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腰软妩媚,奸臣夜夜难寐》 第94章 轮回 洛悠然接到消息时,严睦方已经带着严岐和一队锦衣卫马不停蹄上了路。 来送信的是常如的小儿子常朗,他受严睦方所托,带着人前来看顾萧朔的安全,洛悠然听了他的来意心中不免有些发慌,常朗看她神色迟疑直觉不对,便问:“夫人,严大人特地吩咐,多事之秋,储孙还需移换住处,以防万一。” 桑木不知道内情,只见人这般不客气,便气道:“储孙好端端的待在房里我带你去寻便是,倒是你,你是什么态度?我家主子何时轮到你来兴师问罪?” 常朗不理,只是瞧着洛悠然不卑不亢追问:“夫人,储孙在哪?” 洛悠然心里七上八下,她不知道此时烟儿有没有在城外见到萧朔和崔行庭,便不敢随便开口,只问:“济安几时回来?不见到济安,我不相信任何人能保储孙安全。” 常朗此时已经明白了七七八八,拿出严睦方的玉牌道:“夫人,我确是受严大人所托,”转而又问,“储孙是不是已经不在严府了?” 他虽然嘴上问着,但语气已是笃定,洛悠然无法只好说了实话:“事出有因……” 前朝旧事常朗比谁都清楚,可听到烟儿和崔行庭时,他眉头一皱:“夫人何时与崔家老大扯上了关系?此人阴险狡诈,惯会面上功夫做得好,不止崔大,崔氏一家根本就不是什么——” 常朗说到这儿突然住了嘴,他突然想到严睦方是崔言年的学生,又有赵青山一事在先,在严睦方和洛悠然眼里崔氏自然是可靠的后盾,可是…… 坏就坏在,常如已经死了,整个常氏只剩下常朗一个,而仅靠他的空口无凭,没人会相信他的话。伴君如伴虎,常朗比谁都清楚,在他眼里,严睦方若做君王断然是明君,可就算君王,心里的那杆秤也会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倾斜,常朗压根不敢做那个忠君之臣,他不能冒险让常氏血脉在他这里断绝。 可是万一……万一他赌对了,那常氏就会扶摇直上,继续做大梁的肱骨。 “来人,快马加鞭去给指挥使送信,储孙已经在洛、崔两家手里,皇上有危险,还望尽快归都。” 常朗吩咐完转而又冲洛悠然道:“夫人,常朗斗胆,朝夫人要一个保证,若他日严大人要我性命,还望夫人……”他皱眉斟酌了一下言辞,似是不知怎么讲好,“还望夫人,劝上一劝。” 洛悠然不明所以,刚想问缘由,便被桑木抢了先:“你说什么胡话,我主子凭什么答应你?” 常朗低声道:“夫人不是一直想知道,穆姨娘的生身女儿到底在哪吗?” 才过正旦,喜都正值隆冬,洛悠然跌坐在椅上,窗外又飘起了雪花,那雪花洋洋洒洒,经过几次日月更替,飘过甘、平两州上空,终于在临近苍州地界时,不堪重负,化成了刺骨的雨,低落泥土间。 严睦方撑着伞,冷着脸将押解车的木门打开,又命人将萧弘一家三口的锁链解了。 萧弘此时已被浇透了,太子妃抱着瑟瑟发抖的萧旭一时间也不敢动作,下了车也只敢立在原地。 几日路程下来,萧弘没日没夜都担心自己没命走到苍州,可是严睦方却迟迟没有动手。他透过雨幕抬头看向严睦方,但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你什么意思?” 伞下声音无波无澜只说:“往前再过三里便进了苍州,你们走吧,别再回喜都了。” 萧弘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是萧勤的意思?” 严睦方点点头又说:“储孙的安危你大可放心,他还有用处,喜都不会轻易要他的命。” 萧弘嗤笑一声:“喜都?萧勤以为自己赢了便来可怜我?简直可笑!” 严睦方这时突然走近了,将人覆在伞下低声问:“萧勤还有一事托我问问太子哥哥。” 萧弘一边奇怪严睦方竟然直呼当今圣上姓名,一边又被他诡异的话语弄得后背发凉。 “什么?” “太子哥哥可曾对萧勤有过愧疚之情?” 萧弘被严睦方面上的表情慑住,嘴角抽动了两下还是说:“事已至此,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不如转告萧勤,想要坐稳帝座,就少在乎这些儿女情长。” “好,”严睦方挺起背脊,站远了些说,“我知道了。” 严睦方扔给萧弘两匹马和三个锦衣卫,等人在黑夜里看不清踪影时才带着严岐转身离去,还没走出半里,迎面便策马疾驰过来一个人,那人见了严睦方便跳下马急道:“大人!储孙已经落在了洛、崔两氏手里,皇上怕是有危险!” 严睦方神色一凛忙追问:“怎么回事?” “属下也是听小常大人和夫人说话猜测,储孙该是夫人送到崔行庭手上的……” 严岐听了一把拎起这个小锦衣卫的领子怒道:“说什么鬼话!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胡乱猜测!” 那人一路八百里加急,路上换了三匹马,好不容易才见到自家指挥使,又累又怕,竟然一下哭了起来,声泪俱下地将洛悠然和常朗的话重复了一遍。 严睦方抬手,严岐便将人放了,瞧着严睦方神色不定的样子,也不敢开口。 “马上回都。” 严睦方才翻上马背,耳朵便一动,一旁的严岐也听出不对,苍州方向突然传来急促凌乱的马蹄声,不多时,方才被派去护送萧弘的其中一个锦衣卫便跌下马背。雨重夜深,要不是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压根看不清他已经被鲜血和雨水浸湿的衣裳。 严岐跳下马将人扶起来道:“怎么回事!” 那人已喘息艰难:“秋……猎……黑……黑衣……人……”话还未说全,人就已经断了气。 而严睦方在听到黑衣二字时就已经策马冲了出去,他下颌绷得紧紧的,后槽牙也咬得死紧。 萧慕……严睦方在心里说,你绝不能,不能…… 马的嘶鸣声划破夜空,严睦方勒紧缰绳,胯下马匹不安地在原地踏了几步,此时天已破晓,雨也渐渐停了。 太子妃怀里抱着萧旭,一大一小躺在血泊里已经没了呼吸。严睦方似是被这鲜红刺了眼睛,连眼眶都瞪得发红。 他下马往前走了几步,便看见萧弘双手撑地跌坐在地上,退无可退,还有那熟悉的银色面具……萧慕举着剑,剑尖直抵萧弘喉间。 严睦方喉结滚动,嗓音沙哑:“哥……” 喜欢庶女腰软妩媚,奸臣夜夜难寐请大家收藏:()庶女腰软妩媚,奸臣夜夜难寐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5章 构陷 萧弘脑中的紧绷的弦突然铮然作响,他借着刚冒头的晨光盯着眼前人仔细打量,似是想要从他身上盯出个洞来。 “哈……”萧弘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我怎么早没认出你,”他几乎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萧、慕。” 萧慕抬起另一只手将面具摘了扔到一边:“萧弘,你倒和从前一样蠢。” 萧弘知道自己活不过今日,面前这人戴着面具,套着伪装,在他和同仁帝面前演了一出好戏,如今真相大白,自然不会留他活口。 萧弘突然觉得可笑,他自诩精明强干的父皇,到最后竟然还是输给了自己防备了一生的人。 他转头看了看立在原地的严睦方,不知对着他们其中的谁说:“身为萧家人,竟然为了复仇心甘情愿将一个傀儡推上皇位,呵……你是真疯了吧?” “这个问题,你还是留着到地府和皇叔一道商量吧。” 萧慕说着剑已朝着萧弘心口刺去,严睦方慌忙喊道:“哥你别杀他!” 萧慕手中剑势停了一瞬,但也只有一瞬,随后便利落地将萧弘刺了个对穿。 萧弘口中喷出口血来,他抓着萧慕的下袍衣摆,死死攥紧了,连手指都攥得发白。 萧慕好整以暇蹲下身子与萧弘平视,也不管萧弘会不会对他做出什么举动,事已至此,萧弘不管做什么都无力回天,萧慕当然也不在乎。 只见萧弘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费力握在萧慕颈上,他身体里的血液在迅速流失,根本没有任何力气,即便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和二十多年前在东宫时一样下了死手,现在也不过是虚虚搭在了萧慕喉间。 萧弘气息不稳,说话间血流得更甚:“我当时……就该杀、杀了你……” “哦?”萧慕翻转剑柄,而后迅速将剑拔出萧弘胸膛,他看着萧弘喘息了几下最后无力地伏倒在自己肩上,轻轻说,“过时不候。” “哥……”严睦方手在身侧紧握成拳,他叫了萧慕一声,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萧慕起身扔了剑,萧弘的尸体便像破布娃娃一样倒在泥泞的山道间,他始终沉默着。 待严岐和其他锦衣卫赶过来时,见到的便只有地上横陈着的几具尸体,和站在萧弘尸体前的严睦方,他手中的绣春刀还滴着血。 严岐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叫:“主子……” 严睦方将刀收鞘吩咐道:“将地上兄弟的腰牌收了回去好跟家人交代,路途遥远,尸体等不到回都城便要腐烂,找个地方埋了吧。” 几个亲信连忙俯首称是,动作麻利地办起了事。 严岐心里不落听,只看着萧弘的尸体问:“主子,那这……怎么办?” 严睦方没想好,他多年来复仇的目的已经达到,可如今这样的局面,既不会让他痛苦,也不会让他畅快,竟只剩空虚,他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恨到现在呢? 他只是很疲惫,又要担心萧勤的安全,四下扫了一眼才发现不对。 “来送信的人呢?” 严岐这才发现,方才连哭带嚎的送信人已经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跟着他一起不见的还有一匹他们前夜才喂饱的马。 