不必管,我有我的计划。” “走,咱们去看看宋神医。” 白芷看着她决绝的背影,认命地跟上。小姐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剧情之力如此棘手,她必须另想办法让小姐死心。 两人屏退其他下人,楚听澜四下看了看,把白芷留在外面,打开小黑屋的门闪身进去。 入内就听见细微的破空之声,她微微侧头,黑暗中准确无误地接住几根细微银针,抬手反掷到墙上,擦亮了烛火。 屋内黑暗褪去,入目是宋知薇诧异的神情:“你竟然会武?” 楚听澜淡淡一笑,翻手将宋知薇拿住,将她指尖的银针一并夺走,“别挣扎了,你打不过我的。” 宋知薇神情严肃盯了她一瞬,随即笃定道:“你不是楚汀兰。” 楚听澜反问:“我不是楚汀兰,难道你是?” 宋知薇笑了:“成安侯府是出了名的骄纵女儿,你如果真是那个孤女楚汀兰,在如此安全的环境下,为什么从来不肯透露自己会武?” 楚听澜不置可否,她绕着宋知薇转了一圈,寻了个椅子坐下。 “那你呢?宋神医。向来闲云野鹤,以医治天下人为己任的宋神医,为什么会长期寄居在成安侯府?裴兰舟一场小小的风寒,依你的本事,用得着治半个月吗?” 宋知薇沉默。 楚听澜眯起眼睛盯了她一会儿,而后笃定道:“有人追杀你。” “你为了躲避追杀来侯府避难,顺便想利用裴兰舟搭上安顺王,从而刺杀安顺王。” 宋知薇掐紧掌心,表面淡定,“我与安顺王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刺杀他?” 楚听澜对她否认的话毫无波动。 “三年前,你父亲还在北国做御医,因给当时还是使臣的安顺王治病,惹怒安顺王,被他当街持刀砍死。事后,北国皇帝赐下金帛安抚你家,碍于两国和平,安顺王没有得到任何处置,而是被礼送回国,在南国京都金陵逍遥自在。” “一年前,你学成下山,得知父亲死讯决定来南国为父报仇。于是你一路行医,打算以医者身份潜入王府,刺杀安顺王。” “半月前,你成功进入安顺王府,还未采取行动,恰逢安顺王的管家遇刺,安顺王大肆追查可疑人物,你只好借给裴兰舟治病为由进入成安侯府躲避,我说的对吗?” 宋知薇淡定的神情已然龟裂,“你知道这么清楚,是来杀我的?” 她惨笑一声,“要杀要剐赶紧的,我没给父亲报仇,也绝不胆小偷生!” 说完,她仰头闭目,似乎引颈就戮。 楚听澜站起来,提起桌上那壶茶,慢慢浇在屋内的香炉中,她淡淡开口: “杀你的人已经死了,当时在湖边,他藏在水下。” “还有,下次不要用这个味道的迷药,我不喜欢。” 宋知薇睁开眼,神情有些动容,“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要救我?” “想救就救了。” 楚听澜把壶重新放在桌上,继续道:“哦对了,安顺王的管家是我杀的。你如果想要安顺王的人头,等我半月如何?半月后,我亲手奉上。” 安顺王替南国皇室做了不少肮脏事,他身边的管家更是左右逢源,两头吃两头骗。他死了,南国皇室有一段时间斗呢。 宋知薇不敢相信,她嗫嚅了一会儿,而后问:“你要我做什么?” “效忠于我。” “你究竟是南国人,还是北国人?” 烛光下,楚听澜回头,神情似笑非笑,“我是哪国人重要吗?不论是南国人还是北国人,他们都不在乎你父亲的性命,但我不一样,我在乎。” “我可以帮你报仇,只要,你效忠于我。”叮铃一声轻响。 是宋知薇指间夹着的小刀掉在了地上。 楚听澜没回头看,她将宋知薇关回黑暗中,由她慢慢思考。 “我等你两天。” “对了,你离裴兰舟远点。” 他是她的囊中物,她不允许任何人觊觎。 出了小黑屋,楚听澜在院子隐蔽的地方吹了声哨。夜色掩映下,轻微振翅声传来,一只脚上绑着竹筒的信鸽落在楚听澜肩上。 她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卷起塞入竹筒,轻抚信鸽的翅膀,把它重新放飞空中。 振翅声远去,她叫白芷安顿院中的人,自己则趁着夜色来到了成安侯府祠堂。祠堂外两个仆妇正在打瞌睡,楚听澜轻手轻脚过去,送她们彻底进入梦乡。 