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愈》 第1章 第一章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我永远属于你” 七月的北榆盛夏,骄阳似火,炽热的空气仿佛凝固一般。街道上车水马龙,喧嚣声此起彼伏。 就在这熙熙攘攘的街边,有一家花店宛如清幽的避风港。店门敞开着,五彩斑斓的鲜花争奇斗艳,芬芳在热气中氤氲弥漫。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花店前,映出一片摇曳的光影。只见店前的招牌用浅色原木竖牌,手写体「Eternal Bloom」,字母间镶嵌永生玫瑰和腊梅、下面刻一句诗—— “Blossoms against time, memories in every petal”(花开对抗时光,每片花瓣都是回忆)。 “悠悠姐,从英国订的奥斯汀玫瑰终于到了,是不是得先给那位露娜小姐送过去?。” 阿琪说话的声音清澈明亮,她从门口把那箱从遥远的国度而来的奥斯汀搬进来。 透过窗边玻璃,她高耸的马尾辫像一截被汗浸湿的墨色绳索,几缕发丝黏在泛红的脖颈上镜框边缘凝着细密水珠,汗水从鼻尖滑进镜片下。 阿琪没听到回答,向里望了望,玻璃橱窗内莫奈风格的油画与鲜花重叠,丝绒窗帘裹着法式干燥花盒,连空气都浸着普罗旺斯的薰衣草灰。再往里走看见女人藕色碎花裙摆拂过CD机镜面外壳,她俯身放碟时后颈微垂,像一枝半开的茉莉斜插在金属与光影的缝隙里。 阳光穿透玻璃,在她睫毛上碎成金箔,碎花裙的暗影衬得锁骨处肌肤透亮,大提琴的G弦在《The Swan》缓缓而来。阿琪的瞳孔里映着女人俯身的剪影——老式留声机铜钮折射的浮光在她锁骨处流淌,她哼着旋律,腕骨随动作扬起时,空气仿佛被扯出透明的丝弦。 悠悠姐真的好美啊。 想起三个月前她还在这片街道茫然地找工作时,闷热还烙在记忆里——她抱着资料带在街边梧桐影下焦躁踱步等面试通知,直到大提琴的震颤穿透玻璃橱窗。 她才被这音乐引到这来,才发现这街边里面有这么一家说不出有多好看的花店,接着从玻璃又看见正在摆弄花草更为美丽的人。 好吧。阿琪承认自己一定百分比是个颜控,否则为什么自己一个学英语专业的,非得让人家收留自己在这里工作,悠悠姐真的要负很大的责任! “阿琪,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见” “阿琪,阿琪!” 玻璃门上的铜铃轻晃,阿琪她才发现自己刚刚发呆了,此时阳光在夏悠的金丝眼镜架上折射出细碎光斑,她弯下腰时碎花裙扫过,带着橙皮与雪松的香水味突然入侵鼻腔。指甲盖上淡粉珠光在阳光里忽明忽暗。 “回魂啦。” 屈指轻弹阿琪额头,夏悠尾音像蘸了蜂蜜的毛笔尖,轻轻扫过阿奇发麻的耳廓:“你刚刚是和我说什么?” 阿琪她猛地拍了下脑门:“露娜小姐的奥斯汀玫瑰到了,我们是不是要给她先送过去,她不是一直催了好几天嘛!”她边说边踮脚去够橱窗顶层的牛皮纸袋,“丝带要墨绿还是酒红?” 阿琪的指尖刚触到墨绿色丝带流苏,忽然被一只冰凉柔软的手轻轻推开,夏悠缓缓地伸出手,轻轻接过那根丝带,纤细的手指不经意间摩挲着丝带光滑的质地。她微微垂下眼眸,她的目光随即落在自己左手手腕上的手表上,仔细端详着。那手表的表盘精致细腻,指针缓缓走动,发出几乎难以察觉的轻微滴答声。夏悠看着手表,稍作停顿后,她抬起头,看向阿琪,清晰地说道:“露娜小姐的玫瑰花不着急,下午我亲自来送。” 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洒在书房,夏悠坐在工作桌前,手中拿着从英国寄来的包裹。包裹外棕色的牛皮纸上面印着“奥斯汀玫瑰”的英文字样。她轻轻抚过那字迹,缓缓拆开包装。随着牛皮纸的展开,一层淡蓝色的雾面纸映入眼帘,纸张散发着淡淡的薄荷香气,在这静谧的书房中弥漫开来。当六层包装纸被一一揭开,奥斯汀玫瑰终于呈现在她眼前。这株玫瑰宛如沉睡的仙子,花瓣层层叠叠,呈现出一种迷人的渐变色,从最外层的浅粉逐渐过渡到核心处的深红,花茎上带着清晨般的露珠,在阳光的折射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夏悠望着眼前的奥斯汀玫瑰,思绪飘远。她忆起初次见它时,那是个微风轻拂的春日。阳光洒在花瓣上,折射出迷人光晕。就在她驻足凝视之际,一个好听且醉人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这奥斯汀玫瑰的花语,是‘隐藏在心底的爱。”那声音仿若带着魔力,夏悠似乎依然在耳旁听到。 夏悠那纤细白皙的手指,仿若凝脂般莹润,在花束间轻盈地舞动着,动作娴熟而流畅,不过片刻,这奥斯汀玫瑰花束便被她精心包好。一旁的阿琪,微微探着身子,眼神里满是好奇,忍不住开口问道:“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 夏悠抬眸笑着说道:“不用。你赶紧去忙你自己的事,我记得51号的张奶奶是不是订了一束向日葵,你抓紧给她送过去。”阿琪应了一声,转身快步朝着放向日葵的地方走去。 过了半响 “那我先走了,夏悠姐。”阿琪说着,捻起那束向日葵,她微微侧身,转头看向夏悠:“悠悠姐,回来需不需要给你带点吃的呀?我记得旁边新开了一家蛋糕店,你不是一直喜欢吃他们家的车厘子蛋糕嘛,需不需要给你带一份啊?” 夏悠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向日葵上,花瓣边缘被光晕染得柔和,仿佛连空气都沾了几分夏日的甜香。她笑着点头:“好啊,谢谢你,阿琪。”目送阿琪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洒在街角,阿琪攥着那束向日葵,额角沁出细汗。老奶奶接过花时,眼角的皱纹笑得像揉皱的纸,“这姑娘真有心。”阿琪挠挠头,瞥见隔壁蛋糕店橱窗里粉白的奶油蛋糕。她快步走进店里:“请问……车厘子蛋糕还有吗?” 店员低头翻动冷藏柜,“只剩最后一块了。”“那就这块吧。”付款后,她抱着蛋糕小跑回花店,推门时风铃哗啦啦响成一串,却见店内空荡荡的,阳光从半掩的窗帘缝漏进来,积灰的光线里浮着细小的绒絮。工作台上残留着几片奥斯汀玫瑰的花瓣,像被遗忘的蝴蝶标本。 嗯?悠悠姐呢? 正当阿琪怔然时,玻璃门被轻轻推开,风铃又响了一遍。一个穿着深灰衬衫长相斯文的年轻人走进来,目光扫过空荡的店面,停在她脸上:“我前天来定花,是一束康乃馨。” 阿琪如梦初醒,慌忙放下蛋糕盒,在订单簿上快速翻找:“您贵姓……是李先生吗?”对方“嗯”了一声,阿琪连忙抓起剪刀转向花材柜:“您稍等,我现在去包。” 修剪康乃馨时,剪刀的咔嚓声格外清晰。年轻人忽然开口:“你们老板呢?”阿琪抬头:“不知道,可能是出去了,有什么事吗?” “没事。”他收回视线,低头划着手机屏幕。阿琪将包好的花束递过去时,他接过的动作很随意。 门关拢后,阿琪盯着自己发红的手指,她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拍了下大腿:“这男人该不会是来找夏悠姐的吧?”想到这儿,她八卦地咧了咧嘴,“难道是暗恋悠悠姐?”可再一琢磨,又耷拉下肩膀——夏悠姐连影子都不见,这人问都没问第二句,分明只是个普通顾客。 阿琪将车厘子蛋糕小心地放入冰箱。店里只剩她一人,空调嗡嗡作响,衬得四周愈发寂静。她忽然想起什么,眼睛倏地一亮——露娜小姐订了一束奥斯汀玫瑰,悠悠姐一定是自己送过去。而露娜小姐住在城西的富人区,那儿连空气都透着一股矜贵味。 她记得三天前露娜小姐来订花时,戴着墨镜和丝巾,指甲上的碎钻在灯光下晃得人眼晕。彼时夏悠姐亲自接待,弯腰剪花枝的样子温柔得像水,Luna小姐却连正眼都没瞧她,只甩过来一句:“准时送到,别让花蔫了。” 阿琪越想越觉得合理。 玻璃门外,夕阳把“营业中”的牌子照得发烫,街角传来收垃圾车的叮咚声。阿琪忙完手中这一单瞥了眼墙上的挂钟,五点了,夏悠姐从没这么晚不回来。她摸了摸冰箱外壳,冰凉的触感让她手指一缩,莫名想起露娜小姐那双保养精致的手——如果玫瑰真送到了她家,此刻夏悠姐是不是正被留在那儿喝茶? 阿琪来到这家店已经三个月了。这三个月里,她逐渐适应了花店的节奏,也和悠悠姐越发熟悉。悠悠姐对她很好,总是耐心地教她打理花店的各种事务,还会在她犯错时温柔地纠正,付的工资也格外大方,让阿琪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第一次有了安稳的感觉。 然而,她总隐隐觉得,悠悠姐的身上似乎藏着许多秘密。比如,那架老式留声机。夏悠擦拭镜片时,铜钮会映出她睫毛的颤动,可每当阿琪凑近了想细看,她总会笑着转移话题:“你喜欢《天鹅湖》?我这儿还有黑胶版的《月光奏鸣曲》。”再比如,她从不在店里过夜。有次暴雨淹了地铁,阿琪提议一起住店里的休息室,夏悠却披上雨衣,轻声说:“我约了人谈花艺课,你先睡。”可那天夜里,阿琪透过橱窗缝隙,看着夏悠消失在雨夜里。 还有那些订单。阿琪发现,露娜小姐订的花永远由夏悠亲自配送,有一回,阿琪不小心瞥见Luna家的地址——城西“云顶”别墅区。露娜小姐和悠悠姐到底是认识的吗?后面陆陆续续有客人来了,阿琪进入了忙碌中。 而此时,夏悠确实是阿琪所想的那样,她正在露娜小姐家里。 第2章 第二章 “你是认定了吗?” “是。” 在城西云顶别墅区内,踏入家门,客厅的奢华气息扑面而来,令人为之惊叹。客厅的空间开阔而通透,客厅的核心区域,摆放着一组精致的玻璃茶几,茶几的线条简洁流畅,透明的玻璃材质在灯光的折射下散发出迷人的光泽,宛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夏悠端坐在茶几旁那张精致的椅子上,修长的手指如葱般白皙纤细。此时,她正专注地将那束娇艳欲滴的鲜花缓缓插入到花瓶之中。她的身材婀娜曼妙。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露娜裹着真丝睡袍从里间晃出来时,面膜底下的声音闷闷的:“别忙活了,陪我喝酒。”她踢掉毛绒拖鞋蜷进沙发,浴袍腰带松垮垮系着,露出一截凝脂般的脚踝。夏悠手上动作未停,剪刀在指间转了个圈:“你敷着面膜还能喝酒?”玻璃花瓶被她垫上软布,防止撞响桌面。“蜂蜜面膜,防醉的。”