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劫》 第1章 沈清虞 “听说了吗?夫子又新收了一名女学生。” “嗯!我也听说了,据说是从俪都过来的大户,在东市有好几家铺子呢。” “那她干嘛跑我们西市书院?” “听名字,可是很好听,沈清虞…” “据说是家里衰败了…” “我听说是那李老爷想纳妾,此女不从偏要寻那一夫一妻,惹怒了人家,被驱逐。” “工商杂色之流不得入仕,本就低贱之人,能嫁入大户官家做妾,也不算委屈了她。她父母定也是想给她寻高门庇护。” “那李老爷年长许多,家中妾室甚多,风流人物,她若嫁了可惜了,若是你有那天仙似的妹妹,你舍得?” “商贾不事生产,头脑灵活,经商过程可能会用一些不光彩的、缺德的手段,违背古人训“仁义礼智信”。她若想做人正妻,也只能嫁那穷生,还挑什么?自古女子婚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像我们做男子的那么自由。” “换成你,你想娶她吗?小小年纪如此叛逆,不从父母之命,做人正妻也难是那温婉之人。” “做人正妻又如何,想纳妾不就纳妾?到时候她那万贯家财还不是归了夫家?” “我听人说此女说要寻那一生一世一双人,吵闹着不肯嫁,便觉此女异想天开。” “我朝法度即是如此,哪条律法也没要求男人不许纳妾,她要开那先河,想的挺美。她也就嫁屠夫农户,肯定不能纳妾。” “此等富户,让她嫁普通民众,她肯定看不上,可是高门大户的哪个不纳妾?” “要是我娶了她,我保证驯的她服服帖帖。” “就算她是首富之女,也不可能婚嫁随意,不让夫家纳妾,这不就是善妒之人吗?” “长的啥样,如此没有容人之姿?” “据说生的倾城之貌,很是聪慧,家里在我院捐了很多真金白银,就为了先生照拂一二。” “从东市躲过来,按道理这些旧事应无人知晓,你们是从何而知?” “我那远亲在东市过来,再说她这女娘总爱抛头露面,想不知道都难,父母也是头疼的紧。” “你见过她容貌?” “那倒是没有,我等家境不如人家,人家总在自家商铺出入,我听说新开两家胭脂铺是她家的。” “可不止呢,据说她出门马车都够买你一间房,谁要是娶了她,将来钱箔少不了,买个一官半职的,不就稳妥了?” “听说新开那家酒楼也是她家的?” “有那么多钱财还念什么书?早晚都要嫁人,不过是浪费时间。” 书院里大部分都是男学生,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着沈清虞,角落里有三两成群女学生议论着,丝毫没注意到男装进来的沈清虞,沈清虞也挺好奇大家会如何形容自己,会不会不喜欢自己。 一把折扇在手,白色袍子襕衫,圆领大袖,清风拂过,少年俊秀之姿的沈清虞就这么水灵灵的出现在了大众视野。一干人等丝毫没认出来这是个女学生,因为今天的沈清虞没坐自家豪华马车,也没带书童,简单朴素的毫无特点。 当初沈清虞的母亲不许丈夫纳妾,为了生儿子,先后生了四个女孩。沈清虞是家里老丫头,很多人劝沈母再生一个,肯定是儿子,因为沈清虞长的更像男孩与女孩结合版,大家便猜测下一胎是男婴。奈何沈母生产之事上伤了元气,所以父母绝了再孕育儿女的心思,沈父有些遗憾,但好在小女儿是最听话乖巧的一个,所以父母给了很多宠爱,经常是寸步不离不让小女儿出门,怕她学坏,本来她从小到大都很听父母的话,但也不知怎么随着出入商铺接触人多了以后,孩子突然不听父母的话开始叛逆,说她不嫁人要去做流浪画匠,父母很是头疼,正愁要不要说门亲事让她安分守己点。机缘巧合于酒楼吃酒被员外老爷看上,做一房小妾,陪嫁多一点,傍上官员大户,也能保家族平安。奈何她誓死不从,就要逃婚。孩子又不是琴棋书画的料,也没有经商的头脑,只能多花钱改换门庭来到西市送了当地最大书院,希望孩子可以重新变成乖乖女,等待时机选个好人嫁了。 回归正题,走进大门的沈清虞正撞见书院学生们在议论自己,她本着与人为善选择,开始挨个打招呼,介绍自己就是他们口中的沈清虞,俪都人士,祖产没透露,只说自己初来乍到请多关照。学生们都愣住了,这一袭男装翩翩少年,把自己身为男儿都比下去了,可比书院其他女学生有意思多了,大部分女学生初到之时只为争奇斗艳恃宠而骄,这沈清虞竟清雅淡妆低调而行,她这般行事更显另类,这以后书院里可热闹了。 “这天仙似的妹妹原竟这般俊朗,我等认你做妹妹可好?”人群中有调侃之人当那显眼包。 沈清虞走到一处木桌旁,打量起人群中最胖也最少言寡语的那个男孩。“若想认我做妹妹,这位哥哥可否答应呢?” 程家唯一独生子程荆,抬起头,瞬间就看呆了,这个妹妹不似市面上那些庸脂俗粉,竟让自己心中生出了别样的涟漪。他从小在苏县长大,父母走仕途,按道理他是不可能接触贩夫走卒的孩子的,但青林书院是男女学生混在一起的,不似普通书院男女隔开读书,在这里论文采成绩入学,并不论出生贵贱。以往,程荆的父母总教导他要多接触世家子弟,为将来考虑,他便听从父母安排,多看少言。但如今,他竟真的生出别样念头,想结交沈清虞了。 “妹妹愿意,我便应下这缘分了。”很少开口的程荆破天荒的接了沈清虞的话茬。沈清虞本想逗一逗他的,没想到自己的一次主动搭讪,真就多了一个不一样的朋友。往日她母亲管教甚是严苛,从小到大除了家中三个姐姐,她并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幼年好友在战乱中搬家也失去了音信。她没想到自己来到青林书院真的可以过上不一样的生活,她心里开心极了,这哥哥生的虽胖却看起来是个心善的好人,她居然真的有一种找到家人的感觉。在这陌生的天地,也许自己并不可怜。 第2章 我们一起上下学吧 时间一晃而过,这半个月以来,沈清虞一直跟程荆玩在一起,俩人像十足的连体婴儿。每天清晨,程荆甚至会特意绕路去沈府门口等沈清虞一起上书院,两人在书院同吃,偶尔还会偷跑出去上街边买小儿书偷偷逃学,活脱脱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劲头。 “清虞,下学等我一起走。”程荆又一次从后座给沈清虞传来了字条,每次沈清虞都会故意画个鬼脸再传回去。沈清虞一整天心情都美美的,她每天不论面对夫子怎样的考教,多么枯燥的书本,她都能想起程荆的好。这位哥哥属实不错,自己将来要跟他住一块,帮他寻觅个好嫂嫂,她要永远跟他在一起。她甚至写了很多天马行空的小说拿去给程荆看,说自己将来要做文坛大家,做不了文坛大家就去做个流浪画匠。 程荆总是一口一个好妹妹:“好好好,我妹妹最厉害了。你出小说,我第一个去买。你出画作,我第一个珍藏。”说罢宠溺的看着沈清虞,一边直摇头。这小女孩心思就是好玩儿,不想着嫁人相夫教子,不想着替父经商,想着流浪,也不知什么样的父母生出她这么古灵精怪的丫头,她若不是被困在深宅大院,生成男儿,肯定也是诸多想法的一个人。 “你别动,我看看我妹妹是不是投错胎了?”说罢,程荆开始上下打量起沈清虞,沈清虞居然被看的羞红了脸庞。她虽喜欢穿男装,但骨子里还是小女孩儿模样。她害羞的低下了头,居然也是人比花娇的一副模样。 这一幕被下学的其他男孩子看到,大家纷纷起哄,有的甚至口出狂言:“程荆,要么你小子别叫妹妹了,娶了沈妹妹吧,你能一辈子看个够。” “去你的,胡说八道什么呢,我这天仙的妹妹,也是你等狂徒能轻易议论的?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难得看见好脾气的程荆生气,沈清虞赶忙出声:“好了哥哥,别理他们,他们就是嫉妒我俩感情好。快别闹了,快回家吧,一会耽搁久了,天黑了,母亲又要骂我了。”说罢两人赶紧出了书院,沈清虞上了马车,程荆骑上马,两人一路往家去。 到了家门口,果不其然,沈母像尊佛像一样,立在院中。见沈清虞回来,沈母才松了一口气。但转瞬她又忍不住追着屁股开始数落沈清虞:“你知道你是女孩子吗?女孩子家家的总跟男学生混在一起,这合适吗?你还没议亲呢,这么大了,男女有别你不知道吗?刚才跟你一路回来的那个小子是哪家孩子,他跟你混在一起什么居心?你不懂事,难道他也没有爹娘教导礼数?我都说了不让你抛头露面将来不好议亲,女孩子名声最重要。本来你在东市惹了人家,我们好不容易来西市安生点度日,你不要招惹是非,就算我们再有钱毕竟身份低贱,你不要去招惹世家子弟,我们去攀附人家得不到好处的,你以后又不可能嫁这样的人家,来往多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为娘希望你明白,世间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你要气死为娘啊?你们孤男寡女一路同行,日子久了,你若出了什么变数,你让为娘的怎么活?…” 沈母一顿狂轰滥炸,听的沈清虞耳朵疼脑袋也疼。“够了!母亲!我不是小孩子了,您为什么不能尊重下我?每天管我那么多,我从小到大交个朋友的资格都没有,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锦衣玉食的哄着你,连每日厨房做什么菜搭配什么我全都一一经手,还不是为你好?你那几个姐姐个个脾气厉害,吃不了亏,只有你从小软弱,我怕你被人哄骗了去吃亏都找不到地方哭。” “总说为我好,事事插手,从未经过我的同意。” “你一个小孩子,玩什么同意?大人给你安排什么就是什么,你没本事拿主意,你照做就好,父母不会害你。” “可是母亲给我的很多我都不喜欢,您为什么强迫我?母亲寻的亲事,我不乐意。我想去商铺帮忙,你也嫌我添乱说我头脑笨拙,只叫我好好读书,再寻机会找个好人家嫁了。这青林书院本就是一等一好书院,能结识到志同道合朋友,我真的好开心。我不在乎什么名声,我又不做什么坏事,你把女儿往哪儿想呢?那程家公子不是坏人,我怎么就不能跟他玩儿?” “母亲很多话不知怎么跟你说,天下好儿郎多的是,等你大了你自然明白,现在你俩玩的好并不代表什么,以后若涉及切身利益,他一定会舍你而去,到时候你只剩伤心难过了。情窦初开,母亲理解你,母亲怕你受伤。哎…” “我是喜欢他,可那也不是别的啊,我又不是要嫁给他,只是玩得好的朋友,我会受什么伤?” “士农工商,这些事情,你还太小,你不懂,不是我们有钱就能跨越阶级,我们有再多的钱,也入不得人家的眼,你若不信母亲的话,你就看着,时日久了,你俩还能不能继续欢欢喜喜…” 沈清虞一跺脚,这晚饭没个吃了,全是母亲的苛责,太影响心情了。 “我不吃了,晚饭您自己吃吧,我回屋了。” “你这孩子,给我乖乖吃饭,否则我就取家法伺候!” “您除了打我骂我,还会做什么?” 沈清虞实在委屈,她讨厌回家,每次回家,母亲都絮叨个没完,总是自己做什么都不对。走路也嫌自己姿势不对,沈母在后背随即就是一拳,“站直了”打的人后背生疼,吃饭也是时时刻刻被骂,“怎么教你的礼仪?全都进了狗肚子,随你那个死爹!”沈母总是随时随地训斥沈清虞,说她没有吃相,说她不懂规矩,比不得京城贵女,沈清虞不明白自己怎么那么令母亲厌恶。可是沈母也不是什么大户出身,自己也是农户孩子,她不是贵女,她为什么拼了命要女儿们嫁的好?她不就是嫌贫爱富吗? 沈清虞经常外出,想尽一切办法寻死,但她命大,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她本来想着举家搬迁到苏县,她要在苏县找个适合寻死地方,所以她总随自家商铺伙计外出,这也就形成了人们口中的“抛头露面”。其实,只有沈清虞自己知道自己过的多苦。沈母脾气不好,动辄打骂,有的时候大雪天,让沈清虞跪在雪地里,或者祠堂受罚,连被在野外被狼咬了,她都挺着不喊疼就为了寻死,父母总责备她离经反道不守规矩,没有女孩子温柔,可明明她三个姐姐都能自由自在给自己做主,凭什么沈清虞不行?凭什么她事事只能任由母亲摆布?她不懂。 第3章 给我追 隔天一早,程荆骑马来到沈府等沈清虞一起上学,却没等到她出门,等来的是丫鬟的一句:“抱歉,程公子,我家小姐已经乘自家马车先行一步了。” 奇怪了,沈妹妹怎么没等自己一起去书院,程荆很是纳闷。 到了书院,见沈清虞一人安安静静的在温书,今天的沈清虞没有穿男装,而是规规矩矩穿了女装。程荆走过去:“妹妹怎的今日没等我?