隔着祠堂门缝,她看见裴兰舟仍穿着那身湿衣,笔直的跪在祠堂前。月白长袍贴在他身上,勾勒出嶙峋的肩胛骨。 她推开门进去,本以为会迎来裴兰舟冷脸呵斥,却见裴兰舟的身体摇晃了两下,朝一边倒去。 她赶忙上前扶住他,触手滚烫,他似乎发烧了。 裴兰舟向来素白的脸颊泛起病态潮红,眼尾烧出一片胭脂色。他朝她的方向栽过来,滚烫额头抵在她的膝头,清冷声音此时软的不成调子,“母亲……听澜……” 楚听澜僵在原地。 第4章 第 4 章 她眸光注意到他身前摆着一支玉簪。她记得那支玉簪是他初到南国时佩戴的旧物,原来他一直在跪那支玉簪。 裴兰舟睫毛上还挂着将落未落的水珠,迷迷糊糊抓着她的衣袖往怀里带,灼热吐息拂在她手腕,他喃喃道:“听澜,我好想你……” 只一句,听得楚听澜的心软得不像话。 她也很想他。 三年前北国长安街头遥遥一见,她已经惦记了他三年。 只是裴兰舟似乎是烧糊涂了,不曾认出她是北国长安街头那个病弱孤女听澜,而是南国成安侯府的绿茶恶女汀兰。 她抬手去摸裴兰舟滚烫的额头,从随身携带的锦囊中取出一枚丸药喂他服下,他的唇也滚烫,烧得她心旌动摇。她正想遂了心意一亲芳泽,却突然听见耳边破空声袭来! 楚听澜眉头一皱,反手抽出腰间短刃,只听叮得一声,一枚暗箭被她用短刀挑落,带起的风扑熄了烛火。 借着月光,她看见窗外跳进来一个人。 对方黑衣蒙面,二话不说,抽出背上长刀杀来。 楚听澜将裴兰舟提起,放在祠堂角落,自己护在他身前迎敌。 杀了一会儿,对方且战且退,一路退到祠堂门口。楚听澜心下生疑,不欲久战,反身回去寻裴兰舟,却见又一个黑衣人从窗户跃进来,手持一柄长刀,朝着祠堂角落的裴兰舟刺去! 不好! 楚听澜知道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苦于无法脱身,只好将手中短刀掷出,一刀当胸透过和她纠缠的杀手。自己则纵身一跃,空手去接那长刀! 长刀入手,在她虎口豁开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滴落,染的裴兰舟白衣上如同落了红梅。 她力气极大,那杀手见挣不过她,不欲恋战,弃了长刀翻窗逃走。 楚听澜忍着手中疼痛,将裴兰舟拖到密道中隐藏,自己捡了长刀去追杀手。 对方的目的是裴兰舟,不知是何居心!裴兰舟再怎么不受待见,也是北国派来的质子,他若一死,南国无从交代,两国战事必然又起,到时候生灵涂炭,也不知哪个渔翁得利! 她断然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一路追出坊门,身中一刀,在城楼上生擒杀手。正欲逼问,杀手却咬碎口中毒药自尽,恼得楚听澜剥了杀手的衣服,只寻到一枚图纸碎片,败兴而归。 她从密道中把裴兰舟扶出来,他满脸通红,烧得更厉害了。 楚听澜知道他有旧伤,当年他做质子时被废了武功,身子本就孱弱。如今又落水高烧,她给的那枚丸药恐怕不对他的症。 正值夜半,如果她要请府医来给裴兰舟治病,多少会被姨母唠叨,也会惹得裴兰舟被人盯上,容易暴露身份。 思来想去,楚听澜回到自己院中,从小黑屋里把宋知薇给薅了出来。 宋知薇经过一天大起大落,睡得正香,揉着迷糊的睡眼道:“我说大小姐,两天时间还没到吧?大半夜的,你又没病,把我叫醒干嘛?” 她走出小黑屋,在院中微弱灯光下看见楚听澜满身鲜血,吓了一跳,顿时清醒了,“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杀人越货?” 楚听澜板着脸,制止了宋知薇给她看伤的动作,拎着宋知薇到了祠堂,冷声道:“给他看看。” 宋知薇伸手一探,这位烧得都快死了,顿时无语,吐槽了一句:“俩颠公颠婆。” 然后认命的打开药箱,拿出银针给裴兰舟治病。 她这边针灸推拿轮番上阵,又熬药又熏药,终于在一个时辰后,让裴兰舟的高烧降了下来。 一个时辰里,楚听澜如同铁人一般,丝毫不管自己的伤口,跟在她身边侍奉对她言听计从。她要擦东绝不擦西,要黄连绝不给黄芪。 眼看着裴兰舟状况已经平稳下来了,如玉一般的脸上潮红褪去,呼吸逐渐平稳。 