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婆全是我的事业粉》 1、第一章 沈晴星坐在院子里，腿上盖着绒毯，晚霞落在她发上、肩上，勾勒出一个柔和脆弱的轮廓，与她在人前的形象极具反差。 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踩上台阶，毫不在意雨后潮湿的泥土和草渍沾污崭新的皮鞋。 看到熟悉的单薄身影，他加快步伐走过去，眼睛里的得色遮掩不住，语气却格外温柔：“医生说姐姐万万不能再劳累，需要绝对的放松静养。 “不能再看财务报表，怕姐姐无聊，今日特地给姐姐带了一个小礼物，希望它能带给姐姐一些简单的快乐。” 沈晴星对对方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毫无反应，低头看向膝上，摊开的手掌间多了一本书，花哨的封面上印着四个字——心跳回响。 晚风吹拂，吹动书页，哗啦哗啦作响。 男人离开后，沈晴星着实无聊，断断续续读完了全本故事。 《心跳回响》是一本文风浅白、节奏尚佳的小言文，标签是豪门、高甜、万人迷。 故事以女主沈心彤的视角展开，她家世富足，父母宠爱，对象是青梅竹马的豪门贵公子，简直是毫不费力就活成旁人艳羡的模样。 沈晴星看书时无法共情女主，反而对文中的恶毒女配——沈心彤同父异母的姐姐沈情情有种复杂的情绪。 沈情情敏感、偏执，心思恶毒，却没有与其性情相匹配的能力和人脉，从渴望被爱的阴郁千金，变成疯狂嫉妒妹妹，不顾体面和手足情谊又争又抢的疯女人，结局凄惨至极。 她执意进入娱乐圈，在剧情中黑料缠身被封杀，失意买醉又遭遇惨烈车祸，下身瘫痪，终生只能依靠轮椅。 在她了无生意之时，还被逼嫁给心有白月光女主的男配，终生都活在沈心彤的阴影之下，余生比死了还难受，偏又得不到真正的解脱。 “叮铃叮铃——叮铃叮铃——” 手机铃音机械地响个不停，沈晴星睁开眼，意识还沉浸在方才的梦境里。 “你没忘记吧？今天是沈心彤的升学宴，该起床了。”清脆中隐含焦急的声音在沈晴星脑子里响起。 沈晴星慢吞吞地从床上坐起来，一看时间才七点，又脱力地躺回去：“宴会晚上六点才开始，这么早起什么床？” 大概一周前，沈晴星因积劳心衰在疗养院病逝，终岁二十四。 她死后意识没有消散，莫名其妙绑定了自称“女配逆袭系统”的奇怪东西，被带到名为《心跳回响》的书中世界，替代了原书女配沈情情的身份。 沈晴星带着上一世的记忆、名字穿越到书中世界，甚至连长相都没有变化，只是身份从不受宠但把持着沈氏的大小姐变成不受宠但执意跟妹妹争宠爱的阴郁小可怜。 上一世，沈晴星没有得到很多很多爱，总还有花不完的钱。 这一世，不仅没爱，连钱也没有。 作为推动剧情的主要配角，沈晴星被系统督促必须保持女配原本的人设，重要剧情不能缺席，以保证故事正常推进，又要在不改变原作结局走向的前提下，悄悄改变自身作为恶毒女配的悲惨命运。 见沈晴星半晌不动，系统聒噪起来：“礼服、妆发都还没准备，还要做指甲、挑鞋子和首饰。事情那么多，快别睡了！” 沈心彤的升学宴是原书中期换地图前最后一个打脸剧情，算得上是故事的一个小高潮。 只是沈晴星是那个上赶着被打脸的角色。 设定上，女配比沈心彤年长两岁，母亲早逝，缺乏来自亲近之人的关注和关怀，她自幼嫉妒继母生的妹妹沈心彤，学生时代隐秘地做了不少坏事，却没能夺走哪怕一分旁人投注在妹妹身上的关注与爱意。 为了比过女主，且内心极度渴望成为焦点，女配在大学期间执意顶着“真·富家千金”的人设强势出道，进入娱乐圈。 起初家中长辈明里暗里托关系喂资源给女配，可惜暗中带着恶毒女配身份的她，事业根本不可能顺利发展起来。 不温不火的过了两年，沈心彤顺利结束高考。 男女主与反派、同龄配角都即将步入人生新阶段，恶毒女配的人生也从这时开始，逐步滑向不可挽救的深渊。 沈心彤的高考成绩出来，考得十分不错。 虽然还没有决定志愿，长辈们已按捺不住为小公主庆祝的心思，纷纷大手笔筹备这次宴会，几乎邀请了云市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以及与沈心彤交好的小辈。 原剧情里女配本不打算赴宴，她的高考成绩没有沈心彤出色，家里也没有人想过为她举办升学宴会。 而执意进入娱乐圈两年，事业几乎原地踏步，光是想一想宴会上继母、长辈和熟人的脸色，女配自觉难以承受。 可谁也没想起女配，唯独沈心彤特意发消息给她，央求她一定要赴宴，还贴心准备了礼服、首饰，请家里的司机送到女配的住处。 女配最终怀着复杂的心情盛装赴宴，然而宴会现场最高规格的礼宾排场，妹妹一身豪华高定礼服，戴着价值不菲的整套古董首饰，女配平时见不到的圈内名流围着妹妹高声称赞，嫉妒和委屈彻底引爆了她内心的阴暗和戾气。 女配故意碰倒专为庆祝沈心彤成年和考学搭起来的十八层香槟塔。 沈心彤当时站在香槟塔旁跟朋友聊天，被一直默默关注她的小反派江驰光拉开，有惊无险。 反倒是作妖的女配被倒塌的玻璃酒杯和倾洒的酒水砸了一头一身，狼狈至极。 沈心彤受惊，男主、反派、男三、好友以及长辈的轮番关心照顾，惹事的女配被沈父叫来保安直接轰出宴会场所，颜面尽失。 这个小情节在后续女配下线前的剧情里，被当做她的黑料全网传播，引起大量吐槽和嘲笑。 沈晴星躺在床上梳理剧情，虽说这莫名其妙捡来的一次新生，无论过成什么样都稳赚不亏，可这个身份的一生未免太过命苦。 升学宴的剧情是主角打脸的爽点，也是女配命运的隐秘转折。 假若真的存在扭转命运的关键时机，这次宴会算一个。 沈晴星从床上坐起来，洗漱前给经纪人打了个电话，让她准备出席宴会的礼服和首饰。 等她挂掉电话，系统疑惑地问：“不是有沈心彤送来的礼服和首饰？虽说你俩关系不好，但这个时间还没有彻底撕破脸，她为你准备的东西不算差，至少比经济公司现在准备的东西好。” 沈晴星目前签约的公司在业内口碑还算不错，经纪人刘虹很有能力，人脉也广。 只是大经纪人手底下的艺人也多，刘姐尝试多次也没能捧红沈晴星，如今对她几乎是放养状态。 刘虹知道沈晴星有点豪门背景，哪怕捧不红，面子上还过得去。 不是太过分的要求，她一般都会满足。 沈晴星没搭理系统，在浴室放了热水，倒了舒缓精神的精油，慢吞吞踩进去，舒服地开始泡澡、敷脸。 要说穿书之后有什么看得见的好处，上一世沈晴星自幼体弱，吃喝行事总需克制，像泡澡这种极其私密的生活小事，水温有标准，泡澡时间也有严格限制，还有管家阿姨在一旁监督看顾。 这一世虽说皮囊没有太大变化，沈晴星的身体明显十分健康，精力也充沛。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沈晴星每天泡澡、吃外卖、上网冲浪、睡觉，不去学校，也不跑通告，完全一副与世隔绝的状态，相当放纵。 生活助理和化妆师拖着行李箱来到公寓，见到沈晴星时双双愣住。 沈晴星刚结束洗漱，套着松垮的浴袍，湿发用毛巾包裹，神色如常地从助理手里接过热豆浆：“怎么了？” 生活助理惊得回过神，顺手把带来的早餐放在桌子上，才蹲下去打开行李箱：“姐，最近是不是瘦了？礼服的尺寸可能有些不对。” 原文中的女配忠于古早恶毒女配的经典设定，脑子不太好，但生的雪肤花貌，身材一等一的好，长相与女主有三分相似，前期个性阴郁不讨喜，出道后言行举止逐渐轻浮，总叫人看轻。 因着与女主三分相似的长相，女配在喜欢女主的男女配角眼里，更是惹人生厌的存在。 沈晴星不知道原文女配的真实样貌，但她知道自己和原文女配的长相身材都有差距。 沈晴星不爱笑，纵然五官精致，脸上惯来没有什么表情，傲慢和冷淡自然而然流露出来。 因为早产，沈晴星生来体弱，脾胃运化差，怎么也养不出来肉。 她生前最后一段时光在疗养院休养，饮食清淡无味，更是瘦得如纸片一般。 饶是最近外卖不断，吃得不少，她也远不如原著女配那样丰满，助理带来的礼服明显依循原书女配的尺寸。 沈晴星感觉到一丝微妙的违和。 助理诚恳地道了歉，又拿来软尺重新为她测量尺寸，转身打电话联系其他助理送新的礼服过来。 化妆师推着箱子走到沙发边，打量沈晴星：“晴星姐，瘦了好多，气质都不一样了。” 沈晴星神色没有变化，淡淡询问：“有什么不一样？” 化妆师抬起眉毛，眼睛朝上看，像在努力回忆：“您以前丰满一些，长相和气质偏甜，眉眼间却总是拢着一抹轻愁，气质特别的……嗯，就类似小白花那种。” 化妆师斟酌着字句，又仔细看了沈晴星两眼：“如今身形更单薄，但怎么说呢，反而和以前那种柔弱甜美的感觉不一样了。” 明明仍是精致中透出甜意的长相，眼神却冷漠疏离，让人想靠近，又不敢太冒犯。 沈晴星微微垂眸，没有说话。 两个小时后，沈晴星定下晚上出席宴会的妆发、礼服和配饰。 沈晴星没有选择可选项里最贵、最华丽的礼服，妆发也选择了比较简单的样式，系统又在她耳边唠叨：“怎么不选那件超大超华丽的晚礼服？”【你现在阅读的是 】 2、第二章 沈晴星：“太重了，走路不方便。” 系统：“虽然今晚注定无法掠女主光芒，但太敷衍未免有损第一女配的格调。” 沈晴星毫不在意地翻白眼：“第一女配？谁？” 系统：“当然是原来的沈情情，如今的你。你知道沈情情身上最有魅力的点是什么吗？” 沈晴星：“对爱的天真向往，以及面对想要的东西就会主动争取的超绝行动力。” 系统好半晌没有回音，像是突然断了线，几分钟后才重新连接上信号：“很多人对她的评价是‘又争又抢，恶毒无脑’，没想到你对她的评价这么高。” 沈晴星依然冷淡：“意思差不多。” 系统：“……” 半晌，系统咬牙切齿地叮嘱：“既然如此，请时刻保持人设。” 沈晴星坚持按照自己的喜好穿了一件经典黑色吊带鱼尾晚礼服，长发盘在脑后，发间仅挽了一串珍珠项链。 云市是书中故事的主舞台，地域辽阔且繁荣。 女配和男女主虽然考取了不同的大学，大地图却仍在云市的范围内。 为出行方便，女配出道后，搬出沈氏祖宅，独自住在沈氏名下的一套公寓，距离她的学校和经纪公司都比较近。 下午四点半，沈家的司机来公寓接沈晴星。 沈心彤虽然是全书最受宠最令人羡慕的豪门小公主，沈氏在圈子里却并不算最顶级的豪门，家世最牛逼的其实是男主谢嘉意，以及可以与谢家反复掰手腕的反派背后的江家。 不过沈心彤是沈家全家上下的心尖尖，她的升学宴势必办得体面豪华。 宴会场地在著名的思齐公馆。 沈晴星刚下车，系统就在她脑子里嗡嗡：“我想了许久，想改变女配命运，宿主有四个选择——讨好女主，讨好男主，讨好反派，或者提前讨好男配老公。友情提示，四管齐下，效果更佳。” 沈晴星单手拎着裙角，从手包里拿出手机，等待电话拨通时，抽空反驳：“啧，我觉得不行。” 系统：“？” 忙音响了十多声，电话终于被接起。 沈晴星没有理会系统的疑惑，口吻直白：“我在门口，给你带了礼物，出来接我一下。” 电话那头的沈心彤愣了一下，旋即回答：“姐姐，客人很多，我走不开，让礼雅来接你好不好？” 原著中，沈家依循惯例将赴宴的宾客分为三六九等，安排了不同的礼宾接待。 不管礼宾是谁，第一步都要查看客人的邀请函。 沈心彤让司机送衣服和首饰给女配时，连带邀请函放在装礼服的箱子里。 然而不知道是有人半途拿走了邀请函，又或是在运送途中弄丢，总之在各种不明意外之下，女配赴宴时没有邀请函。 女配当时没在意，毕竟家里办的宴会，总不可能不让她进宴会场。 哪想到门口的礼宾真把女配拦在外面不让进，途中遇到继母出来迎接客人，女配在门口被继母明褒暗讽地羞辱了一番才得以进到宴会正厅。 这只是文中一个极小的情节，但沈晴星印象很深。 《心跳回响》的故事主线极富有童话色彩，不管合理与否，所有的美好幻梦都堆叠在女主沈心彤身上，而所有侵染现实恶意的情节几乎都发生在女配身上。 沈晴星不在意恶毒女配的身份，却很讨厌处处被穿小鞋憋屈感。 沈心彤不愿意出来，她挂掉电话转而拨通另一个号码。 宴会厅里，谢嘉意、江驰光，以及一众配角正围着沈心彤。 谢嘉意坚持不懈地和牛皮糖一样黏着沈心彤不放的江驰光暗暗争斗，手机突然响起。 他低头看了一眼，眼睑半敛，顿了一秒。 周围的谈话声小了一些，谢嘉意划开屏幕抬起头：“你好。” 沈晴星的嗓音比刚才还要冷淡：“我是沈晴星，心彤这会儿在忙，可否来门口接我一下？” 沈家没人把沈晴星放在眼里，求助也无用。 谢嘉意在沈心彤面前是温柔竹马，俊美贵气，私下特别爱吃醋，有点小反差。 实际上谢嘉意偏执腹黑，城府也深。 换句话说，他的教养、宽和、温柔通通只对女主开放，但若是选对时机，请动他帮忙也不是那么难。 谢嘉意的视线在场内缓缓扫过一圈，语气平常：“晴星姐来了，我去接一下。” 沈心彤微微瞪大眼睛，似乎没想到沈晴星会给谢嘉意打电话，不由快步越过众人，走到谢嘉意面前：“姐姐也真是，居然让客人去接。太失礼了，还是我去吧。” 众人只觉得沈晴星大题小做，人都到门口了，偏还要来这么一出，根本想不到她会因为没有邀请函而被拦在外面。 沈心彤一走动，像闪烁于天穹之上最亮的那颗星，走到哪里都瞩目。 谢嘉意、小反派江驰光，败犬男三唐思止，顺带女主的闺蜜、同学都跟着朝宴厅大门的方向移动。 人一多走得就慢，半途还时不时停下来，跟长辈寒暄几句。 沈晴星在外面等着也不无聊，正跟系统拌嘴。 系统比主角本人还感到不可思议：“你怎么敢给谢嘉意打电话？” 沈晴星：“这是什么需要勇气的事吗？” 系统：“不是，他可是男主！而且是有两幅面孔的腹黑贵公子，他唯一的良知和温柔都是沈心彤专属。” 沈晴星：“那你刚才还建议我讨好男主？” 系统一滞：“……你还不是一口拒绝了？” 沈晴星点头：“首先这提议就很荒谬。” 系统：“！！！” 沈晴星：“既然是恶毒女配，又要在不改变剧情大方向的前提下拯救自己。按照你的方案走，是要我变成宋礼雅、关琪、郑顺飞一样的角色？” 宋礼雅、关琪是沈心彤的同学兼好友，郑顺飞是谢嘉意的好兄弟。 这几位都是原著中的正面配角，一直跟着两位主角，结局都还不错。 系统后知后觉：“啊——你要是洗白，就没有推动剧情的恶毒女配了，剧情会崩！” 沈晴星点头：“还算听得懂话。” 系统陷入迷茫：“每条路都走不通，那我们该怎么办？” 沈晴星低头看一眼手表，十分钟过去，来接她的人还没出现，不由摇头：“一个都指望不上。” 身后蓦然传来一道声音：“可否让一下？” 