是为兄有什么地方惹妹妹生气了吗?我买了新的笔送你可好?连同这上好的砚台,等妹妹心情好了给为兄做幅画吧。”程荆主动来哄沈清虞,可沈清虞明显哭过,耷拉着脑袋,不怎么愿意理程荆。程荆扫兴的自行回了座位。 夫子上课时,沈清虞也不像往日那么活跃,蔫的像缺了水的菜。下学以后,沈清虞躲着程荆,自行上了自家马车。任凭程荆追过来怎么喊“妹妹”,沈清虞也不搭话。程荆便不再追,骑马转头回了家。 到了沈府,沈母还是犹如一尊佛像立在院中,看今日沈清虞自己回来的,沈母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对嘛,跟男孩子厮混一起多不好,这才是听话的好孩子,又变成自己满意的乖乖女了。 整个饭桌上,气氛压抑,沈清虞一言不发。沈父经商常年不在家,诺大的院落只沈母一人在家,加几个下人。可能是三个女儿都出嫁了,所以这个最小的女儿她总是管的更多。沈母看见沈清虞红肿的眼睛,知道她哭过了。“春桃,去给小姐盛一碗赤小豆汤。” “是。”下人应了一句,给沈清虞端上一碗豆汤,消肿的。沈清虞实在不想喝,但是知道母亲独断专横,还要自讨没趣挨骂划不来,转念一想硬着头皮喝了下去。 今日的沈清虞听话多了,沈母很是欣慰,看来自己管的多还是有好处的。可不能让她太出格,太有主见孩子像她大姐那般什么都不听父母的,将来多让人操心啊。 “你已经过了嫁人的年纪,别的女儿十三四岁便有媒人上门,你都拖了两年了,该是时候出嫁了。你父亲不日就要回来了,母亲过些时日想跟你父亲挑一天日子办个茶会,给你相看下姻缘。” “全凭母亲安排。”沈清虞表面答应着沈母,实则酝酿也哪天出逃呢。 怎样才能让父母断了让自己嫁人的念头呢?沈清虞满心盘算着感觉哪条路都行不通啊,自己已经故意抛头露面搞坏名声,但还是有很多男子想要娶自己,看来有钱真的能使鬼推磨。 “晚上不要看书太晚,伤了眼睛。用过晚膳早些歇息。”沈母又唠叨几句,离开了。 沈清虞可不是闲得住的人,用过晚膳,她见正门落锁,随即叫了丫鬟给自己把风,绕道后面院墙,她踩着下人的肩膀,翻墙出了院门。 “想难倒本小姐,做梦去吧!”“秋梨,你换上我的衣服,跟他留下,若母亲突然到来,就说我白天吹了风,早早睡下,若有意外,让春桃从狗洞爬出来寻我。我走了,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交代几句,沈清虞飞奔离去,只剩下丫鬟跟小厮无奈摇头。 沈清虞一路小跑进了离家好几里的平安坊,西市最大的青楼。之所以往这儿来,因为离家远,父母抓不着自己鬼混证据,轻易不会有熟人跟自己照面。 “这位公子,您几位啊?楼上有雅间儿。” “谢谢小二,我随便看看。”穿着男装的沈清虞进门就被青楼的盛景吸引了,反正母亲给的银票多,本小姐今儿要吃好玩好。打定主意,她找了个角落之处落座。她不是没钱去包间,她只是喜欢一楼的热闹。 “这为首跳舞的花魁就是绝色啊,这腰,我要是长这样,我洗澡都不关门。”沈清虞心里嘀咕着,面上乐开了花,支着个大牙咯咯笑。她虽身着男装,可那银铃般的笑声分明就是个美娇娘。偌大的青楼,歌舞升平中,有几人偏偏就注意到了沈清虞,而沈清虞还不知道危险在靠近。 “这是谁家的女娘啊?深夜来这青楼玩儿?你别看她穿了男装,爷我一看便知她是女儿身,你看她那皮肤跟剥壳鸡蛋壳似的嫩,要我说,哥几个把她弄楼上玩一玩,今晚也算我们收获颇丰啊!”落座在二楼的几个人注意到了陌生脸孔的沈清虞。“我看行,咱们抓她过来投壶,输了让她脱衣服可好?嘿嘿嘿…”“光脱衣服多没意思啊,看她模样搞不好还是个雏儿呢,爷今儿就要让她伺候了又怎样?老子想要谁就要谁!”“就算玩死她,有你老子给你擦屁股,你当然不怕了!啊?哈哈!”那几个无赖不是别人,正是王县令家的儿子带着自己结交的长史家的侄子,还有几个公子哥沈清虞更不认识了,他们盘算着怎么戏弄下沈清虞找点乐子。青楼各色美女看腻了,沈清虞的到来也算来了一碟清粥小菜。说罢他们就起身朝沈清虞走来。 “这位妹妹初来乍到吧?哪儿的人啊?跟哥哥走吧,哥哥们带你玩一玩儿…”率先开口的是王县令的儿子王冕,沈清虞白了他一眼:“哪儿来的肮脏东西,也敢挑衅我?你挡住我看歌舞了。”说罢拿出一张银票拍在桌上,喊伙计:“来人,给我轰一边去!”几个伙计一看这阵仗,一边是钱,一边是权,得罪谁也不好啊,开始为难:“公子,我们这没有拿钱就赶人走的,那个,开门都是客,几位若有招待不周地方,我让徐娘出来给各位换个地方可好?”为首的伙计一看就是八面玲珑之人,想着大事化小。 “还公子呢,哈哈哈,这分明就是个娇滴滴的妹妹…爷看上她的,你上一边儿去,别坏了爷的雅兴!”几个公子哥开始推搡那名伙计。平安坊是融合青楼跟酒楼,客人只要不闹出人命,在这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这里每个楼层都娱乐项目众多,这里的女子签了卖身契,吹拉弹唱样样精通样貌出众,喝酒斗诗,这里既可文雅也能风流。来这的公子哥若看上哪个舞娘,可以带出舞坊,可以直接上三楼有包间,坊内美食应有尽有,温泉汤池很大,只要银子给够,可以说是人间仙境。这里也时不时会有女子过来喝酒,算是非常开放的一个地方。 沈清虞没怎么喝过酒,此时的她有点上头,借着酒劲也没想过对方人多势众,就要跟人对抗。她起身打了长史家侄子一个响亮的耳光:“你谁啊?敢对姑奶奶我拉拉扯扯,你也不打听打听我爹是谁!”随即掏出更多银票转头给伙计:“去,再找几个人过来拦住这几个傻子,我有的是钱,别让他们碍眼。另外,一会给我找个包间…”说罢,沈清虞起身要上楼。 “哎?你别走!我管你是谁?今爷想让你陪,你就得陪我,走!”说罢就要强抢民女了。为首的伙计一看大事不妙,起身抄起手边得食盒给了王冕一下子,只听“哎呦”一声,趁乱,他给其他伙计使了个眼色,转身拉着沈清虞开溜。 “娘的,敢打我!来人啊!给我追!追上乱棍打死!” 第4章 你长的真好看 “你是谁啊?你这要带我跑去哪儿啊?”沈清虞跑的气喘吁吁,都忘了这伙计牵了一路自己的手。妈呀!她居然头一次跟陌生男子牵手。 “别怕,他们抓不到我,这地方我熟,跟着我就对了!” “那伙人我也不认识,我敢得罪他们,大不了让我爹再换个地方生活,反正我家经商,去哪儿都有本钱,可是你怎么办?你是平安坊的伙计,你得罪了他们,你惹了事岂不是要被辞退?”沈清虞很是担心,一个陌生小伙计为了自己丢了工作。 “没事的,我住黑市,就算当官的,我也不怕,我们地下城不在县令管辖,他儿子再无法无天,我又没打死他,打一下顶多他回家包扎下,又不能真的抓我下大狱,他能奈我何?大不了找我,我赔钱呗。大不了我再换个身份,过一段时间去其他酒楼帮工呗,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就是看不惯他们做派。”肖良的眼睛很亮,认真的对沈清虞说道。 “我叫肖良,你呢?你是哪家的小姐,你长的真好看啊,怎么这么晚敢一个人上烟柳地玩儿?也不带个下人!正经人家姑娘,去小酒馆都要三思而行的,你可真大胆!”肖良看四下安全了,不再跑,停下来与沈清虞闲谈。 “我叫沈清虞,我爹是做生意的,我与我娘闹别扭,所以我偷跑出来玩儿的,我们一家刚搬过来不久,我只听说平安坊热闹,没做他想。那几个人你认识吗?什么来头这么横?” “你不认识他们?为首那个矮子是王县令之子王冕。以后别乱跑,你快回家吧,女子夜里不安全,我送你吧。”肖良长的很高,眉清目秀,就是有些凸嘴,要不然定是个美男子,一双凤目炯炯有神,松开沈清虞,他规规矩矩跟在沈清虞身后护送她。他的手指最长,身上还有好看的肌肉线条,虽粗布麻衣却也掩盖不住让人想要亲近他的气息,他虽出身不好却不像粗鄙之人,他说话没啥文化却看起来是个温柔的人。 沈清虞没由来的信任肖良,只觉眼前少年就像自己的大哥哥一样。等到沈清虞走到自己家院墙后身狗洞那里,肖良还是一路规规矩矩,没再跟沈清虞多说什么。他自觉自己身份低贱,与富家小姐不应该多交谈,认识了以后也不能做朋友。他在各色酒楼驿馆都见识过了世态炎凉,知道阶级差距是不可跨越的鸿沟。他只是想保护眼前这个小姑娘一时半会,至于其他他并没有那份杂念。 “谢谢你,我到了。”沈清虞礼貌行礼告别。肖良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神采风扬意气风发只觉自己像个大英雄又做了一件大好事。沈清虞只当寻常的一次偶遇,也没想过今后还会再跟这个少年相遇。 下人从院墙里听到小姐回来声音,也不敢声张,赶紧悄悄随着沈清虞回自己院门了。 沈清虞对刚刚的事情没怎么放在心上,可能是肖良长相一般,所以没引沈清虞注意。她心里只回想其他事情,想起刚才在一楼大堂看见的那个少年,笑眼如花,白白净净一身书生气,八尺男儿高挑瘦弱,却身姿挺拔,一把折扇在手,好风流倜傥啊,他的眼睛弯的像天上的月牙,别的男子都流露出贪婪美色,他却像出尘之人,对那花魁出现只做旁观欣赏姿态。沈清虞一张俏脸悄悄羞红了,若那等美男子能喜欢自己该多好呀!她居然脑补出了话本子里风花雪月的一场大戏,竟咯咯笑出了声。 “小姐,你快睡吧,这都几更天了,夫人若知道你不好好睡觉,免不了又一顿板子。”丫头春桃催促到。 “知道了,就你多嘴。明儿不给你吃那桃花源的酥饼。”沈清虞撅嘴。 “小姐尽会打趣我,今儿不知道疯跑去哪儿,还说回来会给我俩带吃的,回来不也空俩爪子?!”春桃佯装不满。 “行行行,明儿下学补给你。哪个月少了你的银钱?吃的你都胖了,还吃!” “我又不嫁人,一辈子陪着小姐,我不怕胖。” “哪天多嘴给你卖给张屠夫!” “小姐偏心,怎么不卖冬梅?!” “没办法,就你是我最贴心的丫鬟。先卖你!” 在丫头跟沈清虞你来我往打嘴仗中,沈清虞把今天事情都忘脑后边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清晨,沈清虞又穿回男装去书院了,因为今天她没睡好有点黑眼圈,还要早起梳洗穿女装,她实在嫌麻烦。书院对学生们着装并没有要求,本来就不是公家学堂,只要不出格,学生们除了不让带太多挂件首饰,其余事情还是比较随便的。 沈清虞哈欠连天的在座位上无精打采直犯困,程荆也没来打搅,他趁着夫子没来,与其他男学生在一处闲聊。 “咳咳!夫子来了!夫子来了!”也不知谁率先出声打破了吵闹,学生们瞬间回了自己座位。 夫子拿着书卷领着个少年进入学堂。学生们面面相觑,这随后跟着进来的少年比大家都年长几岁,也是来听课的吗? “肃静!今日换个人来给你们授课。这是我上届学生赵高,今天我请他来给大家讲学。省得我日日讲课你们听腻歪了。接下来你们有不懂的课业都可以请教他。”说罢夫子走了。 “大家不必拘束,我与你们并无甚差别,都是学子,只不过先生觉得我懂得多一些,与各位年龄相仿更方便教学而已,不必把我看做老师。每年我也会四处结交很多私学的学生和州县自学的士人,近来因我还未参加春试,比较有时间。平日因着我家里缘故,常随舅父出入官场酒会,涉略甚广,若你们有意拜师哪个学士门下,我亦可引荐。”赵高寒暄客套了一番开始讲学。 座上的沈清虞一听声音这么好听,瞬间来精神了。怎料她抬眼一看,更是心花怒放。“哎?小哥哥!”这不是昨夜在那平安坊看见的美男子吗?烛光中没看清楚,以为是同年纪的少年,这么一瞧,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竟比夜里看着更俊朗。他浑身上下白净如雪,翩翩出尘啊,竟让沈清虞看的痴了。 前方的赵高眼光所到之处,便也大致知晓这些学生什么来头。他贯会察言观色,男学生对自己有结交之意溢于言表,女学生对自己的倾慕之态尽收眼底。赵高有点洋洋得意,自己帅模样又迷倒了一众女子,真没办法,自己走到哪儿都是焦点,生的好看就是优秀!他故作镇定,假装不是那种形影于色的人,实际内心正盘算着哪家女子能入自己的法眼。 外人根本不晓得这赵高是个伪君子,借着结交各个阶层人士给自己铺路,借着机会睡女孩子。本朝民风开放,女子比较随意不那么注重名节,不是处子之身也可堂堂正正嫁人,但私下还是被男子所诟病,毕竟未出阁女子不小心**亦不是什么光彩之事不敢声张,所以这赵高更是肆无忌惮,流连花丛中喜不自胜! 