露娜忽然伸手拍在她手腕上,指甲上的碎钻刮过皮肤,“上个月说好要庆祝我离婚一周年,结果你拿进货当借口——现在酒都冰好了,你敢不喝?” 夏悠无奈地瞥她一眼,用剪刀尖挑起垂落的额发别到耳后:“全城怕就你一个记着离婚周年,还值得摆香槟庆祝?”露娜突然倾身向前,面膜下闷闷的笑声震得水晶吊灯都晃。露娜眯着眼睛笑,面膜裂缝里露出一双勾人的狐狸眼:“不然呢?难道得像你似的——”“守着破花店等某人来敲门?叮咚——”她学着门铃声拖长音调。 话音未落,夏悠突然抄起剪子“咔”地截断玫瑰长茎,带刺的花苞“砰”地弹在露娜额角。“啊!谋杀姐妹啊!”露娜捂着额头跳起来,面膜彻底脱落,睫毛上还粘着一片花瓣。 夏悠攥着剪刀的指节,玫瑰茎在她掌心折出清脆的响动。露娜揉着额角踉跄撞到茶几,水晶杯里的香槟晃出细碎的光:“亏我还托人打听到了,下周三林氏集团的慈善晚会她作为下一任的女主人一定会出席。”她看着夏悠修剪花枝的手丝毫未颤,玫瑰刺却突然扎进拇指缝隙——原来剪刀不知何时已扔在操作台上。 “啊!流血了。”露娜抓住她冒血珠的手指,夏悠抽回手的动作太急,连带碰翻了一旁的香槟杯,“你到底什么打算?”露娜攥着染酒的裙角起身,“躲了五年,现在机会递到眼前——”她忽然噤声,目光锁住夏悠颈侧。那里有枚淡粉色的疤痕。 夏悠把渗血的手指放进嘴里,铁锈味在舌尖漫开时,她听见自己无比冷静的声音:“我会去。”沾着血珠的指尖按在台面上,洇出深色圆点,像极了那年雪地上的红梅。 露娜闻言,从抽屉取出一张烫金的门票。那门票在光影交织下,熠熠生辉,金色的纹路似流动的火焰,每一道都散发着尊贵与神秘。露娜将门票递至夏悠眼前,朱唇轻启,字字铿锵:“夏悠,这是那场慈善晚会的入场券。凭此一票,你便能畅通无阻地踏入那慈善之境。” 夏悠转头看向露娜。她知道露娜为了帮她,费了太多心思。“露娜,谢谢你。”夏悠轻声说道。露娜挑了挑眉,“跟我还客气什么。”夏悠深吸一口气,缓缓握住露娜的手,眼神坚定地看着她,“相信我,我们能让那个人付出代价。” 露娜微微一怔,随后露出一抹笑容,“我当然相信你。” 夏悠低头处理伤口时,露娜突然掀开她的衣领。淡粉色疤痕在颈侧蜿蜒,像条沉睡的小蛇。“都五年了,这疤还这么狰狞。”露娜指尖轻轻抚过,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苦闷,“那天要不是我不在...” 夏悠低头修剪玫瑰刺时,阳光斜斜照进客厅,在她无名指内侧映出一圈淡淡的白痕——那是五年前摘下婚戒后留下的印记。“花店新来的玫瑰品种,总让我想起巴黎那家花房。”夏悠声音很轻,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我当时最爱用玫瑰花瓣泡热牛奶,说能安神。” 水晶吊灯突然闪烁了两下。夏悠的剪刀“咔嗒”剪断花茎,带刺的枝条擦过虎口,渗出细小血珠。她想起那场订婚宴前夕上那杯缀着玫瑰花瓣的香槟,甜腻的味道里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那天深夜,她蜷缩在公寓卫生间,瓷砖缝里的血迹像绽放的曼珠沙华。 露娜晃着威士忌杯,冰块撞出清脆声响:“你那位前任最近又上财经头条了,发布会全程冷着脸,跟座冰山似的。”话音刚落,她瞥见夏悠握着修枝剪的手指骤然发白,玫瑰刺在虎口压出淡淡红痕。 空气突然安静,只有窗外蝉鸣声隐约传来。露娜轻咳一声,猛地把手机倒扣在茶几上:“算了,聊点开心的!”她突然抓起半瓶香槟,对着瓶口猛灌一口,气泡溢出沾在嘴角,“下周我要去参加个奇葩派对,要求所有人cosplay成会行走的食物,你说我扮颗草莓蛋糕怎么样?” 夏悠愣了愣,指尖的刺痛被突如其来的笑意冲淡。她看着露娜故意歪戴着发箍,用玫瑰花瓣在脸上比划“腮红”,忍不住笑出声:“那你得在头上插根蜡烛,毕竟某些人喝多了就爱‘许愿’。”“嘿!”露娜抓起花瓣反击,“小心我把你扮成巨型多肉,摆在花店门口当吉祥物!” 笑声中,打翻的香槟在地板晕开浅金色痕迹。水晶吊灯下,两人追着玫瑰花瓣满客厅跑,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女时光。 夕阳把银桐树的影子拉得老长,夏悠踩在满地斑驳的光影里,晚风卷起裙摆,带着若有若无的玫瑰香。她习惯性地拢了拢袖口,五年前的记忆突然翻涌——巴黎左岸的咖啡馆里,官靖渊总是安静地翻着金融杂志,骨节分明的手指时不时推一推金丝眼镜。他从不会张扬地表达爱意,却会在她低头调琴弦时,默默把温热的拿铁移到她手边。 那时他开着低调的黑色轿车,载她去郊外看薰衣草田。副驾永远备着她喜欢的薄荷糖,包装纸整整齐齐叠在储物盒里。某个暴雨夜,他冒雨送来她忘在公寓的围巾,浑身湿透却只是把围巾轻轻披在她肩上,声音低沉:“别感冒了。”转身就消失在雨幕里,第二天她才知道他发了高烧。 夏悠的指尖抚过路边橱窗的倒影,想起他曾在深夜的塞纳河畔,用低沉的声音说“悠悠,你要相信我”,语气笃定却克制,像极了他做任何事时的模样——从不夸下海口,却总在细节里藏满温柔。 晚风突然卷起枯叶,刮过她戴着护具的右手,刺痛瞬间扯碎回忆。订婚宴上水晶吊灯折射的冷光突然刺入脑海——官珍端着香槟浅笑,红宝石戒指磕在杯沿发出清脆声响。那杯泛着玫瑰香的液体滑过喉咙时,夏悠分明在对方眼底看到结冰的笑意,像极了医院走廊尽头那盏永远不会熄灭的手术灯。 此时街边大屏突然切换成官氏集团宣传片,官靖渊的侧脸映在玻璃幕墙上。夏悠盯着他西装领口规整的暗纹,想起他曾在深夜替发烧的自己掖被角,动作轻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琉璃。可此刻画面里他身后悬挂的家族徽章,与记忆中那个在街角为她排队买可颂的恋人,早已隔着无法跨越的鸿沟。 “我不会再逃了。” 她对着自己轻声说,暮色将这句话揉碎在晚风里。 暮色给玻璃花房镀上一层柔光,夏悠推门而入时,风铃清脆的声响惊动了正在整理花材的店员阿琪。“悠悠姐!你回来啦!”阿琪抱着洋桔梗转身,发梢还沾着细碎的满天星,“新进的芍药状态特别好,我留了几支最饱满的给您。” “辛苦你了。”夏悠指尖掠过含苞的花骨朵,露水沾湿指腹。她瞥见操作台边贴着的便签,是上周自己随手写下的进货单,被阿琪用彩笔画了可爱的向日葵边框。 另一位晚上兼职店员阿杰从冷藏柜探出头,手里捧着扎好的香槟玫瑰:“悠悠姐!刚刚遇到难缠的客人,我们就祭出您教的‘微笑三杀’!”他故意板起脸模仿,逗得阿琪笑出了声。夏悠也跟着弯起唇角,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客户心愿墙”,便签上歪歪扭扭写满祝福,其中一张贴着褪色的玫瑰花瓣,是开业那天客人留下的。 夏悠将最后一支蓝绣球插进玻璃花瓶,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推送——官珍挽着林氏少主的照片占据财经头条,无名指上的鸽子蛋钻戒比发布会背景板的灯光更刺眼。她摩挲着邀请函上林氏烫金徽标,想起露娜说过的话:"那场联姻宴用的香槟,和你当年喝的是同个酒庄。" “阿杰、阿琪,”夏悠将手机反扣在操作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邀请函的烫金边角,“下礼拜林氏有场慈善晚会,咱们得备一大批花束。”她抽出一支白玫瑰,花瓣在暖黄灯光下泛着珍珠光泽,“用雪山白玫打底,搭配蓝绣球和碎冰蓝满天星,包装换成哑光黑绸带,再系上烫金流苏。 “悠悠姐,哪个林氏集团这么大手笔订花?”阿杰抱着白玫瑰,歪头盯着订单上的烫金字样,“最近新开的公司?没听说圈子里有姓林的花卉大佬啊。” 正在整理银质叶片的阿琪“噗嗤”笑出声:“你天天就知道闷头包花!港口那艘镶着金边LOGO的巨型货轮,新闻上天天播,船身上印的不就是‘林氏海运’?”她突然反应过来,手里的丝带“啪嗒”掉在操作台,“等等……该不会是那个垄断东亚航线的林氏?他们家少奶奶上个月还上了财经封面!” 夏悠低头修剪尤加利叶,金属剪刀上碰出轻响。官珍戴着鸽子蛋钻戒的照片又浮现在眼前,香槟色礼裙衬得她像朵带刺的白蔷薇。“就是那家。”她声音平静,剪下的叶片边缘泛着银霜,“按最高规格准备,每片夜光涂层都要反复测试,别让花束在聚光灯下失了颜色。” 阿杰恍然大悟地拍了下脑门,货架上的满天星被震得簌簌掉落:“我说怎么订单要求这么讲究!不过悠悠姐,咱们花店突然接这种大客户,该不会……”他的话被夏悠截断,她将完成的样花插进黑陶瓶,蓝白交织的花束宛如暗夜里翻涌的浪:“做好分内事。”她指尖划过丝带的流苏,“毕竟,有些‘星辰大海’,总要亲手送到该去的地方。” 第3章 第三章 “好想成为你的女主角” “你一直都是” 时间到了慈善晚会的那一天。晨雾还未散尽,花房里已是一片忙碌景象。夏悠正将最后一批夜光涂层的尤加利叶插进花束,金属剪刀与枝叶碰撞发出细碎声响。阿杰推着满载礼盒的推车匆匆而过,黑绸包装在晨光中泛着低调的光泽:“夏姐,押运车已经到门口了!” 夏悠将最后一盒胸花别进手提箱,在箱扣上碰出轻响。"阿杰守店,阿琪跟我去现场。"她拽过黑色风衣披在肩上,玻璃花房外的押运车正亮着双闪,"主桌花束要摆在宴会厅中央,签到台花艺记得斜45度角,突出夜光效果。" 阿琪抱着工具箱跟在身后,发梢的金粉在车灯下一闪一闪:"夏姐,林氏宴会厅真的有传闻中那么大吗?听说光水晶吊灯就值一栋楼!"夏悠拉开车门时顿了顿,想起官靖渊曾在巴黎公寓画给她的设计图,说要在顶楼建玻璃花房,让阳光能透过每片花瓣。 押运车驶入林氏庄园时,铁艺大门上的鎏金锚形徽章在暮色中泛着冷光。穿燕尾服的侍者拉开雕花车门,夏悠踩着高跟鞋走进大厅,水晶灯的折射光落在护具边缘,晃得人眼晕。宴会厅中央的旋转楼梯上,她看见官珍正被记者簇拥着,钻石项链在她颈间划出冰冷的弧。 "夏小姐,花艺布置请往这边。"领位员的白手套指向主桌区,夏悠瞥见桌牌上"官靖渊"的名字,钢笔字迹苍劲有力,和记忆中他抄在琴谱扉页的批注如出一辙。阿琪拆开礼盒的瞬间,蓝绣球与夜光叶在暗场中亮起幽蓝,夏悠弯腰调整花束角度,护具蹭过桌布的丝绒,发出轻微的刺啦声。 慈善晚会终于拉开序幕,水晶吊灯将官珍身上的高定礼服镀上一层碎钻般的光芒。她端着香槟杯与政商界名流谈笑,珍珠耳坠随着优雅的颔首轻轻晃动,脖颈间的"深海之星"项链折射出冷冽的光。 手机在晚宴包中震动时,官珍正用银质小勺舀起一勺鱼子酱。瞥见屏幕的瞬间,她舀向嘴边的手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地将食物送入口中。