沈晴星回头，台阶下站着一位短发美人——白色长裙外搭一件oversize款式的黑色西装，单手拿着亮闪闪的金色手包，珠光宝气之余，脸上流露出毫不遮掩的傲慢与不耐。 对方也在打量沈晴星，眸光微顿，旋即露出一个浅而礼貌的笑容：“郑挽风。” 沈晴星落落大方地伸出手：“沈晴星。” 郑挽风似有几分意外，偏头仔细打量她一眼，直白道：“这是换风格了？准备换个人设？” 沈晴星脑中一闪，就将眼前人与原著中的某个角色对应上了。 郑挽风在原著中是一个露脸不多的配角，她是男主朋友郑顺飞的姐姐。 原文里描述郑挽风强势且野心极大，总是打压郑顺飞，想独吞郑家的家业。 郑挽风和沈晴星一样，也会被男女主煽动的蝴蝶翅膀刮到。 只是作为丰富主线的支线剧情里的小配角，郑挽风的结局比沈晴星要好许多。 沈晴星回神，顺势挽住郑挽风的手臂，抬起脸却并不解释：“有意见？” 以前多少听过这位沈家大小姐的笑话，第一次接触，没想到是这般自来熟的人。 郑挽风忍不住又看了她几眼，说出口的话却是：“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好看。” 沈晴星是标准的美人骨相，如今身形过分消瘦，五官线条清晰，不笑的时候，妥妥一个冷淡疏离的气质美人。 郑挽风往年在别的宴会上见过沈晴星，远远一眼，只觉得怨气都写在那张漂亮脸蛋上，从没有这次这般惊艳。 沈晴星唇角微勾，礼貌性的笑意还没来得及爬上皮肤，转瞬即逝。 郑挽风太熟悉这种带有社交属性的假笑，暗暗惊叹：这位大小姐好像开始长脑子了。 她嘴上却没再多说什么，被动地被挽着手臂走进沈家的宴会厅。 蹭到请柬顺利进入宴会大厅，沈晴星松开郑挽风，道谢后转身朝自助餐桌走去。 郑挽风回头，盯着沈晴星的背影看了几秒，转身直接上了二楼，从侍者端过来的托盘里拿了杯香槟，慢悠悠朝游廊走去。 在二楼游廊喝酒聊天的多是二代纨绔、千金，但郑挽风今日运气格外好，远远看到一个不常参加这种宴会的人，款步走过去：“江大少，难得啊。” 江流景手里拿着一只高脚杯，站在游廊尽头的阴影处。 尽管他刻意避开人群，身边还是围了几个纨绔，都乐呵呵地叫他哥。 而他唯一的亲弟弟在一楼，跟屁虫一样黏着沈家小女儿，从宴厅这头走到那头，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不值钱的味儿。 郑挽风走近，他才微微偏头，抬了抬手里的酒杯算是打招呼。 一楼宴厅，被众人簇拥的沈心彤刚从宴厅外回来，抬头看到在餐桌流连的沈晴星，眸光中透出两分无奈：“原来姐姐早就进来了。” 江驰光作为爱而不得的深情男二号兼反派，女主身边的第一狗腿，当下已经气得抓狂，顺着沈心彤的目光看过去，眉头紧锁。 原著以华丽到脱离阅读趣味的笔触重点描写了这场宴会，花了足足三页的版面细致描绘思齐公馆的富丽堂皇，国宴大厨精心准备的美味餐食、点心，再到赴宴的各界名流身份、财富如何惊人，这场升学宴的排场仅次于大结局沈心彤和谢嘉意结婚的场面。 沈晴星抱着“圣地巡礼”的心思，从长桌这头吃到那头，每一款小点心都美味无比，无可挑剔，完全没有辜负她的期待。 系统见她吃得收不住，略显焦急：“别吃了！身后身后身后！江驰光恨不得用视线在你身上捅两个窟窿！谢嘉意和唐思止也在暗暗用眼刀削你呢！” 男主、反派，男三，再有女主、配角齐聚一堂，场面可谓是热闹至极。 系统自以为绝妙的女配自救计划还没落地就已夭折，然而它暂时也想不出新的、更好的办法，没头没脑地怂恿：“宿主别吃了，你的机会来了！” 沈晴星吃得差不多，再多就腻了，点点头，端起一杯橙汁，寻了个方向大步流星而去。 江驰光无论如何都克制不住心底的怒气，见沈晴星走远，寻了个借口暂时从沈心彤身边离开，随手从侍者手里接过一杯橙汁，越过人群朝沈晴星的方向走去。 系统忍不住提醒：“江驰光在你身后。” 二楼游廊，江流景顺着江驰光的行动路线，看到拎着裙角、端着一杯橙汁慢慢走动的女生，目色毫无波澜，忽而在下一秒微微挑起眉梢。【你现在阅读的是 】 3、第三章 系统以为沈晴星会抓住机会，停下来跟江驰光单独说话。 哪知她不仅没停，脚下步伐加快。 短短几秒，沈晴星甩开身后跟上来的尾巴，脱离聚在舞池边的众多名媛阔少，一头扎进名媛圈——旁边的富婆圈，声音清脆：“富婆姐姐，贴贴吗？” 无数眼刀瞬间飞过来，无声扎在沈晴星身上。 这一秒，系统浑身颤栗，仿佛看到了世界末日。 它在沈晴星的脑子里发出尖锐爆鸣：“宿主你疯了！！！惹她们干嘛？” 多亏原著用大量篇幅反复描绘这场万众瞩目的升学宴，出席者除了围绕在沈心彤身边的同龄人和沈家的长辈，亦不乏家世煊赫、能力出众的富婆。 这群人暂时与沈心彤的圈子毫无关联，倒是沈心彤的妈妈很想融入其中。 可惜沈母花费数年时间经营，都没能彻底进入这个圈子。 像沈晴星这种小卡拉米级别的年轻人，平时鲜少有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舞到她们面前的。 沈晴星松开裙摆，轻举手里的橙汁，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我是沈晴星，目前签约在凰图旗下。姐姐们若有合适的活动，不妨给个邀约。” 雅雀无声。 江驰光停在沈晴星身后十步远，原本气势汹汹，此时眼中只剩愕然以及两分对她的同情。 系统尴尬得想捂紧眼睛，暂时离开这个世界。 它没有眼睛，却也必须跟着沈晴星被迫接受无声的精神凌迟。 沈晴星面前的几位女士都是名副其实的富婆，她们之中有富太太、艺术家、珠宝收藏家，也有实干企业家。 她们不缺财富，亦不乏阅历。 沈晴星上一世经常和这样的姐姐打交道，她知道年轻人的蹩脚手段在她们眼中不够看，是以没想耍心眼，上来就把“有所求”摆在脸上。 不过这种做法太急于求成，操作不当很容易引起反感。 好在沈晴星有副好皮囊，与一般的漂亮不一样。 单薄得过分的美丽皮囊，衬着眼中如火光般的野心，很难不引人留意。 因她不爱笑，哪怕是求人的时候，过分精致的脸上也没有明显的笑意。 只是眉眼舒展，仿佛是一次平等的游玩邀约。 无人接茬的场面尴尬至极，沈晴星却自在得很，就近跟身旁一位姐姐碰了杯。 既不过分谄媚，也不怯懦。 高木兰深深看了沈晴星一眼，仰头喝一口酒，笑着问：“你是凰图的人？” 沈晴星点头，正要继续聊，斜刺里插入一道带着笑意的女声。 “姜夫人、唐夫人、谢夫人，真是稀客啊。” 身着暗绿色旗袍的沈母带着沈心彤走过来，殷切地与众人打了招呼，热络地寒暄起来，看也没看沈晴星一眼。 沈母原名冯清莲。 她是沈志诚的第二任太太，也是沈心彤的母亲，沈晴星的继母。 沈心彤站在沈母身旁，乖巧地一一喊人，活像小时候过年被家长按头叫人的小朋友。 沈晴星原地站了片刻，沈母刻意背过身，将她往旁边挤。 沈晴星顺势往旁边走了两步，从路过的侍者的托盘里重新拿了一杯香槟，慢慢悠悠往自助点心区域走去。 系统忍不住道：“还以为你多厉害，冯清莲一来，话都不敢说了。” 沈晴星又捡了一盘小蛋糕，找了个角落坐下来：“鱼已经钓好，言多必失，眼下这情形退场正合适。” 系统满脸懵：“鱼？什么鱼？谁是你的鱼？” 沈晴星没说话，专心吃着盘子里的小蛋糕。 “砰”一声巨响，一只拳头戳进沈晴星视野。 她缓缓抬头，江驰光气呼呼的模样映入眼帘。 原著中，江驰光既是反派，也是爱而不得的深情男二，家世与长相皆不逊于男主。 与温文尔雅的谢嘉意不同，江驰光的五官深刻立体，浓眉大眼，帅得很客观。 只是他脾气暴躁，口嫌体正，时常惹得沈心彤又羞又恼，两个人的关系始终无法更进一步。 沈晴星见到江驰光，难免想到上一世的便宜弟弟，微微不耐地拧眉。 江驰光本以为沈晴星这次很难全身而退，没想到她打了个招呼就顺利离开，此时见她拧眉，火气也起来了：“你什么表情？” 沈晴星在小孩面前演都懒得演：“烦人的表情。” 江驰光一愣，沈晴星在沈心彤面前惯爱伪装成柔弱无助的好姐姐模样，引得沈心彤心疼。 但江驰光一直觉得她做作，且很装。 只是碍于她是喜欢的人的姐姐，不好明说。 回过神，江驰光脸上浮现一抹轻蔑的讽笑：“不装了？” 沈晴星摆手：“没事一边儿去，别烦我。” 江驰光：“我……你……” “姐姐，江驰光，你们俩在聊什么呢？”沈心彤陪着沈母应酬完，大人说话她插不上嘴，不经意看到这边的两人，心底升起一阵微妙的情绪，遂拎着裙摆走了过来。 江驰光回头，红着脸大声道：“我们才没聊！不过是来拿点吃的，遇到了而已。” 沈心彤盯着江驰光：“真的？” 不知为何，江驰光有些心虚地背过身：“骗你干嘛？” 沈晴星摇着酒杯，语气几乎没什么起伏：“他过来找我麻烦，替你出头呢。” 江驰光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沈晴星。 沈心彤也没料到沈晴星这样直白，无措地顿了两秒，上前拉住江驰光：“姐姐说得是真的？你替我出什么头？以后别再做这样的事。” 江驰光本来以为心思被戳破，羞得满脸通红，听到沈心彤的话，转瞬间又气闷不已。 他甩开沈心彤，转身大步离开。 沈心彤从未被这般对待过，愣在原地，回过神来看了沈晴星一眼，转身去追江驰光。 宾朋满座，气氛正热。 时间差不多，主持准备上台，宴会即将进入最热烈的时刻。 江驰光气得昏了头，回头发现沈心彤追上来，心里突然慌乱，大跨步绕过正在整理十八层香槟塔的侍者。 毕竟是十八层高的香槟塔，侍者站在凳子上小心翼翼，一时不察被推了一把，失去平衡，手臂碰到中层最外延的高脚杯。 保持着微妙平衡的香槟塔开始崩塌，沈心彤好巧不巧正走到塔下。 江驰光猛地转身回去，一把拉过沈心彤，背身对着倒塌的香槟塔，弯腰将其护在怀里。 清脆的声响淋淋漓漓，持续了约有半分钟。 江驰光杯淋了一头一身的酒水，头发里落了不少玻璃碴子。 他站直身体，确定怀里的女孩子没有受伤，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随后谢嘉意、冯清莲、唐思止、郑顺飞、宋礼雅等人，全都围了上去。 沈晴星远远看着这一幕，第一次主动戳系统：“看来剧情确实不可违逆。” 过了好半晌，系统像是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有气无力中含着两分怨怼：“江驰光在看你。” 所有人都围着沈心彤，江驰光被挤到一旁，满身狼狈，却猛地回身盯住沈晴星，满目阴翳。 沈晴星毫不在意地耸肩：“隔得这么远，这口锅还能扣到我头上？” 系统：“确实有你煽动的原因。不过原以为我们必须亲手推倒香槟塔才能保证剧情顺利推进，我第一次知道还可以这样。” 沈晴星吃饱喝足，戏也看完，起身理了理裙摆，往大门走去。 系统不解：“这就走了？” 沈晴星：“按照原本的剧情，这时候我该被保镖赶出去了。眼下剧情出现细小偏差，在这种小细节上，我还是很乐意还原的。” 系统：“不想看沈家怎么处理江驰光？” 沈晴星：“还能怎么处理？道谢都来不及。” 事故因江驰光而起，但也是他救下沈心彤。 沈家总不可能像对待女配那样对待反派。 毫无悬念的无趣收尾，沈晴星无意多留。 思齐公馆大门外，台阶下站着一位身穿黑色职业套装的女性，看到沈晴星出来，立刻迎上来。 来人自称是高总的秘书，姓任。 简单寒暄后，任秘书递给沈晴星一张名片：“高总请您晚上十点后联系她。” 这位高总就是方才被冯清莲称呼为姜夫人的那位，也是沈晴星刻意与其碰杯的那位姐姐。 名片背面印着高总的全名——高木兰，职称，以及私人联系方式。 任秘书离开前，还跟沈晴星交换了社交联系方式。 沈晴星依旧是坐沈家的车回公寓。 下了车，系统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好奇：“高总就是你要钓的鱼？为什么？” 沈晴星：“听说过降维打击吗？” 系统：“有什么说法？” 沈晴星：“你的自救计划，仍旧环绕沈心彤、谢嘉意、江驰光这些主要角色，他们在主要故事线内，拥有不可侵犯的绝对光环。我们想自救，就必须去寻找眼下比他们更强大的存在。” 系统：“道理我都懂，可是你要怎样让她们听你的指挥，心甘情愿地为你铺路？” 比起还没长大的小孩子，那些富婆哪个不是饮尽人间冷暖、心冷似铁，可不会那么轻易听从摆布。 沈晴星：“空手套白狼听过吗？” 系统一阵头疼：“都是什么烂招，没有一点正经的。” 沈晴星回到家，随手把名片和手包丢在茶几上，换下累赘的礼服，跑到浴室放了满缸热水，舒舒服服地泡澡。 等她从浴室出来，手机适时响起。 屏幕上是一个陌生又眼熟的号码。 沈晴星擦着头发坐下来，接通电话：“高总。” 电话那头的人略顿，随即自然接话：“抱歉，我有些等不及，提前联系你。” 沈晴星：“没关系，不知道是什么事这么困扰您？”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大约过了十几秒，高木兰才又接话：“你是凰图的人，那应该认识段也。”【你现在阅读的是 】 4、第四章 段也也是凰图签约的艺人。 偶像选秀综艺出身，二十二岁，如今是一名偶像歌手。 段也长得不错，接近一米九的身高，五官秀丽，有点小乖。 屏幕前的段也酷帅纯执，一心追逐音乐梦想。 粉丝多为十七八岁到二十出头的年轻小姐姐。 高木兰找她，大抵不是想捧这个人。 沈晴星随手丢开半湿的毛巾，侧倚在沙发上：“段也跟我是一个公司，勉强算是同事。”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在仍在斟酌，好半晌才接话：“我有一个女儿，她最近很喜欢段也。” 沈晴星慢慢坐直。 高木兰母家靠房地产发家，家财万贯，近些年开始投资医疗设备研发生产。 家底之丰厚，可能并不比谢家与江家逊色。 二十多年前，高木兰嫁到姜家。 姜家不算顶级豪门，却是云市有头有脸的书香门第。 高氏与姜氏联姻也算强强联合，两家结合的结晶就是姜灵柯，高木兰的独女。 沈晴星手指卷着半湿的头发，漫不经心：“年轻人，喜欢一两个男孩子也正常。” 高木兰口吻克制：“若是正经谈恋爱，我不会管她。最近属实闹得不像话，那个男孩子也不老实，继续下去受伤的是我女儿。无论用什么手段，我希望他们分手。若事成，段也的资源全部归你，我还会准备另外的答谢。” 