可惜沈清虞不晓得人心险恶,她被赵高迷的神魂颠倒,每时每刻都在感叹:“他可真好看啊!” 第5章 故作姿态 自从见过赵高以后,沈清虞把程荆忘脑后边了,每日都缠着赵高问各种文章的问题:“赵哥哥,你说这处我理解的对吗?” 每次沈清虞笑颜如嫣去请教赵高时候,赵高都故作姿态表现的很正人君子毫无越举,沈清虞被赵高勾的魂都跑了,他比一般男子都礼貌,沈清虞感觉他人太好了,甚至有点自卑,感觉自己哪儿都不好,每次梳妆打扮格外用心,再也不穿男装了,那个飞扬灵动的沈清虞不见了,她开始研究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学习人家淑女姿态,只为了每次在赵高跟前展现最好的自己。 赵高知道沈清虞在取悦自己,他很满意,自尊心受到鼓舞,可他不喜欢沈清虞这种清粥小菜。他喜欢魅惑人心的妖孽,喜欢娇美女子跟自己于那挥金如土的奢华之所玩儿各种花样,他最爱女子围绕自己在床第之间翻云覆雨,挥汗如土,他最欣赏女子在他的调教之下浪荡不羁,娇喘不断。正经人家的闺阁女子太守规矩,看一眼都脸红那种,对他来说太有距离感,他不喜欢一本正经的姑娘。 可沈清虞哪知道这些?!她还活在自己编织的幻想中。直到有一天,她亲眼撞破了对方于私宅私下抱着其他女子进门,她灰溜溜的不再登门请教,知道自己如小丑蛙一般配不上人家丰神俊朗。 沈清虞失恋了,她开始没精打采,她的失态全都进了程荆的眼里,令这位干哥哥心疼不已。 “清虞妹妹,我知道临街三清斋新出的茶点挺好吃的,他家老板还配了很多古书,你要不要随我去瞧一瞧?”这天夫子给大家放假,只上了半日课程,程荆兴冲冲过来找沈清虞玩儿。沈清虞近来心情欠佳,婉拒了程荆:“哥哥,谢谢你的好意,今日妹妹我还有事,不去了,你自己去吧。”说完行了个礼走到门口,迎面带着丫鬟春桃往其他街面闲逛去了。 今日的沈清虞虽穿着女装,带着丫鬟,但她素来不施粉黛,不浓妆艳抹,所以人群中并不显眼,大家看过来也只是觉得有一个很漂亮的富家女带着丫鬟在采买罢了。有相熟的掌柜也会打声招呼,毕竟跟沈家好歹有些生意往来,不好拂了面子,而不熟的老板看见这么个小丫头,想着她也不能买什么贵重物品,也就没有多加理会。 “哎呀!瞧瞧,这是谁?这不是那夜咱们王兄看中的那个小娘子吗?” “是她吗?那夜不是穿着男装吗?确定是她?” “她今儿碰上我,算她倒霉了!” “王兄不在,我们几个替他教训了这小女娘,不过分吧?让她当日逞英雄!” “你可真贯会巴结人,王兄又不在场,你还替他教训起人来了!” “谁让我们是好兄弟呢!” “当日好管闲事那小子可没跟她在一起,光一个小丫鬟,能把我们怎么样?” “走,过去会会她!” 一群人七嘴八舌冲着沈清虞就过来了,丫鬟在人群中见这伙人神色不对,不好惹,想去自家商铺找帮手,又恐小姐被人欺负,陷入两难境地。 “小姐,我听说这条街总有几个公子哥纨绔,莫不是说的他们吧?我们避着点,绕路走吧。” “你说他们啊?没事的,就是前些时日我夜行碰巧打了他们其中有个人,有点私人恩怨罢了,我估计他们也不傻,不能全然不知我身份就来惹我吧?光天化日之下,府衙也不是吃素的呢,他们家里再有权势不能一手遮天啊。”沈清虞丝毫不想躲。 “这能行吗?一会拦着我们不让走可怎么办?多丢人啊!可别跟这种人纠缠,别伤了小姐名声!”丫鬟春桃平日就比较听话,沈夫人千挑万选的孩子,对沈清虞百般用心。 沈清虞本打算当对方如空气直接过去的,但是她还是低估了对方的无赖,被围住了去路。两方争执中,丫鬟有点慌了神,沈清虞故作镇定,回想着各种打人手法,想着手边没有趁手的武器,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得过对方。她刚想踢对方下三路,就被突然出现的肖良解救了,肖良出手将沈清虞跟对方隔开了:“你们几个又欠揍了是吧?上次看来教训还不够。” “咦?你小子!怎么又是你?!”这群人气极又无可奈何。“你等着,臭小子!等哪天爷再收拾你!”见肖良出现,几个人悻悻的只能作罢。富家子弟本就没什么武艺傍身,真打起来,只剩吃亏又丢脸,他们可不想再一次被人嘲笑,只能散去。 “小哥哥,我们又见面了!谢谢你再次援手。”沈清虞俯身行礼,真诚的道谢。倒是给肖良整不好意思了。“没事的,我恰巧路过,你们手里拿了这些东西,也没雇下人帮忙呢,你们这是要去哪儿?不介意的话,我护送你们一程。” “那就多谢了。”沈清虞浅浅一笑,对肖良好感又增加了一分。她有几次偷溜出门,跟自家商铺伙计们打过照面,自家田地农户她也接触过,见识的多了,她便对人没有三六九等之分,不论身份贵贱在她眼中,每个人都有自己辛苦一面,她愿意分出一些友善给大家。 “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我又不考学,没那么多讲究,我又不是那酸臭的读书人,以后我们可能还有机会见面,你跟我说话可以随意些。像我这样的人,你愿意同我说几句话,我便知足了。”肖良说的卑微,是因为他真的觉得像沈清虞这样好的大家庭出身小姐,不是自己能染指的。 可能沈清虞从小被沈母管教的太过严厉,所以她总是看起来很叛逆,母亲越不让她接触三教九流,让她学贵女做派,她越不听母亲教诲,偏偏喜欢跟丫鬟小厮混一起,甚至还旁观他们打牌斗蛐蛐,给沈母气的经常罚跪。所以,当沈清虞愿意跟肖良这种人闲谈时候,肖良内心真的有了触动,他没想到有钱人家的小姐还能理自己这种人。 肖良三岁丧母,父亲经常酗酒,夜不归宿。他像个没有家的孩子,虽小时候聪明伶俐,却很早不念书了。他时常偷偷跑去书院看人家有钱人家孩子读书,他想卖点东西给他们,却时常被人看不起,总被人从书院赶出去。沈清虞的出现,成了灰暗的成人世界中照射出的一束光,让苦苦挣扎二十年的肖良找到了一丝温暖。 他知道他配不上大家族的好姑娘,但他就是控制不住,只要一有时间,他就会在街上寻找偶遇沈清虞的机会。他甚至开始格外注重干净,修剪指甲,每次出门,他都要洗澡,然后闻一闻自己有没有不好的味道,生怕下次遇见沈清虞时候被人嫌弃,肖良真的喜欢上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了。 他恋爱了。 第6章 叛逆 每次肖良偶遇沈清虞,他都仿佛用掉全部的力气,但他非常满足。他比沈清虞大五岁,心智更成熟,也因着很早出入社会缘故,他心里更知道很多女孩子在十三四岁就沦为上流社会玩物,他太害怕了,他怕沈清虞这样心思单纯的姑娘被人伤害。他想着虽然自己配不上沈清虞,但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护沈清虞周全,一定要保护她到平安出嫁,只有看着她找个足够好的男子,他才放心。因此,他每日都守在沈清虞出现的各个地方,护花使者做到人尽皆知,连程荆多接触一下沈清虞,肖良也是不许,他看出来程荆喜欢沈清虞,他也看出来沈清虞每次见程荆都有些脸红,两人举止都很规矩,程荆连沈清虞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但他这个人就是让肖良感觉不舒服。不论他怎么横加阻拦也没用,眼看着沈清虞一点点露出小女儿依恋。他太知道程荆家情况了,像那种贵公子,将来走仕途,父母万万不可能允许沈清虞这样商贾之流做自己儿媳,她若喜欢上程荆,只会徒增伤悲。 因此,他心生一计,怂恿沈清虞去表白。别人家十七岁女孩子早就嫁人了,她这么耽搁下去,也是无果,再过几年还是要凭白浪费时光,不如让她提早看清一切,早点死心。 又一日下学,沈清虞大着胆子开口:“哥哥,你我相识许久…我见最近总有媒人上门,哥哥你有中意的女子吗?我…我是快有新嫂嫂了吗?”沈清虞不好直接说自己喜欢程荆,也不敢问对方会不会喜欢自己。 程荆只装作听不到,并未回答。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我也可给哥哥留意。”沈清虞不死心的追问,亦换来程荆的沉默。 沈清虞仍不死心的追问:“若我明年开始议亲,哥哥希望我嫁给谁?你…你看我可能配得上哪家子弟?我父母可以给我陪嫁很多钱财,若夫家需要官场打点,我也是能出上力的…”沈清虞后边越说越小声,就差直接点名说自己愿意嫁给程荆,愿意助他一臂之力。 可换来的仍然是程荆的沉默,他看了沈清虞一眼,扭头闭眼了。风吹过马车,掀起窗布。沈清虞竟红了眼眶。她懊恼的颤抖着双唇:“哥哥若没有心仪的女子,搞不好我可是要先哥哥一步成亲了。我娘已经在找人相看,往后你再想找我玩儿,我可不得空了。” 沈清虞意思是想迫程荆跟自己表白,说他喜欢自己想娶自己。她见程荆并不与其他女子亲近,身边只自己一个女孩子,相处一两年了怎么也会有些情谊的,但又羞于说喜欢,又怕程荆觉得自己太上赶着,言语中又摆出一副你不娶,有的是人要我的意思,她的自尊迫使她卑微又傲娇。 下了马车,她见程荆一副平淡表情,她甚至以为是不是风太大,莫不是他耳聋了没听见?“气死我了!”沈清虞一跺脚,甩开丫鬟,飞奔回院中去哭了,留下下人们直摇头。后来还是丫鬟告诉她夫人有要事不回来了,让她莫哭坏了身子,小心夫人老爷回来下人们照顾不周又要受罚,沈清虞才知道沈母今日不在家中,沈清虞便大着胆子,哭嚎了一个晚上,下人们简直大气不敢出,任由小姐打砸,清理过后还得赶紧把摔坏的器物补上。沈清虞不敢砸贵重物品,只敢扔一些不值钱的小物件发发脾气。 第二天,趁着沈母不在家,沈清虞壮着胆子让下人去告了假,连着几日,她都没再去书院,她觉得丢脸,她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程荆,她真是又急又气。 程荆也没再上门找沈清虞,沈清虞一腔热血被泼了冷水,几日没出门,只在府中插花、弹琴、作画。府外的肖良多日不见沈清虞,急的团团转,贿赂丫鬟也没套出什么话,他便猜中了其中一二。那程荆只比沈清虞大一两岁,论家境程荆确实厉害,可他不像肖良这种从小市井之徒,他再聪明有才学,又如何?他的人脉不一定比肖良广,将来程荆走仕途不得经商,权势确实比肖良大,而肖良作为凡夫走卒可以开店铺购良田,要论未来成就,肖良觉得自己不一定会比程荆差,他只是输在出身不好,暂时得替那好赌酗酒父亲还债。他自觉配不上沈清虞,也不能让她便宜了别人,若沈清虞嫁了皇亲国戚,自己一辈子无法匹敌,那他也无话可说,那程荆摆明了就是审时度势之人,喜欢沈清虞又必须考虑父母面子,早晚还得娶他人,不如就让自己当那恶人斩断这段孽缘。 后边的时日,沈清虞疏远了程荆一段时间,正好给了肖良可乘之机,他不断大献殷勤,每日只要下工不忙,他就去沈府后院狗洞守着,终于等沈清虞心情好了以后,带她跑出去玩儿。 “肖兄,你今天又要给我去看什么新的话本子吗?还是去哪个戏班子看杂耍?”逃出狗洞的沈清虞随着肖良一起闲逛,不停的追问,她的眼睛亮亮的。夜里的西市非常热闹,他们近期一起吃烤红薯、看耍猴、喂流浪猫、看打铁匠打铁、下河抓鱼、转陀螺、斗鸡、看皮影戏、竹马、斗草、去戏班子听戏、吃各色美食…好不热闹。虽看的都是穷人家孩子玩儿的东西,但对于沈清虞来说,非常有趣。 沈清虞完全忘记了她是富商之女,每次出门都是肖良买单,肖良不用她的银子,他辛苦赚钱都用来哄沈清虞开心,沈清虞更是高兴,肖良不是因为钱财结交自己,他不图自己任何东西,她内心对肖良好感更盛。 长久厮混下来,沈清虞对肖良没有任何戒备心,慢慢的她竟生出依赖,感觉只有跟肖良在一起时光,她才开心,耳边没有母亲的唠叨,没有父亲的训诫,她不用跟任何人攀比,她只做放飞自我的小鸟,想飞去哪儿得去哪儿。可是好景不长,在一次外出时候,沈母听人讲在夜色中看见过沈家小女跟一个长工在一起厮混,沈母本想将女儿当做贵女培养,教她琴棋书画,送去好的书院,可不是为了让她给自己丢人的。回到家的沈母抄起木板抽打沈清虞,沈父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撞见他们这样的场景,都愣住了。 “你这是做什么?好好的女孩子,打坏了!” “打坏了?我不打她,她能长记性吗?将来是要做人家主母的,就与那下等人厮混,坏了名声,别说将来嫁好人家,与人做良妾都遭人诟病!”沈母气的心脏直突突,打的整根木条都断了还不解气! 