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养媳》 第1章 第 1 章 今天又加班了，等宋予亭开车回到静园天色已晚，停好车看了一下腕表，时间已经是9:27，宁则今天出差回来，没记错的话是九点落地a市，从机场开车最快也要一小时。 刚刚好。 宋予亭在心里捋了一下时间，莫名轻快了一点，迅速下车，只想赶紧洗澡上床睡觉，打开门，客厅一片漆黑，但是空气中飘浮着一股凛冽的味道。 是宁则信息素的味道，酸酸涩涩，可以说很清新好闻了，只是对宋予亭有些实质性的压迫感，没做好心理准备，太突如其来，瞬间就唤起了几年前的不愉快记忆，脚步在玄关处生生顿住。 “我不在家，你好像很高兴。”沙发上的alpha 在黑暗中松了一下领带，声音低沉的响起。 宁则已经坐等了快一个小时，眼睛已经适应了这个昏暗，所以把宋予亭进门时不易察觉的轻快也看的一清二楚。 宋予亭抿唇抬手按开了顶灯，一下子照亮了两人，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宁则微微眯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宁家已经落魄到需要一个omega 天天加班赚钱养家。”语带讥讽。 宋予亭早已习惯这种口吻，保持着心如止水，和宁则吵架说不通，他有一套很能自洽的逻辑，这么多年相处悟出来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不争辩。 宋予亭选择转移话题。 “诶，这么晚，你吃饭了吗。”放下手提包，一边说一边脱下外套挂起来，垂手低眉，静静站在沙发后，并不落座。 宁则看着这幅和他坐一起都排斥的模样，脸上的表情更黑了。 宋予亭不解的看着面色阴沉的alpha，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立马很干脆的道歉“今天跟进案子去了，很紧急，忘记去接你了，我的错，下次会记得。” 这般干脆落在宁则眼中简直就是一副不知道何错之有的样子，两人心知肚明不止下次还有下下次。 而且……重点也不是这个。 宁则看着面前不知道在胡扯什么东西的人，一口气差点顺不上来，努力平复头晕的感觉，继续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宋予亭道完歉才发现哪里不对。 宁则到家的时间不对！这才九点半，按照原来的行程应该还在路上才是，宁则很可能改签了。他下意识去摸手机，心虚的翻了两下，那个被设置成免打扰的对话框里，果然躺着未读消息。 “我……没看到……有点忙……” 宁则这才冷哼一声站起身，身体擦着宋予亭走过，故意加重了某个称谓说道“工作是比我这个哥哥重要。” 宋予亭侧头看着宁则背影无语至极，只觉得一股郁气堵在胸口，讽刺他的时候就哥哥个不停，做任何他想做的时候怎么不记得这个身份了？ 不可理喻！ 第二日一早，宋予亭是被闹钟吵醒的，回想起昨天两人不欢而散，逃避的伸手将被子拉过头顶，不想下楼吃早饭，不想看到宁则，不想和他多说话。 直到闹钟响了第二遍，被窝里的人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还是十分认命的起床洗漱。 每天按时来的保姆已做好早饭，正在开放式厨房小声收拾，宁则刚晨练回来坐在餐桌边回复工作消息，听到动静抬头一看穿戴的严严实实正在整理袖口的宋予亭，挑了挑眉。 没有管回复到一半的消息直接关掉手机，看着无动于衷的omega 催促道，“赶紧吃饭，吃了好送你上班。”宋予亭身体底子差，当了律师后更是忙起来就忘记吃饭，胃经不起折腾，饮食需要专门调理，家里的饭都是分成两份，宋予亭的餐食还冒着热气。 “不用，我自己可以。”宋予亭想也不想的摇头拒绝。 被拒绝惯了，宁则往后一靠抱臂看过去，自从三年前那件事发生之后，宋予亭便一直想方设法远离自己，于是不强求决定保持一副冷淡的姿态“随便你。” 上班路上宋予亭终于收到奖金到账通知，是跟进了两个月的终身养老金集体诉讼案件。 宋予亭想起第一次见到那群裹着羽绒服在律所门口跺脚的委托人时，差点还以为来了个什么老年晨练团，直到为首的大妈从一堆文件里掏出皱巴巴的合同。 为了这个案件宋予亭加班了近一个月，抱着一大堆证据上了法庭，多的差点将袋子撑破，当真是铁证如山，理所当然的胜诉了，案子完成的漂亮，证据链完整又无懈可击，最后案子的奖金也是一个让人满意的数字—追回金额的3%。 但是宋予亭知道这个比率仍然是偏低的，甚至毫不怀疑若是负责这个案子的是位alpha律师，这个比率翻倍也说不定。 在这个行业omega总会被人质疑不够强势，无法站在法庭上坚定的捍卫他们的利益，进入这个行业前宋予亭就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每次有当事人委婉向律所提出要求想更换一位alpha 律师时，不可避免的有挫败感，幸好，宋予亭可以等到时间给他证明。 这桩案子是绝对的香饽饽，诈骗案是很容易找到漏洞的，而且现在国家实力强大，就连远逃海外的诈骗犯都能抓回来，加上这次的金额很大，最后的委托金不会少，自然被不少人惦记，可惜最后由合伙人拍板交给了宋予亭。 宋予亭才不去理会那些说他捡漏的言论，公司一大，风言风语自然不少，如果每句话都要听进去，那现在真应该看心理医生了，凭心而论就算将这样捡漏的机会摆在某些人面前也接不住其中的富贵，宋予亭不争辩，工作上的事还是用能力说话的好。 如今工作室能力比他出众的其他律师，有几位正在负责规模更大金额更高的案子，还有一位他的带教律师已于两月前跳槽，而今天则会新来一位合伙人补上这个空档。 将车停好等电梯的空隙，宋予亭看指针已指向8:55，律所上班时间是九点半，他想未来的合伙人说不定已经到公司了。 想起了第一次见周霆是他高三下半学期时。 “宋予亭，校门有人找你，你先去一趟。”班主任抱着卷子进来，将宋予亭叫了出去。 带着疑惑到了校门口才发现是个很年轻的男人，穿着笔挺的深色西装，表情沉稳。 周霆知道是一个刚18岁的学生，却没想到是个看起来很瘦小的omega ，也不知道待会能不能承受着自己要说的事情。 将怀中的一叠资料递过去，看了看表，想着待会要讲的事情不会很短，估计也赶不上午休，商量道“是关于你父母的一些事情，我帮你请假半天，找个地方详细谈谈可以吗？” 宋予亭接过资料一眼就看到了资产托管几个字，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说话都不流畅了“可、可以。” 想着是午休时间，周霆找了家餐厅包厢，先让宋予亭点了菜，见包厢没人了直接切入主题“你父亲很久以前委托了我父亲的律所，给你办理了资产托管，等你18岁交给你，现在这个业务由我代理全权负责，对了，介绍一下，我叫周霆。” “什么？” 宋予亭震惊的看向周霆，妄图从他平静无波的脸上看出什么开玩笑的神色，当初父母被罪犯报复，发生车祸被送医院不治而亡，这个事情应该是紧急发生，怎么会留下一份这么详细像是托孤的保障。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自己无父无母坚强生活了十来年，突然有人找上门说你父母给你留了一大笔钱，换谁都会有不真实感，周霆很理解宋予亭现在的状态。 “另外还有一封留给你的书信。”周霆为他找出资料“你要现在看吗？” 宋予亭抖着手接过。 