严岐急道:“主子,我这就去追他!” 严睦方却说:“不必。” “可是——” “就让他如实上报,一切全凭皇上定夺。” 严睦方离都第二日,萧勤便染了风寒,久病难消,直到送信的锦衣卫回都也不见好。 那厢常朗带着送信的锦衣卫跪在殿上说得嘴角泛白,萧勤在座上昏昏欲睡,听到最后萧勤嗤笑一声,倏地剧烈咳嗽起来,身前龙袍逐渐染了红,一旁的太监都乱了阵脚,萧勤推开扶过来的手费力道:“传都卫军,待严睦方回都,即刻押入……刑狱……”说完便不省人事昏了过去。 严睦方对萧勤的反应并不意外,在城门外就将刀卸了,十分配合都卫军将自己押进大牢,本想让严岐回严府守着洛悠然安全,没想到都卫军一并将严岐也押了。 严睦方神色不虞:“这也是皇上的旨意?” 都卫军都是久闻严睦方威名的,况且他这副阴狠表情又浑身带血,实在有些像活阎王,搞得带头的都卫军说话都有些结巴:“当然!不、不然你以为还有谁?” 严睦方哼笑一声,便随他们去了。 可进了牢房就轮到严岐不乐意了,他和严睦方两个人只穿着亵衣亵裤,严岐扒着木栏杆朝外头喊:“你们刑部穷得连兜裆布都买不起吗?连给你指挥使爷爷个单间儿都没有!” 严睦方嫌他吵得心烦,严岐便住了嘴,二人哥俩好的并排坐在干草上靠着墙壁沉默半晌,还是严岐忍不住分析起来。 “主子,要我说,皇上关你情有可原,关我可就——” 严岐说了一半瞥见严睦方冷刀似的眼神,讪讪住了嘴,咳了一声又说:“我是觉得,这里头绝对有猫腻。” 这话等同于说了句废话,严睦方懒得回,没一会儿门外便传来缓慢的脚步声,洛明蕴和崔行庭站定了,严睦方抬眼一看便笑了:“兄长,崔大人。” 洛明蕴冷不防又被严睦方恶心了一把,一时语塞,还是崔行庭笑嘻嘻接道:“严大人舟车劳顿,看上去瘦了不少,严夫人若见了怕是要心疼……也不对,也许严夫人早就想趁着严大人不在家,好跟穆白术私奔呢?” 严睦方并不受他影响,只说:“严某家事不劳崔大人费心。” 洛明蕴看不惯他这副明明阶下囚一个又趾高气昂的样子,说:“严睦方,你私自杀了废太子,违抗皇命,圣上也救不了你。” “兄长这话怎么说?” 严睦方才回喜都就被押进刑狱,连着严岐一起,他现在任何能够获取信息的渠道都没有,只能靠跟这两个人精虚与委蛇。 “圣上念着旧情,不马上杀你已是仁慈,”洛明蕴说到这儿突然笑了起来,“你胆大包天,竟妄想毒害圣上。” “什么?”严睦方眉头皱起。 “唉——”洛明蕴假意叹息得实在太假,假到严岐都想上去揍他一拳。 “舍妹实在太傻,竟然为了你这种阴险小人以身犯险,若不是受你教唆,悠然又怎么会毒害圣上,严睦方,你好狠的心呐。” 喜欢庶女腰软妩媚,奸臣夜夜难寐请大家收藏:()庶女腰软妩媚,奸臣夜夜难寐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6章 犯险 常朗离开严府不久,洛悠然才从怔愣中清醒过来,洛大夫人和洛子川争吵的那一幕犹在眼前,可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除了恐惧什么都不明白的孩童了,那字里行间潜藏着的洛子川的秘密,她一定要亲口问亲耳听。 “桑木,回洛府。” 洛悠然在幼时,时常想不通一个问题,穆桑白为什么会用那样怜爱的目光看一个大街上捡来的乞丐呢? 洛子川说穆桑白疯了,洛悠然便也信了,觉得穆桑白只是把对亲生女儿的爱投射在了她这个冒牌货身上,毕竟穆桑白有时候也会流露出对她的厌恶,即使她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洛悠然没有做过母亲,自然也无从知晓,十月怀胎,母女连心,况且穆桑白对肚子里的孩子怀揣着那样复杂的情感,又怎么会认不出自己的亲生女儿呢? “主子,”桑木有些迟疑,她没有分析的脑子,但有一股动物般的直觉告诉她,现下去洛府绝不是个好的选择,于是劝道,“夫人已经不在了,不然算了吧,如果大人在家,也一定不会同意你和老爷正面对质的,这太危险了。” 洛悠然明白桑木的担忧,川芎刺杀一事犹在眼前,洛子川阴晴不定,若再动杀心,她还能跑得掉吗?可她从小到大都生活在洛府,若洛子川真的有心杀她自然有的是机会,可为何偏要在她大婚当日才派川芎刺杀她? 她的疑惑太多,必须要问个明白。她当然知道此番去洛府可能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不光是自己,甚至会牵连严睦方,可是依靠别人就真的是对的吗? 从前她依靠母亲,可母亲死了,之后她依靠师傅、师兄,可他们都离她而去了,再后来她靠着严睦方才在喜都有了一处容身之所,可她已经不敢信严睦方给的承诺了。 她对严睦方的爱慕是真的,对严睦方的不信任也是真的,否则就不会因为烟儿的一面之词就在心里对他产生怀疑,这是洛悠然自己的问题,她比谁都清楚。 自己种下的苦果自然要自己来尝,她坐以待毙太久了,如今已经不想做一个任人宰割的牛羊了。 “桑木,你听我说……” 下过雪的喜都寒风凛冽,洛悠然穿着毛领披风站在洛府大门前,重重敲开了她曾经的囚笼。 洛子川见了人脸上倒没有意外,只是吩咐下人多备了副茶具,叫她在书房陪自己下棋。 洛悠然落了座,看了棋盘两眼说:“女儿不会下棋。” 洛子川捏着白子的手一顿,才说:“哦,是不曾教过你这些。”他自顾自地下了一会儿又道,“来了便留下吃晚饭吧。” “济安不在家,府中还有许多事需要女儿操持,今日回来只是突然想起有只母亲送的钗子忘了拿。” “在你母亲的院子里?来人——” “父亲,”洛悠然打断道,“不用如此劳烦,钗子就放在我之前住的卧房里,我随身带的丫头已经去寻了。” 洛子川抬眼直直看着洛悠然,半晌才说:“随你。” 洛悠然面上不动声色,可手心里已经出了汗,她抿了抿嘴唇道:“父亲可记得严林?” 洛子川听她这样说突然笑了,似是不怎么在意:“怎么?” “父亲当年,为何要杀他?” “你觉得是为何?” 洛悠然与洛子川对视着,但她并没有从对方眼中看出丝毫波动,又问:“父亲为何要放出消息,假称我是魏锦山的女儿?” “你已经知道了。” “我不知道!”洛悠然有些激动,她隐忍着继续问,“既然父亲不想认我,当年又为何要将我捡回家?” 洛子川始终不回话,现在的他既不似从前那般对她厌恶至极,也不似秋猎场上那般刻意亲近,像是在看一个全然不认识的陌生人。 “放开我!” 院中突然传来吵嚷声,洛悠然心神一震,转头一看,桑木已经被四个绿衣丫头反绑着手押着跪在了地上。 洛子川这时才终于出声道:“悠然,你是洛家人,又何苦要替严家办事。如何,找到你要找的东西了吗?或者说,人?” “……” “储孙不在这里。” 桑木听到这瞬间抬头看向洛悠然,她毫无城府,如此明显已被洛子川看穿。 洛子川看了眼桑木说:“你杀了川芎,便该一命抵一命。” “父亲——”洛悠然还未说出什么就被洛子川打断。 “若想她活命,你就要乖乖听话,帮洛氏做件事。” “主子不行!啊——”桑木挣扎了两下,被其中一个绿衣丫鬟狠狠扇了一耳光。 洛子川呷了口茶水道:“我还没说是什么事,你倒急了,这便是不听话的代价。” 洛悠然手在袖中紧握成拳:“什么事?” 洛子川这才满意道:“安然受召入宫已有大半天,你去将她带出来。” 洛悠然不解:“女眷无召如何入得了宫?” “你只管去宫门口候着,自然有人接应你。” 洛悠然被迫乔装打扮成个绿袍太监,抱着包袱在西角门处等了许久,冻得手脚冰凉,才听见“吱呀”一声,木门轻响。 开门的太监打着酒嗝不耐道:“比预计的晚了一个时辰,喏。”说着朝洛悠然伸出手来。 洛悠然思索片刻从包袱里掏出一锭银元宝来,放在了那人手里。 那人将银元宝抛起上下掂了掂,满意道:“这还差不多,进吧。” 洛悠然进了宫门朝着太后寝殿一路小跑,不一会儿西角门的门栓又被敲响,那刚拿了银元宝的太监将门拉开一看,门外的人鼻青脸肿,只着一身白衣白裤,可声音却异常耳熟。 “你是……?” 那人冻得哆里哆嗦,脸上身上又痛得不行,气道:“瞎了你的狗眼了!认不得你爷爷我!” 门内的人瞬间酒劲消了大半,半张着嘴道:“你刚才不是已经进……”说到这儿他酒已彻底醒了,私放宫人出宫玩乐是轻罪,私放外人进宫可是大罪,万一是刺客,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他掉的,于是他咳了两声笑道,“哎哟!怪我喝大了没认出孙公公您,这天寒地冻的,怎的弄成这副样子?快进来快进来……” 洛悠然人还在羊肠小路上乱晃,腿部忽然受到一股冲力差点摔倒,她被人紧紧拉着衣袍,惊讶之下回头,差点没压住声音叫道:“小殿下?” 喜欢庶女腰软妩媚,奸臣夜夜难寐请大家收藏:()庶女腰软妩媚,奸臣夜夜难寐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7章 证人 洛悠然到此时才明白,崔行庭根本没有将萧朔交给烟儿。 “你娘亲呢?” 萧朔扁扁嘴,要哭不哭的样子,摇摇头说:“朔儿没有娘亲了……” 洛悠然一时间怔愣在原地,又马上将萧朔抱在怀里,强忍着眼泪安慰道:“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朔儿还有叔父叔母,我们……” 她背着萧朔抹了一把眼泪,镇定道:“朔儿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亲人猝然离世,洛悠然不敢想萧朔是如何得知烟儿的死讯的,他还这么小,不禁让洛悠然想起了幼时流浪在外的自己,她知道,此时孩子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可以依靠的大人。 