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个入侵者［无限］》 第1章 第 1 章 “蓝渡，你只有五个小时的时间去处理那些尾巴，我会在目的地等你。” 萨伊临别前的话在蓝渡脑海里回荡，他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倒计时——2:25:14。 再抬头，蓝渡晃了晃手中的喷罐，视线落在他还未完成的涂鸦上。 20分钟前，他来到了位于这个副本的最后一个建筑。 一座废弃的旧厂房。 现下，这座旧厂房内弥漫着刺鼻的油漆味，手拿喷漆的青年对此恍若未觉，只沉浸于自己的创作。 手中的喷罐不断变化，一笔一画的涂鸦将这里一寸寸填满，直至最后一丝空白被填满。 蓝渡才彻底收束动作。 他缓缓扫视一周，眼底的癫狂渐渐散去，随后将一枚信标植入中心的涂鸦内。 倒计时——2:09:58 做完一切后，嘈杂的脚步声适时响起，蓝渡的眉头微拧，攥着喷罐的手指下意识收紧。 来得更快了。 厂房外的脚步声逐渐迫近，形成一个包围圈，领头的人没有半分迟疑，抬脚踹掉那锈迹斑斑的铁门。 轰然倒塌的大门，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 那人一眼就注意到了立于中心的颀长身影，可还不待他激动，那抹身影便凭空消失了。 而这时他才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涂鸦，后知后觉的惊惧爬上心头，只见那些涂鸦微微颤动，一点点剥离墙壁。 “报告！编号086副本查证一处05的虚假信号源，信号源共享已开启，请求支援。” 话音刚落，那些涂鸦便朝众人攻去，色料、鲜血、嚎叫杂糅在一起，为这座厂房增添了不少诡谲。 隐匿身形后的蓝渡淡然离去，仿若身后的一切与他无关。 这一波就是最后的尾巴了。时间紧迫，他需要赶快动身了。 蓝渡抬手在身前划出一道裂隙，他探身跨越。 画面一转，裹挟着金沙的狂风，将蓝渡的衣摆吹得猎猎作响，目之所及是望不到头的荒漠。 倒计时——2:05:41 一道透明的能量屏障以蓝渡为圆心升起，将他包裹，把肆虐的风沙隔绝。 他向着一个方向走去，不过须臾，一座巍峨的建筑显现，它耸立于这个副本的边陲，将自己藏匿得很好。 蓝渡的目光扫动，细细打量起建筑外墙上的咒文，繁复的咒文蜿蜒盘旋，在热浪之下微微晃动。 这些咒文将祂的气息完全掩藏住。 难怪这么难找。 视线幽幽落到入口处，蓝渡瞥视到了一抹极为熟悉的身影，心头微颤。 卓扬？又是赝品？ 他的步调没有受到影响，却是在即将靠近那人时，左手指节微动，随着动作风沙扬起，直直冲向那人，在两人间形成一个微弱的屏障。 蓝渡平视着前方，而余光却是落到了卓扬的身上，越是临近，他的步调越慢了几分。 借着屏障，他一步步靠近卓扬，胸腔内的起伏也不受控起来，面上仍是波澜不惊的模样。 二十米、十米、五米…… 距离越来越近，蓝渡的心跳也越发剧烈。 两人终于擦身，卓扬状若无物般继续自己的动作。 注意到这点的蓝渡，眼眸微垂，呼吸微微一滞，几个呼吸后，心绪重新平静下来。 果然，又是赝品。 他的缓慢的步子恢复了速度，接着加快，三两步与那人拉开了距离，余光也随之收回，眼底溢出的失望和嫌恶还未消散，一截制式长棍突然横旦在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蓝渡的瞳孔微缩，转头迎上了卓扬的视线，心跳再次炸开，又很快平复，他淡定解开自己身上的隐匿，却又将自己的脸庞模糊。 “反应不错。” 只见卓扬维持着动作，目光锁在那张看不清面容的脸上，没有任何回应。 两人似在僵持。 