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他非要和我殉情》
1. 初见便吻
天帝寿宴,九重天仙乐飘飘,琼楼玉宇间仙雾缭绕,各路仙家携礼而至,衣袂翻飞间皆是仙风道骨。
楚镜澜踏入凌霄殿时,满殿仙神皆垂首行礼,恭敬唤一声“龙翎仙尊”。
他面色冷淡,一袭玄色锦袍衬得身形修长挺拔,眉目如刀削般凌厉,眸底凝着万年不化的寒霜。
众仙皆知这位仙尊性情冷僻,不近人情,故而无人敢贸然近前搭话,只远远观瞻,暗自钦慕。
楚镜澜漠然递上贺礼——
一枚千年冰魄凝成的玉璧,寒光凛冽,倒是与他这人如出一辙的冷。
天帝含笑收下,客套几句,楚镜澜便径直入席,垂眸把玩腰间玉佩,对周遭觥筹交错的热闹置若罔闻。
寿宴过半,仙娥翩跹起舞,楚镜澜百无聊赖,正欲闭目养神,忽觉一阵清风拂面。
他抬眸,视线穿过层层仙影,落在对面席间……
那人一袭月白广袖长袍,水蓝色长发如瀑垂落,发间一缕银白挑染,衬得那张脸愈发昳丽。
他懒散倚在案前,执一柄玉骨扇轻摇,扇面绘着皎皎明月,偶尔掩唇打个哈欠,眼尾微挑,自带三分媚态。
楚镜澜指尖微顿。
——太阴星君,解玉弦。
这位星君性子散漫,平日深居月宫,鲜少露面。
楚镜澜虽久闻其名,却未曾打过照面。
今日一见,倒是与传闻中一般……与众不同。
解玉弦似有所觉,忽而抬眼,恰与楚镜澜四目相对。
一双含情目,一汪寒潭眸。
解玉弦眉梢微扬,扇面一合,冲他遥遥一敬,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
楚镜澜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
【轻浮。】
“诸位仙家。”
天帝忽然起身,笑意盈盈。
“今日趁此良辰,不如玩个游戏助兴?”
众仙自然捧场。
天帝广袖一挥,殿中央浮现一块通体莹润的巨石,其上缠绕红线千缕,正是三界闻名的姻缘石。
“请诸位上前一试,看看自己的姻缘如何?”
满殿哗然。
仙神寿元漫长,道侣之事向来随缘,这般当众测姻缘,倒是头一遭。
众仙推辞谦让,无人敢第一个上前。
天帝环视一周,目光忽地落在解玉弦身上。
“太阴星君,不如由你起个头?”
解玉弦正往嘴里塞葡萄,闻言差点噎住。
他慢吞吞擦了擦手,懒洋洋道。
“行吧。”
众目睽睽之下,他走到姻缘石前,随手一按……
“轰!”
石上骤然迸发刺目金光,光柱冲天而起,惊得众仙倒退数步。
待光芒散去,石上赫然浮现三个大字:
楚镜澜。
满殿死寂。
解玉弦盯着那名字,缓缓眯起眼。
“……这谁?”
众仙齐刷刷看向楚镜澜。
楚镜澜:“……”
解玉弦转头问天帝。
“陛下,这石头是不是坏了?”
天帝干笑。
“要不……再试一次?”
解玉弦又按了一次。
金光更盛,名字纹丝不动。
解玉弦:“……”
解玉弦沉默片刻,真诚发问。
“这楚镜澜……是男的女的?”
“噗——”
不知哪位仙家没憋住笑。
楚镜澜脸色黑如锅底。
解玉弦还在琢磨。
“莫非是顶着男人名字的女仙?还是说……”
他忽然倒吸一口冷气。
“该不会是个老头吧?!”
“咔嚓。”
楚镜澜手中的玉盏裂了。
天帝扶额。
“太阴星君,楚仙尊……就在你身后。”
解玉弦回头,正对上楚镜澜杀气腾腾的目光。
四下一片抽气声。
解玉弦眨眨眼,上下打量他一番,诚恳道。
“哦,长得还行。”
楚镜澜冷笑。
“本尊是不是该谢星君夸奖?”
解玉弦扇子一展,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弯弯的笑眼。
“不客气。”
天帝眼看气氛不对,连忙打圆场。
“天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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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可喜可贺!不如请楚仙尊也来一试?”
楚镜澜寒着脸走上前,一掌按在石上……
金光炸裂,比方才更盛十倍。
石上浮现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解玉弦。
满殿哗然。
“……我靠。”
楚镜澜盯着那名字,额角青筋直跳。
天帝尴尬的只能一直干笑。
“看来……这姻缘石甚是灵验啊,哈哈……”
解玉弦抱臂冷笑。
“灵验个屁!两个男的也能凑一对?这破石头绝对有问题!”
楚镜澜漠然道。
“星君若不满,不妨去问天道。”
解玉弦眯眼。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四目相对,火花四溅。
众仙默默后退三步。
解玉弦忽然笑了。
他“啪”地合上扇子,一步逼近楚镜澜,仰头盯着他的眼睛,慢条斯理道。
“仙尊这么想要道侣,不如本君给你介绍几个?比如……”
扇尖一指旁边看戏的月老。
“这位就挺合适。”
月老:“???”
楚镜澜眸色一沉,猛地攥住他手腕。
“解玉弦,你找死?”
解玉弦不甘示弱,反手扣住他脉门。
“怎么,仙尊要动手?”
电光石火间,两人同时出招——
“砰!”
案几翻倒,琼浆玉液泼洒一地。
众仙惊呼四散,只见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缠斗在一处,招式凌厉,毫不留情。
解玉弦打架毫无章法,专往下三路招呼,楚镜澜一时不察,被他扫中膝弯,踉跄半步。
解玉弦趁机一个翻身骑到他身上,揪住他衣领得意道。
“认输吗?”
楚镜澜眸中寒光一闪,猛地扣住他后颈往下一压——
“唔!”
双唇相贴。
满殿寂静。
解玉弦瞪大眼。
楚镜澜也僵住了。
〖妈的,亲上了!〗
【好软…】
2. 月桂玉簪
解玉弦猛地后仰,一把推开楚镜澜,指腹狠狠擦过嘴唇,像是要蹭掉什么脏东西。
“楚镜澜!”
他咬牙切齿。
“你他妈……”
楚镜澜冷着脸站起身,指节抵在唇上,眼底阴晴不定。
满殿仙神鸦雀无声,连天帝都僵在原地,手里的琉璃盏歪了,琼浆淅淅沥沥洒了一地。
解玉弦“唰”地展开扇子遮住半张脸。
只露出一双烧得通红的耳朵。
“看什么看?没见过打架打急眼的?!”
众仙齐刷刷低头,假装研究地毯花纹。
天帝干咳一声。
“那个……今日宴席就到此为止吧……”
解玉弦扭头就走,衣袂翻飞间带倒了一排灯架。
楚镜澜盯着他背影,直到那抹月白色彻底消失在殿外,才面无表情地转身,一脚踹翻了挡路的青铜仙鹤香炉。
解玉弦一回到月宫就砸了三个茶盏。
“主上息怒……”
小仙童战战兢兢地收拾碎片。
“息个屁!”
解玉弦一脚踩上软榻,扯开衣领扇风,“楚镜澜那王八蛋…他居然敢……”
话到嘴边又噎住,耳根烧得更厉害。
他抄起玉壶灌了口冷茶,结果呛得直咳嗽。
小仙童小心翼翼。
“要不……属下给您拿点润喉的仙露?”
“用不着!”
解玉弦把壶一撂,忽然眯起眼。
“去,把传音镜拿来。”
等铜镜捧到跟前,他指尖注入灵力,镜面水纹荡漾,渐渐映出楚镜澜那张死人脸。
对方居然也在镜前,似乎早料到他会联络。
两人隔着镜子大眼瞪小眼。
“哟,”
解玉弦皮笑肉不笑。
“仙尊嘴上功夫不错啊?”
楚镜澜冷冰冰道。
“不及星君腿法精妙。”
“你……”
“若星君半夜传音就为说这个,”
楚镜澜作势要拂袖。
“本尊……”
“等等!”
解玉弦一扇子拍在镜面上。
“你应龙殿是不是藏了上古冰魄?分我两块。”
楚镜澜挑眉。
“凭什么?”
“就凭你当众非礼本君!”
解玉弦理直气壮。
“精神损失费懂不懂?”
镜中传来“咔嚓”一声。
楚镜澜捏碎了案角。
“明日辰时。”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
“自己来取。”
铜镜“啪”地暗了。
解玉弦得意地翘起嘴角,转头对小仙童道。
“听见没?明天去应龙殿要账,多带几个乾坤袋。”
小仙童欲言又止。
“主上,您嘴唇……流血了。”
解玉弦摸了下唇角,果然蹭到一丝血迹。
肯定是刚才磕到那混蛋的牙齿……他忽然想起楚镜澜唇上的温度,凉得像雪,又带着龙族特有的灼热气息。
“主上?您脸好红……”
“热的!”
解玉弦“唰”地展开扇子猛摇。
“去冰窖给我取坛酒来!”
楚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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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这边他盯着恢复平静的传音镜,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唇角。
【啧…软】
仙侍捧着伤药进来。
见状吓得倒退半步。
他们仙尊居然在笑。
虽然笑得像要杀人。
“主上,您的手……”
楚镜澜这才发现掌心被自己掐出了血。
他随手抹去,忽然问。
“月宫最近可缺什么?”
仙侍一愣。
“听闻太阴星君前日炼丹炸了炉,正缺寒性药材……”
“把冰魄装一盒。”
楚镜澜顿了顿。
“再添两株万年雪参。”
仙侍目瞪口呆。
“可那是您修炼用的……”
“多嘴。”
等殿内空无一人,楚镜澜从袖中取出半截玉簪。
方才纠缠时从解玉弦发间顺来的。
簪头雕着小小的月桂,还沾着那人身上的冷香。
他鬼使神差地低头,鼻尖轻蹭过簪花。
【香…】
镜面忽然又亮起来。
“楚镜澜!”
解玉弦的声音炸响。
“你是不是偷我簪子了?!”
楚镜澜面不改色地把簪子塞回袖中。
“星君慎言。”
“放屁!我找遍月宫都没…等下…你手里拿的什么?”
“与你无关。”
铜镜那头传来“咣当”一声,像是解玉弦踹翻了桌子。
“你给我等着!”
镜面暗下去的瞬间,楚镜澜唇角微扬。
【确实比那群庸脂俗粉有趣得多。】
3. 簪子上的新龙纹扣
解玉弦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一睁眼就看见小仙童在榻前急得转圈。
“主上!水德星君来访,等了两个时辰了!”
“让他等着。”
解玉弦翻了个身,把脸埋进软枕里,声音闷闷的。
“就说本君被疯狗咬了,需要静养。”
小仙童欲哭无泪。
“可、可他说有要事相商……”
“他能有什么要事?”
解玉弦一掀被子坐起来,长发乱糟糟披在肩上。
“无非又是找我喝酒。”
他随手抓了件外袍披上,赤着脚就往外走。
刚踏进前殿,就看见水德星君正端着茶盏细品,一身靛蓝长衫,笑得温文尔雅。
“哟,稀客啊。”
解玉弦往软榻上一瘫。
“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水德星君放下茶盏,目光在他唇上停顿了一瞬。
“听闻昨日寿宴上……出了些意外?”
解玉弦“唰”地展开扇子遮住半张脸。
“有话直说。”
“我这儿有坛千年玉露,专治……”
水德星君轻咳一声。
“外伤。”
“用不着。”
解玉弦翻了个白眼。
“本君好得很。”
水德星君笑了笑,忽然从袖中取出一支白玉簪。
“前日路过昆仑,见这簪子雕工精巧,想着适合你。”
解玉弦瞥了一眼——簪头是朵半开的莲花,确实精致。
正要伸手去接,殿门突然“砰”地一声被踹开。
寒风卷着冰碴子灌进来,楚镜澜黑着脸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个寒玉匣子。
满室死寂。
水德星君的手僵在半空。
解玉弦的扇子“啪嗒”掉在地上。
“打扰了?”
楚镜澜声音比极北之地的风还冷。
水德星君默默收回簪子。
“楚仙尊……”
楚镜澜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解玉弦面前,把匣子往案几上一砸。
“你要的冰魄。”
匣子弹开一条缝,寒气四溢,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几块极品冰魄,边上还躺着两株灵气逼人的雪参。
解玉弦挑眉。
“哟,这么大方?”
楚镜澜冷笑。
“免得星君到处讨要。”
水德星君突然觉得自己很多余。
“那个……”
他刚起身,楚镜澜一个眼刀甩过来,吓得他立刻改口。
“我突然想起府中丹炉还烧着火!”
解玉弦眼睁睁看着水德星君逃命似的溜走,转头瞪向楚镜澜。
“你吓他干什么?”
“本尊吓人了?”
楚镜澜居高临下看着他。
“星君不是要冰魄?”
解玉弦伸手去拿匣子,却被一把扣住手腕。
楚镜澜指腹摩挲着他腕内侧,声音低沉。
“簪子呢?”
“关你屁事!”
解玉弦挣了一下没挣脱。
“松手!”
楚镜澜非但没松,反而俯身逼近。
“本尊昨日捡到一支月桂簪……”
“那是我……”
“星君若想要回去,”
楚镜澜忽然凑到他耳边,呼吸拂过耳垂。
“拿东西来换。”
解玉弦耳尖一麻,抬腿就踹。
“换你大爷!”
楚镜澜早有防备,侧身避开,顺手把他往怀里一带。
解玉弦重心不稳,整个人栽在他胸前,鼻尖撞到硬邦邦的肌肉,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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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嘶”了一声。
“投怀送抱?”
楚镜澜语气嘲讽,手臂却箍得更紧。
解玉弦抬头正要骂人,忽然发现楚镜澜唇上也有道细小的伤口——是昨天被他咬破的。
不知怎么,火气突然消了一半。
“仙尊,”
他故意用指尖戳那道伤口。
“您这嘴上的伤……要不要本君帮您治治?”
楚镜澜眸色一暗,突然掐住他下巴。
“怎么治?”
解玉弦还没反应过来。
眼前一黑——
“唔!”
楚镜澜咬住了他的下唇。
小仙童端着茶点进来,见状“哐当”摔了托盘,连滚带爬往外跑。
“着、着火了!我去喊人灭火!”
解玉弦气得直捶楚镜澜后背,却被搂得更紧。
分开时两人唇上都带了血,楚镜澜舔了舔嘴角,评价道。
“比昨天的甜。”
“楚镜澜!”
解玉弦一抹嘴唇。
“你属狗的吗?!”
“星君不是要治伤?”
楚镜澜从袖中掏出那支月桂簪,慢条斯理别回他发间。
“礼尚往来。”
解玉弦摸到簪子,突然发现末端多了个小巧的龙纹扣。
明显是新雕的。
“你……”
“冰魄记得用。”
楚镜澜转身就走。
“下次再丢东西,本尊不介意亲自来搜。”
解玉弦抄起玉匣砸过去。
“滚!”
匣子砸在闭合的殿门上,冰块“哗啦啦”洒了一地。
他气呼呼地坐回榻上,碰了碰发间的簪子,又摸摸刺痛的嘴唇,突然把脸埋进掌心。
〖这条疯龙,简直不可理喻!〗
4. “仙尊这是…心疼了?”
解玉弦连着三天没出门。
倒不是因为楚镜澜那个混账。
好吧,有一部分原因。
主要是他唇上的伤口实在太显眼,连太上老君那个老眼昏花的见了都要挤眉弄眼问一句,“星君近日火气挺大啊”。
“主上,人族公主递了拜帖。”
小仙童捧着玉简站在殿外,声音发颤。
“说、说是来赔罪的……”
解玉弦正对着铜镜往唇上抹药,闻言手一抖,药膏糊了半张脸。
“谁?”
“人族那位霓霞公主,就是前些日子在天帝寿宴上……”
小仙童咽了咽口水。
“盯着楚仙尊看的那位。”
解玉弦想起来了。
那姑娘看楚镜澜的眼神,活像饿狼见了肉。
“不见。”
他扯过帕子擦脸。
“就说本君闭关。”
话音刚落,月宫外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
整座宫殿剧烈摇晃,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怎么回事?!”
解玉弦霍然起身。
守门的天兵踉跄着冲进来。
“星君不好了!有人强闯月宫结界!”
解玉弦闪身掠至殿外,只见护宫大阵已被撕开一道裂口,数十名披甲修士踏着飞行法器呼啸而入,为首的女子一袭红衣,眉心一点朱砂,正是霓霞公主。
“太阴星君。”
公主笑吟吟地行礼。
“本宫特来讨教。”
解玉弦眯起眼。
“公主这是讨教还是造反?”
“星君说笑了。”
霓霞一挥手,身后修士齐刷刷亮出兵刃。
“不过是听闻星君与楚仙尊……交情匪浅,特来请教。”
那“交情匪浅”四个字咬得极重,解玉弦顿时明白过来。
这是找他算账来了。
“就凭你们?”
他嗤笑一声,指尖一勾,腰间“阴弦”伞剑应声出鞘。
霓霞突然甩出一道赤色长鞭,鞭梢燃着诡异青火。
“听闻星君是纯阴之体,最怕我这“蚀骨妖火”……”
长鞭如毒蛇般袭来,解玉弦旋身避过,伞剑“铮”地展开,挡下三道偷袭的箭矢。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公主根本就是冲着要他命来的。
“给我拆了月宫!”
霓霞厉喝。
“看他拿什么勾引仙尊!”
解玉弦气笑了。
他凌空画符,一道银白月华自指尖迸发,瞬间击飞五名修士。
正要乘胜追击,脚下突然一滞——不知何时,地面竟爬满了暗红色藤蔓,正死死缠住他脚踝。
“噬灵血藤?”
解玉弦脸色微变。
“你竟勾结妖族?!”
霓霞笑而不答,鞭风更急。
解玉弦挥剑斩断藤蔓,却见更多修士朝他身后的月桂树扑去…
那是太阴星的本源所在!
“找死!”
他眸中寒光大盛,伞剑骤然分化万千,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修士们惨叫倒地,可霓霞的鞭梢却趁机缠上他脖颈,妖火瞬间灼穿护体仙光。
解玉弦闷哼一声,反手抓住长鞭,硬生生将霓霞拽到跟前。
“公主,本君教你个道理……”
他掐住霓霞脖子,声音温柔得瘆人。
“别人的东西,别瞎惦记。”
正要发力,后背突然一凉。
一柄漆黑匕首从后心刺入,刀尖带着妖异的紫芒…
竟能破开仙体…
解玉弦咳出一口血,回头看见个蒙面人正欲抽刀再刺。
他猛地攥住刀刃,月华顺着掌心暴涌而出,直接将偷袭者轰成血雾。
霓霞趁机挣脱,尖叫道。
“放箭!”
数十支弑神弩破空而来。
解玉弦强提灵力撑开屏障,却因背后伤口慢了一拍。
三支弩箭穿透屏障。
狠狠钉入他胸膛。
“主上!!”
小仙童凄厉的喊声传来。
解玉弦单膝跪地,眼前阵阵发黑。
他看见霓霞举鞭朝月桂树抽去,看见修士们疯狂破坏宫殿,看见自己咳出的血在地上汇成小小的洼……
不能倒。
他咬着牙站起来,双手结印。
“以吾之名,唤月临世……”
银白光芒自他体内爆发,长发无风自动,额间浮现月纹。
整座月宫开始震颤,无数月华从四面八方涌来,在他身后凝成巨大的太阴虚影。
霓霞惊恐后退。
“你疯了?!强行召唤本体你会……”
解玉弦充耳不闻。
他抬手一指,太阴虚影轰然压下,所有入侵者如遭山岳重击,齐齐喷血倒地。
最后一刻,他看见霓霞捏碎传送符逃走,看见小仙童哭着朝他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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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
世界天旋地转。
楚镜澜正在批阅公文,突然心头剧痛。
他猛地站起,案上茶盏被撞翻,茶水泼了一地。
“仙尊?”侍卫吓了一跳。
楚镜澜按住心口——那里仿佛被人捅了一刀。
他忽然想起什么,一把抓过传音镜。
镜面一片血红。
“解玉弦?!”
没有回应。
只有模糊的画面晃动。
碎裂的月桂,满地的血,还有……一支插在血泊中的月桂簪。
楚镜澜周身寒气暴涨,整座大殿瞬间冰封。
侍卫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已没了人影,只余穹顶破开的大洞外,传来一声震天龙吟。
迷迷糊糊中解玉弦觉得自己在做梦。
他梦见自己被裹在厚厚的冰茧里,梦见有人一遍遍喊他名字。
梦见唇齿间渡来苦涩的药汁……
最离谱的是,他居然梦见楚镜澜红着眼睛说。
“你敢死试试”。
“咳……”
睁开眼时,剧痛立刻席卷全身。
他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寝殿里,身上缠满绷带,每呼吸一次都像有刀子在肺里搅。
“醒了?”
冷冰冰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解玉弦艰难转头,看见楚镜澜坐在榻边,眼下两片青黑,手里还攥着那支染血的月桂簪。
“我……”
他刚出声就呛出一口血。
楚镜澜一把将他扶起,掌心贴在他后心渡入灵力。
“闭嘴。”
暖流缓缓驱散寒意,解玉弦这才发现,自己心口贴着块冰魄。
正是楚镜澜之前送的那些。
“月桂树保住了。”
楚镜澜突然道。
“霓霞逃回人界,我屠了她带来的所有修士。”
解玉弦怔了怔。
“你……”
“再有下次,”
楚镜澜捏着他下巴逼他抬头,眼底翻涌着骇人的风暴。
“本尊就冰封整个人界,给你陪葬。”
解玉弦想笑,却牵动伤口“嘶”了一声。
“仙尊这是……心疼了?”
楚镜澜盯着他苍白如纸的脸,突然低头,狠狠咬住他嘴唇。
这个吻带着血腥气和颤抖,像愤怒,又像后怕。
分开时,解玉弦听见他哑声说:
“对,心疼得要命。”
5. 龙龙的监视
解玉弦伤得太重,楚镜澜干脆把人扣在了应龙殿。
“你他妈讲不讲道理?”
解玉弦趴在榻上,咬牙切齿地瞪着正在给他换药的楚镜澜。
“本君是太阴星君,不是你的囚犯!”
楚镜澜面无表情地揭开他后背的纱布,沾了药的指尖重重按在伤口上。
“再动一下,本尊就把你绑起来换。”
解玉弦疼得倒抽一口凉气,手指死死攥住锦被,指节都泛了白。
他刚想骂人,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紧接着“轰”地一声巨响,整座应龙殿都晃了晃。
“楚镜澜!给老子滚出来!”
这声音暴怒如雷,震得屋檐上的冰棱簌簌掉落。
解玉弦脸色一变。
“我哥?!”
楚镜澜眉头都没动一下,慢条斯理地给他缠好绷带,又拿了件外袍兜头罩在他身上。
“躺着。”
“躺个屁!”
解玉弦手忙脚乱地扯开衣服。
“我哥那个暴脾气,能把你这应龙殿拆……”
话音未落,殿门被一脚踹开。
解金弦一身炽烈金焰,所过之处冰霜尽融,连空气都被灼得扭曲。
他身后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天兵,全是试图阻拦的倒霉鬼。
“姓楚的!”
解金弦一眼看见榻上的弟弟,瞳孔骤缩。
“你把我弟弟怎么了?!”
楚镜澜挡在榻前,寒声道。
“他受伤了。”
“放屁!”
解金弦掌心腾起一团刺目金焰。
“阿弦的月宫被毁,人却在你床上?你当老子瞎?!”
解玉弦扶着床柱勉强站起来。
“哥,这事有误会……”
“误会?”
解金弦一把拽过弟弟,扯开的衣领下露出大片绷带,隐隐渗着血。
“这叫误会?!”
他猛地转向楚镜澜,眼中金芒暴涨。
“今日不扒了你这身龙皮,老子名字倒着写!”
楚镜澜冷笑。
“试试。”
两道身影瞬间撞在一起。
解金弦的太阳真火焚天灼地,楚镜澜的玄冰寒气冻结万物,两股极致力量对冲,整座大殿的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你们别……”
解玉弦刚迈出一步就踉跄跪地,咳出一口血沫。
这一声让两人同时收手。
解金弦闪身扶住弟弟,声音都变了调。
“怎么伤成这样?!”
“人族和妖族偷袭月宫,”
解玉弦喘着气解释。
“是楚镜澜救了我。”
解金弦脸色阴晴不定,忽然一把撕开弟弟后背的绷带。
那道贯穿伤触目惊心,伤口边缘泛着诡异的紫黑色。
“弑神刃?”
他声音陡然拔高。
“他们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楚镜澜从架上取来玉盒。
“妖族的毒,混了人族的弑神铁。”
解金弦夺过药盒,指尖金焰小心地灼烧伤口处的黑。
“阿弦,你知不知道百年前仙魔大战时,魔族就是用这种毒暗算阿爷?”
解玉弦浑身一僵。
“当年阿爷陨落前,将太阴太阳之力分别传给我们。”
解金弦声音低沉。
“如今同样的毒出现在你身上,你觉得是巧合?”
殿内一时寂静。
楚镜澜突然道。
“霓霞公主背后有人。”
解金弦猛地抬头。
“谁?”
“不知道。”
楚镜澜盯着解玉弦苍白的侧脸。
“但能拿到弑神铁和妖族秘毒的,三界不超过五个。”
解玉弦忽然笑了,“看来有人很想我死啊。”
“你还笑得出来?”
解金弦气得戳他脑门。
“要不是这混蛋及时赶到……”
他忽然顿住,狐疑地看向楚镜澜。
“等等,你怎么会第一时间知道阿弦遇袭?”
楚镜澜面不改色。
“本尊在他簪子上留了印记。”
“什么?!”解家兄弟异口同声。
解玉弦摸向发间,果然感受到一丝极淡的龙气。
他怒极反笑。
“楚镜澜,你他妈监视我?”
“不然呢?”
楚镜澜冷冰冰地反问。
“等你烂在月宫才被发现?”
解金弦看看弟弟又看看楚镜澜,突然露出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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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大悟的表情。
“哦——你们真像姻缘石显……”
“闭嘴!”
解玉弦抄起玉枕砸过去。
解金弦轻松接住,转而严肃起来。
“这事没完。阿弦跟我回太阳宫养伤。”
“不行。”楚镜澜斩钉截铁。
“轮不到你说话!”
“他中的毒需每日用玄冰镇压。”
楚镜澜半步不让。
“你的太阳真火只会加速毒性蔓延。”
解金弦噎住,转头看向弟弟。
解玉弦正低头盯着掌心。
那里有一道浅浅的金痕,是小时候哥哥替他挡天劫留下的疤,他似乎在思考什么。
“哥,”
他突然说,“让我留下吧。”
解金弦瞪大眼睛。
“你……”
“有些事我得查清楚。”
解玉弦抬眼,眸中银芒流转。
“比如谁在惦记我们兄弟的命。”
沉默良久,解金弦重重叹气。
他一把揪住楚镜澜衣领。
“我弟弟要少一根头发,老子烧光你的龙鳞!”
楚镜澜拍开他的手。
“本尊的龙鳞不劳费心。”
解金弦临走前突然塞给弟弟一面铜镜,压低声音道。
“每日辰时用这个联系,要是这混蛋敢欺负你……”
“知道啦。”
解玉弦无奈地笑。
等殿门关上,楚镜澜立刻伸手探他额头。
“又发热了?”
解玉弦偏头躲开。
“少假惺惺的。”
他摸索着回到榻上,背对楚镜澜躺下。
“我要睡了。”
身后久久没有动静。就在他以为楚镜澜已经离开时,一床冰丝软被轻轻盖在他身上。
“疼就喊出来。”
楚镜澜的声音罕见地柔和。
“本尊在隔壁。”
解玉弦攥紧被角,突然问。
“为什么救我?”
楚镜澜停在门前,没有回头。
“你说呢?”
殿门开合的声响过后,解玉弦从枕下摸出那支月桂簪。
月光透过窗棂,照见簪尾新刻的一行小字:
【我的】
6. 二选一
解玉弦在应龙殿养伤的第七天,终于受不了了。
“楚镜澜!”
他踹开书房的门。
“你他妈把禁制给我解开!”
楚镜澜头也不抬地批着奏章。
“不行。”
“老子伤好了!”
“昨日换药时,你背后伤口还在渗血。”
解玉弦一把拍在案几上,震得砚台跳了跳。
“再关下去没病也要憋出病!”
他忽然眯起眼。
“还是说……仙尊在软禁我?”
朱笔微微一顿。
楚镜澜终于抬眼,目光落在他敞开的衣领处。
那里还缠着绷带,但气色确实比前几日好多了。
“想去哪?”
“月宫。”
解玉弦抱起胳膊。
“我得看看月桂树。”
楚镜澜搁下笔。
“本尊陪你去。”
“用不着!”
“二选一。”
楚镜澜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他。
“要么我陪着,要么继续禁足。”
解玉弦磨了磨后槽牙。
“……随你。”
月宫比解玉弦想象的更惨。
结界碎了大半,主殿塌了一角,遍地都是焦黑的藤蔓残骸。
那株千年月桂倒是还立着,只是枝叶凋零,树干上横亘着三道狰狞的鞭痕。
解玉弦指尖抚过树皮,月桂轻轻颤动,落下几片枯叶。
“星君!”
留守的小仙童哭着扑过来。
“您终于回来了!”
楚镜澜皱眉拎开小童。
“别碰他伤口。”
解玉弦没理会,径自走到断壁残垣间,从废墟里扒拉出一个半碎的玉匣。
打开后,里面是几块焦黑的糕点。
“霓霞那个疯女人……”
他捏碎了一块糕点,声音发冷。
“连我放点心的柜子都不放过。”
楚镜澜突然抓住他手腕。
“别动。”
地上散落的糕点渣里,混着几粒极小的赤色晶体,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火髓晶。”
楚镜澜碾碎一粒。
“难怪能破开月宫结界。”
解玉弦冷笑。
“这可是昆仑墟底的特产,三界存量不超过十斤。”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能拿到这种级别宝物的,绝非区区人族公主。
小仙童忽然惊呼。
“星君!您的寝殿……”
解玉弦脸色骤变,闪身冲向后殿。
楚镜澜紧随其后,只见原本设了重重禁制的内室被暴力破开,墙上挂的画、案上摆的器物全都不翼而飞,连床榻都被劈成了两半。
最触目惊心的是地面。
有人用利器刻了个巨大的叉,几乎划穿整块白玉地砖。
“找东西?”
楚镜澜问。
解玉弦没回答。
他跪在碎裂的砖石间,疯了一样翻找,直到指甲缝里渗出血丝。
楚镜澜强行把他拽起来时,发现他嘴唇都在抖。
“到底丢了什么?”
“……盒子。”
解玉弦声音哑得不成调。
“紫檀木的,这么大……”
他比划了个尺寸。
“放在暗格里的……”
楚镜澜立刻想起什么。
“装你阿奶遗物的那个?”
解玉弦猛地抬头。
“你怎么知道?”
“你发烧时念叨过。”
楚镜澜松开他。
“很重要?”