沈父还有生意事情要忙,着急出门,无暇顾及沈清虞,只能赶紧让下人把夫人扶进内宅,这边连忙把沈清虞护到身前开解沈清虞:“闺女,你母亲为了你的事,气的几天几夜睡不好,忧虑成疾,你切不可再任性,为父不能事事在眼前管你,还要出门,你在家多听你母亲的话,我们来到西市立足本就不易,切不可行事太另类让人看了笑话。”说罢叮嘱下人几句带着银钱货品,驾车而去。 被打的沈清虞满腹郁闷,趁着母亲气倒了在内宅静修,她竟夜半又溜出门,这次她不是出门玩儿,她是打算离家出走了。 第7章 破戒 沈清虞自从知道了肖良换了新的工作地,她便巴巴的跑去那清池宫找他。清池宫是很多达官显贵泡温泉地方,肖良在这里伺候贵人,还能看歌舞,那些男人兴致好的时候直接夜宿此地。更有甚者男女混浴,玩儿的不堪入目的甚至有将女子玩儿死的,顶多拖出去草席裹身埋了乱葬岗,家属得不到几个银钱。逼良为娼的事情也是常有,有的女子自愿为达官显贵献身也奴,这些事情也是后来肖良才慢慢告诉沈清虞的。 可能是见惯了风月场所那些肮脏事,肖良更觉沈清虞难能可贵,他知道沈清虞还是清白之身,内心欢喜的不得了,像得了稀世珍宝。 “清虞,你怎么来了?”肖良看见沈清虞楚楚可怜来找自己,顾不得还在上工,跟老板告假,就说家有急事,便出了门。肖良今天看沈清虞状态不好,没带她瞎玩儿,将她带到了自己住所,给她煮了一碗肉丝面。 “将就吃吧…我这粗陋之人,住不得什么好地方,也不似你这贵家小姐锦衣玉食,你多担待吧…” 肖良生怕怠慢了沈清虞,他双手捧来碗筷,手足无措的样子,连手指尖都紧张到发白,他生怕被沈清虞嫌弃自己的寒酸。 “我…呜呜呜…你看…”沈清虞掀开自己的衣袖,一边哭一边跟肖良讲述自己委屈,她胳膊上全是伤痕。得知沈清虞是因为自己的接近才被沈母责罚,肖良更是自责:“清虞,我们不要再见面了,我虽愿意倾尽所有让你欢愉,可我毕竟不能给你什么未来,未来还会出现更好的男子比我对你还好,你会觅得良人的。你母亲说的对,你确实应该远离我,我不是什么好人,我会害了你。”肖良知道自己再自私也不能一辈子霸占沈清虞,她早晚还是会离开这里的,她是那么美丽的蝴蝶,她不属于自己。 沈清虞现在虽年有十七却不懂情爱,她只是觉得肖良对自己好,全心全意,她迷恋那种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觉,她太缺爱了,母亲从不抱自己,也没有温柔的笑脸,听在耳朵里的全是辱骂,父亲常年在外忙生意,几个姐姐都出嫁了,下人们对自己也多是监视,她感觉自己如笼中雀。 “肖良哥哥,你不能一辈子对我好吗?” “…”肖良沉默了,他太想一辈子对她好了,他甚至想娶她,可那现实吗?他战战兢兢的握住了沈清虞的手,很轻,很柔,怕重一点都捏疼沈清虞,沈清虞太美好了,肖良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解释那些心里话,他有太多话想说,又说不出口。 以往他遇见过很多青楼女子,可他不为所动,他甚至觉得反胃,他甚至看都不想多看一眼,而沈清虞那么纯洁,一句话就能让自己心甘情愿当牛做马。 他颤抖着双手,捧起了沈清虞的脸庞,亲吻了她的额头,她瞬间抖动的像一只小兔子一样,露出惊恐之色,肖良竟有些不忍心,这么美好的一个女孩子,他要把她让给别人,他有点不舍,他居然私心想要占有她。 他用额头抵住她,轻轻抚摸她的秀发,他伸出双手捧起沈清虞的脸庞,为她擦去泪痕。 沈清虞向肖良讲述了很多她小时候觉得委屈的事情。肖良太能理解她的苦楚。原来生在富贵人家,也有很多的不自由,并不能事事如意,万事顺心。 肖良将沈清虞的头放在自己肩膀上,两个人就那样靠着,一边看星空,一边谈心。 沈清虞很久没有跟一个人说那么多话,有人完全理解自己,温柔的聆听自己,她觉得她的疲惫得到了抚慰。 肖良轻拍着沈清虞,将她搂进怀里。他心疼的吻上沈清虞的眼泪。 意乱情迷之中,沈清虞也分不清楚自己对肖良情感到底是什么,她像一尊雕像,石化了,像那树上的野果子,一动不动等着被人采摘。 “清虞…清虞…”肖良一边亲吻沈清虞,一边呢喃着,掌心温度很热,但他动作很轻,给了沈清虞无限温柔。 趁着沈清虞愣神,肖良灭掉了身边的烛火,他在月色下亲吻着心中的白月光。两人就那样亲吻了许久,久到沈清虞感觉自己像缺氧的鱼。她喘了口气,她的呼吸灼伤了肖良。 那如葱白一般的玉臂虽布满淤青,却掩盖不住原有的雪白滑嫩,她像藤蔓一般一点一点缠绕上来,肖良的身体抖得像触电。他忘情之中仍不忘用右手垫着她的头,呵护她别磕碰了,一只手搂着她的后腰…微风吹过,只剩满室旖旎… 过了良久… “不要了,肖良哥哥,我疼…”沈清虞瞬间疼得眼泪出来了,她出声让肖良回归理智。 他起身披上衣服,给沈清虞盖上被子。他看到身下桃花在月光映衬下,如冬日雪地里正盛开的花朵,鲜艳夺目落在被子上。 肖良吓坏了,“女子的落红不应该是很少的星星点点吗?是我不好,我应该停下来的,我控制不住我自己!”肖良给了自己一个清脆的耳光。他也是第一次亲密接触女子,以为是自己行为粗鲁,他竟心疼的哭了,不停的责怪自己:“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 “肖良…你别这样…我不怪你…我不后悔的…”沈清虞没有接受过那方面的教育,但身体的疼痛让她也大致猜到了自己失去了什么。而且木已成舟,她害羞的低下了头。 肖良对自己那么好,将自己给他比以后随便嫁给一个不爱的人强百倍。此时的沈清虞一往无前的勇气,她决定以后要嫁给肖良。 这个傻姑娘,她要等他。 第8章 哪里不对劲了 代理服务器连接失败,请更换代理。 代理一代理二代理三代理四代理五 青丝劫来源更新 文学城 第8章 哪里不对劲了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9章 天真 肖良以为自己可以一辈子拥有沈清虞,沈清虞自己也自己自己会一直死心塌地跟着肖良,他们过了一年令人艳羡的出生入对的神仙日子,哪怕是冬雪,她也要等母亲睡下,然后批了披风从狗洞钻出来见肖良。丫鬟跟小厮给两个人做眼线,竟瞒住沈母,沈母还暗自庆幸自己小女儿在书院修身养性能成为品行更好的人,到时候说门更好的亲事。 我朝公主们通常在幼年时就开始接受教育,学习基本的文化知识。普通女子接受教育的机会相对较少,尤其是到了适婚年龄,她们的教育往往会中断,沈清虞之所以能继续读书,因为她比较叛逆一直拒绝婚配。沈父忙着生意便不再迫她,毕竟三个大女儿都嫁人也很少归家,沈母喜欢外出游历山川,偶尔回家有小女儿陪她,沈父认为自己继续赚钱不愁好夫婿,只沈母比较守旧总想让她赶紧嫁人。 直到沈清虞课业学的越来越混乱,沈母才觉出一点不对劲,按道理那么有名的夫子,怎的自己这么伶俐,孩子不学无术?夫子考教时候,沈清虞总出状况,老请病假,沈母想要不要给她找回家请私教先生,沈清虞怕被拘在家不得自由,她拒绝了,并乖巧了很长一段时间没再出门闲逛,并保证会考会有好成绩,沈母才作罢。 直到一日,沈清虞在繁楼偶遇了赵高跟一女子谈笑,她跟肖良的关系彻底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彼时的赵高在路过沈清虞身侧时候,他看出来些端倪,这沈清虞再不似以往的木讷,居然凭添几分女人的姿态。赵高饶有兴趣的特意走过沈清虞身边,塞了一张名牌给沈清虞,上边是他居住的雅居别苑的名字,沈清虞也知道赵高在约自己赴约,她攥紧了手心。 沈清虞来到雅居,赵高难得老实没有怀抱每人,他屏退了舞姬,一个人在投壶,沈清虞过去落座,给自己到了一口茶,开口道:“赵公子相邀,所为何事?” “你竟不知?”赵高将折扇合起来放下,走到桌前,居高临下笑看着沈清虞说:“我从五岁随叔父出入贵地,十二岁破身,见过的女子甚多,但我为了你,愿意破例再不纳其他女子进门,你若同意,我也可带你见我母亲。”说罢过来用手捏起沈清虞下巴,认真注视着她。 沈清虞被突然一本正经的赵高看的窘迫,又害羞的低下头。 赵高摆正沈清虞的脸,迫她直视自己:“沈清虞,做我的女人,意味着什么,你知道的吧?”沈清虞并不知道未来代表什么,她只知道此时的赵高近在咫尺,她怦然心动。 赵高特意说着孟浪的话,撩拨沈清虞,沈清虞忽而清醒:“赵高,等我跟肖良分说清楚,我再来找你…” “哎?!别急着走啊!”赵高拦住沈清虞的去处,并开始强势攻占,两人拉扯之间半推半就,沈清虞就一点点任由赵高摆弄。 随着两个人热情散去,沈清虞瞬间清醒了,她拉过被子盖住自己,一边茫然的说:“赵高,你这样对我是不对的,我也不应该这么跟你在一起…你知那肖良与我相好,我还未与他诉说过我俩之事,你这样陷我于不义…待明日我与他说清楚后,才能与你相见。”沈清虞后悔自己一时的意乱情迷。 “不必了,沈清虞,你不必再管那肖良,他已知晓你我之情…此情此景,估计肖公子毕生难忘了…”沈清虞闻言,浑身颤抖,他是什么意思?还未等她想明白话中之意,赵高挥挥手,门外有下人押进一人,正是肖良。 他被迫跪在地,双手被绑,不断挣扎,随着嘴里碎布被除:“赵高你个小人,你趁人之危,你诓骗沈清虞信你这狗杂碎,呸!…” “呦~肖公子!你恐怕耳朵有毛病,没听清吧?沈清虞说了要与你划清界限一干二净的,她本就心属于我,被你这穷小子捷足先登,我没打折你的狗腿,算赵家仁义了!” “…我去你大爷!赵高你放开我…”肖良一边踢腿要蹦起来打赵高,眼里的恨意已如熊熊烈火。 “给我掌嘴,看他还说不说的出来骂我的话?”一下,两下,三下… “赵高,我求求你,你放过肖良,我跟你在一起,是我自愿,你放过他…”迅速穿上衣裙的沈清虞跌坐在地,扑过去护住肖良身前。“你若有什么心里过不去的,你说,你让我怎么做都行!” “算了!你这样真令人倒胃口!沈清虞,你记住,你以后是我赵高的女人,可别让我发现你再跟这下等人往来…”“走…看戏去!”赵高摇着折扇带着下人离开,只剩下哭的泪人的沈清虞跟麻木的肖良。 “肖良…”沈清虞给他解开绳子,肖良眼底的伤看的沈清虞心底发颤。 “沈清虞,你到底懂不懂什么是情,什么是爱?”直到此刻,肖良都舍不得责怪沈清虞一分。 “肖良…我对不住你…我们分开吧,你忘了我吧…” “我送你吧…”肖良说出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可他明显颤抖的嘴唇出卖自己,他此刻该多伤心啊。 外面下起了雨,肖良为沈清虞撑起油纸伞,伞下的肖良看起来比平时矮了几分,他没力气继续守护沈清虞了,他只觉得好累,他想喝酒,他想回家睡觉… 两个人一路沉默,肖良的手指修长,仿佛要嵌入手心肉里,他的心在滴血。可是没办法,他的出身决定了他争不过那些世家子弟。以前的程家公子程荆,跟如今的赵高,肖良明白,沈清虞喜欢的始终不是自己。 两人在倾盆大雨中走了一路,沈清虞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内疚,可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想去到赵高身边,她就是不爱肖良。 “我到了…我走了…”沈清虞并无甚留恋的进了家门,这次,她走了正门,门在关上的那一刻,她都不曾回头,她那决绝的背后是一脸泪水的肖良,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要活出人样将来让赵高付出夺走心头爱的代价。 第10章 又一次心碎 也不知沈清虞是太过年轻,还是被父母管教的分不清是非。总而言之,她委身于赵高,又一次巴巴的主动去贴赵高。赵高知道沈清虞一定是爱惜名声,一般女子若失了一次贞洁,定是要死要活,失去的次数多了便沦落为浪荡模样勾栏式彻底沦为男人的玩物,勾魂摄魄。可沈清虞却不一样,她极其注重脸面,在没跟肖良正式分开之时跟了自己,她一定满满的愧疚心责备自己不知检点,自己以此胁迫她,非常管用。 “走,爷今儿包了你!”赵高一边开玩笑一边将沈清虞领去花楼雅间,沈清虞在一楼楼梯口用余光扫视到肖良独自买醉,她内心的内疚感让她迫不及待想转身离去… “哎?去哪儿呀?!”赵高一把拽住沈清虞,拖进房间,一边听那艳曲一边打算跟沈清虞翻云覆雨,还叫了其他女子作陪,房内好生热闹。沈清虞一开始还强迫自己接受多人方式,后边直接胃了反胃,躲出了门。