照片里她与情夫在私人会所的亲昵姿态刺得视网膜生疼,下方血红的"你的好日子到头了"在屏幕上不断闪烁。 "林夫人对今晚的拍卖品可有兴趣?"身旁的地产商笑着询问。官珍转动着无名指上的鸽子蛋钻戒,指尖沁出的薄汗在钻石戒托上凝成细小的水珠:"听说压轴的翡翠屏风倒是别具匠心。"她的声音平稳如常,余光却警惕地扫过四周宾客,发梢不经意间蹭过耳畔发烫的皮肤。 当另一位贵妇凑过来讨论珠宝时,官珍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护在胸前的香槟杯轻轻摇晃,酒液在杯壁画出颤抖的波纹,映出她眼底转瞬即逝的慌乱。而不远处,夏悠正俯身调整花束,在灯光下闪过冷光,与官珍强装镇定的微笑形成刺眼的对比。 官珍却在瞥见主桌花束时呼吸一滞——蓝绣球与银叶菊的缝隙里,那张照片露出的衣角,正是她给情夫定制西装的格纹。 指尖瞬间沁出冷汗,官珍强撑着与投资人交谈,余光却死死锁在花束上。身旁的地产大亨突然眯起眼:“这花里好像有东西?”他肥厚的手掌刚伸向花束,一道黑影骤然掠过。 官靖渊不知何时立在几步之外,剪裁凌厉的黑西装衬得身形愈发挺拔,冷白的肤色近乎透明,眉骨却如刀刻般锋利。金丝眼镜下那双深灰色瞳孔像结了冰的湖面,唇角平直得近乎无情,发尾被发胶固定成利落的弧度,隐约露出后颈冷冽的骨感。他修长的手指突然扣住花束中的照片,指节苍白得近乎透明,动作却精准得如同精密仪器。 “张总看错了。”他的声音像是从冰川深处传来,将照片对折塞进内袋的动作不带丝毫迟疑,“林氏的慈善晚宴,还请多关注拍卖品。”说罢,他转身时带起的风掀动西装下摆,露出剪裁利落的马甲线条。所有宾客这才近距离看清,这位未来的官氏掌门人周身萦绕的气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流连艺术沙龙的公子哥——棱角分明的侧脸如同雕塑,高挺鼻梁投下的阴影加深了眉眼的冷冽,金丝眼镜后的灰眸像淬了冰的刀刃,漫不经心的扫视就能让人如坠冰窖。 当他淡漠地抬手整理袖扣,腕间铂金腕表折射的冷光与他身上的寒意融为一体。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旋转楼梯拐角,宴会厅里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才惊觉般响起。官珍望着弟弟离去的方向,突然意识到,那个曾替她藏匿秘密的少年,如今周身散发的寒意,早已能将任何不安因素碾碎在无形之中。 夏悠立在宴会厅的阴影深处,在昏暗的光线下,她的身影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她倚着摆满备用花束的立柱,看着官靖渊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旋转楼梯拐角,唇角终于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指尖悬在手机发送键上方微微发颤,那些藏着官珍私情的高清照片已躺在待发送列表。只要拇指轻轻一按,这场精心策划的风暴便能瞬间席卷整个商圈。 露娜发来的消息适时震动手机,屏幕蓝光映亮她眼底翻涌的暗潮。夏悠将发烫的手机塞回口袋,转身隐入通往后厨的廊道。这场复仇不该只是一场速战速决的野火,而要像钝刀割肉般,让官珍一点点尝尽她曾受过的所有折磨。 在里间私密的会客厅内,威士忌在水晶杯中漾开涟漪,官靖渊端坐在真皮沙发里,交叠的长腿上,深灰色西裤的褶皱如刀刻般工整。听到推门声,他只是抬了抬眼,金丝眼镜下的目光冷而克制。 官珍攥着裙摆的手指微微发白,香水味裹挟着慌乱的气息漫过来:“靖渊,今天多亏你……” “姐。”他开口打断,声音低沉而平稳,伸手将照片轻轻推到她面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擦过桌面,发出细微的声响,“下次,别让这种事发生。”领带夹上的碎钻在灯光下微微闪烁,那是五年前夏日的生日礼物。 官珍僵在原地,看着弟弟起身。曾经那个从小带到大的弟弟,如今身形挺拔,气场压迫得人喘不过气。他经过她身边时,带起的风掀动她耳畔的珍珠耳环,“我会派人处理。”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但别再有下一次。” 门被轻轻带上,官靖渊领带夹的冷光消失在门缝里。官珍盯着桌上的照片,突然意识到,不知从何时起,那个跟在她身后的弟弟,已经成了让她都感到畏惧的存在。 官珍盯着照片边角卷起的褶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裙摆上的珍珠刺绣。水晶吊灯的光在镜片碎片上折射出刺目的星芒——那是官靖渊起身时碰落的香槟杯,此刻正躺在波斯地毯上,如同某种不祥的预兆。她忽然想起进门时走廊转角闪过的黑影,那道修长的轮廓裹在暗处,带起的风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香。 “到底是谁?”她攥紧手包,金属链条硌得掌心发麻。那个影子明明只晃了一瞬,却像烙在视网膜上,连衣角摆动的弧度都无比眼熟。高跟鞋碾过满地酒渍,在身后拖出蜿蜒的痕迹,她强迫自己镇定,却控制不住脑海中疯狂闪现的模糊轮廓——分明是认识的人,是经常出入官氏的某个身影,可越是用力回想,记忆就越像指间流沙。 走廊尽头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官珍浑身一颤。她扶着雕花门框稳住身形,心跳震得耳膜生疼。暗处的影子始终盘桓在意识边缘,挥之不去。冷汗顺着脊背滑进裙摆,她突然发现自己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一定是有人故意针对我……”可转身时,空荡荡的走廊只有水晶灯的嗡鸣,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影子,如同从未存在过。 直到秘书叩门声惊散满室凝滞的空气。来人躬身时,。她慢条斯理地将照片收入手包,金属链条垂落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去查清楚三件事。"她转身时,耳垂上的珍珠晃动出优雅弧度,语气平稳得如同在安排日常事务,"第一,今晚所有匿名信息的发送源;第二,宴会厅花束的经手人;第三,照片的原始底片和传播路径。"修长手指划过妆台,拾起口红补了个精致唇色,"三小时内,我要完整报告。" 秘书颔首退下,门合上的瞬间,官珍对着镜面整理好碎发。镜中人妆容完美,只是指尖压在桌面的力道,让檀木纹路都几乎陷进皮肉里。官珍对着镜面最后一次抚平裙摆,指尖掠过锁骨处的钻石项链,将所有情绪都敛进得体的微笑里。推开宴会厅雕花门的刹那,璀璨的水晶灯倾泻而下,宾客们的低语声、香槟杯的轻碰声瞬间涌来。她优雅地挽住丈夫的臂弯,高跟鞋踏在大理石地面上,踏出规律的节奏,每一步都带着女主人的从容。 "张总好久不见,这次准备拍下哪件藏品?"她主动迎上迎面走来的商界大佬,眼角眉梢都是恰到好处的热情,"听说您夫人最近在研究东方瓷器,我们这次特地准备了明代青花瓷专场。"转身又对身后摄影师点头示意,露出端庄的侧颜,任由闪光灯将她的仪态定格。 穿梭在人群中的官珍,像只掌控全局的蝴蝶,在觥筹交错间游刃有余。她接过侍者托盘上的香槟,与宾客谈笑风生,仿佛半小时前休息室里的慌乱从未发生。当宾客们簇拥着她走向拍卖台时,官珍的笑容愈发明艳动人——只要站在聚光灯下,她就永远是最完美的女主人。 慈善晚会的乐声与笑语依旧从雕花门里流淌而出,水晶灯在玻璃窗上投下斑斓光影。夏悠裹紧黑色风衣,任由夜风掀起鬓边碎发,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阿琪正兴奋地晃着手机,全然没了方才宴会上的拘谨:"悠悠姐,我刚给阿杰发消息了,他说现在就往烧烤摊去!" "好。"夏悠按下钥匙解锁,车灯划破夜色,眼底流转着冷冽的快意。她想起官珍方才惊慌失措的模样,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风衣纽扣——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终于也尝到了如坠冰窟的滋味。那些在暗处蛰伏多年的情绪,此刻都化作胸腔里翻涌的畅快,"让老陈多烤些羊排,今晚管够。" 阿琪欢呼着拉开车门,夏夜的风卷着她的笑闹声:"我还要加五串牛油!上次没吃过瘾!"车门关闭的瞬间,宴会厅的喧嚣彻底被隔绝在外。引擎的轰鸣中,夏悠望着后视镜里渐远的灯火,任由夜风将心底的快意吹散在无边夜色里。 第4章 第四章 “你爱我吗” “从未停止” 当夏悠的车消失在霓虹闪烁的街道尽头时,城郊半山腰处,官靖渊的私人别墅在夜色中静默伫立。墨色苍穹压着黛青远山,别墅外墙的深灰色大理石泛着冷硬幽光,环绕的电子围栏与密林隔绝了所有窥探,唯有落地窗外百年雪松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偶尔传来夜枭的啼鸣,更添几分静谧。 房间里流淌着肖斯塔科维奇《第一大提琴协奏曲》低沉的旋律,如泣如诉的音符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官靖渊拧开黄铜水龙头,蒸腾的热水漫过肩头,却驱散不了骨子里的寒意。晚宴上那几杯威士忌在胃里翻涌,此刻化作钝痛沿着太阳穴蔓延,连带着浴室镜面上凝着的细密水珠,都在灯光下晃成模糊的光斑。直到水流渐凉,他才裹着浴袍走出氤氲水汽,水晶吊灯的冷光刺得他下意识抬手按了按额角。 檀木床头柜上,白色药瓶静静躺着,金属瓶盖折射着幽光。官靖渊指尖擦过瓶身,最终只是倒了杯威士忌,琥珀色酒液在杯中晃出细碎涟漪。冰凉的玻璃杯贴上滚烫的额头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亮起的瞬间,秘书加密发送的调查报告跃入眼帘。 秘书发来的报告在肖斯塔科维奇低沉的大提琴旋律里铺陈开来:匿名照片藏匿的花束由林氏集团商务车送达,花店老板与员工全程跟车,经露娜介绍的订单流程滴水不漏。