解玉弦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里面是块留影玉,记录了我百年前被魔族掳走那三天的……全部经过。”
楚镜澜瞳孔骤缩。
当夜,解玉弦发起了高烧。
楚镜澜把人裹在冰丝被里,源源不断地渡入灵力,却怎么也压不下他体内翻腾的热度。
解玉弦蜷缩成一团,时而剧烈挣扎,时而痛苦呻吟,冷汗浸透了层层衣衫。
“冷……”
他无意识地抓住楚镜澜衣袖。
“哥……我好冷……”
楚镜澜将他搂得更紧,突然听见一声极轻的“阿奶”。
这个称呼让楚镜澜僵住了。
他认识解玉弦三百年。
从未听他提起过爷奶。
太阳太阴两位星君陨落于仙魔大战,是众所周知的禁忌。
“楚镜澜……”
解玉弦忽然睁开眼,眸中一片混沌。
“我看见了……”
“看见什么?”
“那天……我被魔族抓走的时候……”
他死死攥住楚镜澜的衣襟。
“有人给了魔族地图……有人出卖了我们……”
楚镜澜擦掉他额头的冷汗。
“谁?”
解玉弦摇头,呼吸越来越急。
“记不清……只记得很疼……他们用噬魂钉……”
话音戛然而止。
他整个人剧烈抽搐起来,嘴角溢出血沫。
楚镜澜当机立断,一掌按在他心口,冰蓝色龙纹自掌心蔓延,瞬间爬满解玉弦全身。
“睡吧。”
楚镜澜低头,额头抵住他的。
“本尊在这儿。”
龙族秘术作用下,解玉弦终于昏睡过去。
楚镜澜轻轻拨开他被汗湿的额发,露出那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
此刻眉头紧锁,仿佛梦里也在受苦。
楚镜澜从袖中取出一物,正是白日里在月宫废墟找到的。
半块焦黑的留影玉,藏在被劈开的床柱夹层里。
他注入灵力,玉石泛起微光,投射出模糊的画面:
年幼的解玉弦被铁链锁在祭坛上,浑身是血。
几个魔族围着他,正将一枚噬魂钉钉入他掌心。
小孩痛得撕心裂肺地哭喊,却有个声音在画外笑着说。
“继续,太阴星君的继承者没那么容易死……”
画面戛然而止。
楚镜澜捏碎玉石,眼底翻涌着滔天杀意。
他俯身将解玉弦搂进怀里,龙鳞不受控制地浮现,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光。
“仙尊?”
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
“太阳星君到访,说有要事相商。”
楚镜澜给解玉弦掖好被角,刚踏出殿门就挨了一拳。
“你给他看了什么?!”
解金弦双目赤红。
“阿弦的魂灯刚才差点灭了!”
楚镜澜抹掉嘴角的血,冷声道。
“他梦见被魔族折磨的事。”
解金弦如遭雷击,踉跄着扶住廊柱。
“怎么会……那件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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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
“忘了?”
楚镜澜冷笑。
“你们兄弟俩真有意思,一个装傻充愣,一个讳莫如深。”
解金弦突然揪住他衣领。
“你懂什么?!阿爷陨落前强行抹去阿弦那段记忆,就是不想让他……”
内殿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两人同时变色,冲进去时只见解玉弦摔在地上,正挣扎着往门口爬,身后拖出一道刺目的血痕。
他伤口全裂开了。
“阿弦!”
解玉弦抬头,露出一双完全变成银白色的眼睛。
“哥……我想起来了……”
他抓住兄长的手,指甲深深掐进皮肉。
“那天带魔族进九重天的……是穿着天帝近侍袍的人……”
解金弦脸色瞬间惨白。
楚镜澜一把抱起解玉弦,掌心按在他血流不止的后背。
“先疗伤。”
“不……”
解玉弦死死盯着兄长。
“你们早就知道对不对?阿爷阿奶的死根本不是意外……是他们里应外合…”
“阿弦!”
解金弦厉声打断。
“没有证据的事不能乱说!”
解玉弦突然笑了,笑得凄厉。
“证据?我身上三十七道噬魂钉的伤疤算不算证据?!”
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心口一处狰狞的旧伤。
“这道最深的,可是你亲手帮我拔的钉!”
解金弦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跪地。
“我们试过……可当时活下来的近侍全都死无对证……”
楚镜澜突然插话。
“霓霞公主的弑神刃,和当年伤你阿爷的,是同一种。”
死一般的寂静。
解玉弦剧烈喘息着,银白的眸子渐渐恢复常态。
他疲惫地闭上眼。
“哥……让我和楚镜澜查下去。”
解金弦沉默良久,突然从怀中取出一块赤金令牌拍在桌上。
“这是我的太阳令,可自由出入三界任何地方。”
他看向楚镜澜,眼中金焰灼灼。
“护好我弟弟,否则……”
“本尊知道。”
楚镜澜打断他,将解玉弦搂得更紧。
“我的。”
解金弦离开后,解玉弦突然问。
“为什么帮我?”
楚镜澜正给他重新包扎伤口,闻言头也不抬。
“你哥付过报酬了。”
“什么报酬?”
楚镜澜指了指自己唇角。
方才被解金弦打伤的地方。
“这一拳。”
解玉弦嗤笑出声,笑着笑着却咳出血来。
楚镜澜皱眉喂他服下药丸,忽然感觉袖口被扯了扯。
“楚镜澜。”
解玉弦仰着脸,难得露出几分脆弱。
“如果……如果最后查出真是天帝……”
“杀。”
楚镜澜答得干脆。
“本尊屠得了魔族,就斩得了天帝。”
解玉弦怔了怔,忽然凑上去,在他唇上轻轻一碰。
“这是利息。”
他缩回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狡黠的眼睛。
“等大仇得报……再付本金。”
楚镜澜眸色一暗,俯身咬住他耳尖。
“星君最好记住这话。”
7. 直接揪住他领子啃上去
伤愈后的第三日,解玉弦被传召至凌霄殿。
他踏入大殿时,数百道目光齐刷刷刺来。
九重天有头有脸的神仙几乎全到了,连闭关多年的西王母都端坐席间。
天帝高居御座,冕旒下的面容模糊不清。
“太阴星君。”
天帝声音温和
“听闻你月宫遇袭,朕甚为忧心。”
解玉弦拢着袖子,指尖在袖中无意识摩挲着那块残破的留影玉。
“托陛下的福,死不了。”
殿内霎时一静。
天帝轻笑。
“星君似乎对朕有所不满?”
“岂敢。”
解玉弦抬眼,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只是好奇,陛下今日摆这么大阵仗,是要审我,还是审那胆敢勾结妖族的人族公主?”
“放肆!”
武德星君拍案而起。
“陛下面前岂容你阴阳怪气!”
解玉弦理都没理他,径直走到殿中央的空椅上坐下,还顺手从果盘里捞了个仙桃啃。
“要问什么快点,本君赶时间。”
天帝抬手压下众仙议论。
“霓霞公主昨日递了折子,说星君你……与妖族密谋,自导自演了这场袭击。”
解玉弦差点被桃核噎住。
“她脑子被门夹了?”
一卷玉简被抛到他脚下。
解玉弦用脚尖挑开,只见上面白纸黑字写着。
太阴星君与妖王私会,意图颠覆三界秩序。
落款处赫然是霓霞公主的凤印。还附了块留影玉。
画面里模糊有个银发背影站在妖族祭坛前。
“就这?”
解玉弦嗤笑。
“找个身形像我的,再披件白袍,就是铁证了?”
“星君莫急。”
天帝温声道。
“公主还说,袭击者用的噬灵血藤,正是你上月去北冥时带回的。”
解玉弦啃桃子的动作一顿。
他确实去过北冥。
为了给楚镜澜找压制寒毒的玄冰草。
但这事除了楚镜澜,根本没人知道。
“陛下。”
他慢条斯理擦净手指。
“您近侍里可有个叫玄枵的?”
冕旒微不可察地一晃。
“玄枵百年前就陨落了。”
天帝语气如常。
“星君为何突然提起?”
解玉弦笑了。
“巧了,我遇袭那日,分明看见他站在霓霞公主身后。”
满殿哗然。
“血口喷人!”
霓霞公主突然从侧殿冲出来,一袭红衣似火。
“本宫根本不认识什么玄枵!”
解玉弦眯眼打量她。
这女人额间朱砂艳得反常,脖颈上还缠着条银色细链,链坠藏在衣领里,隐约透出寒气。
“公主。”
他忽地闪现在霓霞面前,吓得对方连退三步。
“你脖子上挂的……是北冥玄冰吧?”
霓霞慌忙捂住衣领。
“胡说什么!”
“北冥玄冰专克太阳真火。”
解玉弦步步紧逼。
“你一个人族,要它做什么?除非……”
他猛地扯断银链。
“怕我哥看出来你体内有魔种!”
链坠坠地的刹那,霓霞眉心朱砂骤然裂开,露出一只猩红的竖瞳。
“魔眼!”
太白金星失声惊呼。
霓霞面容扭曲,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柄漆黑匕首刺向解玉弦心口。
正是当日的弑神刃。
“铛!”
一道冰墙凭空凝结,匕首撞上冰面,火花四溅。
楚镜澜不知何时出现在殿门口,玄色大氅上还沾着未化的雪。
“仙尊这是何意?”
天帝沉声问。
楚镜澜看都没看他,径直走到解玉弦身边。
“手。”
解玉弦下意识伸手,被楚镜澜往掌心塞了块冰魄。
“凉。”
众仙:“……”
霓霞突然尖笑。
“好一对狗男男!楚镜澜,你知道你护着的人当年在魔族身下……”
“轰!”
整座凌霄殿瞬间冰封。
楚镜澜掐着霓霞脖子将她掼在柱子上,冰棱自她七窍刺入。
“再敢提胡说八道,本尊让你魂飞魄散。”
“仙尊住手!”
天帝终于起身。
“她毕竟是……”
“陛下!”
天兵慌张冲进来。
“不好了!太阳星君带兵围了人族皇城!”
解玉弦脸色骤变。
“我哥怎么……”
“看来星君还不知道。”
天帝叹息。
“今晨有人匿名举报,说人族皇室私藏魔器。你哥哥带人去查,结果……”
他袖袍一挥,空中浮现影像。
解金弦被困在金色牢笼中,周身缠绕着漆黑锁链。
弑神链。
解玉弦转身就往外冲,被楚镜澜一把拽住。
“陷阱。”
“那是我哥!”
“所以更要去。”
楚镜澜扣紧他手腕,声音压得极低。
“留影玉给我,你拖住天帝,我去救人。”
解玉弦咬牙将玉石塞进他袖中,突然抬高声音。
“楚镜澜!你非要与我作对是不是?!”
众仙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太阴星君一掌劈向龙翎仙尊。
楚镜澜闪身避过,两人就这么从殿内打到殿外,冰霜与月华撞出惊天动地的声响。
“快!拦住他们!”
天帝急道。
等众仙追出凌霄殿,哪里还有两人的影子。
只剩满地冰渣子混着几片月桂叶,在风中打着旋儿。
云层之上,解玉弦急得眼眶发红。
“我哥中了调虎离山计!他根本不知道弑神链的厉害……”
“安静。”
楚镜澜突然捂住他的嘴,带着他隐入云中。
下方一队天兵正押送着个金笼往九重天飞去,笼中解金弦浑身是血,锁链深深勒进皮肉。
“是替身。”
楚镜澜在他耳边低语。
“你哥没这么弱。”
解玉弦定睛一看——笼中人虽然形貌酷似,但脖颈处少了太阳纹印。
他刚松口气,忽见那“解金弦”抬头冲他诡异一笑,嘴唇蠕动。
“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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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了!”
“不好!”
楚镜澜揽着他急退,却见金笼轰然炸裂,无数黑针暴雨般射来。
千钧一发之际,解玉弦旋身撑开“阴弦”伞,楚镜澜同时凝出冰盾。
黑针撞在屏障上,竟腐蚀出密密麻麻的孔洞!
“噬魂针!”
解玉弦后背发凉。
“他们连这种东西都搞得到?!”
楚镜澜突然闷哼一声。
解玉弦转头,见他右肩插着三根漏网的黑针,伤口周围已经开始泛青。
“你……”
“没事。”
楚镜澜直接拔了针。
“先找你哥。”
解玉弦盯着他迅速灰白的唇色,突然扯开自己衣领,露出心口那道旧伤。
“噬魂毒只有纯阴之体的血能解,低头。”
楚镜澜皱眉。
“不必……”
解玉弦直接揪住他领子啃上去。
这个吻带着血腥气,楚镜澜起初还抗拒,很快反客为主,将人抵在云团上深吻。
分开时两人唇上都沾了血,分不清是谁的。
“利息加倍。”
楚镜澜舔掉他唇角的血渍。
解玉弦踹他一脚。
“快走!我哥应该在瑶池附近,西王母是他干娘。”
他们赶到瑶池时,解金弦正泡在池水里疗伤,岸边堆着七八具天兵尸体。
“阿弦?”
他诧异抬头。
“你们怎么……”
“哥!”
解玉弦扑到池边。
“天帝有问题!”
解金弦脸色骤变,一把将他拽到身后。
“小心!”
池水突然沸腾,无数水箭射向三人。
楚镜澜挥袖冻住水面,却见池底浮起个巨大的金色法阵。
正是困住“解金弦”的那种。
“走!”
解金弦双臂燃起金焰,硬生生撕开一道缺口。
三人冲出瑶池的刹那,身后传来天帝近侍的厉喝。
“奉天帝令,捉拿勾结魔族的逆犯!”
“放你娘的屁!”
解金弦回头就是一记太阳真火。
“老子烧不死你们!”
楚镜澜拽住杀红眼的解家兄弟。
“先撤。”
“去哪?”解玉弦问。
楚镜澜看向下界。
“人界。霓霞公主身上那条玄冰链,出自北冥鲛人族,我们顺藤摸瓜。”
解金弦突然塞给弟弟一块赤红晶石。
“拿着,关键时刻保命用。”
“这是……”
“阿爷留下的太阳精魄。”
解金弦揉了揉弟弟脑袋。
“本来打算等你生辰给的。”
解玉弦攥紧晶石,喉头发紧。
“哥,你跟我们一起走。”
“不行。”
解金弦望向九重天方向,金瞳灼灼。
“我得回去继续当“囚犯”总得有人牵制那群老东西。”
楚镜澜突然将解玉弦打横抱起。
“抓紧。”
“喂!你干什…”
没等解玉弦骂完,楚镜澜已化作黑龙真身,爪尖小心勾着他衣襟,一头扎向云海之下的万丈红尘。
8. “信不信我捅你腰子?”
人界,北境雪原。
解玉弦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齐膝的积雪里,冻得牙齿打颤。
“楚镜澜!你他妈是不是迷路了?!”
走在前方的黑龙化作人形,回头瞥了他一眼。
“是你非要走陆路。”
“废话!”
解玉弦把“阴弦”伞当拐杖杵着。
“你寒毒未清,再强行腾云怕是要当场变成冰雕!”
楚镜澜没接话,伸手将他从雪坑里拎出来,顺势往自己背上拽。
“上来。”
“用不着!”
解玉弦拍开他的手。
“本君还没废到要人背的……”
话没说完,脚下一空,整个人被楚镜澜拦腰扛起。
“楚镜澜!放我下来!”
解玉弦气得捶他后背。
“信不信我捅你腰子?!”
“捅。”
楚镜澜单手按住他乱蹬的腿。
“再动就把你扔雪狼窝里。”
解玉弦一口咬在他肩膀上。
楚镜澜脚步一顿,突然松手。
解玉弦“扑通”栽进雪堆,刚挣扎着坐起来,就被迎面砸了件大氅。
“穿上。”
楚镜澜背对他蹲下。
“再啰嗦就堵了你的嘴。”
解玉弦捏着还带体温的大氅,耳尖莫名发烫。
他磨蹭着披上,突然发现楚镜澜右肩渗出血迹。
是之前噬魂针的伤。
“……算了,看在你求我的份上。”
他别扭地趴上楚镜澜的背,把伞撑在两人头顶。
“往北十里有个渔村,我们先去那儿找鲛人。”
楚镜澜托着他的手紧了紧。
“抱稳。”
风雪渐急,玄色大氅下,解玉弦悄悄搂紧了楚镜澜的脖子。
渔村比想象中荒凉。
木板房十室九空,仅剩的几个渔民见到生人就躲。
解玉弦好不容易逮住个瞎眼老妪,用两颗珍珠换了句话。
“鲛人?早被皇城来的大人们抓光喽……”
“什么时候的事?”楚镜澜问。
“上个月。”老妪摸索着捡柴。
“说是要给公主大婚做首饰,要抽鲛人筋呢。”
解玉弦与楚镜澜对视一眼。
时间正好对得上霓霞公主拿到玄冰链的时候。
深夜,两人潜入村尾的祠堂。
据老妪说,这里藏着最后一条没被抓走的鲛人。
“你确定是这儿?”
解玉弦戳了戳腐朽的木板。
“连个看守都没有。”
楚镜澜突然捂住他的嘴,指了指供桌下。
几片反光的鱼鳞正微微颤动。
解玉弦蹲下身,轻轻敲了敲地板。
“出来吧,我们不是皇城的人。”
静默片刻,供桌下传出个颤抖的声音。
“……太阴星君?”
地板掀开一条缝,露出一双幽蓝的眼睛。
那鲛人少年瘦得脱形,鱼尾干裂出血,怀里却死死抱着个陶罐。
“真是您!”
鲛人挣扎着爬出来,拽住解玉弦衣角。
“百年前您救过我们部族,求您再救救我姐姐!她被抽筋时塞给我这个,说一定要交给九重天的神仙……”
陶罐里是块冰晶,封着一枚鳞片。
楚镜澜捏碎冰晶,鳞片顿时投影出一段画面:
霓霞公主站在血池边,身旁黑袍人正将魔气注入鲛人体内。
公主脖颈上赫然戴着那条玄冰链,而血池对面,竟站着个与天帝一模一样的人。
“双胞胎?”解玉弦皱眉。
“不。”
楚镜澜碾碎鳞片。
“是身外化身。”
鲛人少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鳞片开始大片脱落。
解玉弦赶紧渡去一缕月华,却被抓住手腕。
“没用了……我们喝了皇城给的“仙露”……求您,把姐姐的鳞片葬在北冥海眼……”
话音未落,少年化作一滩腥臭血水。
解玉弦盯着血泊中的几粒赤色晶体。
和月宫废墟里的一模一样。
“火髓晶掺魔血……”
他声音发冷。
“他们在批量制造混血怪物。”
楚镜澜突然拽着他隐入阴影。
祠堂门被踹开,几个黑衣人持刀闯入。
“搜!陛下说了,宁可错杀:”
寒光闪过,来人喉间绽开冰花。
楚镜澜剑锋抵在最后一人颈间。
“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狞笑一声,突然口吐黑血。
楚镜澜挑开他衣襟,胸口赫然纹着太阳神纹。
“我哥的标记?”
解玉弦一把扯下对方腰牌。
“是太阳宫亲卫……不对!”
他翻转腰牌,背面刻着细小的魔纹。
“有人假冒!”
远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楚镜澜揽住解玉弦的腰:“走。”
两人刚冲出祠堂,漫天箭雨已至。
楚镜澜挥剑格挡,却见箭矢在半空突然拐弯,齐刷刷射向解玉弦。
“阴弦!”解玉弦撑伞旋身,伞面迸发银光,将箭矢尽数弹回。
林间传来惨叫,数十名伏击者栽倒在地。
楚镜澜突然闷哼一声。
解玉弦转头,见他左肩插着支漆黑羽箭。
箭尾刻着太阳神纹。
“弑神箭……”楚镜澜折断箭杆,
“你哥的兵器。”
解玉弦瞳孔骤缩。
“不可能!我哥的射日弓明明……”
破空声再起。
这次解玉弦看得分明,林间闪过一抹金焰,箭矢缠绕着熟悉的太阳真火。
“躲开!”
他扑倒楚镜澜,箭矢擦着耳际掠过,在雪地上炸出丈宽深坑。
楚镜澜按着他后颈贴地翻滚,原先所在的位置瞬间被更多金焰箭矢钉满。
热浪融化了积雪,露出底下埋着的血色阵法。
正是瑶池底那种。
“有人假扮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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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玉弦指尖发颤。
“可太阳真火做不了假……”
楚镜澜突然撕开他衣领,将那块太阳精魄按在他心口。
“抱元守一,无论看见什么都别松手。”
“你要干……”
楚镜澜一掌将他推出战圈,自己迎向箭雨。
解玉弦撞在树干上,眼睁睁看着楚镜澜被金焰吞没。
“楚镜澜!!!”
烈焰中,黑龙真身冲天而起,却被无数金色锁链缠住。
林间缓缓走出一道身影。
金甲红袍,手持射日弓,赫然是解金弦。
“哥?”
解玉弦踉跄起身。
“不……你是谁?!”
“解金弦”咧嘴一笑,嘴角直接裂到耳根。
“好弟弟,连亲哥哥都认不出了?”
解玉弦浑身发冷。
这人容貌、气息甚至灵力波动都与兄长无异,可眼神……那是魔族才有的贪婪。
“你把我哥怎么了?!”
“解金弦”不答,抬手又是一箭。
解玉弦挥伞格挡,却被震得虎口开裂。
第二箭接踵而至,他正要硬接,一道冰墙骤然升起。
黑龙挣脱锁链,一爪拍向冒牌货。“解金弦”不躲不闪,弓弦拉满。
箭尖却对准了动弹不得的解玉弦。
“阿弦,猜猜这箭能不能射穿太阳精魄?”
冒牌货笑得狰狞。
千钧一发之际,解玉弦做了一件谁都没想到的事。
他主动扯开衣襟,将太阳精魄狠狠砸向地面。
“你疯了?!”
冒牌货脸色大变,箭锋急转想去挑精魄。
就是现在。
解玉弦伞剑出鞘,月华如练直取对方咽喉。
与此同时,楚镜澜的龙息冻结了整片密林。
‘“解金弦”仓皇闪避,还是被伞剑划破脸颊。
没有血,只有黑气涌出。
“果然是魔种。”
解玉弦剑锋抵住他喉咙。
“说!我哥在哪?!”
冒牌货突然诡笑。
“你猜?”
楚镜澜猛地将解玉弦扑倒。
“解金弦”身体急速膨胀。
轰然自爆。
冲击波掀飞方圆百丈的积雪。
烟尘散去后,原地只剩个焦黑深坑,和半块残缺的太阳令。
解玉弦捡起令牌,手指摩挲过上面的刻痕。
这是真品,他哥从不离身的东西。
“有字。”
楚镜澜抹去焦痕,露出几个小字。
九幽.皇陵.阵眼
远处传来号角声,大批追兵正在逼近。
楚镜澜化出龙爪割破掌心,将血涂在太阳令上。
“走,去皇陵。”
血光闪过,两人身影逐渐模糊。
传送启动前的最后一刻,解玉弦突然抓住楚镜澜的手。
“如果……如果那真是我哥……”
楚镜澜反手与他十指相扣。
“那就把他抢回来。”
9. “当年…为什么救我?”
传送阵的光芒散去时,解玉弦差点一头栽进水里。
楚镜澜及时拽住他后领,才没让他直接沉入面前这片幽蓝寒潭。
解玉弦呛了几口水,挣扎着扒住岸边湿滑的岩石,一抬头就对上一双冰冷的竖瞳。
一条足有碗口粗的银鳞巨蟒正盘踞在潭边石柱上,猩红的信子几乎舔到他鼻尖。
“别动。”
楚镜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这是守阵灵兽。”
解玉弦僵着脖子,眼睁睁看着巨蟒绕着他嗅了一圈,最后用脑袋顶了顶他怀里露出的半截太阳令,慢悠悠滑回暗处。
“这玩意儿是你养的?”
解玉弦爬上岸,拧着衣角的水。
楚镜澜没回答。
他脸色白得吓人,左肩的箭伤泛着诡异的金红色,龙鳞纹路正从脖颈向脸颊蔓延。
这是寒毒发作的前兆。
“喂!”
解玉弦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人。
“撑住,我先帮你处理箭伤……”
楚镜澜突然推开他。
踉跄着走到潭边一块凸起的岩石前。
咬破指尖在石面画了个血符。
岩壁轰然洞开。
露出条向下的阶梯。
“跟紧。”他声音哑得不成调。
阶梯尽头是间冰室。
正中一方寒玉池。
四壁嵌满发光的水晶。
解玉弦刚踏进去就打了个寒颤。
这地方冷得邪门,连他这太阴之体都受不住。
楚镜澜脱力般跪在池边,直接用手去挖肩上的箭头。
解玉弦看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开他的爪子。
“逞什么能!”
他从储物戒里翻出药粉,却发现瓶子早被水泡成了渣。
“衣服脱了。”
解玉弦扯开楚镜澜的衣领。
“伤口沾了太阳真火,必须马上……”
话音戛然而止。
楚镜澜锁骨下方,赫然印着一枚月牙形的疤。
和他心口那道被噬魂钉留下的伤痕一模一样。
“这是……”
“百年前留下的。”
楚镜澜闭着眼任他动作。
“你被魔族掳走那日,我感应到太阴之力暴动,赶去时只来得及拦下最后一枚噬魂钉。”
解玉弦手一抖,药粉洒了大半。
他记得那天。
魔族用三十七枚噬魂钉把他钉在祭坛上,最后一枚对准心口时,突然有寒光从天而降击偏了钉尖。
他疼得神志模糊,只记得有人把他抱起来,那人身上带着冰雪气息。
“是你?”
解玉弦声音发紧。
“可我当时醒来是在太阳宫,我哥说……”
“是他求我瞒着的。”
楚镜澜终于抬眼。
“你伤得太重,他怕你承受不住真相。”
解玉弦攥紧了药瓶。
难怪楚镜澜总对他那些小动作格外容忍。
难怪姻缘石会显出两人姓名。
难怪……
“傻子。”
他骂了一句,手上动作却放轻许多。
箭头取出时带出一股黑血,楚镜澜闷哼一声,额头抵在他肩上。
“忍着点。”
解玉弦蘸了寒潭水清洗伤口。
“这上面淬了魔毒,得用……”
他突然噤声。
楚镜澜的唇贴在他颈侧,呼吸灼热,龙鳞已经爬到了下巴。
寒毒发作了。
“池子……”
楚镜澜艰难地指向寒玉池。
“帮我……”
解玉弦二话不说把人拖进池子。
楚镜澜一入水就沉了下去,水面瞬间结冰。
“楚镜澜?!”
解玉弦一掌劈开冰面,却被拽着手腕拖入水中。
刺骨的寒意瞬间侵入四肢百骸。
他挣扎着浮出水面,发现池底刻满了龙族秘纹,此刻正泛着幽蓝的光。
楚镜澜盘坐在池中央,上半身已经覆满龙鳞,双目紧闭,眉间凝着霜花。
“以毒攻毒?”
解玉弦游过去,发现对方体内两股力量正在厮杀。
寒毒与太阳真火。
他咬了咬牙,划破掌心按在楚镜澜心口。
“纯阴之体可调和万物,借你用了。”
月华之力源源不断渡入,楚镜澜身上的龙鳞渐渐消退。
就在解玉弦力竭时,突然被一把拽进怀里。
“够……够了……”
楚镜澜声音虚弱,手臂却箍得死紧。
“你会冻伤……”
解玉弦挣了挣。
“松手,我去拿药……”
“别动。”楚镜澜把头埋在他颈窝。
“就这样……待会儿……”
体温透过湿透的衣衫传来,解玉弦莫名想起百年前那个怀抱。
他鬼使神差地摸了摸楚镜澜后脑,指尖插进还带着冰碴的发丝里。
“当年……”
他小声问。
“为什么救我?”
楚镜澜沉默了很久。
“因为你在哭。”
解玉弦一怔。
“哭得很小声。”
楚镜澜的唇擦过他耳尖。
“像只被遗弃的猫崽。”
“放屁!”
解玉弦耳根发烫。
“本君怎么可能……”
反驳的话被吞进一个带着血腥味的吻里。
楚镜澜扣着他的后脑,另一只手按在他心口那道疤上,动作凶狠又温柔。
分开时,两人唇间扯出一道银丝。
“利息收完了。”
楚镜澜抵着他额头。
“现在,帮本尊更衣。”
解玉弦这才发现两人还泡在水里,衣衫尽湿,紧贴的身体几乎严丝合缝。
他触电般弹开,溅起的水花糊了楚镜澜一脸。
“自己没长手?!”
他慌慌张张爬出池子,差点被自己绊倒。
楚镜澜靠在池边低笑,笑声牵动伤口,又变成一阵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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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玉弦骂骂咧咧地折返,扯过架子上的干布扔到他脸上。
“笑个屁!伤口裂了别找我!”
擦到一半,楚镜澜突然按住他的手。
“有人来了。”
解玉弦立刻熄了壁上的灯。
黑暗中,上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有个尖细的声音说。
“搜仔细点!陛下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凌霄殿那个传令仙官。
解玉弦屏住呼吸,指尖在楚镜澜掌心写字。
【怎么进来的?】
楚镜澜回写。
【血符被破】
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开始检查墙壁。
解玉弦悄悄召出“阴弦”伞,却被楚镜澜按住。
哗啦——
一尾银鱼突然跃出寒潭水面,守阵巨蟒从暗处窜出,追着鱼撞碎了半面墙。
上面顿时乱作一团。
“是寒潭银鳕!快抓住它!”
“别管鱼了!找密道!”
趁着混乱,楚镜澜拽着解玉弦潜入潭底。
水下竟有条狭窄的甬道。
游了约莫半刻钟……
两人从另一处寒潭冒出头来。
月光下,一座巍峨皇陵矗立在悬崖边。
“人界皇陵?”
解玉弦抹了把脸。
“你什么时候挖的密道?”
楚镜澜拧着衣角的水。
“当年追查魔族据点时留的后路。”
解玉弦突然反应过来。
“等等,这里该不会是……”
“九幽皇陵。”
楚镜澜望向远处黑漆漆的墓道口。
“你哥留的线索指向的阵眼,就在里面。”
夜风吹得人浑身发冷。
解玉弦盯着那个仿佛巨兽之口的墓道,突然打了个喷嚏。
一件干燥的外袍兜头罩下。
楚镜澜不知从哪摸出套干净衣裳,正慢条斯理地系腰带。
“穿好。”
他扔来一个酒壶。
“暖身子用。”
解玉弦嗅了嗅。
“北冥烈酿?你什么时候……”
“上次去北冥找你掉的玄冰草。”
楚镜澜转身往皇陵走。
“再磨蹭天要亮了。”
解玉弦小跑着追上去,借着月光偷瞄楚镜澜的侧脸。
这人明明伤得最重,背却挺得笔直,仿佛永远不会有脆弱的时候。
除了刚才在水里,那个近乎撒娇的拥抱。
“楚镜澜。”
他忽然喊了一声。
“嗯?”
“等这事了结……”
解玉弦踢飞一颗石子。
“我带你去个地方。”
楚镜澜挑眉。
“哪里?”
“秘密。”
解玉弦快走几步超过他,背影透着几分得意。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楚镜澜望着他晃来晃去的发梢,很轻地笑了一下。
“好。”
10. 同命契
皇陵墓道比想象中干净,没有蛛网也没有尸骨,两侧石壁上刻满了人界皇族的丰功伟绩。
解玉弦指尖擦过一幅浮雕,突然“嘶”地缩回手。
“怎么了?”
