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今朝》 第1章 帝女难及笄? 皇宫寒水阁—— 平日是绿树成荫沉瓜浮李的好地方,此刻却呈一片死寂灰败,气氛压抑的像要逼人渗出血来。 看起来所有的宫女尽数跪候在此,轮流为塌上的小人儿换着帕子。明明是炎热无比的夏日,可这榻上的人仿佛置身冰窖,周身寒意扩散,逼的人不能靠近分毫。 身上的冷汗出了一茬又一茬,被褥被汗渍打湿又冻的如冰般僵硬,几日之内已是换了三四十套,仍旧不见半分好转。 俯首站在床前的人眉头紧锁,额角跳动的青筋也在昭示着他几近崩断的忍耐。周身气温降至冰点,身上早已披上了厚重的狐裘,可这寒意还是仿佛要渗入骨髓,凉彻心扉,不吃干抹尽不罢休。 哪怕他已寻医问诊无数,灵丹妙药也求得不少,能试的他都试了,只求能救得他的皇儿一命。 难道?真如预言所说,就挨不到这及笄之年吗? 商京墨站在床前,盯着床上的少女茫然若失,那霜儿之死,究竟还有何意义?! 如若不是这万千商朝的子民和责任,如果不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尚在人世,他怕是早已随她而去,只是这大商后继无人,他们唯一的孩子命在旦夕。 男人感到钻心的绝望,缓缓跪伏在地了地上,一只手紧紧攥住被角。 怎么办,霜儿,孤什么都做不好,竟是连你交代孤的最后一件事,也办不到。 锐利又好看的脸上终是因着这连日来的折磨多生了些细纹,就连曾几何时霜儿最喜欢揉的一头墨发,几日下来,也变白了几缕。 皇上下跪,众人惶恐,霎时之间跪到大片,俯首望地。 “传旨———!”帝王声音沙哑决绝“广招天下能人异士,医术超凡者。凡是能延缓公主病情者,黄金万两、加官晋爵、封侯拜相!若是能医好公主......”他顿了顿,缓缓站起身来,转过身去,俯瞰众人。 眼底燃起孤注一掷的疯狂“凡孤所有,无有不允!” 这是霜儿怀胎三年,拼死为他诞下的孩子。她的眉眼像极了她的娘亲,笑起来就弯成了一瓣一瓣的月牙,小小的人儿抬眸看他时,眼里总有星河盈盈,左眼尾的那颗红痣更是平添几分清丽无辜之色。 晨起请安轻声唤他父皇时,总是忍不住让人怜了又怜,疼了又疼。只是自从几日前,这孩子便寒霜附体,久卧病榻,往日亮盈盈的眸子合了起来,面上尽是痛苦之色。 他身为帝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此生挚爱在他怀中咽了气。时隔多年,他又要再看个清楚,上苍是如何再一次剥夺他的最后一丝寄托。 他竟无力至此,不曾保护好过她们母女一次。真是枉为人夫、枉为人父! 手中盛药的琉璃盏被生生捏碎,血和碎片一起流在地毯上,绽放出猩红的花朵。 他漠然的看着因他惶恐不已,又立马上前包扎伤口的人群,眼底不带一丝温度。 只静默了一瞬,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三日之内如无音信,孤要你们这些太医院的废物全部与皇儿殉葬!” 一连多日的阴云密布,宫中早已人心惶惶,明明是这样好的天气,却都似被层层叠叠的雾气笼罩着,随时有可能被剥夺的生机,压在每个人的头顶,不得喘息。 自从公主病倒之后宫内人人都紧绷这根弦,多年前的预言早就人尽皆知,却都仍盼着这位公主能好起来。 只怕帝王丧女,尸横遍野...... 洛商城内,往日繁华的街道上,不少铺子早早便挂上了牌子不再接客,路上的行人神色各异,一妇人神色激动,不知怀里抱着什么东西急匆匆朝家里赶去,不断的左右张望,像是随时提防着周围的人上来抢夺一般。 不多时,巷子里传来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求你,这是我娃的救命药啊,恩人......求您了,还......还我罢,我娃会死的啊……奴家就这一个命根子……求您了啊!家里还有些许银钱.....身......身上也有。我求您了啊——!” 那男人像听不到哭喊般,一把转身将那妇人掀翻在地,竟是拔腿就跑,独留那妇人在地上哭嚎不已,穿过几道羊肠巷,又翻了两堵墙,这人才确定那妇人没有追上来。 他喘着粗气,顾不得胸口火烧般的疼痛,只咽了咽不存在的口水便慌忙看向怀里的油纸包。 还好,还好,东西都还在。 只是他也是头一遭如此,心头的愧疚这才大过因抢劫而生的紧张,后知后觉的翻涌了上来,涌的他喉头胀痛,满腹酸涩。男人像泄了力般蹲坐在地上,抬头看天。 他也不想如此。 张青缓缓站起了身,刚欲转身扣响家门 算了,乱世之中只为自保,这一切都没法子。 霎时之间,只听一声破风响,一片钢钉般的树叶擦过他的脸侧皮肉,钉在了他家门上,入木三分。只差一厘,就可取他性命。 是谁?! 张青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他护了一路的药包掉在地上,他自认会些三脚猫功夫,所以更是不难发现,这身后之人只要愿意,顷刻之间就可让他毙命。 他来不及多想便跪在地上开口求饶,“少侠…我上有八十高堂下有病榻上的幼儿,夫人还在等我平安归家!不知何处叨扰到您,还请绕我一命。” 一道戏谑又好听的声音自身后树上传来。 “光天化日,行凶抢劫。你的夫人等的便是你这样的人平安归家吗?高堂幼子又可知你如此为难手无寸铁之人?” 可惜这男人是个凡人,不然他就能听出这等清冽动人的嗓音,正是那修仙界人人喊打,又人人都打不过的——澈南星。 光是听着这声音,便如同置身山涧清泉之中,令人心旷神怡,清爽无比。张青小心的转过身去,便看见有一女子一袭白衣靠立在枝头,素色衣衫穿在她身上却不显清冷之色,反被她穿出一身的明媚张扬。身量纤细有力,衣诀飘飘,宛若天上谪仙。真乃天上人间,绝无仅有的骄阳。 如果这等妙人没有手里把玩着几片树叶,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张青见女人满眼笑意,未存杀心,心下宽了少许。