宋知薇忍不住再次劝已经成了血人的楚听澜,“我说大小姐,给你自己看看伤吧。你要是死在这里了,我和裴兰舟都讨不了好。” 楚听澜紧张的神色才松动下来,她接过宋知薇从箱底底下掏出来的伤药,草草往伤口上涂了涂,惹得宋知薇心疼地跳脚:“那可是我祖传的伤药,放了好几株天山雪莲呢!我给裴兰舟治伤的时候都舍不得用!” 楚听澜默不作声的把伤药收起来,嘴上嘴硬道:“不就是天山雪莲?往后我多赔你几株。” 她让宋知薇在这里守着裴兰舟,交代了一声:“你先照顾他,我等一下找人来抓你们。” 她该回去走剧情了。 白芷告诉她,只有她继续走原著剧情,在外人看来越恶毒,越不可理喻,她才越有可能摆脱剧情。 楚听澜悄然回到自己房间,包扎好伤口,换了身衣服,叫醒白芷道:“宋知薇不见了,我们去找她。” 白芷一听她要去找宋知薇,顿时兴奋起来,“小姐,我知道接下来剧情是什么!接下来就是你无意中撞见女主和男主进行亲密接触,醋意大发,不仅故意惩治男主,还对女主用刑,惹得男女主对你怨恨不已!” 楚听澜靠在白芷身上,由她扶着往外走,扯出一个勉强的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演好的。” 她带着白芷越走越偏,白芷疑惑道:“小姐,不是说要去找宋姑娘吗?我们为什么来祠堂?” 楚听澜不答,径自推开了祠堂的门。 祠堂内,男主裴兰舟靠在供桌上,神情温柔的看着女主,女主宋知薇拿着一张手帕,给他擦着额头流出的汗,两人言笑晏晏,似乎在说着什么。 白芷立即跳起来,虽然她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此时看到男女主相谈甚欢,不由为自家小姐不平起来。 她叫道:“好哇!好一对奸夫□□!裴兰舟,我们小姐对你不薄,你竟然在这里和别的女人亲亲我我!来人,把他们都拿住!” 楚听澜身后的嬷嬷立即上去,把两人押住。 白芷紧张地看了一眼楚听澜,她脸色苍白,白芷以为她是受打击伤心导致的,忙小声安慰她:“小姐别哭,男人多的是,错过了这个还有更好的。” 楚听澜勉强笑了笑,伤心欲绝地看向裴兰舟,“裴哥哥,我体谅你深夜寒冷,特意让嬷嬷来给你送毯子和姜汤,你这是做什么?和宋姑娘半夜在祠堂幽会,你对得起我们侯府的列祖列宗吗?” 裴兰舟气结,他一个北国质子为什么要对得起南国的列祖列宗? 他开口想辩解,牵动内伤,一时剧烈咳嗽起来。 宋知薇似乎是心疼他,急忙道:“楚姑娘,你要罚就罚我吧,是我怕裴少爷穿着湿衣染了风寒,才特意过来给他送衣服的。” 楚听澜看了眼裴兰舟身上的衣服,瞳孔震动,经受不住一般退了两步,“裴哥哥不是从来不穿别人衣服吗?” 她苦笑,“原来,只是不穿我给的啊。” 宋知薇无语的看向她。 这边的热闹早已吸引了一批院中仆妇前来打探消息。 楚听澜扑到匆匆赶来的林嬷嬷怀里,柔弱道:“嬷嬷不必在意我,我只是伤心欲绝罢了,明日不想吃饭,这点小事,嬷嬷不要告诉姨母。” 林嬷嬷安慰了她几句,随后走到宋知薇面前,抬手把她打倒在地,骂道:“小贱人,成安侯府对你恩重如山,你竟然半夜和裴少爷私会,害的表姑娘为这件事伤心,你罪无可赦!” 宋知薇捂着脸摔倒,不甘道:“侯府管天管地还能管到别人和谁说话不成?还有没有王法了?” 林嬷嬷狞笑道:“进了成安侯府,主子就是王法,我管你是什么神医庸医的,你惹了我家小姐不高兴,就该受罚!来人,把她拉下去,打烂她的脸,我看她还怎么见人!” 楚听澜求情道:“嬷嬷,算了。宋姐姐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不想让我和裴哥哥好而已,这种心思我懂。” 此言一出,林嬷嬷更生气了,她二话不说让人把宋知薇带下去行刑,拍了拍她的手,“表小姐别怕,老奴为你做主!” 宋知薇凄惨的叫着被拖出去了。 裴兰舟不可置信的看向她,身躯都在颤抖:“你,你怎能如此,如此恶毒?!” 楚听澜楚楚可怜,“裴哥哥说什么呢?听澜可什么都没有做。” 林嬷嬷转头看向裴兰舟,冷哼道:“夫人不在,你们竟然都欺负到小姐头上了!一个质子竟敢对小姐呼来喝去,看来侯府还是对你太好了。