予亭，我的宝贝： 当你读到这封信时，也许我和你父亲已经无法再陪伴在你身边了。在你十八岁成人的这个重要日子，首先要对你说一声：生日快乐！我们很想能亲眼看到你此刻的模样。但是爸爸妈妈此刻正在做一件极其危险、却又非做不可的事情，最坏的结果……就是我们可能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别害怕，我们早已为你做了安排，没能见证你人生的重要时刻，这是妈妈心底最深、最痛的遗憾。不知道你分化成了Alpha还是Omega，无论是哪一种，爸爸妈妈都只希望你能平安、健康、快乐地生活下去。记住，谢妙是你父亲和我恩人的女儿，我们做这一切，有着无法推卸的理由。如果……如果命运真的带走了我们，答应妈妈，千万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不要去追查所谓的“真相”或寻找“凶手”，那只会让你陷入更深的危险。我们唯一的愿望，就是你这一生能远离纷争，安稳顺遂。予亭，我的孩子，带着我们的爱，勇敢地、好好地活下去。 宋予亭抬头眼眶有点发涩，这是他亲生父母留给他的书信。 但为什么读不懂这里面的文字了，他们到底去做了什么？为什么非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和谢阿姨有什么关系？爸妈口中的“恩人”和“无法推卸的理由”究竟是什么？还有那句“不要追查”、“不要寻找凶手”。 “周、周律，这真的是给我的？是我爸妈留给我的？”宋予亭耳边嗡嗡作响。 正在喝水等宋予亭看完信的周霆看着面色苍白的人，任何一个刚成年的人收到父母的遗书心里都不会好过，有些不忍对视垂下眼嗯了一声。 “你父母留给你的财产只需要你在这签个字，就可以正式走流程了。”周霆指了指文件的一个空白处，示意将名字签在这里，但此时的宋予亭已经处理不了话中的任何信息了，只好浑浑噩噩的跟随周霆的指导签了名字。 恍惚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服务员上了菜，都还没有恢复过来。 周霆忍不住开口“如果后续还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直接联系我。”取出来了一张名片递过去。 “等一下，周律，我、我…”宋予亭放下筷子，无措的说道。 有很多话想说，但是信息量太大，让他一时之间没有理清楚逻辑。 周霆也不催他，等他自己消化好。 宋予亭六岁痛失双亲被接到宁家，成为了宁家收养的孩子，一直生活到今天，突然有个律师来将亲生父母的财产交给他，除此之外还有一封遗书。 遗书字字恳切，可宋予亭却觉得哪里不对，一边说着希望他平安健康，一边又透露他们的死因不简单，说话前后矛盾。 周霆看过去，温声开口“是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吗？书信的内容我没有看过，有些东西可能我也没有办法给你答案。” 宋予亭张张嘴，想问的东西太多了，但是也知道这些周霆作为一名委托律师知道的并不会比自己多。 思考了良久，最后说道“周律师，我可以委托你吗？” 周霆惊讶，不明白宋予亭为什么这么说，看样子是信里面讲了什么秘密，送上门的生意不要白不要，他现在为家里的律所做事，父亲虽然有意培养，但他却不希望走一条铺好的路。 “你说说看呢？” “我、我需要一点时间梳理一下，但是这封信让我觉得我爸妈的死不简单，我可以请你帮我调查一下当年的事吗？” 周霆一下子来了兴趣，再看过信件后接下了宋予亭的委托。 等宋予亭回了学校后觉得这事越来越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简单了，甚至于信里还提到了谢妙，让宋予亭更加草木皆兵，觉得身边所有人都可疑了起来。 