胆子稍微大了起来,做了个揖就要开始解释“女侠,您有所不知,近来城内许多……” “停,我这人实属是没什么耐性,挑些要紧的说,莫要多讲废话”说罢,澈南星调笑着捏了捏前方的叶片,来强调自己确实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张青腿双膝一抖,曲在了地上,颤着声音说:“医馆…全都关门了,大夫也都闭门不出,现在的药是稀罕物,进来城内兴起小儿风寒,家中又无存药......小生,实属无奈之举。小儿已然病下多日......母亲又思虑成疾。”说到伤心处,那张青面露悲色,潸然泪下,竟是抽打起了自己。 “是我没本事,只得行这作奸犯科的法子,我也知道会害了别人家的孩子,可我也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孩儿去死。” 听到这里,澈南星自树上一跃而下,快步走至张青面前,眉头紧皱,玩笑的神情之间也多了几分严肃。“为何如此,这医馆和大夫又是怎么一回事?” “早些年宫中传出了一则流言,说公主殿下腹中三年已是偷来,活不过及笄之年,可前些年公主一直好好的,这则流言就鲜有人提了,直至近日,公主殿下突发恶寒,听闻那寒症能让一屋子的人披着冬日衣物,还是冷的打颤…现在…可是六月里啊。于是流言又起,圣上大怒,要求抓来所有的能人异士和大夫为公主治病,只是被抓去的人,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所以医馆和大夫是躲起来了?” “是啊,女侠,这年头谁不惜命呢?大家都怕惹祸上身,只是苦了我们这些人,无药可用,只剩等死” “那些卜卦之人呢,怎的也都不见了?” 澈南星不解,明明之前还在一起讨论卜卦的“道友”,今日专程下山来寻他们帮自己验证。却是散了个干净,连个人影都没见着。若非如此,澈南星也不会到处寻找,恰好看见抢夺的那一幕了。 毕竟她现在醉心算卦,好不容易找到志同道合的人。虽说是些凡人,可能懂她的卦的人便是好人,比掌门师姐好多了,动不动就迷晕她……算了,三日前的过往暂且不提,往事实在是不堪回首,不堪入目,不堪入耳……不能回想。她澈南星好歹也是修仙界出了名的大美人,不知有多少修士只是听到声音就要尖叫不已,她还是很有包袱的,实是不愿在这凡人面前落下她的心酸泪来。 哦不,美人泪。 思及此,澈南星快速甩了甩头,又端了端快要崩掉的面色。 “你是说东街边上的老王头他们吧,他们一早便被掳了去,据说是圣上要他们给公主卜卦,定要他们为公主占出一丝生机,不然便都留下给公主殉葬。”说着说着,那张青撸起袖子抹了抹脸,也不再哽咽,神色小心的与澈南星交谈了起来。 原来如此,怪不得今日四处都寻不见他们,算了,卦相显示今日有天缘,且看如何吧。 澈南星环胸低眸思索了一瞬,便继续对张青说道:“是非原因我已明了,你且将药还与那女子,我来医治你的孩子。” 张青眼见此女子不凡,当下又无更合适的法子,他也不愿当那害人性命的恶人,只得答应了下来,只是还药之时,那女子与他同病相怜,二人又是掩面痛泣了一番,才期期艾艾的带着澈南星回家去。 进入家门,澈南星四下打量了一番,这张青确未说谎。年迈的高堂和久病的小儿,几人挤在一张床上,家具皆已破败不堪,虽如此却依然可称得上整洁二字,日子也只能说勉强可过下去。 屋内的女人穿着朴素,见来了客人,立时起身招待,待将茶水奉好之时,才小声问向张青:“张郎,东子的药你想到法子了吗,他还在发热……你领回来这女子可是有法子了?”张青顿时面红耳赤,只觉自己无用,才低低开口答道:“娘子,药我弄不到了,只是这位女侠说可医治东子,我方将她带来,让她试试。” 见此情形,澈南星只想快速解决,便令他们夫妻二人出去将门闭紧。她端坐至踏上,悄悄渡了些灵气给床上的二人。 灵丹所蕴含的不是凡人身体可以承受,更何况是两个病秧子,她现下也只能如此。不多时澈南星便起身留下了些银钱出了房门。 张青二人见母亲小儿具已恢复,千恩万谢的要留下澈南星用饭,澈南星只说不用,想要一个去皇宫的路数。 其实澈南星完全可以捏个诀偷偷溜进去救出她的“道友”们。只是她也对这公主的寒症好奇的紧,究竟是什么寒症可以做到整室降温,应该是灵气,可灵气怎会出现在此? 新人小白第一次写,还请诸位看官嘴下留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帝女难及笄? 第2章 无核之人 她从小便是这般性子,兄妹五人里师娘最是宠爱她,幼时的澈南星小小一只粉雕玉琢。性子活泼好动,偏生又爱穿白衣,像只玉面团子,时常会将自己弄得脏兮兮。 师娘却也不忍说教她,每日都会亲自给她梳头,将她宝贝的紧,连带师父也对她多有纵容。 从小便是对什么都好奇,好奇就要去看,看了就要闯祸,闯祸之后就有鹿弦霜给她善后,当然是少不了被毒上那么一两次的,她习惯了,只是现在鹿弦霜做了掌门,愈发可恶了些。 如果闹大了,让她的掌门师姐知道她又来山下“兴风作浪”就会—— 算了,澈南星快速拍了拍脑袋,不可多想不可多想,不然夜里又要做噩梦了! 她只得任命般运起轻功朝那城楼赶去,转眼间,她已站在城楼之下,看向那城墙上的皇榜。 这城中人皆对此处避之不及,唯恐多停留一会儿便会被抓走,此刻一个白衣女子站在榜下,像是饶有兴致的盯着那榜文看,自然成了这城中的另类。 周围人渐渐聚在一起,对着那处自发形成了一个圈,进而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尤其那女子还生的那样好看,如此绝色若是因看了不该看的而死,那可真是可惜了啊。 澈南星才不管那些,飞身跃起将榜摘下,身姿绰约,气度非凡。 立时,城楼下出现两队人马,周围人群兽聚鸟散,领头的将士一看,揭榜人竟是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女子,顿时放声喝到:“放肆,皇榜之下岂容尔玩笑愚弄,现在放下,速速离开。” 那女子将榜文打开看了一眼后快速收起,紧接着传来一声轻笑:“我本就为此而来,为何要放?” 澈南星这才缓缓转过身来看着众人,手里拿着皇榜轻轻敲击,表情似有玩味。 