电光火石间，蓝渡率先发难，一段藤蔓自他的身后探出，直取卓扬的面门。 说时迟那时快，能量的瞬间碰撞，激起了阵阵飞沙，蓝渡看着风沙中心没有任何动静，尘沙也渐渐散去，微微抿唇，顿感无趣。 转身欲走，风沙自中心被长棍破开一道口子，卓扬抬手拂了拂飘在眼前的沙砾，声音低沉： “偷袭完了，就要跑？” 声落，他抄起长棍冲着蓝渡而去，蓝渡眸底闪过讶异，微动身体准备躲过这招。 谁成想，那长棍在贴近身前的时候陡然断开，断面由一道道能量链衔接，成了一条灵活的长绳，它顺着蓝渡的躯体盘去。 刹那间就要缠了上去。 以为胜券在握的卓扬，还未松口气，便瞧见蓝渡身形一闪，轻松躲开了那道攻势。 这毫厘之差让卓扬难免失望。 不等他情绪回转，蓝渡的下一发攻势接踵而来。 又是藤蔓攻击。 这次藤蔓的攻势比上次更加迅猛，蔓身布满的毒刺也沁出汁液，只待近身取下卓扬的小命。 卓扬见状，再次升起能量盾，所幸及时，看着被挡在咫尺的毒刺，他喉结滚动。 只差一点，他就真死了。 藤蔓没有被收回，卓扬也不敢轻易解除能量盾，时间就这样凝滞了。 看着卓扬周身莹白的能量盾，蓝渡心中的猜测得到了印证。 在第一次攻击无效时，他便猜想卓扬可能是即刻升起能量盾抵挡，为了印证猜想他再次发动攻击却不立刻结束。 事实证明，他没想错。但新的疑问也由此产生。 他真的是赝品吗？ 两次短暂的交手，让蓝渡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当他想继续试探几下的时候，发现了正在赶来的稽查员们，诧异的目光又一次落到了卓扬的身上。 看来这个“赝品”不知何时按下了警报器，而那个长绳招数是为了拖延，而非抓捕。 蓝渡落到卓扬身上的目光，变成了探究。 但正在往这边迫近的稽查员，让这次的探究得以终止。 卓扬，我们来日方长。 倒计时来到了1:39:41。 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蓝渡趁着卓扬分心应对藤蔓，再次隐匿身形，准备溜走。 他的动作被卓扬尽收眼底，奈何藤蔓的存在让卓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蓝渡渐行渐远。 蓝渡的视野消失后，卓扬才和赶来的稽查员碰上，待他们处理了藤蔓，卓扬来不及解释更多，只匆匆留下一句。 “05要跑了，快追！” 说完，他便片刻不停地往信号源闪动的方向奔去，身后的稽查员们没有立刻跟上，而是眼神犹疑地望向小队长。 感受到众人视线的谭寅面色不变，他望向卓扬背影的眼神幽深，旋即开口下了指令： “跟上Z-229。” 得了指令，一行人立刻行动起来，向着卓扬离开的方向快速跟去。 倒计时——1:25:08 蓝渡隐匿身形后，从建筑入口处进入，向目的地快速行进的，看了看手腕的时间，嘴角露出了一抹浅笑。 按照当前的速度，赶到地方，简直就是绰绰有余。 可就算如此，他也未减速度，反而越来越快。 只因余光中，他又瞥见了那抹身影，心底疑惑再次滋生。 一路上他谨慎得没有再露出任何身形，也随手扔出过几个信标，而卓扬却是不受任何影响，直接朝他的位置追来。 有几次还成功绕到他的身前，堵住了去路。 之前蓝渡还能用卓扬反应敏捷，来解释卓扬能拦住他的位置，而现在的情况却是将之前的结论给完全推翻了。 这不由得让蓝渡需要重新审视一下，这个“赝品”的真假了。 时间再度流逝，来到了——0:52:21。 对付普通稽查员的招数不起作用，蓝渡变换了策略，不再是单纯的丢信标，还给卓扬设置了一点小麻烦。 像是突然出现的流沙坑，或是一株突然苏醒的仙人掌，再或是一阵突如其来的沙尘暴…… 出乎预料的是这些麻烦对于卓扬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三两下他就轻松解决了，这也就没有耽搁到他的时间。 