来人,剥了衣服丢去柴房!” 楚听澜眸光温软,柔软道:“裴哥哥,这来路不明的衣裳太脏了,还是脱了吧。” * 宋知薇被押了回来,回到小黑屋,宋知薇放下手,秀丽的脸庞光洁如玉,一点红痕都没有。 她问:“这样真能引蛇出洞?” 楚听澜道:“成安侯府戒备森严,他们两次失手,估计会知难而退。可若拿不到幕后黑手,我们就永无宁日,不如引蛇上钩。” “现在人人都知道你我不对付,我凶名在外,他们找不到你,一定会从我这里吹耳边风,接下来就看哪个不长眼的丫头小厮凑上来了。” 宋知薇点点头,从楚听澜手里拿过沾了血的裴兰舟外衣,放在火上烧了,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是苦心,但是何必为难裴公子?他还病着,你要保护他,也不必扔去柴房吧。” “你们两个,真让人……” 楚听澜眸光微动,没有说话,不多时,她转身出去了。 宋知薇默默叹了口气。 柴房里,裴兰舟穿着单衣,刚退烧的身体禁不住寒意,又一次发热起来。 他正闭目养神,突然感觉一只柔软的手盖在了他的额头上。 第5章 绝世狐狸精 裴兰舟猛地睁开眼,看见楚听澜半蹲在自己身前,目光关切,一只手还放在他的头上。层叠的衣袖随着她的动作滑落下去,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 裴兰舟坐直身子,避开她的手,冷淡道:“表姑娘自重。” “我只是关心裴哥哥。” “不必,兰舟身份卑贱,不值得姑娘上心。” 楚听澜咬唇,放下怀里抱着的披风,“夜里寒凉,我看裴哥哥穿得单薄,给你送两件衣裳。” 裴兰舟冷冷看了她一眼,唇角讥讽地勾了勾,“我为什么穿得单薄,表姑娘不清楚吗?” “你从前缠着我,作弄我,我念你年幼不懂事,也就过去了,”他顿了顿,额角直跳,忍不住道:“可你今天为何那般针对宋姑娘?她不过是来府中为我治病,却遭无妄之灾。你竟然让人打,打她的脸?” “你可知女儿家的脸面有多重要?” “裴哥哥,”楚听澜哑口无言了一瞬。 想起白芷的话,她鬼使神差地问:“裴哥哥这般关切宋姑娘,为她质问我,是喜欢她么?” “胡说什么?!”裴兰舟有些恼怒,“不过几面之缘,何谈喜欢?我只为她打抱不平而已!” “可我和裴哥哥也有几面之缘,我就喜欢裴哥哥。” 裴兰舟被呛咳了一下,眼尾晕出薄红,“张口闭口把喜欢挂在嘴边,不知羞耻!” 楚听澜无辜地看着他。羞耻吗?她不羞耻。 在冷宫那些年,如果不是张口闭口就跟那个人说喜欢他,她和母亲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裴兰舟镇定下来,借着微光看她的神色,她神情坦荡。 初冬夜里寒凉,她的鼻尖微微透着红。他突然意识到,她好像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就是喜欢。” 裴兰舟又是一噎,他耐心解释道:“你不了解我的喜好,不知道我的过往,不清楚我的目的。你只是和我见过几面,或许我的皮相吸引了你,让你对我有些好感,但那不是喜欢。” “喜欢是很重的,你明白吗?”他试图让她明白。 楚听澜微微歪了歪头。 喜好?过往?目的吗? 只要她有心,她就可以派人查到,她想知道这些很容易。 她想得到他,就像小时候想得到怀宁腕上那枚镯子一样,想得到就是喜欢,宫人这么告诉她。 所以她喜欢裴兰舟,这很合理。 “你不明白。”裴兰舟了然。 他道:“喜欢是为对方牵动,为对方挂念,看到对方就觉得欢喜。希望时时刻刻和对方呆在一起,想和对方永结为好,就像,像我哥和嫂嫂那样。这是喜欢。” “那我喜欢你。我要和你永结为好。” “不是这样的。” “喜欢是爱的前提,永结为好还需要爱。” “爱?”她疑惑出声,喜欢不就是爱吗? 她的母亲很在乎那个人,但那个人对她时冷时热,她为此经常哭泣。终于有一天,她忍不住追上那个人问:你爱我母亲吗? 那个人笑了笑,说,他喜欢她。 喜欢就是想得到,楚听澜了然,那你是想得到我母亲吗? 我已经得到她了,我喜欢她,喜欢就是爱。 