那领头的将士看清她的面容后也不免愣在原地,在他有限的行军生涯里还从未见过此等绝色。 还是澈南星等到耐心告罄,将那皇榜拿至将士眼前晃了晃。轻声出言提醒:“现在我已接下皇榜,何时带我去见公主?”毕竟她可没有多少时间在这里浪费了,她还得按时回宗。 领头的人仿佛才反应过来,此人揭了皇榜,却还是虚虚抱拳好言相劝道:“这位姑娘,此事玩笑不得,若是对公主病情毫无用处,是会死人的,我见你不像医者,如若不可,还是请您离开此处。” “你只管带路,若是我也看不出所以然,那还是趁早为你们的公主准备后事吧。” 领队大惊失色“姑娘慎言!”,这大商朝谁人不知当今圣上商京墨的心病便是小公主商水寒,最是听不得人说公主已回天乏术。即便是那一丝可能,他也要拼尽全力抓住。如果澈南星的此番言论被听到,那定是十死无生!那将士见这女子仍旧不为所动,只好带路向皇宫走去。 天色渐晚,转眼之间,一干人等已达公主府门口。门外乌泱泱跪着一大片宫人,抬头看去,此处原来唤做寒水阁,又是寒症,又叫此名,倒是有趣。 正值六月时分,殿内两侧桃花夭夭开的甚好,一侧的秋千看上去已落灰多日无人打扫,只见愈发靠近门口之处,竟连桃树也愈渐枯败起来。 “姑娘,我已托人通报过了,您可直接入内” 澈南星微微点头,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她迫不及待想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凡人怎会有如此症状,是否那些个不要脸的老东西又在搞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还未至屋内,就已感受到森森寒意,这绝不是凡人该有的状态,这是……灵气! 不对,这灵气不对!以澈南星如此修为,修仙界也少有人在,她竟只是微微觉察,并不明显。按灵气来说,这些实在淡的可怜,但这灵气之中还有一股微弱的…灵气?两相制衡。 到底是什么东西? 思索中澈南星已然行至屋内,看着屋内的人皆冷的颤颤巍巍却依然重复着照顾床上人的动作,仿佛不知疲倦。坐的最近的人一身玄衣暗纹绣着九爪金龙,看起来正是当今人皇。 他双手捂着少女的手,试图传些体温给她,只是看上去都是徒劳,紧握着的双手骨节已泛红,甚至隐隐附了一层薄霜。 听见有人至屋内,商京墨头也不抬,连眼神都未曾挪开一分。这些天,他期望了多少次,又失望了多少次,皆是看着丰厚的奖赏想来一试的江湖骗子,或者下人凑人数抓来的普通郎中。 他早已等烦了。 失去柿霜之后,他像是把无鞘的剑,没有归处,不再拘束。人人惧他,言他手段狠辣,可也不得不佩服他将整个商朝统治地井井有条,甚至近些年扩展了不少疆域,人的生命在他眼中早都不值一提了。 可现在躺着的,是他唯一的孩子,是柿霜留给他最后的礼物。在柿霜生命的延续,他真的无法再承担一次失去的感觉了,他已经一无所有了。 让这些人出去是不可能了,澈南星只得偷偷在袖中施了个法术暂时驱散开了这股莫名其妙的灵气,免得这小皇上被灵气侵体活生生的冻毙在此。 感受到身体的回暖,寒意…似乎消失了?商京墨仿佛魂魄终于回来了一般,五感都清明了起来,僵硬的转过身去,讶异的望向身后之人。 “你……可能救我皇儿?”几日滴水未进,商京墨的嗓子早已沙哑的不成样子。 “暂未可知,先让我看看。”澈南星这才凑上前去,瞧了个仔细。她虽然是出了名的疯子,可这种平白给人希望的事,倒是从来不做,自认心肝脾胃还未完全黑透。 唉,掌门师姐未免也太苛待她了一些,想起这些日子的遭遇,她仍来山下做好事,为宗门攒口碑。她真是太辛劳了些,以德报怨,如此好的长老和贴心的师妹,她鹿弦霜就是打着灯笼也不会再找到了! 回去后定要好好奖励自己一番,至于奖励什么,先存着好了。 澈南星心中越想越开心,笑的比那向阳花还要灿烂几分。甚至有些…无耻,完全忘了三日前的狼狈。 若是苻神刀在,定能看出她这是又将自己哄的爽快起来,可惜茯神去自己玩了,若是无事召它,便会被它狠狠抱怨一番。唉,她真是半点主人的尊严都无。 于是宫人惊恐的看着这位女子越笑越开怀,花枝乱颤的将手搭在了公主的腕上……像是…发了疯?只是这女人的笑声太过好听了些…这脸也实在是美的过了头。不然定会被当成疯子拘在水牢里。 不对!澈南星的笑容戛然而止! 没有灵核为何会有灵气?!她原以为这公主是个可修行之人,只是前些年尚未发觉,如今放出她自身灵气去探,竟发现她探不到她的灵核。怎么回事?可这灵气确确实实从她身上而来……而且好似…不止一种灵气,她身上似乎有着两种灵气,正在相互抗衡,可是为何?这两种竟都是她本人的?! 没有灵核就无法修炼,无法储存灵气。 可这灵气又源源不断的冒出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澈南星神色不由严肃了些,随即渡了更多灵气过去,试图再探清楚些,可这人分明就,没有灵核!那灵气又从何而来呢? 灵核为天地初开时先天灵光碎片所化,蕴含本源法则,随机诞生于新生儿识海,极难觉醒,品质分九品,有一些人天生就可修炼,待得一定岁数之后便可拜入宗门,学习引气入体。这才算是真正开始了修仙一途。 近些年来,灵气开始衰退,凡界可修炼之人越来越少,每百年招收的新弟子,多由修仙世家构成。凡界若有可修炼之人被发现,便会被询问是否愿意抛却凡尘来修真界。不愿会被抹除记忆,愿便要抛下家中一切,此后便是修真界人,不得暴露修真界的一切,凡间也不可明目张胆露出灵气行不义之事。 即便条件如此,却也不是每个愿的人都有资格入宗修习,有人只能为世家家仆,运气好些的做个宗门洒扫弟子。 可人都是如此,渴望推翻不甘的力量,渴望传闻中的长生不老。 在知道可修行的一刻便开始自命不凡,早已忘却天道有轮回,有得必有失,凡事皆有因果代价。 澈南星百思不得其解,怎会有气无核呢? 这灵气也当真是古怪的很,一股在不停吞噬,浓厚又混浊,一股只一味温吞修补,却也毫不退让,这二者互斥争抢不休,拼命想在这孩子的身体里分出个高下来。 