将自己想要调查的问题发给了周霆，宋予亭只觉得越发坐立难安，连远在异国的宁则都发现了，他们约好等宋予亭周末回家就打电话，可是宁则察觉出今晚宋予亭经常心不在焉。 “……你听到了吗？”宁则在电话那头有点不耐烦了，语气不好的催促道。 宋予亭这才回过神来“啊？啊？什么。” 果然又走神了，宁则咬咬牙“我说你生日想要什么？干脆今年不给你了，我明年回国一起补个大的。” 又补充道“反正我不在你身边，只是送你东西太没诚意了，等明年我回来一起补。” 如果是别人这样说，宋予亭会觉得就是借口，但宁则这么说，宋予亭知道他是在说真的。 “啊，嗯嗯，好啊，我先不给你说了，我要睡觉了，你赶紧忙你的吧。”宋予亭今天实在没有心思听宁则继续说些什么。 刚好看见了手机上周霆的来电，宋予亭急着将宁则这边挂了。 第2章 第 2 章 另一边宁则看着被挂了的电话，脸色更加不好了，只是两人相隔甚远，他没办法时时刻刻知道宋予亭在做什么，宁则一直在想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宋予亭的，想了三年也没想明白，反而因为跨国的距离更加思念。 他已经在谋划明年回国要给父亲坦白，再向宋予亭表明心意，想到这里，心暖暖的很满足，终于没想着打回去。 第二天是周日需要提前回校，俩人约好中午吃个饭见个面详细说，宋予亭原本等不及，在电话里就催促着周霆先讲重要的，可电话那边的周霆似乎开车在路上很是着急，只说事情很复杂，原委还没有调查清楚，只隐晦的说这件事可能和宁海谢妙都有关系，再然后电话直接就被挂了。 宋予亭呆呆坐在房间内，这件事怎么变得越来越复杂，怎么还和宁叔叔谢阿姨有了关系。 宋予亭对宁海的记忆不多，来了宁家后短暂的在半山别墅那边住了一段时间，后面就和宁则一起来了市中心这套平层住，而宁家父母还一直住在那边，平时见面倒是很少，谢阿姨去世后宁则也被送出国学习，留下宋予亭一个人就更少回去了，只是礼节性的偶尔回去陪宁叔叔吃饭。 正疑惑着门铃却响了，宋予亭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提起一口气，慌忙穿好拖鞋开了门，竟然是宁海。 “宁叔叔？” 宁海刚结束工作过来，看着门后的少年点点头，宋予亭赶紧转身为宁海拿拖鞋。 宁海却出声“不用了，小亭，我只是路过，想着你快要高考了，来看看你。” 然后将手里的补品递过去“对了，小亭，最近有什么人找你吗？” 宋予亭心头一动，想到周霆，却面上不显摇摇头“没有啊，怎么了吗？宁叔叔。” 宁海紧紧盯着宋予亭，毕竟是个小孩，宁海已在商场纵横数载，宋予亭最终承受不住压力低下了头，宁海这时突然揉了揉宋予亭头发，安慰道“没什么，就是最近公司生意做得大，让几个对家损失不少，你一个人住这边，我还有点担心你。” 宋予亭暗暗松了一口气，又笑着回“嗯嗯，周末都是司机接送，不会有事的，宁叔叔你放心。” “乖孩子，生日礼物收到了吗？” “收到了，很喜欢，谢谢叔叔！”宋予亭想起房间内还没有拆封的礼盒。 宁海闻言也不再多说，只是嘱咐了几句便准备走了，“喜欢就好，我先走了，有事给叔叔打电话。” 关上门的宋予亭却长长呼出一口气，宁海今晚突然找上门，难道是察觉到了什么，这也是不是说明他想要调查的事情和宁海真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宋予亭觉得心理堵的慌，却不知道自己在不安什么，又想到了宁则，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第二天顶着一对熊猫眼早早醒了，实在坐立难安，几乎是数着时间挨过了早上，直接叫司机送他去了学校。 