洛悠然花了半炷香的时间摸清了原委。原来正旦那日,是崔行庭和洛明蕴演的一出戏,崔行庭假意在洛明蕴手里将储孙抢走,却没有交给烟儿,而是转头直接送到了洛子川面前。 洛子川近些日子不太受萧勤待见,他打着将洛安然扶上后座的主意,萧勤自然不会愿意。 可就算萧勤再不愿意也已经宫外“偶遇”了洛安然八次了,到后来逼得他连宫门都不出了,整日勤勤恳恳批奏折。 洛安然得不到召见自然入不得宫,于是崔行庭便送来了东风。 洛子川一开始显然不信萧勤会因为萧朔就轻易妥协,毕竟萧朔的死对他来说才是最有利的。 崔行庭却说:“洛大人只管放心,毕竟咱们圣上……”他点了点太阳穴,“这里不太聪明。” 不太聪明的萧勤在宫中见到烟儿时,有些怀疑自己是奏折看多了精神恍惚。 烟儿穿着寻常宫女的衣裳,跪在他面前叫了声“王爷”,又改了口叫“皇上”。 “皇上,求皇上救救朔儿。”说着在地上重重磕了几个响头,那声音在空旷殿中显得格外清晰。 萧勤叫她抬起头来,看着烟儿已经渗血的额头说:“你……”他脑中有很多疑团却不知从何问起。 烟儿却明白道:“朔儿是我的孩子,是我和太子殿下的孩子。” 萧勤一直怔怔然的样子:“你就是太子嫔,可为何朕在宫中从未见过你?”他才问完话就又抬手将烟儿打断说,“皇宫这么大,你若有心躲着一个人,自然是此生都见不到的。” 烟儿将前因后果与萧勤一一说明,她心里没底,她知道萧朔的存在是对萧勤皇座的威胁,怕萧勤压根不会帮她的忙,不但不会帮,她今日也休想活着走出皇宫。 “皇上,朔儿还只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只要皇上肯帮我一把,我一定带着朔儿远离喜都,这辈子都不会回来,求皇上饶了朔儿吧!” 烟儿言语戚戚然,一边落泪一边磕头,萧勤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滑稽可笑,在天下人看来,他萧勤都是那个恨不得萧朔立马死于非命的人。 将萧朔置于险地又将他当做谈判筹码的明明是崔氏和洛氏,如今却要萧勤饶人性命,恐怕这世间真的无人会信萧勤,包括严睦方。 萧勤想,若严睦方信任自己,就绝不会将储孙藏在严府却一直对他讲锦衣卫还在寻找踪迹,严睦方也怕自己杀了萧朔,毕竟萧朔才是严睦方的血亲,而自己不过是个外人,坐在不属于自己的位置上任人宰割。 “你回去传话,让洛安然带着朔儿一起来见朕。” 萧勤似是多日劳累终于疲倦了,低声对烟儿说:“宫里人多眼杂,若被人看见太子嫔还魂,你难逃一死,走吧,别再回来。” 严睦方押送萧弘离开喜都的当天,洛安然便带着萧朔入了宫,萧勤看着洛安然实在厌倦,又不好表现太明显,便命人将萧朔送去太后寝殿,太后这人心肠软,又一直惦记着萧朔下落不明,自萧勤即位就一直在寒霜寺拜佛,如今萧朔回来了,在她那儿才最是安全。 而洛安然则被安排在一处空院子,就在公主殿东面,公主殿经过几个月的修缮已经看不出原来焦黑破败的样子,可洛安然依旧不大愿意。 萧勤看她面上不快,扯了嘴角说:“朕记得你与晴儿不是要好得紧,整日跟在晴儿后面做跟屁虫,怎的如今怕成这样?” 为了洛氏,洛安然只好咬了牙继续装:“臣妾万万不敢。只是睹物思人,有些想念公主罢了。” “哦?”萧勤笑了,“如此甚好,你就先在这儿住下,后宫册封该有的礼数流程一个不能少,洛大人就算再着急,这一时半刻也封不了你,你在这多陪陪晴儿,不过也要注意些,别太过思念神伤,真的见晴儿去了。” 萧勤做王爷时,风流又草包的名声就飘遍喜都,洛安然自然是半只眼睛都瞧不上他的,如今这人摇身一变成了大梁皇帝,自己却要忍辱吞声受他嘲讽,但也只能把牙咬碎了吞进肚子里。 洛安然揖了一礼说:“……谢皇上关心。” 萧勤才将人都安顿妥当就听太监来报,说翰林院崔学士求见。 二人在武英殿见了面,萧勤腹诽他找人算账还不急,这人自己倒送上门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崔行庭跪得板正,请了安得了平身也不起身。 萧勤无语:“崔大人这是何意?” “臣斗胆,要参锦衣卫指挥使严睦方,抗旨不尊是为一罪,逆谋反叛是为二罪。” “你——” “皇上,臣知您与严大人情同手足,但臣忠君之心不得不忠言逆耳,这次严睦方负责押送废太子,是冲着废太子性命去的。” 萧勤一拍桌板怒道:“荒唐!” 崔行庭却不慌不忙:“臣有证人。” 不多时,一个穿着萧勤眼熟的下人衣服的矮个子男人被召了进来,萧勤盯着那人跪在地上手脚伏地身上还直发抖,苦笑一声说:“你是严府的人。” “回、回皇上,小的严力,之前每次皇上来严府找大人喝酒,都是小的侍候的。” 萧勤手将扶手握紧了:“严睦方待你不薄,今日你若开口,便要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严力看了眼崔行庭,吞了口口水,额头上的汗豆大一般砸在地上。 他低着头闭着眼颤抖着说:“小的此前在书房外曾听大人和严林密谋,要……要在去苍州的路上让废太子一家客死异乡以慰严老爷的在天之灵。” 萧勤闻言手顿时松了,他似是已经放弃什么一般道:“说下去。” “大人还和月戎公主私交甚密,说已在民间找到前朝储孙萧慕与乌尔族女人的遗腹子,还说……说……” 萧勤几乎要气笑了:“说什么?” “说圣上李代桃僵并非萧氏血脉,还要将大梁旧旧旧、貌换新颜!” 喜欢庶女腰软妩媚,奸臣夜夜难寐请大家收藏:()庶女腰软妩媚,奸臣夜夜难寐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8章 代指挥使 萧勤知道,这个严力大抵活不过今日,他在崔行庭带着严力离开前曾问过一句:“你不要后悔。”严力没说话,倒是崔行庭开了口:“皇上,是真是假,我们等严大人回都便知,若皇上不放心,也可派锦衣卫一路寻迹追赶,到时真相如何也好有个定论。” 萧勤当即命常朗派了亲信紧随其后急追而去,第二天便犯了风寒,期间洛安然带着太医院的汤药和御膳房的药膳来探过一次病,被他拦在门外便悻然走了。 随侍的孙公公只好又重新端了汤药和饭菜,萧勤胃口不好,吃得不多又喝了药,不一会儿就吐了个精光,孙公公看着涎液里混着些红色血丝,怕得手都抖起来,连忙宣太医院齐院使前来,药换了两波,也始终不见起色。 洛悠然心里难免打鼓,不过是风寒,怎的连太医院院使都搞不定? “朔儿,太皇太后现下可在宫里?” 萧朔摇摇头:“皇祖奶奶白日里又为皇叔祈福去了,要三日后才回来。” 洛悠然按着萧朔肩膀道:“朔儿这几日待在这里乖乖的,万不可像今日这样到处乱跑,等皇祖奶奶回来记得帮我传个信,就说洛家三小姐来找太后还恩,记住了吗?” 萧朔用力点头“嗯”了一声,又乖乖沿着小路回了邵太后寝殿。 洛悠然一路鬼祟地摸进了洛安然的院子,却发现殿中空无一人,连个侍候的宫人也没有,她无法,只好大着胆子去萧勤的寝殿。 皇上寝殿在远处望着有些昏黄亮光,走近了再一看就发现殿里只燃几盏烛光,两步之外连人脸都未必分明,洛悠然放了心,插着袖兜挪着小碎步,一路畅通无阻进了寝殿。 萧勤的帷帐落着,皇上重病,殿内却连一个宫女太监都没有,洛悠然上前去,轻轻掀开一角,只见萧勤嘴边还挂着鲜血,呼吸微弱,整个人昏沉着,脸色枯槁发白。 洛悠然不禁低呼一声“皇上!”又将嘴捂住了。 四下无人,她此刻声量绝不算高,可这时殿内突然灯火通明,洛安然从殿外疾步走进来,身后还带着几个端着脸盆和汤药的宫人,和姗姗来迟的齐院使。 洛悠然看她自顾自地看着自己先是大声问了一句:“什么人!”又道,“悠然?你……你对皇上做了什么?” 洛安然抢上前几步,将洛悠然推倒在地,她将萧勤嘴边血迹擦掉,又在床上捡起个小瓷瓶,流着泪难以置信道:“悠然!你知不知道这是要杀头的大罪!你、你怎么敢毒害圣上!” 齐院使闻言上前将瓷瓶接过放在鼻间闻了闻,立即皱眉大喊一声:“来人!” 门外都卫军似是早已整装待发,呼啦啦涌进来十几个带刀侍卫,洛悠然还未发一言便被反剪着双手押着跪在地上,她这时才已然明白过来一切都是圈套。 什么风寒,什么召见,一切都是崔氏和洛氏为了将萧勤拉下皇位的陷阱,而严睦方和洛悠然就是他们的替罪羔羊。 一石二鸟,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 萧勤还稻草人偶般地躺在床上,洛悠然手脚冰凉,她将这殿内所有人都看了一圈,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如出一辙,麻木不仁。 “你们都疯了。” 没人回她的话,只有洛安然略显怜悯地看着她说:“你才疯了。你为了严睦方置洛氏于不顾,给洛氏蒙羞,你这样怎么对得起爹爹?赵都统,舍妹虽然是洛氏出身,但她如今已嫁作人妇,合该是严家人,今日一事理应与我洛氏毫无瓜葛,至于如何处置洛氏都没有怨言。” 被叫做赵都统的,是张德章被贬西南后新上任的都卫军都统,叫赵卫,他出身苦寒,并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于是坦然道:“皇上尚未转醒,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也不好随便做决定,不如将严夫人交由锦衣卫暂时关押在诏狱,待查清事实再由皇上定夺。” 他这一番话说在所有人面上,大庭广众之下,谁也不想出头做个阳光下的刽子手,于是便都鹌鹑般点头称是,说有理。 洛安然见如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姊妹情深般地道:“多谢赵都统。” “洛安然,”洛悠然被押着起身,路过洛安然时低声说,“别太相信父亲,我不想你也后悔。” 