反倒是蓝渡为了观察他，因而又给了卓扬不少拉近距离的机会。 卓扬在蓝渡的试探中，发现了蓝渡的意图，于是他果断抓住了机会，一次次使用长绳拦截了蓝渡的去路。 他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跟着蓝渡，只要提防住杀招即可。 他的目标早就从追上05，彻底变更为不惜一切代价拦住05，为身后的大部队争取时间。 同时，蓝渡也洞穿了卓扬的心思，这让他很是费解，也更琢磨不出他是不是赝品。 不是赝品的话，卓扬应该是尽其所能将自己抓捕，而不是竭尽全力将他拦住。 但区区赝品，可没有能力做到将他拦住。 又一次被卓扬拦住去路后，蓝渡的手腕传来一阵灼痛，他低头望去，发现时间竟已来到了最后30分钟。 而他距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经过推测，如果他现在快速动身，所需要的时间就正好是30分钟。 蓝渡抬眼望向卓扬，神情凝重，神经开始慢慢绷紧。 他好像太轻敌了。 两人再度陷入僵持。 这次谁也没有动作，像是都在等一个时机。 不似卓扬的从容，蓝渡手腕上的倒计时成了他的催命符。 一阵又一阵的灼痛提醒着他——时间所剩无几了。 转机出现在周围响起的窸窸窣窣声，紧绷的神经让蓝渡先一步注意到了这个异常。 他们在这里折腾了这么久，还都没有收敛，确实该惊动些什么了。 蓝渡心中暗想：这可能是属于我的机会。 第2章 第 2 章 四周的阴影里有东西在鼓动，它们从四面八方向两人汇集。 它们快速爬行着，直到离开阴影，才得以见其真容。 只见它们状似蜘蛛，却浑身缠满了绷带，绷带的缝隙间隐隐透出寒芒。 窸窸窣窣的声响里，突兀地参杂了金属碰撞的杂音。 捕捉到了这丝杂音的蓝渡，怔愣了一瞬，很快眼中流露出决绝的杀意。 他一点点拉开了与卓扬的距离。 卓扬这时也发现了蜘蛛们，他下意识想离蓝渡近一点，但一抬头发现蓝渡趁着自己注意力转移，与自己拉开了很大的身位。 这让他暗道不好，而快速行进的蜘蛛也发现了这点，它们已然分成了两波，将两人分别围住。 看着就在咫尺的食物，它们眼中的贪婪再也抑制不住了，源源不断的涎水流出，洇湿了绷带。 它们本是怯懦的，但浓郁的饿意占据了全部思维。 饿，好饿啊！ 卓扬望着周身里三层外三层的蜘蛛，只觉得棘手。 它们的大小不一，小的有人的脑袋大，而大的有半人高。 数量太多了。 这番变化，令卓扬束手束脚起来了，却也给了蓝渡一个脱身的机会。 虽然蓝渡也被围住了，但只要他升起能量屏障，那些蜘蛛便拿他没有办法。 最初的怔愣是发现这些蜘蛛的状态有了一些变化，但他的想法没有因此变更。 这只是个无足轻重的插曲。 在卓扬那边陷入车轮战的困境时，蓝渡悄然离开。 蓝渡消失后，原本围住他的蜘蛛们失去了食物，俨然怒上心头，于是它们将怒火转嫁到了卓扬身上。 它们迅速加入了队列，以一种癫狂的方式对卓扬进行着攻击，而这种状态显然感染了原本采取平稳攻击的其他同类。 这是一种泄愤，也是一种无法扼制的贪欲。 卓扬从一开始应付自如，逐渐力不从心。 越来越多的蜘蛛从四周的墙壁里涌出，无穷无尽。 自顾不暇的他，甚至没有发现早已全身而退的蓝渡。 蓝渡离开后，一刻也不敢耽误，紧赶慢赶下，终于在倒计时归零的那一刻抵达了目的地。 跨入目的地范围的瞬间，手腕上的灼痛褪去，纷杂的思绪回笼，他抬头望向腹地中心的庞大生物。 巨物的四周布满了层层叠叠的蛛网，蛛网上空荡荡的，而巨物将自己蜷缩起来，认真望去能看见轻颤的蛛丝。 若再仔细几分，还能发现有几缕若有似无的能量萦绕在其的周围。 而那些能量，蓝渡再熟悉不过了，心跳骤然停滞，他整个人像被浇了个透心凉，连大脑都停摆了一瞬。 