楚镜澜回头。
“这画会咬人。”
解玉弦甩着手指,只见指腹多了个细小的血点。
浮雕上的帝王像嘴角似乎翘了翘,眼底泛起诡异的红光。
楚镜澜一剑劈碎浮雕,石块簌簌落下,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赤色晶体。
是火髓晶,足有上百斤。
“难怪要抽鲛人筋。”
解玉弦冷笑。
“鲛人筋是唯一能安全运输火髓晶的容器。”
越往里走,温度越高。
墓道尽头是座圆形祭坛。
中央悬浮着块巨大的暗红色晶石。
四周环绕着七个金笼,每个笼子里都蜷缩着一具干尸。
从鳞片残骸看,全是鲛人。
“养蛊阵。”
楚镜澜剑尖挑起地上一截断裂的金链。
“用鲛人怨气催化火髓晶,再以魔血淬炼……”
解玉弦突然捂住心口踉跄了一下。
“伤到了?”
楚镜澜扶住他。
“不是……”解玉弦皱眉。
“这里的魔气在共鸣。”
他扯开衣领,露出心口那道疤——此刻正泛着诡异的红光。
楚镜澜脸色骤变,一掌按在他伤痕上。
刺骨寒意涌入,勉强压住躁动的魔气。
“必须毁了阵眼。”
解玉弦喘着气指向晶石。
“但我哥说的“阵眼”恐怕不是这玩意儿……”
话音未落,祭坛突然震动。
晶石迸发出刺目血光,七个金笼同时打开,干尸们扭曲着爬出来。
空洞的眼窝齐刷刷转向两人。
“退后!”
楚镜澜挥剑斩下最先扑来的鲛尸头颅,可那脑袋落地后竟化作黑雾,又重新凝聚。
解玉弦撑开“阴弦”伞,伞骨飞旋射出十二枚暗器,将三具鲛尸钉在墙上。
黑雾弥漫间,他瞥见晶石后面还有条向下的阶梯。
“楚镜澜!下面!”
楚镜澜会意,龙息喷吐冻住大半鲛尸,两人趁机冲向阶梯。
刚踏下台阶。
头顶就传来“轰隆”巨响。
祭坛塌了!
“跑!”
阶梯螺旋向下,仿佛没有尽头。
两人不知跑了多久。
前方终于出现亮光。
两人冲出去时差点撞上一面冰墙。
这是个巨大的冰窟,中央矗立着七根冰柱,每根柱子里都封着个人。
解玉弦凑近最近那根,顿时毛骨悚然。
冰柱里是个与楚镜澜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身外化身……”
楚镜澜剑尖轻叩冰柱。
“难怪能同时出现在多处。”
解玉弦快步查看其他冰柱。
天帝、解金弦、霓霞公主、武德星君、西王母,甚至还有……他自己。
“这不对。”
他猛地回头。
“如果都是化身,本体在哪?”
楚镜澜突然按住太阳穴,龙鳞不受控制地浮现。
“有东西在……干扰我的神识……”
解玉弦这才发现冰窟地面刻满了暗纹。
是放大心魔的阵法。
他急忙去拉楚镜澜,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
“楚镜澜!醒醒!”
楚镜澜双眼已经完全变成竖瞳,周身寒气暴涨。
在他面前,冰柱里的“解玉弦”竟缓缓睁开了眼,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你救不了他。”
“解玉弦”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
“就像百年前救不了你祖辈一样。”
冰面突然浮现画面。
年幼的解玉弦被铁链锁住。
魔族拿着烧红的噬魂钉逼近。
而远处,楚镜澜被重重魔将拦住,眼睁睁看着钉尖刺入孩子心口……
“假的!”
解玉弦一掌拍碎冰面。
“楚镜澜!那是心魔幻象!”
楚镜澜却像被定住了,死死盯着幻象中惨叫的小解玉弦,龙鳞开始渗血。
解玉弦咬牙扑上去,一把抱住他。
“看着我!我在这儿!我活得好好的!”
楚镜澜机械地低头,瞳孔依然涣散。
情急之下,解玉弦扯开衣领,抓着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疤痕上。
“摸到了吗?这道疤是你当年拦下的!要不是你,我早死了!”
掌下的心跳剧烈而真实。
楚镜澜浑身一震,眼底血色稍褪。
“还有这个!”
解玉弦又拽出脖子上的太阳精魄。
“我哥给的!你不是说要帮我把他抢回来吗?!”
幻象开始扭曲。
楚镜澜喉结滚动,终于嘶哑地开口。
“……阿弦?”
“对!是我!”
解玉弦捧着他的脸。
“你他妈要是敢入魔,老子现在就跳火髓晶里自焚!”
这句威胁终于奏效。
楚镜澜猛地收紧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要把他勒断气。
“咳……松手……要死了……”
楚镜澜稍稍放松,额头抵着他的。
“……混账东西。”
冰窟突然剧烈震动,七根冰柱同时裂开。
那些化身竟然走了出来。
“找到阵眼了。”
解玉弦指向冰窟穹顶。
那里嵌着一枚漆黑的珠子,正源源不断吸收着冰柱里渗出的黑气。
“魔龙内丹……”
楚镜澜眯起眼。
“难怪能催化心魔。”
七个化身齐齐攻来。
楚镜澜化出龙爪撕碎“天帝”的喉咙。
解玉弦伞剑刺穿“霓霞公主”的心脏。
可这些化身很快又重组。
“必须同时毁掉!”
解玉弦喘着气。
“我有个主意……”
他附在楚镜澜耳边低语几句。
楚镜澜皱眉。
“太冒险。”
“信我一次。”
楚镜澜深深看他一眼,突然化作黑龙真身扑向魔龙内丹。
七个化身立刻调转方向追击。
解玉弦趁机咬破指尖,以血为墨在空中画符。
“太阴借法,月落星沉!”
整个冰窟的月光骤然凝聚成束,如利箭射向魔丹。
七个化身发出凄厉惨叫,身体开始融化。
黑龙趁机一爪拍向魔丹。
就在龙爪即将触及的刹那。
魔丹里突然钻出条黑影。
直扑解玉弦面门。
“小心!”
黑龙急转而下,却赶不及了。
黑影没入解玉弦眉心,他顿时僵在原地,瞳孔扩散成一片漆黑。
“阿弦!”
楚镜澜变回人形接住他软倒的身体,掌心贴在他额头。
“坚持住,我帮你逼出来……”
解玉弦突然诡异地笑了。
“没用的,龙翎仙尊。”
他的声音变成了男女莫辨的腔调。
“这可是魔祖的一缕分魂,最适合太阴之体了……”
楚镜澜的手僵在半空。
“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解玉弦”轻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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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摸上他的脸。
“你把内丹给我,我留这小美人一命……”
“好啊。”
楚镜澜突然笑了。
他低头吻住“解玉弦”的唇,龙息毫无保留地渡过去。
魔魂猝不及防被至寒龙息灌入,尖叫着想逃,却被楚镜澜死死扣住后脑。
“你……”
“本尊的内丹,”
楚镜澜贴着他的唇呢喃。
“是这样用的。”
解玉弦身体剧烈颤抖,突然一口黑血喷在楚镜澜胸前。
魔魂被硬生生逼出,在半空中扭曲成一团。
“现在。”
楚镜澜单手搂着昏迷的解玉弦,另一只手凝出冰剑。
“该算账了。”
魔魂发出刺耳尖啸,猛地撞向冰窟顶部。
整个空间开始崩塌,巨石纷纷砸落。
楚镜澜护着解玉弦左冲右突,眼看出口要被封死。
一道金光突然劈开乱石。
“这边!”
熟悉的声音让楚镜澜心头一震。
他冲向光源,迎面撞上一身戎装的解金弦。
“哥?!”
解玉弦恰好醒来,虚弱地抬头。
“你怎么……”
“回头再说!”
解金弦拽着两人跃入金光,身后冰窟轰然坍塌。
三人跌进一条狭窄的隧道。
解金弦瘫坐在地,铠甲上全是血痕。
“妈的,差点赶不上……”
“你不是被困在……”
楚镜澜警惕未消。
“假的!老子炸了那个破笼子就来找你们了!”
解金弦掏出块令牌晃了晃。
“多亏阿弦的太阳精魄共鸣……”
解玉弦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缕黑血从嘴角溢出。
楚镜澜急忙扶住他。
“魔气入心脉了。”
“麻烦。”
解金弦抓过弟弟的手腕把了把脉,脸色越来越难看。
“得尽快回九重天用日晷净化……”
“不行。”
楚镜澜斩钉截铁。“天庭有内鬼。”
解金弦咬牙。“那怎么办?”
“北冥海眼。”解玉弦虚弱地开口。“鲛人少年说的……那里能净化魔气……”
“可你的身体撑不到北冥!”
楚镜澜突然划破手腕,将龙血滴在解玉弦眉心。
“有个办法。”
龙血绘成的符文渐渐成型,解金弦看清后倒吸一口冷气。
“同命契?你疯了?!”
“暂时性的。”
楚镜澜已经开始画第二个符文。
“分走一半魔气,能撑到北冥。”
解玉弦挣扎着抓住他的手腕。
“不行……寒毒会……”
“闭嘴。”
楚镜澜直接咬破指尖按在他唇上。
“再啰嗦就改成永久的同命契。”
血符完成的刹那,解玉弦心口的黑气果然分流到楚镜澜身上。
两人同时闷哼一声,冷汗涔涔。
解金弦看着两人交缠的气息,突然笑了。
“得,这下真成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隧道尽头传来隐约的水声。楚镜澜背起解玉弦。
“走,先去北冥。”
解玉弦伏在他背上,指尖无意识地卷着他的发梢。
“楚镜澜……”
“嗯?”
“等净化完……”
解玉弦的声音越来越低。
“我带你去月桂树下看星星……”
楚镜澜脚步一顿。
很轻地“嗯”了一声。
解金弦翻了个白眼。
“你俩能别当着我的面腻歪吗?”
11. 再动一下,我就把你冻成冰雕扛过去。
北冥海眼的净化持续了七天七夜。
解玉弦从冰茧里爬出来时,第一眼就看见楚镜澜坐在不远处调息,眉睫上凝着霜花,脸色白得近乎透明。
同命契的银纹在他颈侧若隐若现,将两人灵力紧密相连。
“看够没?”
楚镜澜突然开口,眼睛仍闭着。
解玉弦抓起块碎冰砸过去。
“谁看你了!”
冰碴在楚镜澜额前碎成晶莹的粉末。
他这才睁眼,鎏金色的竖瞳在阳光下微微收缩。
“有力气撒野,看来是好透了。”
“那当然……”解玉弦话音未落,突然被拽着手腕拖过去。
楚镜澜的掌心贴在他心口,寒气顺着经脉游走一圈。
“魔气清了,内伤还在。”
楚镜澜皱眉,"再泡三天。"
“泡个屁!”解玉弦甩开他。
“我哥呢?”
“去查天帝化身的线索了。”
楚镜澜从冰壁上取下一枚传讯玉简。
“他留话说,西王母设了蟠桃宴,邀三界仙君共议除魔之策。”
解玉弦接过玉简扫了一眼,突然笑出声。
“哈!这老狐狸把宴会设在我的月宫?”
“你月宫重建好了。”
楚镜澜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套月白色锦袍,“换衣服,赴宴。”
解玉弦拎起衣服抖了抖。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你结茧的时候。”
楚镜澜背过身去,“尺寸应该合……”
一件带着寒气的里衣砸在他后脑勺上。
楚沧澜淡定的擦了擦鼻血。
……
月宫确实焕然一新。
原本的废墟上起了座更精巧的宫殿,月桂树抽了新枝,树下还多了张玉石长案。
此刻摆满了蟠桃仙酿。
众仙三三两两聚着,见两人联袂而来,顿时鸦雀无声。
"本君的月宫什么时候成菜市场了?"
解玉弦笑眯眯地扫视全场。
“还是说……”
他指尖轻敲腰间伞剑。
“诸位是来帮忙重建的?”
仙君们齐刷刷后退半步。
西王母端着酒盏打圆场。
“星君说笑了,实在是魔族猖獗......”
“是啊。”解玉弦施施然入座。
"都猖獗到冒充天帝了,诸位居然还有心思吃桃子?"
“咔嚓”……
楚镜澜捏碎了手中的玉杯。
满座皆惊。
西王母强笑道。
"星君此话怎讲?"
解玉弦正要开口,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霓霞公主带着一队天兵闯了进来,额间朱砂鲜红欲滴。
“本宫奉天帝令,捉拿勾结魔族的逆犯!”
“哟,这不是三只眼吗?”
解玉弦懒洋洋地支着下巴。
“上回跑得挺快啊。”
霓霞冷笑着一挥手,天兵押上来个血肉模糊的人影竟是太上老君。
“老君供认,他受你指使炼制魔丹!”
霓霞甩出一卷供词。
“还有何话说?”
解玉弦盯着老君胸前那枚太阳神纹烙印,眼神渐冷。
"你们对他用刑?"
“证据确凿!”霓霞高声道。
“楚仙尊若还顾全大局,就该……”
“就该怎样?”
楚镜澜缓缓起身,整个月宫的温度骤降。
“杀了他?还是......”
他冰剑直指霓霞眉心。
“先宰了你?”
霓霞突然诡异一笑,猛地撕开自己前襟。
她心口嵌着块火髓晶,此刻正疯狂闪烁。
“那就同归于尽吧!”
“轰——!”
爆炸的冲击波掀翻了半个宫殿。
解玉弦撑开"阴弦"伞护住太上老君,却被热浪掀飞。
预想中的疼痛没来。
楚镜澜从背后接住他,龙鳞被灼得焦黑。
烟尘散去,霓霞早已不见踪影。
众仙东倒西歪,西王母的金冠都歪了。
“精彩。”解玉弦鼓掌。
“公主畏罪自爆,连灰都没剩。”
楚镜澜突然咳出一口黑血,同命契的银纹剧烈闪烁。
解玉弦一把扣住他脉门。
“寒毒反噬?什么时候的事?!”
“无妨。”
楚镜澜抹去血迹。
"先救人。"
太上老君被抬到月桂树下,气若游丝。
“星君......老朽对不住你......他们拿我徒儿要挟......”
“省点力气。”
解玉弦掌心月华流转。
“你那破丹房我炸了八回,不差这一桩。”
老君颤抖着从袖中摸出半块玉牌。
“九幽......皇陵......阵眼是假的......真的在......”
话未说完,他胸口突然迸出金光,整个人瞬间化为灰烬。
“太阳真火?”解玉弦盯着地上的灰烬。
“不对......”
楚镜澜捡起未被烧尽的玉牌碎片。
“是金乌火。”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一个人。
“我哥有危险!”
解玉弦刚起身,整座月宫突然剧烈震动。
月桂树疯狂摇摆,枝叶间浮现出解金弦模糊的脸。
“阿弦......快走......”
“哥?!你在哪?”
“凌霄殿......陷阱......”
影像扭曲起来。
“别相信......西......
”
话音戛然而止。
西王母不知何时站在树下,手中金钗正插在树干上。
“哎呀,老身手滑。”
解玉弦的伞剑已经抵在她咽喉。
“你干的?”
“星君慎言。”
西王母笑容不变。
“老身只是来传天帝口谕……请二位即刻入凌霄殿议事。”
楚镜澜突然一剑劈向虚空。
剑风过处,十几个隐形的天兵显出身形,手中金网已张到一半。
“这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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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的“请”法?”
解玉弦冷笑。
西王母叹气。
“何必呢?乖乖听话,太阳星君或许还能留个全尸......”
伞剑瞬间贯穿她肩膀。
解玉弦凑近她鲜血淋漓的耳畔。
“老太婆,你最好祈祷我哥没事。”
西王母疼得面目扭曲,却还在笑。
“晚了......现在赶去,或许能看见他被天雷......”
“轰隆!”
远处凌霄殿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雷鸣,乌云中金蛇乱舞。
那是诛仙雷劫的征兆。
解玉弦拔腿就跑,被楚镜澜拽住。
“调虎离山!”
“那是我哥!”
解玉弦眼睛都红了。
“放开!”
楚镜澜直接把人扛上肩头。
“走屋顶。”
两人跃上云端。
只见凌霄殿上空雷云密布,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正接连劈下。
殿前广场上跪着个人影,金色锁链穿骨而过。
正是解金弦。
“哥——!”
解玉弦的嘶吼被雷声淹没。
第八十道天雷落下时,解金弦突然抬头,隔着重重雨幕对弟弟露出个笑。
最后一道天雷劈下的刹那,刺目金光爆发,整个九重天为之震颤。
等光芒散去,广场中央只剩个焦黑的深坑。
"不......"
解玉弦瘫跪在云头,伞剑当啷落地。
楚镜澜死死按住他肩膀。
“不对劲......金乌陨落该有日蚀......”
话音未落,怀中人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解玉弦心口的太阳精魄自动飞出,在空中炸成无数光点。
每个光点里都是解金弦的影像。
“阿弦,听着。”
无数个解金弦齐声说。
“这是哥的“金蝉脱壳”之计。我被困在日晷里,速来......”
影像突然扭曲,变成天帝狰狞的脸。
“太阴星君,本座等你很久了。”
光点轰然炸裂。
解玉弦喷出一口血,同命契的银纹瞬间蔓延到脖颈。
楚镜澜分担了大半冲击,龙鳞缝隙渗出丝丝血迹。
“日晷......”解玉弦抹去嘴角的血。
“在天庭禁地......”
楚镜澜将他打横抱起。
“调息,别让契印断了。”
“放我下来!我能......”
“闭嘴。”楚镜澜咬破指尖。
在他眉心画了道血符。
“再动一下,我就把你冻成冰雕扛过去。”
解玉弦突然揪住他衣领,狠狠咬上他嘴唇。
这个吻带着血腥味和滔天怒火,分开时两人嘴角都破了。
“楚镜澜。”
解玉弦眼底燃着冰冷的火焰。
“帮我宰了那老王八。”
楚镜澜拇指擦过他染血的唇瓣。
“利息翻倍。”
两人化作流光直奔天庭禁地,身后月宫轰然倒塌,扬起漫天月桂花雨。
12. “老子不要信物!我要你活着!”
天庭禁地的结界在楚镜澜的龙息下寸寸碎裂。
解玉弦一脚踹开青铜门。
迎面撞上三十六名金甲神将。
“滚开!”他伞剑横扫,月华如刃劈开首排神将的铠甲。
楚镜澜的冰剑紧随其后,冻住了试图偷袭的几人。
两人背靠背杀出一条血路。
所过之处冰霜与月华交叠,竟有种诡异的默契。
“左边第三个。”
楚镜澜突然低声道。
“他腰间挂着日晷钥匙。”
解玉弦会意,伞尖突然射出三枚银针。
那神将闷哼倒地,钥匙已被月华卷到半空。
楚镜澜凌空一抓,钥匙稳稳落入掌心。
“配合不错。”解玉弦挑眉。
楚镜澜擦掉溅到脸上的血。
“专心。”
禁地中央,巨大的日晷悬浮在半空,晷针上缠绕着暗红锁链。
解金弦被锁在晷盘正中,双眼紧闭,周身金焰微弱如风中残烛。
“哥!”解玉弦飞身上前,却被无形屏障弹开。
日晷旁的空间扭曲了一瞬,天帝缓步走出,手中把玩着一枚赤红晶石。
“来得比朕预计的慢。”
“老东西。”
解玉弦伞剑直指他咽喉。
“放了我哥!”
天帝轻笑。
“怎么,不先问问你祖辈是怎么死的?”
楚镜澜的冰剑突然暴长三寸。
“是你勾结魔族。”
“是又如何?”天帝指尖轻点,日晷上的锁链骤然收紧。
解金弦痛苦地痉挛,却发不出声音。
“住手!”解玉弦目眦欲裂。
“太阴,很简单。”
天帝抛了抛手中晶石,“用你的太阴本源来换。”
楚镜澜一把按住解玉弦的肩膀。
“他在拖延时间。日晷正在炼化你哥的金乌之力。”
天帝赞赏地点头。
“龙翎仙尊果然敏锐。可惜……”
他忽然捏碎晶石,“已经晚了!”
解金弦猛地睁眼,瞳仁已变成漆黑。
日晷疯狂旋转,无数暗红光丝从他体内抽出。
他在被强行抽取太阳精魄。
“阿弦……走……”
解金弦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这是……陷阱……”
解玉弦突然笑了。
“知道吗?我哥从来不会叫我“阿弦”。”
“解金弦”的表情凝固了。
“他叫我“死小子”。”
解玉弦伞剑突然调转。
刺向身后虚空!“在这儿!”
剑尖没入看不见的屏障,溅起一串血花。
真正的天帝踉跄现身,胸口插着伞剑。
“怎么可能?!”
楚镜澜的冰剑已抵在他后心。
“日晷里那个,是你用火髓晶造的分身。”
天帝突然狂笑。
“就算看穿又如何?你们破不了这上古……”
话未说完,解玉弦一把扯下颈间银链。
链坠竟是块缩小版的月桂树皮。
“认识这个吗?”
他将树皮按在日晷上。
“太阴月桂与太阳金乌同根同源,专克你这破玩意儿!”
树皮触到日晷的刹那,整个禁地剧烈震动。
锁链寸寸断裂,被困的“解金弦”化作一缕红烟消散。
天帝暴怒,周身腾起黑红火焰。
“那你们都去死吧!”
楚镜澜挡在解玉弦身前,龙鳞覆体。
“退后,我来。”
“滚蛋!”
解玉弦踹开他。
“一起上!”
两人同时出手。
月华与寒冰交织成网,将天帝困在其中。
就在即将得手时,天帝突然捏碎一枚玉符。
“小心!”
楚镜澜猛地推开解玉弦。
一道金光自玉符射出,正中楚镜澜心口。
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龙鳞迅速黯淡。
“楚镜澜!”
解玉弦接住他下滑的身体,触手一片粘腻。
是血,混着冰蓝色的龙族心血。
天帝趁机遁走,只余冷笑回荡。
“弑神钉的滋味如何?”
解玉弦颤抖着去捂楚镜澜心口的血洞。
“撑住……我带你去找老君……”
“没……用……”
楚镜澜咳出冰碴。
“钉上……有魔毒……”
“闭嘴!”
解玉弦扯开自己衣领,露出心口疤痕。
“当年你能救我,现在我也能……”
楚镜澜突然抓住他的手。
“听我说……同命契……能转移……”
“你他妈疯了?!”
解玉弦眼眶通红。
“转移魔毒你会……”
“龙族……心血……可解……”
楚镜澜艰难地掏出一枚逆鳞。
“给你……”
那枚逆鳞只有铜钱大小,却流光溢彩,边缘还缀着条银链,显然早被做成了项链。
解玉弦呆住了。
“这是……”
“定情……信物……”
楚镜澜勉强勾起嘴角。
“本来想……等一切结束……”
解玉弦一把抓过逆鳞套上脖子,俯身咬破自己手腕,将血滴在楚镜澜唇间。
“老子不要信物!我要你活着!”
同命契银纹大亮,魔毒开始分流。楚镜澜痛苦地蜷缩起来。
“停……你会……”
“再废话就改成永久的!”
解玉弦红着眼吼。
“你以为就你会逞英雄?!”
楚镜澜突然笑了。
他沾血的手抚上解玉弦后颈,将人拉近。
“那……盖章为证……”
这个吻混着血腥与冰霜,同命契的银纹在两人之间流转,最终稳定成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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璨的星河纹路。
分开时,楚镜澜的气息平稳了许多。
“利息……收完了。”
解玉弦抹了把脸,才发现自己哭了。
“王八蛋……”
远处突然传来爆炸声。
楚镜澜强撑着站起来。
“你哥……”
“在这儿呢。”懒洋洋的声音从废墟后传来。
解金弦扛着射日弓踱步而出,衣袍破烂却精神奕奕。
“哟,小两口挺激烈啊?”
解玉弦差点把伞剑扔过去。
“你他妈没死?!”
“老子哪有那么容易挂?”
解金弦踢了踢脚边的天帝分身尸体。
“这老东西用分身困住我,真身跑去偷袭你们……计划不错,可惜……”
他掏出一块留影玉。
“老子早和楚镜澜通过气了。”
楚镜澜点头。
“将计就计。”
解玉弦看看哥哥又看看楚镜澜,突然暴起,一手揪一个领子。
“你们合起伙耍我?!”
解金弦嬉皮笑脸地揉他脑袋。“不这样怎么骗那老东西现身?”
楚镜澜则低头蹭了蹭他鼻尖。“演技不错。”
解玉弦气得牙痒,却瞥见楚镜澜心口的伤又开始渗血。
他咬牙松开两人,从储物戒里翻出药瓶。
“转过去,上药。”
解金弦吹了个口哨。
“啧啧,有了媳妇忘了哥……”
“滚!”
楚镜澜乖乖转身,露出血肉模糊的后背。
解玉弦上药的手有点抖,被一把抓住。
“不疼。”楚镜澜捏了捏他指尖。
解玉弦耳根发热,粗暴地拍开他的手。
“闭嘴!”
解金弦突然丢过来个东西。“接着!”
楚镜澜反手接住。
是块赤金令牌,正面刻着太阳,背面刻着太阴。
“聘礼。”解金弦咧嘴一笑。
“我弟弟就交给你了。”
解玉弦炸毛。
“谁要你嫁弟弟?!”
楚镜澜却郑重收下令牌。
“本尊的龙宫随时欢迎兄长。”
“谁是你兄长?!”
解金弦哈哈大笑,揽过两人肩膀。
“走,喝酒去!庆祝咱们端了天帝老窝!”
楚镜澜突然变戏法似的摸出条发带,月白色,缀着细小的冰晶。
“回礼。”他系在解玉弦腕上。
“以后打架……别再把头发弄乱了。”
解玉弦低头看着发带,突然拽过楚镜澜的衣领,在唇上狠狠亲了一口。
“记账上!”
解金弦捂着眼睛哀嚎。
“没眼看!楚镜澜你管管!”
楚镜澜揽住解玉弦的腰。
“不管。”
夕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逆鳞项链与月白发带在风中轻轻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13. “凭我是你道侣,够不够。”
蟠桃宴的残局收拾了三天。
解玉弦翘着腿坐在凌霄殿的玉阶上,看天兵们进进出出搬运焦黑的梁柱。
楚镜澜站在他身侧,手里把玩着那枚太阳令。
“你哥又跑了。”
“废话。”解玉弦咬了口桃子。
“他要不跑,现在被按着批奏折的就是他了。”
天帝伏诛后,三界乱成一锅粥。
西王母哆哆嗦嗦捧出上古契约,求楚镜澜暂代天帝之职。
谁让他是唯一能镇住场面的上古龙族。
楚镜澜把太阳令抛给解玉弦。
“收好。”
“给我干嘛?”
“聘礼。”
楚镜澜面不改色。
“放你那,踏实。”
解玉弦差点被桃核噎住。
“谁答应嫁你了?!”
楚镜澜俯身,指尖擦过他唇角。
“昨晚谁抱着本尊说“别走”的?”
“放屁!那是我做噩梦!”
“星君!”
传令仙官慌慌张张跑来。
“北境急报!魔族余孽聚集在九幽皇陵,正在挖掘什么东西!”
解玉弦“噌”地站起身。
“果然还有漏网之鱼。”
楚镜澜皱眉。
“你伤未愈,我去。”
“一起去。”解玉弦拽住他袖子。
“同命契还在呢,别想甩开我。”
楚镜澜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摘下一枚鳞片。
龙鳞在他掌心化作冰蓝色耳钉,缀着细小的银链。
“戴着。”
他亲手为解玉弦戴上。
“随时感应。”
冰凉的触感让解玉弦耳尖发烫。
“花里胡哨……”
九幽皇陵比上次来时更阴森。
解玉弦踹开半塌的墓门,只见上百名魔修正围着中央祭坛忙碌。
坛上竖着根漆黑石柱,柱身缠满血色锁链。
正是当日束缚解金弦化身的弑神链。
“哟,开趴体呢?”
解玉弦伞剑出鞘。
“加我们俩呗?”
魔修们齐刷刷转头,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瘆人。
楚镜澜冰剑横扫,前排十几个魔修瞬间冻成冰雕。
“找阵眼。”
两人背靠背杀入敌阵。
解玉弦的伞剑专挑咽喉,楚镜澜的寒冰覆盖地面,冻住试图偷袭的魔修。
“楚镜澜!”
解玉弦突然指向祭坛。
“柱子底下有东西!”
一道黑影倏地窜出,利爪直取解玉弦心口。
楚镜澜闪身格挡,却被震退三步。
来人竟是魔尊残魂。
“本座等你们很久了。”
魔尊狞笑。
“正好用太阴之血激活祭坛!”
解玉弦嗤笑。
“就凭你这缕残魂?”
“当然不止。”
魔尊突然捏碎一枚骨符。
“看看这是谁?”
地面裂开。
一具水晶棺缓缓升起。
棺中躺着个金袍男子,面容与解金弦一模一样。
“哥?!”解玉弦瞳孔骤缩。
楚镜澜一把按住他肩膀。
“假的。”
“不,是真的。”
魔尊抚过水晶棺。
“当日诛仙雷劫劈散的只是分身,真正的太阳星君一直被天帝藏在日晷核心,用他的金乌之力温养魔种。”
解玉弦浑身发抖。
“放屁!我哥明明……”
“明明跟你说过话?那不过是截取的神识碎片。”
魔尊敲敲棺盖。
“要不要验验?”
楚镜澜的龙鳞已经覆到脖颈。
“别中计。”
魔尊突然掀开棺盖。
“那就亲眼看看!”
棺中人胸口微微起伏,颈侧太阳纹若隐若现。
确实是活着的解金弦。
“现在,做个选择。”
魔尊的指甲抵在解金弦咽喉。
“要么交出太阴本源救你哥,要么……”
“我选三。”解玉弦突然笑了。
“宰了你,再救我哥。”
伞剑暴起发难,月华直取魔尊眉心。
与此同时,楚镜澜的冰剑封住魔尊退路。
魔尊仓皇闪避,还是被削掉半边身子。
黑雾涌动间,他狂笑着拍向祭坛。
“晚了!”
血色锁链突然暴长,将水晶棺拖入地底。
“哥!”解玉弦扑向裂缝,被楚镜澜死死抱住。
“冷静!下面是混沌虚空!”
解玉弦反手就是一肘。
“那是我哥!”
楚镜澜硬挨一下,嘴角渗出血丝。
“我知道!所以更要从长计议!”
“计你大爷!”
解玉弦挣开他。
“不敢去就滚!”
楚镜澜眸色一沉,直接把人按在墙上。
“解玉弦!你哥用命换你活着,不是让你送死的!”
“放开!”
“听我说完!”
楚镜澜抵着他额头。
“魔尊要太阴本源,说明你哥还有救。但混沌虚空没有坐标,贸然下去只会一起死!”
解玉弦喘着粗气,眼眶通红。
“那怎么办?”
“先回天庭。”
楚镜澜松开钳制。
“我用溯光镜定位。”
解玉弦盯着漆黑的裂缝,突然拽过楚镜澜的衣领咬上去。
这个吻带着血腥味和滔天怒火,分开时两人嘴角都破了。
“楚镜澜。”
他声音沙哑。
“如果我哥有事……”
“我陪你下去。”
楚镜澜拭去他唇上血迹。
“但现在,信我一次。”
南天门的守卫看见两人回来时,齐齐倒吸冷气。
龙翎仙尊半边身子都是血,太阴星君脸色阴沉得能滴水。
“滚开!”
解玉弦一脚踹开寝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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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镜澜的溯光镜悬在半空,映出混沌虚空的模糊影像。
无论怎么施法,都只能看到翻滚的雾气。
“定位不了。”
楚镜澜收镜。
“有东西干扰。”
解玉弦摔了茶盏。
“那就硬闯!”