系统忍不住提醒：“段也也是刘虹手底下的人，他人气可高，喜欢他的富婆可多了，都哐哐砸钱。跟咱们这种小糊糊不一样。斗不过他的，你别犯糊涂。” 沈晴星垂眸，没有理会系统，语气格外轻柔：“您若有心，又怎么会解决不了一个出道不久的小明星？” 高木兰不置可否，补充道：“我女儿很单纯，不了解人心险恶。我年轻时候只顾着工作，疏忽了她。” 沈晴星闭眼点头：“了解，母女关系不太亲近。您不想因为这件事导致两人的关系继续恶化。” 高木兰：“所以——” 不等高木兰说完，沈晴星抢话道：“眼下我能想到两个最简单有效的办法。要不您也捧一捧段也，用您比女儿更雄厚的资本捧得他找不着北。他自然知道该选择谁，如此姜小姐也能看清他的真面目。” 系统听得只想捂住耳朵，更想捂沈晴星的嘴：“你个疯子！！！” 高木兰却并未生气，或者说没有表现出怒意，反而轻笑出声：“你让我和我女儿捧同一个男人？” 沈晴星仿佛没有听出高木兰话里的冷意：“成大事不拘小节。若是您不想给他这个脸，那就捧我。” 高木兰：“你就能得这个脸了？” “有何不能？”尽管高木兰看不到，沈晴星还是微微仰头，语气却沉稳：“到时还得您配合我。对了，我想知道‘不像话’到什么程度了。” 高木兰只道：“明天，我让任秘书来见你。至于要不要捧你，还得看值不值。” 关于段也的黑料大概已有确凿的证据在高木兰手里，只是碍于对女儿的爱护，高木兰甚至没办法直接把消息卖给媒体。 这个任务的关键还是在姜灵柯。 只要她愿意放手，就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怕就怕豪门千金以为寻到真爱，又遭遇家人阻碍，愈发爱得不能脱手。 挂掉电话，沈晴星到洗手间吹干头发，敷完脸准备躺下睡觉。 系统：“这就睡了？” 沈晴星：“明天可是有很重要的工作，我得养足精神。” 系统却不想轻易放过她：“你早就知道姜灵柯和段也的事情，也了解高木兰的身家背景。前几天你一直在看财经新闻和娱乐八卦，还混迹花瓣论坛。我当你无事找消遣，原来早就有想法。” 沈晴星闭上眼放空大脑：“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 高宅。 高木兰从沈家的宴会离场，直接回了家。 她与姜灵柯的父亲已分居多年。 夜深人静，管家和住家阿姨都已睡下，偌大的宅子只有她的书房还亮着灯。 高木兰的书桌上有一叠文件。 晚宴结束后，任秘书送过来的。 其中有段也的最新资料，也有沈晴星的资料。 从资料来看，沈家这位大小姐并不聪明。 与其直接交流后，高木兰又觉得沈晴星和传闻中有些差距。 不像不聪明，反而有点聪明过头。 不仅如此，胆子也大，仿佛对任何事物都没有敬畏之心。 平心而论，高木兰并不讨厌这样的年轻人。 她向来不问过程，只看结果。 只要能解决掉段也，捧一捧这个跟她女儿年纪差不多的小明星，倒也不无不可。 *** 云市一处私人宅邸，黑色宾利在门口停住。 江流景下了车，手机突然响起。 “江大少，沈家的宴会还没结束？” 江流景刚将江驰光送回江家老宅，半途兄弟俩不免又吵了几句。 他的心情不算好，声音也没什么起伏：“有事说事。” “那个苏若雨来了。她经纪人陪着，等您好半天了。” 江流景抬手捏了捏眉心：“喝了酒不太舒服，不来了，你们玩。” “说好见一面，人家就是冲着您来的，怎么能食——” 不等那人说完，江流景就挂掉电话，顺手开了静音，披着深浓的夜色独自上楼。 江流景不喜欢家里有不熟悉的人，江家的阿姨每天过来打扫房间、填补冰箱，大部分时候这栋宅院安静得像没有住人一般。 按开玄关的灯，江流景脱掉皮鞋，随手将西装外套丢在沙发上，一边松领带，赤脚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准备关冰箱门的时候又停住，把水放了回去，取出一瓶酒。 他转身从流理台上取下一个干净的玻璃杯，加冰倒酒一气呵成。 昏黄的灯光从玄关散射开，为整个空间镀上一层暖色。 江流景摇着酒杯走到落地窗前，空茫的目色落进暗夜之中。 他从江驰光那里得知了她的名字。 沈晴星。 沈家的大女儿，如今签约了一家小经纪公司，是个不大不小的明星。 *** 这一晚，许多人辗转难眠。 本是好好的升学宴，沈心彤因为意外受到惊吓，又因江驰光跟谢嘉意吵架，两人莫名其妙开始冷战。 江驰光在宴会上害得喜欢的人差点受伤，回家路上又没忍住跟哥哥吵架。 他回到家就开始自责，睡不着。 被经纪人好劝歹劝拖着出来的苏若雨在某高级vip会所的包厢坐到半夜，没有等到那位传闻中的江大少。 晓光初照，沈晴星一夜好眠，光速起床洗漱，换好衣服出门。 她与任秘书约在早上八点见面，在一家评价不错的私房早餐店。 时间是任秘书定的，跟沈晴星见完面，她还要火速回公司上班。 地点则是沈晴星选的，起那么早，不找个好吃的早餐店补补气色，多亏。 任秘书到店的时候，沈晴星已经点好菜。 她穿着一件白色娃娃领的长裙，戴着帽子坐在大堂角落，远远看见任秘书，朝她招了招手。 重活一次的沈晴星，比上一世离世时还要年轻四岁，就算穿着与她气质不甚相符的娃娃衫，也不违和。 任秘书仍是一身标准的职业套装，踩着尖头小高跟，头发在脑后盘起，两鬓不见一丝碎发，背着路家的一款托特包。 她坐下来时，沈晴星点的粥食和菜正上来。 沈晴星盛了碗粥：“点的都是我想吃的，你想吃什么，再点一些。” 任秘书摇头：“这么多，够了。” 任秘书显然不像沈晴星这样心大，坐下来就从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这些都是那位的资料，您先看看。” 沈晴星拿起牛皮纸袋放到一旁，低头专心喝粥：“等下看。高总到底想让我怎么做？” 任秘书手里被塞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心下有点诧异。 这位沈小姐跟初见时的印象不太一样，跟网上传得也不太一样。 她低头小心搅着碗里的粥，回想昨晚高总在车上说起沈小姐、姜小姐和那位男明星时的语气和态度，谨慎道：“高总没有具体的指示，只要您能想办法让姜小姐离开那位先生就行。” 沈晴星喝了半碗粥，又吃了几样小菜，解了馋就放下餐具，拿起一旁的牛皮纸袋，倒出来一沓照片，还有拷贝了视频的硬盘。 照片的背景昏暗，像是某处隐秘场所的走廊。 男女拥吻在一起，别说，氛围还挺旖旎。 几十张照片里，拍到男人正脸的占一半，足以确认段也的身份。 而他的女伴，至少有五个不同的人。 沈晴星抬起头，捏着照片一角甩了甩：“难怪高总那么生气。” 家里有钱，孩子喜欢追星，砸点钱不算什么。 可对方玩得这么乱，不小心沾到什么病可就坏了。 任秘书颔首，不知道怎么回答。 眼前这位沈小姐，如此年轻，却莫名给她一种错觉，仿佛面前的不是一位涉世未深的豪门千金，而是她老板的同龄人。 沈晴星重新把照片装进袋中，继续喝粥：“我猜，高总最初的想法肯定是让我去找段也，破坏他与姜小姐的感情。” 姜灵柯与段也不一定在谈恋爱。 但段也与不同的姐姐之间，明面上肯定是1v1。 彼此之间不是没有察觉，但粉的对象毕竟是明星，大家只是保持着默契，共享这件“私有物”而已。 高总希望沈晴星去做那个挑破窗户纸的ky怪。 任秘书本以为沈晴星的计划就是插足，听她口吻却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不由生出两分好奇：“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办法？” 沈晴星抿嘴不语，还用公筷给任秘书夹了一粒虾饺：“先吃饭。” 吃过早餐，事情也聊完，任秘书起身要走。 沈晴星提前请店家打包的餐食正好送过来，她从服务员手里接过来，递给任秘书：“麻烦帮我拿给高总，嘱咐她再忙也要记得吃饭。” 任秘书抬头看一眼沈晴星，伸手接过食盒。 沈晴星又从手包里拿出两张门票：“这个也麻烦你交给高总。晚上我想约她吃饭，顺便一起看个画展。” 任秘书入职高氏多年，鲜少有这么懵的时候。 她眨了眨眼，想问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目送任秘书离开，沈晴星心情极好，又坐下来喝了一碗粥。 系统忍不住问：“咱玩的到底是什么套路？难道不应该约段也？” 沈晴星摇头：“抢男人，哪里有抢富婆有意思？”【你现在阅读的是 】 5、第五章 系统：“你是说抢高总？谁跟谁抢？” 沈晴星：“当然是我跟姜小姐。” 系统不理解：“你跟高总认识不到两天，姜灵柯是她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还是独生女。姜灵柯还用跟你抢？她又不是没脑子。” 沈晴星耸肩：“那句口水话怎么说来着？钱总是流向那些不缺钱的人，爱也会流向从不缺爱的人。这位姜小姐可是圈里出了名的‘散财童女’，她捧人什么都不图，只图情绪价值。无奖问答，姜小姐是缺钱还是缺爱？抑或是缺生活的毒打？” 系统很想挠头，可惜它没有手：“真能行？” 沈晴星：“我还没有见过这位姜小姐，不是很确定，但大抵是行得通的。” 无论是沈情情，还是姜灵柯，哪一个不是生在豪门，衣食无忧，可她们都没有得到过足以满足身心所需的偏爱。 其实就连沈晴星也没有见过所谓的“爱”，她能得到的一切都基于自身的价值。 一旦失去价值，很快就被放弃。 虽然不是很懂爱，但沈晴星十分了解如何“以财证爱”。 姜小姐这只渴望爱的无辜小鸟，飞不出猎人“以爱之名”精心编织的陷阱。 *** 任秘书从早餐店出来，打了飞的回公司。 高木兰已经到公司。 任秘书知道高总对姜小姐的事情十分上心，回来就提着食盒直接去了高总办公室。 “沈小姐托我给您带的早餐，她说再忙也要记得吃饭。” 高木兰面上并无特别情绪，随口道：“放着吧。” 任秘书将食盒放到茶室，情绪逐渐恢复平静。 高总什么没见过？怎么可能因为一份外卖就对对方另眼相看？ 任秘书又拿出沈晴星给的两张门票：“这也是沈小姐让我给您的，她晚上想约您吃饭，顺便去看画展。” 面上保持着秘书的专业，任秘书内心却吐槽：高总这么忙，肯定会推掉。 高木兰接过画展门票，犹豫片刻却道：“帮我推掉晚上的其他安排，再告诉沈小姐，晚上六点见，顺便帮我预定餐厅。” 任秘书微愣，很快回神：“好的。” *** 沈晴星起个大早，办完事情没有急着回家。 又在附近的甜品店、花店逛了一圈，还去商场逛了一下服装店，顺便在商场里的美容店撸了个妆。 接到任秘书的消息时，她正在化妆。 系统的反应跟任秘书内心os一模一样：“高总居然真的答应了，还主动预定餐厅。为什么？” 沈晴星：你对有钱人的滤镜未免太重，有钱有闲，下班跟朋友约个饭，逛个展有什么稀奇？” 系统不听：“哪里就这么容易？高木兰可是个工作狂。” 不管系统想不想得通，晚上六点，沈晴星准时赴约。 高总预订的一家高级法餐餐厅。 她本人很守时，沈晴星到店里的时候，她已经到了。 沈晴星穿了一件白色法式连衣裙，长发在左边编了一个松散的麻花辫，发尾簪了一枝两朵带花苞的新鲜白栀子。 她拎着一个简约的小鸡黄手包，捧着一束鲜花慢慢走近，脸上仍是没有明显笑意，语气里却多了几分热络和雀跃：“高姨。” 高木兰抬头，有点被惊到。 小明星今日的穿戴又甜又邻家，属实是乖到“姨”字辈心坎上了。 沈晴星走近把鲜花递给高木兰。 高木兰略有两分惊讶：“送给我？” 花束并不是很大很华丽的款，简单的鲜切手捧花，有百合、玫瑰、小手球，甚至还有一枝向日葵，颜色绚丽，像是沈晴星来的路上随便摘的花儿。 沈晴星偏头：“自信点，高姨。” 高木兰收下花，惯来严肃绷起的嘴角无法克制地上扬：“坐下来，先点菜。” 晚餐是经典法餐，主打量小精致。 比起西式餐点，沈晴星更喜欢中式美食，不过这餐饭的重点不是吃。 但高木兰显然也很有品味，她挑选的这家餐厅味道并不差。 沈晴星吃得还挺满足。 愉快的晚餐结束，时间接近七点半，两人相约去看画展。 这个画展的作者是一位堪堪展露头角的新锐画家，擅长以细腻的笔触描绘人性的矛盾和挣扎。 高木兰平时不太注意这种年轻的艺术家，她本人比较喜欢现实主义流派的作品，一如她的个性。 相比于对情感、形式、色彩这种抽象意象的探索，高木兰更喜欢以沉着的目光准确地观察和描绘现实。 但这个叫夏铭白的年轻画家的画，在这个平平无奇的夜晚给与了四十多岁的高木兰完全不同的情绪冲击。 她和沈晴星站在一幅名为《镜》的画作前，黑白色的镜子，映照出一个人的两面。 镜子内部的空间杂乱、无序、疯狂；站在镜子前的女性穿戴整齐、神色平和，仿佛正游刃有余地掌控着自己的人生和生活。 *** 鸣·夏画展的正门口，身着一身名牌的年轻女孩远远看到戴着帽子、口罩全副武装的年轻男人，原地欢快地招手，无声朝男生做口型：“段——也——这里这里。” 段也看到姜灵柯，低头压了压帽檐，慢吞吞地朝她走去。 待他走近，姜灵柯跳起来轻拍他的肩膀：“不开心吗？” 段也得目光落在姜灵柯身上，她倒是笑得灿烂如小太阳。 他折起小臂按住姜灵柯的手，缓缓拉到身侧，手指插/入对方的指缝间，慢慢十指相扣，嘴上却不客气：“你明知道我对这些画啊，所谓的艺术没有任何兴趣。” 姜灵柯甩了甩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像个吃到糖的小朋友：“但你还是愿意陪我来看夏鸣白的画展，我真是太幸福了。” 段也受不了地摇头：“你开心就好。” 两人惯来是这种相处方式，段也好似受到胁迫，半推半就地陪姜灵柯外出游玩。 他们一起去海洋馆、听音乐剧、看画展，段也总是一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模样。 姜灵柯像是完全不介意对方冷脸的天真小太阳，好像他无论怎样对待她，她都甘之如饴。 年轻的男女仿若一对有些小别扭的甜蜜情侣，一路走走停停。 沈晴星和高木兰已经逛到画展的最中心，最大的展厅里摆放着一幅巨幅作品。 名字不太艺术，叫《替身恶魔》。 丑陋又孤独小恶魔被人类逼入绝境，一边甩着泪点子大哭，祈求神明救他。 神明怎么可能会拯救丑陋又恶毒的恶魔？ 但小恶魔的祈愿被回应了。 一只更厉害更狡猾的恶魔回应了小恶魔，愿意替他降临人间，遭受磨难。 