周围都是回校的学生，一时之间校门口还有点拥挤，宋予亭退到一边四处看去，却没有看到熟悉的人，一直到门口没了什么人，也没有等到周霆。 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宋予亭有点着急的咬唇，一直等到保安来赶人宋予亭才不情愿的走开。 怎么回事，周霆怎么没有来赴约？找了个没人地，宋予亭不断的给周霆发短信打电话，却都没有人接。 宋予亭意识到周霆可能出事了，这个认知让他浑身发冷，是因为什么？和宁…宁叔叔有关吗？现在人还好吗？宋予亭突然感到愧疚，是因为他想调查真相才让周霆出了事，想起父母留给他的书信中写到的那样去追查所谓的“真相”或寻找“凶手”，从而了陷入更深的危险。 电梯“叮”一声停在了23层，宋予亭将思绪收了回来走进办公室。 正如宋予亭猜测那样，周霆在早上八点不到就到了，此时正在公司为他专门准备的办公室中翻看卷宗，九点半的闹钟准时响起，顺手抄起手边的空杯子去了茶水间。 刚一出门便和穿着职业长裙的omega碰上面。 “周、周律，您已经来啦？” 听声音是打过一次电话会议的那位秘书。 没有想到周霆会来的这么早，突然打了一个照面有点手足无措。 周霆是突然从总部调任过来的，在这之前冯秘书只看过他的照片，相比于本人，周律的照片上要似乎更加有亲和力一点，没有这么锐利。 冯秘书看着面前的alpha鼻梁上架着银色细框眼镜，常年熬夜的眼皮下还有点泛着青灰，但是整个人却丝毫不显颓废，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出头，却已坐上律所合伙人的位置。 周霆点了点头，带着一丝微笑“你好，冯秘书，徐律说今天会有一些安排？” 冯欣抱紧了文件夹，差点没反应过来具体指什么“哦，是的，徐律师在下午两点安排了会议，将您和律所几位优秀律师互相介绍一下。” “好的，辛苦。”周霆轻轻颔首。 冯秘书看着男人的背影忍不住绝望地想，以后自己不会要提前一小时来上班了吧。 下午会议上，宋予亭坐在左侧第三位的位置，在周霆来之前，公司就已经有些风言风语了，大家都在说走了一位合伙人，现在到底是高律师还是刘律师会升上去。 大家揣测花落谁家时，谁都没想到公司直接空降了领导过来 “………希望将来可以带领长信走向更高的位置。”发言结束，台下爆发了热烈的掌声。周霆目光扫视了所有人，却在看向宋予亭时定住了两秒。 会议开的很简短，互相做了介绍，周霆似乎不想耽误大家的工作时间，提醒大家周五晚下班聚个餐后早早结束了会议，这种不拖延时间的直接作风，倒是让在场的几位律师心中有了好感。 等宋予亭刚坐回自己的小办公室，高赫成带的实习生便来敲门。 “宋律，您现在有空吗，高律师有事找您。” “我准备离开长信了。”高律向后靠在椅子上，小幅度的转着办公椅，语态轻松。 “你要和我一起吗？” 宋予亭挑眉，没想到是这样一个消息，高赫成业务能力极其优秀，虽然当初没有参与讨论谁会升职，内心却有猜测会是高赫成。 实在没料到高赫成会因为没有成功升职而跳槽，更没想到还要拉上自己一起，突然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 看出宋予亭面漏疑惑，他慢悠悠开口“我需要一个自己的团队。” 其实要走的主要矛盾还是这次总部空降领导，他高赫成在长信兢兢业业干了8年，还没混上合伙人的位置，如果他能力平庸也就算了，偏偏专业过硬，如今又被一个新来的领导压了一头，心中早已窝火。 宋予亭一下子了然，以为高赫成准备单干，自己开工作室人脉资源都是非常重要的，看样子高赫成是打算挖点人走，那自己也不会是唯一一个被问的人，只是还是不太懂为什么要叫上他，毕竟来公司两年他和高赫成之间几乎没有业务往来。 