怪事还在于,澈南星竟也分辨不出这灵气是何种属性,在修仙界已知的属性中,从未有过此种,一时之间澈南星竟也莫名了起来,她自己本就是个怪胎,此番又碰到了一个,难道这便是她的天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就知道,自己的卦准的可怕!想她一介修仙天才,怎会卦卦出错。啊不,之前也并非出错、是些小小意外罢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捂脸笑哭]有点怕被人看到是怎么肥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无核之人 第3章 正经宗门 不管了,骗回宗门再说。虽说她往日从未想过收徒一事,不过也并非要她亲力亲为,可骗至鹿弦霜处。这孩子真是……根骨奇佳啊~想来灵核一事应是被人做了手脚,不过竟连她也看不出,倒是奇怪。想她这些年在鹿弦霜的“关爱”下早已试毒无数,这辩毒本领早已登峰造极…好的,过往心酸还是暂且不提… 众人:“……” 这明媚女人面上又浮出奇怪的笑意来,笑着笑着怎又似有些悲愤?叫人好生害怕 “皇儿…可还有救?”商京墨站在澈南星旁边,瞬也不瞬的盯着她,终是受不了这种煎熬,短短几分钟这女人已是换了无数种表情。 他还是问出了口。 澈南星这才回过神来,从美好畅想中走出,敛了敛神色,笑道:“我可暂时延缓症状,三日后按地图来此即可。”她给了一份去往云归宗的地图,又将随身令牌搁在床榻上,若无令牌破幻阵,凡人怕是也寻不到入口。 若说云归宗是何处 那自然是我们澈长老的快乐老家了 ——听闻那以剑闻名天下的云归宗,长老们却都醉心别处 掌门鹿弦霜,贵为剑宗一宗之主,操持全宗上下,却更擅药理。 栖锋林长老沐青箱…… 长了一张雌雄难辨的脸,真乃合欢宗常客,以致前些年云归宗弟子一度认为,沐长老是否身兼数职,在合欢宗地位也是不低。 常与澈南星二人勾勾搭搭,狼狈为奸,实是掌门心头之害,传她二人去授课,结果一个授之一半去了东海,一个传授如何更快俘获合欢宗人芳心…偏生二人修为高的可怕,可谓祸害遗千年。 折玉宫长老澈南星,是全宗最富庶也是最贫穷的长老,一柄茯神横刀走哪打哪,虽为女子,却真是玉衣美刃,风流倜傥。 修仙界出了名的能打和不要脸。 前些年四处打架惹是生非,鹿弦霜快将一座山赔了出去,才堪堪拦住准备合力劈死她小师妹的众人。近来沉迷算卦周易之术,又天天跑去问她要不要算卦,十卦十反,罢了,这也算是另一种准吧。 可偏生了一张好面皮,仙姿玉骨中藏着勃勃英气,笑起来时带着毫不掩饰的肆意与欢畅。 说起话来,嗓音宛如仙乐,内容实是欠揍无比。让人爱不得恨不能,琅音门众人更是如此认为。 唯一令人欣慰的便只有那执法大弟子荆橘白,是她早年捡回来的小仙狐,常常冷着张脸,倒是个实实在在的剑修,话少又乖巧,至少鹿弦霜是这么认为的。 哦,还有个醒不来的空青川 三日前 云归宗晨会——— “阿白,今日弟子们剑法都练的如何啊?”鹿弦霜懒懒靠在那不知该说是软榻,还是椅子的物什上,风情万种的看着荆橘白。 “不够” 很好,又是这般冷冰冰的两个字。 “你也莫要太严苛。” 鹿弦霜不死心,势要从她嘴里多撬几个字出来。“阿白,今日护宗大阵可巡了?” “已差人过去了” “荆荆,今日可有外人来讨帐?” “暂无” “荆荆,青葙呢?” “合欢宗” “……” “那星…” “应当回来了吧” “……”这小狐儿还会抢答了,实属不易,是大进步。鹿弦霜满意的嗔了她一眼,倒是轻轻笑了起来。 “荆儿,我的药园子…” “翻完了。” “你怎的如此体贴,我本令你叫几个弟子去的…。” “怕她们被迷晕” …… 好罢,青葙青葙不归,星儿又被她扔去了别处,除了那醉不醒的空青川,就只剩这闷狐儿来陪她日日开晨会。否则叫她独自面对这门内诸多事宜,也是烦闷至极。鹿弦霜说着说着,已是快要侧卧在那物什上了,眼神舒服的眯了起来,周身骨头看起来都娇软无比。 师父到底怎么想的,才认为她们几个可以撑起这硕大的云归宗。即便已任掌门百年有余,鹿弦霜还是想不通此事。 还好这些不靠谱的座下皆是有个不错的管事弟子,否则她无法想象师父带着师娘游历归来之时,这个宗门要变成什么样子。 哦,除了澈南星这个不要脸皮的东西,说什么还没有资格为人师表,暂不收徒了。别以为她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无非是还要到处游玩,不愿留在宗内带着些拖油瓶。 马上就是招生的日子,鹿弦霜打定了主意,今年若是她还不收徒,就收回她的折玉宫。她干脆也宿在外头吧。这宗门,是不必再回了。 不对,还有这例会,只有她们两个人开算怎么一回事?!虽然心里美滋滋,但她到底还是顾念着些掌门的脸面,如此下去…那几人定是越来越不成样子,宗门弟子必然懒散松懈。 思及此处,鹿弦霜单手支头,眼睛微眯,看向了那两个管事弟子。嘴角露出一抹好看的笑来,但实在是让人有些背后生寒。 二人皆垂下头来,不敢多语,一般掌门若是这个表情,那大概,有些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转告空长老,若是再不来例会,本座便关了那酒窖,想来今年刚酿的玉粮青,九枝河,也是需要再藏个几百年才更香醇的。” “是,弟子遵命”那弟子立时便发了传音符过去,若是旁的事尚可拖延,一涉及这九枝河,师尊定要急眼了! “还有沐长老,你问她下个月的香粉钱可还够?她答应那郁金香的灵饰呢?是不太需要本月的月俸了吗?” 那弟子听完此言,话都顾不得回就立马颤抖着身子打了一张传音符过去。看着快要晕倒。 天啊,如果再被罚月俸,他就真的要出去打劫来养活这栖锋林上上下下几十口人了。 上次…上次借了荆师姐三百灵石,已是拖了一月余…他这次真要在议事殿里哭出声了。 嗯,看到栖锋林还是如此为生计发愁,鹿弦霜心底暗笑,想必青葙马上就到。 不出半晌,殿门处远远飞来了一根巨大无比的竹子,一胡子拉碴的男子正趴在上面睡觉,就算是到了议事殿,空青川仍是没有睁开眼睛,将灵器幻化至正常大小,才算是摇摇晃晃的走了进去。 