手指不知何时攥起，指甲嵌入了肉里，传出了痛感，才让蓝渡清醒了过来。 现在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要冷静。 “莱塔，好久不见。” 蓝渡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声音里带着些许思念，就像真的在对一个故人打招呼般。 听到声音的莱塔，缓缓支起了身子，略显疲态的复眼转向了声源处。 此前它痛苦地将自己蜷缩了起来，而现在展现出了全貌。 它整体上是一只人形蛛，但有两处不同。 一处是它的前体，前体的头胸部是人，而后体的腹部与寻常蛛类无异。 另一处是它与腹部相接的尾部，有着一条蝎尾。 莱塔的视力因为受伤下降，但它仍能通过蛛丝感知到来人的能量，与围绕在自己周身的能量属于同源。 这个认知，让愤懑、悲痛、恐惧等负面情绪如潮水般将它淹没。 它不可遏制地发出了一声哀伤的嘶吼，吼声形成一道声波，从身下的蛛丝一直传导了蓝渡的位置。 蛛丝接收到了信号，瞬间向蓝渡攻去。 蓝渡闪身躲过了这计发难，轻轻发出一声叹息。 “莱塔，你冷静一下，不是我让你变成这样的。” 可此前异化过程中痛苦，早已将莱塔仅存的理智夺走。 它现在只知道，让自己异化的能量来自蓝渡，它要杀了蓝渡。 “你们都是骗子，一群无耻的骗子。” 失去理智的莱塔，周身溢出戾气，控制着蛛丝对蓝渡展开攻势。 蓝渡想到此行的目的，只默默闪避攻击，而不主动发难。 莱塔的速度很快，蛛丝带着黏性，让蓝渡有点施展不开，几次险些被莱塔的攻击命中。 可随着莱塔进攻的状态，蓝渡察觉到了异样。 它好像十分疲惫，跟吊着口气在搏命一般。 他开始更细致地观察莱塔。 很快，莱塔进攻的频率降了下来，它身体的颤动更为明显了。 蓝渡将此归咎为莱塔体力不支，正欲重新开口。 他注意到了莱塔身上的绷带。 绷带随着先前动作变得松散，正好露出了里面已经金属化的腹部与四对步足。 这个发现让蓝渡再次愣神，他的眼中透出了茫然。 他十分清楚，金属化是异化完成的标志。 而异化完成后，本体只会强化，不会被削弱。 莱塔不对劲。 蓝渡收回视线，话也哽在了喉间。 他突然明白了莱塔口中的“骗子”是什么意思，这让他陷入了静默。 最终话在口中转了个弯，变成了： “对不起。” 而莱塔却是脱力般垂下了躯体，许是因为身距拉近和莱塔停下了动作，蓝渡终于看清了莱塔背脊上密密麻麻的伤口。 那一道道旧伤，到现在也还未愈合。 还不待他从悲伤中回神，莱塔的皮肤便开始一寸寸龟裂，荧荧的能量光点从裂痕里溢出。 莱塔已是强弩之末了。 而这也意味着，属于莱塔的权柄就要彻底更迭了。 现在这个世界被监察局统辖，所以权柄会在莱塔湮灭后，更迭到监察局手中。 这可不是蓝渡想要的结果。 蓝渡没有思索，几乎是本能驱使着，让他将自己的能量尽数展开，形成一个巨大的屏障，将莱塔包裹住。 他在试图以此迫使更迭暂停，旋即一声声喊着莱塔，想让莱塔清醒过来。 但莱塔的意识已然沉寂，只在最后又轻轻骂了一句。 “骗子。” 眼看权柄的光团就要冲破屏障，蓝渡没有办法，只得将屏障强化。 他要抢夺权柄！ 属于蓝渡的能量在屏障中心绽开，环绕在莱塔能量的周围，尝试融合。 两个能量在屏障内穿行、碰撞、挤压，就是没有要融合的迹象。 抢夺权柄并不容易，而蓝渡现下没有能量保护躯体，他感觉整个人要被两股能量撕裂了。 最后也确实被撕裂了。 躯体撕裂后产生了一阵血雾，而莱塔的能量在接触到血雾后，竟奇迹般地停止了动作，接纳了蓝渡的能量。 两股能量正式开始融合。 交织、重组、再塑、失衡……短短的时间内，蓝渡的躯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然而自躯体撕裂后，蓝渡的意识便陷入了迷蒙，他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 一切仿佛瞬间停摆。 