沈晴星站在《替身恶魔》前，托腮冥想，仿佛十分入迷。 “咔嚓——” 沈晴星闻声回头。 高木兰将手机翻转过来，毫不避讳地递给她看：“喜欢这幅画？” 沈晴星颔首：“只是觉得挺有意思。名字叫替身恶魔，可大恶魔降临人间后，真甘心像小恶魔一样，引颈受戮？” 高木兰朝旁边的侍者招手：“这一幅，和那幅《镜》都包起来。” 夏鸣白只是个初露头角的画家，他的画作目前最贵的也没有超过七位数。 但这幅《替身恶魔》是这次画展的核心作品，价格无限接近七位数。 沈晴星站在一旁，等待高木兰办理买画的手续。 等那边结束，她才问：“高姨，你要送画给我？” 高木兰单手拿着手包，另一只手抱着花束，低头嗅了嗅怀里的鲜花：“回礼而已，不必客气。” 画作由工作人员包好后，自会送到指定的地址。 两人准备离开时，那幅《替身恶魔》已经从中心展厅撤下。 “啊，我最期待的就是《替身恶魔》，这么快就被买走了？”甜美的女声，娇俏中含着失落。 高木兰忽地停住脚步，回头。 女生牵着男孩的手，无奈地原地跺脚。 男生瘦瘦高高，但头脸遮得严实，像尊雕塑站在一旁，对女生的失落无动于衷。 沈晴星注意到高姨骤变的神情，扭身看了一眼：“段也和姜小姐，真是有些巧了。” 系统捂脸：并非巧合。 沈晴星：“高姨，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 高木兰回神，摇头：“这时候见面也是吵，不如不见。倒是让我想起来咱们相约的目的，你没忘吧？” 沈晴星：“当然。高姨，您平时是不是不怎么在社交圈分享生活？” 不等高木兰回答，沈晴星拉起她往外走：“今天回去，麻烦您发一条简单分享生活的内容。若是不想被别人看见，就分组屏蔽所有人，只让姜小姐看到就行。” 高木兰略微一想，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免皱眉：“这种拈酸吃醋的小手段，灵柯哪里会在意？” 沈晴星挽住高木兰的手臂：“没想到您也这么缺乏自信。” 高木兰：“别的都好说。唯有在做母亲这件事上，我对灵柯亏欠良多。” 沈晴星：“我怎么劝您可能都不信，那就先按我说的试试？” *** 姜灵柯最感兴趣的《替身恶魔》被买走，第二感兴趣的《镜》也卖掉了，再逛也没有意思。 十一点不到，她和段也像两只无处可去的孤魂野鬼，游荡在街头广场。 段也低头，用目光描摹姜灵柯青春鲜亮的面容，喉咙微动，低声提议：“我带你去喝一杯？” 姜灵柯摇头：“我不喜欢喝酒。” 段也：“那……要不要……去我家？” 没有回应，段也当她害羞，胆子也大起来：“之前不是一直闹着想去看看？你嫌弃外面不干净，我家每周都有阿姨打扫。” 还是没有回应。 段也低头看过去：“姜灵柯，你在看什么？” 姜灵柯举起手机，指着她妈刚发的九宫格中的一张照片，脸色和语气都很恶劣：“这女的谁啊？”【你现在阅读的是 】 6、第六章 高木兰很少花时间在线上平台，尤其是分享生活。 她的大部分时间被工作占据，余下不多的私人时间分散在家庭和个人管理上。 在她看来，她的生活稀松平常，没有任何值得分享的时刻。 年轻时醉心工作，回过神来时女儿已经长大，并且对她意见很大。 高木兰只希望女儿健康平安，顺心如意。 至于姜灵柯是否出色，足以令父母脸上有光，她并不在意。 是以高木兰也缺少寻常父母对儿女的殷切期待。 这样一个沉迷工作、几乎毫无生活情趣的企业高管、中年母亲某天突然在不常用的朋友圈发了一条再寻常不过的生活分享，甚至是动态九宫格。 无论是熟悉她的家人，还是合作伙伴，看到这条消息都难免震惊。 高木兰分享了晚上吃饭的餐厅、沈晴星送的鲜花、画展的作品、两人半途逛过的饰品店，位于九宫格中心的照片是白裙少女托腮凝望巨幅画作的袅袅侧影。 熟悉高木兰的人都能看出来，照片里的年轻女生并非她的女儿姜灵柯。 记忆中从未与母亲一起逛过画展的姜灵柯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心情之复杂，难以描述。 少女平日的甜美灿烂仿佛被突现的巨大乌云遮掩，圆而可爱的杏眼凝着层层风暴，她举着手机冷声问身旁的男生：“这女的谁啊？” 段也低头，盯着照片上的侧影反复确认，一时却没认出来：“谁呀？我怎么知道？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那么生气干嘛？你喜欢的人官宣了？” 话里话外含着真真假假的醋意和试探，若是平时，姜灵柯必然放低姿态费尽心思地哄他，可今日她目光阴翳地盯着那张照片，反复点开播放，好像根本没听出来段也在闹别扭。 过了片刻，她熄掉屏幕，抬头对段也道：“画展逛完了，没买到我想要的画，心情不太好。今天就到这儿，下次我再叫你出来。” 说着她很贴心地为段也叫了车，把他塞进出租车后，转身去车库开自己的车。 段也几次想说什么，又暗暗按捺下。 以往两人出来玩，不管玩到多晚多累，姜灵柯都会亲自开车送段也回住处。 这是第一次如此潦草的结束。 姜灵柯一路飞车飙到母亲住的小区，车子停在楼下路边，她坐在车里呼呼生闷气，却一直没下车。 大约一个小时后，姜灵柯开着车离开。 她也没回姜家，而是去找人调查照片上那个女生的身份。 只要想到晚上她跟段也逛鸣·夏画展时，她妈也陪着另一个女生在画展上，甚至还和那个女生共进晚餐，她早就麻木的心就刺刺的疼。 凭什么？ 凭什么这么对她？ *** 段也黑着脸下了车，回到公寓，接到经纪人的电话。 “你在哪儿？” 段也绷着声音：“刚到家。” “不是跟姜小姐出去逛展？回来这么早？” 段也绷不住咒骂了两句，长吸一口气平复情绪：“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看到某个人的朋友圈，突然就气冲冲地走了。” “姜灵柯有钱，性格单纯，她爸是大学教授，她妈管理着高家半数以上的产业和公司，你注意分寸。” 明星和富婆粉丝私联不是多稀奇的事情，段也所有的富婆粉丝里，姜灵柯是钱多事少的典型。 她约他出来也单纯，多是吃喝游玩，大多数时候更像是缺个伴儿。 但段也不喜欢这种无聊的约会，他的欲望在膨胀，他想以“喜爱做筏”，玩些更刺激的游戏。 可惜尝试多次都没能成功与她更近一步，如今反而有种鱼儿将要脱钩的不好预感。 被经纪人叮嘱，段也讷讷应承：“我知道。” 洗漱完入睡前，段也习惯性登小号刷大眼仔，看一看同行的新鲜八卦，再刷一刷粉丝发的词条动态。 他常刷的内容多是圈内相关，突然被推送了一条同公司艺人的内容。 跟他同属一个经纪人的女艺人，用大号发了一条喝粥、逛街的无聊日常。 女艺人初出道疯狂竖“豪门千金”的人设，两年了也没火起来，如今已糊得无人在意。 最新的这条内容，点赞留言寥寥，人气甚至不如普通达人。 段也看一眼准备滑走，余光瞄到沈晴星的头像，突然顿住。 那头像他极其眼熟，不就是前不久姜灵柯特意拿给他看得那张？ 艺人一般不会用别人的头像做自己的账号头像，那张照片的主角居然是沈晴星。 段也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没能一眼认出来，又觉得没有这么巧的事，好奇之余，还给经纪人发了条消息。 半晌，刘虹只回了一句“知道了”。 段也也不意外。 沈晴星出道两年，强捧不红，她背后的沈家也很久没有动作。 经纪人如今对她几乎是完全放养，没放在心上。 *** 半夜，在“钞”能力的加速下，姜灵柯知道了沈晴星的名字。 得知对方也是凰图的艺人，甚至跟段也在同一个经纪人手下，她不免多想。 全网搜索对方的黑料后，竟然只有早期被对家嘲讽“假·豪门千金”的帖子，如今几乎是查无此人的状态。 刘虹那么厉害，看起来完全没有照管这个艺人。 透明到这种程度，姜灵柯都唏嘘糊成这样也好意思出来作妖，她都没兴致收拾对方。 躺下准备睡觉，她没忍住又翻起她妈的朋友圈，在众多集团相关的宣传内容里，唯独有这么一条生活分享，果然还是刺眼。 姜灵柯坐起来，按开床头夜灯，将“沈晴星”的大名写进她的记仇备忘录。 *** 两日后，沈晴星收到《替身恶魔》，在客厅找了块地方挂起来，还特意拍了图发了大眼仔。 她的工作账号目前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前两天发的那条生活分享，截止她发新状态不足一千转发，留言也只有百来条。 女配出道两年，至少有一年半的时间兢兢业业参加活动，最近半年才逐渐沉寂。 别说积攒下死忠粉，连黑粉都没几个。 只能说扣在她身上的恶毒女配光环，顽固又强力。 沈晴星用工作账号分享生活，经纪人和助理都没有阻止。 明明是个明星，却像是被施加了特殊的透明buff，谁都没把她看在眼里。 沈晴星并不着急，确定新内容正常发送就没再跟进，回房间洗漱换衣，化妆打扮。 时隔两天，高木兰有半天空闲，约沈晴星喝茶。 姜灵柯出乎意料的沉着，居然一直没有找高总哭闹，仿佛毫不知情，沈晴星准备加把猛火。 *** 自那日之后，姜灵柯一直暗中盯着沈晴星的账号。 看到那副《替身恶魔》出现在沈晴星的家中，她立刻明白了这画是谁送的，几乎要气炸，转头点开她妈的聊天框，想质问，疯狂打下一大段文字，又在即将发出之时，全部删除。 退出聊天框，姜灵柯微微犹豫，敲开了备注为“任秘书”的聊天框。 通过任命书掌握了她妈最近两天的行程，姜灵柯更加生气。 段也没回她的消息，她直接上线给最近喜欢的主播刷了二十个嘉年华。 在主播一声声“感谢老板”的热情赞叹中，姜灵柯心内的郁气不仅没有随着花出去的钱散尽，反而更加郁闷。 姜灵柯其实早就明白，钱买不到她想要的东西，甚至有时候越花钱，内心越空虚。 可是她身边的人都喜欢钱。 *** 逐月茶楼是一间坐落于林立高楼中间的中式茶楼，楼内不设全封闭的雅间，皆以木质镂空屏风、薄纱门帘与古意字画相隔，取“闲”、“雅”的意境。 沈晴星来到预定的茶室，高木兰和一位年纪更大的妇人已经坐在里面。 妇人穿着深红色绣暗纹的旗袍，肩上披一袭皮草，银发盘在脑后，簪一支翡翠玉簪。 远远瞧着，就是一个富贵又讲究的老太太。 沈晴星脚下如风，快步走近：“高姨，我来晚了。” 她视线一转，看向老太太：“这位……” 高木兰站起来，态度颇为谦恭：“老太太姓江，你叫一声江奶奶就成。我们也是偶遇，碰巧了。” 沈晴星十分乖巧：“江奶奶好。” 她脑子里却在搜索信息，旋即问系统：“难道是江驰光的奶奶？” 小反派江驰光的爷爷是赘婿，他的奶奶江明昭才是百年豪门江家的掌权人。 原文中江驰光的奶奶只出场过一次，将因情场失意发疯差点自毁的小反派接回江家。 自此，小反派江驰光杀青。 这位老太太的戏份实在太少，原著将其刻画得极其强势。 从沈心彤的角度来看，甚至有几分刻薄。 而沈晴星面前这位老太太举止优雅，面目也和善，她一时不能完全确定对方的身份。 好半晌，系统讷讷出声：“我敲！还真是江家那位老夫人！宿主，咱们好像开始走运了！” 这可是小反派的奶奶，江家说一不二的掌家人。 要是能得这位老太太的青睐，谁还怕他江驰光啊？ 猜测被确认，沈晴星面无异色，将一直提着的盒子放到桌子上：“买了点佐茶的点心，也不知合不合您二位的口味？” 高木兰看那实木做的点心盒子就知道是哪家的点心，当即笑起来：“福来居不接散客预定，你怕是花了不少时间排队？” 沈晴星也不遮掩，实话实说：“提前两个小时过去，想着怎么都能准时买到，结果多排了半个小时。不过这一盒子都是新鲜出炉的，还有热气儿，您摸。” 这一套讨好长辈的流程沈晴星上一世没少做，熟稔又自然。 对高总和江老夫人这样的人而言，送礼不在贵重，而在心思。 闲聊、喝茶、吃点心，初次见面的老中少三人竟相谈甚欢，不知不觉消磨了好几个小时的时间。 逐月茶楼不仅能喝茶，也提供正餐。 聊得尽兴，三人索性在茶楼吃晚饭。 待用餐结束，一弯清月不知何时挂上苍穹。 沈晴星提醒高木兰：“高姨，该赶第二场了。” 高木兰神色骤然扭曲：“非得去？” 沈晴星面无表情地怂恿：“就当带我见见世面。” 高木兰犹豫不定。 江老夫人适时询问：“第二场去哪里？” 高木兰迟疑片刻，简略提了两句沈晴星出的主意。 她对江老夫人很信任，又提了两句姜灵柯。 她们要去的地方叫“醉色”，是一家会员制娱乐会所。 姜灵柯和她的朋友、以及云市一些二代平日都喜欢在这里聚会。 高木兰本意是想让老夫人拦一拦，沈晴星不仅敢想，还很敢做，行动力强得吓人。 哪知江老夫人一听，慢慢悠悠站起来，转身取下晾在架子上的披肩：“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鲜少失态的高总猛地呛住：“您……也去？”【你现在阅读的是 】 7、第七章 夜色阑珊，醉色却即将热闹起来。 两辆豪车一前一后停在醉色大门口，门童立刻过来接待。 江老太太的车在前，她下车时，接待的门童明显一愣，旋即低头，遮掩住没来得及管理的表情。 沈晴星和高木兰一起下车，几步上前，与老太太汇合，醉色有专门帮老板泊车的员工。 三人在门口被保镖拦住，江老太太从容地从包里拿出一张金卡，高总也是金卡。 醉色的会员卡有三档，按照消费标准分为普通绿卡、至尊紫卡，以及限量发放的至臻金卡。 金卡的发放标准，只有醉色的老板以及持有金卡的客人知道。 沈晴星从店员极力绷住的神情窥到一丝快要憋不住的震惊。 醉色毕竟是娱乐场所，里面的玩儿法多偏年轻人的喜好。 不过在看到两张金卡后，保镖和侍者的态度瞬间收敛，恭敬地为三位富婆带路。 江老太太熟稔至极，半途就对侍者道：“外面太吵，找个安静的地方。9999可还空着？” 沈晴星一听，促狭地朝高木兰眨眼。 老太太这架势，分明是常客啊。 高木兰默默移开视线，不想说话。 因为有客户喜欢来醉色消遣，她特意办了张卡。 最初就是普通的绿卡，慢慢升级成紫卡。 有天郑宇打电话过来，告知她在醉色的消费已经达到换金卡的标准，询问她是否要换卡。 郑宇就是醉色的老板。 金卡的权限更高，高木兰没犹豫，直接换了。 这张卡她本人用得很少，她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场所。 至于江老夫人，高木兰没听说过类似的花边传闻，估计那张金卡原本的用处和她的那张一样。 