期间,竹逍剑还左右摆动着扶了他几下,让他不至于直接摔倒在此处。 ……… 鹿弦霜直起身来面露嫌弃,恨不得甩十个洁身诀过去。 好吧,她也这么做了。顺带着唤了结衣兽来给她那醒不来的大师兄换了身衣服。 空气中弥漫的酒味总算是消散了些许,只剩清洌淡雅的竹香,鹿弦霜正为自己的杰作满意。 耸了耸鼻尖,准备轻嗅一口新鲜空气,一股浓重的脂粉味夹杂着…狐味儿?冲鼻而来。 给她熏了个实在。 鹿弦霜立刻便开始咳嗽,咳的眼圈泛红,弥起层层的雾气,看起来竟是要落下泪来。待停下来后才看清荆橘白早已将人封在门外,又递了一杯温水给她。 鹿弦霜装模作样矫揉造作的饮了几口后,才抬眼看向门外被缚了个紧致的人。 门口的人穿着一身青衣,发髻高高束起,若不是胸前微有起伏,实在看不出来这被缚起之人是个女子。 好罢,一张脸,眉骨清俊凌洌,眼尾处又自带三分含情水,一头瀑发被一支木簪高高束起,要不说她和澈南星二人乃是修仙界的祸水呢。 “呜呜……呜……呜…”沐青葙快将自己扭成了麻花。 连嘴也堵上了么…… 鹿弦霜侧目瞪她“怎的,沐长老好雅兴,今日不去合欢宗,倒是去了那万兽堂,还沾了一身狐毛回来,是想要熏死本座吗” 眼见门外的人用力点头又摇头,鹿弦霜面露嫌色,才算是挥了挥手,解了她嘴上的法术,身子到还是被缚的很……紧致。 “掌门,今日我可是有事才去的。我去要几只小兽崽给弟子们上契约课,是灵儿留我用饭,才耽搁了晨会。你却拿月俸吓我的好徒儿,这不是要我们栖锋林的命吗?”沐青葙乱扭着进了掌门殿,言辞之中多有委屈。 鹿弦霜视若无睹,仍掩遮着鼻唇,蹙眉开口道: “青葙,你可是第一日知我闻不得狐味儿吗?还是说你今日存心害本座。” “那小荆荆你怎又闻得惯了,分明是……”门口传来沐青葙蚊子般的抗议声。 ……… “这你先莫要操心。”说话声音越来越小,鹿弦霜似是想起来了什么,脸上快速闪过一丝可疑的绯红,便解了沐青葙浑身的法术,放了她进来。 “慢” 荆橘白仍是面无表情的走到沐青葙面前,沐青葙以为她听到了自己刚刚的嘀咕,不由心虚的又后退了几步。 她堂堂云归宗栖锋林长老,修为深不可知,绝不是因为害怕才退的。 一,二、三、四……… 荆橘白默默数了二十个洁身诀后,才快速退至鹿弦霜身侧。 ……… 她很香的好吗!!! 折腾了一番才落座,沐青葙不由抱怨了起来,但也不影响她坐下就开始打包桌上的茶点,挑了些爱吃的留下,其余的都交给了边上颤颤巍巍的吹雪。 这孩子想是被穷怕了,害得她听符之时吓了一跳,才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忘了收拾身上的狐毛。 师姐的双标,在狐毛一事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这些年里她早就深有体会。不知被扔掉了多少件新衣,不过她没被扔出去就好,比澈南星好。 嗯……还好上次躲的够远,差点就和她的小师妹一道被传送,那可就不知多久才能再去串门了。 沉默了一阵子后,鹿弦霜又懒懒靠在靠背上,悠悠开口道 “过几日便是百年一次的招生大典,你俩可有什么好法子叫星儿也收些个弟子。” 沐青葙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刚入口地茶水蓦地喷了出来,溅了空青川一脸。 空青川淡淡瞥她一眼,又阖眸睡觉去了。 “咳……咳咳咳…叫她收弟子做什么。”连着咳了数声之后,才不可置信的开口道“带她一人已然够费劲了,难不成还要连着她的徒儿一起带吗?” 还是说这是掌门的什么新战术? 有理,沐青葙边沉思边接着塞了一块糕点。 鹿弦霜嫌弃的剜了她一眼,淡定开口道:“可也不见栖锋林还有谁如你一般爱逛合欢宗。” “上次那花妖来找我,说她们是正经宗门。叫你莫要再像逛春风阁那般三天两头的去。” “………”沐青葙脸上有些挂不住,咽下最后一口后紧忙侧身嘱咐弟子。 “吹雪,你先行回去,我与掌门之间有些…误会,需要私下讲讲,切记回林不要对外提。” 她平日总吹嘘只要她去之时,合欢宗众人必是夹道欢迎,若提她之名,那更是有用至极。 而今被当着弟子的面拆台,绕是她脸皮厚如城墙,此时也不免有些促狭。她迅速起身从储物袋里将几只灵兽幼崽拎了出来,连同茶点一并交给了吹雪,准备赶他出门。 ——哦不,用最快的方式,一记灵符送走。 “慢着” 一枚传音符自天上划过,精准的落在了吹雪身上。 “传我之令,习术即可,不可强迫、哄骗、幼兽进行契约,如若发现,便自行去刑堂领罚吧。”说罢,鹿弦霜才遣人走了,连着空青川的弟子也一并离开了。 殿内只余她们四人。 [吃瓜]不懂黄金三章,有没有人给个建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正经宗门 第4章 不如劈死你 议题再次回归到了澈南星身上,三人端坐起身,气氛也随之凝重了起来。 “星儿停留化虚已是多年,早已可突破境界,触摸法则,这些年她看似闲游,实则是在寻可安全突破的机缘,她的天劫本身就非常人所有,自然要慎之又慎。只是这么多年,仍是…毫无进展。” 话已至此,屋内的人脸色都难看了起来,连空青川也是微微抬了抬眸子。 沐青葙一愣神,但这和收徒有什么关系? 鹿弦霜一手托着下巴沉默一阵,似是思索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关系…毕竟还得几千年,只是她太舒服了些,我看不惯,赔了那多的东西出去,总得为宗门做些什么。” “已有无数世家来找我商讨,想将门内小辈送去跟她修行,只是她一直不愿。” 说着,她突然以手扶额,强装无奈叹道。 “奈何他们给的太多了,权当提升一下宗门实力。” 忽的,门外传来巨响,殿门轰然倒塌,一股极寒又极热的灵气破门而入。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恶臭,似粪水夹杂着汗液和海腥…怎能如此之臭,今日是要她堂堂掌门人被熏死在此处吗? 鹿弦霜快要不行了,立刻施了个屏蔽五感的决,可残留的味道像是刻在她脑子里,不行,她真的快要晕过去了。 