后来,她为母亲和自己拼命往上爬,装乖暗害,终于成为那个人最喜欢的女儿,带着母亲迁出冷宫。她长大了,他想为她赐婚。 她学着母亲的话转告他:女儿不爱他,如何赐婚呢? 那个人告诉她,以她的身份,她不需要爱,她只需要表露出喜欢,所有人都会以为她在爱。 所以她不需要爱裴兰舟,她只用顺遂自己想得到的心意去喜欢他就够了。 裴兰舟望着她,浅浅叹了口气,她不懂。 他还想说些什么,突然听见外面人声嘈杂,有人叫喊:“捉刺客!捉刺客!” 随即响起兵刃交杂的声音,乒乒乓乓中,有一个脚步声飞快地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后面是众人的叫喊:“捉刺客!他往那边跑了,抓住他!” 楚听澜几乎是瞬间就吹熄了烛火。 刺客的身影从窗前掠过去,影子上他回了下头,几枚暗器叮当响起,其中一枚暗器打碎窗纸,朝着楚听澜的方向飞过来。 裴兰舟顾不得男女大防,长臂一伸,把楚听澜按在了怀里,她的肩头撞上他的胸腔,让他禁不住晃了晃。 可能是因为紧张,她身体僵硬,浑身肌肉绷紧,撞得他生疼。他才意识到,她好似并不像打扮的那样纤弱。 楚听澜埋在他怀里紧绷下颌,她并不是紧张。而是她肩上的伤口崩开了,她能感觉到温热的血一下子浸湿了纱布,缓缓儒湿里衣。 好在这是初冬,她穿得层层叠叠,外面还披了件大氅,一时不至于被人看出来。 她不想向裴兰舟透露自己身上的伤。 冷宫数年,她早已学会利用伤痕博取同情,但博取同情是为了趁机获取利益. 如果没有利益可得,揭露自己的伤只会带来嘲笑。 她想让裴兰舟心疼自己不假,但他们的关系还不到那个时候. 两人窝在柴房角落里,静等外面的家丁过去。 * 侯府书房内。 一个儒雅的锦袍中年男子正在来回踱步,在他面前,跪着一个中年妇人,旁边还立着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那男子正对他说着什么。 听完他的话,中年男子的神情有些一言难尽,他道:“你是说,今日表小姐为了接近裴兰舟去给他送鸡汤,然后为了陷害宋神医,自己把鸡汤倒在自己身上,又自己把自己推进了湖里?” 管家垂着头不敢抬起来:“是这样。” 中年男子看向地上跪着的妇人,神情更加一言难尽,“方法这么笨,刘艳儿,这就是你说的成功率百分百从未出过差错的绝世狐狸精?” 刘艳儿心中叫苦,她也不想的啊,她那里明明有各种各样的专业狐狸精,可谁让那个所谓的汀兰小姐拿刀指着她,还用毒药威胁她非要来府里呢? 她小心翼翼陪笑道:“侯爷见谅,这是我们这位的风格。俗话说,大智若愚嘛,漏点破绽,说不定让那位质子爷更放心些,太完美了反而让人生疑。” 中年男子成安侯捋须,勉为其难地点头,“也有几分道理。” 他又转向管家,“今日他二人落水,明明是大好机会,为什么夫人不趁机让裴兰舟娶她?” 管家心里苦,“侯爷,夫人并不知晓汀兰小姐是内应,她只以为汀兰小姐是真表小姐。” “忘了这事了,”成安侯一拍脑袋,当初为了计划周全,他没告诉萧夫人楚听澜的真实身份,他道:“夫人在哪?我亲自和她说。” “您忘了?下午岳家老爷急病,夫人黄昏就回娘家探病去了。” 成安侯又是一拍脑袋,正想说话,有人急报:“侯爷!府中进刺客了!” 成安侯神情一肃,“刺客在哪?捉到了吗?” 来人匆匆跪在地上,竹筒倒豆子一样将事情说了个遍。 来了两拨刺客,一拨伪作小厮丫鬟去楚听澜院中刺杀宋知薇,一拨则冲入兰苑刺杀裴兰舟。 听到裴兰舟遇刺,成安侯气血上涌,几乎要晕过去。 质子在他府上出事,他这颈上人头是别想要了! 管家忙扶着他,对报信的小厮喝到,“表小姐和质子爷怎么样了,快说呀!” 听到楚听澜不在院中,宋神医平安无事,而裴兰舟则被楚听澜发落去了柴房逃过一劫后。成安侯一口气顺下来,又悠悠站起。 他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狂喜,忙上前扶起刘艳儿道:“你推荐的人真是从未出过差错的绝世狐狸精啊!” “快去请汀兰过来,我有话跟她说!” 楚听澜刚从柴房出来,就被来寻她的小厮拦住带去了前院。 