带路的侍者有些为难，半途停住：“9999还在打扫，烦请三位在茶水室稍坐。” 将三人送到临时茶水室，侍者飞奔着去找自家老板。 *** 醉色的雅间按数字排号，其中6666、8888、9999是最贵的三间雅间，平时只有老板的熟人或者金卡客户能提前预定。 8888雅间来了位难得的贵客，金家小少爷组局，把江家那位大少爷请了来。 郑宇亲自去撑场子。 8888雅间里，酒水餐食摆满桌。 金家少爷已有三分醉意，不怕死地拽住江大少的衣袖：“江哥，亲哥！上次若雨等了您一整晚，您说不来就不来，太伤女孩子的心了。您不知道，她回去就病了。” 这话说得……本来就是求人，竟有点埋怨的意思。 金少爷是真醉了…… 郑宇默默退到阴影角落，小心观察江大少的神色。 江流景毫不留情地将金源城的手从袖口捋开，双肘搁在膝盖处，俯身拿了杯酒却不喝，眼睑半垂，看不出喜怒。 金源城扭头，微醺的眼神瞬间清明，暗暗朝郑宇使眼色。 郑宇比江流景略长两岁，但两人从小几乎在一个圈子里。 江流景是标准的别人家的继承人，长得好看、脑子也好，最重要的是他完全听从江家对他的安排。 他们这群人，最老实胆小的都有叛逆期，仗着家人的宠爱作死。 要么不计成本追女孩，要么在外面惹些离谱至极的乱子，最后靠家长收拾烂摊子。 江流景不一样。 学生时代不早恋、不叛逆，成年后按照江老夫人的安排，踏踏实实地接管江氏集团，活像个无欲无求、也无自我的傀儡继承人。 前些日子，突然有小道消息传出——江大少动了养金丝雀的心思。 有心人谨慎确认，竟不是假消息。 圈内震惊，随后热火朝天的安排起来。 金源城有个不大不小的经纪公司，签的艺人全是他的女神。 苏若雨是经过层层筛选，公认最符合江大少喜好的人选。 经过金源城死皮赖脸的央求，江流景原本答应见一面，那日却不知为何临时放了所有人鸽子。 那晚醉色人多得快挤不下，多是听到风声来现场吃瓜不怕闹大的乐子人，结果主角之一根本没来，于是有了今日这局。 眼看江大少八风不动，金少爷所求，怕又是竹篮打水。 金源城眼睛都快抽筋了，郑宇默默移开视线，不想跟他对视。 总感觉不太好，他不想趟这趟浑水。 视线转开的一瞬，郑宇看到门外满脸焦急的员工，暗松一口气，正好借故离开。 他朝金源城递去一个无奈的眼神，转身朝外走。 门后侍者在他耳边说了两句，郑宇差点呛住。 江老夫人怎么会来醉色？ 难道她知道有人在打江大少的主意？ 消息未免太灵通，江家对这个准继承人盯得也确实紧。 郑宇来不及多想，回头看了一眼8888雅间，快步离开。 待在茶水间见到江老夫人，得知老夫人只是想开雅间，二话不说亲自领三人来到9999雅间。 凭借多年经营磨练出来的眼色，郑宇确定江老夫人并不知晓江大少就在隔壁雅间，他也没提，只吩咐侍者好生招待贵客。 原著中多次提到醉色，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醉色最贵的雅间几乎被谢嘉意和沈心彤的一群朋友包圆。 这里成了主角一伙的秘密基地。 因为醉色的老板郑宇，就是郑顺飞的二叔。 从茶水间过来前，沈晴星给任秘书发了条消息，确认她在待命。 到雅间坐下，沈晴星立刻举起手机拍了一圈房间内饰发给任秘书。 任秘书接到消息，满怀震惊地看了一遍，沈小姐真的带她们老板出去玩儿了。 震惊过后，她心怀忐忑地将消息转发给姜灵柯。 沈小姐拍的视频里，有两秒画面压低，拍到高总自然垂落的手臂和她拎在手里的手包。 熟悉高总的下属和她的女儿都能一眼辨认。 *** 姜灵柯探清楚沈晴星底细后，原本已经快哄好自己，沉着冷静，力求出手就将她按进泥潭深处，再也爬不起来。 睡前突然收到任秘书发来的消息，姜灵柯不可置信地反复看了三遍，回过神来猛地从床上跳起，匆匆忙忙换了衣服出门。 *** 醉色门口停了一辆加长豪车，门童前去接待。 车门拉开，四五个少年并三个女孩鱼贯而出。 醉色不接待未成年，但每年六月底到七月、乃至整个暑假都会离奇地热闹一阵。 彷如圣地巡礼，刚踏入青年期的少年们都会相约来“成年限定”的醉色游玩。 一行人穿着贵气，长得也个顶个亮眼。 郑顺飞平日小跟班一样，总是跟在谢嘉意身后。 今日他像只小孔雀，骄傲地走在最前面。 前几日沈家办升学宴，本来是开开心心的喜事。 因为香槟塔意外，江驰光抱了一下大家的女神。 当时为了救人，情有可原。 但事后，郑顺飞发现他谢哥和他女神在闹别扭。 作为谢哥的好兄弟，他精心组了今晚的局，想撮合两人和好。 他费尽心思总算把闹别扭的两人都约了出来，还提前一天给自家二叔打了招呼，一定要把醉色最好的雅间9999留给他们。 进入醉色，郑顺飞带着人直奔9999雅间。 半途被侍者拉住：“小少爷，9999有人了。宇哥提前吩咐，您要是过来，就带你们去6666雅间。” 郑顺飞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明明说好了，二叔在哪里？” 侍者满脸为难：“临时来了贵客。6666号雅间跟9999其实一样，区别只在……” 郑顺飞生气地摆手：“我特意订9999，就是中意‘99’这个特殊寓意，祝我谢哥和彤姐……怎么能随便换？二叔太过分了！今天我非得去找他问个清楚，什么贵客比我还贵？” 郑顺飞说着就要冲出去，被侍者勉力拉住。 谢嘉意和沈心彤分站两边，故意撇开脸，谁也不看谁。 他俩在车上也没有说一句话。 气氛僵硬，又遇到这种状况，像有什么无形之物压缩着空气，连带人的情绪也紧绷起来。 忽然，一个白色人影从拐角窜出来，直接穿过郑顺飞一行人中间，像一阵风一样掠过。 *** 姜灵柯出门太急，光换了衣服，忘记换鞋，趿拉着居家凉拖，靠怒气加速。 从家里一路出来，她的怒气值蹭蹭蹭，直线狂飙，越想越气，就差化身喷火兽。 醉色的走廊、雅间、灯光皆有专业设计师设计，走廊隔一段就有特殊灯带，不是很亮，照在人身上，模糊混沌，气氛旖旎。 长廊隔一段还设有洗手间、醒酒的简易茶水室，四通八达，拐角也多。 姜灵柯在昏暗的走廊横冲直撞，几次走错路，边咒骂边回头重新找路。 转角跑得太急，砰一下撞到人。 男人背对她，怀里拥着个长卷发的女生，没回头，语气却恶劣：“踏马没长眼睛啊？” 姜灵柯绕过两人准备走，听见熟悉至极的声音，诧异扭头：“段也？” 段也听见姜灵柯的声音，吓得一激灵，用力推开怀里的人，双手举头，苍白地辩解：“姜姜，不是你想的那样。” 段也以为姜灵柯是来抓他偷吃，抬眼看到她沉得滴水的脸色，心凉半截。 姜灵柯神色复杂地盯了段也几秒，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段也心说要遭，拔腿就追。 身高腿长的男人，跑得气喘呼呼，却怎么也追不上女生。 他满脸苦涩，咬牙切齿。 姜灵柯的脑子慢慢冷静，不再慌不择路，转回去又看到刚才穿过的那群少年人，她原地停了片刻，辨准方向，直奔高端雅间。 侍者见她脸色不太对，丢下郑顺飞一行，匆匆追上去。 郑顺飞一行本就是要去9999雅间，没人拦路，同往一个方向赶去。 姜灵柯一脚踹开雅间的门，一眼没看到她妈和天杀的沈晴星。 房间里挤挤挨挨站着不少人，姜灵柯最先看到站门边的几人，皆是年轻好看的男人。 迎着无数目光，姜灵柯的视线扫过她妈，重重落在坐在沙发侧边，正戳了一块甜瓜准备喂嘴里的沈晴星身上，恶狠狠地控诉：“小看你了，还敢带我妈来点男模！”【你现在阅读的是 】 8、第八章 沈晴星抬眸，瓷白/精致的脸上不见惊慌，反而有几分无辜。 像是完全不认识门口的女生，也不懂她为什么对自己破口大骂。 姜灵柯看她这幅态度，越发生气：“沈晴星，装什么装？” 雅间内外都是人，顺着姜灵柯的视线锁定沈晴星，终于有人认出她。 “我去，是她！” “沈晴星啊，演过《白月孤梦》里的女三。” “我怎么没印象？” “我刚才也没认出来，本人比剧里漂亮好多。” …… 细细碎碎的议论从门口飘出去，落进刚赶到的沈心彤、谢嘉意一行耳中。 沈心彤猛地抬起头，喘着气侧身往门口挤。 看热闹的人属实不少，吃瓜的时候也没人注意身边是同事还是客人。 沈心彤挤不进去，只好踮脚，偏着脑袋努力从姜灵柯背后递进去一只眼睛，恰好看到慢吞吞站起来的沈晴星，震惊又疑惑。 她怎么会在这里？ 郑顺飞跟着挤进来，看到沈晴星也意外。 他提前预定的雅间，居然是被女神的姐姐截胡了。 *** 姜灵柯等着沈晴星出声，默默深吸一口气，只要她开口，就骂得她狗血淋头。 然而沈晴星默默放下果叉，委屈地低头。 乌木长发遮掩下，露出巴掌大的侧脸，长睫低垂，什么都没说，已是我见犹怜。 门里门外的吃瓜众人主观判定——姜小姐过分了。 姜灵柯心头瞬间升起无名火，边朝里走，边撸衣袖，粗鲁得不像个豪门千金。 高木兰本有几分意兴阑珊，没想到姜灵柯真来了。 年轻人心里的想法，她确实搞不明白。 沈晴星主导了今晚的行程，却没有跟她对剧本，但这出戏还得唱下去。 高木兰没有起身，只是朝姜灵柯招手：“你这孩子，太没礼貌了。快过来见一见江奶奶，还有晴星，两位都是我重要的客人。” 姜灵柯不可置信：“妈，你带朋友来这种地方？” 门口吃瓜的醉色员工、房间里还没来得及被点只能被迫装雕塑的陪玩，以及听到消息匆匆赶来的郑宇都感觉膝盖中了一箭。 听了这话，高木兰脸色冷下来：“我怎么做事，轮不到你来安排。还是说，这种地方你来得，你父亲来得，偏偏只有我，来不得？” 姜灵柯微愣，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辩驳。 确实，她偶尔和朋友来这种场合，也就是喝酒，顺带打歌、看看表演。 说到她父亲，那个人的私生活确实令人绝望。 而母亲冷静的质问骤然令她意识到，为什么潜意识里觉得男人、女人、父亲、兄弟、姐妹都可以来这种地方玩，唯独母亲不能？ 女人一旦成为母亲，脖子上就无端多了一道枷锁。 一旦越界，即刻落进道德架起的无尽深渊，得到一个“不配做母亲”的骂名。 *** 隔壁8888雅间，任凭金源城如何撒泼耍赖，江流景都不愿松口再见苏若雨一面。 雅间外突然吵闹起来，隔音设备跟摆设一样。 金源城晃晃悠悠站起来，开门就骂，全是迁怒。 以“服务”著称的醉色居然没有任何反馈，金源城走出雅间，看到隔壁门口站了一堆人，隐约听见几个关键字。 金源城本就只有三分醉意，瓜能解酒，他立刻回头扒门上招呼江流景：“江大少，隔壁好热闹。听起来是哪位大姨没把情人藏好，被家里小辈撞见了。” 江流景的反应很无趣。 他对别人家的破事没有任何兴趣。 金源城硬拖着他出去，小少爷此时脸上看不出一份醉意，全是对人性丧失、道德沦丧的辛辣批判：“啧，现在的老叔老姨，玩儿的也是花里胡哨的。偷人不避人，还专往这种是非之地钻，完全是当家里那位死了啊。” 江流景不予置评。 郑宇把堵在门口吃瓜的店员驱散，剩下的都是他使唤不动的客人，抬头看到被金源城拖过来的江大少，他额头的汗珠突然密集起来。 江流景注意到郑宇奇怪的神色，原本不紧不慢走着，骤然加快步伐，反手甩开金源城，走到9999雅间门口，一眼看到沙发上端坐的旗袍老妇人。 江流景鲜少如此失态，缓缓眨了两下眼睛，再看那妇人，果然是他奶奶，不可能认错。 沈晴星垂眸，盯着长裙在腿上堆起的褶皱，尽力扮演柔弱无措的小白花。 江老夫人都还没说话，姜灵柯就快垮了。 所以哪怕她演技不算好，也能糊弄过去。 沈晴星抬手撩了一下耳畔的碎发，不经意抬眼，从门口聚成麻的人影里，瞥到段也。 她就是为了这碟醋，大费周章包了今天这碟饺子。 观段也的神色，应该是已经遇见姜灵柯，否则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关系这种东西，无形又脆弱。 只需不动声色地撬出些许裂痕，假以时日自然崩解。 在沈晴星看来，就算不干涉，姜灵柯和段也也走不了多远。 只是高姨担心姜灵柯在这段关系里陷得越久越深，终归会受伤，不如提早斩断。 姜灵柯今日本因高姨和沈晴星才出现，意外遇到段也。 此时她或许并不在意，等事情告一段落，她会想起这件事，进而分出精力去探寻蛛丝马迹。 高木兰并不想家事闹得人尽皆知，眼下已经有些不像话，见姜灵柯还犟着，转头向江老夫人道歉，准备先带姜灵柯离开。 走之前，她分神看了一眼沈晴星。 江老夫人适时道：“你安心去料理家事，把小沈留给我做伴儿就成。晚点我亲自送她回去。” 高木兰微微抬眉。 沈晴星始终微低着头，像是没有主心骨一般。 要不是多认识了几天，高木兰也要被她这副模样骗过去。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沈晴星的那场宴会，她当时说——富婆姐姐们，贴贴吗？ 江老夫人当日并未出席沈家的宴会，没听见这句俏皮话。 若沈晴星有本事贴到江家这位名副其实的大富婆，星途自然顺遂，兴许都不用她再出力。 高木兰拉着姜灵柯出去，在门口看到郑宇、江流景、金源城，以及有些尴尬又不甘心离去的段也。 她没理会另外几人，只是深深看了段也一眼。 姜灵柯顺着母亲的视线看向段也，一触即离。 她这会儿也不想看到这个人。 直到走出醉色，姜灵柯脑中有什么飞快闪过。 她拽住高木兰手腕：“是因为段也？” 高木兰神情肃然：“回家再说。” 被母亲牵着手，熟悉的高跟鞋擦着地面发出哒哒声，好像又回到小时候。 姜灵柯低头，嘴角不可抑制地上翘，低声嘟囔：“直说让我分手就是，何必来这么一出。我还以为你真的……” 高木兰也心累，没想到最后会闹成这样：“我直说，你会听？” 姜灵柯不说话。 她……大概……是不会听的…… *** 沈晴星与江老夫人刚认识半天，等两人都认识的高总离开，气氛却并未陷入尴尬。 姜灵柯这个唯一的目标观众离开，沈晴星也不必再演。 江老夫人健谈，沈晴星也会接话，几句话就投机起来。 郑宇却在这时跑进来，笑得一脸不值钱：“您二位还点人不？” 他话刚出口，就感觉后背凉飕飕的，似有眼刀接二连三飞过来。 郑宇不敢回头。 今夜太刺激了！ 至少半个月不缺话题，那些爱好吃瓜的客人近日肯定会来醉色找瓜吃，他得再热热场子。 醉色有专门的陪玩店员，没别的，就是陪客人唱歌喝酒，玩点棋牌类游戏，或者剧本杀。 两个人玩儿肯定没意思，江老夫人示意沈晴星选人。 沈晴星也不扭捏，一口气点了三个她觉得长得还不错的店员。 江老夫人伸手指向门口：“我中意那个小年轻。” 