文末的附注却让他指尖微顿——秘书推测照片或为宴会期间被人暗中放入,但宴会厅当晚的监控系统离奇故障,关键时段录像全部缺失。 他将威士忌杯缓缓搁在杯垫上,冰块碰撞声清脆如裂。落地窗外暴雨滂沱,雨幕冲刷着防弹玻璃,倒映出他垂眸思索的轮廓。那些看似规整的线索:新开三个月的花店、恰到好处的故障监控、若有若无的关联人,像精心设计的拼图缺口,在暗处闪烁着挑衅的微光。 手机冷光刺破黑暗,秘书的消息弹窗在屏幕上跳动:"官总,美西峰会提前至明日凌晨,专机已待命,参会名单必须本人签署。" 官靖渊倚在床头,指间夹着的威士忌酒杯凝着水珠,映出窗外浓稠如墨的夜色。他垂眸思索片刻,指尖在屏幕上迅速滑动确认行程,仿佛将未解开的谜题都暂且封存进了加密档案。 起身走到音响旁,他修长的手指轻触按键,肖斯塔科维奇低沉的大提琴旋律戛然而止,别墅陷入更深的寂静。回到床边,药瓶的塑料盖与玻璃瓶口摩擦出细微声响,四年来早已熟悉的苦味在舌根蔓延。当意识开始被药片带来的昏沉蚕食,恍惚间,一道素白裙角掠过记忆深处。乌黑长发垂落肩头的弧度,像月光下蜿蜒的溪流,转瞬即逝却刻骨铭心。他徒劳地想要抓住那抹模糊的幻影,最终被汹涌的睡意裹挟,沉入黑暗前最后一丝清醒,仍缠绕着若有若无的栀子香。 晨光穿过花店的彩绘玻璃,在木质地板上投下细碎光斑。沾着晨露的绿萝藤蔓垂落在工作台,风掠过风铃时,叮咚声混着尤加利叶的清苦气息在店内流淌。夏悠戴着帆布手套修剪玫瑰刺,指尖抚过天鹅绒般的花瓣,将醒好的花材按色系插进铁艺花架。 "悠悠姐,快看新闻!"店员阿杰举着手机凑过来,屏幕上正跳出昨夜慈善晚宴的通稿,C位照片里官珍身着高定礼服,颈间钻石项链在闪光灯下折射出冷光,标题赫然写着"林氏掌权人携妻惊艳亮相,商界伉俪成全场焦点"。阿杰咂舌滑动屏幕,"这阵仗,说是名利场红毯都不为过。" 夏悠手中的剪刀顿了顿,玫瑰刺尖渗出的汁液在晨光中泛着晶莹。她将斜切的花茎浸入营养液,语气平静:"把橱窗里的向日葵换下来,今天主推鸢尾。"晨雾未散的街道上,送货车鸣笛声由远及近,惊起了落在梧桐枝桠上的灰鸽。 阿琪凑近看了一眼,满脸不屑地撇了撇嘴:“我昨天瞅见那林夫人,下巴都快扬到天上去了,总摆着副高高在上的款儿。要说模样气质,哪比得上我们悠悠姐半分?”她踮脚取下墙上挂着的喷壶,对着夏悠发顶虚晃两下,“悠悠姐往花堆里一站,玫瑰都得自觉逊色三分,就是幅会呼吸的画儿!” 晨光流淌在夏悠发梢,将栗色长发镀上金边。她低头整理洋桔梗的指尖顿了顿,唇角漾开若有似无的弧度。素净的白衬衫挽到手肘,露出纤细腕骨,围裙口袋里别着的粉晶碎石随着动作轻晃,衬得整个人像被晨露浸润过的铃兰,清透温婉中又藏着几分不经意的灵动,连身后凌乱堆放的花材废料,都成了衬托她的背景。 夏悠唇角轻扬,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眼尾弯起的弧度转瞬即逝。她用剪刀轻点阿琪的手背,声音温凉:"油嘴滑舌。"晨光掠过她垂落的发丝,在侧脸投下细碎的光影,沾着花汁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围裙布料,"去把昨天到的芍药整理出来,别在这儿贫了。"话音落下时,她已转身继续修剪手中的玫瑰,只是低垂的眉眼间,还残留着若有若无的涟漪。 清脆的风铃声突然响起,阿琪习惯性地转身,扬起笑容:“欢迎光——”话音戛然而止,站在门口的男人身着深灰色西装,剪裁得体的外套衬得身姿挺拔。她愣了愣,认出对方正是前几日来店里找夏悠,却扑了个空的那位客人。男人眉眼温和,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目光越过她,径直落在正在修剪花枝的夏悠身上。 "夏老板,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吗?" 声音低沉清润,带着恰到好处的熟稔,腕间檀木手串随着动作轻响,与店内花香缠绕在一起。 身旁的阿杰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两人眼神一对,眼底同时闪过八卦的光。阿琪轻咳一声掩饰住嘴角的笑意,阿杰则悄悄用胳膊肘顶了顶她,两人默契地往后退了半步,给站在花架前的夏悠留出了空间。 风铃轻晃,夏悠将沾着花汁的手套随意摘下,动作舒缓地绕过花架。她垂眸抚平围裙褶皱,步伐不急不缓地走到男人面前,像是对待任何一位普通客人。浅淡的目光扫过对方肩头,唇角几乎不见弧度地抿了一下,声音平静得近乎疏离:“好久不见。” 阿琪就百无聊赖地一屁股坐在柜台后的高脚凳上,手肘撑着台面托住下巴。她冲正在整理订单的阿杰努努嘴,压低声音道:“哎,你说那人到底谁啊?悠悠姐招呼都不打就跟他出去了,也不知道要去哪儿。” 阿杰推了推滑落的眼镜,翻着订单的手顿了顿:“看着是面生,但悠悠姐刚才那反应......要说不熟吧,又透着股说不上来的微妙。”他抬头往店外瞥了眼,“你不是说前几天那人来的时候,就指名道姓要找悠悠姐,结果扑了个空,今天倒真堵着人了。” 阿琪咂咂嘴,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柜台:“难不成是什么故人?可悠悠姐向来对客人客客气气的,刚才那态度,分明有点不一样......”她眼睛突然一亮,“该不会是什么神秘前男友吧?” “别瞎猜了。”阿杰轻笑一声,把整理好的订单摞整齐,“等悠悠姐回来不就知道了。不过看那人西装革履的样子,八成也不是普通客人。” 阳光将梧桐树影筛成斑驳的碎金,几个孩子追逐着彩色气球从咖啡店门前跑过,笑闹声隔着双层玻璃变得朦胧。夏悠垂眸望着骨瓷杯沿蒸腾的热气,手指轻叩杯壁打着无意义的节拍。对面男人解开西装最上方的纽扣,单手撑着下颌望向窗外,另一只手反复转动着咖啡勺,金属与瓷碟相触发出细碎的声响。两人之间横亘着令人窒息的静默,唯有咖啡机偶尔发出的嗡鸣,将这沉默切割得愈发锋利。 窗外孩童的嬉闹声渐弱,男人修长的手指终于停止在桌面上无意识的轻点。他将目光从玻璃窗上斑驳的树影收回,直直看向夏悠:"难怪不远千里来到这,虽然法国的咖啡店和这相差无几,装潢、咖啡香气,甚至连桌椅的摆放都似曾相识。"他顿了顿,喉结微微滚动,"但总感觉有些不同。" 夏悠恍若未闻,瓷勺仍在咖啡杯里匀速搅动,深褐色的漩涡一圈圈荡开,又归于平静。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低垂的眉眼,除了手腕机械的转动,整个人安静得像尊雕塑。 男人探身越过咖啡氤氲的热气,白衬衫领口露出若隐若现的银链,那是她曾在诊室见过的同款钢笔挂饰。“你可知你这样回来非常危险。”他压低的声音裹着薄荷糖的凉意,在狭小的桌间炸开。 窗外的阳光斜斜切在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将他蹙起的眉峰镀成锋利的金边。“你哪怕不顾自己,”他抽出西装内袋里皱巴巴的病历本拍在桌面,纸页间滑落出半张心电图纸,“有没有想过你的外公?他还躺在加护病房等你。” 搅拌棒突然从指间滑落,在杯沿撞出清脆声响。夏悠盯着自己在咖啡表面扭曲的倒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夏悠挺直脊背,目光直直撞进对方眼底,声线平稳得如同无风的湖面:“Jason,我回来就是为了外公,我有不得已的原因。”玻璃杯壁凝结的水珠顺着她指尖滑落,在木纹桌面上晕开小小的水痕。 不等对方开口,她指尖轻叩桌面,继续说道:“我不可能继续躲在法国。”她语气冷静,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可微微收紧的下颌,却泄露了内心的波澜。 Jason指尖摩挲着病历本边缘,声音像研磨过的咖啡豆般温沉:"戒断反应期擅自停药,你清楚会面临什么风险。"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掠过夏悠颈侧残留的电极贴片痕迹,"上次视频会诊时,你还需要借助渐进式肌肉放松训练入睡。" 夏悠将凉透的咖啡杯转了半圈,金属勺与杯壁轻碰出清响:"官珍封掉了外公所有财产。"她垂眸望着杯底沉淀的褐色漩涡,"他一生要强,看到银行账户归零的瞬间......"尾音被窗外突然响起的汽笛声截断,再开口时,她睫毛上凝着层水光,"现在插着呼吸机躺在ICU,我必须回来。" 阳光在Jason白衬衫领口投下菱形光斑,他静默片刻,从西装内袋取出密封药盒推到桌对面。铝箔板上的药片整齐排列,像某种无声的妥协:"至少带着氟西汀,每周视频复诊。" 夏悠的指尖在药盒上方悬停片刻,最终轻轻覆上冰冷的金属外壳。“好。”她的声音轻得如同咖啡杯口飘散的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抬眼时,睫毛上凝结的水光已然消散,只剩下沉静的谢意:“谢谢你,Jason。”窗外的阳光重新穿透云层,在两人交叠的影子里,这场无声的对峙终于落下句点。 第5章 第五章 “把你的愿望告诉我,我能够帮你实现” 林氏集团顶楼办公室内,整面落地窗将城市霓虹尽收眼底,深褐色胡桃木办公桌泛着冷硬的光泽,墙上悬挂的无名油画在壁灯下泛着神秘光晕。官珍修长的手指捏着那张偷拍照,指甲深深掐进相纸边缘。 “查了三天,就给我这个结果?”官珍将照片甩在桌面,震得鎏金钢笔滑落在地,“整个慈善晚会的监控、安保系统全部瘫痪,花束的来源也查不到?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她靠在真皮转椅上,涂着酒红甲油的手指一下下叩击扶手,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 秘书抱着一摞资料,额头沁出冷汗:“官总,技术部确认监控被植入了高级病毒,数据彻底损毁。花店方面表示订单是通过虚拟货币匿名支付,根本无从追踪。” “虚拟货币?高级病毒?”官珍突然抓起桌上的翡翠镇纸,狠狠砸向墙面,“能做到这种地步,要么是公司里有内鬼,要么……”她起身逼近秘书,眼神冷如毒蛇,“去把近半年离职、调岗的员工档案全部调出来,尤其是接触过晚会安保的人。” 秘书连忙点头说是,额角的冷汗滑进衬衫领口:“官总,我会办好的。”话音未落,办公室的电子门突然轻响,扎着低马尾的助理快步上前,在官珍耳边压低声音:“苏小姐来了。” 官珍捏着手指骤然放松,冷硬的眉峰瞬间舒展。