成安侯坐在书桌前审问捉到的刺客,楚听澜拨开门帘走近,神态自若,“姨父寻我有事?” “汀兰啊,”成安侯站起来,对她格外亲切,“今日府中遇刺,你可还安好?” “托姨父的福,汀兰无事。”楚听澜瞥了地上的刺客一眼,遏制住内心的杀意,声音温软。 她有些疑惑,这个侯爷向来架子很大,对她的行动指手画脚的,时不时还用把她退回刘艳儿那里做贱籍乐师这样的言辞来威胁她,今日怎么对她这么和蔼。 “那裴兰舟……” 来了,果然是因为裴兰舟找她,无非是说她不温柔,对裴兰舟太凶了,不够吸引人等等。 但成安侯话锋一转,“那裴兰舟,你想把他怎么样就怎么样,你想怎么戏耍他就怎么戏耍他,”成安侯笑得有点恶心,他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侯府正儿八经的表小姐,只要你别忘了咱们最初的约定,你想做什么姨父都支持。” “是。”楚听澜温声答应,不去想他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她看向地上的刺客,道:“姨父打算如何处置他?” 成安侯神情一肃,“扭送官府,告诉皇上!” 他没什么大本事,就是和皇上关系不错,当初皇上正是因为信任他,才把质子裴兰舟安排在侯府。 “如此最好,”楚听澜点头,“这是从我院中抓到的那个刺客吧?他倒是不那么紧要,想杀宋知薇无非是寻仇。只是姨父需要小心了,想杀裴兰舟那个刺客还未捉住,若是再被他寻到机会,侯府一家的性命可都系在他身上了。” 她话一说完,成安侯的神情也严肃起来,他捋着胡须问:“依你看,想杀裴兰舟的到底是何人?” 楚听澜微笑,“裴兰舟是北国质子,南国恨他的人不在少数,想杀他的也不知凡几。但要论杀人方便程度,裴兰舟出门讲学或去国子监的路上是最好下手的,寻常人未必敢闯入侯府杀他。侯爷想想,敢对侯府下手的到底有什么人呢?杀了裴兰舟,受牵连最大的又是谁呢?” 第6章 和她住在一起 “他们是冲我来的!”成安侯背后出了一层冷汗,示意下人将刺客带走关押,然后道:“裴兰舟死了,圣上必然会怪罪侯府,北国也会问罪。到时候要么开战,要么把侯府推出去,这样一来,恐怕我潘家三代人都死无葬身之地啊。” “我素来不爱掺和朝政,想不到那些人竟如此狠毒,我定要禀报皇上!” 楚听澜道:“姨父说的有理。杀手还未抓完,今晚裴兰舟如何安置?” “汀兰放心,那些人一击不得,知道我们有所防备,必不会再来。我已令人通知了京城府尹,令他调兵护卫。” “如此便好,只是……” 成安侯道:“还有何事?” “外人是防住了,只是万一侯府出了内鬼,暗中再害裴兰舟……” “您想想,侯府那么大,杀手如何快速找到裴兰舟的住处?必然有人指引。姨父不如趁此机会把院中小厮捉起来审问,顺便让裴兰舟住到外甥女儿的汀园中去,一来可让女儿和他培养感情,二来,府中唯有女儿的汀园防卫最紧密,还有林嬷嬷住在旁边,就算内鬼想暗害,也无计可施。” “倒是个好计策,只是你名义上是我的外甥女儿,侯府的名声……” “性命重要,还是名声重要?”楚听澜循循善诱,“反正姨父有意撮合我们,早些晚些又有什么不同?” 成安侯点头赞同,对刘艳儿赞道:“不愧是你推荐的人。” 刘艳儿被迫听了一耳朵高门秘策,勉强笑了笑。 楚听澜见已达成目的,于是告退,走到暗处悄悄扶了下肩膀,面露痛色。 她抿唇看了看不远处来往的下人,直起身子,恍若无事一样朝汀园走去。 *“什么?任务失败了?!” “啪!” 安顺王劈手把美妾手中的玉杯夺下来,摔在跪在地上的人脚边,肥头大耳的脸上浮现出恼怒,“让你们杀个人都杀不明白,怎么失败的?” “小人也不知道,”跪着的人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道:“小人们按王爷所说,让武艺高强的孙大孙二进去刺杀,小人在外接应。王爷不知道,那成安侯府护卫颇为森严,孙大孙二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潜进去。才过了小半个时辰,小人就听见侯府吵闹起来,说逮着了刺客,杀了一个,捉了一个,侯爷正要求京城府尹查案呢。” 