郑宇回头，看到被江老夫人选中的江大少，几乎要疯魔：有你们祖孙俩，是我的福气！ 江大少刚在隔壁脱了外套，身上只剩件衬衣。 和在工作场合的严谨冷淡不同，今日江大少身上的黑色衬衣松开了三颗扣子，深v拉到胸口，左边衣袖挽到肘中，左手斜插/在黑色西裤口袋，没有喷发胶的头发蓬松清爽，刘海自然垂落在额上，气势没有平时那么凌人，还真像一个好看得过分的男模。 沈晴星抬眼，略挑眉：这谁啊？ 她在问系统。 半晌，久到被江老夫人点中的黑衬衣一声不吭地走进来，系统才讷讷出声：“这个……我也不认识。” 沈晴星：这个世界，还有你不认识的人？ 系统：“我只认识正式出过场的人。他，我从没见过。” 沈晴星：你觉得他是男模的概率有几分？ 系统：“这长相和气质，如果是醉色的人，怕早被捧成头牌了。” 沈晴星：那就是江老夫人的熟人。 系统：“跟江老夫人熟悉，最低也是个豪门二代。咱……要贴吗？” 沈晴星没忍住笑：你想做金丝雀？ 系统老实巴交：“不想，想看你做。” 沈晴星：且先想着，不会实现的。 跟系统斗过嘴，沈晴星若有所觉，半掀眼帘，与长桌对面的江流景对上视线。 江老夫人从一堆棋牌游戏中选择了大富翁，开玩笑说家里两个孙子小时候都喜欢玩这个。 沈晴星与江老夫人，连带四个陪玩围桌而坐。 江流景与她相对，对方的视线很淡，像是观察，又带点意味不明的好奇。 沈晴星略提眉，对视几秒，对方不躲不避。 她不再理会，全情投入到游戏中。 时间无声流逝，突然响起一阵机械铃音。 江老夫人抬手叫停，露出手腕处的表带：“时间不早，老人家得休息了。今儿就到这里，小沈跟我走，送你回家。” 老太太雷厉风行，说结束立刻起身就走。 回到住处，沈晴星从手包摸出手机，看到绿泡泡上一串未读消息，还有一个新鲜的好友申请。【你现在阅读的是 】 9、第九章 系统：“新好友是姜灵柯，肯定是找你算账。” 沈晴星直接通过好友申请，随手把手机丢到沙发上，拿起睡衣，转身往浴室走去：“等见过她，这件事就能完美收尾了。” 系统惊叫：“你还要见她？不怕她把你撕了？别以为今天好像轻松过了关，那是因为我们在醉色，又有高总和江老夫人撑腰。” 沈晴星往浴缸放热水，一边卸妆洗脸：“往后跟人争抢扯头花的时候不知有多少，可不会次次都有人撑腰。狐假虎威固然好用，只有这一招，又怎么能走得远？” 系统懵住：“跟人挣抢扯头花？跟谁啊？要走多远？” 沈晴星：“……原来你什么都没想明白。” 系统：“沈心彤？我最近想过，她终归是女主，咱争不过。先把剧情苟过去，暗中维护好江老夫人和高总这边，等沈心彤和谢嘉意结了婚，咱们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沈晴星深吸一口气：“沈心彤和谢嘉意根本就不在局中，再说跟俩小孩儿争那三瓜两枣、可有可无、随时会转移的宠爱有什么意思？” 系统再次懵住：“那……到底要跟谁争啊？” 沈晴星：“沈谢的甜蜜小故事至少还要持续四年，期间我必须保持女明星的身份随时待命。等故事落幕，解除恶毒女配的身份，没钱没名照样过不好。总不能虚度四年，全给人做配。” 系统突然有些难过：“要是能红，早红了。恶毒女配的一生命运，早就被书写定调。” 沈晴星：“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行？” 系统低声嘟囔：“你又怎知没试过？” 近乎呢喃低语，沈晴星似乎没听到。 她仰坐在浴缸里，闭目养神。 系统也没再说话。 *** 姜灵柯被高木兰带回了住处，她已经许久没有来母亲这里。 父母分居多年，姜灵柯大部分时间仍住在姜家老宅，平日生活多由爷爷奶奶照管。 母女俩沉默地驱车回家，没有深聊。 无论是沈晴星还是段也，姜灵柯不问，高木兰也不解释。 高木兰到家就去了书房处理公务，姜灵柯也径直回自己房间。 她快速洗了个澡，穿着浴袍出来。 落在书桌上的手机一直在嗡嗡，她走过去一看，直接熄屏。 片刻后，又拿起来滑开屏幕。 满屏红点，全是段也的未接电话、未读消息，还有无数已经结束的语音、视频邀请。 姜灵柯面无表情，一眼扫过，看到好友申请已经通过，立刻振奋起来。 她拉开椅子坐下来，指尖翻飞，欻欻打了好几条消息，直接发出去，又飞快撤回。 停顿思索了约半分钟，姜灵柯最后给沈晴星发了一条消息。 沈晴星泡完澡出来，又花了十分钟护肤，回卧室前才想起搁在外面的手机。 她拿了手机一路回卧室，一边看消息。 姜灵柯发了近十条消息，又一一撤回，留下一串“消息已撤回”的痕迹。 大概她也觉得有些气势不足，唯一保留的一条消息只有两句话——我是姜灵柯。明天下午三点，来逐月茶楼喝个茶。 不是问询，也没有征求的意味，冷硬得像命令。 沈晴星回了一个字。 姜灵柯等了半天，差点歪在椅子上睡着，听见消息提示音，立刻惊醒。 【好。】 姜灵柯用力眨了眨眼睛。 多久没遇到这么嚣张无脑的人了。 真以为自己是块铁板呢？ 有点意思，明天就踢穿！ *** 醉色。 临近午夜，有店员受郑宇指示，来6666雅间，提醒郑顺飞等人到点该走了。 就算已成年，郑宇也不会让这些小年轻在他店里过夜。 郑顺飞原本坚持要9999雅间，结果沈晴星和老太太开始玩游戏，还叫了四个陪玩，半天不走。 又有他二叔说什么都不松口，郑顺飞就知道里面那个老太太身份不一般，郑家惹不起，6666好像也能接受了。 郑宇还是疼郑顺飞，让人带一群少年人去雅间，送了豪华果盘和小食，还特意挑了几款年轻人喜欢的低度特调酒，每人送一杯。 一堆吃食和好看的特调酒送上来，郑顺飞已经忘记来之前的不愉快。 待侍者离开，他们不可避免聊起沈晴星。 关琪性格直率，根本忍不住：“心彤，晴星姐来这里没关系吗？要是被拍到……” 沈心彤抿了一口特调，冰冰凉凉，还甜甜的：“这里是醉色，客人的隐私若是被泄露，以后谁还敢来？” 郑顺飞立刻打包票：“彤姐，放心。醉色的管理很严格，就算有人拍到什么，肯定不会发到网上。” 沈心彤低头吃水果，没应声。 郑顺飞只当她心情不佳，毕竟第一次来醉色被换了雅间，又遇到一直不喜欢她的姐姐，跟谢哥的问题也还没解决。 谢嘉意坐在沙发另一头，和沈心彤之间隔了两三个人。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两人都在生闷气。 话题暂时不好直接往两人身上引，他们就一直在谈论沈晴星。 宋礼雅：“跟晴星姐一起来的那个老奶奶，有谁认识？” 其他人摇头。 郑顺飞：“没见过。” 关琪：“那么大把年纪，还来这种地方玩儿，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郑顺飞想起他二叔的态度：“来醉色玩儿的都是客人，管他多大年纪呢。其实经常有老头儿来醉色玩儿，老太太倒是头一回见。” 宋礼雅：“我比较好奇晴星姐怎么会认识她？” 郑顺飞摆手：“这个就不知道了。管她呢，反正也不会影响到我们什么。” 沈心彤垂下眼睫，像是在发呆，心里无端生出几分不太好的感觉。 只有她注意到，姐姐隐约有些不一样了。 *** 金源城走出醉色的时候，醉得腿脚打闪闪。 他组的局，半途被个糊得无人在意的半吊子截胡了。 跟郑顺飞那群小朋友不同，金源城自然认得江流景的奶奶。 他也知道沈晴星。 早两年，沈晴星刚出道那阵，他关注过一段时间。 走星途跟修道有异曲同工之处，皮囊好看只是入门的基础，红不红全看命。 在金源城看来，沈晴星有入行的资本，却缺点运气和自身特色。 试问圈里有哪个女明星不美？ 可就是这么一个空有美貌的花瓶千金，居然搭上了江大少的奶奶。 江明昭是谁？ 百年豪门江家说一不二的掌权人。 金源城敢攀江流景，却是万万不敢到江老夫人面前现眼。 碗里的江大少怕是要飞咯。 小金少爷那个郁闷啊。 一个人喝闷酒。 郑宇却因为太过开心，特意跑过来陪他喝，一张脸快要笑烂，还请了他几杯。 金源城更郁闷了。 被门童扶着上了车，金源城倒在后座，手机突然响起。 他不耐烦地接起：“谁啊？” 听了两句，金源城猛地睁开眼，眼中酒意散了一半：“真的？这次可说定了，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挂了电话，金源城突然哼起小曲，一边联系苏若雨的经纪人。 看来还是他家小女神运气更好，就这都还能绕回来。 这江大少啊，就跟他猜得一样，不喜欢妖妖艳艳，也不喜欢喝茶。 他，口味清淡。 *** 次日下午，苏若雨在经纪人的陪同下来到逐月茶楼。 这一次，经纪人不会陪她上去。 苏若雨内心充满挣扎，还有恐惧。 上一次的事情令她难堪得不敢回想，可这次还是拗不过公司和经纪人的安排。 她的老板金源城不是没有背景，可就连金源城提起这位江大少也是小心翼翼。 尽管经纪人和她的老板反复告诉她，江大少轻易不答应这种应酬，这次是他主动提出见面，恐怕已经起了心，苏若雨还是没有信心能得对方青眼。 苏若雨身穿白色连衣裙，并不是很修身的款式。高马尾发顶别了一只白色的绸缎大蝴蝶结，提着m家的小手包。 清新甜美，温柔如风。 江流景提前预定了位置。 苏若雨报了名字，有侍者引她过去。 侍者停在雅间门口，告知一声才掀开薄纱幕帘。 苏若雨比约定时间早到半个小时，当门帘掀开，却已经有人在。 她神色微惊，旋即小碎步走进去，连声道歉：“江大少，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这位置临湖，竹帘一卷，外面就是一汪翠湖。 湖里种了睡莲，小碗盏一样飘在湖面。 苏若雨进来的时候，江流景正在沏茶，闻声扭头看过来，目光沉静，语气亦平淡：“坐。” 平心而论，眼前的江大少，身姿端正，长相俊美，还很年轻。 若只是路边偶遇，她一定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可只要想到更近一步的关系，苏若雨只觉压力灭顶。 江流景昨夜临时改了主意，便让助理推掉今天所有的工作，休假一日。 他许久没有来此喝茶，是以提前了一些时间。 第一杯茶，他伸手送到女生面前。 苏若雨受宠若惊又惶恐：“谢谢，谢谢您！” 浅浅抿一口热茶，苏若雨按照金源城的吩咐，主动搭话。 和传闻中一样，江流景话很少，但你若是主动抛出话题，他也会接两句。 苏若雨最初以偶像团体出道，她有一把好嗓音，唱歌极为动听。 后来她们的团糊了，成员各奔东西。 在金源城的积极运作下，苏若雨开始接戏。 从小丫鬟开始演，慢慢积攒了一些路人缘，最近能接到反派小boss的角色了。 苏若雨按照昨晚老板和经纪人的突袭补课，话题从自己的职业经历切入，偶尔插入一点生活趣闻，再慢慢讲起在剧组遇到的人和事。 她不太敢抬眼。 除了进门时惊鸿一瞥，坐下来后，苏若雨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对方肩膀以下。 看到对方时不时落在细白瓷杯上的修长手指，她的呼吸总会无意识停顿一次。 不知过去多久，苏若雨终于积攒起足够的勇气，抬眼看向江流景。 砰——咚—— 苏若雨脸色微红，缓缓低下头，再不知如何开口。 他在走神。 他对她并不好奇。 或许还感觉无趣。 深吸一口气，苏若雨极力克制住情绪：“似乎有些晚了，晚上有个通告。” 江流景抬眸看了她一眼：“好。” 两人一前一后从雅间出来，江流景在前。 苏若雨落后一步的距离跟在他身后，悄悄整理情绪。 路过某个雅间时，只听里面砰一声闷响后，哐啷一顿脆响。 狂躁的女声破空而出：“沈晴星，你不要太嚣张！别以为有我妈撑腰，我就不敢削你！” 苏若雨脚下顿住。 因为走在她前面的人，也停住了脚步。 逐月楼的雅间是半封闭式设计，多用镂空屏风、古意书画、绿植隔断。 寻常闲聊，不会被隔壁的客人窥探隐私，但像这样大声吵闹，又掀桌子又砸碗，肯定会惊动旁人。 苏若雨突然失去表情管理。 江流景原地顿了片刻，微微侧身，居然轻轻拦腰掀开挂在屏风外壁的字画，光明正大地吃瓜。 苏若雨悄悄上前一小步，循着字画与木质屏风中间的细小缝隙看过去。 茶楼雅间内，沈晴星跟姜灵柯谈崩了。 姜大小姐站起来扫落一桌茶具，指着沈晴星大骂。 对方眼睑半垂，视线落在姜灵柯伸过来的细白手指上，惯来的冷淡神色里，含着一丝浅淡的玩味。 激得姜灵柯心头火起，脑袋都要冒烟了，想也没想绕桌半圈，扬起手臂对着沈晴星挥下。 门外的苏若雨不知不觉已经站到江流景身侧，踮起脚朝里看，没曾想看到这么惊人的一幕，来不及思考又讶异地瞪大眼睛。 沈晴星还坐在椅子上，姜灵柯刚刚站起来怒走三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尺。 掌风撩起沈晴星额前碎发时，她突然极为敏捷地抬起手臂，捏住了姜灵柯的手腕，旋即手腕轻转半圈，指尖沿着对方的手骨缓缓上移。 姜灵柯挣扎，没甩开。 沈晴星一直紧紧盯着姜灵柯，觑着她心防动摇的间隙，微微偏头，用姜灵柯刚才想扇的那侧脸颊贴上去，轻声问：“姜灵柯，难道我就不可以？” 姜灵柯已经痴呆：！？ 沈晴星用脸抵住姜灵柯已经微微冒汗的手心：“段也都可以，为什么我不行？我长得没有他好看，还是不比他有野心？你就不能……也喜欢我一下？” 系统若是有脚趾，古长城已经扣了三座：“啊啊啊啊啊啊，我的眼睛，我的耳朵，我的脑子！！！” 沈晴星甚至抽空理了系统一下：“演什么？眼睛、耳朵、脑子，你都没有。” 门外，苏若雨满脑子只有一句话：我的天啊，这是什么神转折？ 她不经意抬起眼皮，瞥到江大少的神色，心下微动。【你现在阅读的是 】 10、第十章 江流景的神色并无明显变化，但眼神不一样。 苏若雨记忆犹新，方才两人在茶室，听她聊天时，江大少满脸无聊，仿佛下一秒就要掩嘴打呵欠，不过是教养支撑着他没有失礼。 而此时他眼中隐含微光，像是有人在荒寂无人的旷野上，点了一把火。 难道说江大少私底下其实……喜欢看女人扯头花？ 这离谱的念头刚冒出来，苏若雨赶紧打住。 一定是连日压力太大，她的思维也在脱缰狂奔。 一屏之隔的茶室内，姜灵柯震惊得说不出话。 她都气得头顶冒烟了，沈晴星给她来这一出，想红想疯了？ 姜灵柯深呼吸吐气，反复调整三次，不再挣扎，直视过去：“真是小看你。我现在很好奇，你这么疯，怎么会一直不红？” 这也算是精准打击沈晴星痛处，只可惜这壳子连皮带人都换了，沈晴星丝毫没有被激怒。 