随着洛悠然被带走,萧勤寝殿里的人也几乎都走光了,只剩下两个喂药擦身的太监在床前忙活,洛安然看着死人一样的萧勤,嘴角不自觉抽动几下,她高抬着下巴,一只手将另一手掐得死紧,逼迫自己矜高冷静,像个真正的皇后:“我绝不。” 月戎才吃过早饭,木依尔便从门外急匆匆赶来道:“公主,大梁皇帝病重,互市一事怕是要耽搁了。” 月戎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说严夫人受严睦方教唆毒害大梁皇帝,还说严睦方起了谋反的心思。” 月戎显然不信:“这怎么可能?别是有人胡说八道。” 木依尔面色沉重道:“公主,本来一开始我也不信,可是昨日严夫人已经被锦衣卫亲手押入诏狱听候发落了。” “自己人关自己人?严睦方不在喜都,锦衣卫群龙无首,连个副指挥使都没有,谁在操持这些事?” “有传言说皇帝此番怕是不妥了,礼部已经着手准备白事,内阁大臣们自己研究了半天,将锦衣卫代指挥使一职安给了常家唯一的血脉常朗,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储孙登基一事。”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儿?”月戎这才意识到大梁是真的要变天了,她禁不住替萧勤感到不值,“他们都疯了?跟我去趟诏狱!” 月戎在北镇抚司门口叫嚣了一刻钟,门才被推开,来人月戎不认识,可他却认识月戎,恭恭敬敬道:“月戎公主。” 月戎不理他,看他像看一个垃圾:“我要见严夫人。” “代指挥使有命,严夫人乃重犯,见不得,公主还是请回吧。” 月戎最受不了大梁人拐弯抹角罗里吧嗦的样子,回手抽了木依尔腰间弯刀就砍了过去。 那人绣春刀未出鞘,只来得及用刀鞘隔档了一下。 木依尔急道:“公主!” 常朗此时珊珊来迟:“月戎公主可要仔细想好,乌尔族若在大梁境内挑起纷争,边境州卫军可就严阵以待了。” 喜欢庶女腰软妩媚,奸臣夜夜难寐请大家收藏:()庶女腰软妩媚,奸臣夜夜难寐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9章 离心 常朗推开月戎的弯刀,示意看门的锦衣卫退下。 月戎看了常朗片刻:“你就是常朗?和你家老头子长得倒挺像。” 常氏跟着萧励这许多年,与应天阁打过无数次交道,偶尔见一见乌尔族也没什么奇怪,可是常朗听了这话却面上不太高兴,不过他还是侧开身子给月戎让了路,伸着手文质彬彬的样子:“公主,请。” 月戎被他一套动作搞得一愣,合着常朗不是来拦她的,而是来放她的? “公主,”常朗唇角紧绷,“家父已逝,前尘旧事都与如今的常氏没有关系。” 月戎听出他的言中之意,嗤笑道:“哦~你常朗瞧不上我,不屑与我乌尔族为伍,可你别忘了,当年组建应天阁的可是你们大梁人,常氏做奴才的什么腌臜事没做过?你以为就你一个人干净?”,她拍拍常朗的肩膀,声音似枉死的幽灵,“你留着常氏的血,就注定这辈子都干净不了。” 木依尔跟在月戎身后,路过垂着头的常朗时朝他抱了一拳:“谢常大人通融。” 代指挥使放了人进去,其锦衣卫也都毕恭毕敬地让了路,木依尔边走边说:“主子说话真难听,就不怕那常朗真不放你进?” 他们转过一个墙角,进地牢之前月戎才缓缓开口:“他若是无心帮严睦方一把便不会看我不顺眼,在他眼里我们是心怀不轨的异族。而前朝废太子一案是常氏祖祖辈辈的耻辱,他想要常氏青史留名,就必须鼎力相助,没想到常氏死了全家,留下这个倒是个真君子。” 牢里阴湿苦寒,洛悠然才睡了不过两日,就夜夜梦见自己在冬天的喜都街上流浪,她看见自己光着脚朝严林跑去,却在一步之遥时被严林的鲜血喷了满脸,严林脖颈扭曲地倒在地上,暗红色很快就染湿了那片白雪,而严睦方站在严林身侧,眼神空洞又愤恨地看着她,叫她滚,说自己再也不要见到她。 月戎隔着木栏才叫了一声,洛悠然就倏地睁开了眼睛,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到了一脸潮湿,她又惊恐地看了看双手,才发现根本没有血迹,只是她流的泪罢了。 “严夫人,你脸色很差。” 洛悠然这才回头看见月戎和木依尔,她气血虚弱,说话也很轻:“……公主?你怎么在这里?” “现在可不是管我的时候,你看看自己的样子,怎么能撑到严大人回都?诏狱不给你饭吃吗?” 洛悠然摇头,自她入了诏狱,常朗不仅派人给她按时送一日两餐,还餐餐都有荤腥,可洛悠然一口也吃不下,牢里的霉味让她恶心又头痛,见不得光的暗牢待久了,人也变得没精神,经常呆坐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如今见了月戎,她的精神头也跟着好了起来,可她听了月戎的话却突然着急起来:“济安不能回喜都,他回来无异于自投罗网,公主能否替我给他送信,叫他——” “严夫人,”月戎将洛悠然抓在栏杆的手握在手里,打断道,“严大人必须回来,若他就此脱离喜都,只会坐实他谋逆的罪名。” “可是他回来一样会死,皇上已经……”洛悠然说到这里有些说不下去,她看着月戎略显担心的面庞,眼中突然一点点亮起了光来,“公主!求你救救皇上,如今只有你能救他了!” 大梁律法女眷无召不得入宫也不能主动求见,可月戎不一样,月戎是乌尔族的使臣,即便她无召,依然可以到宫门口求见圣上。 月戎点头应下了,虽然她还没有想到更好的法子,可是萧勤她一定要救,互市没有结果,她也没有颜面回草原。 “严夫人,照顾好自己,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的。” 洛悠然笑着应了,她知道月戎在大梁身份特殊,做事需万般小心谨慎,拜托她救萧勤已经是强人所难,她必须自救,不能再拖累严睦方分毫。 她忍住胃里的酸意,强迫自己思考起来,既然锦衣卫肯放月戎公主进诏狱,就证明常朗并非站在洛氏一边,可他态度始终模糊不清,洛悠然也不敢贸然托大信任他。 洛悠然正想着,送今日第二餐的锦衣卫便到了,他把上顿一口未动的饭食收走,又将新的送了进去,蹲着身子还好意劝说了洛悠然一句:“夫人还是吃一些吧。” 她点点头,又叫住起身要走的锦衣卫说:“小兄弟,劳烦你,”她将头上宝钗拽下来塞到那人怀里,“我思家心切,能否帮我传个话,叫我兄长来探望我。” “这……成吧。” 诏狱内不见天光,洛悠然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她凭着送饭的时间计算,已然又过了两日。 第三日,她终于等来了人。只不过没等来洛明蕴,却等来了崔行庭。 崔行庭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称赞道:“我早说过严夫人不是个傻的,明知洛大公子不会来,却还是叫了人去通传,想必是有要事找我了?” 洛悠然了解洛明蕴的性子,她从小在洛府过惯了察言观色的日子,为了自己好过一点,她便将洛明蕴和洛安然的性子都摸了个透,没想到在这个紧要关头竟然用上了。 洛明蕴此人骄矜,向来不会正眼瞧自己,偶尔交谈也多是嫌弃,但此人好奇心也重,她这般主动找上门,洛明蕴就算自己不来也绝对会派人来,毕竟他和洛子川一样,讨厌一切都失去掌控的感觉。 “崔大人既来了,不恰好证明我赌对了?” 崔行庭哼了一声道:“我们之间还是少说废话吧。” 洛悠然淡淡道:“你想置萧勤于死地扶储孙上位,其中最碍手碍脚的便是严睦方,崔大人若想除掉他,又何苦大费周章,我可以帮你。” 崔行庭显然不信她:“你对严睦方用情至深,跟这儿骗我?” 洛悠然苦笑一声说:“连你也知道我对他用情极深了,可偏他自己不知道呢,人总是一味付出得不到回报也是会倦的,自打与他相识,他就一直在利用我,我的情深换不来他半点真心,他属意邵二姑娘多年,又被我无端拆散,现在二人更是天各一方,他不恨我已是仁至义尽,只是他顾忌自己名声,又碍着我爹的面子,要我在人前与他演一对恩爱夫妻罢了。” 崔行庭抹了抹下巴,不知道是想继续看她演还是真的信了,问:“你想怎么帮?” “你带穆白术来见我,我就告诉你。” 喜欢庶女腰软妩媚,奸臣夜夜难寐请大家收藏:()庶女腰软妩媚,奸臣夜夜难寐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0章 决息丹 崔行庭听她提到穆白术,神色一滞,洛悠然观察入微,自然没有放过他这点蹊跷。 崔行庭眯着眼:“你都知道了?” 洛悠然哪里知道崔行庭问得什么,只是装作洞悉一切的样子说:“凭崔大人与我师兄的关系,约他一叙不难吧?” “他人离得十万八千里远,我约得到,你等得到吗?算上时日,严睦方现下也该到了苍州,待他返程回都便是一死,你帮不帮我又有何差别?” “你又怎么敢保证他一定会杀了废太子?若废太子没死,他便没了谋逆的罪名,至于他教唆我毒害圣上?白纸黑字画押全凭我一人,到时到底是严氏教唆我还是洛氏教唆我还未可知。” “你情愿为了严睦方去死?” “崔大人说的什么话,我分明是求自己活,若崔大人不答应我,我便拖着洛氏一起下地狱,到时若是我父亲和兄长执意带上崔氏,就不是我一个小女子能掌控的了。” 崔行庭临走时叫她等自己三日,洛悠然便一天天的数日子,等到第二天,等来了严睦方已经回都被押入刑狱的消息,这日来送饭的是常朗,洛悠然听完没什么表情,常朗看着她冷静得有些不正常。 “常大人,”洛悠然噎了一口白饭,“明日傍晚,麻烦你帮我带些宣纸和笔墨来。” “严夫人要这些做什么?” “若常大人肯帮我这个忙,来日只要常大人有需要,我一定尽全力在济安面前保大人一命。” 洛悠然昏昏然不知何时又睡了过去,待她再醒来时,穆白术正一手穿过栏杆搭在她的手腕上诊脉。 见人醒了,穆白术收回手,平而直地看了洛悠然许久。 