宋予亭斟酌了一下“高律，这件事我需要考虑一下。” “当然，今晚你有空吗，我请你吃个饭细聊一下？”高赫成当然知道他不会一下子答应，本就是希望能多聊聊。 看着关门的背影，高赫成用手撑着头无聊的转着录音笔，本来宋予亭不在他的拉拢名单里，他家境一般，能走到今天全靠自己寒窗苦读，所以非常鄙视走后门的。 宋予亭在他眼中就是如此，一个还在读书期间就去了云芯这种级别的公司做律师助手，毕业半年进了大律所，如今连自己的办公室都有了，能力是一回事，可是在长信最不缺有能力的人。 这种晋升速度说没点后台谁会信，但是宋予亭一贯低调，来了公司也是敬业的很，前段时间的案子处理的也很漂亮，除了有人揣测过背景，倒也没有人太不满。 直到一个半月前他受邀参加客户的一个私人宴席，听说有位大人物，云芯的小宁总要来，如果有机会自己也想接触一二。当晚宾客很多，觥筹交错之间看小宁总也喝了不少。 抱着能露个脸也好的高赫成赶紧放下酒杯跟了出去，刚到酒店大门时，却看见有个背景眼熟的人穿着一身休闲装带着鸭舌帽扶着小宁总上了车。 隔得远没看清来人的长相，但是门口停着的车高赫成很熟悉，宋予亭常开的车不过十来万，看上去也开了很久，倒是配不上他这个关系户的身份。 看着小宁总全身都挂在对方身上，两人一起上了那辆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关系不简单。 他好像知道宋予亭的后台是谁了。 为了确认前天没有看走眼，周一上班高赫成特意在停车场逛了一圈，果然看到了眼熟的车，只是不知道是宋予亭实在太低调，还是有人刻意隐瞒，高赫成查了很久也没查清楚到底是什么关系。 越是遮掩，越说明背后有事，这是律师的直觉。 即使没摸清楚关系，高赫成在思考离职的时候还是将宋予亭计划了进来，能拉扯上云芯这样的关系可以帮他更快站稳脚跟。 临下班前，宋予亭给宁则发了短信，还是加班的借口。 宁则：... 他们约在本市有名的日料店，关上门，服务员退了出去后包厢就只有造景的水流声音。 第3章 第 3 章 “高律。”宋予亭脱了西装外套，里面穿的一件同色系的浅灰色衬衫，以前没注意到过，高赫成今天才发现宋予亭的衣服质感很好，想来也不会便宜。 “坐，私下不用这样叫，我年纪比你大，你就叫我一声哥吧。”高赫成笑了笑，指着对面的位置，高赫成长了一双桃花眼，笑起来很有亲和力。 宋予亭向来从善如流，将外套交给服务员，等服务员拉上门后，开口“赫成哥，其实我没想到你要走。” 高赫成夹起桌上的食物，今天这顿饭人均四千，如果放在8年前，这一顿是差不多自己5个月的生活费，走到今天能随便请人吃，高赫成付出的努力和心血是外人所不能想的。 正是一步步走来太辛苦了，面对着宋予亭，周霆这种人的时候，即便表面平静，但是他知道他内心里是不忿的。 有些人仗着有显赫的家世，有够硬的后台便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自己需要奋斗很久的东西，这种感觉相当…不爽。 眼看合伙人的位置空了出来，升职有望，却没想到败给了关系户，虽然总部象征性的给他上调了年薪，还分了股份，只是得知消息的那一晚还是很难得的酗了酒，第二天生物钟依旧让他七点醒来，睁眼看着天花板的那一刻便萌生了离开的打算。 高赫成摊开手无奈说道“早就有打算了，只是最近才下定决心，说回来，予亭，你怎么想？” 他怎么想? 长信是业内数一数二的律所，能进长信并且坚持下来，前途不可限量，即便高赫成很优秀，但是所给到的东西却不是能与长信相比的。 更何况现在周霆来了，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两者相对比，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正是如此，他才好奇为什么高赫成会来找他。 