荆橘白脸色渐沉,冰魄琢玉的面上更添了几分霜色,立刻梅开二度,再次将人缚之门外。 又一个大麻花,不过有点脏。 门外女子狼狈不堪,那衣衫已然看不出原本面貌,较好的面料也破破烂烂拼不出几条完整的来,尽是灰尘和血垢,还有些…不知名的脏污。 但那脸蛋仍然是干爽无比,应是施了个净身术法吧。平日明媚动人的面容上而今却是狼狈和忿忿之色。素来将自己打理的干干净净的人,此刻身上散发阵阵恶臭,发型依然是整齐漂亮,就算因着这特殊的灵气也不难辨认这正是自封修仙界第一美人的澈南星。 她一进门就看见青葙师姐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拼命掐大腿,糕点渣喷了大师兄一脸。 她拼命扭着自己,试图唤醒鹿弦霜最后一丝良知。 罪魁祸首鹿弦霜也很想笑,又怕真给澈南星气出个好歹来,当下压了又压,直了直身子才面色古怪的看着门口之人。 “我的衔玉软榻在何处!”澈南星发现扭不开,也唤不醒她好师姐的良知,于是崩溃开口道。 下一瞬,抬眼便看见那软榻正在鹿弦霜身下。 果不其然,那前些时日便积攒的怨怼之气更是直冲脑门。 “!” “…” “鹿弦霜,你未免欺人太甚!连我的床榻也不放过!你怎不将我的折玉宫搬空了算罢。”澈南星悲愤不已,又往前跳了跳。 好不容易跑了出来,她身上已无一丝气力,只想回宫沐浴更衣,睡个好觉。 谁知进门之后发现宫内东西少了大半,她的紫玉树被挪在了练功台中央,房门口的琉璃狮也出现在了这议事殿门外,澈南星顿觉天旋地转,扶着门框缓了好一时,再睁眼望去,这屋里好像少了什么很重要的物什… ……… ……… 她的宝贝软榻!!! 看着澈南星此刻狼狈的模样,鹿弦霜单手掩着鼻唇,嫌弃之色溢于言表,却又在那玉指遮掩之下轻笑不已。她心底暗忖:看来此番着实吃了不少苦头……嗯,待会儿还是不要笑出声为好” “没规矩。” 鹿弦霜声线微冷,带着些不容质疑的威严。 “你该唤我掌门。” … 澈南星闻言,漂亮的脸蛋上顿时染上异样的红润来,也不跳了,想来是被气的狠了。再跳两下许是会晕过去。 银色发带将几缕青丝挽至脑后,本该清逸出尘的模样,却偏偏裹在一身恶臭脏衣里。看起来甚是滑稽有趣。 “掌门就可趁我不在搬空我的折玉宫吗?!师姐,你也未免太不厚道了些,将我扔到那凰十九的地盘,你可知这些时日我都是怎么熬过来的。你不关心便罢,还来抢走我的软榻,此事我定要去寻师父评评理!”话音未落,澈南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转身又向门口跳去,狼狈的脏衣配上决绝的背影,竟也生出几分孤勇来。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沐青葙看着她的样子,捂着肚子,快要笑昏在了座位上。 “星儿,你莫要再像条大白虫似地跳来跳去了,师姐快要被你笑的腹痛而死了” 澈南星不语,接着倔强的往前跳。 空青川眼皮微抬,似是料到了什么,微不可察的笑了一下。 鹿弦霜看着她的背影,并未阻拦,而是放下了掩唇的手,终于压制不住的轻笑起来,随后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哦?去寻师父?”她微微一顿,看着澈南星因着她的话脚步微滞。 “且不说,师父他老人家早先便去云游四海,踪迹难寻,便是找到了…”鹿弦霜似是挑衅般,双腿微抬,玉莲轻移,竟是直接躺在了软榻之上,单手支头。 随手解了她身上的术法,玩味的说道:“你猜?师父是会听信你一面之词,斥责本座照顾不周—?”她恶趣味的将语调刻意拉长,目光锁在了门口僵住的澈南星身上。 “还是先问你,为何擅离职守,私自去了那凰十九的地盘“做客”,还将自己弄成如此………有辱我宗门楣的模样。” 澈南星背影瞬间僵直……看的连沐青葙也忍不住同情起了她的小师妹。 掌门师姐对付她向来是一把好手。 好,她竟是忘了,她的好师姐惯会恶人先告状!那一句擅离职守仿佛一盆冷水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澈南星缓缓转过身来,面色潮红,连带着耳根脖颈也染上红色,她抬起颤抖不已的手,好半晌才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你………我是如何“擅离职守”的,你…还不清楚吗?”她颤抖着扶上门框,似是快要气晕了过去。 “还不是你将我一记醉平生迷晕了,扔去那里……那凰十九还想叫我日日清洗他的恭桶…若不是我将他屋子点了,又如何跑的出,这一路连口热饭都不曾吃过……” 话音未落,鹿弦霜便立刻站了起来,身形略有不稳。荆橘白立刻适时扶了一把。 面上的玩味调笑被震惊代替:“……你说什么?”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看着澈南星颤声问道:“你…将他凰主殿点了…?” “……”澈南星自知多言,忙不迭的闭上了喋喋不休的小嘴,再次灰溜溜的转身欲走。 荆橘白立刻封住殿门,面无表情的立在鹿弦霜身旁。 冷漠的一点都不像只小狐狸 ……… 澈南星偷偷转过身来,对上了全身僵硬的鹿弦霜,她此刻只想快速溜走,半点不见刚刚那理直气壮的模样,可小橘白瞬也不瞬的盯着她,她哪还有半分机会? 澈南星:“......” 鹿弦霜:“......” “上次,你听说凰族腹上三寸处羽毛最是鲜艳,便约了凰小八出门打架,乘机拔了他的毛做毽子”鹿弦霜闭着眼声音微颤,替她回忆起了往昔的荣光:“我陪着凰十九喝了三天三夜,送了两株千年雪魄,答应将你送至他处,他才堪堪作罢。” 那道声音越说越恨,一口银牙快咬碎在了后槽里。 “此番你竟又点了他的凰主殿…我……”鹿弦霜咬牙切齿,姣好的面容也不免气出了几分狰狞。她指尖轻颤,想要抬手指责,竟是被气的语无伦次起来。 荆橘白立刻施了个术法将人捆至殿柱上,澈南星自知无理,也不好施法解开,便任由荆橘白将她缚了起来,开玩笑,她可不想被鹿弦霜活活毒死。 