“硬闯的下场就是变成虚空尘埃。”
楚镜澜按住他肩膀。
“我已经派人去取北冥的定星盘,明日……”
“明日?我哥等得起吗?!”
解玉弦甩开他的手。
“楚镜澜,你是不是根本不想救他?”
殿内瞬间死寂。
楚镜澜的龙鳞若隐若现。
“你说什么?”
“我说……”解玉弦一字一顿。
“你怕我哥回来,你这代天帝就得让位!”
冰霜以楚镜澜为中心蔓延。
他抬手布下隔音结界,声音冷得吓人。
“解玉弦,同命契还在,你确定要这样跟我说话?”
“同命契?”
解玉弦扯开衣领,露出心口银纹。
“要不是这玩意儿,我现在已经在下边了!”
楚镜澜突然笑了。
“好,很好。”
他一把扯开自己衣襟,掌心凝出冰刃。
“既然这么碍事,现在就解了!”
刀尖抵上心口的刹那,解玉弦猛地扑上去。
“你疯了?!”
“不是正合你意?”
楚镜澜扣住他手腕。
“解了契,你爱跳虚空跳虚空,本尊眼不见为净!”
解玉弦气得发抖。
“楚镜澜!你他妈……”
“我他妈怎么了?”
楚镜澜将他压倒在榻上。
“宠你宠得不知天高地厚,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解玉弦别过脸。
“……放开。”
“不放。”
楚镜澜咬住他耳尖。
“解玉弦,你给我听好了!”
“你哥我会救,但绝不许你拿命去赌。”
解玉弦挣扎的动作一顿。
“北冥定星盘一到,我亲自下混沌。”
楚镜澜抵着他额头。
“你留在上面策应,这是军令。”
“凭什么?”
“凭我是你道侣。”
楚镜澜捏着他下巴。
“够不够?”
解玉弦突然翻身压住他,狠狠咬上那两片薄唇。
“不够!得加钱!”
楚镜澜吃痛,却纵容他在唇上又啃又咬。
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解玉弦才红着眼圈趴在他胸口。
“楚镜澜,我哥必须活着。”
“嗯。”
楚镜澜抚过他发间龙鳞耳钉。
“我保证。”
窗外,一缕晨光穿透云层。
楚镜澜望着怀中渐渐睡去的人,轻轻吻了吻他眉心。
榻边,溯光镜突然闪过一抹金光。
混沌虚空中,似乎有日轮升起。
14. “亲手做的?”
北冥的定星盘送到时。
解玉弦正在试穿楚镜澜的朝服。
“主上!”小仙童慌慌张张闯进来。
“定星盘……咦?”
玄色金纹的帝袍松松垮垮挂在解玉弦身上,下摆拖了半尺长。
他赤脚踩在绒毯上,正把过长的袖子往上卷。
“看什么看?没见过借衣服穿的?”
小仙童憋得脸通红。
“定、定星盘送到了,仙尊请您去凌霄殿……”
解玉弦随手抓起玉带往腰上一系,拎着“阴弦”伞就往外冲。
刚到殿门口,迎面撞上一堵肉墙。
“急着投胎?”
楚镜澜扶住他肩膀,目光扫过那身不合体的装束,眉梢微挑。
解玉弦耳根一热。
“看屁!老子衣服沾血了!”
楚镜澜突然单手把他抱起来掂了掂。
“瘦了。”
“楚镜澜!放我下来!”
解玉弦挣扎间,衣襟散开大半,露出锁骨上未愈的咬痕。
楚镜澜眸色一暗,俯身在那痕迹上又啃了一口。
“标记。”
凌霄殿内,北冥使者恭敬奉上定星盘。
那是个巴掌大的青铜罗盘,中央嵌着颗会转动的蓝色晶石。
“混沌虚空分九层,每层时间流速不同。”
使者指着晶石。
“蓝光代表安全,红光代表危险。”
楚镜澜将罗盘收入袖中。
“本尊去去就回。”
解玉弦一把拽住他袖子。
“我也去。”
“不行。”楚镜澜斩钉截铁。
“你留在上面控制定星盘,为我指引方向。”
“放屁!这玩意儿根本不用人控……”
“解玉弦。”
楚镜澜突然连名带姓叫他。
“你哥最擅长什么?”
解玉弦一愣。
“……太阳真火。”
“混沌虚空最怕什么?”
“……金乌焰。”
楚镜澜将太阳令拍在他掌心。
“所以,如果我找到人,需要你在外面接应…用这个打开通道。”
解玉弦攥紧令牌,指节发白。
“你要是敢骗我……”
“同命契还在呢。”
楚镜澜碰了碰他耳垂上的龙鳞钉,“死了都拖着你。”
众仙官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看见仙尊低头偷亲星君的那一口。
南天门外,楚镜澜划开空间裂缝。
混沌气息涌出的刹那,定星盘蓝光大盛。
“最多六个时辰。”
解玉弦往他腰间塞了包东西。
“饿了自己吃。”
楚镜澜摸出块月桂糕,嘴角微扬。
“亲手做的?”
“厨房剩的。”解玉弦别过脸。
“快滚!”
蓝光没入黑暗,裂缝缓缓闭合。
解玉弦立刻祭出太阳令,金光如丝线般追着定星盘的气息而去。
“星君。”老君的大弟子小心翼翼凑过来。“仙尊让您去镇守日晷台……”
“不去。”解玉弦盘腿坐在裂缝前。
“我就在这儿等。”
仙官们不敢再劝。
日头渐西,金光忽然剧烈颤动起来。
“主上!”
小仙童尖叫。
“线要断了!”
解玉弦一口咬破手腕,血珠洒在太阳令上。
“给我连上!”
金光重新稳固,但颜色逐渐转红。
正当解玉弦准备再放血时,金光尽头突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楚镜澜?!”
没有回应。
金光彻底变成血色,太阳令烫得几乎握不住。
解玉弦猛地站起身。
“开阵!我要下去!”
“不可啊!”仙官们跪了一地。
“混沌暴动,下去必死无疑!”
解玉弦一脚踹翻拦路的人。
“滚开!”
就在他即将冲进裂缝时,血色金光突然扭曲,吐出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影。
“接住……你哥……”
楚镜澜将怀中金袍人抛向解玉弦,自己却因反震力跌回裂缝。
“不!!!”
解玉弦扑过去拽住楚镜澜的手,却被一起拖向深渊。
千钧一发之际,昏迷的解金弦突然睁眼,一把抓住弟弟的脚踝。
“放手……”楚镜澜的手指正在滑脱。
“带他走……”
解玉弦死死攥着那只血迹斑斑的手。
“要死一起死!”
同命契的银纹在两人之间疯狂闪烁。
楚镜澜突然笑了。
“傻子……”
他主动松开手指,坠入黑暗前将某物弹入解玉弦怀中。
“楚镜澜——!!!”
裂缝轰然闭合。
解玉弦跪在地上,怀中静静躺着半枚染血的龙鳞。
同命契…断了。
解金弦虚弱地按住弟弟肩膀。
“阿弦,他让我告诉你……”
“闭嘴!”
解玉弦一拳砸在地上,指骨血肉模糊。
“他骗我……他又骗我!”
仙官们噤若寒蝉。
谁也没看见,解玉弦藏在袖中的手正死死攥着那枚龙鳞,直到棱角刺入掌心,鲜血顺着银链滴落……
寝殿内,解金弦灌下第三碗药,总算能说出完整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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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混沌里……不止我一个。”
他握着弟弟发抖的手。
“还有三百年前失踪的北斗星君、八十年前战死的巨灵神……全被锁在时间裂隙里,当养分。”
解玉弦机械地擦拭“阴弦”伞。
“天帝干的?”
“不止。”
解金弦眼中金焰跳动。
“楚镜澜找到我们时,发现虚空最深处有……”
“有什么?”
“魔祖心脏。”
解金弦声音发涩。
“他们在用神仙的精血复活它。”
伞骨“咔嚓”折断。
解玉弦抬头,眼底一片血红。
“所以楚镜澜是故意松手的。”
“他触动了禁制,心脏苏醒了。”
解金弦按住弟弟肩膀。
“临别前,他让我转告你——”
“我不听!”
解玉弦暴起,一剑劈碎屏风。
“凭什么他自作主张?!凭什么每次都是他逞英雄?!”
解金弦静静看着弟弟发疯,直到他力竭跪地,才轻声道。
“他说,逆鳞里有他一半龙魂,足够护你平安。”
解玉弦扯下耳钉,龙鳞静静躺在掌心,黯淡无光。
“还有。”解金弦叹了口气。
“他说……下辈子早点遇见你。”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小仙童跌跌撞撞冲进来。
“星君!不好了!魔族大军压境,说是要讨还魔祖心脏!”
解玉弦缓缓站起身,将龙鳞耳钉重新戴好。
“传令。”
他拾起伞剑,眸中银芒暴涨。
“点兵,迎战。”
解金弦拽住他。
“你现在去就是送死!”
“哥。”解玉弦回头,笑得凄艳。
“你说……用太阴本源能炸了那破心脏吗?”
“你疯了?!”
解金弦死死攥住他手腕。
“楚镜澜用命换你活着,不是让你——”
“所以他活该被骗?”
解玉弦甩开兄长。
“我偏要下去,有本事他爬上来拦我!”
解金弦突然一掌劈在他后颈。
“对不住了,弟弟。”
接住软倒的人,解金弦轻声道。
“这次换哥来当恶人。”
殿外,战鼓震天。
解金弦将弟弟安置在榻上,取下挂在墙上的射日弓。
“看好他。”
他对小仙童说,“若我三日未归……带他去归墟。”
“太阳星君!您才刚回来……”
解金弦笑了笑,金瞳如烈日灼灼。
“总不能,让弟婿白死。”
15. “把我赔给你,够不够?”
解玉弦醒来时,窗外天光血红。
他猛地坐起,后颈的钝痛让他眼前发黑。
床边的小仙童慌忙扶住他。
“主上别急!战事暂歇了!”
“我哥呢?”
解玉弦一把攥住小童衣领。“楚镜澜的龙鳞呢?!”
小仙童哆哆嗦嗦指向案几。
龙鳞耳钉静静躺在锦盒中,旁边是解金弦的太阳令。
“太阳星君带兵出征前留下的……说您若醒了,让您看这个……”
解玉弦扑到案前,太阳令触手的瞬间,解金弦的虚影浮现。
“阿弦,魔军主力已被我引入诛仙阵。日晷台下藏着楚镜澜留下的东西,务必……”
影像突然扭曲,解金弦的虚影痛苦地弯下腰。
“小心北斗……他体内有……”
话音戛然而止。
解玉弦一拳砸碎案几。
“传令!集结所有能动的天兵!”
“可、可太阳星君说——”
“现在是我说了算!”
解玉弦扯开衣襟,心口同命契的银纹竟重新亮起。
“楚镜澜没死透,我哥又去送死,这破天庭是专克我全家的?!”
他抓起龙鳞耳钉按在银纹上,刺目的蓝光爆发,整座宫殿剧烈震动。
日晷台下藏着口冰棺。
棺中躺着个与楚镜澜一模一样的人,只是额生双角,周身缠绕着漆黑锁链。
“这是……”小仙童吓得直哆嗦。
“他的恶尸。”
解玉弦指尖轻抚棺盖,“三尸证道,他竟把恶念斩出来藏在这儿……”
冰棺突然开启,恶尸睁眼,血瞳直勾勾盯着解玉弦。
“你来送死?”
“来借刀。”
解玉弦一把掐住他下巴。
“带路,去混沌底层。”
恶尸大笑,“凭什么?”
“就凭…”解玉弦扯开领口,露出心口银纹。
“你本体的半条命在我这儿。”
恶尸突然暴起,锁链寸断!利爪抵在解玉弦喉间。
“小月亮,你可知恶尸最想做什么?”
“杀我?”
“是干你。”恶尸舔了舔獠牙。
“从里到外,吃干净。”
解玉弦冷笑,伞剑直接捅穿他腹部。
“带路,不然我让楚镜澜永世残缺。”
恶尸闷哼一声,竟露出赞赏的神色。
“够辣,难怪他喜欢。”
黑雾腾起,包裹住两人。
小仙童只来得及听见最后一句。“主上!魔族在攻打北天门——”
“那就让他们打!”
解玉弦的声音渐远。
“老子去端他们老巢!”
混沌虚空第九层,时间近乎凝固。
恶尸扛着解玉弦在黑暗中穿行,所过之处魔物纷纷退避。
“省点力气。”
恶尸拍开他试图结印的手。
“这里的魔气会吞噬仙法。”
解玉弦挣开他。
“我哥在哪?”
“前面,喂蚊子呢。”
恶尸指向远处隐约的红光。
“魔祖心脏每跳一次,就吸干一个神仙。”
红光中心,巨大的心脏悬浮在血池上,表面布满跳动的血管。
解金弦被钉在正对面的石柱上,金焰微弱到几乎熄灭。
“哥——!”
解玉弦刚要冲过去,恶尸一把拽住他。
“急什么?看那边。”
血池另一侧,北斗星君正将一具躯体投入池中。
玄衣墨发,赫然是楚镜澜。
“他还活着?!”
“半死不活吧。”
恶尸耸肩,“本体把龙珠剖成两半,一半留给你,一半用来……”
话未说完,解玉弦已经冲了出去。
“阴弦”伞劈开血浪,直取北斗后心。
北斗闪避不及,右臂被齐肩斩断。
“太阴星君?”
北斗诡笑。
“正好,拿你祭……”
伞剑贯穿他胸膛!解玉弦拧腕一绞。
“祭你祖宗!”
北斗的尸体倒下,露出身后被锁链缠住的楚镜澜。
他双眼紧闭,胸口有个碗大的洞,隐约可见半颗冰蓝色的龙珠在艰难跳动。
“楚镜澜……”
解玉弦手忙脚乱去扯锁链。
“醒醒!我来带你回家……”
锁链突然反缠住他手腕。
本该死透的北斗缓缓爬起,断臂处伸出无数血红触须。
“星君还是这么……热情。”
恶尸闪现,一爪撕开北斗的头颅。
“废话真多。”
黑血喷溅中,解玉弦终于扯断最后一根锁链。
楚镜澜滑进他怀里,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哥!”解玉弦朝石柱大喊。
“撑住!我马上——”
心脏突然剧烈收缩!解金弦猛地弓起身,金焰被抽成细线没入心脏。
与此同时,楚镜澜的半颗龙珠也开始离体。
“不……”
解玉弦死死按住楚镜澜胸口。
“休想!”
恶尸突然从背后抱住他。
“小月亮,只剩一个办法了。”
“说!”
“太阴太阳,同燃本源。”
恶尸舔了舔他耳垂。
“你会死,他们能活。”
解玉弦笑了“早说不就完了?”
他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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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弦”伞上。
伞面月纹大亮,化作流光没入心口。
“阿弦不要!”解金弦在石柱上嘶吼。
解玉弦充耳不闻,单手按在楚镜澜心口,一手隔空抓向解金弦。
“哥,借个火。”
太阳精魄从解金弦体内飞出,与太阴本源在解玉弦掌心交融。
炽白的光球越来越亮,映得他浑身透明。
“北斗说得对。”
解玉弦轻吻楚镜澜冰凉的唇。
“我确实……很热情。”
光球轰然炸裂!
天庭众仙看到了一生难忘的景象。
漆黑天幕突然被白光撕开,三轮明月与九颗太阳同时浮现。
日月同辉中,一道银白身影抱着两人踏空而出,长发如星河披散。
“太阴星君……成圣了?!”
解玉弦落地踉跄了一下,怀中楚镜澜与解金弦俱是昏迷。
他银白的眸子扫过众仙,声音空灵。
“魔祖已诛,三日内,我要看到新的天规。”
西王母战战兢兢上前。
“星君,那帝位……”
“爱谁坐谁坐。”
解玉弦转身就走,“别烦我。”
寝殿内,解玉弦把两人并排扔在榻上,自己瘫坐在地。
圣辉褪去后,他变回原本模样,只是发梢仍带着几缕银白。
“咳……”楚镜澜最先醒来,看到解玉弦的瞬间瞳孔骤缩。
“你……成圣了?”
“嗯。”
解玉弦踹了他一脚。“再敢松手试试?”
楚镜澜艰难地撑起身。“你哥……”
“死不了。”解玉弦摸出龙鳞耳钉把玩。
“倒是你,半颗龙珠怎么赔?”
楚镜澜突然将他拉进怀里。
“把我赔给你,够不够?”
“滚!你本来就是我的!”
榻上的解金弦虚弱举手。
“二位,这儿还有个活人……”
解玉弦抓起枕头砸过去。
“装睡挺爽啊?”
解金弦嬉皮笑脸地接住枕头。
“哪敢醒?坏了弟婿好事,我怕他冻我舌头。”
楚镜澜点头。“有自知之明。”
解玉弦看看哥哥又看看道侣,突然揪住两人衣领狠狠撞在一起。
“下次再敢瞒着我送死……”
“没有下次。”楚镜澜抵着他额头保证。
解金弦揉着弟弟发顶。“放心,哥以后专门给你俩带孩子。”
“滚!”
窗外,血云散尽,星河重明。
楚镜澜的龙尾悄悄缠上解玉弦的脚踝,被一脚踹开又固执地卷回来。
解金弦望天。
“啊,今天的月亮真圆……”
16. “这什么破地方?”
成圣后的第七天……
解玉弦把凌霄殿的匾额拆了。
“太阴星君!使不得啊!”
老君的大弟子抱着他的腿哀嚎
“这可是上古流传的……”
“碍眼。”
解玉弦一脚踹开他,将写着“凌霄殿”三个大字的金匾随手扔进炼丹炉。
“换块新的,就写“烦死了”。”
小仙童战战兢兢递上玉简。
“星君,这是今日的奏折……”
“烧了。”
“可、可仙尊说……”
解玉弦眯起眼“楚镜澜醒了?”
“刚醒,正在瑶池……”
话音未落,眼前白影一闪,解玉弦已经没了踪影。
瑶池边,楚镜澜披着单衣坐在玉石上,正试图用左手给右臂换药。
半颗龙珠让他灵力运转滞涩,连最简单的治愈术都使不出来。
“逞能?”解玉弦夺过药瓶,粗暴地扯开绷带,“活该。”
楚镜澜任由他动作,目光落在他发梢的银白上。
“圣人之力适应得如何?”
“吵死了。”
解玉弦蘸了药往伤口上按。
“每天八百个神仙来磕头,烦得我想炸了南天门。”
楚镜澜闷哼一声。
“轻点。”
“现在知道疼了?”解玉弦嘴上不饶人,手上力道却放轻许多。
“混沌虚空好玩吗?”
“尚可。”
楚镜澜突然扣住他手腕。
“下次带你去。”
“滚!”
解玉弦甩开他的手,却见池水倒映中,自己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
他立刻板起脸。
“西王母又来找你当苦力?”
楚镜澜系好衣带。
“三界不可无主。”
“爱谁当谁当。”
解玉弦摸出龙鳞耳钉把玩。
“反正我不干。”
“嗯。”
楚镜澜突然凑近。
“不如私奔?”
解玉弦一愣。
“……什么?”
“下凡。”
楚镜澜指尖轻点他眉心,“你我皆需养伤,不如趁机躲清静。”
解玉弦眼睛一亮,随即警惕。
“你又打什么主意?”
“主意没有。”
楚镜澜变戏法似的摸出两套凡间服饰
“私心倒有。”
那是一件月白长衫和一套玄色劲装,衣摆绣着暗纹,正是人间最时兴的款式。
解玉弦拎起白衣对着阳光看了看,突然发现内衬绣着条迷你黑龙,正盘在一轮小月亮上打盹。
“楚!镜!澜!”他耳根通红。
“这什么鬼东西?!”
楚镜澜面不改色。
“防伪标记。”
解玉弦把衣服砸在他脸上。
“要穿你自己穿!”
两个时辰后,长安城最热闹的街市上多了对惹眼的“兄弟”。
“这位公子,看看胭脂吧!”
小贩拦住白衣公子。
“给您家娘子带一盒?”
解玉弦黑着脸加快脚步。
“再说一遍,我和他不是……”
“要两盒。”
楚镜澜掏出银锭。
“最红的。”
解玉弦一脚踩在他靴面上
“你找死?”
楚镜澜顺势揽住他肩膀。
“夫人息怒。”
“谁是你夫人!”
解玉弦手肘往后一顶,被轻松化解。
两人暗中过招,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哥。”
楚镜澜突然压低声音。
“你踩着我衣摆了。”
解玉弦下意识低头,才发现自己根本没踩到。
就这分神的功夫,手腕已经被扣住,十指相缠。
“松手!”
“人多,走散了不好找。”楚镜澜理直气壮。
解玉弦挣了两下没挣开,索性由他去了。
两人沿着长街慢慢逛,从糖人摊吃到酒楼,活像一对寻常的富贵闲人。
“客官里边请!”小二热情招呼,“雅间正好空着!”
雅间临窗,能看见整条街的灯火。
解玉弦趴在窗边啃糖葫芦,突然眯起眼
“那是不是太白金星?”
街角,白胡子老头正鬼鬼祟祟跟几个商贩交谈,手里还捧着本账簿。
楚镜澜扫了一眼。
“在收香火账。”
“好啊,上班时间摸鱼!”
解玉弦撸袖子就要跳窗,被一把拽回来。
“我们现在是凡人。”
楚镜澜往他嘴里塞了块桂花糕,“吃饭。”
解玉弦鼓着腮帮瞪他,嚼着嚼着突然眼睛一亮。
“再来一盘!”
酒足饭饱,楚镜澜结账时,掌柜搓着手赔笑。
“客官,您家弟弟把后厨的桂花糕全包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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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玉弦正往乾坤袋里塞第八盒糕点,闻言抬头。
“怎么?不够钱?”
“够是够……”掌柜擦汗。
“就是好奇,二位这是要远行?”
楚镜澜看着腮帮子鼓鼓的解玉弦,眼中带笑。
“家里孩子贪嘴。”
解玉弦一脚踹翻凳子。
“谁是你家孩子!”
华灯初上时,两人溜达到河边。画舫游船来来往往,歌女的声音随波飘荡。
“接下来去哪?”解玉弦咬着麦芽糖问。
楚镜澜变出两张船票。
“夜游。”
画舫雕梁画栋,宾客多是成双成对的年轻男女。
解玉弦刚上船就后悔了。
“这什么破地方?”
“夫妻船。”
楚镜澜淡定道。
“凡间习俗,共乘此船者必成眷属。”
解玉弦扭头就走,被拦腰抱起来往船头带。
“楚镜澜!放我下来!”
“嘘。”
楚镜澜将他放在船头雕花椅上。
“开始了。”
河面突然亮起万千莲灯,顺着水流缓缓飘远。
岸上有人在放烟花,一朵接一朵绽放在夜空。
“俗不可耐。”
解玉弦评价,眼睛却亮晶晶的。
楚镜澜忽然单膝跪地,变出个锦盒。
“补上。”
盒中是枚玉戒,戒面一半冰蓝一半银白,内圈刻着“朔望”二字。
“凡间规矩,求婚要有信物。”
楚镜澜托起他的手。
“补当年的定情礼。”
解玉弦耳尖通红。
“谁要跟你……”
烟花在此时达到高潮,漫天金雨倾泻而下。
在无人看见的角落,楚镜澜低头吻在他指尖。
“跑不掉了,星君大人。”
解玉弦抽回手,却把戒指顺走了。
“……勉强合格。”
船靠岸时,解玉弦突然拽住楚镜澜的袖子。
“等等。”
他从摊上买了对红绳,粗暴地系在两人手腕上。
“凡人讲究这个,说是……绑一辈子。”
楚镜澜看着那个歪歪扭扭的结,忽然将人拥入怀中。
“好,一辈子。”
夜风拂过河面,带着莲灯的微光远去。
谁也没注意,船尾有个白胡子老头偷偷抹泪。
“年轻真好啊……”
17. “船是真的。”
红绳在解玉弦腕上缠到第三天时,开始发痒。
“什么破玩意儿!”
他暴躁地挠着手腕,皮肤已经红了一圈。
楚镜澜扣住他乱抓的手,指腹抚过那片红痕。
“凡间棉线粗糙,你戴太紧。”
“还不是你非要——”
解玉弦话音戛止。
楚镜澜低头舔了舔他手腕内侧,湿凉的触感让痒意顿消。
“还痒么?”
解玉弦触电般抽回手。
“……你属狗的?”
楚镜澜变出条银链,串着那枚“朔望”玉戒。
“换这个。”
解玉弦任由他给自己系上链子,忽然发现楚镜澜腕上的红绳也不见了,换成条一模一样的银链。
“学人精。”
他撇嘴,却把玉戒藏进了衣领。
长安西市有家不起眼的药铺,掌柜是个跛脚老汉。
楚镜澜带着解玉弦进门时,老汉头也不抬。
“抓药自便,问诊十文。”
“治龙珠。”
楚镜澜弹过去一枚金叶子。
老汉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珠在两人间转了转,突然笑了。
“难怪今早喜鹊叫,原来是贵客临门。”
他掀开里屋帘子,露出满墙的药材柜。
最上层摆着个琉璃罐,里面浮着团蓝莹莹的光。
“北冥蛟丹,补龙族元气最好不过。”
老汉取下罐子。
“只是药引难求……”
解玉弦不耐烦地敲柜台。
“少卖关子!”
“需太阴血三滴,太阳火一缕。”
老汉搓着手,“二位若是……”
寒光闪过,伞尖抵住老汉咽喉。解玉弦眯起眼。
“你怎知我是太阴?”
老汉不慌不忙指向窗外。
日头正烈,可解玉弦脚下没有影子。
“圣人之体,藏不住的。”
楚镜澜按住解玉弦的手。
“药引我们自备,多久能成药?”
“三日。”
老汉递来张单子。
“这期间,二位不妨去尝尝东街的羊肉汤,配他家的饼……”
解玉弦甩袖就走。
“啰嗦!”
东街确实有家羊肉汤摊,支着油布棚子,香味飘出半条街。
“两位公子拼个桌?”老板娘热情招呼,在油腻的围裙上擦了擦手。
楚镜澜掏出手帕擦了擦条凳才让解玉弦坐。
邻桌几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正高谈阔论
“听说前日天现异象,日月同辉!定是圣人出世!”
“赵兄此言差矣,分明是妖孽作祟!我表舅在钦天监当差,说陛下已经命人……”
解玉弦的筷子“咔”地折断。
楚镜澜往他碗里夹了片羊肉。
“吃你的。”
“听见没?说你是妖孽。”
解玉弦恶意地戳了戳楚镜澜的手背。
“要不要现个原形吓死他们?”
楚镜澜捉住他作乱的手指。
“夫人舍得?”
“滚!”
解玉弦一脚踩在他靴面上,却见老板娘端着盘金黄的饼子过来。
“刚出炉的胡麻饼,送二位尝尝!”
老板娘笑眯眯地打量他们。
“小两口吵架别下狠手呀,这么俊的相公踩坏了多可惜。”
解玉弦涨红了脸。
“谁跟他……”
楚镜澜面不改色。
“内子害羞。”
饼子确实香脆,解玉弦啃完一个又去拿第二个。
楚镜澜忽然凑近,拇指擦掉他嘴角的芝麻。
“慢点。”
邻桌的书生们突然安静如鸡。
入夜后,两人宿在城郊客栈。
楚镜澜在浴桶里闭目调息,忽然听见窗棂轻响。
“看什么看!”
解玉弦从隔壁翻窗进来,发梢还滴着水。
“那破屋子有老鼠!”
楚镜澜睁眼,目光扫过他单薄的中衣。
“所以?”
“所以我来你这睡。”
解玉弦理直气壮地霸占床榻,“你去打地铺。”
水声哗啦,楚镜澜直接站起身。解玉弦“嗷”地一嗓子扯过被子。
“不知羞!”
“我穿裤子了。”
楚镜澜无奈地拎起亵裤一角。
解玉弦从指缝里偷瞄一眼,撇嘴。
“……瘦了。”
确实瘦了。
原本精壮的腰腹现在能看见肋骨轮廓,半颗龙珠的缺失让灵力循环不畅,连体温都比往常低。
楚镜澜擦干头发,自然地躺到外侧。
“往里点。”
“不是让你打地铺?!”
“地上凉。”楚镜澜理直气壮,“伤患需要保暖。”
解玉弦抬脚就踹,却被顺势搂进怀里。
楚镜澜的下巴抵在他发顶,声音带着倦意。
“别闹,困了。”
温热的鼻息拂过耳际,解玉弦僵了片刻,忽然察觉不对。
楚镜澜在发抖。
“寒毒又犯了?”
他猛地支起身子,只见对方唇色发白,眉睫凝着细霜。
“没事……”
“闭嘴!”
解玉弦扯开衣领,拽着他手按在自己心口,“自己吸!”
太阴之力顺着相贴的皮肤流淌,楚镜澜的呼吸渐渐平稳。
解玉弦盯着他微颤的睫毛,鬼使神差地凑近,在眉心落下一个轻吻。
“利息。”他嘟囔着缩回被窝。
楚镜澜忽然翻身压住他,冰凉的唇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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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本金。”
窗外,打更的梆子响了三次。
第三日清晨,药铺老汉递来个小玉瓶。
“早晚各一粒,连服七七四十九日。”
楚镜澜倒出一粒嗅了嗅。
“加了曼陀罗?”
“镇痛用的。”
老汉搓着手笑。
“龙珠重生犹如刮骨,常人受不住。”
解玉弦突然抢过药瓶,倒出两粒吞了。
“你!”老汉大惊。
“试药。”解玉弦舔舔嘴角。
“味道还行。”
楚镜澜眸色一暗,扣住他手腕探查脉象。
解玉弦任他握着,转头问老汉。
“太阳火呢?怎么没找我哥要?”
老汉神秘兮兮地指指天。
“三日前日月同辉时,老朽收集了些许余焰。”
回客栈的路上,解玉弦忽然驻足。
“楚镜澜,你早就计划好了?”
“嗯?”
“下凡求药,故意受伤,引我哥现形……”
解玉弦眯起眼。
“连那老头都是你安排的吧?”
楚镜澜坦然点头。
“除了羊肉汤。”
“我就知道!”
解玉弦揪住他衣领。
“那破船也是算计好的?”
“船是真的。”
楚镜澜握住他揪衣领的手。
“想娶你也是真的。”
解玉弦耳根发烫,甩开他的手大步往前走。
“……回天庭再跟你算账!”
楚镜澜不紧不慢地跟上,袖中指尖轻捻,一朵小小的冰莲悄然绽放。
南城门外,太白金星蹲在茶摊旁嗑瓜子,见两人来了连忙起身。
“二位玩够了?”
解玉弦挑眉。
“老头,跟踪我们?”
“哪敢哪敢!”
太白金星赔笑,“是太阳星君托我传话……三日后新天帝登基,请二位务必到场。”
楚镜澜皱眉。
“谁继位?”
“北斗星君。”
解玉弦和楚镜澜对视一眼,同时冷笑。
“告诉那叛徒,”
解玉弦伞尖点地。
“洗干净脖子等着。”
太白金星擦着汗递上两张请柬。
“其实……新君是想禅位于太阴星君……”
“不去。”
“没空。”
两道流光冲天而起,太白金星望着消失在天际的身影,摇头叹气。
“现在的年轻人啊……”
茶摊老板战战兢兢地问。
“仙、仙长,刚才那两位是……”
太白金星掸了掸袍子。
“看见没?那个凶巴巴的美人,以后就是三界最难惹的——”
“太阴圣人。”
18. 魔祖的苏醒
北斗星君的登基大典定在三日后的午时。
解玉弦躺在蟠桃树的枝桠上,把请柬折成纸船往云海里扔。
“那叛徒也配坐凌霄殿?”