今晚不是什么鸿门宴，宋予亭稍微放松的靠在靠背上“赫成哥，说实话长信目前发展良好，虽然，您的实力也是业内有目共睹的，但是加入一个新成立的工作室对我来说并不是首选。” 高赫成抿了一口抹茶“予亭，好像我没有和你讲清楚，我不是自己开工作室，是衡策在联系我，他们要在a市设立分公司，这件事你也听说了吧。” 毕竟衡策要来a市的消息只是在私下传，明面还未公开，在公司讲的时候便刻意隐瞒了。 宋予亭这才了然，若说国内长信是一，那衡策就是二，衡策在今年来势头也有隐隐赶超之意，怪不得高赫成愿意走。 高赫成摇了摇头，一副落寞的样子“长信有能力的人太多了，我在这这么久，你也看到新来的周律了，怕是以后再无我出头之日了。”说完抬头看向宋予亭。 “所以你怎么想，若是你来，新工作室便是我们一起创建，相信我，不会亏待你，至少这个数。” 高赫成用手比划了一个数字，是个让宋予亭颇有些心动的金额。 幸好他不是一个容易被金钱冲昏头脑的人，天下是没有白吃的午餐的，高薪也不是随便就能拿的，宋予亭脑袋里过了很多理由，但是都不足以是今晚高赫成拉拢他的原因。 “赫成哥，我不认为我值得这么多。” 高赫成笑着摆摆手给出了原因“不不不，你值，国内业务几乎被长信垄断，衡策近年都在发展海外，以前带你的郑律现在也在做海外业务，你有经验有能力，更重要的是还年轻。” “与其在长信慢慢爬，不如来衡策一起打拼。”再次抛出了橄榄枝，空气中属于高赫成的信息素暗暗浮动，木质香调，沉稳没有什么攻击力，像陈年的雪松，褪去了初生时的青涩锐气，只留下核心处最坚韧、最沉默的筋骨。 宋予亭闻着香味喝了一口水内心到有点动摇了，如果这么说倒是有可能，他跟着郑律做了快两年，在这方面也有些经验，若高赫成需要在衡策安排自己的团队，那质量肯定不能差。 “赫成哥，这不是件小事，可以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吗？”宋予亭又想到了自己要做的事。 他还需要周霆帮忙调查当年的事情，但是眼前有了一个更利于职业发展的机会，一时之间还有点难以取舍。 见宋予亭有了动摇，也识趣的没有继续劝下去，能跟在小宁总身边，孰轻孰重自有自己的分辨标准“当然，话已至此，你好好考虑，我已递交辞呈，下月初五办完手续，希望不要让我等太久。”高赫成举起杯子说和宋予亭碰了一下。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也只聊了最近的大案子，但是显然双方心思都在其他地方，宋予亭身体不好，吃不了生冷，整晚下来也没有动几筷子，心中不断考量着高赫成的劝说。 小刘坐在车里看了一下时间，马上九点了，宁总刚发消息叫他过去接他，本来今晚宁总没什么事，小刘打算送他回家后就要和女友约会。 可临近下班点，宁则突然面色很差的说接了一个饭局，他才来不久，跟着宁总的一直都是另外的两位秘书，但是最近公司忙，开车这种小事自然落到了小刘头上，没办法只好爽了女友的约，将老板送到造木来。 把车停在日料店门口看着女友发来生气的小表情，小刘只好好生哄着。 等老板的时候小刘看到日料店出来了两个人，alpha个子很高，穿着一件黑色大衣，远远看过去是位很成熟的温柔男性，旁边稍矮一头的好像是位omega，穿着灰色衬衫，弯着的手臂垮着公文包和外套，看不清脸，但是身段很好，小刘看着高个子的alpha贴心的接过公文包，omega便穿上了外套，随即抬头对着alpha笑了一下。 俨然一对让人羡慕的小情侣，小刘叹口气，想到了自己的女友，本来今晚也是他的甜蜜时光。 而这边宋予亭因为饭桌上一直想着事情，出来时并没有披上外套，等两人来到店外等泊车员将车开过来时，风一吹才惊觉有些冷。 “把包给我吧，你先穿好衣服，可别感冒了。”高赫成有分寸的接过包，等快速披上外套，宋予亭仰头道谢。 在律师这个行业Alpha可以凭借与生俱来的高强度信息素威慑力，在法庭质证时能天然压制对方证人心理防线，这种生理性权威感使他们在商事谈判、刑事辩护等对抗性领域占据优势。 而Omega律师不仅常被强制佩戴腺体抑制环出庭，以防其信息素被曲解为“情感干扰”，除此之外更需额外提交每月情绪稳定性报告，以上种种不平衡也只是最摆在明面上的一点。 所以基于各种理由，律师这种行业几乎被alpha或者Beta垄断。 两人聊了很多，宋予亭在某些方面很有自己的独到见解，对案子的拆分也很有逻辑性，一点不像是混日子的人，高赫成觉得一个omega可选择的职业千千万，最后却做了并不适合omega的职业，还做的不赖，心里有了一些改观。 看着门**谈的两位青年，突然小刘脑中冒过一道白光，那矮个子的男人身形看着倒是眼熟，只是日料店的光打在两人背后，小刘隔得有点远看的不是很清楚，正想探头仔细看看，两人已经开车走了。 而没过几分钟宁则也出来了，见老板身上还带着酒气，小刘赶紧下车打开后座车门，见今晚老板脾气似乎不好，小刘有些胆战心惊。 宁则松了一下领带，打开手机一条宋予亭的消息都没有，随即拨通电话过去。 没人接…宁则终于控制不住脾气摔了手机。 开了半小时车回静园，家里还是漆黑一片，空气也是干干净净的。 宁则居然还没回家。 正想着大门传来动静，小刘扶着宁则进来了，这是小刘第一次进老板家里，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就看客厅有个男人正在喝水，看样子是个omega，这位应该就是老板的弟弟了。 小刘刚上任时，看了总助发给自己关于宁则的文件，全是跟在宁则身边的注意事项，因为太多了，接收的时候几乎是挑着重点才看，里面就提到了宋予亭这个人，只是介绍的不多，只知道是位很出色的律师，是宁总的弟弟。 “你，你好，你是宁总弟弟吧，宁总喝多了。” 宋予亭放下水杯惊讶看过去，宁则很少喝醉，处于宁则的地位已经没有多少合同是需要他喝成这样来谈的了，接过宁则和小刘一起将他扶到沙发上，便让小刘先走。 开车回家的小刘想着刚刚宁总的弟弟总觉得眼熟，想着omega穿着灰色的衬衫，被白色灯光一照站在客厅中间衬的男人气质清冷。 突然才反应过来今晚日料店门前的那一对原来是宁总的弟弟和他男朋友。 宋予亭蹲下仰头看着男人，生的倒是很漂亮，眉骨很高，双眼皮很深，让宁则看上去很精致，薄唇轻抿脸颊泛红看不出小时候是那样顽劣的性子。 想起刚来宁家，刚从镇定剂的药效清醒过来时，只会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大哭了起来，以前爸爸妈妈在的时候只要他一哭，就可以成功吸引他们的注意，让他们从工作中抽身出来哄他，屡试不爽。 可是今天哭了好几分钟了，这个房间还是空空荡荡的，甚至宋予亭感觉有回音，哭完以后墙壁又将这个声音不客气的反弹回来，让他感觉到有点害怕，用手捂着嘴巴不想发出声音了，转了转头看着白色的墙壁让他想起了熟悉的灵堂。 哦，爸爸妈妈好像不在了，这个不在不是他们三个人离的远远的，暂时看不见，不止两个月，未来的两年，二十年，都不会有爸爸妈妈在听到哭声就跑过来抱着问宝贝怎么了。 宋予亭一下子身体发颤，却离奇的冷静了下来，他现在不应该哭了，这个手段失效了。 他想起来白天时有人说要收养他，那现在应该是收养者的家了。 半山别墅这边只有他和几个保姆，两周后谢妙才出院，看到宋予亭的那一刻脸上出现了他很难懂的情绪，最后瘦弱的如白纸一样的女人上前抱住了他，喉头哽咽的叫了一声小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