洛悠然见穆白术不说话,分出力气调笑道:“怎么了师兄?难不成我快死了?” “说什么胡话。你只是……思虑过重,气血两亏,待出去多吃些补药便好了。” 洛悠然点点头,穆白术又说:“崔行庭说你找我。” “师兄,”洛悠然穿过空隙将穆白术的手紧紧握住说,“你之前说要带我离开喜都,现在还作数吗?” 穆白术看着洛悠然的脸色,神情有些复杂:“昭儿,你真的想好了?” 洛悠然笑了一声,只是嘴角咧得有些僵硬,“我早该想好了,师兄说的对,严睦方并非真心待我,他满心满眼都只有邵茹烟,怪我太执着,没能早点看清他,师兄,我累了,我真的好累……” 穆白术反手握住洛悠然的手,叹了口气才终于说:“我带你走。” 洛悠然听了这话脸上突然神采奕奕了起来,一副真心实意高兴的样子:“真的吗师兄!” 穆白术点头,洛悠然又似突然想起什么般问:“师兄,现在什么时辰了?” “才过午时,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太想离开这里了……” “万事有我,”穆白术又将洛悠然散落在脸颊的发丝拨弄到一边说,“昭儿,我希望你永远不会后悔。” 洛悠然眨眨眼,垂头一笑:“我不会的。” 时至傍晚,常朗带着一卷宣纸和笔墨如约而至,他将牢门打开,把东西递给洛悠然。 洛悠然不多语,只说了句“多谢”,便将宣纸铺在矮桌上写了起来。 常朗站在一旁,待洛悠然写了有半页纸时,他突然蹲下身拉住洛悠然手腕道:“夫人三思。” “放心,我死不了,毕竟我还得活着给常大人求情呐。” 洛悠然挣开常朗的手,又继续写了半个多时辰,又将自己的掌印按下,才将纸张交给常朗。 洛悠然随意将墨汁在衣服上擦了擦,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来。 “常大人,”二人靠得近,她声音极低,“劳烦,把它交给月戎公主。” “这是什么?” “决息丹和解药。”洛悠然低声但迅速交代道:“这红色药丸一粒可致人昏迷,三粒则可让人短时间内断绝呼吸,造成假死的假象,只要让服下此药的人六个时辰内再服下蓝色药丸,便可起死回生。” 常朗有些怔愣问:“若超过六个时辰待如何?” “死了,没别的。” “……”常朗有些语塞,在他看来,这药太过天方夜谭,也实在太过太冒险了。 洛悠然却不这么认为:“圣上被囚禁在宫内,早晚难逃一劫,必须将他带出来。常大人既知道济安的身份,想必对前朝旧事也清楚得很,我说这些并非想让你内疚,有些事你没做过便不是你的错,不论是是非非,令尊也已经以命抵了,若非如此,济安也不会留你继续在锦衣卫任职。” “严夫人……” “常大人若想报答济安的恩情,便要明白他此刻最需要什么,他自幼孤苦无依,视圣上为兄弟挚友,绝不忍心看着圣上徒然殒命,况且只有圣上活着,济安也才有一线生机。” “常大人,大梁需要的,萧氏需要的,不正是拨乱反正,深明大义的肱股之臣吗?” “……” 月上中天,两只乌鸦扑腾着翅膀在刑狱门口的秃枝丫上喑哑嘶鸣。 严睦方和严岐被好生关了整三天,既没人来提审,也没人来逼着他们签字画押。 严岐心里不免有些打鼓:“主子,常朗这小子这么久都没个消息,别是要背信弃义吧?” “那倒也情有可原。”严睦方看着墙壁闭目养神,“他爹自缢后还是我带着人去抄得家,恨我才是正常。” 严岐看他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叹了口气道:“主子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对人太没有信心,夫人也是,唉,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提到洛悠然,严睦方终于睁开了眼,他还未来得及问些什么,牢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崔行庭被人引着,走到牢门前四下打量了一番,“啧”了一声说,“许久未见,严大人脸色看着可比严夫人好得多。” 严睦方没动,依旧是坐着,只是眉眼间落了霜似的冷,看着崔行庭不说话。 “哟,严大人快别这么瞧我,我不过说了严夫人一句过得不好严大人都这样担心,严夫人可真是好狠的心,居然舍得让严大人去死。” 喜欢庶女腰软妩媚,奸臣夜夜难寐请大家收藏:()庶女腰软妩媚,奸臣夜夜难寐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1章 向死 “你这人怎么一天净是满嘴废话!”严岐起身叉着腰一脸不耐烦,“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行吗?” 崔行庭见严睦方没什么波动,也不做出那副故意惹人嫌的样子了,只说:“我只是好心告知严大人,严夫人已经见过了穆白术。” 严睦方还是坐着,他人没有动作,也不去看崔行庭,似在思索什么般轻轻道:“诏狱森严,不是什么人都能放进去的。” “是,但若是指挥使夫人的请求,北镇抚司又有谁能拒绝呢?” 崔行庭这话无异于在说穆白术不是偷跑进去的,压根就是被北镇抚司请进去的。 “我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严夫人的苦衷,如今严大人身陷囹圄,她一个弱女子若想自救只能另寻他法,总不能一直在那个不见天光的破地方等一个等不来的人,你说是不是?” “你——” 严岐才要回嘴几句,就被严睦方拉着衣摆制止了,他像是疲于应对崔行庭:“你要说的就这些?” “……” 崔行庭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噎了个半死。 “崔大人说完便请回吧,记得帮我跟老师问声好。” 崔行庭哼笑一声:“梦也该醒了,严大人好自为之。” 严岐不懂自家主子为何不反驳,平日里的毒舌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何必白白受这崔大的窝囊气。严岐想拉着人抱怨几句,可严睦方始终安静地坐在那儿,不说话也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夜半三更,常朗到访,严岐才感觉出自家主子是个活着出气儿的。 严睦方站起身,一手扶着栏杆问:“人可还好?” 常朗抿抿嘴说道:“夫人康健,大人无需担忧,只是……” 严睦方眉头一紧脱口问道:“什么?” 常朗掏了掏怀襟,将出自洛悠然之手的文书递了过去。 严睦方看着那一纸书信半晌没动,好似已经将那层叠严密的纸张内容看透了。 严岐好奇问:“什么东西?” 常朗仍旧举着手,眼神躲闪道:“前夜里,穆白术来看过夫人,这是……夫人写的和离文书。” 严岐没想到是这,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看着严睦方闭上了眼睛,好似沉沉地呼吸了一瞬,再睁开时那眼睛便是他最熟悉的主子,多年来一直如此,好似从没有遇见过洛悠然那般,平静的、酝酿着暗涡的深潭。 接着严睦方又从内襟里掏出一封书信,这书信不似洛悠然写得匆忙,连封袋都没有,就那么光秃秃地落在收信人手里,只要想,任谁都能看两眼去。严睦方的这封规叠整齐,规矩地落在封袋里,任凭它的主人已经衣衫不整甚至灰头土脸,它还是那么整洁,像是被人早就精心地准备好,只待送出那一刻,可是它的封口处又过于严密,好似不想让收信人打开,可那封皮上却又明晃晃写着“放妻书”三个大字。 “劳烦常大人转交给她。” 常朗眨眨眼睛,他年纪只比严岐大两岁,虽说平日里被人一口一个大人的叫着,因着家道中落他也不得不撑起担子,时刻强迫自己要比别人多想一步,可他没碰到过喜欢的姑娘,便对现下的情况愈发困惑。 他唯一知道的是,现如今,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了,严睦方不能死,大梁绝不能落到洛氏手里,他答应洛悠然的请求并不是因为洛悠然舌灿莲花,而是洛悠然的想法与他的不谋而合。 常朗走后,严睦方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他好似松了一口气,连看洛悠然写的书信都带着笑意。 严岐被他笑得后背发麻,怀疑自家主子是不是被刺激失心疯了,可他跟着坐在旁边,思来想去也只敢嘟囔着问一句:“主子您什么时候写好的啊?我寸步不离的怎么没发现啊……” 严睦方看完将书信折好放进怀襟里缓慢道:“萧弘死的第二日。” 严岐“啊……”了一声,想必是第二日连夜赶路太累了,夜里他睡得死猪一样,没想到自己就一个没看住,就让自家主子干了这种蠢事。 严岐没有继续问,严睦方也不知道在回答谁,又或许是说服自己,他看着虚空中一点说:“穆白术乃自由身,没有任何牵绊,他属意辰昭再好不过,现下我自身难保,无法护她周全,况且我早答应过她的,只要她想离开喜都,我一定鼎力相助。”他顿了一顿又说,“毕竟,人不能总是食言。” 严岐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这话便落在沉默中,时间也在这沉默中走到了第二日傍晚,狱卒来提人,说是圣上要当面殿审严睦方。 “皇上醒了?” 狱卒正给严睦方绑绳子,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嗯”了一声。 严睦方皱眉,朝依旧关在牢房里的严岐看了一眼,严岐眼神坚定,没吭声,只是抓着栏杆的手愈发紧了,骨节都泛着白。 到处都犯着蹊跷,严睦方心里早有预料,可是当他真的踏进朝殿时,心中还是不免生出一股悲凉。 