楚镜澜坐在树下雕一块冰玉,闻言头也不抬。
“想去砸场子?”
“废话。”
解玉弦翻身落地,夺过他手中的半成品。
“这什么?兔子?”
“你。”
楚镜澜指了指兔子耳朵上的银链。
“像么?”
解玉弦把冰雕兔子砸回去。
“眼睛刻大了!”
楚镜澜接住冰兔,指尖在眼部轻轻一抹。
“现在呢?”
……活脱脱一副不耐烦的眯眼表情。
解玉弦气笑了,抬脚就踹。
两人过了几招,最终以楚镜澜被伞剑抵着咽喉告终。
“今晚去皇陵。”
解玉弦压低声音。
“我哥查到北斗在下面养了东西。”
楚镜澜握住伞尖。
“你留守,我去。”
“凭什么?”
“凭这个。”
楚镜澜突然掀开衣襟。
心口处,半颗龙珠周围缠绕着丝丝黑气。
“魔种未清,同命契会传染。”
解玉弦瞳孔骤缩。
“什么时候的事?!”
“混沌底层,魔祖心脏爆裂时。”
楚镜澜平静地系好衣带。
“不严重。”
“放屁!”
解玉弦一把扣住他脉门。
“魔气都侵到灵台了还不严重?!”
楚镜澜忽然将他拉近,鼻尖相抵。
“担心我?”
“我他妈怕你死了连累我!”
解玉弦甩开他,焦躁地来回踱步。
“药呢?那老头给的蛟丹呢?”
“吃了。”
“全吃了?!”
“嗯。”
楚镜澜面不改色。
“所以魔气才没扩散。”
解玉弦死死盯着他,突然拽过他的衣领咬上嘴唇。
这个吻带着血腥味,楚镜澜扣住他后脑反客为主,直到两人都气息不稳才分开。
“听着。”
解玉弦喘息着抵住他额头。
“今晚我去皇陵,你留在瑶池泡寒潭……敢跟来就打断你的腿!”
楚镜澜拇指擦过他湿润的唇角。
“好。”
子时的皇陵阴风阵阵。
解玉弦隐去身形,轻松避开巡逻的卫兵。
墓道深处传来规律的“咚、咚”声,像是某种巨大心脏在跳动。
转过最后一个弯,眼前的景象让他胃部抽搐。
北斗星君站在血池边,正将一具天兵尸体投入池中。
池中央悬浮着颗漆黑的“心脏”,表面布满血管状的纹路。
随着尸体被吞噬,心脏又膨胀了一圈。
“不够……还不够……”
北斗喃喃自语,突然割破手腕,将血洒向心脏。
“再吃些……很快就能取代太阴……”
解玉弦眯起眼。
〖取代?〗
北斗突然转身。
“出来吧,太阴星君。”
〖被发现了?〗
解玉弦握紧伞剑,却见北斗对着空气继续道。
“我知道你在看……通过楚镜澜身上的魔种。”
心脏突然射出一道黑光,在空中形成画面。
瑶池寒潭里,楚镜澜周身黑气缭绕,眉心浮现诡异的红纹。
“多亏仙尊在混沌底层染了魔气。”
北斗抚摸着心脏。
“否则我还真找不到皇陵阵眼呢。”
解玉弦浑身发冷。
〖所以楚镜澜早就知道……是故意支开他的?〗
“别急,很快让你们团聚。”
北斗突然掏出一面镜子。
赫然是解玉弦常用的传音镜。
“说起来,这镜子还是你送楚镜澜的定情信物吧?”
镜面泛起涟漪,浮现楚镜澜痛苦的脸。
北斗轻笑。
“仙尊,听得见吗?你家小星君正在皇陵做客呢。”
寒潭中的楚镜澜猛地睁眼。
“北斗!你敢动他——”
“动他又如何?”
北斗指尖划过镜面。
“就像当年你亲眼看着魔族给他钉噬魂钉一样,这次也只能看着……”
解玉弦再也忍不住,伞剑如电光刺向北斗后心。
“铛!”
北斗周身浮现金色屏障,竟是太阳真火所化。
“果然来了。”
北斗不慌不忙地转身。
“星君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解玉弦现出身形,伞尖直指他咽喉。
“我哥的太阳真火……你把他怎么了?”
“你猜?”
北斗突然捏诀,心脏剧烈收缩。
远在瑶池的楚镜澜骤然惨叫,半颗龙珠被硬生生扯出体外。
“楚镜澜!”
解玉弦想召出传音镜,却被北斗一道金光打落。
“别急,这就送你去见他。”
北斗抬手,血池中升起无数金链。
“说起来,还得谢谢你哥,没有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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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精魄,还真困不住圣人呢。”
解玉弦挥剑斩断袭来的锁链,却发现每断一根,楚镜澜那边的黑气就浓一分。
“发现啦?”
北斗大笑。
“这些锁链连着仙尊的魔种,你砍得越狠,他死得越快!”
解玉弦僵在原地,一根金链趁机缠上他脚踝。
剧痛传来,皮肤瞬间被灼出焦痕。
“这就对了。”
北斗缓步走近,掐住他下巴。
“放心,等你的太阴本源喂饱魔心,我会让仙尊死得痛快些……”
解玉弦突然笑了。
“北斗,你知道我为什么能成圣吗?”
“嗯?”
“因为……”
解玉弦周身银光大盛。
“我他妈最恨被人威胁!”
太阴圣焰轰然爆发,整座皇陵瞬间冰封。
北斗的右臂冻成冰雕,在惊愕中寸寸碎裂。
“不可能!你明明已经——”
“已经中计了?”
解玉弦掰断脚踝上的金链,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不演得像点,怎么骗你亮底牌?”
北斗暴退数丈,猛地按向心脏。
“那仙尊呢?!你不管他死活了?”
“蠢货。”
解玉弦打了个响指。
“看看你身后。”
冰镜浮现,映出瑶池真正的景象。
楚镜澜好端端地泡在寒潭里,手里还拎着个血淋淋的“北斗”头颅。
“分身?!”
北斗面如死灰。
“答对了。”
解玉弦伞剑刺入地面。
“哥,收网!”
皇陵穹顶突然破裂,万丈金光倾泻而下。
解金弦手持射日弓踏空而来,九支金焰箭齐齐对准北斗。
“惊不惊喜?”
解玉弦歪头,“我哥根本没被俘,是你身边那个‘解金弦’才是分身。”
北斗绝望地扑向心脏,却被楚镜澜的冰剑当胸贯穿。
“你们……早就串通好了……”
楚镜澜抽剑,甩掉血珠。
“从你第一次用魔种窥探我开始。”
解金弦一箭射爆漆黑心脏,转头问弟弟。
“现在宰还是押回天庭宰?”
没等解玉弦回答,北斗突然狂笑。
“晚了……魔祖已经醒了!”
大地剧烈震颤,血池沸腾如岩浆。楚镜澜一把拉过解玉弦。
“走!”
三人刚冲出皇陵,整座山体轰然塌陷。
滚滚黑烟中,隐约可见巨大的魔影缓缓升起……
19. 太阴容器
魔影现世的刹那,解玉弦被楚镜澜拽着腾空而起。
“哥!掩护!”
解玉弦朝下方甩出三张符箓,金光炸开成屏障,暂时挡住翻涌的魔气。
解金弦拉满射日弓,九支金焰箭连珠射出。
“这玩意儿不是死在混沌底层了吗?!”
“是残魂借体复活!”
楚镜澜龙息冻住试图攀附的魔气。
“北斗用皇陵龙脉养了它百年!”
魔影逐渐凝实,化作三头六臂的巨人。
中央头颅缓缓睁眼,猩红的竖瞳直勾勾盯着解玉弦。
“太阴……容器……”
“容你大爷!”
解玉弦伞剑劈出月弧,却被魔掌轻易捏碎。
反震力让他虎口崩裂,血珠溅在楚镜澜袖口。
“别硬拼。”楚镜澜揽着他疾退。
“找记忆碎片!”
“什么碎片?”
“百年前仙魔大战时,你祖辈封印它的关键!”楚镜澜挥剑斩断追来的魔气触手。
“应该藏在——”
魔影突然尖啸,声波震得三人齐齐吐血。
解玉弦耳膜嗡嗡作响,恍惚间听见一个温柔的女声。
“阿弦,记住朔望之序……”
“阿奶……?”
解玉弦怔怔望向魔影胸口。
那里隐约有银光闪烁。
楚镜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是太阴锁!你母亲的本命法器!”
解金弦一箭射向魔影心口。
“我吸引火力,你们取碎片!”
金焰箭炸开成漫天火雨,魔影吃痛咆哮。
楚镜澜趁机化出龙形,载着解玉弦直冲魔影胸膛。
“抓紧!”
黑龙在魔气中穿梭,鳞片被腐蚀得滋滋作响。
解玉弦死死抱住龙角,在接近银光的瞬间纵身跃出。
“阴弦”伞尖精准刺入魔影心口,挑出一枚月牙形玉坠。
刹那间,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
【三百年前,仙魔战场。】
解玉弦的祖奶将玉坠塞进他怀里。
“阿金,带着弟弟躲好。”
祖爷以身为祭,金焰焚天。
“太阳太阴,永镇幽冥!“
年幼的他抱着昏迷的解金弦,在尸山血海中哭泣……
“原来如此……”解玉弦攥紧玉坠,“它怕日月同辉!”
现实时间恢复流动。
魔影巨掌当头拍下,楚镜澜龙尾一卷将他护在身下。
“噗——”龙血喷了他满脸。
“楚镜澜!”
解玉弦看着黑龙变回人形,后背血肉模糊。
“没事……”
楚镜澜咳着血撑起身。
“想到办法了?”
解玉弦将染血的玉坠按在他掌心。
“帮我争取十息。”
楚镜澜抹了把脸上的血,笑了。
“够吻别吗?”
“滚!”解玉弦踹开他,双手结印。
玉坠悬浮而起,与心口太阴本源共鸣。
楚镜澜转身迎向魔影,冰剑燃起金焰。
竟是借了解金弦的太阳真火。
“老弟!”
解金弦闪现身侧,双掌按在他背上。
“哥给你充能!”
金蓝交织的剑光劈开魔气,硬生生挡住魔影攻势。
楚镜澜虎口崩裂,却寸步不退。
“解玉弦!快点!”
十息到。
天地骤然寂静。
魔影的咆哮、金焰的爆裂声全部消失。
解玉弦浮在半空,发梢银白流转,身后浮现巨大的月轮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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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朔望之序……”
他轻声道。
“日月同尘。”
解金弦的射日弓自动飞入月轮,化作第二枚日轮。
双轮交叠的刹那,刺目的白光吞没万物。
魔影发出不甘的嘶吼,在光中寸寸瓦解。最后消散的是那颗竖瞳,死死盯着解玉弦。
【容器……终将归来……】
白光散去后,皇陵已成深谷。
解玉弦脱力坠落,被楚镜澜稳稳接住。
他手中的玉坠化为齑粉,随风飘散。
“结束了?”
解金弦瘫在地上问。
“嗯。”
解玉弦虚弱地抬手,想擦掉楚镜澜脸上的血,却被他握住手腕。
“别动。”
楚镜澜低头,舌尖舔过他指尖伤口。
“止血。”
解金弦遮住眼睛。
“你俩能不能等回家再腻歪?”
楚镜澜突然咳出一团黑气。
是残余的魔种。
“楚镜澜!”
解玉弦慌忙探查他灵台。
“还有哪里不舒服?”
“这里。”
楚镜澜抓着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缺半颗龙珠,疼。”
解玉弦气得想打人,却被一把搂进怀里。
楚镜澜的下巴抵在他发顶,声音沙哑。
“让我抱会儿。”
解金弦默默走开,把空间留给两人。
深谷边缘,解玉弦忽然发现一块闪着微光的碎片。捡起来一看,是半块传音镜。
北斗临死前捏碎的那面。
镜中残留的画面让他浑身发冷。
凌霄殿内,数十位仙官眉心都有魔纹闪动!
“楚镜澜……”
他攥紧碎片。
“还没结束。”
20. 没有如果
魔患暂平后的第三日,天庭发来七十二道金令,催三人回凌霄殿受封。
解玉弦把金令折成纸船,放进山涧里顺流而下。
“让他们等着。”
解金弦叼着草茎躺在岩石上晒太阳。
“北斗的党羽还没肃清,回去也是添堵。”
楚镜澜在溪边处理钓上来的鲈鱼,闻言抬头。
“往南三十里有座小镇,桃花酿不错。”
解玉弦眼睛一亮,又强行板起脸。
“伤没好喝什么酒!”
“钓鱼熬汤。”
楚镜澜把鱼扔进篓子,“补补。”
解金弦看看弟弟瞬间亮起来的眸子,又看看楚镜澜专注片鱼的侧脸,突然觉得自己很多余。
“那什么……哥去镇上买点调料。”
他拍拍屁股起身,走前还冲楚镜澜挤挤眼。
“看好我家白菜啊。”
解玉弦抓起块石头砸过去。
“滚!”
溪水潺潺,楚镜澜的钓竿又动了动。
“笨死了,提竿要快!”
解玉弦夺过鱼竿示范,却扯上来一簇水草。
楚镜澜闷笑,被他踹了一脚也不躲。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落在两人身上,远处有牧童吹笛的声音。
“药。”解玉弦突然伸手。
楚镜澜从怀里摸出玉瓶,倒出两粒蛟丹。
解玉弦抢过来闻了闻,皱眉。
“怎么有血味?”
“加了赤芍。”
“放屁!”
解玉弦扯开他衣襟,胸口包扎的白布果然渗着血。
“伤口裂了不说?”
楚镜澜由着他拆绷带,忽然道。
“你祖辈的事,想起来多少?”
解玉弦手一顿。
“足够知道他们怎么死的。”
药粉洒在伤口上,楚镜澜肌肉微微绷紧。
解玉弦放轻动作。
“当年他们封印魔祖时,是不是……”
“嗯。”
楚镜澜望向溪水。
“你阿爷自爆太阳本源,你阿奶用太阴锁镇魂。我赶到时,只来得及把你和解金弦从尸堆里挖出来。”
解玉弦系绷带的力道大了些。
“为什么不早说?”
“你哥求我的。”
楚镜澜握住他发抖的手。
“你当时神魂受损,知道真相会崩溃。”
溪边陷入沉默。一只蜻蜓停在钓竿梢头,翅膀折射出七彩光晕。
“楚镜澜。”
解玉弦突然开口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也要……”
“没有如果。”
楚镜澜捏碎了一块石头。
解玉弦撇嘴。
“霸道。”
“嗯。”
楚镜澜把他沾了鱼腥的手按进溪水里,一根根洗净。
“我的。”
解金弦直到日头西斜才回来,拎着三坛酒和满兜零嘴。
“哟,钓这么多?”
他瞅了眼鱼篓。
“不愧是龙啊,鱼都自动往钩上咬。”
楚镜澜生火的动作一顿。
“调料呢?”
解金弦掏出一把野蒜。
“那什么……路上遇见月老,聊了会儿。”
解玉弦眯起眼。
“他找你干嘛?”
“还不是给你俩牵红线!”
解金弦把酒坛子往地上一墩。
“结果发现早就绑死了,你猜绑的什么结?”
“死结。”
楚镜澜淡定道。
“比那还绝!”
解金弦比划着。
“是龙族的同心契!月老说这玩意儿比姻缘石狠多了,同生共死那种!”
解玉弦耳根通红,夺过酒坛就灌。
楚镜澜拿走他手里的酒,换上一碗鱼汤。
“先垫垫。”
鱼汤熬得奶白,飘着翠绿的野蒜末。解玉弦喝了两口,眼睛一亮。
“还行。”
“只是还行?”
楚镜澜就着他喝过的地方尝了尝。
“确实,缺把香菜。”
解金弦看着两人共用的碗,突然觉得自己像盘醋溜白菜。
酒过三巡,解金弦醉醺醺地摸出个布包。
“阿弦,给你看个好东西。”
包里是块焦黑的盔甲残片,隐约可见太阳纹路。
“阿爷的护心镜?”
解玉弦酒醒了大半。
“北斗老巢找到的。”
解金弦压低声音。
“上面刻了半张阵图,我怀疑是……”
楚镜澜突然布下隔音结界。
“弑神大阵。”
解金弦蘸着酒水在石上画了几笔。
“专克圣人。”
解玉弦盯着那熟悉的纹路。
“和皇陵里困住我的同源。”
“不止。”
解金弦指了指天庭方向。
“我怀疑凌霄殿底下就埋着一座。”
夜风骤起,吹散了酒水画的阵图。
三人沉默地对视,心照不宣。
“说起来……”
解金弦突然转移话题。
“你们猜我在镇上遇见谁了?太白金星那老货!居然在帮寡妇挑水!”
楚镜澜给解玉弦添了碗汤。
“他退休了。”
解玉弦有点震惊。
“啥?”
“今早收到的消息。”
楚镜澜道。
“新天帝准了他告老还乡。”
解玉弦嗤笑。
“做贼心虚吧?老东西肯定知道什么。”
解金弦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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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正经起来。
“说到新天帝,你们觉得紫薇星君怎么样?”
“那个闷葫芦?”
解玉弦回忆了下。
“三百岁不到,整天抱着本星象图……”
“修为尚可。”
楚镜澜中肯评价。
“不结党。”
解金弦一拍大腿。
“那就他了!月老说他暗恋瑶池的菡萏仙子几百年不敢表白,这种老实人最适合当傀儡……不是,当天帝!”
解玉弦把鱼骨头砸过去。
“你什么时候兼职红娘了?”
“还不是为你们!”
解金弦痛心疾首。
“你俩再不管管,天庭都快成魔窟了!”
楚镜澜忽然起身。
“有人来了。”
林间小径传来脚步声,月老拄着拐杖气喘吁吁出现。
“可算找着了!三位快回天庭吧,出大事了!”
解玉弦懒洋洋地靠回楚镜澜肩上。
“魔祖又复活了?”
“比那严重!”
月老擦着汗。
“新天帝昨夜暴毙,现在三清六御都快打起来了!”
解金弦一口酒喷出来。
“北斗死了才三天,又死一个?!”
楚镜澜与解玉弦对视一眼,同时想起那块传音镜碎片里的画面。
眉心有魔纹的仙官们。
“走。”
楚镜澜拉起解玉弦。
“回天庭。”
“等等!”
解金弦拽住弟弟。
“阿弦,哥有东西给你。”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金乌形状的玉佩。
“爷爷的遗物,本来想等你生辰……”
解玉弦接过玉佩,触手温润如暖阳。
“现在给我干嘛?”
“辟邪。”
解金弦揉乱他头发。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太阳永远为太阴而升。”
楚镜澜突然皱眉。
“你话里有话。”
解金弦大笑,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走吧!再晚赶不上热闹了!”
南天门外,守将见到三人如见救星。
“仙尊!星君!紫薇星君已经控制住局面,就等您三位主持大局!”
楚镜澜不动声色。
“谁提议选紫薇的?”
“是、是西王母……”
解玉弦冷笑。
“老妖婆还没死心?”
踏入凌霄殿的刹那,解玉弦腕上的金乌玉佩突然发烫。
他猛地拽住楚镜澜。
“不对!”
殿门轰然闭合,地面浮现血色阵图,正是解金弦方才所画的弑神大阵。
高座上,西王母缓缓起身,眉心魔纹狰狞。
“恭候多时了,太阴容器。”
21. 先抓内鬼,再救我哥
血色阵法亮起的刹那,楚镜澜一把将解玉弦护在身后,龙鳞瞬间覆满全身。
“西王母。”
他寒声道,“你果然投靠了魔族。”
老妇人脸上的皱纹诡异地蠕动起来,声音忽男忽女。
“龙族小子,当年没在混沌里弄死你,是本座失策。”
解玉弦的伞剑已出鞘三分。
“我哥呢?”
“放心,很快送你们兄弟团聚。”
西王母拍了拍手,殿侧暗门打开,四名天兵押着被金链锁住的解金弦走出。
昔日耀眼的太阳星君此刻狼狈不堪,金袍破碎,嘴角渗血,却在看到弟弟的瞬间瞳孔骤缩。
“跑!这是陷阱——”
一名天兵猛地勒紧锁链,解金弦痛得闷哼一声。
“放开他!”
解玉弦暴起前冲,却被阵法红光弹回。
弑神大阵的纹路如同活物,顺着他的脚踝向上缠绕。
楚镜澜龙息喷吐,冰霜却瞬间被阵法吞噬。
西王母大笑。
“没用的,这阵法专克圣人,就像三百年前,克制你祖辈一样。”
解玉弦浑身发抖,父母战死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涌。
他忽然注意到兄长在悄悄做口型。
【玉佩】。
“想要太阴本源是吧?”
解玉弦突然冷笑,扯开衣襟露出心口银纹。
“自己来拿!”
西王母果然上当,枯瘦的手爪直取他心口。
就在即将触碰的刹那,解玉弦捏碎腰间金乌玉佩。
轰!
刺目的太阳真火从玉佩中爆发,与解玉弦的太阴本源交融,化作金银交织的烈焰席卷大殿,阵法纹路被灼烧得滋滋作响,西王母惨叫着后退。
“不可能!这火是……”
“我哥的本命真元。”
解玉弦趁机斩断脚踝红纹,伞剑如电刺向西王母咽喉。
“老妖婆,你的死期到了!”
楚镜澜则闪身至解金弦身侧,龙爪撕碎锁链。
“撑住。”
解金弦虚弱地摇头。
“别管我……殿底下……有东西……”
西王母突然狂笑。
“晚了!”
整座凌霄殿剧烈震颤,地面裂开巨大缝隙。
一只覆满黑鳞的巨爪探出,抓住解金弦就往深渊拖。
“哥——!”
解玉弦想也不想地扑过去抓住兄长的手,却被一同拽向裂缝。
楚镜澜龙尾缠住殿柱,一手一个拽住两人。
“抓紧!”
深渊中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解金弦突然掰开弟弟的手指。
“阿弦,记得阿爷的话……”
“不!!”
解玉弦眼睁睁看着兄长主动坠入黑暗,最后一刻还对他笑了笑。
深渊轰然闭合,只剩半截金链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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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西王母趁机化作黑烟遁走。
楚镜澜死死抱住发狂的解玉弦。
“冷静!你哥没那么容易死!”
“放开!”
解玉弦双目赤红,太阴圣力失控暴走,整座大殿开始冰封。
“我要屠尽这群杂碎!”
楚镜澜突然吻住他,龙息强行疏导紊乱的灵力。
分开时,两人唇间扯出血丝。
“听着,你哥留了后手。”
他摊开掌心。
是解金弦坠渊前塞来的一枚玉简。
神识探入,浮现解金弦的虚影。
“阿弦,若你看到这个,说明哥演得很成功,那老妖婆真信我会傻到自投罗网。”
虚影得意地眨眨眼。
“哥早查到深渊连着魔渊裂隙,下面藏着复活魔祖的关键。放心,你哥我可是属蟑螂的,死不了!”
影像末尾,解金弦突然正经。
“对了,紫薇星君是清白的,可以扶他上位,还有……楚镜澜那小子不错,早点办酒,别学哥打光棍。”
玉简“啪”地碎裂。
解玉弦又哭又笑。
“王八蛋……又耍我……”
楚镜澜替他擦去眼泪。
“现在怎么办?”
解玉弦深吸一口气,伞剑归鞘。
“先抓内鬼,再救我哥。”
他望向殿外翻滚的云海,一字一顿。
“这一次,我要魔族,血债血偿。”
22. 楚镜澜老子在生气!
紫薇星君缩在占星台的角落里,怀里紧抱着一卷星图,像只受惊的兔子。
解玉弦踹开门的瞬间,他直接把手里的星象盘砸了过来。
“别过来!我、我有诛魔符!”
“就这?”
解玉弦两指夹住飞来的玉盘,上面歪歪扭扭画着个褪色的驱邪符。
“画符的人自己先饿死了吧?”
紫薇这才看清来人,腿一软跪坐在地。
“太阴星君?!您没被……”
“被什么?被西王母那老妖婆炖了?”
解玉弦拎起他衣领。
“听说你想当天帝?”
紫薇疯狂摇头,发髻都散了。
“是西王母逼我的!她说若我不从,就杀了菡萏仙子……”
楚镜澜从袖中抖出几块传音镜碎片。镜中画面显示。
紫薇深夜潜入瑶池,在菡萏仙子的本体莲茎上系了根红绳。
“解释。”
楚镜澜的剑尖抵住他咽喉。
“那、那是护心结!”
紫薇急得语无伦次。
“菡萏的元神被魔气侵蚀,我在用星力帮她……”
解玉弦与楚镜澜对视一眼。
伞剑归鞘,解玉弦顺手替紫薇整了整衣领。
“早说嘛。现在有个当天帝的机会,要不要?”
紫薇呆滞地张着嘴。
“啊?”
三个时辰后,凌霄殿废墟上临时搭起了祭坛。
紫薇穿着借来的帝袍,哆哆嗦嗦捧着封神榜。
坛下众仙神色各异,尤其是那些眉心隐约有魔纹闪动的。
“今日,吾奉三清敕令,承天帝之位……”
紫薇念到一半卡壳,偷偷瞄向身侧的解玉弦。
解玉弦踹了踹他脚后跟。
“继续。”
“哦哦……定当肃清魔族余孽,还三界清明……”
话音未落,武德星君突然暴起。
“伪帝!受死!”
他袖中射出七根噬魂钉,直取紫薇面门,楚镜澜早有防备,冰墙骤起。
谁知噬魂钉半途拐弯,竟朝着解玉弦后心袭去。
“铛!”
一柄赤金长枪凌空击落毒钉。
持枪者红袍银甲,额间太阳纹熠熠生辉。
“啧,这么热闹不叫我?”
解玉弦瞳孔骤缩。
“……哥?!”
解金弦冲弟弟眨眨眼,枪尖挑飞武德星君的冠冕。
“这狗东西交给我,你们抓大的。”
坛下瞬间大乱。
二十多名仙官同时现出魔相,而更多的神仙则亮出兵器站到解金弦身侧。
“可以啊,装死装出个联军?”
解玉弦伞剑横扫,击退三名魔化仙官。
解金弦枪出如龙。
“那是!你哥我在魔渊卧底三个月,策反了半个天庭——”
话没说完,西王母的龙头拐杖从天而降,将祭坛劈成两半。
“叛徒!”
老妖婆现出三头六臂的真身。
“今日就让你们祖孙团聚!”
她袖中飞出十二枚骨符,在空中组成囚笼。
解玉弦挥剑去斩,却被反弹的魔气震得虎口发麻。
“没用的。”
西王母狞笑。
“这是用你父君脊骨炼制的……”
楚镜澜突然化出龙形,一口咬住骨符囚笼。
龙牙与魔骨相撞,迸出刺目火花。
“楚镜澜!别硬来!”
解玉弦想上前相助,却被解金弦拦住。
“信他。”
解金弦压低声音。
“你男人比你想的更强。”
黑龙周身鳞片逆起,竟主动吸收骨符上的魔气。
西王母大惊。
“你疯了?!魔气入魂会……”
“会怎样?”
楚镜澜变回人形,唇角溢血,手中却稳稳握着那十二枚净化后的骨符。
“本尊连混沌魔种都消化得了,何况这点残渣?”
他将骨符抛给解玉弦。
“接着,你祖君的遗物。”
纯白的骨符入手温热,仿佛有生命般跳动。
解玉弦突然福至心灵,咬破指尖在骨符上画了个月牙。
轰!
骨符化作流光没入他眉心。记忆中父亲模糊的面容骤然清晰。
【阿弦,太阳太阴合璧时,可唤朔望神枪。】
“原来如此……”
解玉弦周身银光大盛。
“哥!”
解金弦会意,太阳真火灌注弟弟体内。
金银交织的光柱冲天而起,云层中缓缓降下一柄双头长枪。
枪尖一端如月牙,一端似烈日。
西王母见势不妙,化作黑烟欲逃。解玉弦凌空握住神枪。
“老妖婆,这一枪是替我奶送的!”
朔望神枪破空而去,如流星贯日。
西王母惨叫都来不及,便在光芒中灰飞烟灭。
大战落幕,瑶池成了临时病房。
楚镜澜靠在玉石上,任由解玉弦给他包扎左臂的伤口。
龙族强悍的自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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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力让伤口已结痂,解玉弦还是固执地缠了厚厚绷带。
“轻点……”
楚镜澜皱眉。
“现在知道疼了?”
解玉弦系绷带的手故意用力。
“吞魔气的时候不是很勇吗?”
楚镜澜突然将他拉近。
“你担心我。”
“放屁!我是怕你死了连累我!”
低笑声中,楚镜澜吻住那张嘴硬的唇。
这个吻带着血腥味,却温柔得不可思议。
分开时,解玉弦耳尖红得滴血。
“什么味道……”
他舔了舔嘴唇。
“甜的?”
“蛟丹。”
楚镜澜变戏法似的摸出颗糖。
“刚问老君要的。”
解玉弦抢过糖咬得嘎嘣响。
“别以为这样就算了!你瞒我的账还没——”
唇再次被堵住,这次是橘子味的糖。
“楚镜澜!”
解玉弦气得咬他舌尖。
“老子在生气!”
“嗯。”
楚镜澜抵着他额头。
“所以多亲几下。”
门外传来解金弦夸张的咳嗽声。
“咳咳!注意影响!这还有单身神仙呢!”
解玉弦抓起药瓶砸过去。
“滚!”
解金弦灵活躲开,倚着门框笑道。
“紫薇那小子挺上道,已经下令通缉魔族余孽了。”
“菡萏仙子呢?”
楚镜澜问。
“元神稳住了。”
解金弦冲弟弟挤眼睛。
“多亏某人当年在瑶池偷养的锦鲤,阴差阳错帮她吸收了魔气……”
解玉弦一愣。
“我养的鱼?”
“就那条总追着你讨食的红白花。”
解金弦比划着。
“现在长得比船还大,紫薇天天蹲池边给它念情诗。”
楚镜澜忽然捏了捏解玉弦的后颈。
“回家吧。”
“回哪个家?”
“我们的。”
楚镜澜变出把钥匙。
“凡间小院,离羊肉汤摊很近。”
解金弦捂着眼睛倒退出门。
“没眼看没眼看……”
解玉弦把玩着钥匙,忽然拽过楚镜澜的衣领,在唇上重重咬了一口。
“先付定金。”
夕阳透过窗棂,将相拥的身影拉得很长。
远处传来新天帝登基的钟声,一声又一声,惊起满池白鹭。
23. 想你就画
凡间的院落比解玉弦想象中更精致。
青瓦白墙,檐下挂着风铃,院角的桃树结了青果。
他踹开主屋的门,迎面撞见满墙的画像,全是自己。
月下执伞的、蟠桃宴醉酒的、甚至还有幼时爬树摔得灰头土脸的……
“楚镜澜!”
解玉弦耳根发烫。
“你什么时候画的?!”
楚镜澜从背后环住他,下巴搁在他发顶。
“想你就画。”
“肉麻!”
解玉弦手肘往后一顶,却被抱得更紧。
挣扎间,两人跌进软榻,楚镜澜闷哼一声,左臂的伤口又渗血了。
“活该!”