罢了,先忍一时… 鹿弦霜站起身来,一瞬便移至殿柱前,看着她的“好师妹”忍无可忍的开口道:“上上次,你授课未半,一时兴起想寻个好的束发灵饰。” 听到此处,澈南星愈发心虚起来,偏过头去,还生了几分倔强出来。鹿弦霜不依不饶,又走至她面前。“我给了你我的私库钥匙,还有库房钥匙,叫你去里面随意挑选…。” 说罢,鹿弦霜顿了顿,又继续问道:“你却又做了何事?” “可是没有合适的嘛…”澈南星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合适二字发声已如蚊子一般。 “所以你便去东海要了龙渊冠上的明珠,仗他打不过你,还拔了他一根胡须?!” “……他说了要送我。” “他父王说,你走后他日日对镜自怜,足足十日闭门不出!” “可你已将我迷晕扔去陪镇海兽,我已知错,将那东珠还与他了”澈南星想起那段时日,又是悲从心起,气势仿佛又足了些许。 “但是胡须已拔,他说赠予我了。”龙渊胡须不仅可以自行为她束发,还可变换好多样式,当真是比许多灵饰都好用多了,这也是为何不论如此,她发型都得以精致飘逸的原因。 荆橘白转瞬便将那人缚了老高,在柱子半空之处,鹿弦霜又悬浮至半空,抬眼望她:“再往前,不知你去西海又做了何事,惹得那鲛人日日泣珠,她父母寻来,要我赔偿…” 话音未落,澈南星便委屈的说道:“我只是讲了笑话与她,谁知………如此。” “那合欢宗的花轿呢,你与青葙二人又是发的哪门子疯?!” 见状不对,沐青葙立刻捏决跑路。 开玩笑,她可是一丁点儿都不敢在此时此刻触了掌门的霉头,只苦阿星一人就好。 全然忘了往日是如何“同甘”的,她只知若是再不走便要被留下共苦了。 临走前还不忘偷偷传音给澈南星:“好阿星,我先走了,死道友不死贫道!” 鹿弦霜又咬牙切齿起来:“花妖已是三次上门问我讨帐,一次你二人窃了她的花轿,一次是她座下弟子不知为何,竟连功法也不修了,要随你走。” 说着,鹿弦霜像是想到了什么令人头疼的事。 随手凝了一道灵绳,在半空中垂着头,声音带着些疲惫:“最后一次,你不知从人间买了什么话本子散布在她的弟子之间,她们通宵看话本子,荒废了不少课业——” 再次抬头,鹿弦霜突然嗤笑出声来,将澈南星吓得魂不附体:“好星儿,不如我一截麻绳替师父清理门户,再自绝谢罪罢!” 费力一下午三千字hhhhh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不如劈死你 第5章 师姐疯了 疯了,她的师姐这番当真是疯了,否则怎能对着她风月无边的脸说出如此残忍冰冷之话! 澈南星心下一急指尖微动,召出茯神虚影来,迅速割断法术,一个飞身转至鹿弦霜面前。 “师姐,好阿姐,你怎舍得如此”说着,澈南星已是绕着鹿弦霜左右乱飘,转了好几个圈后才不知从何方向攀上了鹿弦霜的手臂,轻轻摇晃起来。 呵,就会如此。鹿弦霜心中冷笑。 听着她声音变得又软又娇:“不过一张衔玉软榻,我给你便是,你想搭脚便搭脚,想作何就作何,可万万不能继续说这等伤我们情份的话。” “呵”鹿弦霜又一声冷笑,侧目剜了一眼后,阖上了双眸不愿看她。 “维系这情分属实太费掌门,我还是将你劈死便罢。”说着,鹿弦霜背过身去轻落下地,重新端端坐在了软榻之上,一手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吹着。一个眼神也懒得赏她。 澈南星此时倒是乖顺的可怕,半点不见之前硬气的样子。小狗似的跟着小蹲步转了过去,本就好听的声音更是带着丝丝甜意。:“好阿姐~我都已替你试了这多回药了,劈死我可有谁还受得住,我自己是不要紧的,只是担心我走后无人再当你的试验品~好阿姐,我一定听话。” “哼,你且说凰主殿一事本座又该当如何”鹿弦霜将茶杯重重搁下。 “好阿姐,你再去我折玉宫拿些东西赔与他吧,万万不能再将我送至凰十九处” 她将头埋在鹿弦霜身上,手下也抓紧了几分,故作惊恐之色。“他此刻定是想将我千刀万剐、煎炸烹煮、万箭穿心、五马分尸、做成人彘……” 一口气说了一长串可怕后果后,澈南星才又晃了晃她的手臂,眨巴着眸子可怜兮兮的往向鹿弦霜,仿佛若不替她解决,此人下一秒便会涕泪横流的变成一个世上最可怜无辜之人。 好罢,真受不了她。鹿弦霜已是在脑中思索上辈子到底欠了这人多少债,就算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两百多年也应当还完了。 “唉”鹿弦霜内心长叹一口气,将她的债主扒拉至一旁,站起身来负手而立。 罢了,此事也不完全怪她。往常是清楚她虽是顽皮,但无人可奈何她,又拿捏着分寸,也就随她去了,此番倒是起了别的效果。 “ 阿荆”鹿弦霜思索一番后,转过身来,食指在桌上轻轻敲打了几下“先去我药园取十株五百年左右的灵药,再遣几个弟子去帮助修复凰主殿,由辰榜弟子带队,即刻出发!”星儿此举虽然莽撞,但也不无道理,凰羽并非不可再生之物,她上次已是作出赔偿,星儿灵气特殊冰火交加实为极致之感。 将她送去更多是为了看凰族是否有地适合她突破,倒是未曾想过这凰十九如此嚣张。竟妄想让她云归宗长老刷恭桶?! 看来是近年安逸许久,让这凰族竟也忘了天下第一剑宗的名号是从何得来,妄图挫云归宗的锐气,也要看自身有没有足够的实力 因着灵气为极致之力的缘故,而其自身实力又一向是同辈望其项背的存在,澈南星自然也有自己的风骨与傲气。 种种辉煌事记更是不用多说,这人的顽劣程度修仙界早已众所周知。又怎会甘愿给他刷恭桶?如此看来,只为逃跑点了凰主殿,到还是收敛了些许。 鹿弦霜这么想着,心底对自己颔了颔首以示肯定。 她又为她的好师妹找好了借口。 “嘿嘿,那师姐若是无事,我便先回宫了。”澈南星跳脱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鹿弦霜的思绪。 这不要面皮之人一旦达到目的便退了三丈远,脸上哪还有刚才的惊慌失措,此刻定然归心似箭,恨不能立刻飞至她的折玉宫去。 “回吧”身后一道调笑声不紧不慢的传来。 事情太顺利的话,澈南星就会有些难以置信,此事当真被就此揭过?