他越说越小声,安顺王听到这里,一把推开美妾站起来,慌道:“这可如何是好?” 他又砸了两个杯子,出门直奔后院,“夫人,夫人救命!” 灯下,柳眉吊眼的安顺王妃冯胜怡正在看田册,闻声皱眉,对身边侍女道:“去问问何事惊慌。” 侍女正要出门,却见安顺王庞大的身躯已经扑进帘子,一个滑跪到了冯胜怡脚边,又踉跄着爬起来,难听地哭道:“夫人,任务失败了。” “什么任务?”冯胜怡心下疑惑,看见安顺王惊慌失措的样子,“你瞒着我做了什么?” “我,我…”安顺王面露心虚,“之前李管家遇刺,他的随身账本也失踪了,我怕账本被人传出去,就暗查那日的宾客,最后查到成安侯府那个新来的神医最可疑,就,就…” “就派人进侯府要杀那神医?” “夫人怎么知道?” “蠢货,蠢货!”冯胜怡气得站起来,“公然刺杀侯爷,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所以我才找夫人求救啊,成安侯捉到刺客了,这可怎么办啊?还有咱们的账本,账本也不知道在不在那个神医手里。” “还惦记账本呢?账本泄露或许皇上还会保你,现在你刺杀皇上最信重的侯爷,他可未必会保你了!” “那怎么办啊?” 冯胜怡镇定了一瞬,而后道:“备礼,我们去求金王。” “她?” 金王孟琦,乃圣上幼妹,是南国最有权势的王。 安顺王想,当年圣上被掌管禁军的叔父困于京城胁迫让位,是孟琦带一千府兵冲入京城杀了叔父,救出圣上,因此深得圣上信任。后蛮人犯境,南国无大将,她亲自带兵出征,屡破敌军,实打实挣下了大将军名号。回京后圣上感念她劳苦,特用京都金陵城的金字为她封王,是为金王。 “咱们干的那些脏事儿除了替圣上背锅,还替她背了锅。如今你已得罪了圣上的心头好,不求她,难道去求圣上?” 安顺王诺诺,吩咐人去备车马。 * 等楚听澜好不容易走到汀园,背后已出了一层汗。白芷正带着人在门口等她,见了她,立即迎上来道:“小姐可还好?” 楚听澜勉强道:“我没事。” 白芷见她脸色苍白,忙抬起她缠了纱布的手道:“是不是手疼,奴婢叫宋神医给你看看?” 她一路扶着楚听澜到屋内,对院中婢女道:“小姐烫伤的手该换药了,都别闲着,打些热水来!” “是。”婢女四散去忙。 白芷才关上门窗,拉上帘子看向楚听澜,担忧道:“今夜府中遭了刺客,小姐没碰上他们吧?” 她一边说一边给楚听澜解下披风,挂在乌木衣桁上,又把碳炉挪近了点。然后才给楚听澜解下手上的纱布,替她小心清理刀伤。 她不问刀伤怎么来的,只是问她:“小姐这伤又崩开了,疼不疼?” 楚听澜用未伤的肩膀靠在她身上,听她禀告了院中的情况,知道宋知薇毫发无伤后安心闭上眼道:“白芷,我身上的伤也崩开了,你帮我瞧瞧。” 白芷闻言,小心替她脱掉衣服,看见浸透了许多层的血渍忍不住红了眼,她道:“小姐,能不能不要再受伤了,白芷看了心疼。” 她一边上药,一边把眼泪掉在楚听澜的腿上,楚听澜无奈地摸了摸她道:“别担心,这些都是小伤。” 白芷抽噎着嗯了一声,更加小心地抹药膏。 她知道小姐身上有很多秘密,她的来历,她为什么会武,她对裴兰舟的兴趣,她要做的事情。但她都不问,她只知道,她的家人在战乱中死去了,救了她的楚听澜,是她最后的家人。 她希望她顺遂如意,但也希望她余世平安。 为此,她瞒着小姐做了一些事情,希望她不要生气,她有些小心翼翼地想。 但是这份小心翼翼很快就破功了,白芷出门倒水,看见一个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她几乎立刻尖叫起来,然后冲进楚听澜房中不可置信道:“小姐!裴兰舟!他为什么会在咱们院子里!” “我求姨父让他住进来的。”楚听澜靠在软枕上,吃着白芷精心备好的点心道。 “为什么?!” 白芷简直要流泪了,她把帕子扭得像个麻花,好像那是裴兰舟的尸体。明明她特意去跟管家告过状,说裴兰舟害的她家小姐落水,配不上她家小姐,让管家劝劝侯爷。为此她还给管家塞了二两银子,二两银子呢! 楚听澜安抚道:“你放心,我已经找到了克制剧情的方法,一定不会像你梦中那样。” “小姐,”白芷泪眼汪汪,“可是剧情是很难更改的啊。” “不用担心,如果你实在害怕,我让姨父把你调到庄子上去。” “小姐!”