最后一缕能量缓缓被蓝渡吸收后，这次的权柄更迭结束了。 他做到了，却也承受了代价。 悬于半空中的蓝渡，在结束后，小小的身体垂直落下。 就在要摔个粉碎时，一抹蛰伏已久的身影出现，将他接住。 不知过了多久，蓝渡幽幽转醒，浑身上下是细密的刺痛，他茫然的环顾四周。 “好久不见啊，小蓝渡。” 这句满是歧义的话，让蓝渡微微抿唇。 且不说他们才分开了五个小时左右，他现在可不小。 但现下纠结这个显然很没必要。 循声望去，确认自己是在一个蓝发粉眸姐姐的怀里，他才松了口气。 “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萨伊。” 话一出口，蓝渡便愣住了，只因那声音过于稚嫩，他缓缓抬起自己的双手。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变小了，通过手掌判断，大概是**岁的模样。 以为是自己不太清醒，于是他抬头望向萨伊，直至在萨伊的眼中看见了那稚嫩的小脸，一道惊雷就这样落在了头上。 这下那句满是歧义的话有了答案。 看着眼前发懵的小团子，萨伊感觉心头一软，伸出手轻掐了一下蓝渡的腮肉。 久违的细腻触感，让萨伊笑容变得更加柔和，可这份柔和落在蓝渡眼中，让他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也从怔愣中清醒过来，一股隐隐的不安自心底翻涌。 那份不安，令他莫名想起了被自己扔在蜘蛛群里的赝品，思绪乱飞下，他得出结论： 无论如何，此处都不宜久留。 于是他强压心中复杂的情绪，也对萨伊露出了笑容。 “萨伊姐姐，那我们现在走吗？” 恰到好处的软音和称谓，让萨伊的心情大好，她的目光落在蓝渡的脸上，望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使她无法抵抗，旋即起身牵起了蓝渡的手。 “当然。” 视线移开后，萨伊眼眸微眯，嘴角的笑容里多了几分别的意味。 两人各自怀揣着小心思，默契地选择先离开。 但萨伊在划空间裂隙时出了点小问题，她指尖微动，居然划错了位置，两人不得已停了一下。 萨伊一边说着抱歉，一边再一次出现了失误。 蓝渡心底的不安陡然攀升，他转头对上了萨伊毫无歉意的脸，暗觉不好。 似是为了印证般，下一瞬，他便听见了熟悉的喊声。 “站住！” 蓝渡回头望向来人，眼中闪过讶异。 而萨伊也顺着蓝渡的视线望去，看清来人后，她眉毛微动，笑意更浓了。 居然是卓扬。 萨伊笑容的变化被蓝渡尽收眼底，再看向步伐匆忙的卓扬，现下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第3章 第 3 章 “你说……他是赝品还是真的？” 萨伊的声音幽幽地落到了蓝渡的耳边，他仰起头，坦然地对上那人的目光，微微一笑。 “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着，蓝渡的眼神变化，整个人的气质由内而外的改变了。 再抬眼，他已是一副受惊的小鹿模样，怯生生地望着卓扬的方向。 喊声中带着颤音：“救救我！” 卓扬离他们有一定的距离，只能看见两个人嘴唇张合，并不能知晓两人之前说了什么。 他凝神望着两人，想要找到一些破绽，但很遗憾。 他什么也没看出来。 接着便是听见了那声呼救，卓扬的视线由此移到了小孩身旁的女人身上，眼中流露出一丝震惊。 他缓缓侧目，瞥见屏幕上同一位置闪烁着的05信号源。 眼中的震惊渐浓，已然将旁边的小孩认成了是05的人质。 