十几尺外,皇帝的宝座在昏黄的光影中闪着浑浊的光,把那座上的萧勤衬得愈发颓然灰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空旷的大殿里除了萧勤和严睦方,便只剩一个守在萧勤旁边的太监,秉笔太监福瑞祥插着袖,直着腰,神似萧勤登基那日宣读圣旨般,不过短短几月,也合该没有分别。 福瑞祥装模作样地弯弯腰,耳朵贴在萧勤歪着的头前停留了一会儿,又直起身招呼着严睦方:“严大人,皇上叫您上近前来说话。” 严睦方脚上戴着镣铐,每走一步都在大殿里响起刺耳的回声,那声音寒冷、阴森,震得人心里发苦。 严睦方一级级登上台阶,平日里早朝他从来都是站在最下方,背对着萧勤听他语气寥寥,心里便发笑,他本就对这龙椅无甚肖想,何况这座上的主人已经换了萧勤,严睦方想,如果可以,他愿意一直在台阶下站着,直到提不动刀也护不得人,便辞官带着一家老小周游四方。 如今他登上了这几级不可逾越的台阶,俯视着萧勤,好似透过萧勤看到了鲜血淋漓的萧弘,和死不瞑目的同仁帝。 萧弘脸色灰白,毫无生气,整个人瘦弱得皮包骨头,脑袋歪向一边,胸口处插着一柄短剑,死一样的沉寂。 大殿外逐渐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其中夹杂着重甲碰撞产生的金属摩擦声,已近深夜,火把逐一亮起,将朝殿外映得灯火通明。 福瑞祥定睛看了严睦方许久才道:“严大人,外面已经被都卫军围得水泄不通了,您可还有什么话要说给皇上听?” 严睦方目光落在萧勤脸上一瞬,又看向福瑞祥反问:“福公公可还有话要交代?” 福瑞祥语速缓慢,但流畅得像是已将这些话倒背如流:“严大人功高震主,抗旨在前,谋逆在后,如今又刺杀圣上,律当凌迟。” 严睦方“哦”了一声,心跳竟不急不缓,他只是靠近了萧勤,绑着的双手握上了短剑剑柄。 “你们要的就是这个?” “严大人,“福瑞祥竟有些谆谆教诲了,“时也命也。” 严睦方一把将短剑拔出,鲜血顿时喷涌溅在他和福瑞祥的脸上,那血流过严睦方的眼睛,令他看起来宛若罗刹,福瑞祥不觉后退半步,抬手急切地擦拭脸上的血迹。 “可我严睦方,从不信命。” 霎时间,爆炸四起,碎石和烟雾瞬间将他们淹没,朝殿在几声巨响后沦为一片火海。 喜欢庶女腰软妩媚,奸臣夜夜难寐请大家收藏:()庶女腰软妩媚,奸臣夜夜难寐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2章 真相 朝殿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埋了火药,这消息传得迅速,乘着乌鸦的翅膀很快传遍喜都的大街小巷,滚滚浓烟冲天,好信儿的百姓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不知是谁带了头,说是大梁气数已尽,又说是皇帝被祸国殃民的妖臣迷惑,国不将国,这么大范围的爆炸,宫里宫外都是都卫军和锦衣卫,怎么会没有一个人发现? 内鬼、奸臣、阉人……有人骂内阁首辅,有人骂圣上宠臣,有人骂司礼监秉笔,真相到底是什么,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真的在意,只是说上几句后,便觉得今夜依旧能好眠。 大半都卫军都被派到朝殿外,本等着瓮中捉鳖,没成想人没捉到,一个个灰头土脸地救起了火,那火药也不知是混了什么东西,水一桶接一桶地泼,半点也不见熄灭的样子。 这件事惊动了整个皇城的守卫,四散在皇城里的锦衣卫和都卫军都纷纷往宫内赶,不论是诏狱还是刑狱,都只留了最基本的看管人手。 穆白术隐在暗处,主街上繁杂的脚步声急促,火光将街道映得似白昼,待长街复归平静,他才来到和常朗约好的地点,却不见洛悠然,只有常朗一人。 “怎么回事?” 常朗将手中的纸张递过来道:“我无意欺瞒白术先生,但这是严夫人的意思,我……” 白术将纸扯过来翻开一看,竟是洛悠然认罪的画押文书。白术略低着的头让常朗看不分明他的神色,只是他紧绷的颌角和皱成一团的纸张还是暴露了他的不淡定。 “她一早就想好了……那药她给了谁?她现在人在何处?” 常朗忙道:“严夫人心怀家国大义,非一般寻常女子可比,严大人乃皇室血脉,决不能因此蒙上谋反的罪名——唔——” 穆白术倏地发力,上前一把掐住常朗的脖子,将人推在深巷的墙壁上,另一手已经将泛着毒光的银针抵在了常朗颈侧。 “我穆白术从不在乎那些冠冕堂皇虚无缥缈的大义,我只问了你两个问题,你也只需回答我两个问题,至于其他的,多说无益。” 常朗被人卡着脖子,呼吸困难,涨红了脸费力道:“药……给了月戎……救、救圣上……严夫人、夫人……洛府、桑木……咳咳咳咳咳……” 骤然重拾呼吸的常朗靠着墙壁剧烈咳嗽起来,他是常氏幼子,打小就是糖罐里泡大的,与其他哥哥们不一样,常朗对他要求并不严格,对上白术这种暗杀老手,他根本无力招架。 穆白术向下斜睨着常朗:“常大人,若有缘再见,我绝不会再手下留情。” 常朗摸着脖子嗓音嘶哑:“我没有将画押文书交给刑部。” 穆白术的离开的脚步顿住,常朗继续道:“都城乱成一锅粥,想从诏狱悄无声息地将严夫人放走,再简单不过,”他粗喘了几口气又说,“可朝殿失火,严大人现下死生不明,严夫人怎么会安心跟你走?我虽不懂你们那些儿女情长,但有件事我还是明白的,白术先生最错的一步便是和崔氏同流合污。” 穆白术回首,微微皱眉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常氏虽然落魄了,但也不屑上崔氏的贼船,崔氏洛氏……有哪个世家是干净的?我敬重严夫人,便要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可我也不想严夫人死了,洛氏若知道严夫人将他们供了出来定然不会放过她,你现在赶去还来得及。” 穆白术这才恍然大悟:“是她叫你拖住我?” “严夫人一心向死,以为用自己一命能换严大人一命……” “简直荒唐!她知不知道她——” 穆白术一甩衣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可他与常朗也说不上这些,只好急匆匆地往洛府赶。 洛悠然精于轻功潜行,可奈何在狱中关了这些时日,好似将人也关钝重了,等找到关押在洛府西院的桑木时,她已经出了一身虚汗。 桑木被饿了许久,整个人也昏昏沉沉,迷蒙中感觉被人狠抽了两巴掌才转醒,睁眼一看是洛悠然,立马就哭了出来。 洛悠然将人解了绑,上上下下摸了两遍,确认没有重伤这才放了心。 “主子……”桑木带着哭腔。 “现在不是废话的时候,你得赶紧想办法出都城。” 桑木一愣:“主子,那你呢?” 洛悠然停顿片刻道:“我得去宫里看看。” “不成主子!”桑木早听前来扫洒的下人嘀咕过,知道宫里出了大事,忙急道,“大人洪福齐天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们一起出城等他好不好?主子——” “嘘!” 院落中传来并不明显的脚步声,洛悠然耳尖,连忙让桑木住了声。 西院是穆桑白生前住的院子,自穆桑白死后,除了下人日常扫洒,便不会有人来,现下正值深夜,这缓慢的脚步声又会是谁呢? 二人屏息不敢动,只听一把苍老的声音缓缓道:“知意,我马上就什么都有了。” 洛悠然心里一沉,她不明白,为何是洛子川? 院中的脚步声又缓慢响了几声,接着突然闯入了一道尖厉的声音伴着凌乱急切的步伐。 “洛子川!你将安然还给我!” “啪!”的一声,洛大夫人一巴掌将洛子川甩偏了头,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只是如今打人与被打的完全反了过来。 洛悠然透过门缝看去,只见洛大夫人眼中含着泪,又似带着恨道:“这院子……你每日命人打扫,除了穆桑白,每个人都是你的棋子是不是?你执意将安然送进宫,难道就是为了让她在里面孤寂此生吗!” “皇天贵溃,富贵荣华,我已经给了安然最好的,她既生为洛氏女,便要知道,这是她的宿命。” “哈……哈哈哈哈……我本以为,你将洛悠然送进严府是为了安然,没想到在你眼里,她们都是一样的,一样可以利用,也一样可以抛弃!”洛大夫人突然激动起来,她指着洛子川,表情都扭曲了起来,“洛子川,你一辈子爱而不得是你活该!你对穆桑白做尽了肮脏龌龊之事,如今人死了又来扮演痴情子,简直贻笑大方!” 洛子川气极语塞:“你——” 洛大夫人却不放过他:“当年你不但下药强迫了穆桑白,为了洛氏清名,还日日在她饭食里下能令人头脑混沌的慢性毒,将人害得半疯半傻记忆全无,你就是个卑鄙小人,你舍不得她死,便让她活着日日受折磨,我若是穆桑白,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喜欢庶女腰软妩媚,奸臣夜夜难寐请大家收藏:()庶女腰软妩媚,奸臣夜夜难寐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3章 旧人 桑木瞪大了眼睛捂住嘴,难以置信地瞧向洛悠然,洛悠然脸色青白,额头上汗涔涔的,一副极受打击反应不来的样子。 院内还在争吵不休,洛子川似是被这许久没被人提起的往事震住了,过了这么多年,他日日在心里告诉自己,做那件事的不是他,是他救穆桑白于水火之中,时间久了,他自己竟也信以为真。 “知道这事的人都死了,现在呢,你是不是连我也不放过?穆桑白现在阴曹地府若是见到魏锦山,说不定二人的鬼魂就要来找你索命啦!哈哈哈哈哈……” 洛子川听到这儿突然又恢复了神智,他大手一挥将洛大夫人扇倒在地,怒不可遏:“不准你提那个名字!来人!