赵高嫌她不知趣:“沈清虞,你到底要装清高到何时何地?你若这般不知趣,你我还有必要继续见面吗?再装你也不是我第一眼见到时候那样了…” “…” “怎么,还怕肖良看见?” 沈清虞被说的面红耳赤,羞愧难当,确实,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想过去安慰肖良,却不知自己如今有何面目身份去说话… 肖良抬眼看见了沈清虞,哀伤的扔下银两,起身踉跄着拎着酒壶出门了,一边走一边喝… 后边的数月,赵高再未找过沈清虞。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商户之女,自己又不能娶进门做那正妻,纳她为妾她又不肯跟别的女人共侍一夫,果真乏味,晾一边,哪天想起来再说。 而沈清虞在宅中哭了几日,仍不作罢,她不相信赵高会舍弃了自己,他竟真的未曾来哄自己和好。她还想去两人之前去过的花楼看一眼赵高。 她是真真的有些痴心在的。可赵高却并不受用她沈清虞的这份心。她亲手绣的鸳鸯帕子被扔进了牛棚,给牛擦脚。沈清虞不死心,又绣了大雁图案的荷包,被赏赐给了下人。沈清虞一赌气,第三次送披风没人收她就扔给了路边的乞丐。 沉寂多日,终让沈清虞撞见赵高上了相府千金的马车,她才算真的死心。这天,她出门采买经过赵高的宅院,本想着自己买的东西有点多,让他家出个下人护送自己回家。沈清虞想着两人相识多日,管家下人也认识自己,便很自然的扣门。却不料惹怒了正在翻云覆雨的赵高,跑了他的雅兴。 他气冲冲的跑出家门,要找人修理沈清虞,这时候的沈清虞才彻底清醒。她像下定某种决心,开口:“赵高,你不过是气不过我找了不如你的肖良没让你捷足先登,你觉得你看好的猎物被他人捕获你不开心,所以你要戏耍我们这样底层的人,来满足你的优越感。我是爱你到无法自拔,从第一眼见你白衣胜雪,我便无法忘却你。可你小瞧了我的骨气,我绝不与其他女子分享爱人。你便觉无趣,弃我如草席。你如今攀上高枝,更不屑与我多言。可你别忘记那相府千金是一双玉臂千人枕,你又能做多久的入幕之宾?我再怎么不堪,我也是手都未让男子牵过的,从小学习礼仪,做人主母我够资格,我父母教我礼义廉耻,我有羞耻心,总比她十几岁就当那谁人都可乘的马车要强!”沈清虞说的话句句难听,没等下人给小姐传话,沈清虞就带着丫鬟走了。 相府千金虽养了很多男宠,却不敌赵高俊秀,她本遣散房中众人,想着跟赵高好好相处,招为上门。被沈清虞这么一闹腾,她忽觉面子上有点过意不去,毕竟世家大族都是表面光鲜背地里肮脏尽可能不让人知道,沈清虞可是在大门口说的那番话,无异于深水炸弹,把自己遮羞布都扯下去了。她总得找机会报复下沈清虞才解恨。很多高门大户将女子头发用来沾墨水写字,直到女子断气,一篇大作得成,场面惨不忍睹,却被很多高官认为是文人雅士一种消遣。一级有一级的压榨下人的方式,贵族压榨贫民,贫民也欺负不如自己的,弱肉强食罢了。 接下来的日子,沈清虞不得平静,总能有地痞流氓骚扰自己,上学院路上状况频发,索性沈清虞便请了长假要休学在家。 最终还是沈清虞找到了肖良带了些黑市上的人才摆平了对方的气焰,毕竟再怎么相府千金也不想闹出太多人命的。她与赵高相处的如何,以后的沈清虞也不得而知了,两人就此天各一方。而田户家男丁是可以充军的,灰心丧气的肖良去参了军。 沈清虞本以为惹恼了相府的千金,会像之前员外郎那件事被人报复的在本地不能立足,但她做好离开西市准备时,却发现那千金没了后续,后续也再无人打扰自己清净,好像这段时日无事发生一般。 沈清虞失去了肖良的庇护,也不敢行事太过张扬,她拒绝了母亲一次又一次给自己寻找好的亲事,沈父也不甚在意,只当时小女儿家闹了一阵子情绪,沈清虞又恢复了书院课业,沈母开始早出晚归帮沈父经营生意上的事情,沈清虞安分了许多,一家人相安无事。 沈清虞最终以并不算太合格的成绩结业。后续时日,她去到临市学习帮自家店铺往来生意事宜,渐渐的她有点喜欢上了经商这些事,虽愚笨,也帮家里签订契约,帮田庄采买家仆,五谷不分的她有时候会住在田庄与下人聊粮食耕种之事。 对于众多商户而言,家家都有良田,但是耕种并非商人的主业。他们除开一年两季的耕种事宜,其余时间没钱的于街边当小贩,有钱的开商铺买卖。我朝虽不重视商人的社会地位,但国内国外各国友好通商,繁荣昌盛,赋税也不重,也无战事,国库充盈,百姓并不苦。 成为富商之女,沈清虞并没有太多不一样感受,随之而来的是各种女子的攀比,男子的攀附,沈清虞并不觉得有什么。“你这发式都是大上上周的了,你不知那王府千金梳的发式甚为巧妙,赶明儿我求我姑母,将那梳女招至我府,教会我家那蠢婢,再送予姐姐可好?”“妹妹这布料虽华美,样式花纹却不时兴,赶明儿我让流光阁送一套我常用的图样,供妹妹过目,妹妹可要赏光呀!”“那千金楼新出的头面,我为姑娘留一套吧,看姑娘如今素淡,真真看不出是沈府的千金呀!沈老爷日理万机,相比无暇顾及姑娘这些事宜…” 沈清虞听到的客套话太多了,收的礼也太多了,真真觉得乏味。她不善与人交际,也不知别人送给自己的东西到底是多流行多贵重,又要考虑回礼,真真头疼。遇上想跟家里生意上开后门拍马屁的掌柜,沈清虞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让对方钻了空子影响了生意往来,逐渐的她又退出家里生意场了,跟母亲说她想进修。 “你有心多些学识,母亲并不反对,为娘的就是当初家境贫寒,跟你父亲白手起家,才会被人笑话无知蠢妇,母亲也想开了,不再逼你成婚,等你学成归来,再继承家业,也可。”沈母便答应了沈清虞的要求,为她寻了更大的学府。 第11章 临江 我朝女子十二三岁便罢学回家成婚生子的也有,二三十岁还在修习课业的老姑娘也有。沈清虞离开沈家,离开西市,来到临江求学。她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学府,里边不仅仅像西市那种小地方只是有个夫子教一些圣人道理。这临江的临江苑果真大气,这里边各行各业学子一边学习课业一边可以开自己的产业,仿佛进了一个巨大的市场,学子们居然提前做起来生意,也有各种发明家在内在做实验,有很多沈清虞一辈子接触不到的人才,这里千奇百怪,沈清虞好奇心疯长。 “请问这位仁兄,你们在做什么?此为何物?”沈清虞像农村村妇头一次进皇宫梅园一样好奇的东张西望。 “这位小师妹不知姓甚名谁如何称呼?我等在制作火药。有些危险,如果有心加入,可以跟随我们几个学习,不过…要交会费。”几个男子彬彬有礼的行礼,也回答了沈清虞的问题。 “好的谢谢,我再看看。”沈清虞转身看见有人做木头东西,又好奇的上前询问:“这位仁兄做的木雕甚为精巧,是要做何用?” “别动,那有机关,别伤了你自己。我这机关木做好了将来要卖出临江的。”沈清虞相中了一副机关的报时鸟,付了银子转身离去。 沈清虞自从进了临江苑以后,性格开朗了许多。这里还有外番人不通本地语言,沈清虞见识了五湖四海的学子,有些女子也不输男儿,能人异士遍地,她突觉自己见识浅薄,能力有限,眉头紧锁。 “不要紧,你就是顾虑太多,你是来学习的,又不一定与人一较高下才算本事。我家开私塾的,我叫筱月,本地人,你以后有什么不懂包在我身上,我为你引路。”住进梧桐院以后,沈清虞结识了好几个新朋友,跟这帮同龄小姑娘同吃同住,好生热闹。 “叫我晶晶,我是溪江人士,以后我可能要嫁去其他地界,我来就是物色好夫婿的,不能与你一直做朋友。但我住在梧桐院中可以当你闺中密友,以后你有什么事言语一声,我给你排忧解难!” “我叫林琅,本地人,很高兴认识你。”假小子林琅并不招沈清虞喜欢,她态度似乎有点冷淡,整日蹲坐凳上摆弄密码铜锁,并不抬眼多看沈清虞。她吃饭也不与大家同走,特立独行。沈清虞见怪不怪,并不打扰对方。天才总是爱沉默的,太正常了! 沈清虞度过了很长一段有趣的日子,跟随外番人学习国外语言,跟男人们射箭、蹴鞠、斗鸟,跟女孩子们一齐换洗衣物、梳妆打扮、逛街品茶…这里连倭国人也有,沈清虞好奇的很。甚至有一些街头巷尾按照外番风格建造,好生别致。这是在老家西市一辈子见不到的。 这临江风气比较开放。有的女子身旁站立两个男子,他们都对自己爱慕女子很好,也不嫉妒对方的存在,三人和谐也不打架。有的女子公然调笑男子。有的女子三天便换一个男子。在这里,女子贞洁不是唯一道德标准,女孩子们更释放天性,喜欢谁就跟谁在一起。男子们也有为了争取貌美女子大打出手比武的,但最后也能化干戈为玉帛把酒言欢。在这里,无论女子行径看起来多随意,都不会被拿来钉在耻辱柱上。 一开始的沈清虞还接受不了这种风气。她眼见晶晶带着筱月整日出入风月场所,她有点显得格格不入,太过规矩。后来,筱月怕沈清虞无聊,为她寻了口技大师,教她学习点娱乐下打发时间。 沈清虞总是羞于见人,每次都是那貌美女子在前表演,她在后表演口技。沈清虞虽生的面容姣好,身材却一般。她经历过那些事之后对人起了一些防备心,来到临江见过太多美女以后,更是自卑又敏感起来。 掩耳盗铃把戏骗过很多人,沈清虞帮师傅在澄园打打杂,演个出。那些掌声响起时候,她就从谢幕之时开溜。 可没成想,有一天,澄园的安静有秩序被一位不速之客打搅。他沉迷于沈清虞的口技与美妙的嗓音,发现台前之人假唱假演,便跑去后台给沈清虞抓了个正着。沈清虞怕对方打破自己规律的生活,便请他去街边吃路边摊,想以此打发了他。 自从沈清虞来到临江,与家相隔千里,沈家商铺并没开到临江这么远的地方,所以沈清虞孤身一人求学,沈母只给了足够的银票又担心女儿别偷钱财,于是每月差人送银钱过来,一月两次。沈清虞怕沈母派亲信监视自己,每堂课她都不敢有缺,很是乖巧,每日事情都写了书信千里传音。这里达官显贵有权势的人太多,她在这里根本不值一提,闲暇之余做点零工多攒钱,才能在下次其他姑娘邀约时候付得起银子,沈清虞经常看到周围姑娘豪掷千金。说她不无所动,也不现实。 沈清虞本想吓退对方,不料对方竟不恼,日日来守着沈清虞。沈清虞终在孤单寂寞中沦陷了。对方比沈清虞大五岁,估计也是为了占便宜排解下寂寞,毕竟花楼女子包养一下得不少银钱,花最少的钱发泄下身体所需才划算。无奈这男子竟是个花架子,虽生的高大,却无法满足女子,两人只接触了一晚,沈清虞便作罢了,并没将对方留在身边。 沈清虞看着身边的女孩子们奢靡度日好吃好喝美酒佳肴有长相俊俏的公子作陪,自己形单影只,确实好生羡慕。趁着临江苑每季度举报交流会时机,沈清虞遇见了一个与赵高长相相似的人,侯伯闻,是个学子。她被迷了神智,日日跑去对方家中做厨娘,跟对方混在一起。终在一日傍晚用过晚膳后,夕阳笼罩,侯伯闻褪去沈清虞的衣裙。隔壁虽住着其他书生,他也不管,与沈清虞翻云覆雨起来。 侯伯闻个子并不太高,只高出沈清虞一个头。沈清虞就窝在肩颈处,娇魅的哼叫出声。两人也不出府,除了课业打卡以外,沈清虞马不停蹄赶回来拥吻侯伯闻,一双玉臂缠的侯伯闻散尽一身精力,一连好几次,**如胶似漆,每次都弄的被褥上满是汗水。侯伯闻将沈清虞压在身下,用热烈的吻堵住沈清虞的嘴,沈清虞彻底放开女孩子的娇羞,喘息声荡漾在房中。她已经年岁十又□□,再不似那十四五岁的小女孩青涩。 有时两人亲密过后,沈清虞会穿侯伯闻的衣服,隐隐约约半露不露的一双修长的大腿,少女的身躯毕竟娇嫩,紧实,只逗的那侯伯闻见到沈清虞就将她扑倒。 两个人都很年轻,侯伯闻跟沈清虞同岁,多日睡在一起,也不懂避子,终在多日荒唐中,珠胎暗结。 第12章 怎么办 “怎么办?伯闻,这孩子不能留,母亲若知晓我求学路上做这等荒唐事,是要打死我的!” “你确定这孩子是我的?” “你什么意思啊?侯伯闻,你不认账?我多日可只接触你一个男子。” “临江风气本就开化,你若平日与他人苟且,我也是看不见的…” “你怎可如此说我?你将我跟孩子置于何地?”沈清虞气氛的拂袖而去,她以为侯伯闻会来临江苑给自己赔不是,可他消失了,查无此人。沈清虞不敢声张,只得叫上梧桐院的姐妹筱月赔她入打了这胎。全程,侯伯闻都没再出现,只让他的书童送回来了沈清虞遗留的手帕,搬了家,人去楼空,连些许银钱也为给付,去医馆药钱都是沈清虞自己付的。医管大夫直摇头:“姑娘,你还这么年轻,怎么这么糊涂啊?你这样多伤身子啊?哎!…” “呜呜呜…我好恨啊…侯伯闻,你这个没良心的…”沈清虞在单独房间里服了药,肚子疼得满床打滚,却不能声张。