对于卓扬眼神的转变，萨伊微微蹙眉，她知道这个稽查员可能是误会了什么。 视线下移，落到了蓝渡的身上。 看着这个等比缩小的小家伙，她忽然笑了，笑容里参杂一抹玩味。 下一瞬，蓝渡感觉背后传来一个力道，接着他便被推到了卓扬跟前。 下意识的反应让卓扬迅速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一个安全的距离，而不是去接住蓝渡。 等他反应过来时，迎接他的便是一阵急促的警报声。 因还未适应这个小躯体，蓝渡随着惯性趔趄了几步，稳住身形后，他抬起了头，眼睛里盛满了水雾。 “哥哥为什么不接住我？” 卓扬来不及关心他怎么哭了，只知道在蓝渡被推过来后，他确认了眼前这个小孩才是他要抓的05。 耳边是尖啸的警报声，而眼前是一个眨着水汪汪大眼睛的小孩。 他的心情很复杂。 身位陡然拉近，蓝渡没来得及伪装自己的面容，反应过来时，真容直接展露了在那人的面前。 心中的懊恼，转瞬即逝，接着他便调整好了状态，只用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卓扬。 这张稚嫩的脸庞，让卓扬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他说不上来。 当他想要去搜寻与这副面孔相关的记忆时，耳边的警报声却更加尖锐起来，将他的思绪全部截住。 刹那间，他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拘禁了，他失去了这具躯壳的控制权。 灵魂被撕扯的痛感是那样的剧烈，整个人就像被无数的丝线缠绕、裹紧，将他从躯壳里抽离、驱逐、控制。 意识被拉扯到了荒芜之地，茫然感充斥于他的全身，他就那样被浑浑噩噩地架起，周围是寂静无声的黑幕。 再抬眼，便是蓝渡熟知的赝品模样。 属于傀儡的木讷感。 同一时间，落在卓扬身后的谭寅收到了一条简讯——Z-229有异，必要时可以直接损毁。 看完内容，他暗道不好。 转头将卓扬的位置告诉其他人，他就加快了速度，先一步赶往那边。 卓扬的变化很明显，另外两人都注意到了，但结果是令他们失望的，他们心照不宣地给这个卓扬下了定义。 这是一个赝品。 于是蓝渡收起了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眼神转冷，声音淡然中藏着一份失意： “不好意思，我突然反悔了，您还是凭实力抓我吧！” 话音未落，蓝渡便抬脚向萨伊奔去，卓扬的动作不似之前敏捷，他捕捉到蓝渡离开的动作便僵硬地跟上。 虽然是跟着的，但两人的距离却是越来越远。 远处的萨伊将一切尽收眼底，她双手交叠于身前，右手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左手臂。 她面上没有情绪，只是在观察着。 指尖停住动作，她扬起了一抹笑容，状似无意般开口： “既然是赝品，那我帮你除掉吧。” 说着，萨伊作势要动手了。 可还未等她真的做什么，蓝渡的声音就先一步将她的动作打断了。 “他是我的。就算是个赝品，处置权也在我，你无权干涉。” 明明是无比稚嫩的声音，却让人莫名感到恐惧。 周身驳杂的能量不受控地泄出，形成的威压之势，竟让萨伊也感觉到了不适。 而卓扬在此情形下，已然被迫跪伏在了地上，无法动弹，意识深处有什么东西被波及到了，产生了松动。 蓝渡来到了萨伊跟前，压低了声音：“这是我的规则。” 话毕，能量散去，萨伊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颈，将双手向外一摊。 “我知道。” 接着她微微俯身，神情严肃地盯着蓝渡，眼眸中的粉色逐渐变成赤色，闪烁着妖冶的光芒。 “所以我需要提醒你一下，别把他看得太重，这会让他成为你的弱点。” 一声轻嗤回应了她的话，蓝渡姿态慵懒地回望，说出的话却是难让人淡定。 “只有弱者会怕暴露弱点。” 闻言，萨伊神情一变，一些久远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她的唇角微微抽搐，似有情绪在翻涌，却又很快归于宁静。 她轻吐出一口浊气，直起了身，释然一笑：“差点忘记你跟别人不一样了，多谢提醒。” 就在两人交谈时，一旁的卓扬眼神逐渐有了焦距，身体的控制权正在慢慢回到他的手中。 不知何时，一道白光如利刃割开了这昏暗的荒芜，连同那束缚住自己的丝线也一并斩断。 耳边响起嗡鸣，身上的痛感还未消退，但卓扬知道。 他醒了。 重新适应着这具躯壳，等待感知一点点回笼。 良久，痛感终于散去，眼前不再模糊，他看清了不远处的两人。 心中涌现诧异，这次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他明明在05信号源的范围内，耳边却再也没有那尖锐的警报声了。 这个认知让卓扬松了口气，嘈杂尖锐的警报声总是会干扰到他的判断，现在没有了，是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他伸展了一下四肢，再度确认没有不适后，目光落在了还在交谈的两人身上。 “你们差不多可以了，这里还有个人。” 这时，蓝渡和萨伊的视线才重新回到他的身上，两人眼中皆闪过错愕。 萨伊抢先一步开了口：“看来我判断失误了。” “你失误的时候还少吗？”蓝渡仗着自己现在是个小孩子，损人的话脱口而出。 话落，萨伊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蓝渡朝她扬起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有恃无恐。 见两人似乎并不在意自己，卓扬一边悄悄地多按了几遍警报器，一边在心里犯起嘀咕：支援怎么还没有赶到。 他明明只是比小队快了几步。 许是听到了卓扬的碎碎念，谭寅出现在了他的后方。 他正在全速赶往卓扬身边。 还好，赶上了。 支援终于赶到，卓扬长舒一口气，旋即抬手展开自己的制式长棍，准备继续封路，拖住二人。 他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整个人斗志昂扬的，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出现了故障雪花点。 远处的谭寅发现了卓扬的不对劲，步伐更快了，怕自己速度太慢，他直接高声下令： “Z-229原地戒备！” 得到指令的卓扬，不甘地将攻击动作收回，原地戒备。 目光却是半分不移地继续盯着两人，盯着盯着，他的视线便聚焦在了蓝渡身上。 扑面而来的熟悉感，再一次占满了他的大脑，让他不禁脱口而出： “我们是不是见过？” 这句话如同平底起惊雷，让蓝渡有了一瞬的失神，他的瞳孔微微震颤了一下。 还是旁边的萨伊将手放到他的肩上，他才恢复稳定，朝萨伊轻轻点了一下头，示意自己没事。 再转头他眼里便满是从容，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微笑： “你忘了？我们不是才见过吗。” 谁知卓扬根本不买账，神情异常坚定：“不用糊弄我，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一次。” 说着，他回头望了一下谭寅的位置，已经快到了。 “是因为他，你才不对我说实话的吗？”