她起身抚平高定真丝西装的褶皱,对着水晶吊灯理了理珍珠胸针,转身时声音已裹上蜜糖般的温柔:“快请苏小姐进来。”露出得体的浅笑,仿佛方才那个要将对手挫骨扬灰的狠厉模样从未存在过。 玻璃感应门缓缓推开,苏婷婷身着淡粉色真丝连衣裙款步而入,发间的珍珠发卡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她望着端坐在办公桌后的官珍,脸颊泛起一抹红晕,轻声唤道:“官姐姐。” 官珍起身相迎,一改方才的冷冽,伸手握住苏婷婷微凉的手,语气柔和:“婷婷来了,快坐。”她领着苏婷婷在真皮沙发落座,亲自斟了杯玫瑰花茶,“最近公务繁忙,都没来得及约你出来聚聚。” 苏婷婷捧着茶杯,睫毛轻颤:“不碍事的,官姐姐日理万机。其实……我今天来,是想问问,靖渊最近是不是特别忙?我给他发消息,他总是很晚才回。”说到最后,声音不自觉地低落下去。 官珍眸色微动,指尖摩挲着杯沿,笑意温婉:“这小子,最近确实被几个项目缠得脱不开身。不过再忙也不能怠慢了婷婷你。”她轻轻拍了拍苏婷婷的手背,“这样,下周六我在家里办个小型晚宴,你一定要来。到时候我让靖渊好好赔罪。” 苏婷婷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惊喜:“真的吗?官姐姐,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说什么话。”官珍嗔怪地刮了刮她的鼻尖,“你和靖渊自小就认识,在我眼里,你早就和家人一样了。能看着你们多聚聚,我高兴还来不及。”她将一碟手工点心推到苏婷婷面前,“尝尝,这是我特意让人准备的,你最爱吃的樱花糕。” 她轻轻拍了拍苏婷婷的手背,忽然状似无意地将文件往旁推了推,露出半张中欧合作企划书,“对了婷婷,听说伯父最近在跟进中欧合作项目?政府牵头的资源...” 苏婷婷愣了一瞬,耳垂泛起薄红,清澈的眼眸里满是懵懂:"官姐姐消息真灵通,爸爸确实在负责这个项目的部分协调工作。不过我真的不太懂这些,每次爸爸接工作电话,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我也不敢打扰他。"她歪着头,语气带着几分苦恼,"有时候问他在忙什么,他就说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操心。"说着,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官珍倚着沙发扶手轻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珍珠胸针,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失望,但笑容依旧温柔:"瞧你这单纯的小模样,难怪伯父把你保护得这么好。"她伸手轻轻捏了捏苏婷婷的脸颊,"也是,这些复杂的事情,本来就不该让你操心。"她突然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苏婷婷耳畔,"不过等以后你和靖渊......"话未说完,她又直起身,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罢了,这些话留到下周六晚宴再说。" 苏婷婷脸颊绯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眼睛突然亮起来,指尖绞着裙摆上的蕾丝花边:“对了官姐姐!过两天有个欧洲音乐团来开演奏会,听说他们的大提琴手特别厉害,连《埃尔加协奏曲》都能拉出特别的韵味!”她仰起头,睫毛扑闪着满是期待,“你说我要不要约靖渊一起去听?” 官珍端着茶杯的动作微滞,杯沿几乎要碰到嘴唇却又顿住。她垂眸看着茶汤里沉浮的玫瑰花瓣,声音带着漫不经心的慵懒:“他不爱听这些。”说话间用茶匙轻轻搅了搅茶水,瓷勺碰撞杯壁发出清响,“大提琴声太沉,听久了容易犯困。你要是想约他,不如试试新上映的悬疑电影?靖渊喜欢带脑子的东西。” 苏婷婷有些失落地抿了抿唇,轻轻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我再想想别的吧。" 她垂下眼睫,掩住眼底的困惑。脑海里不受控地闪过零碎画面——在靖渊黑色迈巴赫后座,车载香薰混着大提琴低沉的旋律萦绕;还有那间极少对外开放的公寓书房,CD架角落整齐码着《马友友经典辑》,封面边缘被摩挲得微微发毛。明明这些场景真实存在,官珍却如此笃定地否定,这是怎么回事? 她指尖无意识揪着裙摆蕾丝,喉间泛起苦涩。好不容易争取到的见面机会里,她曾装作不经意地触碰那些CD,余光瞥见靖渊的目光在琴谱封面上多停留了两秒。此刻官珍温柔的阻拦声还在耳边回荡,可那些藏在细节里的热爱,又怎么会是错觉?但她只是重新扬起笑脸,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娇憨:"还好先问了官姐姐,差点要让靖渊无聊一整晚了。" 官珍已经利落地合上茶杯盖,清脆的碰撞声惊得她回过神。:"说起来,上周我在拍卖会上看到件好东西——斯里兰卡鸽血红宝石吊坠,那抹红衬你肤色正好。"她忽然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苏婷婷耳畔,声音甜得像裹了糖,"戴着它去见靖渊,保准他一眼就挪不开视线。男生嘛,都喜欢看心上人漂漂亮亮的。" 苏婷婷脸颊"腾"地红透,像被阳光晒熟的水蜜桃,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脖子。她低头盯着自己交握的手指,小声嘟囔:"官姐姐又取笑我......"睫毛却忍不住轻轻颤动,心里既期待又羞赧。 官珍见状低低笑出声,伸手捏了捏她发烫的脸颊:"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她利落地抓起沙发上的香奈儿手袋,挽住苏婷婷的胳膊就往门外带,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走,现在就去取货。下次让靖渊看看,我家婷婷戴上宝石有多好看。""玻璃门在身后滑开时,官珍状似无意地回头,望着墙上那幅暗色调油画低声补了句,"毕竟......有些旧影子,该用新光彩盖住才好。" 夏悠推开公寓门时,玄关感应灯应声亮起,在冷清的空间里投下一圈孤光。她顺手将装着药的纸袋搁在玄关柜上,几盒药的轮廓在薄牛皮纸下若隐若现,瓶身晃动发出细微碰撞声。屋里陈设简单得近乎寡淡,唯有餐桌玻璃花瓶里插着三支刚换的白玫瑰,是今天从花店里带回来的,花瓣上还凝着水珠。她踢掉高跟鞋,径直走向厨房,拉开冰箱门——冷藏室只剩下三颗新鲜番茄和半盒鸡蛋,冷冻层孤零零躺着半袋挂面。 “就吃番茄鸡蛋面吧。”她低声自语,指尖刚触到鸡蛋盒,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时跳出“露娜”的名字,来电铃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夏悠盯着屏幕愣了两秒,才划开接听键,声音带着刚回家的疲惫:“喂?” 露娜的声音就从手机里跳了出来,带着压抑不住的紧张与兴奋:“夏悠!真的有人开始查慈善晚会的监控了!”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她正躲在某个角落,“我刚路过技术部,看见好几个西装革履的人围在服务器前,连备份硬盘都被带走了!”露娜突然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雀跃,“那些线路藏得那么深,他们绝对想不到是我动的手脚!” 夏悠把面条下进沸水里,用筷子轻轻搅动:“别大意,能这么快反应过来的,肯定不是吃素的。你机房那边的痕迹,真的清理干净了?” 露娜在电话那头轻嗤一声,声音里透着得意:“放心,我连登录日志都改了三遍。倒是你,上次在后台接触过名单的事......”她故意拖长尾音,“不会留下什么破绽吧?” 夏悠关小火,舀起一勺面汤尝了尝咸淡,“接下来盯紧那边的动向,他要是亲自插手,我们得提前准备。” “知道知道,”露娜咂了咂嘴,背景音传来翻动文件的沙沙声,“说起来,苏婷婷那傻丫头最近还在到处晃悠呢,真以为戴个红宝石就能拴住官靖渊?”她突然笑出声,“等真相浮出水面,有她哭的。” 夏悠沉默片刻,往锅里撒了把葱花:“露娜,别轻敌。” 夏悠把面条盛进碗里,热气模糊了镜片:“现在最安全的,就是他们以为我还在国外。花店那边的监控都覆盖好了?” 露娜那边传来键盘敲击声:“放心,所有进出记录都改得滴水不漏。送花小哥还以为自己天天加班,其实都是我伪造的打卡记录。”她突然压低声音,“你是没看到那些人查监控时的表情,盯着花店画面看了半天,最后摇摇头说‘就是个普通花店’,笑死我了!” 夏悠摘下眼镜擦拭,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越不起眼的地方越安全。记得让送花员照常接单,别露出马脚。” “知道知道,”露娜的声音里带着炫耀,“我还特意让他们多接了几家公司的订单,现在连官氏集团楼下的咖啡厅,都是我们花店送的花。那帮人天天路过,做梦也想不到,幕后主使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露娜还分享了些公司内部的八卦消息,试图缓解紧张气氛。正说着,夏悠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弹出一条信息——Jason发来的消息简短而冰冷:“今晚八点前必须吃药。”没有多余的标点和表情,黑色字体在屏幕上显得格外刺眼,夏悠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 夏悠言简意赅地挂断电话。蒸腾的面香瞬间消散,她盯着碗里发胀的面条,官珍那日的话语如毒蛇噬心。对方暗红甲油敲打着翡翠镯子,眼中的轻蔑几乎凝成实质:“真以为和靖渊同居就能上位?苏婷婷父亲是手握实权的政府高官,她作为独生女,动动手指就能让整个商圈地动山摇。你不过是靖渊一时兴起捡回来的玩物,也配肖想官家少奶奶的位置?” 这些话像滚烫的铁水浇在心头,此刻苏婷婷这个名字更像根倒刺。