女子不是处子之身不丢人,可未嫁人便怀人家骨肉多多少少有点丢人。 她用药过程经历了大出血,全程只晶晶跟筱月陪着她。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她留下了一串悔恨的眼泪,她想家了。 “母亲…母亲…”沈清虞呢喃着睡着了。 落了胎的沈清虞在外休息了一天就匆忙回到了梧桐院。同寝姐妹虽不多言,大家心里对沈清虞也有些不一样的看法。沈清虞感觉自己像过街老鼠似的。但她并没有吸取教训,偷偷消化自己情绪,她还将此事告知几个关系不错的姐妹,虽没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但背地里也有几人在议论沈清虞。 沈清虞经历事情多了,脸皮越来越厚,并不像一开始害怕别人说自己什么了。她的这些事情,梧桐院的筱月都一清二楚。筱月觉得自己有责任,出于内疚,她想给沈清虞介绍自己的朋友。可沈清虞却并不买账,她在又一次诗词大会上认识了富家公子李立,驱车百里跟人相会。 李立带沈清虞参观了晋江南市的风土人情,吃了很多地域美食,就将沈清虞带去了避暑山庄。沈清虞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她特意用上好的花瓣沐浴。她在浴泉中闭目泡汤,突然身下哗啦一声水声,李立从水下出现,抱住了沈清虞。李立把沈清虞双腿架高至他肩膀,看她肌肤盛雪,更忍不住用手跟嘴巴去亲吻这巨娇躯。李立身材矮小,却有使不完的力气。水汽弥漫中,两人如鱼儿般游玩。沈清虞嘴里不断的发出声响,她的声音特别好听,李立更加卖力的表现自己:“清虞,我感觉身下这么火热,你是不是得到满足了?告诉我!” 沈清虞一声接一声的音浪,“我就知道你有天赋。”李立看着沈清虞仰头享受,他恨不得把她揉进骨髓。那一刻,一种微妙的气息从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凹处、孔穴中散发出来,连她自己都感受到了那股子热气。 李立只觉得有股直充天灵盖的爽感,这也太美妙了,好一顿折腾,疲倦的两人终于抱在一起不再有动作。 过了一会,沈清虞只嗤笑:“别闹!不是刚结束?你还要?” “再来一次!好吗?” “嘻嘻…”沈清虞调笑着又扶上李立的身子,这次两个人从水中爬出来,滚到了床上。李立找来一根丝带捆绑住了沈清虞的双手。 两人交缠两日,沈清虞赶紧返回临江苑。课业不可耽误,这里人才辈出,若自己长久缺课跟不上,父母巨额学费便白花了。她虽荒唐几次,却没糊涂到家。临近考试,她便专心备考。 有钱人家的公子哥怎么会一棵树上吊死?沈清虞在返回临江后给李立写了一封信,但是没有回信,沈清虞便知道自己又千里送人头,白白让人家男子占了便宜,她只得忍气吞声,咽了这口气。 她被男人伤了几次以后,便知道男人通病,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所以她对男子有了很大抵触心理。哪怕晶晶再要给她介绍新的玩伴,沈清虞也拒绝了。晶晶看沈清虞不跟自己一起玩耍,游说多次不管用,也不多言,只拽了筱月出门,沈清虞总是落单的不合群的那一个。晶晶比沈清虞家有钱,妈妈商妇人嫁给了临江南的高官,她父亲治理灾情时候殒命,她在母亲独自扶养中学会了很多察言观色的本领,所以招筱月喜欢。而梧桐院中那假小子排斥外乡人,并不想沈清虞在此地,她们关系也就一般。沈清虞自然没什么人缘。 近来临江苑要举行花露节,届时有比赛。沈清虞张罗了新的衣裙,打算好好打扮自己,拿自己设计的纸风筝去参赛。她近来擅于绘画,很多临江苑女孩子都知沈清虞画动物花草栩栩如生。她又收买了那做机关木的男子帮她改造风筝,她竟设计出了翱翔于空的大鹰,栩栩如生,还能发射机关,表演烟花秀,想不出彩都难。彩头是临江最大的江船,可以三天三夜在船上游览风光、吟诗作画,可以看到最神秘的武林中修仙门派玉竹轩的风光,学子们跃跃欲试。 “你说那帮修仙的到底长啥样?” “他们常年不下山,应该是不接触女子的吧?” “嘻嘻~不会是一帮老头子吧?” “你要看老头儿吗?我可要看小哥哥!” “呸!就你不正经!” “你正经?!修仙有什么了不起?遇见我们这些人,保不准也得破戒呢!” “我听那话本子里可说了,深山老林有狐妖的!” “别瞎说,我看你像狐妖!” “我要是狐妖就好了,拐个书生回家伺候我!” “呸呸呸!注意点言行吧!我们是要嫁人的正经女子,就算不嫁人,也是来求学的,别总想着看美男子!” “你不想看吗?仙人可比这帮凡夫俗子可爱,据说旁边天书堂的术士可厉害了,炼的丹皇子都来求呢!” “你又不追求长生不老!” “我要是长生不老,我找八个男宠!” “我的天呀,你们少说两句吧,届时可别口无遮拦,冒犯仙人会被仙人斥责的。” “你怎知你就能夺得三甲,我苑这么多学子呢。你那点三脚猫功夫还是别露头了吧…” “你…”人群中白眼乱飞,大家你一言我一语。 第13章 不一样 “下面有请第一名参赛选手为我们展示他的作品…”第一位登台的男子展示了他的水车,说可以用于各种地面,可以用于战争时期逃难。 “好好好,我觉得这个不错。” “有点意思,稍后老夫可举荐给相国,朝会上大家会商议可行性,若可用,收入军器监。” “为时尚早吧?他这稳定性不够,改造后民间用一用还可以,战损很耗费人力,修整起来费劲…”几位评审师长在台下议论着。 “有请第二位选手…”第二位登台的是名女子,她设计了一套机关首饰匣,为新婚女子用来防身的。因很多女子被迫嫁人受辱,新婚之夜甚至有冒名顶替之人行不轨之事,摊上丈夫新婚夜从军,有的趁乱欺辱孤寡,她想为女子保全一点尊严。很可惜,自古以来,女子地位低下,所以她的这个设计被淘汰了。 “有请第三位选手登台…”第三位登台的是个男子,带上了他培育的水果稻子与番薯,产量极高。民以食为天,他的发明受到了师长们一致好评。” 后边陆续上台的有带着毛笔字的,有比拼厨艺的,有设计衣裙的,有表演口技的,有表演杂耍的,有绣百寿图的,有驯兽师变魔术等等…二十名选手,很快一一展示完。沈清虞犹豫太过紧张,说话磕巴,“我…我的设计主要是…嗯…考虑…”她的东西很好却表现差强人意,表演当中突然出现损坏,差点攻击主考官,坏了比赛,所以最终也落选了。 最终,通过学子们实名投票,最终夺得三甲的为:水车、水果稻、百寿图。 因没有夺得三甲,自然沈清虞是不得登船的。她有点失望于自己发挥失常,她在古街闲逛,看看夜晚的小河边景色甚好,夜色正浓中有些青年才俊在吟诗作对,小女孩们有的在偷偷放花灯祈福。 河边有一个年轻人在画画,他画的积极认真,沈清虞也看的入神,竟不知不觉坐在他的身边。两人谁也没言语,就那么静静坐着。 等人群散去,沈清虞才回过神,匆匆忙忙跑掉。在转身离去的空档,沈清虞掉落了手帕。身后的青年人捡起来看了看,想着有机会再还回这个不认识的姑娘。 沈清虞回到正轨,整日忙着学业,并不再出院门。同窗们不论闯祸还是得到嘉奖,对于沈清虞来说,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院中姐妹时常一起出门采风,这天恰巧筱月说她同乡要来给她送新进的砚台,大家都不在,院中只剩沈清虞一人静悄悄的也是无聊,沈清虞便前去接待。 “稍后,我会将公子的美意转达,今日院中事忙,多有不便,改日有机会请公子吃茶。”沈清虞盈盈一笑行礼道别。 “咦?姑娘,我们之前在河边见过!你等一等…我这就物归原主!”说罢,盛骏掏出手帕,还给了沈清虞。 沈清虞看了又看,噗呲乐出声:“公子误会了,这是我院其他丫头的东西,不想却让公子拾了去…” “无妨…总归是不能随意让人拾了去…” “你这呆头呆脑样子!这帕子并不值钱,你还眼巴巴的收好,看你还真老实。” “姑娘见笑了,像我等出身乡野之人,赶考途中夜宿土地庙之时常有,我虽于筱月姑娘同乡,却并没什么功名傍身,因成绩不好,早就放肆学业回家做工了,所以也未有出息见过世面…”这盛骏也不恼怒,耐心解释。 “那你这么早出去做工,月钱很多吗?你是做什么的?” “在下盛骏,年二十有二,在姐夫家帮工,供吃供住,偶尔得了好东西会送来给筱月姑娘,只因当初一起读书,她帮我出过银子。小生家境贫寒,很是感激。” 沈清虞见盛骏并未如一般男子行为粗鲁,也不似一般伪君子,言语之间字字真切,竟放松警惕,与他攀谈起来。 “那天,你在河边做的那幅画,甚好,得空再来,可否请公子为我做一幅画?” “小姐喜欢那幅画?那可太好了,我正愁没人欣赏。等我下次给姑娘带一副更好的,我先告辞了!”说罢行礼离去。 待筱月回来,沈清虞说起这个人。筱月笑着说:“这呆头鹅想让我介绍媳妇给他,三番两次给我送东西,清虞,人你也见了,你觉得如何?要不要跟他结交一下?原本我欲介绍你二人相识,苦于无机会,怕你多想,我知你近来感情不顺,怕你再受苦,没想到你二人机缘巧合见了两次,这就叫缘分呀!” “你可别打趣我了,他若知道我过去那些事,他断不会同意的…” “你傻啊?你不会不告诉他啊?” “那…那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怎么叫欺负老实人呢?没人叫你和盘托出。你俩若相处愉悦,待课业造成,喜结良缘,不好吗?” “再议吧…先看看盛公子意思吧…”沈清虞有些胆怯,总怕自己过去并不光彩的糊涂事被人诟病。坦白不是,不坦白,又怕东窗事发。 真真的矛盾呀! 筱月笑沈清虞痴傻,哪有人主动暴露缺点的。再说都什么年代了?多交往几个男子,怎么了?若一步踏错,误终身,才是得不偿失。 之后的日子,沈清虞与盛骏逐渐熟识,那盛骏一直以礼待人,并未越界,两人保持了两个月的君子之交。 沈清虞对盛骏非常满意,逐渐由客套的“盛公子”,改称骏哥,两人关系拉进,沈清虞享受着两人之间平静如水的这种氛围。 这天,两人用过晚膳,照理说平时盛骏都是送沈清虞回到临江苑,他就会转身离去。可这天,他动作迟疑了。恰巧那一瞬间,夕阳西下,那发红的日光打在沈清虞的侧脸。那一刻,盛骏看痴了,他竟问沈清虞:“你冷吗?我给你暖暖手吧。”说罢,就自然的牵起沈清虞的手,沈清虞脸一红,也没躲闪,两人见私下无人,便腻歪了一阵子才分开。 回去以后,沈清虞还绣了个荷包给盛骏,纪念正式的牵手,她感动于他对自己的尊重,觉得他跟其他男子不一样。 第14章 过程不重要 在两人相处的第三个月,盛骏终于是按耐不住了。一日,他说要请沈清虞游历江景看夕阳,以此拖延时间,迫使沈清虞没有足够时间返回临江苑。沈清虞一直想回到临江苑,夜幕降临若不在临江苑,大门就会落锁。沈清虞回不去,心想大不了被管事的责罚,便随盛骏在外面的酒楼住下。 因盛骏一个月没有多余银钱可存,住宿喝酒听曲都是沈清虞付了银票。盛骏满身上下拿不出完整的银钱,只在外出小吃上付了点钱,兜里剩了几点碎银。沈清虞却也不恼怒,比起以往接触过的男子,这盛骏算好人了。可单纯的沈清虞还是低估了男子的目的性。 “清虞,求你了,陪陪我,别回去了吧。”盛骏居然躺在沈清虞的怀里,撒起娇。沈清虞被他软磨硬泡的心烦,便答应了。 那么多国色天香的女子怎么能歌善舞,盛骏眼里都只有沈清虞一人。沈清虞稀里糊涂接受了盛骏。第二日清晨,沈清虞吞下避子药,盛骏略微自责:“是我不好,不该急于一时,说好尊重你选择,本答应你我们成婚时再发生关系…是我不好,我没做好。”他给了自己一耳光,打的沈清虞居然心疼上了他:“没事,骏哥,是我情愿的…你我早晚会成婚…你不介意我过往,我已经很感激了…” “怎么会呢…你别那么想我…” “其实,我过去的事,我想告诉你…” “清虞,你别说…我不想听的…我真的无所谓…”盛骏赶紧拦住沈清虞,他甚至跪地发誓。沈清虞真的以为盛骏不介意她的历史,她甚至想着慢慢开诚布公,两人终究是来日方长。 两人开心的去吃早点,然后盛骏送沈清虞回了临江苑。临走之时,沈清虞竟还给了盛骏一张银票,怕他没有钱花。 “你不用给我这些…我在姐夫家帮工我又不出门,不用花销的…” “骏哥,你收下吧。我见你囊中羞涩,始终不是好事,男子汉大丈夫,若有急用,怎可不留余地?” “可你在临江苑,遇到名师也需打点啊…你用到银票时日比我多。” “无妨的,骏哥,我还可以做一些机关小物去卖,终归缺不得嘴。再说,每月家中往来书信银票,每每只多不会少,放心吧。” “多少男女最终因银票分了心,我不想你认为我攀附。