白芷气呼呼道:“奴婢是担心小姐,才不是贪生怕死!” 窗外有轻微的卡巴声响起,楚听澜看了白芷一眼,哄她道:“好啦好啦,我都明白。我困了,你让她们都离远点,我想休息。” 白芷看了一眼窗户,顿时会意,走出去带上了门。 “吱呀”一声,窗户被从外打开,一个全身黑衣的人翻了进来,到楚听澜身前跪下道:“主子。” 见楚听澜点头,她才继续道,“长公主来信了,递消息的人到了长安城外行宫,”顿了顿,她补充:“听月已经按计划代主子回信。” “好,”楚听澜懒懒靠在软枕上,“姑母没怀疑什么吧?” “没有。属下按主子交代的,就说主子旧病复发,需要多调养一些时日。” “很好,朝堂上的事,让姑母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今日逃出侯府的人抓到了吗?” “属下已经将他杀了。侯府乱起来的时候,属下们在暗处接应,见有人鬼鬼祟祟从小门出去,沧影就跟了上去,一路跟到金王府外,那人要进去,沧影就把他杀了。” “金王府?”楚听澜坐直了身子,“他交代什么没?” “没有,嘴硬得很。他只说主子命令不敢不从,别的一句也没有交代。” “呵,金王,”楚听澜眼中迸发出杀意,唇边勾起一个极为冷酷的弧度,“她迟早得死!” “要不要属下找机会把她…”暗卫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用你,暂时留她有用。” “是。”暗卫沉默一瞬,然后忍不住道:“主子,南国危险,主子本不必以身犯险,何苦为了那裴兰舟亲自上阵呢?” 楚听澜冷冷的眼神直射向她,“寒澈,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属下多嘴。” “本宫来此,不只是为了裴兰舟,你下去吧,照常盯着安顺王。” “是。” 窗户又一声轻响,寒澈转身出去了。 楚听澜吃完了点心,把点心盘子放在旁边小榻上,开始想金王的事。她本以为今晚只有安顺王作乱,没想到金王也在里面掺和。 她为什么要掺和? 难道,账本还里有她的秘密? * 金王府。 金王孟琦一身便衣,长发披散着拢在脑后,她看了看坐在下首坐立不安的安顺王夫妇,客套了几句,收下礼物,让管家将二人送出去。 安顺王礼貌告辞,金王微微点了点头,没起身,也没送行。但没人敢说她一句不是,安顺王夫妇连一丝一毫的不满都没表露出来,跟着管家出去了。 等他们远去,金王才对身旁的贴身近侍锳华道:“任务失败了?” 锳华脸色苍白,立即跪在地上,膝盖磕在墨玉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她不敢呼痛,道:“方才外院传来的消息,说咱们派去的戈二死了,死在王府外那条街。成安侯似乎发现了,据说已经上报府尹查案。” “嗯,”孟琦转着手上的扳指,神情不变,“把尸体处理了。” 锳华应声,而后道:“成安侯那边杀了咱们的人,明日要不要弹劾他?” “先按兵不动。成安侯杀不了戈二,那个质子不简单。” 孟琦把玩着手中的扳指,扳指由上好的鸽血玉制成,朱红如血,衬得她的肤色越发冷白。“给我应下那个质子参加的宴会,本王要亲去赴宴。” “是。那安顺王那边?” 孟琦微微抬头,眸光冰冷,语气平淡,“他是个废物,让他办点事都办不好,找个机会处理了。” “是。” * 成安侯亲去柴房请裴兰舟,为楚听澜的行为再三道歉,然后请他到汀园居住,吓得裴兰舟连连拒绝。然而侯爷盛情,又搬出“府中遭了刺客,恐怕顾此失彼,不如合在一处照顾的言辞”来,裴兰舟拗不过,只好答应。 他和贴身小厮仓术一起连夜收拾了紧要物件,搬进楚听澜的汀园中,在东厢房住下。 好在汀园足够大,裴兰舟看了看两人相隔甚远的房间,又看了看远处已经熄灯、院中还守着两个嬷嬷的楚听澜住处,暗暗松了口气,简单收拾睡下。 然而次日一早,他一睁开眼睛,就看见楚听澜满脸高兴地坐在自己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