从圣诞节缀着银铃铛的烫金贺卡,到春节绣着福字的红丝绒礼盒,任何节日玄关柜上都会准时出现带着铃兰香气的礼物。檀木手串、定制钢笔旁,永远缀着飘逸的落款,可她连苏婷婷的模样都未曾见过。她用叉子戳碎溏心蛋,金黄蛋液缓缓流淌,恍惚又看见某个傍晚,靖渊拆开深灰围巾礼盒时的模样。当她问起,他不过冷淡地将围巾甩在沙发上:“不过是个认识的人。”布料摩擦声刺耳,米白色沙发上那抹深灰,像极了官珍临走前嘴角轻蔑的冷笑。 政商勾结?你官珍翡翠镯子碰撞的声响里全是算计。她在心底冷笑——以为靠政府靠山就能随意挥霍、夺取别人的财产?做梦。那些精致礼物不过是棋局棋子,这场较量,她绝不让步。 第6章 第六章 私人会所的沉香混着鸢尾香在空气中发酵水晶吊灯投下朦胧光晕,将雕花床榻镀上暧昧的金边。官珍仰躺在柔软的天鹅绒被褥间,暗红甲油深深掐进男人的后背。 “疯了吗?这个节骨眼......”她喘息着别开脸,却被男人扣住下颌转了回来。 男人滚烫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垂,喉间溢出低沉轻笑:“越危险,越有意思。”话音未落,纠缠的身影再次被垂落的真丝床幔吞没。 官珍倚着床头吞云吐雾,猩红指甲轻叩烟身。丝绸床单松垮地缠着腰肢,映得她眼底的厌弃愈发浓烈。 玻璃门“咔嗒”弹开,裹着浴巾的年轻男人晃了出来,发梢水珠顺着流畅的腹肌蜿蜒而下。他扯开椅子跨坐上去,犬齿轻咬下唇,眼底藏不住的贪婪:“珍姐,下个月进组的事......” “早打点好了。”官珍碾灭烟头,抬眼扫过对方刻意展露的身材,冷笑溢出嘴角,“不过你最好记住——剧组里那些小伎俩,别让我听见风声。”她扯过真丝睡袍甩在男人身上,“滚吧,要资源随时开口,但别把自己当盘菜。”年轻男人瞬间眉飞色舞,扑上前将她压倒在床上,滚烫的吻雨点般落在她脸上,含糊不清地嘟囔着:“谢谢珍姐,你才是我的宝贝!” 官珍短暂沉沦在缠绵中,突然猛地攥住男人后颈扯开。她猩红的指甲几乎掐进对方皮肉,眼神冷得像淬了冰:“先别忙着高兴——你最近有没有跟什么人有联系?有没有什么陌生人来找过你?” 男人被掐得倒抽冷气,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却又立刻换上讨好的笑,双手举起作投降状:“珍姐,我对天发誓!除了剧组的工作人员,真没和其他人接触过。”他顺势握住官珍的手腕,轻轻摩挲着她涂着暗红甲油的手指,“你这么问,可让我伤心死了。” 官珍盯着他的眼睛,许久才松开手,伸手拿起一旁的真丝睡袍披上,语气冷淡:“最好如此。要是让我发现你背着我搞小动作......”她顿了顿,起身走向酒柜,倒了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轻轻摇晃,“你应该知道后果。” 男人讪笑着凑过去,手臂紧紧环住她的腰,将下巴搁在她肩头轻轻磨蹭。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他在她颈侧落下细碎的亲吻,声音带着撒娇的意味:“珍姐,我怎么敢呢?你就是我的靠山,没了你,我什么都不是。”说话间,他舌尖轻轻勾住她耳垂,手下不安分地在她腰间摩挲。 官珍将信将疑,紧绷的肩膀却逐渐松懈下来。她反手捏了捏男人的下巴,指尖的力道看似亲昵实则带着警告:“这段时间风头紧,危险得很。你先老实待着,等我消息再来这边见面。”说罢转身从床头柜抽出支票簿,龙飞凤舞写下数字,“卡里刚打了100万,想买什么自己看着办——但记住,别太高调。” 男人眼睛瞬间亮得像淬了金,滚烫的吻密密麻麻落在她后颈:“还是珍姐疼我!我保证乖乖的,哪儿都不去!”他搂着她的腰狠狠蹭了蹭,掌心贪婪地攫取着她身上的温度,心里却早已盘算着新跑车和定制西装的模样。 男人喉间溢出得逞的低笑,双臂一用力将官珍拦腰抱起。转身重重跌回柔软床榻时,真丝睡袍在纠缠中滑落,暧昧的气息再次在沉香与鸢尾香里翻涌升腾。 露娜用银匙轻轻搅拌着卡布奇诺上的奶泡,夏悠则小口抿着冰美式,玻璃杯壁凝结的水珠在原木桌面上晕开深色水痕。窗外细雨沙沙,梧桐叶在风中簌簌作响,郊区咖啡店安静得只能听见咖啡机偶尔的嗡鸣。就在这时,一辆出租车猛地停在店门口,裹着黑色连帽衫、口罩拉到眼际的男人弓着背冲进店里,衣角还沾着夜露。 塑料椅在地面拖出刺耳声响。男人扯下帽子,凌乱发丝间露出昨夜被官珍指甲划过的脖颈红痕,虎牙在冷白灯光下泛着微光:“怎么样?这次料够爆吧?我可是把裸照第一次给你了。”他抓起旁边备好的矿泉水瓶,仰头灌下大半瓶,喉结滚动时,锁骨处暧昧的淤青若隐若现。 露娜讪笑一声,指尖敲了敲桌上的牛皮信封,清脆声响惊得于枫睫毛轻颤。她的手慢悠悠推过信封,钞票边缘在咖啡杯投下的阴影里若隐若现:“辛苦你了弟弟,再接再厉啊。” 于枫喉结滚动着抓起信封,指腹隔着纸捻了捻厚度,虎牙咬着下唇笑出梨涡:“露娜姐这话见外了,只要钱到位,官珍那老女人还有多少秘密,我都能扒得干干净净。”他故意扯开领口,昨夜官珍留下的齿痕在冷白灯光下泛着诡异的红。 夏悠将玻璃杯在桌面上缓缓画圈,杯底洇出的水痕在木纹间蜿蜒成不规则的形状。她忽然回过头,目光像淬了霜般精准锁住于枫的瞳孔:“官珍有没有问你其他什么事?于枫拧着矿泉水瓶盖的手顿了顿,喉结上下滚动两下,脸上堆起讨好的笑:“有!她昨天突然掐着我脖子,问我是不是跟陌生人联系过。”他夸张地比划着,眼神却闪过一丝紧张,“我当然全否认了,一口咬死除了剧组就是在她那儿,珍姐才勉强信了。”说罢,他伸手抹了把脸,压低声音道:“不过她最近警惕得很,下次合作可得小心点。” 露娜转着银匙搅散杯里的奶泡,匙尖划过瓷杯发出细碎声响,她漫不经心抬眼补充:“姐姐的爸爸是这娱乐圈还是说得上话的,多少导演要合作还得通通过他的同意,能不能进这个圈子也是一句话的事。”银匙在奶泡里转出漩涡,她指尖叩了叩杯沿,目光落在于枫骤然绷紧的肩线上,“你最好掂量清楚。” 于枫攥着信封的手指关节发白,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露出讨好的笑:“露娜姐,我哪儿敢忘啊!您和夏姐指哪儿,我打哪儿,绝不含糊!”他抹了把额角的薄汗,矿泉水瓶在掌心被捏得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夏悠指尖仍在桌面轻点,闻言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她抽出湿巾慢条斯理擦拭指尖,语调像浸在冰水里般冷静:“最近官珍应该在忙中欧合作的项目。”她顿了顿,看着于枫喉结不安地滚动,“你要是打听到任何风声,立刻通知我们——消息的价值,我会按规矩折算成你想要的资源。”咖啡机的嗡鸣里,她指尖夹着湿巾的动作一顿,“当然,前提是你还想在这个圈子里好好待着。” 于枫抹了把额角的薄汗,忙不迭点头,塑料矿泉水瓶在掌心被攥得扭曲变形:“夏姐您放心!官珍最近确实神神秘秘,手机都不让我碰。但她书房保险箱的密码我知道,下次找机会翻翻看,保准把中欧合作的事儿挖得底儿掉!”他刻意咧出讨好的笑,虎牙在灯光下泛着微光,“只要能帮上忙,您和露娜姐尽管吩咐!我一定听话!” 夏悠和露娜对视一眼,默契地同时起身。露娜将剩余的咖啡一饮而尽,把牛皮信封往于枫面前又推了推:“等你消息。”两人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咖啡店。 露娜书房 冷调霓虹灯管在墙面上投下流动光影,造型前卫的悬浮书桌上,银色打印机旁整齐码着照片。夏悠拿起照片,针孔摄像头拍摄的暧昧画面,在冷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夏悠的指尖在照片堆里翻检,针孔摄像头捕捉的画面从各个刁钻角度呈现——俯拍视角下纠缠的肢体陷进柔软床褥,侧拍定格住官珍仰起的下颌与颈间红痕,特写镜头甚至能看清于枫搭在她腰际的指节泛白。每张照片都裹着噪点,却将私密场景事无巨细地暴露在冷白光线下,连凌乱的床单褶皱都成了这场隐秘情事的注脚。 露娜端着水晶果盘推门而入,银质叉子扎着块鲜红苹果,咬下时发出清脆声响。她斜倚在悬浮书桌旁,目光扫过相纸,尾音带着几分调笑:“真没想到啊,这官家大小姐花样那么多,还好小狼狗这一口。”指尖轻点照片里官珍微扬的腰线,“平时看着人模人样,私下倒是会玩。” 露娜咬着苹果等了半晌,却没等来夏悠的回应。转头望去,只见夏悠捏着照片,目光沉沉地落在某处,不知在思索什么。她将果盘往前一递,银叉碰撞出清脆声响:“有了这些,这一回不得让这官家大小姐从神坛上拉下来?还什么林氏未来的女主人,通通见鬼去吧!” 夏悠指尖叩击桌面,目光冷静地扫过照片:“林家看重的从来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她背后能促成中欧合作的资源。”她将照片整齐码好,声音平稳如冰,“一旦项目生变,婚约自然成了空谈。我们要做的,就是让这份合作彻底化为泡影。” 露娜叉起一块草莓,鲜红的汁液在齿间迸开,她挑眉嗤笑:“听说还只是名义上的林夫人,其实根本没领证。林家老爷子就等着中欧项目板上钉钉,才松口同意婚事。”她晃了晃果盘,银叉重重敲在瓷盘边缘发出脆响,“别忘了她还有个致命伤——离过婚。林家最讲究门楣清白,要不是看中她手里的项目资源,哪会容她在林氏门前打转?等项目黄了,这些照片再一放出去,什么‘准儿媳’的体面都得碎成渣!” 夏悠将照片整齐摞好,语气平静如死水:“官靖渊还在国外,这是我们的窗口期。”她指尖划过牛皮纸袋封口,“必须在他回来前让项目作废、照片曝光。等他反应过来,官珍早已身败名裂,林家也不会蹚这摊浑水。” 露娜两眼放光,迫不及待地抓起手机:“那我们要怎么做?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媒体,把这些照片全捅出去!” 夏悠却抬手按住她的手腕,唇角勾起一抹莫测的弧度:“不,我有个更好的法子。” 第7章 第七章 晨光温柔地漫进花店,将整个空间染成暖金色。夏悠端坐在工作台前,低丸子头优雅地束起乌黑长发,几缕碎发自然垂落,衬得她侧脸更加柔美。珍珠发卡别在发间,随着她低头的动作,泛着温润的光泽。 她身着一袭米白色真丝衬衫,领口处别着一枚小巧的兰花胸针,下摆塞进黑色高腰直筒裤里,勾勒出纤细的腰线。外搭一件淡紫色的针织开衫,柔和的色调与花店内的各色鲜花相得益彰。脚下踩着一双裸色尖头高跟鞋,简约又不失精致。 