这银票我拿了也不安心。” “哎呀~骏哥!你就别推迟了。” “好吧。那我就收下。下周我那边事忙,你且宽心读书,等我再来找你,给你带山上自己做的的茶点。” “骏哥你趁着天没黑赶快回去吧,晚了城门关闭就不好了。” 两人依依不舍的分开,沈清虞在想念盛骏的时日里,就将书册翻来看,睹物思人。书册里边夹着几片晒干的花叶,是上次二人相见,盛骏送的野花,沈清虞不忍心扔掉,留作纪念。 沈清虞像十三四岁初次恋爱的小女儿一样,总是异常珍惜跟盛骏有关的一切,连二人相见的当天,空气都变得香甜。 “哎呦~我们沈大才女,都开始作画了,我看看,这是画的什么?”筱月惯会打趣沈清虞。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骏哥作画那么好,我想临摹他的画作,像他一样。”沈清虞每天不上课时候都会仔细描摹盛骏的画,两个人能有相同爱好,情谊厚重。 “盛骏此前在乡间作画,时常遇到农家女儿露出倾慕之色。你还真别说,他若不是做了苦工,走仕途,一定也会有很好的成绩,可惜了他家境贫寒,只参加几次乡间小考便放弃了。之前我俩同窗那么多年,我还称他二哥呢。你嫁给他,不会错,他这人对待同窗特别重情谊呢。他时常勤工苦读,闲暇时候去帮助孤儿。” “我相信骏哥就算放肆仕途,将来也能靠做点生意,我相信自己的眼光。等咱们骏哥出名以后,说不定这些画作能成为藏品呢。”沈清虞忘记了自己以往不愉快的经历,小女儿家低下头不住的夸赞自己心上人。 “哎呦呦~可真真羡慕人呢。一口一个骏哥的夸着。我是他老同桌,替他说几句话。你这小妮子,还没嫁人,心都飞走了。以后你俩要是成婚,我可要收双份媒婆谢礼,嘻嘻。” “好好好,你等着吧。等我到时候把他带回苏县,父母肯定也能喜欢他。你就等着看吧,再有两年,我孩子都能出来,你可得抓点紧找个好夫婿,别落在我后头。” “姐妹之间,还要比赛吗?你放心,哪怕我不嫁人,我输给你,我也高兴,你这双倍礼金是躲不掉的,哈哈!” “哼!我不躲,你等着我成婚时候灌醉你。” “你还是小心到时候我们闹洞房吧,哈哈!” “讨厌~” 姑娘间打闹笑做一团,差点毁了沈清虞的画。“好了好了,我求饶。别把我这案板给我弄掉了,要是骏哥的画泼了墨,看我不吃了你?!” “那呀!你好凶啊,我好怕啊!不找你玩了。我出去找我小情郎去。” 屋内安静下来,沈清虞望着窗外发呆:“也不知骏哥忙的怎样了?有没有想我?哎!” 日子在一天天忙碌中消逝,沈清虞掐着手指数了数日子,自己已经一月没见到盛骏了。车马本就慢,交通不便,出城还要文碟登记在册,不是什么人都能出城,每次两人见面,盛骏都要提前好几天开始准备。 此时的沈清虞只认为过程不重要,只要两人最终能在一起就是好的,可她忘了身份的悬殊,注定两人的悲剧。 沈清虞还天真的以为,盛骏会一直爱她,宠她。可是两人学识不同,家庭背景不同,古人一直说的“齐大非偶”,就是讲门当户对的,偏偏沈清虞不信邪。 第15章 突发变故 沈清虞每月都会按时接到家书跟银钱,因为沈家并没做到全国生意,没有办法各路钱庄都有自家存银,相比临江苑这边同窗,沈清虞家境已经算破落户了。真是山外有山,人外头人啊。有的家境贫寒的半工半读,大米都要从家乡背到临江苑,开课第一天,沈清虞真是见到了三六九等。 沈清虞的长相与家庭条件在苏县小地方能算富家女,到了外省就什么都不算了。她与盛骏相爱以后,就书信给母亲说银钱不够用,让母亲给自己涨点零花,沈母也不恼怒,想着孩子在外边不能吃苦受罪,便没多问,大方的多给两张银票。 沈清虞正得意自己“奸计得逞”,可没想到这月,家书跟银钱都没能如期而至。沈清虞联系不上家人,只好让盛骏跟他姐夫提前预支了工钱给自己零用。 沈清虞先后给沈家去了好几封家书,都石沉大海。她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家里不会有啥变故了吧?是父亲赔了生意?还是母亲生病?”沈清虞胡思乱想着。 “清虞,你别急,我求我姐夫这边租了快马给你送信。相信过几天就会有消息了。”盛骏在关键时刻总是首先来到沈清虞身边安慰她的。 两人想法是美好的,但是事实却不尽如人意。又过了几日。盛骏给沈清虞带来消息,终于打探清楚,说是修建堤坝的督水官贪污,因涉及到多位官员,填补不上银两的空缺,就将沈父诬告下了大狱,将沈家的家产与老宅都充了公。苏县各大父母官沆瀣一气,很快便定了斩首日。因沈清虞三个姐姐已经出嫁,而沈清虞外出求学,官家特允许不连坐,只追究沈家现有人的罪过。等沈清虞赶回去时候,只看到了满地的污渍与布满封条的沈家大门。 沈清虞瞬间昏死过去,倒在的沈府门前。 等到沈清虞再醒来,已经多日过去了。她发了高烧,昏迷几天几夜,连父母丧事都是盛骏帮忙料理的。 “骏哥,我只有你了。怎么办?呜呜呜…” “清虞,你别急,一切会好的。我送你回临江苑,以后我多做几份工供你读书。” “骏哥,我怎么命这么苦啊,我们沈家竟投告无门…” “自古以来仕、农、工、商,人分三六九等,我们本就卑贱,他们官官相护,哪有我们普通百姓的活路?” “我就不信,我不能替沈家翻案…” “清虞,你现在首要是继续读书,其他的我们将来再议,好吗?” “你叫我如何咽下这口气?骏哥…” “你我如今都是没有功名傍身,没有特殊关系,即便官家知道你们沈家被冤枉的,又如何?那水利淹死那么多人,这罪责谁也担不起,百姓流离失所,灾后重建,终归是需要大量银钱的。” “需要银票,就要沈家倒霉吗?哪一年不是沈家带头施粥捐粮?以往没有大的灾害,沈家也是劳苦功高的。如今有了大灾,便如此对待我们吗?” “我知你心里不平,可官家之事,你我不可再议!山高皇帝远,将来再做筹谋吧…” “呜呜呜…”沈清虞哭起来没完,整日以泪洗面,盛骏一直安抚左右。 几日后,他们返回了临江苑,沈清虞跟随盛骏修起来宅院,两人正式住在一起,对外宣称夫妻,临江苑并不插手学子外宿一事,只是沈清虞家境一落千丈以后,她所有的骄傲都没有了,她当起贤妻良母,在临江苑也没了往日的趾高气昂,心高气傲。 沈清虞本是娇滴滴十指不沾阳春水小女娘,却为了盛骏学会了很多事情,她也没想过大的出路,做些手工,拿去摆摊,卖了,就想存钱跟盛骏以后成婚用的。盛骏嘴上说自己要上进,却美美遇见挫折就后退,不像一开始那么积极的对待沈清虞,沈清虞也只是以为自己拖累了盛骏,并不放心上。 随着日子的流逝,盛骏回家次数越来越少了,独留沈清虞在家,沈清虞有时候无心课业,便逃课回家煮饭,打扫房间,劈柴灌田,想着以贤贵温柔栓住盛骏,可是盛骏越来越不耐烦,沈清虞觉察出一丝丝不对劲,也都多言语。 一日,沈清虞想着盛骏终于回来,离自己很近,就近做工,想着做好了饭食去探班,但盛骏却托人传音给沈清虞说不方便外人进去,拒绝了沈清虞,而沈清虞偏偏不信邪,精心打扮后去看望盛骏,想给他一个惊喜。 盛骏见沈清虞突然出现,没有一丝丝高兴,反而很慌张的赶她走,沈清虞心里特别生气,说:“盛骏,我们多日未见,你不想我吗?如何不让我看你一眼,你是厌恶我了吗?我究竟哪里做的不好吗?” “清虞,我在忙着呢,你这么打搅我,我该怎么专心做工?此次大会非比寻常,听说院士会来,若有机会引荐,飞黄腾达指日可见。” “什么狗屁前途?我家都没了,权势富贵有那么重要吗?” “行行行,你愿意看,你看吧。” “盛骏,你在哪个区域做工,我把餐食放下,待一会我就走。” “你待什么?这里哪有你的位置?” “你生气什么呢?以往我也如此探班,你并不厌烦,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没有时间跟你胡搅蛮缠!”盛骏态度冷若冰霜,让沈清虞寒了心,她偏要一探究竟。 两人正拉扯之间,只见一女子高挑丰腴,不似大家闺秀,穿的比较放浪,跟盛骏举止亲密的打招呼还有肢体碰撞,沈清虞心里五味杂陈:“是因为她吗?所以你不让我来?我碍眼了?” “清虞,你想的什么?乖,你回去等我。”盛骏敷衍了一句,紧急追着那女子去了,独留沈清虞风中凌乱,她越想越不对劲。 回到家中沈清虞哭了又哭,还是心中憋闷,便等盛骏回来以后吵嘴。 盛骏一个头两个大,不想哄沈清虞。沈清虞要求盛骏给个说法,要是说不清楚来龙去脉,就辞工。盛骏不愿辞了这份工作。两人僵持下,盛骏无奈,只好写了辞书想着明日递交上去。 第16章 诀别 沈清虞以为盛骏辞了那帮工,换一家做工,便不会有那些杂碎事。可一日,那日见过的那女子居然找上门,跟盛骏说:“骏哥儿,你怎辞工也不跟我言语一声?你去了别处,是哪儿?我也去!”此时的沈清虞尴尬的出现,搅扰了两人,沈清虞不明白这件事到底为何,她只开口:“这位姑娘,盛骏乃有家室之人,他去哪儿你便去哪儿,你做何身份如此相随?我俩不日成婚,你若珍视这份友情,届时我一定请你吃酒,婚宴不会少了姑娘的一席之地。” 沈清虞说的直白,对方也及时明白了沈清虞身份,并不多纠缠就走了,只是盛骏比较生气,两人冷战了几日,沈清虞不明白,明明来路不明一女子值得二人生了嫌隙? 后来,沈清虞又在书房发现了诸多盛骏写给不知哪个女子的书信,言语间不无惋惜之色,让沈清虞蹙眉,还有女子背影的画像,沈清虞不知道盛骏是否精神上爱上了其他人,她也没闹,而是暗暗发誓若自己真的发现苟且之情,必叫他付出代价。 后来的日子,不咸不淡过了很久,沈清虞与盛骏关系逐渐变冷淡,盛骏也是回家次数越来越少了,以做工繁忙为由,沈清虞总见不到人,也就不再去打扰他,也不再给盛骏做餐食送去,自己专心瘦身,作画,做手工卖钱,忙的不可开交。 盛骏母亲亲自找上门,问询沈清虞打算什么时候成婚,该生大胖孙子了,二人年岁不小了,沈清虞心中犹豫,每每推迟,盛母更加对沈清虞有意见,时常不欢而散。 盛骏前几任未婚妻,皆让盛母教唆分手,嫌对方家世不显赫,贫穷的儿媳妇入不了她的眼,沈清虞怕盛母势利眼也会如此瞧不上自己,所以她拼命攒钱。但,盛母瞧不上女子太过抛头露面。二人相处四年,沈清虞马上结业恢复自由身,切不可让她继续从商,一门心思不在成婚上,所以盛母多次逼婚,着急抱孙子,换来沈清虞这个态度,盛骏已经开始摔打沈清虞,给她颜色看了。 沈清虞本就因为盛骏不上进,有点犹豫,加之盛母那个态度,沈清虞越发后撤。 盛骏终于肯回家跟沈清虞商量成婚事宜,问沈清虞要多少聘礼。沈清虞虽父母不在,但父母提前在亲戚家留了部分财产,转交给了沈清虞。此前水灾一事只斩了沈家满门并不殃及其他亲属,所以沈清虞并不贫穷,只是没有百分百告知盛骏,留了一手。她私存的银钱很多是盛骏不知道的。盛母以为沈家没了沈清虞没了靠山,便想着一分不出让沈清虞进门,在聘礼准备上克扣沈清虞,沈清虞委婉的说:“我二人感情深厚并不急于一时。” 盛母听了摔门而去,去喊盛父:“你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两个人不清不楚住在一起这么多年,偏不成婚,让外界如何看待?一个女孩子家如此不知羞耻!” 沈清虞恼怒之下也发起了脾气:“盛骏,你母亲就这么对我?还没成婚处处给我脾气?” 盛骏也红了眼,舍不得这些年感情,沈清虞多次抓到盛骏跟其他女子暧昧情况却没捉奸在床,所以她并不打算放弃盛骏,但是让她立马成婚,她做不到,她想再观察观察。可盛骏一家等不起,马上过几年而立之年的盛骏不能再不娶妻,万一哪天沈清虞跑了,鸡飞蛋打,毕竟女人的肚子还是值钱的。 盛骏哄了沈清虞几句,二人都在不同房间沉默,盛母出来拉着沈清虞的手说:“我知你对我儿情深义重,我儿再找不到比你更好的妻子,你有什么不满意的要一直不成婚?” “不是我闹情绪,当初我父母健在时候,连盛骏租房都是我们沈家掏出百两千两让你儿住了好的别院享受了好的教育,你们盛家一句谢谢都没有,合适吗?” 盛母连连迎合:“是是是,都是我们不好,你吃点水果,消消气,刚我这做婆母的态度也不好。”盛母赶紧打圆场。 但是沈清虞已经有了分开的念头了。她假装要外出看看山色,往相反的方向逃去,盛骏跟随父母紧随其后追赶,一路呼喊:“清虞,你在哪儿?回来我们好好商议。” “沈清虞,你有什么要求你提,不能不告而别!”盛父驾着牛车追赶。 沈清虞听着身后的追赶声犹如地狱恶鬼索命,她跑的更快了,途经一辆马车,也不管对方是何人,她赶紧拦车:“求求您救救在下,日后我必结草衔环…”对方见沈清虞一身泥泞便知她在逃命,唤醒恻隐之心,让沈清虞上了车。