师姐不像如此良善之人,莫非她又在憋着坏水儿准备给自己丢去不知名的地方…? 她突然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禁足折玉宫三日!”熟悉的语调缓缓传来。 她就知道!!! “也不许传音唤弟子上来算卦。” 而后便是她本月最为惫懒的三日。 皇宫内,已经飘远的思绪丝丝点点的被拉了回来。 “她身上之症略有古怪,我师姐善药理之术,想来可以看上一看。”末了,澈南星顿了顿,抬手施了一道隔音罩,又叫商京墨遣散众人后才说道:“你女儿身有灵气,可以修行,待她醒转后可询问她是否有意此道。” 听闻此言,商京墨自知遇到高人,急忙问道:“若她修行,是否可跳出预言诅咒,多活些时日?” 澈南星不可置否的挑眉笑了笑,这才开口:“修行者寿命都比凡人长的多,便是最末尾的引气入体,也是要多上几十载的,只要此症得治,百岁之年轻而易举。” 商京墨大喜过望,又紧紧握住了商水寒冷冰冰的小手。连日来的折磨终于让他看到了尽头,他不求商水寒得道成仙,如果可以选择,宁愿不要这仙缘平稳度日,他也不愿看见他的女儿受这等苦楚。 必须去,这是他们的最后一丝机会… 澈南星看穿他心中所想,轻轻拍了拍这小皇帝出言提醒:“修行一途贵在自愿,今日之事我已应下,就算她不愿修行仍可上山看病。” 语罢,她朝小皇帝施了一道术法,站起身后转身说道:“三日后是我宗招生大会,她可拿腰牌直接寻我,届时告诉我她的选择”。商京墨急忙转身相送,神色因激动泛起阵阵潮红。 “是,多谢仙人救命之恩,您要什么尽管提出!” 澈南星似是才想起此行的目的是来解救她的“卦友”,这才板了张脸,将手背在身后,不知从哪里变了把折扇出来,放在手里把玩。 煞有其事的教育道:“凡事莫要太过偏执,那些人皆是无辜之人,你尽早将他们放了吧。我刚刚已对你设下禁制,修行一事不得外传,否则会五脏六腑溃烂而死。”说罢,她自是幻化了一道灵气,消失在了原地…… 甚好,终于也轮到她来教训别人了,不过按年岁来说,她应当也可以做他的太上祖,如此看来只是教育几句并不过分。 更何况她所言句句真理!才不是师兄师姐们说的谁信谁蠢呢! 转瞬之间,澈南星已是到了城外,她此刻终于能尽情使用灵气,便起身朝着她的折玉宫飞去。 必须赶在天黑之前回去,自从上次之事发生后,师姐每日都让小橘白时不时过来盯着她,还是今日有弟子斗殴生事,她才有机会溜出来,虽然禁足已经结束,但若是她说她又启了一卦什么的,那鹿弦霜定是不会放她走的…… 嗯…… 今日弟子生的何事?她也很想看看… 罢了,要有长老的样子,要端庄,端庄…上次看过她那狼狈模样的人都被她半夜想法子悄悄抹了记忆,她还是完美的澈长老! 被子再一次被拉过头顶,睡个美人觉吧。 寒水阁内,屋内的炭盆已经被陆续撤走,那榻上的人逐渐褪去了冷气,脸色看起来好转了不少,连带着温度也回到了六月里该有的模样。商京墨的手隔一会儿便抚在商水寒的头上,来确保她是真的好转了,看着她的眉眼之间慢慢放松呼吸声也转的安稳了起来,好像是睡着了。 内心的狂喜过后,身体上的疲累才后知后觉的涌了上来。商京墨再次抬起已经发麻的手,轻轻站起身来,生怕吵醒榻上之人,走到寒水阁外才轻声说道: “将那些人都放了,再来几个太医轮流守着公主,待公主醒转过后,即刻向孤汇报!其余人都退下吧,不要扰了公主休息” 处理完这一切后,商京墨才独身散步回到自己的寝殿,几日前这噩耗来的突然,他几乎是放下了朝中一切事务,身体也快吃不消了。但他还是坐在他常批阅奏折的书桌前,准备处理些要紧事务再休息,还有几个时辰才上早朝,还来得及。 这几日早朝也未曾去过,落下的奏折实在太多,他看着也不免头疼了起来。批了一阵后,他才抬起头来,目光落在了桌面的一件木雕上面,那木雕甚是滑稽,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这两个物件,是当今的皇上和他的亡后。 盯着盯着,思绪便被拉回当年,柿霜送他这个木雕的时候是在御花园里。 桃树纷纷,一男一女正在亭中对弈,只见那女子胜了棋,开开心心的从身旁拿出什么。 “京墨,你快来看,这是我亲自雕的。”少时的柿霜甚是好看,眉眼弯弯,轻而易举的就笑进了他的心里。 “这是……什么?鸡蛋吗?”还是皇子的商京墨看着这两个神似鸡蛋的东西,很是疑惑。 “小柿子,你可是想吃鸡蛋了?我这就吩咐他们给你端一碗蛋羹来。”说着,商京墨就转身欲唤人过来。柿霜大窘,嗔怪的锤了他一拳。 “笨蛋!你笨死了,这是我和你呀。” 商京墨手足无措的看着这两个木雕 “………小柿子……为何我和你……确是这种形状?” “这叫翁哥儿,我在上面刻了我和你的样子,怎么晃都不会倒下。”说着,柿霜就跃跃欲试的拿起来给他做示范,她用手指轻轻推了一下他的那只翁哥儿,“他”便左摇右晃起来,怎么都不倒,甚是有趣。商京墨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倒是我看走了眼,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以为我想吃蛋羹,你是笨蛋吗?!”嘴上说着怪他的话,眼神里满溢的温柔又快要将他溺死。 是啊,都不会倒下,可你怎么就先走了呢? 忽而一阵夏日微风吹过… “哒”伴着这股清风“柿霜”狠狠的撞向了“他”, 商京墨笑的温馨,手轻轻的抚在了小“柿霜”上,眼神变得柔软无比:“好,我知道了,你定是来催我睡觉,不要生气了,近来我甚是忙碌…………” 他拿着翁哥儿走向床边,断断续续的念叨了很多才睡下。 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咱们的女儿也有救了,她还可以成仙呢,真好啊,小柿子。 [让我康康]还可以看下去就请看官点个收藏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师姐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