沈晴星依旧按着姜灵柯手腕，缓缓站起来。 她比姜灵柯高一些，站起来后由仰视转为俯视，还拉着人家的手贴着自己的脸：“姜灵柯，我其实很羡慕你。” 姜灵柯气笑了：“羡慕我的人多了去，但是你沈大小姐并不应当。” 沈晴星的家世跟姜灵柯差不多，都是豪门千金。 至少物质上，沈晴星不必羡慕姜灵柯。 再看家庭，姜灵柯的父母貌合神离多年，她小学还没毕业，父母就开始分居，丝毫没考虑过她的感受。 两人分居没多久，母亲全身心投入事业，父亲身边有了新人。 姜灵柯被扔给爷爷奶奶照顾教养。 自小未曾受到物质上的亏待，但姜灵柯的内心总归缺了一块。 无尽的空虚不断从缺口冒出来，无论她如何想办法填补，都无法满足。 沈晴星没有辩解，只是格外幽怨地盯着她看了几秒，缓缓松开手：“那天晚上，其实我跟高姨有看到你和段也。” 姜灵柯知道她妈和沈晴星去了夏鸣白的画展，却不知还擦肩而过：“什么？” 沈晴星：“我真是费解，难道你私下有受/虐癖？” 姜灵柯气得瞪圆了眼：“你！” 不等她说完，沈晴星继续道：“段也那臭脸也没多好看，话不会说，也不体贴，木头呆呆往那一杵，跟大爷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花钱顾的狗腿。姜大小姐，你到底图什么？” 姜灵柯朋友不敢说的话，全被沈晴星说了出来。 沈晴星：“我要是高姨，看到女儿在外面花钱贴人家冷脸，我管你怎么哭怎么闹，直接撕了那烂货都不足惜。 “高姨怕你受伤，又不愿你伤心，不想你难过，宁愿花时间多绕些圈子，哪怕到头只是无用功。 “我羡慕你，有个真正关心你、心疼你的母亲。 “尽管你并不觉得这份心意有多珍贵，甚至嫌弃它有太多瑕疵、来得太晚。可稳稳落在你掌心的东西，是有人穷其一生都盼不到、得不到的宝物。” 沈晴星说话时语气低沉，气息平稳，却未带太多情绪，也没有特别夸张的表情。 只是她有一双过分漂亮的眼睛，明明那么灵动美丽，说话时却冒出淡淡的死气，几乎要把她整个人包裹。 那是被失望浇透的一双眼睛，寂然颓丧。 姜灵柯刚理清的思路，又被冲得一团乱麻。 短短几次交锋，姜灵柯多少摸到一点沈晴星的性子，看似绿茶肤浅，实则阴郁高傲，嘴毒且轻易不与人交心。 或许正是这般，当她突然剥开自己，展露出内心渴求，竟是如此动人。 复杂的不明情绪胀满心间，姜灵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转身抓起桌子上的包，大步往门口走。 几乎是落荒而逃，她还不忘嘟囔一句：“神经病！” 话一出口，姜灵柯就后悔了，却又不敢回头看，发愁地加快步伐，只想尽快离开。 姜大小姐撩开薄纱门帘走得飞快，根本没注意走廊上还有别人。 苏若雨的心脏都快跳出来，而她身侧的人一动不动，还盯着茶室内，专注得不可思议。 她按住胸口，想走又不敢出声，抬眼又看到茶室内的情景。 沈晴星没有追，等姜灵柯离开，她的表情和情绪立收，丝毫看不出方才的哀切、愤怒和痛惜。 苏若雨吸气：我嘞个惊天大变脸！刚刚那么复杂的情绪都是演的？ 恢复寻常状态的沈晴星像个精致的玩偶，眼神死寂，但没有了方才刻意表现的脆弱、尖锐，好像什么都不在意，偏又十分漂亮，这种与外在体貌极其不匹配的复杂气质令她格外吸引人。 厌世脸！！！ 苏若雨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词，用来形容沈晴星给她的感觉恰如其分。 但她又那么会演，根本看不出真心还是假意，好复杂啊！ 突然被拉了一把，苏若雨回神。 江流景让字画归位，眼神示意她后退。 但苏若雨穿着小高跟，走路多少有点声音，着力控制力道和步幅。 江流景见她神情狰狞，率先上前一步，示意她跟上来。 这个时候再躲，已是来不及。 沈晴星拿起桌子上幸存的茶杯，喝了口已经凉透的茶水。 人走茶凉，没了对手，她也觉得没意思，遂拿了手包，也准备离开。 走出茶室，她侧头左右看了两眼。 沿走廊出去的方向，一男一女并排，像是约会结束准备离开。 系统主动透露：“男人的背影是不是很眼熟？” 沈晴星摇头：“没印象。” 系统：“他是昨晚跟我们一起玩大富翁的陪玩之一。” 沈晴星：“江老夫人点的那个四号？” 系统：“对。” 沈晴星：“女生是谁，你知道吗？” 系统：“苏若雨。” 系统第一次见面就知道身份的人，一定是在原著中出场过的人物。 沈晴星从记忆深处扒出“苏若雨”这个名字，若有所思：“原来是她。” 苏若雨在原著中大部分戏份与沈晴星对照。 最初两个都是倒霉蛋，苏若雨出道更早，也糊得更早。 性格原因，她一直不适应圈内你争我抢、勾心斗角的规则，曾逼自己改变个性，尝试融入大环境，均以失败告终。 直到遇到沈心彤。 苏若雨数次尝试改变，可机会仍是一次次从她手中溜走。 她没能得到金主青睐，年岁见长，青春渐逝，眼看着就要被埋没在万紫千红之下，却在几年后意外得了沈心彤青眼，事业逐渐有了起色。 原著结局，她已经是小有名气的演员。 苏若雨有点“猹”体质，她总是能在饭局、剧组、拍摄后台意外目击圈内某些惊天大瓜现场。 最初她只是一个人偷偷吃瓜，跟沈心彤熟悉后，一次聊天聊漏嘴，撒了些瓜出来。 沈心彤教她保护自己，随身携带录音设备，遇到奇怪的事情最好用手机录个屏，存个备份，有备无患。 原著中，最后让沈心彤的异母姐姐彻底身败名裂的重要音频、视频来源，就是苏若雨。 沈晴星：“没想到这么早遇见。她也不容易，这时候就开始单独面对这种应酬。” 系统一点不同情苏若雨：“以后最好避着她，谁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录音、录视频。” 沈晴星不置可否，甩了一下手里的包，踩着小高跟，十分惬意：“距离她遇到沈心彤，至少还有两年，冷静点。” 系统：“刚才闹得那么凶，你心情还挺好？” 沈晴星：“姜灵柯真可爱。” 系统：“……你脑子有问题。” *** 姜灵柯没有回姜家，让高木兰的私人司机接她回了高宅。 回到家，她瞬间失去所有力气和手段，趴在床上好半晌才缓过神。 精神好了一点，姜灵柯满脑子都是下午跟沈晴星见面的片段。 姜灵柯墙头不少，也真金白银撒出去不少钱，在追星圈内小有名气，人称“散财童女”。 嘴巴甜、会哄人、给情绪价值的小明星不是没有，把她当公主一样爱护、体贴的男生大有人在，可结局跟段也一样，不过是为了她的钱逢场作戏而已。 顺从体贴的见过太多，第一次遇到段也这种，她真觉得新鲜。 某一刻，她大概确实期待过——段也和那些口蜜腹剑的人不一样。 但是，幻梦泡沫被沈晴星无情戳破。 啊啊啊啊啊啊！！！ 她的脑子已经被沈晴星污染。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糊咖嘴巴毒，还如此无法无天！ 姜灵柯在床上滚了两圈，探手摸到手机，输入“沈晴星”，跳出来的全是负面通稿和词条。 #沈晴星长相普# #沈晴星算什么豪门千金# #豪门弃子而已，哪家正经豪门让大小姐混娱乐圈# …… 最近三个月，哪怕是负面通稿都完全消失。 这意味着沈晴星已经糊得无人在意，不出意外将就此沉寂。 难怪她那么拼，原来真是想红想疯了！ 姜灵柯脑内吐槽不断，手指不停，开始搜索沈晴星的家世。 她的私人信息并没有得到妥善保护，甚至可能已经被当做噱头炒作多次，一搜满屏信息，真真假假。 姜灵柯凭经验拼凑筛选出真实信息。 沈晴星的母亲在她出生半年后去世，半年后沈父续娶。 一年后，沈家二小姐出生。 网上找不到关于这位沈二小姐的私人信息，搜索沈晴星相关词条都找不到。 姜灵柯突然明白沈晴星为何会羡慕她。 所见所闻与信息带来的反差，令姜灵柯的情绪加倍复杂。 沈晴星，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屏幕突然一跳，伴随铃声出现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姜灵柯盯着那个号码看了几秒，接通。 段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姜姜，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见我。但是……周六那个慈善拍卖晚会邀请函……” 姜灵柯昨晚拉黑了段也的所有联系方式，看到陌生号码也猜到可能是他。 虽说他如今这幅丑恶嘴脸确实有她刻意纵出来的功劳，临到这时还想着资源、机会，好像她真是个无心无脑的傻子，不需要哄，不用费心。 还有脸来找她要慈善晚会的邀请函？ 就是给下午那个不顾体面又争又抢的，都不给这个渣渣！【你现在阅读的是 】 11、第十一章 苏若雨刚回公司，就被金源城叫到办公室。 金源城瞧她的眼神满是费解：“这么早就回来了？没一起吃个饭？” 苏若雨用指甲盖轻掐手包提带，低低“嗯”了一声。 金源城站起来，绕着苏若雨转了两圈，多少有点恨铁不成钢：“唉呀，唉呀。本来只有一次机会，昨晚你老板我在醉色喝得站都站不起来，好不容易争取到第二次见面机会，怎么……怎么就……这样匆匆结束了呢？” 苏若雨老实巴交地回答：“我感觉江大少对我没有那种想法。” 金源城双手一拍，懊恼万分：“怎么会呢？以我多年经验，像江流景这类人前冷淡的大佬，私下绝对闷骚，掌控欲又强，最喜欢柔弱无依的小白花。你的长相和性格，明明都很符合。” 苏若雨对手指：“江大少在我面前既不闷骚，也没有掌控欲。大概……还是缘分不够。” 金源城坐回去，头疼的挥挥手：“你先去休息，我找机会再问问。” 等苏若雨离开，她的经纪人说起一件事：“今天下午，姜灵柯和沈晴星也在逐月茶楼喝茶。” 金源城：“姜家那个散财童女？” 经纪人：“对。听说她跟段也闹掰了，不知道与沈小姐见面是什么情况。难道……她最近换口味了？” 昨晚现场吃瓜的金源城奸笑摇头：“肯定不是。沈晴星的公司和经纪人丝毫没有为她铺路的意思，家里也没人帮忙，她快要没有退路了。最近正疯狂找机会贴大佬，不过她也有点意思，接触的都是外行，还都是富婆。其中一个被她盯上的富婆，就是姜灵柯的董事长母亲。” 经纪人没想到还能吃到这么一个大瓜：“所以姜灵柯约沈晴星，可能是想羞辱她？” 金源城点头：“不用管她，咱们公司不是有几个小年轻？试着去接触下姜灵柯。” 凰图也是没有有脑子的人了。 高木兰独女，这么好的背景和人脉，不好好把握，还任由手下艺人在外面乱搞。 啧，太不专业了。 金源城开经纪公司有点玩票性质，但他消息灵通，尤其是对家的动向。 段也混乱的私生活，他早有耳闻，手上也有证据。 只是暂时没有明显的利益冲突，他不管闲事，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自毁前程。 娱乐圈，永远是他最好的瓜田。 *** 段也新换的号码又被姜灵柯拉黑，眼看距离慈善拍卖晚会只有两天，他不得不把前日发生的事情告诉经纪人刘虹。 刘虹听到一半，直接把手里的文件夹砸过去。 段也一米九大高个，站在办公桌前跟个小学生一样，不敢吱声。 半晌，他才小声道：“刘姐，我知道错了。” 刘虹撒了气，转瞬恢复正常状态：“没用了。早跟你说过不要小看姜灵柯，你自信能拿捏她。她在圈内出了名的大方，也是出了名的无情。墙头不知道换了多少，闹掰了从不回头。别再去纠缠，以免惹得她心烦，转手爆你黑料。” 段也点头：“这件事是我没做好，你放心，她手里没证据。” 段也玩儿的花，但也足够小心。 哪怕被抓了现行，只要对方手里没有实质性证据，他就不怕。 刘虹挥手：“这件事到此为止。” 段也：“周六那个拍卖会……” 这个慈善拍卖会的委托方设置了门槛，需有邀请函才能参加，每位客人至多允许捎带一位伴侣。 是以参加拍卖的人里至少有一半非富即贵，段也原本想蹭姜灵柯的邀请函。 拍不拍东西无所谓，他只是想借机会扩展人脉。 刘虹：“你的其他粉丝里没有人收到邀请函？” 段也摇头。 他如今看起来只是表面光，人气好像还不错，富婆粉丝不少。 而实际上像姜灵柯这么有实力的富婆粉丝，可遇不可求。 刘虹皱眉：“我想想办法。” 报备完，段也突然想起沈晴星，没忍住提一嘴：“昨晚在醉色遇到了沈晴星，她好像在跟姜灵柯的妈妈一起喝酒，当时一起的还有个老太太，不知道是什么背景。” 刘虹眉头皱得更紧，却没多说什么：“知道了。” 段也离开后，刘虹叫来两个助理，询问沈晴星近期的行程。 当初签下这个有豪门背景的大小姐，刘虹没指望她大红大紫，但也没料到这么扶不起来。 这就是典型的既没有运气，也没有能力。 两年时间，足够刘虹摸透沈晴星的底细。 她已经不太想管这个艺人。 但想到高木兰，刘虹给沈晴星发了条消息。 *** 沈晴星正在读经纪人的消息。 她来到这个书中世界快两周，她的经纪人刘虹终于第一次主动询问她最近的状况。 原著中，女配的经纪人没有直接出场过。 原文只有一些侧面描述，早期刘虹顾忌沈家，刚开始挺照顾女配。 后来摸清女配在沈家的分量，情分便有些淡了。 几年后得知女配的妹妹是谢家太子爷的女朋友，她又对已经糊掉的女配殷切起来。 结局女配满盘皆输坠入深渊，刘虹毫不犹豫与她解约，还要求女配支付违约金。 那时女配已经遭遇车祸，双腿瘫痪，口碑全线崩盘，根本凑不出违约金。 这时男三唐思止出现，为女配支付了这笔钱，条件就是让女配答应他的求婚。 【刘虹：晴星，最近工作上没有安排，就抽时间多回学校上课。有合适的工作机会，我会让窦窦通知你。】 窦窦原本是沈晴星的生活助理，她最近没什么工作，窦窦就去跟别的艺人了。 沈晴星思索许久，回了两个字。 【好的。】 等了片刻，没有新的回复。 沈晴星准备洗漱休息，突然收到一条来自姜灵柯的消息。 【姜灵柯：周六陪我参加一个慈善拍卖会。】 【沈晴星：猫猫脸问号.jpg.】 【姜灵柯：去，还是不去？】 【沈晴星：去。】 系统突然出声：“等等，周六的慈善拍卖会，难道是谢嘉意送沈心彤天心项链的那段剧情？” 沈晴星：“什么剧情？” 系统：“你忘了？对，这段是番外故事。高考结束的暑假，谢嘉意和沈心彤私下/体验了许多成年后才能参加的项目，其中一节就是两人代替家中长辈，出席一个特殊慈善拍卖会的故事。” 在这个拍卖会上，谢嘉意拿出自己攒了十八年的零花钱，买了一条价格接近千万的古董宝石项链送给沈心彤。 