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蓝渡陷入了静默，再也未发一言。 答案已不言而喻了，卓扬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紧接着，他发现自己的屏幕上出现突兀的故障点，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眨了眨眼，结果却是看到了更多的故障点。 卓扬身上的故障点越来越多了，逐渐到了让人无法忽视的程度。 显然，蓝渡也注意到了这个异样，他的神情凝重起来，抬手轻轻拽了一下萨伊的衣角。 “萨伊姐姐，我们真的该走了。” “你也无法判断他的真伪吗？”萨伊没有顺着他的话，而是抛出了一个问题。 蓝渡垂眸嗯了一声：“信息量太少，我还无法判断。” 话落，萨伊没了声音，等了一会儿，蓝渡感到奇怪，抬头发现萨伊在望着谭寅的方向。 他便也跟着望了过去，就在他以为萨伊会一直静默下去的时候，他的手掌一凉。 萨伊将他牵了起来，在身后划出了一道正确的裂隙。 看到裂隙，卓扬意识到他们要跑了，想也没想，他直接几步上前将蓝渡直接扑倒。 两个人顺着力道在地上滚了两圈，卓扬死死将蓝渡抱在怀里，停下后，他也没敢松手。 “你可以走，他不行。” 突发的变故，打了两人一个措手不及。 就连谭寅都被卓扬的动作惊到了，脚下踉跄了两步，他感觉自己有点头晕目眩了。 萨伊回过神来，发出了不可思议的笑声，她望着卓扬，像是在望傻子一样，声音都被气得有点抖了： “你在干嘛？你觉得自己能用抱困住他吗？” 在他怀里的蓝渡也满头黑线，小嘴紧紧地抿成一条线，似在思索自己的用词。 最后，他艰难地开口：“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哪怕以身作茧，也困不住我呢？” 本以为这样会让卓扬知难而退，可卓扬没有按套路出牌，而是露出了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 “你不会伤害我的。” 闻言，蓝渡头上的黑线更多了，他脸上写满了不解，沉默地等待着下文。 虽然看不见蓝渡的表情，但卓扬从他的沉默里知道了他的不解。 很是善解人意的补充道：“这是我的直觉。” 一句话，彻底把蓝渡也整气笑了，他刚刚居然在期待着这货能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 但他又不能说卓扬的直觉不对，顿时就让他心头堆满了郁气，不上不下的，难受得紧。 蓝渡卸下了力气，任由他将自己抱着，另一边又在冲萨伊疯狂使眼色。 接收到信号的萨伊，掩面失笑，她已经从刚刚的震惊里脱离了，顿觉这个场景实在是有趣。 目光在蓝渡与卓扬身上扫动，肩膀微微耸动。 她有很久没看到过这么有意思的场景了，也很久没见过蓝渡手足无措的样子了。 她很受用于蓝渡需要她的感觉，这种受她掌控的感觉令她浑身颤栗。 眼瞳随着她的情绪，又一次变成了赤色，她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笑意中多了一丝癫狂，笑声有着强烈的穿透力，传到了卓扬耳中。 鼓膜瞬间感到刺痛，让卓扬的手一松。 蓝渡趁机从他的怀里挣脱，卓扬下意识想抓住他，可耳边的刺痛让他的动作一滞。 重新回到萨伊身边后，蓝渡迫不及待地钻进了裂隙里，生怕慢了一步就又被逮回去了。 看着蓝渡的身影消失，萨伊收起了笑声，好整以暇地望着卓扬，声音空灵又婉转：“他是不会伤害你，但我会。” 话毕，她抬手随意地朝卓扬挥出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