也偏巧途中又有其他女子拦车,好不热闹,这马车主人还纳闷:“今日这是怎么了,你等一个两个皆逃婚不成?” 几个女子面面相觑,不方便外人说太多,都相互沉默,那马车主人本是外出采买,顺路而为,也不多打听人家私事。 逃回临江的沈清虞第一时间找院长辞业,因沈清虞平日成绩还不错,院长珍惜人才,不愿让她肄业,索性写了推荐信给沈清虞,同情她父母遭遇,院士给的推荐信可保沈清虞即可有个好工作。沈清虞拱手谢过赶紧逃命离开临江,所以盛骏赶回临江时候,只见梧桐苑小姐妹给他一封书信,二人真正天各一方。 分手以后的沈清虞,跟梧桐苑姐妹们还保持着联系。而盛骏在纠缠未果以后,迫于父母成婚压力,先后相处了八位女子,睡没睡过不清楚,总而言之他迫切走入婚姻,想赶紧生孩子报答父母。这些,沈清虞并不关心。她用手里存下的银钱购了新宅院,开了水粉铺子,又恢复商人的身份。 等沈清虞买卖做到一定程度以后,店里来往客人越来越多,居然有一日,见到了往日姐妹康馨月,她跟沈清虞提及了盛骏,说他如今过的不错,妻子有点小财,生了几儿几女,沈清虞像听陌生人事情似的:“看来,他到底如愿以偿差点入赘女方了,走了捷径。” “你呢?如今不是二八芳龄,怎还不成婚?” “别劝我,我这年岁死的都有了,我好好活着,远离男人挺好。” “你这死丫头,你看我这大着肚子,不能总来看你,你自己对婚事上点心。” “快闭嘴吧,一会让下人多拿点新品给你,回去用吧,堵上你这张嘴。” 二人嘻笑着分别,沈清虞又恢复正经老板做派。 第17章 新人入眼 一心铺在生意上的沈清虞,已然二十五六年纪,媒婆也放弃给她介绍了,这么大年纪不成婚,街坊邻里都笑话沈清虞,亲戚很多给她介绍,她也不看,闹的亲戚们都不往来了。 沈清虞每每出街,也是形单影只,不爱带仆人,有哪个男子多看她一眼,她也是摆出生人莫近的姿态。她将商铺开到了京都圣人眼下。 这日,不知哪个同行捣乱,有一堆妇人闹到门前:“沈清虞,你这水粉有毒,你看我等用过之后,脸都烂了,你今日必须赔钱,不赔钱,我们把你这商铺砸了…“ “啊~呜呜呜,我这脸烂了,叫夫家如何看待我?女子毁容,只能扫地出门,你赔千两黄金都不能平我怨气!” “我打听过,这沈清虞父母乃是修水利之事贪污,导致尸横遍野,这等商人之女,怎么会有良善?她就是故意报复不了圣人,便报复我等高官家眷!” “赔钱便宜她了,就该报官,抓她入狱!”…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议论,更有甚者开始丢鸡蛋与烂白菜,闯入的小厮更是联手打了沈清虞,私自用刑。 也怪沈清虞平日比男子出头,并不跟商会行头一伙,所以结怨很多。大家大多数看热闹,没人帮衬。 这时,人群吵闹中,一声厉喝:“静一静!何人在此闹事?不把我朝律法放在眼里,我看你等皆应一同入狱,来人啊,都给我抓起来!” “你是何人,敢抓我,你知我父何人?” “我管你何人?这条街归我管辖,闹事者,皆可审讯!我就是这条街的律法!给我带走!” 沈清虞只得慌忙交代几句,就被官兵们带走了。到了大堂审讯起来,大致明白了来龙去脉,火眼晶晶看出各位妇人针对,沈清虞一再解释。 执金吾的职责就是保护百姓和平,以防闹事,保卫盛京安宁,确保圣人无虞,官家清净。今日这等闹事闹的太大,高湛需要做的就是快速平息一切。 “高将军,小女认得你,知您是清正廉明之人,不会偏袒他人,小女愿等将军查明真相,还我清白。” 高湛看出此女镇定,非常人,他多看了一眼,略有欣赏之色。“待我派人仔细查验,诸位且等定论,别急。” 过了一刻钟,高湛派去一一调查的小兵还没回来,就在后堂有人贿赂高湛,不仅拿银钱,还拿当朝高官施压,企图赶紧拿了沈清虞入狱。高湛本不屑于跟民妇牵扯,但背后涉及朝堂,他便不能坐视不理了,有人拉帮结派,他最不喜欢这种事情。 深深了解以后,他便知道了大概,当年水灾之事或有隐情,身后之人怕东窗事发,想尽一切办法想斩草除根,攀咬沈清虞只为后续方便动手。这不是小事,若自己能查出真相,或可高升,若自己牵扯不甚万一惹祸上身怎么办?高湛也有了些复杂心情。 之后,他下定决心快速处理这事。他先跟污蔑沈清虞的妇人一一谈话,摆明自己的立场,搬出律法,对面妇人承认受人指使,高湛吓唬吓唬便把来人放了,毕竟高官家眷不能处罚太重,人情往来还是要留后路的。他又安抚了沈清虞,说是误会一场,为了公正,日后多派人守护她店铺几日,保证无虞,沈清虞也就不多追究,高湛给她拿了伤药,便把这场闹剧压下去了,也没禀报圣人。 沈清虞以为之后便不会跟高湛继续有往来,没成想两人之后纠缠了数年。 这日,沈清虞听说有贵客约了自己在码头见面商讨生意之事。沈清虞为了赚钱,只带了一个婢女就去了河边,对方财大气粗不让下人入船舱,沈清虞没多想就进去了。 对方备了新酒让沈清虞品尝,沈清虞看对方财大气粗风流倜傥压根没想到是个骗局,居然豪爽的一饮而尽。殊不知酒里被下了药,等二人相谈甚欢,沈清虞居然有些醉了。对方紧急撤离,将沈清虞仆人扔进河中害了性命,将门窗堵死,企图火烧船只,让沈清虞葬身火海。 沈清虞毕竟经历过一些事情,她突然有些醒咯,明白有人要害自己,她看到冲天的火光,摇摇晃晃中她开始想办法拿手边所有物品砸窗,她求生**达到顶峰。而恰巧岸边巡逻的高湛看到船只起火,并没任由事态严重,而是派人第一时间营救。 当兵之人力气比寻常女子大,很快,高湛便救出沈清虞:“沈姑娘,醒醒。” 沈清虞看到救自己的是高湛,摇晃着起身行礼:“谢高将军救命之恩。” “他日你且不可再孤身一人了,当年之事未了,那幕后之人急需取你性命,你不可大意。上次我未言明,以为此人不敢太过分,天子脚下,没想到祸事接二连三,你一个女儿家怎能应对。” 沈清虞听后大概明白了有人想斩草除根,她下决心多练府兵保护自己:“谢高将军提醒,来日,我登门致谢。” “沈小姐不必放在心上,我等护佑京都,职责所在。” 因高将军比较繁忙,总不在家,沈清虞一介女流不便多次登门,听说那高将军还未娶妻,沈清虞也怕自己行为不妥传出流言蜚语。沈清虞只好提着礼物,备了宴席,邀请了几位官人同僚,想着高湛跟友人一起赴宴不会尴尬。外人只当是沈清虞要抱大腿,寻求官家爱护,攀龙附凤,沈清虞也不管那些邻里之间闲言碎语。 席间畅谈,沈清虞一直客气守己,并不跟高湛多攀谈。有人跟高湛开启了玩笑:“高将军,这女子非比寻常,高将军何不纳入门中?” “李兄说笑了,我们公务繁忙,不便娶妻。” “高兄是眼光太高,没相中人家吧?” “哪里哪里,女子经商本就不易,切不可打趣。我若娶妻,定不让她疲于奔波。” “我也听说了她的身世,高将军怕沾染晦气吧?” “哎?!当年之事,你我皆知有蹊跷,岂能连累个小女娘?” “不可多言,此时圣人比较忌讳,官家此后严格把控,贪钱之事了了,她能留个性命已经算福德深厚了。” “小女谢各位大人怜惜,家父家母之事过去多年,官家未深究,小女感恩,不可再提。日后我必多做好事,为国出力。“ 往日因高湛高大帅气前仆后继女子甚多,头一次有人客客气气对待高湛,并不讨好,高湛心中不由高看沈清虞。他这人跟他人不一样,越攀附自己的女子,他越看不上,越不正眼瞧自己,他越觉得对方人品贵重。 之后,高将军便有意无意与沈清虞偶遇。沈清虞只当多了一个朋友。 第18章 巧了 这日,沈清虞正在河边欣赏风景,高湛路过,以为沈清虞受了欺负,要跳河,他一个飞身过来拽住沈清虞,沈清虞身穿一身白衣仙气飘飘,确实像落水女鬼。 沈清虞吓了一跳:“高将军,你这做甚?” “我以为你要跳河!” “我为何轻生?我好端端在赏景。” 高湛笑了,自己多心了,不知为何,就是怕她受欺负:“这样吧,我多有冒犯,我请你吃面,权当赔罪吧。” 沈清虞不好推迟,就去了。那面条清汤寡水,撒了点葱花,沈清虞想起小时候父母带自己吃的面,眼眶竟有点湿润。 高湛看沈清虞变了脸,便开始讲冷笑话哄她。沈清虞不多做停留,跟高湛告别回了宅院。 而高湛心中挥之不去沈清虞白衣胜雪在河边的一幕。他沉寂多年的心,活了。 他开始有意无意路过沈清虞的商铺,看见无人闹事,他也放心了许多。他见沈清虞多次疏远自己,只客气称呼“高将军”便忙别的去了,高湛心直痒痒。他登门几次,有时候甚至一口茶水喝不上,没人理他。 高湛居然也有吃瘪的时候。他便借口要给沈清虞介绍客户,约她吃饭。席间约见了其他各种身份的人作陪。 本应无事的夜晚,偏有一盘糕点被人下了毒,高湛被拿了下去,沈清虞也被关了店铺。 “大人,我是冤枉的。” “别喊了,这事冲你来的,你看不出?” “对不起啊高将军,受我连累,你还是离我远点吧。”牢房中二人耷拉着脑袋席地而坐。 “说什么蠢话呢,我等行军之人怕牢狱之灾?圣人也不是傻子。” “别乱说话,你知我无法翻案。只要我活着,当年之人不会善罢甘休。” “你没想过亲口告御状?” “你高看我了。”此后,多次严刑逼供,沈清虞都没承认自己下毒,高湛更是习武之人,嘴硬到没法屈打成招。 好在之前行商接触了些高官妇人,派人采买,听说了此事,闲聊之间传话到宫中嫔妃耳中,才知如此事端。官家虽不管,但下边妇人少了这争奇斗艳的门路,有些可惜议论,妃子最爱参与宫外事,经调查还了二人清白。高湛知道自己就算不喜欢沈清虞,二人也已然捆绑在一起,幕后之人伤害不到沈清虞,便算计自己。 “商妇贱妾也敢攀附妃嫔,好大的狗胆!” “那沈清虞不可小觑,此时再议,不可再动。” “诺!” 密谋陷害沈清虞的背后之人也不敢得罪宫中妃子,那是能给官家吹枕头风的,只能作罢,好在当年贪污之事该处理的卷宗也处理了,无人知晓真相,量她小小一个商人,能翻出什么大浪。 这边经历多次危险的沈清虞,对高湛生出了别样的情谊。二人时常会面,坊间竟传言高将军跟沈清虞互生情愫,婚期渐近。 高湛每次见沈清虞,都有些不好意思,而沈清虞也有了些脸红,二人气氛越来越怪异。身旁作陪朋友们开始撮合二人,最终稀里糊涂,沈清虞在一次醉酒中,表白了高湛。 高湛装没听到,以为沈清虞是酒话,他让小厮先回了宅院,而他背着沈清虞走了好几条街,只为了独处多一片刻,怕酒醒一切又化为泡影。 临近子时的街上,无人路过,高湛也不怕被人看见二人过于亲密。他背着沈清虞,感受耳边呼来的热气,有点痒,心也痒,沈清虞柔软的嘴唇离高湛耳朵脖子都特别近,他竟有些脸红脖子粗,身体也有了反应。他将沈清虞送至别院,起身离开。却不巧被沈清虞拽了一下,脚下拌到床边,高湛居然没站稳,跌到沈清虞身上,二人亲到了嘴唇。 高湛正想起身,沈清虞居然半梦半醒亲了过来,高湛的头脑即刻晕乎了,居然回应了沈清虞。二人解了衣衫,高湛已经控制不住自己,跟沈清虞抱在一起。只听沈清虞闷哼一声:“疼!”高湛立刻愣住了:“你不会还是处子之身吧?” “不是…”沈清虞扭捏应了一句。她实在太疼了,忍不住浑身打滚。 高湛看她这样,只得起身穿好衣服快速离去,走的急,涨的满脸通红。沈清虞则迷糊着睡去。 第二日,沈清虞找人约见了高湛,高将军站门口不敢进,蹲在地上不看沈清虞,沈清虞实在回忆不过来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怎么对方这个样子。 沈清虞主动拉了高湛的手,给高湛搞得更不好意思,他窘迫样子让沈清虞忍不住轻笑,逗他:“高将军才是小男孩儿吧?” “那我说我是,你当如何?” “嘻嘻,那我就对高将军负责呗。” “此话当真?” “当真!” “那你且等着,过几日,你入我府,见我母亲。” “啊?这么快?” 沈清虞不知不觉多了个伴侣,还要见对方父母。她有些紧张,怕之前遭遇被对方知晓,怕这段姻缘又不得善终。 高湛有个毛病,爱喝酒,尤其喝多爱找沈清虞,沈清虞也理解他,二人相处多日,如胶似漆。 每次见面,高湛都急不可耐拉床幔,搞得沈清虞羞红了脸。 “你讨厌,你来找我就为了那点事?” “怎么会呢,我明明是想见你…” “呸!” “难道你不想?” “嗯?~” 沈清虞在一声声娇憨逗趣中沉沦,二人见面恨不得大战三百回合,满室香汗淋漓。 下人们知道自家小姐跟高将军感情好,都远离内院,不听二人欢好。整个内院无人打扰,二人更是放纵。 高湛比沈清虞大了六岁,沈清虞爱他爱的痴迷,只要高将军不喜欢的衣服,沈清虞都不穿。 朋友小厮都打趣沈清虞马上要嫁人了。沈清虞沉浸在幸福中,根本忘记以往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