送夫人回房歇息,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放她出来!” 洛悠然眉间一紧,没想到魏锦山的死因竟是这样。 院内脚步凌乱起来,洛悠然定下心神,用眼神示意桑木趁乱从后窗翻出去,现在院内混乱,不一定会有人注意到她们。 桑木轻手轻脚将窗户支起,探头四处瞧了瞧,身手灵巧地翻了出去,又回身来接应洛悠然。 洛悠然挪到窗边,将手递给桑木,才一用力,腿却突然一软,将一旁的木桶撞翻,发出“嘭”的一响。 屋外人闻声已经快步走了过来,几个侍卫倏地将门推开,却不见绑在原地的桑木。 后窗还开着,二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跑到窗边提起衣袍道:“快去通知大人!”说着也翻出窗子紧追而去。 洛悠然状态很差,桑木半扶半拉,二人这才跌跌撞撞从暗道出了洛府,洛悠然看着从未见过的地道,目光疑惑地看向桑木。 桑木摸摸鼻子不自在道:“额,当初川芎就是被我从这里搬走的。这地道还是洛老头自己设计的,他以为没人知道。” 洛悠然才松了口气,手腕就突然被人扯住了,穆白术一脸焦急道:“跟我走!” 穆白术本打算从桑木说的地道摸进洛府,没想到他才刚进了那处荒宅,就撞见了从地道爬出来的洛悠然二人。 洛悠然不肯,执意要去寻严睦方,看她体力不济的样子,穆白术狠狠心道:“严睦方死不了,他早就为自己留了后路,他就算做不成大梁的皇子,乌尔族的驸马也做的成。” “……什么?” “昭儿,你已经收到了他的放妻书,合该清楚,你为他顶罪画押的一纸文书全是一厢情愿,严睦方眼里根本就没有这些儿女情长,乌尔族能帮他,他便选月戎,正如你当初能帮他迷惑洛子川,他便留你在严府,而现在……” 穆白术不再继续说了,因为他手中洛悠然的手腕已经卸了力,他虽然为自己做出的行径不齿,但不论是出于私心还是为了洛悠然,这都是最好的选择。 “师兄,我——” 洛悠然猝然抬头,她另一只手中的迷药还未来得及撒出就被穆白术一个格挡截下了。 “昭儿,你的这些招数都是我教的,别白费力气。”转瞬又说,“对不住。”紧接着一个手刀劈向洛悠然后颈,又蹲下身将瘫软的人牢牢接住了。 “师兄……”桑木一脸不知如何是好。 穆白术却冷静如斯:“别愣着,马车就在院外,时间紧迫,一切都等出了城再说。” 都城宵禁,看守半个时辰一轮换,他们必须赶快,再过一刻钟,轮值的都卫军就是货真价实的都卫军了,常朗趁乱塞进去的几个锦衣卫撑不了太久,时间长了,难免会被都卫军觉察。 马车轮子极速压过石板路,几人紧赶慢赶终于赶在轮值前出了都城,才走出不过一里地马匹便突然开始呜咽嘶鸣,穆白术狠心用缰绳抽了两下,马蹄子也只是在原地踏了几步,再也不愿意前进一步。 极轻微的两声树木残枝断裂声,穆白术眯着眼睛,沉声对着马车内的桑木道:“别出来,见机行事。” 来人只一个,穆白术有些捉摸不透,按理说洛府派出的追兵不应当只有这一个,看样子洛悠然和桑木应该是撞破了什么才会被洛府如此紧追不舍,可是既然是追杀又为何只派出一人呢? “什么人?” 那人穿着一身黑衣,右手搭在刀柄上,并未蒙面,似是不在乎被人看见他的脸,他听了穆白术的问话,另一手抬起来抠了抠耳朵道:“这你管不着,我也不找你,将车里的丫头交出来。” 穆白术不敢轻敌,手里悄悄攥了毒,却听面前的黑衣人嗤笑一声说:“别耍小聪明,你会的把戏不过那几样,都是爷早十几年前玩剩下的,木阁主那个老东西都教了你什么?竟是些下三烂的手段罢了。” 穆白术听了这话一愣,这人看起来对应天阁了解甚多,是以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他无法只好轻轻敲了敲木板说:“出来吧。” 车内一阵响动,桑木状似害怕的柔弱样子,怯生生地瞪着大眼睛掀帘出来了。她绞着手指,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黑衣人见了她大笑了几声,几乎要笑出眼泪来:“几个毛孩子,在你爷爷面前唱戏?”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桑木和穆白术是真正经受过丹砂操练的,只消两下眼神接触,就能默契地定下策略。 只见桑木苦着脸笑了一下道:“别的不知道,师傅指教了我们待客之道。” “哦?”黑衣人突然来了兴致,问,“说来听听?” “不请自来,有去无回。” 说着桑木突然从袖中飞出几枚淬了毒的钢针,直奔黑衣人眉心而去,黑衣人深不可测,穆白术当然没指望这几根小小的毒针就能将他解决,他在毒针飞出的瞬间抖出腰间软剑,整个人欺身而上,瞬间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几个回合下来,虽然没能拿黑衣人怎么样,但一人近攻,一人远处放暗器协助,也属实将黑衣人烦得要死。 他“啧”了一声,突然跃上马车车顶,这时月亮突然从云间冒出了头,夜间的风将云层吹得缓慢移动,月光也随之渐移,桑木刚要动作,却被穆白术一把拦下,二人就着月光这才看清,黑衣人手中似是紧攥着什么东西,不知何时,泛着冷光的丝线已经将马车缠得密不透风。 穆白术这才明白方才的缠斗中,黑衣人为何总是费力地绕着马车周围转,原来是趁机将丝线缠在马车上,他手上不知带着什么特殊材质做成的手套,他稍一用力,便有木头被切割的细小声音传来,丝线竟如刀削般嵌入马车木板,可黑衣人的手套却丝毫不见损坏。 这时黑衣人终于又开了口道:“早说了,就算玩阴的,木老东西也技不如人,教出来的全是废物。” 他说着手中倏地施力。 伴随着桑木嘶喊的“主子!”声,马车破裂四散,连马匹也被大卸八块,切口整齐地成了地上的一滩碎肉。 喜欢庶女腰软妩媚,奸臣夜夜难寐请大家收藏:()庶女腰软妩媚,奸臣夜夜难寐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4章 草原 桑木被突然爆裂的木片击中,她臂膀流着血,被穆白术扶起,那黑衣人眯着眼睛,盯着碎裂的马车残骸,哪里还有洛悠然的影子。 他嘴角扯起一抹笑来,意味不明道:“还不赖。” 说着手中扔出两个弹丸模样的物件儿,迷烟四起,穆白术二人捂着口鼻狠咳了一阵,双双晕倒在原地。 月影斑驳,洛悠然提着染了血的衣摆在密林中奋力奔跑,她无暇回头去看到底有没有人追上来,也分不清自己本向的究竟是哪里,只觉胸腔闷痛,喉咙火辣,一呼一吸间皆是铁锈的腥味,可她不敢停下来。 时过多年,纵然那人两鬓已染上白霜,她依旧认得。方才在月色下的面孔与多年前那个雪夜中的年轻面庞无限重合,洛悠然呼吸逐渐困难,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被提着衣领差点窒息的恐怖夜晚。 洛悠然猜测自己先前趁着马车碎裂,从底部逃生时被丝线割伤了左腿,她越跑越慢,脚下不慎踩到一根树木枯枝都疼得钻心,前方依旧是一望无尽的密林,她扶着树干喘息片刻,一阵风吹过,隐约有水流声传来。 洛悠然定了定心神,复又朝着水声传来的方向跑去,可是她太疲惫了,尽管在她看来自己已经用尽全力奔跑,可实际上却只缓慢行进了两步。 突然她左脚脚踝一阵剧痛,整个人瞬间摔倒在地,顺着缓坡向前滚了几圈,洛悠然觉得自己似乎晕了一下又被痛醒,她捂着肚子,不知方才翻滚时是否被石头撞伤。 黑衣人手中抛着石子缓慢走来,洛悠然勉强扶着树干站起,她觉得衣摆越发沉重,忽然内心抱怨起太监衣袍为何做得跟女人的裙子差不多长,料子还重。 “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别再白费力气了。” 耳边水流声清晰传来,原来洛悠然在翻滚间竟不知不觉滚到了断崖处。 眼前黑衣人步步紧逼,身后又是断崖深潭,以她现在的伤势,无论哪头都是生死不知。 “你我无怨无仇,杀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黑衣人停止了向前的脚步,但并不回应她。 洛悠然语速极快:“就算我今日跌落这断崖深潭,也没人找得见我的尸首,你大可回去交差。” 黑衣人突然笑了:“你倒想了个活命的法子,不过做戏便要做全套,若想有一线生机,今日这断崖你必须跳。” “你——”洛悠然气急语塞,这黑衣人分明就是不管四六想要她的命。 可没想到黑衣人却接着道:“洛氏有恩于我,穆氏也同样有恩于我,”他说着挥剑将洛悠然染了大片血迹的袍带斩断,又将本就破烂浸血的内侍服拿在手里,“今日你坠崖,若你命大能活下来,便是天意,我不仅不会继续听命洛子川杀你,还会在你有需要时保你一命。” 黑衣人掂了掂手里衣物的重量,并不轻,以洛悠然这样的失血量,她若应下这莫名其妙的赌约,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 可洛悠然听了却丝毫不犹豫道:“说话算话。” “你真的觉得自己能活?” “我能从你手里活第一次,就能活第二次。” 黑衣人不置可否,只轻笑了一声问,抬手礼貌道:“那洛三小姐便请吧。” “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 黑衣人似乎耐心很足,眯了眯眼说:“你问。” “你为什么杀林叔?” 黑衣人思索半晌,才像是终于将严林这个人从记忆中拽了出来。 他笑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严林确实因你而死。可这世间因果循环,你也不必太过自责,若当初严氏小子对你没有恻隐之心,而严林又不是个十足的忠心家臣,他大可以不管你,也就不会知道洛氏想要藏起来的秘密,也就不会死。” “你该好奇的不是严林因何而死,而是你今天为什么必须要死。” 