夏悠手持花剪,专注地修剪着玫瑰刺,水珠顺着嫩红花瓣滚落,在晨光中折射出晶莹的光芒。店员小雯抱着刚到货的洋桔梗从冷藏柜出来,忍不住笑道:"悠悠姐,隔壁咖啡店说咱们这束荔枝玫瑰卖得比他们招牌拿铁还火!"夏悠唇角微微上扬,将玫瑰插入青瓷瓶:"用心包的花,总有人看得见。"她纤细的手指轻抚过花瓣,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 这时,玻璃门被推开,玻璃门轻晃,风铃叮咚作响。苏婷婷披着Gucci米白羊毛开衫,内搭的浅粉蕾丝连衣裙随着步伐轻摆,珍珠白的平底鞋踩在地板上几乎没什么声响。她发间别着精致的山茶花发饰,笑起来时梨涡浅浅,一双杏眼弯成月牙:“老板,今天有没有新鲜的花呀?” 夏悠手中的花剪悬在半空,目光扫过对方颈间晃动的Tiffany铃兰款项链,碎钻镶嵌的花瓣在晨光里泛着冷冽的光。她指尖摩挲着玫瑰刺,唇角扬起标准的营业笑,将剪下的花枝浸入清水:“有的,刚到的荔枝玫瑰还带着晨露。”说话间,她垂眸避开苏婷婷探究的视线,修剪花枝的动作却不自觉加重了力道,玫瑰叶上的水珠溅落在工作台,洇出深色的水痕。 苏婷婷友好地笑着,眼中盛满期待:“可以给我看看吗?早就听说这家花店的花特别精致。”她凑近花架,指尖轻轻拂过盛放的荔枝玫瑰,忽而侧头打量夏悠,眼眸亮晶晶的:“老板不仅花养得好,人也美得像画里走出来的!低丸子头配珍珠发卡,气质绝了。” 夏悠手中的花剪顿了顿,唇角笑意加深几分:“小姐才是天生丽质,开衫配蕾丝裙,再加上这对铃兰项链,走出去就是时尚杂志封面。”她抽出几支状态最佳的玫瑰,“您眼光真好,这批花空运刚到,保鲜度是最好的。” 正说着,苏婷婷突然蹲下身子,目光落在角落洗地机旁散落的纸张上。她捡起其中一张,盯着上面的大提琴乐谱片段看了几秒,随后抬起头,眼中带着惊喜:“老板原来你也喜欢听大提琴呐?我之前在音乐节上听过类似的曲子,印象特别深!” 苏婷婷捏着乐谱片段,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声音不自觉变得轻柔:“我认识的一个人家里,也收藏了好多大提琴的曲子。每次去他那儿,总能听见书房里传来断断续续的练习声,就像......像把月光揉碎了洒在琴弓上。”她低头摩挲着铃兰项链,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唇角却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夏悠修剪花枝的动作慢了下来,玫瑰刺扎进掌心的微痛都不及心口泛起的酸涩。她看着苏婷婷沉浸回忆的模样,喉间像是卡着未修剪的花刺,半晌才扯出一抹笑:“能收藏这么多曲谱,看来是个很用心的人。”指尖的玫瑰突然坠落,在清水里漾开细小的涟漪。 苏婷婷忽然轻笑出声,眉眼弯成月牙,指尖无意识卷着乐谱边角:“明明每次去,都能看到书房里摆满了大提琴曲谱,可他家里人总说他不喜欢大提琴。”她歪着头,睫毛扑闪着陷入沉思,“真奇怪,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夏悠攥紧花剪的指节泛白,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深吸一口气,将情绪藏进温和的笑容里,缓缓走到苏婷婷身边:“或许有些人,把喜欢藏得太深了。”她接过乐谱轻轻放下。 夏悠将玫瑰在台面上拢成优雅的弧度,指尖灵巧地抽出米白色雾面纸,以45度角倾斜包裹花束底部,动作利落如起舞。她又取过半透明的雪梨纸,轻轻揉出自然褶皱覆在雾面纸外,像是给玫瑰披上一层朦胧的月光。左手托住花束,右手捏着银色缎带打了个蝴蝶结,尾端修剪出整齐的燕尾,碎钻别针点缀在结心,与苏婷婷颈间的铃兰项链遥相呼应。 “这手法......”苏婷婷忍不住凑近,目光追随着夏悠翻飞的手腕,“完全是专业花艺师的水准!包个花束都像在变魔术,连折痕都这么讲究。”她盯着包装完成的花束,粉色玫瑰从雪梨纸的褶皱里探出,宛如少女半掩的笑靥,“难怪都说这家花店的花,连包装都舍不得拆开。” 苏婷婷双手小心翼翼捧起花束,脸颊泛起一抹绯红,垂眸盯着缎带蝴蝶结上的碎钻,声音轻糯:“这花是送给我喜欢的人。”她睫毛轻颤,唇角止不住上扬,“本来他要再过几天才回国,谁知道他今天就回来了,我现在去机场接他。” 夏悠指尖在围裙上轻轻擦过,继续修剪着案头的洋桔梗,声音平稳得听不出波澜:“临时的惊喜最动人。”她利落地将包装纸裹住花茎,缎带在指间绕出漂亮的弧度,“路上小心,别让花被碰坏了。” “谢谢老板!”苏婷婷抱着花转身,米白开衫掠过花架带起香风,“有机会我下次还会来!”玻璃门开合间,她雀跃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街道尽头。夏悠望着空荡荡的店门,修剪花枝的动作未停,直到最后一片枯叶坠入垃圾桶,才发现掌心已经被花刺扎出细密的红痕。 尖锐的电话铃声突然刺破花坊的寂静,夏悠盯着手机屏幕上不断跳动的名字,修剪花枝的手指悬在半空迟迟未动。直到铃声第三遍响起,她才如梦初醒般抓起听筒,塑料外壳沁着一层薄汗。 “情况有变!”露娜的声音裹着电流从听筒里炸开,“官靖渊根本没按原定行程走,他今天早上就落地了!原定下周的商业洽谈会也提前到明天——咱们的计划还推进吗?” 夏悠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刚刚苏婷婷捧着花说“去机场接人”的画面在脑海中翻涌。她望着满地玫瑰花瓣,突然想起那个暴雨夜,官靖渊也是这样提前归来,浑身湿透地出现在她排练厅门口。 沉默在电话线两端蔓延,良久,夏悠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露娜读不懂的意味:“这份‘大礼’我已经准备很久了。”她指尖划过工作台角落泛黄的乐谱,那上面还留着当年未干的水渍,“明天的洽谈会,官靖渊不会想缺席的。” 露娜还想追问,却听见电话那头传来清脆的玻璃碎裂声,紧接着夏悠的声音变得模糊:“先这样。”不等她回应,通话已被切断。露娜握着发烫的手机,盯着窗外阴沉的天色,突然打了个寒颤——总觉得,明天的洽谈会,会掀开一场所有人都意料之外的风暴。 官氏专机停靠的VIP候场区静得能听见钟表滴答声,苏婷婷抱着那束精心包装的荔枝玫瑰,在落地窗边来回踱步。晨光照在缎带的碎钻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映得她眼底满是期待。她踮起脚尖往停机坪方向张望,粉色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颈间的铃兰项链也跟着轻颤。 “他下飞机第一句话会说什么呢?”苏婷婷咬着唇,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花束包装纸,“会不会怪我突然来接机?要是他穿着我上次送的那件藏青西装,一定帅气极了……”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轻笑出声,脸颊泛起红晕。目光再次落在娇艳欲滴的玫瑰上,她小声喃喃:“希望花不会被我捂蔫了,得让他看到最美的样子。” 远处传来飞机引擎的轰鸣声,苏婷婷猛地抬头,心跳陡然加快。她抱紧花束,喉咙发紧,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通往候机厅的通道即将打开,而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就要出现在眼前了。 玻璃旋转门滑开的瞬间,寒气裹挟着雪松香涌进大厅。官靖渊身着定制深灰戗驳领西装,银灰色领带夹压住规整的温莎结,肩线笔挺得像是用尺丈量过。他垂眸听着助理汇报季度财报,皮鞋踏在大理石地面发出沉稳的声响,身后跟着拎公文包、抱文件的下属,俨然移动的商务军团。 苏婷婷攥紧花束往前半步,玫瑰刺隔着包装纸扎进掌心都未察觉。她望着那张熟悉的冷白面孔,喉间泛起酸涩——他好像比上次视频里更清瘦了,眉骨在顶灯投下的阴影愈发锋利。直到助理突然指着角落惊呼:“苏小姐在那呢!”官靖渊缓缓转过身,深褐色的眼眸掠过苏婷婷通红的脸颊和怀中娇艳的花束,眼底平静得像是深潭,激不起半分涟漪。 苏婷婷攥着花束的手指微微发白,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靖渊,好久不见。这束花......是送给你的。”她咬了咬下唇,鼓起勇气又道,“你刚回国一定很累,要不要一起吃个饭?我知道有一家餐厅的菜很不错......”话落,她紧张地盯着官靖渊的表情,满心以为会等来拒绝。 出乎意料的是,官靖渊沉默片刻后,薄唇轻启:“好。”他的声音冷淡依旧,却让苏婷婷瞬间睁大了眼睛,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起来。一旁的助理震惊地看向自家老板,要知道向来雷厉风行的官总,从未因私事改变过行程安排。 第二天早上 林氏集团三十二层的茶水间蒸腾着咖啡香气,微波炉“叮”的提示音刚落,三个抱着文件的员工便凑到了饮水机旁。实习生小林压低声音:“你们听说了吗?今早总裁办突然通知,让我们把中欧合作的标书全撤回来!” “开什么玩笑?”扎马尾的女员工差点打翻马克杯,“上周庆功宴上董事长还说,这次合作是集团未来三年的命脉!”市场部的王哥突然抱着笔记本电脑撞开玻璃门,屏幕上跳动的股价曲线红得刺目:“股票也跟着跌了!我刚听法务部说,昨晚有人给董事长递了份文件......” “不是文件的事!”新入职的文员突然插话,眼神里透着神秘,“我表哥在政府部门工作,说是高层突然下发通知,叫停林氏加入中欧合作!听说有人举报项目涉及暗箱操作,上面要彻查!”茶水间瞬间安静得能听见咖啡机的嗡鸣,保洁阿姨推着清洁车经过,抹布擦过桌面时带起一张揉皱的便签,隐约露出“非法”“资金链”几个字。 当电梯门在员工专用通道缓缓闭合,几个部门主管的对话漏了出来:“听说昨晚在半岛酒店......”“嘘!那姑娘是苏家的......”电梯数字跳到负二层,金属门彻底隔绝了未说完的秘密,只留下空荡荡的走廊里,安全出口的绿光在“林氏集团”鎏金招牌上明明灭灭。 第8章 第八章 官珍踩着黑色细高跟踏入官氏集团顶楼,智能玻璃幕墙自动调节成雾面,隔绝外界喧嚣。