解玉弦嘴上骂着,手却麻利地拆开染血的绷带。
伤口深可见骨,边缘泛着诡异的黑气。
“魔气没清干净?”
他脸色骤变。
楚镜澜轻描淡写地拉好衣襟。
“小伤。”
“放屁!”
解玉弦扯开他所有衣物检查,越看心越沉,胸口、后背、甚至腿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在渗出黑血。
“混沌魔种反噬……”
他声音发颤。
“为什么不早说?!”
楚镜澜握住他发抖的手。
“说了你会哭。”
“老子才不……”
解玉弦突然哽住。
记忆闪回楚镜澜吞骨符魔气的画面,原来那时就已经……
院门突然被拍响。
解金弦的大嗓门传来。
“开门!带了好东西!”
解玉弦胡乱抹了把脸去开门。
解金弦拎着两坛酒和个布包,一见弟弟通红的眼眶就愣了。
“这……我来得不巧?”
“进来。”
解玉弦夺过酒坛。
“有药吗?”
解金弦敛了笑,从布包里取出个玉盒。
“北冥海底挖的万年玄冰髓,能暂时压制魔种。”
楚镜澜已穿戴整齐走出内室。
“多谢。”
“别急着谢。”
解金弦严肃道。
“我刚从魔渊探到消息,西王母死前启动了血祭大阵,魔祖七日后就会彻底苏醒。”
解玉弦捏碎了一块桌角。
“位置?”
“归墟。”
解金弦摊开地图。
“但入口被上古禁制封印,需要……”
他顿了顿。
“需要太阴太阳之血同时滴入阵眼。”
一阵沉默。
楚镜澜突然问。
“代价?”
解金弦苦笑。
“瞒不过你。血契一旦成立,滴血者会被吸入归墟,与魔祖同困。”
“我去。”
解玉弦斩钉截铁。
“不行!”
楚镜澜和解金弦异口同声。
解金弦按住弟弟肩膀。
“你刚成圣,三界需要太阴之力平衡。”
“那就我去。”
楚镜澜淡淡道。
“龙族寿命漫长,困个几万年无妨。”
解玉弦冷笑。
“你死了谁给我做桂花糕?”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解金弦突然拍桌。
“都闭嘴!老子有办法!”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金红色的晶石。
“爹留下的太阳精魄,加上阿弦的太阴本源,能造个分身出来。”
楚镜澜皱眉。
“替身术骗不过上古禁制。”
“不是替身。”
解金弦眼中金焰灼灼。
“是真真切切的“另一个我”血脉、记忆、甚至魂魄都完全相同。”
解玉弦猛地站起身。
“你要分裂神魂?!”
“聪明!”
解金弦揉乱弟弟的头发。
“这样既能开禁制,本体又不用进去。怎么样,你哥我天才吧?”
楚镜澜盯着晶石。
“成功率多少?”
“五成。”
解金弦满不在乎地灌了口酒。
“够用了。”
解玉弦夺过酒坛砸在地上。
“你他妈疯了?!神魂分裂轻则痴呆重则魂飞魄散!”
“嘘——”
解金弦突然捂住他的嘴。
“有人来了。”
院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透过门缝,可见一队天兵正在挨家挨户搜查。
为首者举着面镜子,镜光所照之处,隐藏的仙魔无所遁形。
“照魔镜?”
楚镜澜眯起眼。
“紫薇投靠魔族了?”
“不可能。”
解金弦摇头。
“应该是被控制了。你们看他的脚。”
镜面反射的画面里,紫薇星君袍角下露出根细细的红线,另一端隐入虚空。
“菡萏仙子的护心结!”
解玉弦握紧伞剑。
“他们在用她威胁紫薇。”
天兵越来越近。
解金弦突然推着两人往后门走。
“从暗道去城隍庙,那儿有传送阵直通归墟。”
“你呢?”
解玉弦拽住他袖子。
解金弦咧嘴一笑。
“当然是给你们断后啊!”
楚镜澜深深看他一眼。
“保重。”
“少肉麻!”
解金弦把玄冰髓塞给弟弟,突然压低声音。
“阿弦,记住,无论发生什么,太阳永远为太阴而升。”
同样的台词,和皇陵前一模一样。
解玉弦心头突跳,还未来得及追问,院门已被踹开。
解金弦大笑出门,长枪横扫。
“孙子们!爷爷在这儿呢!”
城隍庙的传送阵年久失修,启动时差点把两人甩进时空乱流。
落地处是片黑色沙滩,海水如墨,天空呈现诡异的紫红色。
远处漩涡轰鸣,直径千里的巨大漏斗缓缓旋转,归墟入口。
“不对劲。”
楚镜澜龙鳞逆起。
“太安静了。”
按常理,这种地方该有重兵把守。
可眼下除了海浪声,只有风中隐约的血腥气。
解玉弦突然拽着楚镜澜扑倒。
一道血光擦着他们头皮掠过,将身后的礁石轰成齑粉。
“反应挺快。”
熟悉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北斗星君踏着血云降落,胸口还插着解玉弦当初刺穿的伞剑,伤口处蠕动着肉芽。
“阴魂不散!”
解玉弦召出朔望神枪。
北斗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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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急,有礼物送你们。”
他拍了拍手,漩涡中升起座铁笼。笼中蜷缩着个遍体鳞伤的身影,白发染血,正是……
“哥?!”
解玉弦目眦欲裂。
解金弦虚弱地抬头,突然嘶吼。
“跑!这是陷阱!”
北斗掐住他脖子。
“再动一下,我就把他扔进归墟碾碎!”
楚镜澜按住解玉弦发抖的手。
“你要什么?”
“很简单。”
北斗舔了舔嘴唇。
“太阴星君自己走进归墟,换太阳星君活命。”
“不要!”
解金弦挣扎着抓住铁栏。
“阿弦,他在骗——”
北斗猛地加重力道,解金弦咳出大口鲜血。
“住手!”
解玉弦上前一步。
“我答应。”
楚镜澜一把拽回他。
“你疯了?!”
“我有分寸。”
解玉弦挣开他的手,压低声音。
“我数到三,你救我哥,我杀北斗。”
楚镜澜龙瞳紧缩。
“同命契呢?”
“暂时断开。”
解玉弦将玄冰髓塞进他掌心。
“相信我。”
北斗不耐烦地催促。
“磨蹭什么?!”
解玉弦缓步上前,朔望神枪拖在身后,在沙滩划出深深沟壑。
“一。”
楚镜澜指节发白。
“二。”
解金弦突然抬头,眼中金焰暴涨。
“三!”
铁笼轰然炸裂。
解金弦化作流光直扑北斗,而解玉弦的枪尖调转方向,刺向归墟漩涡。
“不是要太阴之血吗?”
他狞笑着割破手腕。
“给你!”
血滴入漩涡的刹那,天地变色。
归墟入口剧烈震颤,恐怖吸力将北斗往深处拖拽。
“你找死!”
北斗暴怒,一掌拍向解玉弦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楚镜澜龙尾横扫,将北斗拦腰斩断,而解金弦趁机拽住弟弟往岸上甩。
“走!”
解玉弦却反手扣住兄长手腕。
“一起走!”
漩涡中突然伸出无数血色触手,缠住解金弦的脚踝。
他低头看了眼,突然笑了。
“阿弦,其实没有分身术。”
“什么?!”
“太阳精魄只能承载完整神魂。”
解金弦一根根掰开弟弟的手指。
“替我照顾好天庭的锦鲤。”
“不!!”
解玉弦被楚镜澜死死抱住,眼睁睁看着兄长坠入归墟。
最后一刻,解金弦用口型对他说。
【骗你的,我早分裂好神魂了。】
漩涡轰然闭合。
海面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解玉弦瘫跪在沙滩上,怀中抱着半截断裂的金链,是解金弦最后塞给他的。
楚镜澜从背后拥住他,龙鳞隔绝了刺骨的海风。
“他骗人……”
解玉弦声音嘶哑。
“那个傻子……根本不会撒谎……”
楚镜澜吻去他眼角的泪,咸涩如海。
24. 至此疯龙断角 三界永夜
解玉弦盯着掌心的金链,链子断口处还残留着灼热的太阳真火。
他猛地攥紧拳头,火焰灼穿皮肉,却仿佛感觉不到痛。
“他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解玉弦声音嘶哑,指缝间渗出血珠。
“什么叫‘早分裂好神魂了’?”
楚镜澜半跪在他身后,龙尾紧紧缠住他的腰。
“三百年前仙魔大战时,你被魔气侵染昏迷。解金弦割裂半数神魂炼成太阳精魄,封在你灵台。”
海浪声突然变得很远。
解玉弦想起每次月相紊乱时,总有一股暖流从眉心涌出。
想起被弑神箭贯穿胸口时,心口突然爆发的金芒。
甚至更早……幼时被魔族掳走那三日,黑暗里始终有团温暖的光护着他……
“所以……”
他机械地转头,瞳孔剧烈颤抖。
“这些年我吸收的月华之力,其实都在供养他的半魂?”
楚镜澜的沉默就是答案。
“王八蛋!”
解玉弦突然暴起,朔望神枪直指归墟漩涡。
“老子现在就去把他挖出来!”
龙尾骤然收紧。
楚镜澜单手扣住他后颈,灵力强势灌入灵台。
“冷静点!归墟闭合后相当于独立小世界,硬闯只会引发时空乱流——”
“那就一起碎成渣啊!”
解玉弦一肘击向楚镜澜咽喉,趁对方闪避时挣脱桎梏。
“你以为我还会再看着重要的人消失吗?!”
枪尖划开掌心,血珠洒向海面。
原本平静的归墟突然泛起涟漪,竟真的裂开一道缝隙。
“住手!”
楚镜澜化出龙爪去抓他手腕。
“你的血在催化魔祖苏醒!”
解玉弦充耳不闻。
更多鲜血泼向漩涡,裂缝逐渐扩大,隐约可见内部翻腾的血色触手。
就在他纵身跃起的瞬间,天际突然劈下九道紫雷。
“小心!”
楚镜澜用后背硬接天雷,龙鳞炸裂的闷响中,他喷出一大口冰蓝色血液。
解玉弦被冲击波掀翻,眼睁睁看着最后那道雷直劈自己眉心。
铮!
一柄冰剑凌空拦截。
剑身寸寸碎裂的同时,北斗星君残破的身躯从云层坠落,胸口插着半截断剑。
“紫薇……你……”
北斗不可置信地望向云端。
紫薇星君手持照魔镜跃下,镜光精准切断北斗体内的傀儡丝。
“抱歉,清醒得晚了点。”
解玉弦还没回过神,照魔镜突然转向他。
“快看!”
镜中映出的不是他的倒影,而是一团蠕动的黑影,正从灵台缓缓蚕食神魂。
“魔种?!”
楚镜澜龙瞳骤缩。
“什么时候……”
“皇陵那晚。”
紫薇擦去嘴角血渍。
“西王母在锁仙链上做了手脚。现在魔种靠吸食太阴之力成长,等它完全侵蚀灵台,魔祖就能借体重生。”
海风突然变得粘稠。
解玉弦想起近日频繁的头痛、失控的月华、还有总在耳边响起的低语……
“有解法吗?”
他异常平静。
紫薇与楚镜澜交换了个眼神。
“说。”
解玉弦踩住北斗的尸体碾了碾。
“别学我哥那套。”
“两种。”
紫薇竖起手指。
“其一,太阴星君即刻兵解,我带残魂入轮回。”
“不行!”
楚镜澜龙威爆发,方圆百里瞬间冰封。
紫薇被冻得嘴唇发青。
“其二……用更强大的容器转移魔种。”
他看向楚镜澜。
“比如,混沌龙珠。”
沉默蔓延。
解玉弦突然笑了。
“所以最后还是要玩“一命换一命”的戏码?”
他踹开脚边碎石。
“都他妈闭嘴,我有第三种办法。”
他从怀中掏出块留影石,三百年前的画面浮现在空中,少年楚镜澜站在昆仑祭坛,脚下阵法繁复诡谲。
“逆转阴阳阵。”
解玉弦点着阵眼处的龙角图案。
“当年你用这个救我,现在该还债了。”
楚镜澜一把扣住他手腕。
“这阵法需要活祭品!”
“巧了不是?”
解玉弦晃了晃金链。
“我哥留了半魂在我这儿,加上你的逆鳞……”
他凑近楚镜澜耳边,声音轻得像叹息。
“足够把魔种转移到归墟,顺便炸了那鬼地方。”
“你——”
楚镜澜的怒吼被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淹没。
归墟裂缝突然扩张,数万条血色触手破海而出。
最近的几条直接刺穿紫薇肩膀,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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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向深渊。
“走!”
紫薇在坠落前掷出照魔镜。
“去昆仑!菡萏在等——”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海浪中。
解玉弦趁机咬破指尖,以血为墨在空中画符。
楚镜澜去拦,却被突然爆发的月华之力震退,金链在解玉弦掌心融化成液,与鲜血交融成诡异的金红色符文。
“同命契我改了。”
解玉弦抹了把脸上的血。
“现在起,我死你活。”
触手如暴雨袭来。
楚镜澜化出百米龙身横扫千军,却见解玉弦踏着触手主动跃向归墟中心。
“玉弦!!!”
应龙振翅追去,却在即将触及的瞬间被阵法弹开。
解玉弦用太阴本源构筑了结界,彻底隔绝内外。
“楚镜澜……。”
结界内的解玉弦扯开衣领,心口浮现出太阳纹路。
“这才叫真正的“日月同辉”。”
他双手交叠按向心口,金红光芒如超新星爆发。
魔种发出尖啸,被硬生生扯出灵台。
归墟触手疯狂拍打结界,却阻止不了阵法运转。
楚镜澜的龙角抵在结界上,鳞片剥落也毫无知觉。
“求你……别这样……”
解玉弦望着他笑,嘴里不断涌出血沫。
“记住……龙珠分我一半……就不算……违约……”
最后的金光吞没了一切。
昆仑墟。
菡萏仙子跪在祭坛边,看着楚镜澜怀抱焦黑的人形跪坐在阵眼。
“星君的神魂……”
她不忍地别开眼。
“只剩一缕了。”
楚镜澜轻轻抚过解玉弦破碎的发冠,指尖碰到某物时突然顿住。
发髻深处藏着根玉簪,正是百年前他送的那支。
“够用了。”
龙爪刺入额间,硬生生掰断右角。
菡萏失声惊呼,却见他将断角碾成粉洒在解玉弦心口,又剖开自己胸膛取出半颗龙珠。
“以吾角为骨,以吾珠为心。”
断角处鲜血淋漓,他却笑得温柔。
“日月为证,生死同衾。”
阵法亮起的瞬间,整个昆仑墟开始崩塌。
菡萏被气浪掀飞前,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楚镜澜白发飞扬,将解玉弦残魂引入龙珠,而天际的月亮……
碎成了两半。
至此疯龙断角三界永夜
25. 解玉弦死了你们凭什么活着?
楚镜澜站在昆仑墟的废墟之上,手中握着那支染血的玉簪。
半颗龙珠悬浮在他掌心,微弱的光芒忽明忽暗,像是随时会熄灭的烛火。
解玉弦的残魂就在里面,安静得像是睡着了一样。
菡萏仙子捂着受伤的肩膀,艰难地爬到他身旁。
“仙尊……我们必须离开,昆仑墟要塌了……”
楚镜澜没有回答。
他的视线死死盯着龙珠,仿佛只要稍一错眼,那缕残魂就会消散。
“仙尊!”
菡萏伸手去拉他,却被他周身爆发的寒气震退。
“滚。”
楚镜澜的声音低沉嘶哑,像是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鬼。
菡萏从未见过这样的楚镜澜。
白发披散,龙瞳赤红,额间断角处不断滴落冰蓝色的血,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只剩下滔天的杀意。
“您不能留在这里!”
菡萏咬牙,再次上前。
“魔气已经开始侵蚀昆仑,再不走——”
“我说,滚。”
这一次,楚镜澜抬起了头。
菡萏瞬间僵住,浑身血液几乎冻结。
那双眼睛里……没有一丝理智,只有疯狂与毁灭。
下一秒,龙啸震天。
楚镜澜化作应龙真身,龙躯比以往更加庞大,却布满狰狞的伤痕,龙鳞缝隙间渗出黑红色的魔气。
他仰头长啸,龙吟声中裹挟着无尽的痛苦与愤怒,整座昆仑墟在声浪中彻底崩塌。
菡萏被冲击波掀飞出去,勉强稳住身形时,只见那条疯龙已经冲天而起,朝着九重天的方向飞去。
“糟了……”
菡萏脸色惨白。
“他要屠天……”
九重天南天门,守门的天兵远远看见一道黑影疾驰而来,刚要喝问,就被扑面而来的龙威压得跪倒在地。
“龙、龙翎仙尊?!”
没人回答他。
楚镜澜落地时,南天门瞬间冰封千里,守门的数百天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全部化作冰雕。
他踏着冰面向前走,每一步都让地面龟裂,魔气如毒蛇般缠绕在他周身。
“解玉弦死了。”
他轻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们凭什么活着?”
天边传来急促的钟声……警世钟。
九重天瞬间大乱,无数仙君慌忙集结,却在看到楚镜澜的瞬间吓得魂飞魄散。
“仙尊!您这是——”
“杀。”
楚镜澜抬手,冰刃如暴雨般倾泻而下,瞬间将最前排的仙君钉死在□□上。
鲜血顺着云层流淌,染红了整片天穹。
“疯了!他入魔了!”
“快结阵!拦住他!”
众仙手忙脚乱地布下防御大阵,却在楚镜澜一爪之下土崩瓦解。
他根本不屑用仙术,纯粹以肉身碾碎一切阻碍,所过之处尸横遍野。
“紫薇呢?”
他掐住一位星君的脖子,声音平静得可怕。
“紫、紫薇星君尚未归位……”
“那就先杀你们。”
咔嚓。
星君的脖子被拧断,尸体像破布一样被丢开。
楚镜澜继续向前走,目标明确凌霄殿。
那里,曾经是天帝的居所。
如今,只剩下一群瑟瑟发抖的仙官。
当楚镜澜踏进大殿时,所有仙官都瘫软在地,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
“仙、仙尊饶命!我们并未参与谋害太阴星君啊!”
楚镜澜充耳不闻,径直走向天帝的龙椅。
他伸手抚过冰冷的扶手,指尖轻轻敲了敲。
“你们知道吗?”
他突然开口,声音温柔得诡异
“他曾经坐在这里,偷吃贡品,还抱怨椅子太硬。”
众仙抖如筛糠,不敢接话。
“现在,他回不来了。”
楚镜澜猛地一掌拍下,整张龙椅瞬间粉碎。
“既然他回不来……”
他缓缓抬头,赤红的龙瞳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那你们,全都去陪葬吧。”
魔气爆发!
整个凌霄殿在顷刻间崩塌,惨叫声此起彼伏。
楚镜澜站在废墟中央,手中握着半颗龙珠,轻声呢喃。
“别怕,我让他们都下去陪你。”
当楚镜澜杀穿九重天,踏着血云来到堕神渊时,这里已经集结了三界最后的抵抗力量。
“楚镜澜!你已犯下滔天杀孽,还不速速伏诛!”
“伏诛?”
楚镜澜低笑一声,魔气在他周身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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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凭你们?”
他抬手,堕神渊的弱水瞬间冻结,无数试图偷袭的仙妖被冰刺贯穿。
“今日,三界陪葬。”
就在他准备彻底毁灭一切时,一道金光突然划破天际。
“住手!”
菡萏仙子手持照魔镜,身后跟着紫薇星君和残余的仙兵。
“仙尊!解玉弦的残魂还在龙珠里!”
菡萏大喊。
“您若彻底入魔,龙珠就会被魔气污染,他就真的魂飞魄散了!”
楚镜澜的动作猛地一顿。
“你说……什么?”
紫薇趁机上前,声音沙哑。
“太阴星君还有救!但您再杀下去,魔气反噬龙珠,他就……”
楚镜澜低头看向掌心的龙珠。
微弱的光芒仍在闪烁,像是解玉弦最后的气息。
“玉弦……”
他眼中的赤红稍稍褪去,魔气也停滞了一瞬。
就在这短暂的清明中,紫薇突然抛出锁龙链。
“现在!”
数十位仙君同时出手,阵法瞬间成型,将楚镜澜困在中央。
“你们……找死!”
楚镜澜暴怒,魔气再次翻涌。
“不是杀您!”
紫薇咬牙。
“是送您去昆仑寒狱!那里能压制魔气,保住龙珠!”
楚镜澜挣扎的动作猛地停住。
“保住……龙珠?”
“对!”
菡萏急切道。
“只要龙珠不灭,太阴星君就有复生的希望!”
楚镜澜沉默了。
许久,他缓缓收起魔气,低头看着龙珠,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好。”
锁龙链瞬间收紧,将他拖向昆仑寒狱。
在彻底被黑暗吞噬前,楚镜澜最后看了一眼龙珠,嘴角竟浮现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玉弦等我……”
“下次见面,我一定……不会再弄丢你。”
昆仑寒狱的百年后。
黑暗里,只有半颗龙珠散发着微弱的光。
楚镜澜靠在冰壁上,白发垂落,断角处仍在渗血。
他轻轻摩挲着龙珠,低声哼着一首古老的歌谣。
那是解玉弦曾经在月下,醉酒时唱给他听的。
26. 重生但失忆的玉弦
昆仑寒狱的冰层终年不化,楚镜澜已经记不清自己被锁在这里多久了。
百年?
千年?
时间在这里毫无意义。
他唯一能感知的,只有掌心里那半颗龙珠的温度。
微弱,但始终未灭。
“今日的月光很亮。”
他低声说,指腹轻轻摩挲着龙珠表面。
“你若是醒着,定要抱怨晒得睡不着。”
龙珠闪烁了一下,像是回应。
楚镜澜嘴角微扬,白发垂落在肩头,遮住了他半张脸。
百年来,他每日如此,对着龙珠说话,仿佛解玉弦只是睡着了,随时会睁开眼骂他一句“聒噪”。
突然,龙珠剧烈震颤起来。
楚镜澜猛地坐直身体,锁龙链哗啦作响。
龙珠脱离他的掌心,悬浮到半空,光芒越来越盛,几乎照亮了整个寒狱。
“玉弦?”
他的声音发颤,龙瞳紧缩。
龙珠“咔嚓”一声裂开一道细缝,一缕银白色的魂魄飘出,在寒狱中缓缓凝聚成人形。
白衣如雪,墨发垂腰,眉心一点月痕,正是解玉弦的模样。
只是他双眼紧闭,魂魄透明得几乎要消散。
楚镜澜疯了一般挣动锁链,冰壁被他撞得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玉弦!看着我!”
魂魄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唤,睫毛轻轻颤了颤,却没有醒来。
就在这时,寒狱的大门被推开,菡萏仙子急匆匆跑进来,手里捧着一盏琉璃灯。
“仙尊!月华聚魂灯做好了!”
楚镜澜死死盯着那盏灯。
“能固魂?”
“能!”
菡萏将灯放在解玉弦魂魄下方,灯芯自动燃起银白色的火焰。
“太阴星君的残魂太弱,需以月华温养百日才能苏醒。”
火焰包裹住解玉弦的魂魄,透明的身形渐渐凝实。
楚镜澜终于松了一口气,却听菡萏犹豫道。
“但是……魂魄虽全,记忆恐怕……”
“什么意思?”
“招魂时发现,星君的部分记忆碎片遗落在归墟。”
菡萏低声道。
“他醒来后,可能会忘记一些事。”
楚镜澜沉默片刻,目光落在解玉弦安静的睡颜上。
“无妨。”他轻声道,“只要他活着。”
锁链突然发出脆响,楚镜澜皱眉看去,发现冰层正在融化。
菡萏惊喜道。
“魔气消退了!仙尊,您可以出来了!”
楚镜澜却摇头。
“再等等。”
“等什么?”
“等他醒来。”
他伸手虚抚过解玉弦的轮廓,眼神温柔得不像话。
“我怕……吓到他。”
百日之后,解玉弦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这是哪儿……”
他撑起身子,脑袋昏沉得厉害,像是做了一场漫长的梦,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房门被推开,菡萏端着药碗走进来,见他醒了,手一抖,药汁洒了大半。
“星君!您终于醒了!”
解玉弦皱眉。
“你认识我?”
菡萏愣住。
“您……不记得我了?”
“有点眼熟。”
解玉弦揉了揉太阳穴。
“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菡萏眼眶瞬间红了,强忍着哽咽道。
“没关系,慢慢想。我是菡萏,您……是太阴星君解玉弦。”
“太阴星君?”
解玉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难怪我觉得浑身都是月华之力。”
菡萏小心翼翼地问。
“您还记得……楚镜澜吗?”
“谁?”
门外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解玉弦抬头看去,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僵立在门口,脚下是摔碎的茶盏。
那人白发如雪,额间生着半截断角,一双龙瞳死死盯着他,眼里翻涌着太多情绪,痛苦得让人心惊。
“这位是……”
解玉弦迟疑道。
“昆仑守狱人。”
菡萏迅速接话。
“您昏迷时,多亏他照顾。”
“哦。”
解玉弦点点头,朝那人笑了笑。
“多谢。”
楚镜澜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却仿佛感觉不到疼。
他张了张嘴,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不必谢。”
解玉弦总觉得这人看自己的眼神奇怪得很,像是要把他刻进骨子里似的。
他移开视线,问菡萏。
“我为何会昏迷?”
“您……在除魔时受了伤。”
菡萏含糊道。
“需要静养。”
“除魔?”
解玉弦突然头痛欲裂,破碎的画面闪过脑海。
血色漩涡、断裂的金链、还有谁在耳边撕心裂肺地喊他的名字……
“啊!”
他捂住头,冷汗涔涔。
一双冰凉的手突然扶住他的肩膀,龙涎香的气息笼罩下来。
解玉弦抬头,正对上楚镜澜近在咫尺的脸。
“别想了。”
那人低声道,眼里是他看不懂的心疼。
“慢慢来。”
不知为何,解玉弦莫名安心下来。
他缓了口气,突然注意到楚镜澜额间的断角。
“你的角……”
楚镜澜迅速退开,偏头遮住断角。
“旧伤。”
解玉弦却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那处伤痕。
楚镜澜浑身一颤,像是被烫到一般。
“疼吗?”解玉弦问。
楚镜澜红着眼摇头。
“奇怪。”
解玉弦收回手,嘀咕道,
“总觉得……我该知道这是怎么断的。”
菡萏突然背过身去,肩膀微微发抖。
楚镜澜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恢复平静。
“您刚醒,需要休息。我去熬药。”
他转身要走,衣袖却被拽住。
解玉弦自己都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何要拦他。他松开手,尴尬道。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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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澜的背影僵了僵。
“楚七。”他哑声道,“我叫楚七。”
三日后解玉弦在院中晒太阳,手里把玩着一枚玉簪,菡萏说这是他的旧物,可他毫无印象。
“星君。”
楚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该喝药了。”
解玉弦回头,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苦得直吐舌头。
“这药怎么比昨天的还苦?”
楚七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包蜜饯。
“给。”
解玉弦眼睛一亮,捏起一颗塞进嘴里,甜味冲淡了苦涩。
他满足地眯起眼,突然发现楚七正盯着自己看,眼神温柔得不像话。
“你……”
他莫名耳根发热。
“老看我做什么?”
楚七垂下眼。
“您吃蜜饯的样子,很像我一位故人。”
“故人?”
“嗯。”
楚七轻声道。
“他最爱甜食,却总嫌药苦,每次都要人哄着才肯喝。”
解玉弦不知为何心里发酸。
“那他现在……”
“不见了。”
楚七笑了笑,眼底却一片荒芜。
“我在等他回来。”
解玉弦鬼使神差道。
“他会回来的。”
楚七猛地抬头,龙瞳微微收缩。
“您……怎么知道?”
“直觉。”
解玉弦揉了揉心口。
“这里……突然有点疼。”
一阵风吹过,院中的月桂树沙沙作响。
楚七突然起身。
“我去拿件披风。”
他匆匆离开,背影仓皇得近乎狼狈。
解玉弦望着他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起身跟过去,却在拐角处听到压抑的哽咽。
楚七跪在廊柱后,拳头抵在唇边,肩膀剧烈颤抖。
解玉弦怔在原地,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他不由自主地走过去,伸手搭在楚七肩上。
“你……哭什么?”
楚七仓促擦去眼泪,勉强笑道。
“风大,迷了眼。”
解玉弦盯着他通红的眼眶,突然道。
“我们以前认识,对不对?”
楚七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菡萏说你叫楚七,可我觉得不对。”
解玉弦按住太阳穴,努力回想。
“楚……楚什么澜?”
楚镜澜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他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揉进骨血。
解玉弦下意识要挣扎,却听到耳边哽咽的低语。
“别动……就一会儿……”
那声音里的痛苦与眷恋太过浓烈,解玉弦莫名安静下来。
他迟疑地抬手,轻轻回抱住对方。
“我忘了很重要的事,是不是?”
他小声问。
楚镜澜没有回答,只是更用力地抱紧他,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远处,菡萏望着相拥的两人,擦了擦眼泪,悄悄退开。
起风了,月桂树的花瓣纷纷扬扬落下,像是下了一场雪。
27. 验证一下。
解玉弦猛地从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里衣。
梦里有人在哭,一声声喊着他的名字,可他怎么也看不清那人的脸。
窗外月光惨白,他披衣起身,鬼使神差地走向楚七。
不,楚镜澜的房间。
手指刚触到门扉,里面就传来一声低喝。
“谁?”
“是我。”他轻声道。
门立刻开了。
楚镜澜衣冠整齐,仿佛从未入睡,龙瞳在黑暗中微微发亮。
“怎么了?”
“我……”
解玉弦突然语塞。总不能说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梦就跑来吧?他胡乱扯了个理由。
“我饿了。”
楚镜澜静静看了他一会儿,侧身让开。
“进来吧。”
屋内陈设简单得近乎冷清,唯有桌上摆着个精致的食盒。
楚镜澜打开食盒,取出还冒着热气的桂花糕。
“正好有剩的。”
解玉弦捏起一块咬了口,甜香在舌尖化开,熟悉得让他心尖发颤。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
“猜的。”
楚镜澜给他倒了杯热茶。
“太阴星君都爱甜食。”
〖骗人。〗
解玉弦盯着他微微颤抖的手指,忽然伸手按住。
“楚镜澜。”
茶杯“啪”地砸在桌上。
“想起来了?”
楚镜澜声音发紧。
“没有。”
解玉弦诚实道。
“但菡萏说漏嘴了。”
他凑近些。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真名?”
楚镜澜的喉结滚动了下。
“怕吓着你。”
“为什么觉得我会怕?”
“因为……”
楚镜澜突然抬手抚上他的脸颊,拇指轻轻蹭过他的眼角。
“上次你恢复记忆时,第一反应是捅我一剑。”
解玉弦愣住了。
零碎的画面闪过脑海。
寒光凛冽的伞剑,喷溅的鲜血,楚镜澜不可置信的眼神……他头痛欲裂,手中的桂花糕掉在地上。
“疼就别想了。”
楚镜澜立刻按住他的太阳穴,冰凉灵力涌入。
“是我多嘴。”
解玉弦抓住他的手腕。
“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
楚镜澜沉默了很久。
“道侣。”
他最终说道,声音轻得像叹息。
“差点就成为的那种。”
屋内突然安静得可怕。
解玉弦盯着两人交叠的手,心跳快得不像话。
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惊讶,仿佛身体早就记得这个答案。
“证明给我看。”
他忽然说。
楚镜澜僵住了。
“什么?”