洛悠然听出他话中有话,便问:“你什么意思?” “洛子川是什么人?真的会因为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密辛杀死自己的亲生女儿?穆桑白明明是穆氏正支,却为何在穆氏受尽白眼?穆氏明知她在洛氏过得苦不堪言,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救她于水火,穆氏宁可背着铁石心肠六亲不认的名头也绝不向穆桑白伸出援手,真的是因为穆氏医术只传男不传女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可笑,太可笑了。” 黑衣人说着说着竟然大笑起来,洛悠然一脸疑惑,她品着黑衣人的话,却抓不到一丝头绪。 “小姑娘啊,如今洛氏想要彻底一家独大,便要做到无人诟病,可洛子川最差的一步棋便是将穆桑白娶进门,他要为他自己的私欲善后。” “太医院如今已经换了齐氏掌权,那穆氏之前费尽心思藏起来的东西便要公之于众,齐氏要彻底将穆氏踩在脚底下,洛子川也要将自己涤荡得清清白白。” “洛子川为何着急在此时下手杀你?乌尔族尚在大梁境内,皇宫明目张胆遭人埋伏,杀了你对洛氏有什么好处?” 洛悠然几乎是被黑衣人引导着下意识问出:“我娘亲……究竟是什么人?” 黑衣人这时已经走近了洛悠然,他将剑尖抵在洛悠然右肩上,把人逼得又向后退了退,洛悠然此时满手泥污,除了抓住眼前人的衣摆根本无处施力,她就要掉下去了,无尽的深渊张着血盆大口,正等着她悄无声息地降临。 “黄泉路上问问你娘亲,草原的风闻起来还有雪的味道吗?” 接着黑衣人手起剑落,将自己的衣袍斩断,洛悠然倏地失重,在昏迷前突然想到玩雪那日,地龙温暖,穆桑白帮她抚掉积雪的手也很温暖,她问了穆桑白关于雪山的问题,还有什么来着? 哦,还有…… 她问:“娘亲为什么没来得及和爹爹去玉山看雪呀?” 穆桑白当时沉默良久,说:“因为爹爹只喜欢雪山,却讨厌草原。而娘亲喜欢草原,也喜欢雪山。” 小小的洛悠然听不懂穆桑白的话,只是使劲钻进娘亲怀里蹭了蹭,一歪头,便睡着了。 喜欢庶女腰软妩媚,奸臣夜夜难寐请大家收藏:()庶女腰软妩媚,奸臣夜夜难寐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5章 变数 “笃、笃、笃——” 规律的敲门声传来,为首的嬷嬷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叫了声:“娘娘,典礼就要开始了。” 嬷嬷不了解这位刚一入宫就从皇后直接变成太后的主子是什么性子,但稳妥谨慎总不会出错。她身后跟着几个宫女,有的手里端着铜盆,有的手里捧着麻白的礼服。 今日是萧朔登基的日子,大梁年号换得太快,让人反应不及,先帝宁宗死在一场爆炸里,连骨头都找不到一块,萧朔却必须尽快接替他坐上那个位置,以安民心。 萧朔因为这事儿在太皇太后寝殿里闹了几天别扭,因为一旦正式登基,他就要一个人住在萧勤曾经住的寝殿里了,那里阴森森的,他不想去。 可再闹别扭,萧朔也已经是大梁的同德帝了。今日之后,再也没有人敢叫他朔儿,他也不再是谁的儿子,谁的孙子,他只是大梁的皇帝,孤家寡人。 半晌沉默之后,洛安然的门还是从内被宫女敲开了,太医院的御医被宫女从内送了出来,嬷嬷瞄了两眼,认出这人是齐氏新进宫里来的后生,长得玉面红唇的。 待人走远了,嬷嬷才翻了个白眼挑着一侧嘴角嘱咐身后的宫女们道:“都仔细着点儿自己的嘴,别到处乱嚼舌根。” 其中一个宫女似是新来的,不知道嬷嬷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低声天真问身边人道:“说什么呀?” 那被问到的宫女连忙“嘘”声,又回头看了眼那齐姓御医离开的方向,才说:“不知道最好,今天你什么人也没看见,知道吗?” 她们这厢小声呿呿着,那边嬷嬷已经面上挂了笑迈进了门,嘴里还问候着:“娘娘近来身体可好些了?太医院御医来得勤,太皇太后特地嘱咐御膳房多做些药膳给娘娘呢……” 一行人进了寝殿,随着门扉闭合,里面的话也听不分明了。 同德元年四月,萧朔的登基大典草率结束,阶上站着白花花一片的文武官员,萧朔坐在高处也分不清他们谁是谁,只觉得他们大概表情都一般无二的毫不在意,大部分都在太监高声说话时在下面低声私语。 离萧朔最近的是洛子川,他闭着眼,跟着行了跪拜礼,再起身时,右后侧的大臣上前来与他耳语:“大人,整个都城都翻遍了,还是没有消息。” 洛子川睁开眼漫不经心道:“难不成一个大活人还会凭空消失不成?” 礼已到了尾声,那人接道:“许是死了也未可知。” 洛子川“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只问:“还有哪儿没搜?” 那人听了一顿,思索半晌突然醍醐灌顶道:“……宫里?” 自爆炸那日过后,都卫军和锦衣卫在喜都内外搜了个遍,也没找到严睦方的一丝踪迹。 那日火虽烧得映红了天,朝殿也烧得只剩个空架子,但要说萧勤和严睦方双双烧得骨肉成灰,那满朝文武是没一个人相信。 福瑞祥离二人那样近,也只是被烧烂了半条手臂,又碰巧晕在朝殿门口,被救火的都卫军救下。 不知道是不是火势太大吸了浓烟,福瑞祥的嗓子说不出话来,人也变得神经兮兮,太医院来人看过便说是惊惧过度,得了疯病。 洛子川前来探病的时候盯了福瑞祥半天,半句话也没套出来,扫兴而归。 难不成真在宫里? 兵部张尚书站得离两人近,支棱着耳朵偷听半天,连他都纳闷,这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说起来也算他倒霉,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站了萧勤和严睦方这边,才没过上几天好日子,这大梁皇帝又换了人。 洛子川绝对不会放任一个背叛者继续身居高位,只是张尚书也摸不准洛氏到底会在什么时候下手阴他,现下看来,张家还就只剩下一个远在沧州的张德章,还能指望上一星半点。 “啊嚏——!” 张德章正汇报军情到一半,突然间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淡然如萧慕都被他震得多看了他好一会儿,张德章自觉惭愧,憨笑一声挠挠头说:“许是家里人想我了,将军啥时候给我放个探亲假啊?” 萧慕轻笑一声说:“等边境消停消停。” “说话算话?” 萧慕把小旗子往沙盘上一插,刚要替自己辩驳几句,军帐外头就急匆匆进来个兵蛋子,掀帘跪地就报:“将军!喜都来信,陛下西去了。” 萧慕皱眉,声音不大不小:“你说谁?” 士兵表情严肃:“同顺帝。” 萧慕听了沉默良久才又问:“可有锦衣卫指挥使的消息?” “回将军,听闻朝殿经了爆炸,起了大火,先帝和严大人都在火里,没、没救出来……” 那士兵越说声音越小,萧慕的面色也越听越青。 “你刚说……先帝……” “五日前,储孙萧朔登基,年号同德。” 萧慕哼笑一声:“同德……”转而又对张德章道,“择日不如撞日,你的探亲假今日便兑现了吧。” “啊?” 张德章得了突如其来的假期,颇有些不适应,临走前还跟玄鸦反复确认:“兄弟,不归山那几个山头近日又起了几股势力,这么紧要的关头,我回喜都不太好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玄鸦听了失笑道:“哟,想当初在喜都只管吃喝嫖赌的张大人,也变得忧国忧民起来了?看来还是陵州这地界儿好啊,养人。” 张德章听出他是在嘲讽自己,也不甚在意,他和从前在喜都的时候不大一样,虽然没有达到判若两人的程度,但心性倒是沉淀下来不少。 况且原本他就是州卫军出身,刚入喜都时也看不惯那些纨绔子弟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可时间长了,张德章也逐渐忘了在军营里吃苦的日子了,乱花渐欲迷人眼,他只是顺应喜都的规矩,在心头上蒙起了一面纱。 要不是那日柳燕楼事发,他可能还在喜都里做他的酒肉都统,没有风沙,没有刀伤,没有流血。不能说不舒坦,但却没有在陵州的这段日子痛快。 他是个粗人,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只木讷说:“说起来,还要多亏严大人,要是当初我在喜都一命呜呼了,今天也没法回家探亲了。” 玄鸦听了忍不住咳了一声,要是这张德章知道当初就是严睦方给他下套,为的就是拉拢张尚书,不知道又该作何感想了。 “你有这个心……咳,懂得感恩,是好事。这个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么,你应该看得出来,主子这回差你入都,一方面也是想让你查查有没有严大人的踪迹。” 二人在陵州的这些时日,关系虽不算亲密,但一起出生入死的次数多了,也都把对方当成兄弟般坦诚。 张德章干了一口酒道:“我知道,严大人那么聪明一个人,怎么会说死就死了,”说着他啧了一声又问,“将军和严大人有什么交情吗?” 玄鸦这才从怀襟里掏出一封密封的书信来:“张兄,这是主子写给张尚书的亲笔信,待你到了喜都将此信件交予张尚书,便一切都明白了。” 张德章犹疑着接过信件,眼里的疑惑都快将玄鸦盯穿了。 “主子还有一句话留给你。” “不管此去喜都是分道扬镳还是同舟共济,你都是大梁实实在在的功臣。” 喜欢庶女腰软妩媚,奸臣夜夜难寐请大家收藏:()庶女腰软妩媚,奸臣夜夜难寐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