深灰色大理石地面倒映着极简风格的金属吊灯,一旁悬浮的全息投影正流转着集团数据。她站在由整块原木切割而成的办公桌前,指尖轻叩桌面,声音清冷:“你们官总去哪了?” 官珍的指尖刚触到冰凉的桌面,秘书便踩着静音皮鞋款步上前。对方妆容精致的脸上不见丝毫慌乱,垂眸恭敬道:"官总今早交代,要离司处理一件私事。" 官珍指尖重重敲在办公桌上,冷白的指节泛出青意:“凭官靖渊搅黄我中欧合作案的本事,倒真是公私不分的典范。”她扫了眼空荡的真皮座椅,声音愈发冰寒,“去告诉他,现在立刻回来,别以为躲出去就能把亲手毁掉的项目烂摊子撇干净。” 秘书颔首退下,高跟鞋敲击地面的脆响渐渐消散在长廊尽头。官珍的手包内,手机震动声如急促的鼓点,隔着小羊皮不断传来。中欧合作案的折戟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更令她脊背发凉的是另一件事——和林氏的联姻会不会也因此泡汤?这场婚约本就是稳固她在家族地位的筹码,一旦告吹,那些觊觎她位置的人必然群起而攻之。她攥紧包带,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不能乱。联姻背后牵扯多方利益,林氏不会轻易放弃......但必须尽快补救。” 官珍深吸一口气,指尖微微发颤的手终于平稳下来。她从柔软的小羊皮手包里取出手机,冷白的屏幕映出她紧抿的唇线。按下通话键的瞬间,语调已恢复往日的果决:"把我名下所有股票全抛出去,务必让林氏股价在半小时内拉升。"听筒里传来迟疑的回应,她指尖叩击扶手发出清脆声响:"执行命令,什么事都不要慌,有我在,局面翻不了盘。"挂断电话的刹那,落地窗外的暮色将她的身影镀上一层冷金,那双狭长丹凤眼倒映着城市灯火,流转着不容置疑的狠绝与笃定。 于枫叼着根没点燃的烟晃出片场,棒球帽压得极低,刚拍完的戏份在他看来不过是例行公事。哼着跑调的小曲往房车晃悠时,后颈突然被粗麻布狠狠罩住,还没骂出声就被人反剪胳膊拖进阴影。帆布鞋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声响,整个人像麻袋似的被甩进一辆面包车,车门锁死的瞬间,他才后知后觉地踹了脚铁皮:“搞什么鬼?” 话音刚落,于枫肋骨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两脚,疼得他弓着腰直抽气。还没等骂娘,后领就被人狠狠揪住,粗糙的布料摩擦着脖颈。车窗外的风灌进来时,他被一把拽下车,膝盖磕在碎石子地上疼得眼冒金星。路灯在蒙眼布上投下昏黄光斑,他哆嗦着往地上蹭了蹭,带着哭腔求饶:“哥几个要钱是吧?我钱包手机都在这儿,要多少我都给,别、别抓我啊……” 于枫被蒙着眼罩,只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突然,杂乱的脚步声里混入一道沉稳的声响——那脚步声不疾不徐,皮鞋底与地面接触时带着规律的顿挫,像是精准踩在时间节点上。他浑身一僵,混迹娱乐圈多年的敏锐让他瞬间捕捉到差异:这脚步声里没有小混混的暴戾,却透着股久居上位的压迫感,每一步都像重锤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蒙眼布里渗出冷汗,他甚至能想象出对方踱步时袖口腕表轻撞的冷光——这绝不是普通绑匪。 沉稳的脚步声在面前戛然而止,于枫喉结滚动着咽下恐惧。黑暗中,金属器械碰撞的轻响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照片是谁指使你拍的?"官靖渊助理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皮鞋碾过碎石的沙沙声逼近,"别浪费大家时间。" 于枫偏头冷笑:"什么照片?你们绑错人了吧?"话音未落,腹部突然遭受重击,他蜷缩着栽倒在地,咸腥的血沫从嘴角溢出。还没缓过神,后颈又被狠狠揪住,冰冷的枪管抵住太阳穴:"最后一次机会。" "别...别开枪!"于枫浑身发抖,冷汗浸透后背,"我真不知道那人是谁!他只在网上联系我,说拍完就给我一大笔钱,还能让我爆红...所有交易都是匿名的!"他剧烈咳嗽着,蒙眼布滑落一半,恍惚看见阴影里西装革履的官靖渊双手抱臂,周身散发着令人战栗的威压——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正隔着暮色盯着他,像审视一只落入陷阱的困兽。 官靖渊踏着沉稳的步伐缓缓上前,阴影笼罩在于枫身上,无形的威压压得人喘不过气。他微微俯身,声线低沉却字字如刀:"不说实话?"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抬手示意,冰冷的枪口已经抵住于枫的膝盖,"既然不说,那就先毙了他一条腿。" "别!我说!我说!"于枫瞬间崩溃,冷汗混着泪水滑落,"是两个女人!我不知道她们的名字,只在网上联系,她们说事成之后给我五百万!" 官靖渊垂眸冷笑,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摩挲着袖口,阴影将他的轮廓切割得愈发冷峻。"不对吧?"他忽然逼近,温热呼吸裹着寒意喷在于枫颤抖的耳际,"我记得你前两天,可是特地开车两小时,跑去郊区那家咖啡馆——"皮鞋尖挑起于枫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碾碎骨头,"和两个女人相谈甚欢,不是吗?" 于枫涕泪横流,整个人瘫软如泥,带着哭腔的求饶声在夜色里发颤:“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他剧烈地抽噎着,下巴上的血混着泪水滴落在衣襟,“其中一个是露娜,娱乐圈最大集团的独生女!另、另一个……我真记不清了,好像姓夏!我真的只知道这么多了!求您饶了我!” 官靖渊居高临下,目光如淬了冰的利刃,将瘫在地上涕泗横流的于枫剜了个透。就在这时,助理疾步穿过阴影,黑色皮鞋踏碎一地月光:“官总,这小子的硬盘里所有照片都已彻底清除,没有任何备份。” 闻言,官靖渊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西装袖口,声音冷得像刚从冰柜里取出的刀刃:“他有胆子做这样的事,就该知道要付出代价。出来混就是这样——”他转身时带起的风卷着碎石擦过于枫脸颊,留下一道血痕,“废了他右手,让他记住什么事不该碰。” 官靖渊双手插兜,脊背笔直地缓步往外走去,身后于枫凄厉的惨叫声混着骨骼碎裂的闷响传来,他却连睫毛都未颤动分毫。夜色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助理快步跟上,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官小姐正在集团等您。"官靖渊脚步微顿,眸底泛起一丝冷冽的暗光,随后继续前行,皮鞋踏在地上的声音沉稳依旧,仿佛方才那残忍的一幕从未发生。 房间里暖黄的灯光温柔铺洒,浅灰色墙面衬得空间格外宁静。夏悠窝在原木色梳妆台前的藤编椅里,护肤水在掌心晕开淡淡的柑橘香。浅蓝格纹床品平整服帖,床头小桌上叠着几本边角有些磨损的书,一旁玻璃杯里还飘着几片冷掉的柠檬片。 夏悠对着镜子轻拍脸颊,护肤水的柑橘香在暖黄灯光里散开。手机免提突然炸开露娜焦躁的声音:“我们还未出手,结果合约就停止了!全白准备了!”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梳妆台上一枚银杏叶书签——那是上周在旧书店淘来的,叶脉纹路早已被摩挲得发亮。“沉住气,”她对着手机轻笑,声音带着几分慵懒,“计划总要有点变数才有意思。” 露娜叹了口气,听筒里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像是她烦躁地揉乱了头发:“哎,算了。反正这一次中欧合作林氏没加入,官珍就算顶着集团千金的头衔,也得被董事会指着鼻子骂!”她突然嗤笑出声,音调里浸着浓浓的快意,“一想到她在会议室被那些老狐狸围攻的样子,我就爽得要命!说不定这次过后,林氏集团女主人的位置,就得换人坐坐了!” 夏悠指尖绕着一缕发丝,对着镜面勾起唇角,梳妆台上的银杏叶书签被台灯映出细碎的阴影:“别高兴太早。”她拧开精华液的瓶盖,清透液体滴落在虎口,“官珍能在商圈混到今天,手里指不定藏着什么底牌。” 露娜咂了咂舌,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甘:“也是,官珍那弟弟手段狠辣得很。不管外面闹得多凶,只要官靖渊肯出面,那些老古董董事还不得乖乖闭嘴?到底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姐弟,官靖渊怎么着都会保她。”她越说越烦躁,听筒里传来拍桌子的闷响,“真讨厌,有这么个靠山,官珍这女人总能化险为夷!” 夏悠将精华液轻轻拍在脸上,语气带着几分冷冽的嘲讽:"露娜,事情没那么简单。今早林氏集团的股票都快跌到谷底了,突然又开始回升。我得到的消息是,官珍把自己手里所有的股票全抛出去了,这才让林氏起死回生。" 她指尖在镜面上划出一道水痕,冷笑出声,"官珍这一次不出点血,林氏集团的那些董事又怎么能放过她?因为她一个人出了岔子,整个集团都差点跟着赔进去。要是连这点魄力都没有,还妄想当未来的女主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她顿了顿,望着镜中自己微微发亮的脸庞,声音愈发冰冷,"依我看,这次官靖渊根本没打算伸手救他姐,官珍怕是咬着牙,自断一臂才勉强保住局面,出了好大的血。" 夏悠将掌心剩余的精华液抹在锁骨,等了片刻都没听到听筒里的回应。她拿起手机看了眼通话界面,又凑近几分:“露娜?露娜?你咋没声音呀?” 电流声滋滋作响了两秒,露娜带着颤音的惊呼突然炸开:“夏悠!于枫出事了!”听筒里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混着她急促的喘息,“我刚收到消息,他……他被人废了右手,现在送进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