“如果是道侣……”
解玉弦抬头,直直望进他的眼睛。
“你应该知道怎么让我想起来。”
龙瞳骤缩。
下一秒,解玉弦被按在墙上,楚镜澜的气息铺天盖地笼罩下来。
他们的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的睫毛,呼吸交错间,解玉弦不自觉地屏住气。
“闭眼。”
楚镜澜哑声道。
他乖乖闭上眼睛。
预料中的吻没有落下,额间反而触到一片冰凉。
楚镜澜的唇轻轻贴在他的月痕上,灵力如涓涓细流涌入灵台。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天帝寿宴上的初遇。
姻缘石前的互殴。
北冥寒潭的相拥。
还有……解玉弦死的那一瞬间。
“够、够了!”
解玉弦猛地推开他,脸色煞白。
太多记忆同时复苏,太阳穴突突直跳。
楚镜澜立刻撤了灵力,却被他一把抓住前襟。
“你这个……”
解玉弦声音发抖。
“……傻子。”
眼泪毫无预兆地滚下来。
他想起来了,全部。
楚镜澜为他断角,为他血洗天庭,为他甘愿囚禁寒狱百年……
“怎么哭了。”
楚镜澜手忙脚乱地替他擦泪,自己的眼眶却先红了。
“是不是头疼?”
解玉弦揪着他的衣领吻了上去。
这个吻咸涩而颤抖,混杂着泪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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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镜澜僵了一瞬,随即扣住他的后脑反客为主,力道大得像要把他吞吃入腹。
分开时两人都气喘吁吁,解玉弦的嘴唇被咬破了,泛着水润的艳红。
“想起来了?”
楚镜澜抵着他的额头问。
“嗯。”
解玉弦舔了舔唇上的血珠。
“你技术退步了。”
楚镜澜低笑出声,胸腔震动传到解玉弦身上,惹得他耳根发热。
“笑什么!”
他恼羞成怒。
“我说真的!上次在月桂树下你明明……”
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楚镜澜的眼神瞬间暗了下来。
“连这个都想起来了?”
解玉弦转身就要跑,被一把捞回怀里。
楚镜澜咬着他的耳垂低语。
“那你还记不记得,当时你说……”
“闭嘴!”
解玉弦捂住他的嘴,脸红得要滴血。
“我那是喝醉了!”
楚镜澜亲了亲他的掌心,吓得他立刻缩回手。
“骗子。”
楚镜澜轻哼。
“你当时清醒得很,还嫌我动作太唔……”
解玉弦再次用嘴堵住了他的胡言乱语。
这次吻得温柔许多,带着久别重逢的小心翼翼。
分开时,楚镜澜突然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
褪色的红绳,已经断成两截。
“姻缘线。”
他低声道。
“百年前就断了。”
解玉弦接过红绳,指尖泛起月华。
银光流转间,断绳自行接续,重新缠上两人的手腕。
“现在续上了。”
他挑眉。
“仙尊还有什么疑问?”
楚镜澜凝视着他,突然将人打横抱起。
“喂!”
解玉弦慌忙搂住他的脖子。
“干什么!”
“验证一下。”
楚镜澜大步走向床榻,龙尾愉悦地摆动。
“看是不是真的技术退步了。”
解玉弦张嘴想骂,却被堵了个严实。
窗外,月亮悄悄躲进了云层。
28. 高天之上,新月如钩。
晨光刚透进窗棂,解玉弦就被一阵刺骨的寒意惊醒。
身侧床榻空荡荡的,楚镜澜不知去向,只余枕上一片未散的凉意。
“楚镜澜?”他撑起身子,嗓音还带着情事后的微哑。
无人应答。
解玉弦皱眉,指尖凝聚一缕月华,感应着同命契的方位。
结果令他心头骤紧。
楚镜澜竟独自去了九重天。
“这个疯子!”
他一把扯过外袍冲出门,差点撞上前来送药的菡萏。
“星君!您这是——”
“楚镜澜人呢?”
菡萏脸色刷地白了。
“仙尊他……今早收到紫薇密信,说发现天帝残魂藏于九霄云殿,便独自……”
话未说完,解玉弦已化作流光直冲云霄。
九重天一片死寂。
解玉弦踏着染血的云阶往上走,沿途尽是碎裂的冰雕。
全是楚镜澜的手笔。
越接近云殿,寒气越重,等他踹开殿门时,扑面而来的魔气几乎凝成实质。
殿内景象让他血液凝固。
楚镜澜单膝跪地,龙角折断处汩汩流血,手中长剑只剩半截。
而高座之上,天帝残魂与魔祖黑气交织成扭曲的怪物,正掐着紫薇星君的咽喉。
“终于来了。”
怪物发出双重叠音。
“太阴星君。”
解玉弦没理它,径直冲到楚镜澜身边。
“你怎么样?”
“走……”
楚镜澜咳出一口冰蓝的血。
“祂吞了弑神弩……”
话音未落,怪物突然暴起。
紫薇被甩到一旁,三道黑芒直射解玉弦后心。
楚镜澜猛地将他扑倒,自己肩胛却被贯穿,龙血溅在解玉弦脸上,烫得他浑身一颤。
“楚镜澜!”
“没事……”
楚镜澜撑着断剑站起来,将他护在身后。
“待会我拖住祂,你带紫薇走。”
解玉弦气笑了。
“刚睡完就安排后事?”
他一把扯开衣领,露出心口闪烁的日月纹。
“看清楚,我现在是双星之主!”
怪物发出刺耳尖啸。
“狂妄!”
滔天魔气化作万箭齐发,楚镜澜挥剑格挡,却听“铮”的一声,断剑彻底碎裂。
眼看黑箭就要将两人扎成刺猬,解玉弦突然扬手。
“阴弦!”
一道银光破空而来,稳稳落入楚镜澜掌心。
展开的伞面挡住所有攻击,伞骨翻转间竟化作长剑。
“你的伞剑……”楚镜澜怔住。
解玉弦勾唇一笑。
“现在是你的了。”
两人背靠背迎战,伞剑与月轮配合得天衣无缝。
怪物渐渐不支,突然狞笑着抓向昏迷的紫薇。
“那便同归于尽!”
“不好!”
楚镜澜飞身去救,却被魔气缠住双腿。
千钧一发之际,解玉弦化作流光直冲紫薇,却在即将触及的瞬间被弑神弩锁定。
噗嗤!
弩箭贯穿胸膛的声音格外清晰。
时间仿佛静止了。
楚镜澜眼睁睁看着解玉弦缓缓低头,心口绽开一朵血花。
“玉弦……?”
解玉弦踉跄了一下,突然笑了。
他握住胸前的箭矢猛地拔出,带出的鲜血竟泛着金芒。
“多谢。”
他抹了把嘴角的血。
“正愁找不到阵眼。”
血珠落地成阵,整个云殿瞬间亮起古老符文。
怪物惨叫一声,身体开始崩解。
“你何时布的阵?!”
“进门第一步。”
解玉弦打了个响指。
“太阴困神阵,专克夺舍,天帝陛下,您当年教我的。”
楚镜澜趁机斩断魔气根源,伞剑直刺怪物眉心。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黑气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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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散,只剩一缕残魂飘在空中。
天帝残魂看着解玉弦,忽然笑了。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解玉弦心头一跳。
“什么意思?”
“魔祖早将本源藏于……”
残魂突然扭曲。
“……月相之中!”
最后四个字化作尖啸,震得解玉弦耳膜出血。
他猛地反应过来。
“不好!月宫!”
几乎同时,远处传来月桂树倒塌的巨响,整个天穹开始倾斜。
楚镜澜拽住他。
“来不及了!月亮要坠了!”
解玉弦望向开始崩解的月轮,突然平静下来。
“来得及。”
他咬破指尖,在楚镜澜掌心画了道符。
“你要干什么?”
楚镜澜死死攥住他的手腕。
“我是太阴星君。”
解玉弦凑近亲了亲他颤抖的唇。
“月亮归我管。”
楚镜澜突然发现身体动弹不得,掌心符咒竟是定身术。
“解玉弦!”
他目眦欲裂。
“你敢!”
“百年不见,仙尊怎么变笨了?”
解玉弦笑着后退。
“我什么时候不敢?”
他转身化作流光冲向坠落的月轮,银发与衣袂在风中翻飞,像一只扑火的蝶。
楚镜澜拼命冲击禁制,龙鳞片片剥落。
“回来!求你……回来……”
回答他的,是月轮处爆发的刺目光芒。
无数银线缠绕住崩解的月亮,像一双无形的手将它重新托起。
光芒中心,解玉弦的身影渐渐透明。
“楚镜澜。”
他的声音直接响在楚镜澜脑海。
“龙珠分你一半,不是让你拿来殉情的。”
定身符突然燃尽,楚镜澜疯了一般冲向月轮,却只接到一片飘落的银羽。
高天之上,新月如钩。
29. 这次,换我先找到你。
楚镜澜跪在云海边缘,手中紧攥着那片银羽。
羽尖还残留着解玉弦的温度,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冰凉。
“仙尊……”
紫薇星君踉跄着走来,声音嘶哑。
“月宫急报,太阴本源正在溃散。”
楚镜澜缓缓抬头,龙瞳赤红如血。
“他呢?”
紫薇沉默片刻,递过一面水镜。
镜中映出月宫景象。
月桂树倒塌,玉阶崩裂,原本莹润的月华正化作点点银光消散。
而在月宫最深处,一具冰棺静静悬浮,棺中躺着面色苍白的解玉弦,心口处有个狰狞的空洞。
“太阴星君以自身为引,重聚月轮。”
紫薇低声道。
“但魂魄已散,只剩躯壳……”
“闭嘴。”
楚镜澜猛地捏碎水镜,碎片割破掌心,冰蓝的血滴在银羽上,竟被吸收得一干二净。
他瞳孔骤缩。
“带我去月宫。”
月宫寒玉棺前,解玉弦看起来像睡着了,唇角甚至还带着那抹惯有的戏谑笑意,仿佛下一秒就会睁开眼骂他“蠢龙”。
楚镜澜颤抖着抚上他的脸颊,触手却是刺骨的冷。
“你说过……”
他喉结滚动,声音哑得不成调。
“不会再丢下我。”
棺中人自然不会回答。
紫薇在一旁欲言又止。
“仙尊,其实……”
“滚。”
“但太上老君有个法子——”
“我让你滚!”
楚镜澜周身爆发狂暴龙威,整座月宫剧烈震颤。
紫薇被气浪掀飞,撞在殿柱上咳出血来。
突然,一道金光闪过,菡萏仙子捧着盏琉璃灯冲进来。
“仙尊且慢!星君的残魂还在!”
灯芯处,一缕银白火苗微弱地跳动着。
楚镜澜的龙威瞬间收敛。
“给我。”
他接过灯盏的刹那,火苗“噗”地窜高几分,像是在回应。
“这是……”
“星君散魂前,将一缕本命魂火藏在了月轮核心。”
菡萏抹着泪道。
“老君说,若有同源之力温养,或可重聚魂魄。”
楚镜澜立刻剖开自己心口,半颗龙珠熠熠生辉。
可当他试图将魂火引入龙珠时,火苗却剧烈抗拒。
“怎么回事?”
他暴怒地看向菡萏。
菡萏吓得后退半步。
“老、老君说,需天地为媒,日月为证,在众生见证下结魂契才行……”
楚镜澜怔住了。
魂契。
三界最古老的道侣契约,同生共死,魂灵相融。
他低头看向解玉弦安静的睡颜,突然笑了。
“你早算准了是不是?”
九霄祭坛,的三日后。
祭坛四周聚满了仙神,连人界都投来万千愿力光点。
楚镜澜一袭玄色婚服,抱着同样红衣的解玉弦踏上玉阶。
“疯了……”
紫薇在台下喃喃。
“这是要殉情啊……”
魂契分两种。
生契同享寿元,死契共赴黄泉。
而楚镜澜选的,分明是后者。
高台上,楚镜澜将解玉弦小心放在祭坛中央,自己跪坐在旁。
他咬破指尖,在解玉弦眉心画了道血符,又割开对方掌心与自己十指相扣。
“以吾龙珠为引。”
他声音很轻,却传遍三界。
“以吾神魂为桥。”
半颗龙珠浮到两人之间,魂火立刻缠绕上来。
天际月轮突然大亮,银辉如瀑布倾泻而下。
“楚镜澜!”
解金弦的残魂突然现身。
“你他妈找死吗?!”
楚镜澜恍若未闻,继续念咒。
“血肉为祭,魂魄为——”
“停下!”
解金弦一掌拍向祭坛,却被结界弹开。
“死契一旦结成,他醒来的瞬间你就会魂飞魄散!”
台下众仙哗然。
楚镜澜终于抬眼,嘴角噙着温柔笑意。
“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
解金弦暴跳如雷。
“那傻子要是记得你为他做的事,绝对会跟着散魂!”
“所以……”
楚镜澜抚过解玉弦的发梢。
“帮我个忙。”
他弹指将一道金光打入解金弦残魂。
“这是我百年来的记忆,等他醒了,别让他看。”
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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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弦还想说什么,祭坛突然剧烈震动。
魂火与龙珠开始融合,耀眼的光芒中,解玉弦的心口渐渐愈合,而楚镜澜的发梢却一寸寸变白。
“以吾之名。”
楚镜澜俯身,吻在解玉弦唇上。
“换汝重生。”
强光爆发,所有人都闭上了眼。
等光芒散去时,祭坛上只剩解玉弦一人。
他睫毛颤了颤,在万众瞩目下,睁开了眼睛。
“星君醒了!”
菡萏喜极而泣。
解玉弦茫然地坐起身,环顾四周。
“我这是……”
话音戛然而止。他低头看向自己心口,那里嵌着半颗陌生的龙珠。
“楚镜澜呢?”
他轻声问。
无人应答。
解玉弦突然发疯似的扒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淡去的同命契印记。
他颤抖着指尖触碰那片皮肤,脸色瞬间惨白。
“魂契……”
他猛地抬头,赤红着眼扫视人群。
“他人呢?!”
解金弦别过脸。
解玉弦踉跄着爬起来,突然发现祭坛地面上刻着一行小字——
【这次,换我先找到你。】
笔锋凌厉,是楚镜澜的字迹。
“混蛋……”
解玉弦一拳砸在祭坛上,指骨碎裂也浑然不觉。
“谁准你自作主张……谁准的!”
他抓起地上残留的婚服碎片,死死按在胸口。
布料上还残留着龙涎香的气息,混着自己失控的泪水,洇开一片深色水痕。
菡萏哭着来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星君,仙尊他……”
“他没死。”
解玉弦哑声道。
“龙珠还在跳。”
仿佛为了印证这句话,心口的半颗龙珠突然泛起微光。
解玉弦怔了怔,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看向天际。
残月如钩,旁边不知何时多了颗明亮的蓝色星辰。
“楚镜澜。”
他望着那颗星,又哭又笑。
“你他妈最好给老子藏严实点。”
夜风拂过,星辰闪烁了一下,像是在回应。
台下,解金弦望着弟弟的背影,悄悄捏碎了那团承载记忆的金光。
30. 蔫蔫地盘在锁骨上小龙
解玉弦在月桂树下挖出了第三十七坛酒。
酒是楚镜澜百年前埋的,坛子上还刻着歪歪扭扭的“合卺”二字。
他拍开泥封仰头就灌,琥珀色的酒液顺着下颌淌进衣领,也懒得去擦。
“星君……”
菡萏站在廊下欲言又止。
“您已经喝了三天了。”
“有事?”
解玉弦眯着眼看她,眼尾泛着醉意的红。
菡萏咬了咬唇。
“人界又送来了祈愿帖,说极北之地出现永夜,作物全都……”
“让他们等着。”
解玉弦晃了晃空酒坛。
“月亮又不是我家的。”
“可您现在是日月共主……”
“滚。”
菡萏红着眼眶退下。
解玉弦盯着她背影看了会儿,突然将酒坛砸在树干上。
陶片四溅中,他抬手召来月轮镜。
镜中极北之地漆黑如墨,与周围正常的天色形成诡异的分界线。
像极了他空荡荡的左边胸膛。
“麻烦精。”
他骂了一句,却还是化作流光掠向北方。
永夜结界内寒风刺骨。
解玉弦踩着厚厚的积雪往前走,越往里走越觉得熟悉。
当看见那座被冰封的宫殿时,他猛地僵在原地。
昆仑寒狱。
楚镜澜被囚百年的地方。
殿门大敞着,里面传来“咔嚓咔嚓”的凿冰声。
解玉弦屏息靠近,只见一个白发身影背对着门口,正专注地雕刻着什么。
那人左袖空荡荡的,右臂布满冰蓝色龙鳞,每动一下都有细碎冰晶从肩头掉落。
解玉弦的呼吸滞住了。
“楚……”
刚发出一个气音,那人突然回头。
冰雕般的面孔,赤红左眼,右眼却是浑浊的灰白色,额间龙角断得参差不齐。
根本不是楚镜澜,而是个半龙半魔的怪物。
“太阴星君。”
怪物咧嘴一笑,声音嘶哑难听。
“来给旧情人收尸?”
解玉弦瞬间召出朔望枪。
“你是谁?”
“我?”
怪物用冰爪敲了敲身旁的冰雕。
“不就是你日思夜想的人咯。”
解玉弦这才看清,满殿冰雕全是自己的模样。
笑的、怒的、睡着的、战斗的……
而怪物正在雕刻的,是他倚在月桂树下喝酒的样子。
“放屁。”
他枪尖直指怪物咽喉。
“楚镜澜的龙息我隔着三界都能认出来,你算什么东西?”
怪物突然大笑,笑声震得冰殿簌簌落雪。
“不愧是双星之主,骗不过啊。”
它抹了抹笑出的泪花。
“我是他的心魔,百年前就该消散的,可惜……”
冰爪抚过最近的雕像。
“他执念太深,倒让我捡了便宜。”
解玉弦心头一跳。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怪物猛地扑来,冰爪直掏他心口。
“你的楚镜澜早就魂飞魄散了!现在这具身体归我!”
解玉弦闪身避开,枪尖横扫却穿透怪物身体,怪物没有实体。
“没用的。”
怪物舔着冰爪上的血渍。
“我是执念所化,除非他自己放下,否则……”
话未说完,它突然惨叫一声抱头跪地。
解玉弦愣住,只见怪物右眼忽明忽暗,灰白色褪去又复现,像是在挣扎。
“滚……回去……”
怪物的声音突然变成楚镜澜的声线,虽然沙哑却无比熟悉。
解玉弦浑身血液都沸腾了。
“楚镜澜?!”
“快走……”
怪物痛苦地蜷缩起来。
“我撑不了……多久……”
解玉弦不但没退,反而大步上前一把按住怪物额头。
“撑不住就别撑了。”
月华之力汹涌灌入,怪物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
冰殿开始崩塌,无数雕像碎裂,而在纷扬的冰晶中,一缕蓝光从怪物心口渗出,颤巍巍飘向解玉弦。
他下意识接住。
是片残缺的龙鳞。
“抓住你了。”
解玉弦将龙鳞按在自己心口,那里嵌着的半颗龙珠突然剧烈跳动。
“这次别想跑。”
整个永夜结界开始崩塌。
怪物在消散前突然诡笑。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他为你屠戮三界,天道岂会轻饶?等着吧,很快……”
话音未落,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将残存的魔气劈得粉碎。
解玉弦抬头,只见解金弦的残魂浮在半空,手中金枪还在冒烟。
“跟个心魔废什么话?”
解金弦翻了个白眼。
“直接打散不就得了。”
解玉弦没理他,只是死死盯着掌心龙鳞。
“哥,这是不是……”
“是他。”
解金弦叹气。
“那傻子把魂魄碎片藏在心魔里,就等着你来捡呢。”
解玉弦眼眶发热,突然想起祭坛上那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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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换我先找到你】。
原来是这样找的。
“现在怎么办?”
他攥紧龙鳞。
“这么点碎片,连残魂都聚不起来。”
解金弦神秘一笑。
“还记得你小时候被魔族抓走,是怎么活下来的吗?”
解玉弦怔住。
那段记忆始终模糊,只记得黑暗中有团温暖的光……
“太阳精魄。”
解金弦戳了戳他心口。
“老东西临死前把半数修为封在你体内,所以你能在魔窟撑三天。”
他顿了顿。
“楚镜澜这招,是跟我爷爷学的。”
解玉弦猛地低头看向龙鳞。
它在吸收月华。
“但凡你少喝点酒早发现。”
解金弦嫌弃道。
“这百年来,你的月华是不是总莫名其妙少一截?”
解玉弦想起那些莫名疲惫的清晨,心脏狂跳。
“他在用我的灵力养魂?”
“不然呢?”
解金弦的残魂开始变淡。
“行了,老子攒的这点力气用光了。接下来……”
他促狭地眨眨眼。
“床头打架,床尾和懂不懂?双修会不会?”
“滚!”
解玉弦耳根通红。
解金弦大笑着消散,最后一丝金光没入龙鳞。
解玉弦小心翼翼地将它贴近唇边。
“……傻子。”
龙鳞轻轻闪了闪,像是在回应。
月宫寝殿内,解玉弦将龙鳞放在枕边,自己躺下与之额头相抵。
“听着。”
他恶狠狠道。
“我只示范一次。”
月华与龙息交织成网,温柔包裹住那片残鳞。
随着灵力流转,龙鳞渐渐舒展,化作一缕微弱的魂光。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窗棂时,魂光终于凝成拇指大的小龙,蔫蔫地盘在他锁骨上。
解玉弦戳了戳小龙的脑袋。
“还装死?”
小龙有气无力地甩了下尾巴,突然钻进他衣领,贴着心口的龙珠不动了。
“喂!”
解玉弦揪着尾巴把它拎出来。
“谁准你碰……”
话音戛然而止。
小龙的尾巴尖上,缠着半截褪色的红线。
是他们当年在姻缘石前系上的。
小龙趁机溜回他掌心,讨好地蹭了蹭指尖。
解玉弦突然红了眼眶。
他轻轻将小龙拢在掌心,低头吻了吻那截红线。
“欢迎回来,楚镜澜。”
31. 歪头装傻的小龙
解玉弦从没想过,养一条龙比养月宫的兔子还麻烦。
“吐出来。”
他捏着小龙的后颈,咬牙切齿道。
“那是老君刚送来的九转金丹,不是糖豆!”
小龙死死咬着金丹,尾巴缠在他手腕上,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抗议声。
那双缩小版的龙瞳湿漉漉的,看得解玉弦一阵心软,手上力道不由得松了松。
小龙趁机“嗖”地窜到他头顶,三两下把金丹咽了下去。
“楚!镜!澜!”
解玉弦气得去揪它尾巴。
“你当自己还是昆仑仙尊呢?现在这德行连只狐狸都打不过,吃这么多不怕爆体而亡?”
小龙打了个饱嗝,喷出几点蓝色火星,得意洋洋地在他发间打了个滚。
菡萏端着药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太阴星君顶着一头乱发,正跟掌心的小龙大眼瞪小眼。
“星君……”
她忍笑忍得肩膀发抖。
“该给仙尊喂药了。”
解玉弦没好气地抓过药碗。
“听见没?喝药!”
小龙立刻缩成一团,假装自己是个冰雕。
“装死是吧?”
解玉弦眯起眼,突然仰头灌了一大口药,然后捏住小龙的脖子就亲了下去。
“吱——!”
小龙炸着鳞片拼命挣扎,却被按着灌了满嘴苦药。
等解玉弦松开它时,整条龙都蔫了,趴在案几上吐着舌头直哆嗦。
菡萏目瞪口呆。
“您、您就这样喂药?”
“不然呢?”
解玉弦舔了舔唇角的药渍。
“这混蛋以前就是这么灌我喝药的。”
小龙委屈巴巴地蹭过来,咬住他袖口轻轻拽了拽。
“现在知道撒娇了?”
解玉弦戳它脑门。
“晚了!”
话虽这么说,却还是变戏法似的摸出颗蜜饯。
小龙眼睛一亮,扑上去抱住蜜饯,幸福地眯起了眼。
菡萏看着这一人一龙,突然觉得眼睛发酸。
她悄悄退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入夜后,解玉弦泡在寒潭里闭目养神。
小龙趴在他锁骨上,时不时用尾巴拍打水面玩。
“别闹。”
他弹了下小龙的角。
“今天紫薇说极北之地又出现永夜,是不是你搞的鬼?”
小龙歪着头装傻。
“还装?”
解玉弦捏住它后颈拎到眼前。
“心魔虽然散了,但你的魂魄碎片还散落在昆仑各处,对不对?”
小龙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明天带你去收残魂。”
解玉弦把它放回肩上。
“再敢偷吃金丹,我就把你拴在月桂树上。”
小龙突然竖起耳朵,警惕地看向潭边。
解玉弦顺着它的目光望去,只见岸上多了个熟悉的身影。
“紫薇?”
他皱眉。
“大半夜的,有事?”
紫薇星君面色凝重。
“星君,人界出事了。”
他展开一卷竹简。
“各地突然出现大量失魂症患者,症状都是……”
“都是什么?”
“都是心口浮现龙鳞纹,然后开始梦游般往昆仑方向走。”
紫薇低声道。
“最蹊跷的是,这些人都曾向日月献过祭。”
解玉弦猛地站起身,水花四溅。
小龙死死扒着他肩膀,鳞片都炸了起来。
“你的魂魄在召唤信徒?”
解玉弦拎起小龙质问。
小龙疯狂摇头,急得直咬他手指。
“不是仙尊。”
紫薇突然道。
“属下查过了,那些龙鳞纹……是黑色的。”
解玉弦瞳孔骤缩。
黑色龙纹,那是……
“魔祖残念。”
他一字一顿道,寒意瞬间蔓延整个寒潭。
“祂在收集楚镜澜散落的魂魄!”
小龙突然发出一声尖啸,体型暴涨数倍,化作一条手臂粗的冰龙。
它焦急地缠住解玉弦手腕,拽着他往岸上走。
“现在就去昆仑?”
解玉弦会意,立刻召出朔望枪。
“走!”
紫薇急忙拦住。
“星君三思!魔祖明显是设局引您前去!”
“那又如何?”
解玉弦冷笑。
“祂敢动楚镜澜的魂魄,我就让祂再死一次。”
冰龙附和般喷出一道冰焰,将岸边巨石冻成冰雕。
紫薇还想再劝,解玉弦已经跃上龙背。
夜风掀起他单薄的衣衫,心口处的龙珠泛着幽幽蓝光。
“传令三界。”
他头也不回道。
“即日起,月闭天门。”
“那人间永夜……”
“等我回来,自然会有黎明。”
话音未落,人龙已化作流光掠向昆仑。
紫薇望着那道消失在天际的银蓝光芒,突然想起百年前楚镜澜血洗天庭那日,也是这般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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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墟深处,黑雾缭绕。
解玉弦踩着厚厚的冰霜前行,冰龙盘在他颈间,警惕地观察四周。
越往里走,寒气越重,连呼出的白雾都凝结成冰晶掉落。
“应该就在前面……”
拐过一道冰壁,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
数百名被控制的人族跪伏在地,每个人心口都延伸出一根黑线,汇聚到中央的祭坛上。
祭坛里,一团模糊的魂光正在痛苦挣扎,隐约能看出龙形。
“楚镜澜!”
解玉弦刚要冲上前,地面突然裂开无数缝隙,黑色触手破土而出。
冰龙怒吼着喷吐冰焰,却因魂魄不全威力大减,很快被触手缠住。
“哈哈哈哈……”
熟悉的双重叠音在洞窟回荡。
“本座就知道,用他的残魂当饵,你一定会来。”
魔祖黑影从祭坛升起,手中捏着那团挣扎的龙魂。
“想要吗?”
解玉弦握紧朔望枪,枪尖月华流转。
“放了他,我留你全尸。”
“狂妄!”
魔祖猛地收紧手掌,龙魂发出无声的哀鸣。
“你以为还是当年?现在的你……”
黑影突然顿住。
“等等,你心口的龙珠……”
解玉弦笑了。
“发现了?”
他扯开衣领,露出半颗剧烈跳动的龙珠。
“你以为我在养他的残魂?”
龙珠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冰龙同时长啸一声,化作流光没入其中。
魔祖手中的龙魂也剧烈震颤,竟要脱手而出。
“不可能!”
魔祖惊怒交加。
“你竟然用自己的心窍温养他?!”
“不然呢?”
解玉弦的瞳孔泛起月白色,长发无风自动。
“三百年前他剖半颗龙珠救我,如今我分他半颗心窍,很公平。”
龙珠脱离他的胸口,悬浮到空中。
魔祖手中的残魂再也压制不住,挣脱束缚飞向龙珠。
两团光芒交融的刹那,整个昆仑墟剧烈震动。
“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魔祖暴怒,黑影膨胀数倍
“本座今日就让你们做对亡命鸳鸯!”
滔天黑潮扑面而来。
解玉弦正要迎击,身后突然伸来一只熟悉的手,稳稳握住了他持枪的手腕。
“我的道侣,不劳阁下费心。”
低沉冷冽的嗓音,带着百年未闻的温柔。
解玉弦回头,撞进一双冰蓝色的龙瞳里。
32. 说了会先找到你。
楚镜澜的手心冰凉依旧,却比解玉弦记忆中更加有力。
他下意识挣了一下,没挣开,反倒被拽进一个结实的怀抱。
“松手!”
解玉弦手肘往后一顶。
“谁准你——”
“别动。”
楚镜澜单手扣住他两个手腕,另一手凌空画符。
冰蓝色龙纹在虚空中凝结,瞬间化作屏障挡住魔祖的攻击。
“魂魄刚归位,让我省点力气。”
解玉弦气得咬他肩膀。
“你他妈还知道回来?”
楚镜澜闷哼一声,却不松手。
“说了会先找到你。”
魔祖的咆哮打断了两人的对峙。
“区区残魂也敢嚣张!”
黑影化作万箭齐发,每一箭都带着腐蚀魂魄的剧毒。
楚镜澜把解玉弦往身后一推,自己迎上前去。
龙威全开之下,整个洞窟瞬间冰封,连袭来的黑箭都冻在半空。
“你的龙角……”
解玉弦突然发现他额间空空如也。
“怎么没长回来?”
楚镜澜侧头避开一道偷袭的黑芒。
“不重要。”
“放屁!”
解玉弦一枪挑碎偷袭的触手。
“当年你断角是为了救我,现在——”
“现在也是为了救你。”
楚镜澜突然转身,龙爪穿透他耳畔,将背后袭来的魔物撕得粉碎。
“专心点。”
解玉弦咬牙,朔望枪横扫千军,银白月华与冰蓝龙息交织成网,将魔祖黑影逼得节节败退。
眼看就要将其逼回祭坛,魔祖突然尖啸一声,那些被控制的人族齐齐跃起,不要命地扑向两人。
“该死!”
解玉弦急忙收势。
“他们被控制了!”
楚镜澜龙瞳微眯,突然咬破指尖,在空中画了道血符。
“以吾之名,唤尔魂归。”
血符炸开成万千金线,精准刺入每个人族心口的黑纹。
魔祖惨叫一声,黑影剧烈翻腾。
“你竟敢动本座的傀儡!”
“不是你的。”
楚镜澜冷声道。
“是我的信徒。”
金线光芒大盛,黑纹寸寸崩裂。
恢复清醒的人族们茫然四顾,不知发生了什么。
魔祖见大势已去,黑影猛地收缩,化作一道黑芒直射楚镜澜心口。
“那便同归于尽!”
“小心!”
解玉弦想都没想就扑过去。
预料中的疼痛并未到来。
他睁开眼,看到楚镜澜单手扼住黑芒,冰霜顺着手臂蔓延,将魔祖最后的残念冻成冰雕。
“你……”
解玉弦声音发颤。
“你手怎么样了?”
楚镜澜碾碎冰雕,掌心赫然一道焦黑伤口。
“小伤。”
“小伤个鬼!”
解玉弦抓过他的手,发现伤口深处有黑气蠕动。
“魔气入骨了!”
楚镜澜抽回手。
“出去再说。”
月宫药泉雾气氤氲。
解玉弦按着楚镜澜的肩膀,把人狠狠摁进水里。
“泡着!敢提前出来试试!”
楚镜澜靠在池边,湿透的白发贴在苍白的皮肤上,断角处还挂着水珠。
他盯着忙前忙后的解玉弦,突然道。
“你瘦了。”
“闭嘴。”
解玉弦把一堆瓶瓶罐罐砸在岸边。
“手伸出来。”
楚镜澜乖乖伸出受伤的手。
解玉弦低头处理伤口,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为什么断角没长回来?”
他突然问。
楚镜澜沉默片刻。
“龙角断根,永生难续。”
“放屁!”
解玉弦猛地抬头。
“当年东海龙王断角都能重生,你——”
“因为我用角粉喂了你的魂。”
楚镜澜平静道。
“逆鳞补心,龙角固魂,这是最快的法子。”
解玉弦手一抖,药粉撒了大半。
他想起心口那半颗龙珠,想起月轮中温养的魂火,想起楚镜澜在祭坛上灰飞烟灭的身影……
“傻子。”
他恶狠狠地包扎伤口,力道大得像要勒断楚镜澜的手腕。
“谁要你救。”
楚镜澜用没受伤的手抬起他的下巴。
“你。”
解玉弦拍开他的手。
“滚去疗伤!”
楚镜澜却突然皱眉,一把扯开他衣领。
锁骨下方,原本淡去的同命契印记变成了诡异的黑红色。
“什么时候的事?”
解玉弦拉好衣服。
“什么什么时候?”
“魔气反噬。”
楚镜澜声音骤冷。
“你用自己的魂魄为引,强行召唤我的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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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戳穿的解玉弦干脆破罐子破摔。
“是又怎样?你能殉道,我不能?”
楚镜澜猛地将他拽进药泉。
水花四溅中,解玉弦被按在池壁上,湿透的衣衫紧贴身体,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对方急促的心跳。
“听着。”
楚镜澜抵着他额头,龙瞳竖成一条线。
“我断角也好,散魂也罢,都是为了让你活着。”
“要是敢再拿命冒险——”
“就怎样?”
解玉弦挑衅地仰头。
“杀了我?”
楚镜澜突然低头咬住他锁骨下的黑纹。
尖锐龙齿刺破皮肤的瞬间,冰寒龙息灌入经脉,将蠢蠢欲动的魔气尽数冻结。
“嘶……你属狗的?!”
“记住这疼。”
楚镜澜舔去血珠。
“下次再犯,咬的就是脖子。”
解玉弦耳根发烫,正要骂人,突然察觉不对。
楚镜澜的体温低得不正常。他急忙摸向对方心口,果然触到一片冰冷。
“魔气侵入心脉了是不是?”
他揪着楚镜澜的衣领怒吼。
“还装没事人似的!”
楚镜澜握住他的手。
“死不了。”
“你!”
解玉弦气结,突然扯开自己衣领,露出心口跳动的龙珠。
“张嘴。”
楚镜澜愣住。
“什么?”
“我让你张嘴!”
解玉弦直接吻了上去。
龙珠在两人唇齿间绽放耀眼光芒,太阴月华与应龙精气交融,形成完美的阴阳循环。
楚镜澜闷哼一声,被迫接受着汹涌渡来的灵力,体内魔气被一点点逼出。
分开时,解玉弦唇边还挂着银蓝色血丝。
“滋味如何?”
楚镜澜拇指擦过他嘴角。
“甜。”
“甜个鬼!”
解玉弦推开他。
“这是老子十分之一的修为!”
楚镜澜突然笑了。
不是冷笑也不是讥笑,而是真正的,眼角微弯的那种笑。
解玉弦看呆了。
“再给点。”
楚镜澜凑近他耳畔,呼吸拂过耳尖。
“修为。”
“滚……唔!”
药泉水面泛起涟漪,映出一双交叠的身影。
窗外,停滞百年的月轮终于缓缓移动,洒下久违的清辉。
33. 但求千年,如今朝
解玉弦一脚踹开姻缘殿大门时,月老正抱着红线打盹,吓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星、星君?!”
“给我。”
解玉弦摊开手掌。
月老战战兢兢。
“您要什么?”
“姻缘线。”
解玉弦眯起眼。
“最结实的那种。”
半刻钟后,解玉弦拎着一大捆红线回到寝殿。
楚镜澜正在批阅奏折,闻声抬头,龙瞳在看到他手中的东西时微微一缩。
“这是?”
“赔你的。”
解玉弦把红线往案几上一扔。
“当年在昆仑寒狱弄断的那根。”
楚镜澜放下朱笔,指尖挑起一缕红线。
“月老的库存都被你搬空了?”
“少废话。”
解玉弦耳根微红。
“要不要?”
楚镜澜突然起身,将他打横抱起。
“喂!”
解玉弦慌忙搂住他脖子。
“你干什么——”
“试试结不结实。”
床幔落下时,解玉弦恍惚想起自己忘说了。
这红线是月老用织女的云锦特制的,据说能绑住九重天最烈的龙。
事实证明,月老没骗人。
翌日清晨,解玉弦扶着酸痛的腰踹醒身旁人。
“起来,去人间。”
楚镜澜捉住他脚踝。
“做什么?”
“算账。”
解玉弦咬牙切齿。
“当年那些往你身上扔花枝的姑娘,有一个算一个,全得收拾了。”
楚镜澜低笑出声,震得胸膛微微发颤。
“吃醋?”
“吃个屁!”
解玉弦扯过外袍。
“本君是去维护天规!”
人间正值庙会,长街上人潮涌动。
解玉弦化作书生模样,楚镜澜则隐去龙角,扮作寻常公子。
两人并肩而行,一个俊秀灵动,一个冷峻挺拔,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这位公子……”
卖花少女红着脸拦住楚镜澜。
“赠您一枝春桃……”
解玉弦手中的糖人“咔嚓”碎成两截。
楚镜澜面不改色。
“家有悍妻,不便收受。”
少女愕然。
“您、您成亲了?”
“嗯。”
楚镜澜牵起解玉弦的手。
“这位就是。”
解玉弦差点被口水呛死。
“谁是你……!”
楚镜澜突然俯身,就着他手里的半截糖人咬了一口。
“甜吗,夫人?”
解玉弦从耳根红到脖颈,在少女震惊的目光中拽着楚镜澜落荒而逃。
“你疯了?!”
拐进小巷后,解玉弦揪着他衣领低吼。
“这是人间!”
楚镜澜顺势将他抵在墙上。
“所以呢?”
“所……”
解玉弦突然语塞。
是啊,所以呢?
三界皆知他们的关系。
何必遮遮掩掩?
楚镜澜轻吻他眉心。
“下次直接说“这是我道侣”,好不好?”
“做梦!”
解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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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推开他往外走,却没松开交握的手。
城郊有棵千年姻缘树,挂满红绸木牌。
解玉弦站在树下,望着最高处那块褪色的木牌出神。
“想要?”
楚镜澜问。
“那是我们三百年前挂的。”
解玉弦轻声道。
“你写的什么?”
楚镜澜龙尾一卷,将木牌摘了下来。
解玉弦凑近看,只见斑驳的字迹依稀可辨——
【楚镜澜此生唯爱解玉弦】
“肉麻。”
解玉弦撇嘴,却小心翼翼擦去木牌上的灰尘。
楚镜澜变出块新木牌。
“现在该你写了。”
解玉弦提笔蘸墨,突然狡黠一笑,写下。
【解玉弦勉强收留楚镜澜】。
“不行。”
楚镜澜扣住他手腕。
“重写。”
“凭什么?”
“凭这个。”
楚镜澜变出个玉盒,里面静静躺着两枚龙鳞戒指。
“婚契信物。”
解玉弦愣住。
“你什么时候做的?”
“在寒狱。”
楚镜澜将较小的那枚套进他无名指。
“每天磨一点断角。”
解玉弦眼眶发热,夺过笔在新木牌背面又加一行小字——
【但求千年,如今朝】
楚镜澜凝视许久,突然将他拦腰抱起,在满树红绸与路人惊呼中吻了上去。
春风拂过,新挂的木牌轻轻晃动,与旧牌撞出清脆声响。
【叮】
像极了初见时,姻缘石清鸣的声音。
34.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
解玉弦蹲在莲池边,恶狠狠地往水里撒鱼食。
“再敢咬我徒弟,今晚就炖了你们!”
池中锦鲤一哄而散,只剩条胆大的金红斑纹鲤,不服气地甩了他一脸水花。
“反了你了!”
解玉弦撸起袖子就要下水,后领突然被人拎住。
“师尊。”
少年清朗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是弟子自己没拿稳玉佩。”
解玉弦回头,十二三岁的小道士正捧着块缺角的玉佩,道袍下摆还滴着水。
这是他半年前从战场废墟捡回来的孩子,根骨绝佳却死活不肯拜师,非要等“另一位仙长”回来才行。
“楚煜!”
解玉弦戳着他额头教训。
“这池子里的鱼都是你师爹养的,咬人跟他一样狠,你护着它们作甚?”
小道士眼睛亮了起来。
“师爹今日回来吗?”
“谁管他!”
解玉弦甩袖就走。
“说好三日便回,这都第五天了!”
楚煜亦步亦趋跟着。
“师尊别生气,师爹肯定是被要事耽搁了……”
“你倒是向着他。”
解玉弦突然驻足,眯眼打量小徒弟。
“说起来,你怎知他姓楚?”
楚煜一僵,手中玉佩“啪嗒”掉在地上。
正当气氛凝固时,天际传来清越龙吟。
解玉弦还未来得及抬头,就被一道白影当空扑倒,在草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楚镜澜!”
他气得去揪身上人的龙角。
“压着我徒弟了!”
楚镜澜单手撑地,另一手准确拎起差点被压扁的楚煜。
“无妨,他躲得快。”
小道士红着脸挣扎。
“放、放我下来……”
解玉弦突然觉得不对劲——楚镜澜看这孩子的眼神,温柔得不像话。
“等等。”
他眯起眼。
“你们认识?”
楚镜澜放下楚煜,从怀中取出一物。
“路过青丘找到的。”
那是半块太阳纹玉佩,与楚煜手中缺角的正好吻合。
解玉弦呼吸一滞。
“这是……”
“兄长转世的信物。”
楚镜澜轻声道。
“当年他散魂前,将最后一点真灵寄在玉佩里。”
楚煜茫然地接过玉佩,两块残玉相触的瞬间,金光流转,完整如新。
他浑身一颤,眼中闪过刹那的金芒,又恢复清澈。
“阿弦。”
他仰头,突然换了副口吻。
“三百年不见,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解玉弦如遭雷击。
“……哥?”
楚煜或者说解金弦的转世,咧嘴一笑,抬手就要揉他头发,却被楚镜澜中途截住。
“说话就说话。”
楚镜澜冷着脸。
“别动手。”
“哟,醋劲儿不小。”
解金弦挑眉。
“当年是谁抱着我大腿哭,说‘兄长帮我劝劝玉弦’来着?”
楚镜澜耳根骤红,解玉弦则暴跳如雷。
“你胡说什么!”
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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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弦大笑,笑到一半突然咳嗽起来,唇角溢出一丝血线。
“哥!”
解玉弦慌忙扶住他。
“没事。”
解金弦抹去血迹。
“魂魄刚醒,肉身太弱承受不住。”
他看向楚镜澜。
“有酒吗?”
楚镜澜变出酒囊。
“桂花酿。”
“还是你懂事。”
解金弦灌了一大口,满足地咂咂嘴。
“比某个抠门弟弟强多了。”
解玉弦眼眶发热,夺过酒囊也喝了一口,却被辣得直吐舌头。
“这哪是桂花酿?分明是烧刀子!”
“哈哈哈……”
解金弦拍腿大笑。
“骗你的!当年你偷喝我酒窖的仇,总算报了!”
楚镜澜望着闹作一团的兄弟俩,嘴角不自觉上扬。
他伸手接住解玉弦甩飞的酒囊,指尖无意触到对方手腕,立刻被反手握住。
十指相扣的瞬间,解金弦突然正色。
“对了,你们收养多少战争孤儿了?”
“三十七个。”
解玉弦道。
“都安置在新建的日月宗。”
“不够。”
解金弦望向远方尚未散尽的烽烟。
“这乱世……还得再救些。”
楚镜澜握紧解玉弦的手。
“一起。”
暮色渐沉,三人并肩走向山门。
身后莲池中,那条胆大的锦鲤突然跃出水面,溅起的水花在夕阳下折射出七彩光晕。
像极了当年姻缘石绽放的霞光。
35. 千年万年 与君同辉
日月宗的晨钟响到第三遍时,解玉弦终于忍无可忍,一脚把身旁人踹下床榻。
“楚镜澜!管管你那些徒子徒孙!”
龙尊大人淡定地从地上爬起来,肩上还挂着半截红绸。
昨夜双修大典的装饰。
他随手扯掉红绸,俯身捏住解玉弦的鼻尖。
“宗主大人,今日是千年庆典。”
解玉弦拍开他的手,裹着被子滚到里侧。
“让他们等着。”
“等不了。”
楚镜澜掀开锦被,将人打横抱起。
“解金弦带着三十六峰弟子候在殿外,说要给你献礼。”
解玉弦瞬间清醒。
“那混蛋又想干嘛?”
正殿前的广场上,上千弟子整齐列阵。
见两位宗主驾临,齐刷刷跪拜。
“恭贺尊上千年圣寿!”
解玉弦被这阵势震得后退半步,被楚镜澜稳稳扶住腰。
“搞什么……”
他小声嘀咕。
“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千年。”
解金弦一袭金纹白袍,笑眯眯走上前。
“日月同辉,自然要共贺。”
他击掌三下。
“抬上来!”
十二名弟子合力推来一座冰雕,足有三人高。
解玉弦定睛一看,竟是当年姻缘石的模样,只是表面多了道栩栩如生的裂痕。
“当年你俩互殴撞裂的。”
解金弦促狭道。
“我特意派人去仙界搬来的。”
解玉弦耳根发热,正要骂人,冰雕突然迸发七彩霞光。
石面如水波荡漾,渐渐浮现出影像。
三百岁的解玉弦醉倒在蟠桃宴上,楚镜澜面无表情地抱他离席,却在无人处偷偷亲吻他发顶。
北冥寒潭边,楚镜澜为高烧的他彻夜不眠,用龙尾圈出一方温暖。
昆仑寒狱中,白发龙尊对着冰雕自言自语,说着……
“今日玉弦又砸了三个茶盏”……
“够了!”
解玉弦去捂楚镜澜的眼睛。
“不许看!”
楚镜澜拉下他的手,十指相扣。
“你偷看我记忆?”
“放屁!这分明是姻缘石自己记的!”
解金弦看热闹不嫌事大。
“继续放!还有更劲爆的!”
冰雕画面突变,竟是月桂树下,解玉弦跨坐在楚镜澜腿上,扯着对方衣领说。
“再磨蹭就换我在上”……
“解金弦!!!”
解玉弦召出朔望枪就要杀人,被楚镜澜拦腰抱住。
“师尊冷静!”
楚煜带着一群小弟子扑上来抱大腿。
“师叔祖特意准备的贺礼啊!”
广场上一片鸡飞狗跳。
楚镜澜趁乱将人掳到后山,按在温泉边的巨石上亲了个够。
“混账……”
解玉弦气喘吁吁地咬他喉结。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楚镜澜变出两坛酒,正是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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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在月桂树下的合卺酒。
“兄长三日前就找我商量了。”
“你们合起伙来算计我!”
解玉弦夺过酒坛灌了一大口,突然愣住。
“这味道……”
“嗯。”
楚镜澜轻吻他沾着酒液的唇角。
“当年你说,等太平了就一起喝。”
解玉弦蓦然想起千年前那个血与火的夜晚,他蜷缩在楚镜澜怀里说。
“等打完仗,咱们埋坛酒,太平了再挖出来喝。”
当时楚镜澜怎么回答的?
【好,我等你。】
等了一千年。
解玉弦眼眶发热,仰头又灌了一口,突然拽过楚镜澜的衣领渡了过去。
酒香在唇齿间蔓延,比记忆里更醇厚。
“甜吗?”
分开时,他舔着唇问。
楚镜澜眸色渐深。
“再尝尝。”
后山的温泉雾霭氤氲,前殿的庆典喧闹不休。
解玉弦在缠绵的间隙突然想起什么,抵着楚镜澜的额头问。
“当年在姻缘石前,你许的什么愿?”
楚镜澜龙尾缠上他的腰,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与你一样。”
“你又知道我想什么了?”
“知道。”
楚镜澜吻他眉心。
“千年万年,与君同辉。”
山风拂过,带来阵阵钟声。
这一次,解玉弦没有反驳。
——正文完——
36. 月华倾杯酒 龙息乱罗衫 最是销魂处
晨光刚漫过窗棂,楚镜澜就察觉怀里人不安分地扭动起来。
“别闹。"
他按住解玉弦往他亵裤里钻的手。
“今日要主持飞升大典。”
解玉弦眯着狐狸眼,指尖在绷紧的小腹上画圈。
“仙尊不是最重规矩么?”
突然一个翻身跨坐上来。
“本君偏要你看我时念清心咒”
楚镜澜龙尾"啪"地拍碎床柱。
却见那人已灵巧退到屏风后,只探出半个脑袋。
“辰时三刻,迟到者罚酒三坛……这可是仙尊自己定的规矩。”
待楚镜澜整装赶到凌霄殿,解玉弦早已端坐高位。
月白法衣严丝合缝系到喉结,连发冠都端正得挑不出一丝错处。
“开始吧”
他抬袖时露出半截手腕,赫然印着昨夜的红痕。
新晋飞升的仙子们哪见过这场面,个个面红耳赤。
楚镜澜捏碎了两块玉简才忍住当众把人扛走的冲动。
大典刚结束,解玉弦就被抵在姻缘阁的朱漆柱上。
“三坛梨花。”
楚镜澜咬着他耳垂冷笑。
“本座看你醉得厉害。”
“错了!错了!”
解玉弦假意讨饶,膝盖却暖味地蹭过对方腿间。
“是仙尊太可口…..吗!”
话未说完便被禁言术封了口。
楚镜澜拎着人踏云回府,途中遇到紫薇星君行礼问安。
解玉弦竟用脚尖勾住道侣要带,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轻轻一挑。
“解玉弦!”
龙啸震落半山桃花。
围观的仙君们只见素来冷峻的仙尊耳根通红,怀中太阴星君衣袂翻飞间,隐约露出足裸上缠绕的金铃。
月宫新栽的优县花开了。
解玉弦非要办赏花宴。
“每片花瓣都浸过我的月华。”
他斜倚软榻指尖轻点楚镜澜喉结。
“仙尊尝尝?”
楚镜澜捉住作乱的手。
“这就是你邀三界女仙的理由?”
“吃醋了?”
解玉弦变戏法似的抖开一叠烫金帖,每张落款处都画着交颈鸳鸯。
“她们是来求教风月之术的。”
突然凑近吐息。
“比如....如何让道侣三天下不了榻?”
当晚月宫结界全开,楚镜澜将人按在优县花丛中算账。
解玉弦被折腾得狠了,反倒笑得更艳,咬破指尖在对方胸口画符。
“锁魂契要不要?保证仙尊精...啊!”
未尽的话语碎在喘息里。
优县一现的刹那,整片花海同时绽放,映得他眼角泪痣妖治非常。
千年一度的仙魔大会上,魔尊当众挑衅。
“听闻太阴星君当年……”
霜刃破空而至,擦着魔尊脖颈钉入王座。
解玉弦慢条斯理把玩着楚镜澜的束发玉冠。
“本君最讨厌两件事。"
突然闪现在魔尊背后,七首抵住对方命门。
“动我的龙,和打扰我的龙办公。”
满座哗然中,楚镜澜淡定捡回玉冠,却在系带时故意扯松。
解玉弦回眸瞥见那截散落的银发,当场未尽的话语碎在喘息里。
弃了匕首往道侣怀里扑。
“不打了,回家!”
魔尊瘫在王座上冷汗岑岑,从此三界多了条铁律。
惹龙尊未必会死,但调戏太阴星君绝对生不如死。
深冬批阅奏折时,解玉弦总把冰脚往楚镜澜衣襟里塞。
"拿出去。”
“不要。”
他变本加厉往上蹭。
“这里暖和。”
楚镜澜突然搁笔,龙尾卷着人往暖阁带。
“本座想到更好的取暖方式。”
次日朝会,解玉弦裹着龙鳞大氅打瞌睡颈侧红痕惹得众仙低头憋笑。
楚镜澜面不改色替他系紧领口,却在袖底捏了把他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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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
“还冷么?”
解玉弦一口咬住递茶点的手指。
“热得很,仙尊要不要....验验?”
当值仙官手抖摔了玉,从此凌霄殿的茶点再不敢用蜜糖。
最绝的是某次庆功宴,解玉弦假醉逃席,躲在回廊逗弄楚镜澜养的灵鹤。
“听说你会学人说话?”
他醉眼朦胧地凑近。
“跟我念一一楚镜澜是混蛋…….唔!”
被突然现身的正主捂了嘴,他反而笑倒在对方怀里。
灵鹤歪头看了会儿,突然字正腔圆。
“混蛋道侣!白日宣淫——”
解玉弦笑到呛咳,被黑着脸的楚镜澜扛回寝殿。
门闩落下时他还在挑衅。
“仙尊这是要杀人灭....唔嗯……”
后来那灵鹤见了他们就绕道飞,倒是月宫的锦鲤们学精了,每逢双修必躲进莲池最深处。
楚煜飞升那日,恰逢解玉弦在试新裁的鲛销衫。
半透的衣料下腰线若隐若现,惊得少年差点从云头栽下去。
“师、师尊…”
“好看吗?”
解玉弦转了个圈。
“特意为你师爹……”
话音未落便被龙尾卷进内室。
楚煜面红耳赤地告退,却听门内传来清脆铃响,夹杂着自家师尊得意的调笑。
“急什么?晚上才...啊!楚镜澜你属狗的?!”
当夜楚煜做了整宿清心咒功课,而日月宗的结界史无前例地亮了三天。
千年间,解玉弦的"骚"早已成为三界传奇。
有诗为证——
“月华倾杯酒,龙息乱罗衫。”
“最是销魂处,星君笑倚栏。”
对此楚镜澜只在道侣枕边留下一句评语:
“欠收拾。”
而解玉弦的回应是……
扯落纱帐,足尖金铃叮当作响。
“求之不得。”
【番外1完】
37. 揍龙打月幸福家园
日月宗成立的第一天,解玉弦和楚镜澜坐在大殿里,面对一摞弟子们递上来的宗门命名提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都什么玩意儿?”解玉弦拎起一张纸,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龙月情缘仙盟’?谁写的?站出来!”
角落里,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弟子颤颤巍巍举手。
“是、是我……我觉得很贴切……”
“贴切?”解玉弦冷笑。
“要不要再给你加个‘霸道龙尊爱上我’的横批?”
楚镜澜淡定地翻过下一张。
“‘冰火两重天门’。”
解玉弦一口茶喷了出来。
“这又是什么鬼?!”
负责起名的弟子理直气壮。
“尊上修冰系功法,星君修火系法术,一冰一火,两重天,多合适!”
“合适个鬼!”
解玉弦拍桌。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开的是青楼!”
楚镜澜面不改色地继续念。
“‘断角残月宗’。”
大殿瞬间安静。
解玉弦缓缓转头,盯着那个不怕死的起名弟子。
“你再说一遍?”
弟子缩了缩脖子。
“就……尊上断角,星君残魂,纪念意义浓厚……”
“纪念?”解玉弦阴森森地笑了。
“行,我现在就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纪念意义’——”
楚镜澜一把按住他。
“冷静。”
“冷静不了!”
解玉弦暴躁地翻着剩下的提案。
“‘龙傲天与他的小娇妻仙府’?”
”霜糖CP修仙联盟’?”
“月下龙吟恋爱观察协会’?!”
“这群小兔崽子是不是活腻了?!”
楚镜澜淡定地喝了口茶。
“至少比‘前任天帝受害者互助会’强。”
“……”
他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
“不行,我得亲自起名。”
楚镜澜挑眉,“你确定?”
“废话!”
解玉弦提笔蘸墨,龙飞凤舞地写下三个大字——
“揍龙派”
楚镜澜:“……”
弟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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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玉弦得意洋洋。
“怎么样?简洁明了,主题突出!”
楚镜澜沉默片刻,拿过笔,在旁边写下——
“打月门”
“……你故意的?”
“彼此彼此。”
两人对视一眼,空气中火花四溅。
最终,还是解金弦看不下去了,拍板道。
“别争了,就叫‘日月宗’吧,简单大气。”
解玉弦不服。
“凭什么?”
解金弦冷笑。
“因为再让你们俩起下去,明天的三界头条就是《震惊!两位尊上为宗门命名大打出手,竟是因为这种羞耻名字!》”
解玉弦:“……”
楚镜澜:“……”
于是,日月宗的名字就这么定下来了。
不过据说后来弟子们私下里还是偷偷叫它“龙月情缘仙盟”,气得解玉弦抓了好几个罚抄门规。
至于楚镜澜?
他默默在宗门石碑背面刻了行小字
“又名:揍龙打月幸福家园”
解玉弦发现后,追着他砍了整整三条街。
38. 傻仔 系我中意你
解玉弦从岭南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一脚踹开日月宗的正殿大门,手里拎着一串油光水滑的烧鹅,脖子上还挂着一串黄澄澄的芒果干,活像个刚打劫完酒楼的土匪。
“楚镜澜!我返嚟啦!”
【翻译:我回来啦!】
正在批阅宗门事务的楚镜澜笔尖一顿,缓缓抬头,就见自家道侣风风火火冲进来,一张嘴就是一口流利的岭南腔调,还带着点莫名的嚣张。
“你……学会岭南话了”楚镜澜眯了眯眼。
“系啊!”
【是啊!】
解玉弦得意洋洋地把烧鹅往桌上一拍,油纸包“啪”地散开,香气瞬间弥漫整个大殿。
“仲特登学咗几句问候你老母!”
【还特意学了几句问候你妈。】
楚镜澜:“……”
殿内瞬间安静,连门外偷听的弟子们都倒吸一口凉气。
解玉弦浑然不觉,还凑近楚镜澜,笑嘻嘻地用粤语继续输出。
“你知唔知我挂住你啊?”
【你知不知道我想你啊?】
楚镜澜沉默片刻,面无表情地问。
“……这句话什么意思?”
解玉弦眨眨眼,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学歪了,但嘴上绝不认输。
“夸你靓仔咯!”
【夸你帅咯!】
楚镜澜盯着他看了三秒,忽然伸手扣住他的后颈,把人拉近,低声道。
“再给你一次机会,老实翻译。”
解玉弦被他盯得耳根发热,但岭南之行让他学会了什么叫“输人不输阵”,于是梗着脖子继续嘴硬。
“我话你系个憨居!”
【我说你是个傻子!】
楚镜澜:“……”
门外偷听的弟子们已经开始瑟瑟发抖,生怕下一秒龙尊大人就要暴怒掀桌。
然而,楚镜澜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松开手,淡淡道。
“行,今晚你别想睡了。”
“???”
当晚,解玉弦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闯祸了。
楚镜澜把他按在床榻上,慢条斯理地解他的衣带,一边解一边用低沉的声音问。
“‘挂住你’到底什么意思?”
解玉弦咽了咽口水,试图挣扎。
“就……普通问候咯!”
楚镜澜挑眉。
“那‘憨居’呢?”
“……夸你威猛。”
楚镜澜冷笑一声,俯身在他耳边轻咬。
“再撒谎,明天你就用岭南话给全宗弟子讲经。”
解玉弦瞬间怂了。
“……‘挂住你’是想你。”
“‘憨居’是……是骂人。”
楚镜澜眯眼。
“骂我什么?”
解玉弦干笑。
“……傻子。”
楚镜澜点点头,忽然一把扯开他的衣襟,低头在他锁骨上咬了一口。
“行,今晚我就让你知道,傻子是怎么收拾人的。”
“……我错了!”
第二日,解玉弦腰酸背痛地爬起来,发现楚镜澜早已不在榻上。
他揉着腰骂骂咧咧地穿好衣服,一推门,就见楚煜蹲在门口,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师尊,师爹让我问你,‘扑街’系咩意思?”
【“扑街”是什么意思?】
解玉弦:“……”
他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
“告诉你师爹,今晚他扑街!”
楚煜歪头。
“但系师爹话,如果你唔解释清楚,今晚继续……”
解玉弦一把捂住他的嘴。
“闭嘴!去练功!”
傍晚,楚镜澜从宗门议事堂回来,一推门就见解玉弦盘腿坐在床上,面前摊开一本《岭南话速成指南》,正皱着眉头念念有词。
“做咩啊?”【干什么呢?】
楚镜澜故意用刚学的蹩脚粤语逗他。
解玉弦抬头,一脸严肃。
“楚镜澜,我要同你讲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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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楚镜澜挑眉,走到床边坐下。
“讲。”
解玉弦深吸一口气,用字正腔圆的粤语说道。
“我中意你,系真嘅。”
【我喜欢你,是真的。】
楚镜澜怔住。
解玉弦耳根通红,但倔强地继续输出。
“我唔系特登闹你,系岭南嗰边啲人教我,话咁样讲会好威。”
【我不是故意骂你,是岭南那边的人教我,说这样讲话会很威风。】
楚镜澜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他伸手揉了揉解玉弦的脑袋,低声道。
“傻仔。”
【傻子。】
解玉弦瞪眼。
“你又骂我?!”
楚镜澜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
“傻仔,系我中意你。”
【“傻子”是我喜欢你。】
解玉弦愣住,随即炸毛。
“你骗鬼啊!‘傻仔’明明就系骂人!”
楚镜澜低笑,一把将人搂进怀里。
“嗯,我中意你,傻仔。”
“……楚镜澜!你学坏了!”
翌日,日月宗全体弟子发现,他们那位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宗主大人,走路姿势有点奇怪,还时不时揉腰。
而龙尊大人则神清气爽,甚至破天荒地给每位弟子发了一颗岭南特产的糖莲子。
楚煜偷偷问解玉弦。
“师尊,你哋和好啦?”
【你们和好啦?】
解玉弦咬牙切齿。
“同你师爹讲,今晚佢瞓地板!”
【跟你师爹说,今晚他睡地板!】
楚镜澜的声音从背后幽幽传来。
“哦?你确定?”
解玉弦:“……”
从此,日月宗多了一条门规。
“禁止宗主自学方言,违者罚抄《清心咒》三百遍。”
“……楚镜澜!你针对我!”
楚镜澜淡定喝茶。
“嗯,针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