尽管谢嘉意拍下的不是当晚所有拍品中最贵的珠宝，但有十八年零花钱的重量，两人甚至还没确认关系，这段小剧情简直甜到爆！ 经提醒，沈晴星很快想起来：“是有这么一段。” 系统：“可是这段是两个人的私密行程，没有我们的戏份。你确定要去？” 沈晴星：“我跟姜灵柯去，又不影响他们俩什么。” 系统无法说服沈晴星不要掺和主角戏份。 第二天，姜灵柯约沈晴星去看出席拍卖会的礼服和首饰。 姜灵柯听到风声，段也的经纪人托关系拿到一张拍卖会邀请函。 她倒是乐意和平分手不再牵扯，但倘若不巧遇到，不能输人，也不能输阵。 不仅她得光鲜亮丽，身边的伴儿也不能拖后腿。 姜灵柯让家里司机接沈晴星到高宅，她提前联系高奢商场的店员把衣服和首饰送到家里，还约了专业化妆师。 沈晴星也没想到，她能如此轻而易举地“登堂入室”。 高木兰如今长住的高宅是一座三层独栋小别墅，位置极佳，靠近商业繁华区，距离她公司也近。 这种地段的别墅区，闹中取静，环境不用赘述。 沈晴星在高宅跟姜灵柯“厮混”一整天，晚上还与高姨母女吃了饭才离开。 *** 次日傍晚，沈晴星与姜灵柯从高宅出发，前往慈善拍卖会。 据说这次拍卖会的委托方是某个西方小国的皇室旁支，主要拍品涵盖古董珠宝、字画、瓷器，有资格出席拍卖会的客人皆非富即贵。 既然是原著中存在的故事场景，又是男女主甜蜜小故事专场，这场拍卖会的诸多附加设定大抵是为了提升逼格。 沈晴星对现场的拍品不感兴趣，也无意破坏沈心彤和谢嘉意的约会，她的目的跟段也一样。 姜灵柯倒是兴致勃勃：“听说有一条十八世纪某任王后戴过的古董宝石项链。沈晴星，我买来送你好不好？” 沈晴星点头：“多谢老板。” 姜灵柯没忍住攥起拳头轻锤沈晴星手臂：“演都不演，假装拒绝一下呢？” 沈晴星：“见识过软饭硬吃的，还没见过这种来者不拒的？” 姜灵柯歪头打量沈晴星：“外面也养着人？” 沈晴星：“怎么说？” 姜灵柯不禁“啧啧”：“你，有高岭之花的风情，又还懂得不少。怎么以前参加活动瞧着跟木头似的？” 昨晚，她没忍住搜了些沈晴星早期参加活动的视频资料观看。 那时的沈晴星跟现在比，简直判若两人。 沈晴星：“……是不是有点太不见外？” 姜灵柯：“怎么，又不是求我喜欢你的时候了？” 沈晴星从善如流：“还请公主垂爱。” “……”姜灵柯从来没有遇见过沈晴星这样的人，让她恨得牙痒痒的同时，又忍不住想悄咪咪靠近一点。 这种奇特的感觉，只在她少年时第一次喜欢上某个少年偶像时出现过。 那是她第一次以最纯执的心情关注、支持一位偶像，她擅自将他奉为自己此生唯一的光。 数年过去，少年偶像意外没有塌房，但长残了。 于是姜灵柯唯一的光发生了罕见的分裂反应，最终化作她的无数新墙头。 眼下好像有一道微弱的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了沈晴星头顶。 *** 星光慈善拍卖晚会门口，沈心彤和谢嘉意正在排队准备入场。 上次吵架冷战几天，郑顺飞组的局没起作用。 隔了两天，两个人按捺不住，悄摸和好了。 这次是谢嘉意第一次光明正大约沈心彤出来。 没有江驰光那个碍眼的家伙，也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俩。 两张过分年轻又鲜亮的面孔出现在这样的场合，沈心彤隐约听见有人偷偷议论他们，偏头仔细听了几句，不禁抿嘴弯唇。 虽然他们还不是路人揣测的那种关系，被夸好看登对，还是会忍不住偷偷开心。 “哇——那是谁家的千金？太漂亮了吧！” 沈心彤嘴角越翘越高。 “我天，她的裙子也好好看。哪家的哪家的，我也要买！” “太绝了太绝了！一般人穿不出来！” 沈心彤低头看了眼身上白色连衣裙。 这条裙子是c家去年的春季高定，好看是好看，但毕竟不是新款，真有这么惊艳？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心彤，小谢，好巧。” 沈心彤回头。 沈晴星长发高挽，露出精致非常的五官和修长纤细的颈子。 一袭月色绣花旗袍，贴在纤薄如纸的骨架子上，显得有几分空荡，却也最能衬托沈晴星身上那股独特的味道。 沈心彤惊诧：自卑又敏感的姐姐什么时候如此洒脱美丽了？ 随后，她才猛地意识到刚才路人夸赞的是姐姐。 沈心彤第一次生出两分羞怯，热意爬上皮肤，耳朵都红透了。 沈晴星只是跟两人打个招呼。 姜灵柯办好手续招呼她，两人相携离去。 进入拍卖现场，沈晴星的位置居然与段也相邻。 她们入座时，段也已经到了。 陪同他来的人竟然是刘虹。 姜灵柯似笑非笑地刺了一句：“最近开始喜欢朴素风的姐姐了？” 段也：“……”【你现在阅读的是 】 12、第十二章 说起这事，刘虹和段心里都不爽。 刘虹托人要到一张邀请函，但是对方之所以让出邀请函是因为出国旅游的时间跟拍卖会冲突，她本人并不会到场，只得由刘虹亲自带段也过来。 没有一个同圈子的人介绍，他俩就算参加了这次慈善拍卖，大概也难结识到段也想巴结的那类人。 屋漏偏逢连夜雨，好巧不巧位置还跟沈晴星紧邻。 面对姜灵柯的讽刺，段也再无以前的冷傲不耐，蹙眉苦笑：“姜姜，你误会了。这是我的经纪人刘虹刘姐，你们以前聊过，只是没有正式见过面。” 像姜灵柯这种富婆粉丝，通常都有艺人工作室的联系方式，跟工作人员私下有联系也不少见。 刘虹接近四十岁的年纪，穿了一条黑色缎面的连衣裙，脖子上戴了一条颜色驳杂的大溪地，闻言朝姜灵柯点头致意。 姜灵柯翻了个白眼，坐下来。 她自然认识刘虹，确实没有正式见过，但在网上看过她的资料，刚刚一眼就认了出来。 没想到段也骨头这么软，稍微一闹就如此低姿态，搞得跟她在欺负人一样，瞬间索然无味。 沈晴星没有介入两边的官司，安安静静坐下来，没有搭话的意思。 刘虹却早已注意到沈晴星，隔着段也打量她。 前几日窦窦说沈晴星暴瘦，气质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当时刘虹没多想。 今日一见，就算是见惯圈内圈外的美人皮囊，刘虹也很难给出刻薄的评价。 她以前从未发现沈晴星气质如此清绝，五官也好看，特别是今日这身手工刺绣的月白旗袍，衬得沈晴星清贵端丽，叫人移不开眼。 刘虹心里突然生出点遗憾，沈晴星的这一面早点被挖掘就好了。 如今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昨晚，刘虹接到沈晴星继母的电话。 跟大多世俗故事一样，继母早就看不惯继女。 冯清莲往刘虹的私人账号上打了二十万，雪藏也好，搞臭沈晴星的名声让她无法在圈内立足也好，总之她不想再在娱乐圈看到沈晴星的身影。 原本刘虹觉得这事儿好办，此时倒有几分犹豫。 她带过很多艺人，没有不漂亮的，但像如今的沈晴星这般气质独绝的太少。 姜灵柯坐下来没两分钟，立刻看到前排正要入座的人是熟人，拍拍沈晴星：“走，带你去认识几个朋友。” 姜灵柯的朋友有的跟家人一起，也有和男伴儿一起来的，基本都是同龄人。 但姜灵柯是个社牛，铁了心要把新认识的朋友介绍给所有人，热情地寒暄，一场接一场。 不管是年轻人还是中年人，碍于人情世故，都会寒暄几句。 待看清姜灵柯拉过来的朋友，皆是眼前一亮，态度又会热络两分。 谢嘉意和沈心彤坐在靠前排的位置，无可避免地全程目睹。 沈心彤情绪不太好，小声嘟囔：“姐姐也不嫌丢人。” 谢嘉意偏头看她一眼，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算是安慰。 后排的刘虹和段也看着这一幕，酸得牙都快要咬碎。 段也握紧拳头：沈晴星今天得到的一切，本该都属于他。 时间飞快流逝，拍卖会即将开始。 姜灵柯和沈晴星飞快回到座位。 她们刚才在前排遇到带着小孙子的江老夫人，多聊了两句。 系统在沈晴星脑子里尖叫：“江驰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一节也没有他的戏份啊。” 沈晴星坐下来，才抽空搭理系统：“江老夫人想买几样古董首饰和摆件，家里其他人都忙，只有刚结束高考的小孙子在家里撩闲，自然就带他了。” 这话系统刚听过，就是江老夫人的原话。 系统：“我总感觉升学宴之后，剧情就变得乱乱的。” 沈晴星丝毫不在意，还用下巴示意坐在前排的两人：“没影响主线，你看他俩。” 系统也说不清，但沈心彤和谢嘉意看起来确实没有受到剧情偏差带来的影响，甜蜜得很。 拍卖会开始前的应酬就是沈晴星此行的主要目的，后面的拍卖她反而没有太大兴趣。 姜灵柯兴致勃勃，频频举牌，还拉着沈晴星的手，一直说要买好看的首饰给她，惹得沈晴星无辜遭了隔壁好几次眼刀。 拍卖进行到中场，天心项链出现。 这条项链结构做得十分精巧，正中镶嵌了一块拇指盖儿大小的心形天然托帕，两侧坠有圆润的海水珍珠，小巧精致。 传说，天心项链是此次委托方家的某任家主送给夫人的定情礼物。 来自百余年前的古董项链，不算特别华丽，却蕴藏了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 姜灵柯一看就喜欢，直接对沈晴星说：“这条好看，又不算特别夸张。我送你？” 沈晴星神色淡淡，看了两眼就摇头：“太小了，不够富贵。我比较俗，就喜欢最好的、最贵的。” 旁边段也听得直咋舌。 沈晴星的段位未免太低，哪有直接伸手要的？ 刘虹也微微皱眉。 姜灵柯：“行，待会儿我把压轴的拍了送你。” 段也：？？？ 数轮竞价之后，天心项链以九百七十万的价格成交。 买受人是谢嘉意。 尘埃落定，系统缓缓吐出一口气：“还是你有办法，天心项链可不能被路人截胡。” 沈晴星对抢小情侣的东西完全没兴趣。 拍卖继续进行，压轴的果然是一条出自皇室的古董项链。 主石是一颗纯净的斯里兰卡无烧蓝宝石，辅以海浪般灵动的阶梯式玫瑰金色骨架，主持人介绍其设计灵感来自皇室御花园的布置结构，配石为近二十粒大小不一的方形刻面蓝宝石，层叠堆砌，华贵逼人。 起拍价为一千万。 姜灵柯当即举牌：一千零五十万。 经过一轮又一轮激烈竞价，最后只剩姜灵柯和江老夫人还在竞价。 江老夫人一口气加价五百万，宝石项链的竞价来到二千八百万，无人再举牌。 姜灵柯眼睛发红。 小富婆遇到大富婆，注定栽跟头。 沈晴星劝道：“既然老夫人喜欢，就算了。这条项链，我也不是很喜欢。” 姜灵柯看她一眼，又举一次牌。 主持人激动地敲锤：“三千三百万一次！” 前排的江老夫人回头往后望了一眼，抬手压住江驰光手里的标牌，放弃继续竞价。 主持人宣布：“三千三百万两次，三千三百万三次！” 姜灵柯转头抱住沈晴星，开心得像个小朋友：“可惜你今天穿旗袍，配这项链不合适。” 段也那个郁闷。 直到这一刻，他才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 最后一件拍品顺利成交，慈善拍卖晚会就此结束。 客人陆续离开，买受人去后台签合同，办理手续。 办完手续，沈晴星跟姜灵柯出来，外面已经没有什么人。 姜灵柯去车库开车，沈晴星在门口等她。 路边停了一辆面包车，突然走下来一个人。 沈晴星余光瞄到那人越走越近，打眼一看是刘虹。 系统语气特别差：“该来的还是来了。你硬气点，别被欺负了。” 刘虹脸上没有了在拍卖会上时刻保持的笑容，精致的妆容像一面薄薄的面具，勉强掩饰掉两分发自内心的轻蔑，看到沈晴星提在手里的盒子，立刻想到是那条三千多万的宝石项链。 姜灵柯居然真的送给了她，那可是三千多万！ 刘虹忍不住阴阳怪气起来：“晴星，公司最近太忙，没照顾到你。你不会有怨气吧？” 沈晴星挑眉，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到自己手上的盒子。 她也没想到当场就能带走拍品，一般来说藏品拍卖有结算流程，至少得等个三五天。 大概是为了配合原著剧情，谢嘉意可以当场拍下天心项链，直接为沈心彤戴上，是以整个世界都遵循九位数以内极速支付款项并到账的规则。 这个世界，想必没什么电/诈风险。 沈晴星语气淡然：“当然不会。我看公司业务有些吃力，所以自己想办法找机会，不小心撬走同事的小姐姐，你们应该也不介意吧？” 骤然被呛，刘虹还有点懵。 以前沈晴星很信任她，什么烦恼都愿意跟她说。 也就一段时间没管，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身后突然想起喇叭声，惊得刘虹回头。 定制款加长劳斯莱斯停在路边，江驰光臭着脸从车上下来，小跑到沈晴星面前，手臂一伸：“奶奶让我把这个送给你，跟你手里那条宝石项链是一套。她说下次再约你喝茶。” 被姜灵柯拍下的那条古董宝石项链，确实还有一对相配的蓝宝石耳环。 拍卖会刚开始不久，被江老夫人以五百五十万的价格拍走。 沈晴星没有立刻伸手接，抬眸看向路边的豪车。 江老夫人摇下车窗，朝她摆了摆手。 惯来不爱笑的人突然翘起嘴角，弯起眼睛，这瞬间宛如春和景明，世界都亮了起来，她接过盒子：“帮我跟江奶奶说声‘谢谢’。” 江驰光微顿，皱眉看她一眼，没吭声，转身跑远。 刘虹只觉得离谱。 五百万的拍品，巴巴送过来，就得了句轻飘飘的“谢谢”。 江家的车刚走不久，姜灵柯出来，在路边同一个位置停住，按喇叭、摇窗户，招呼沈晴星上车。 沈晴星越过刘虹，坐上姜灵柯的副驾。 姜灵柯分神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袋子：“怎么多一个？” 沈晴星：“江老夫人把项链配套的耳环送过来了。” 姜灵柯：“别说你还挺有眼光，找的富婆都很大方。” 沈晴星第二次没忍住发笑。 姜灵柯突然在路边刹车：“先别动，保持住这个表情。” 沈晴星不明所以。 姜灵柯摸出手机，对着她飞快拍了几张照片，低头欣赏一秒，满意点头：“待会儿我还要找人拿个东西。” 沈晴星：“什么东西？” 姜灵柯笑得神秘：“跟你有关，等会儿就知道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13、第十三章 姜灵柯特地绕路去拿东西，路口处站着三个女孩子。 看到熟悉的白色保时捷，女生纷纷挥手。 姜灵柯稳稳停住，两个女生抬着拍摄器材放到后备箱，另一个戴棒球帽的女生从车窗递了三张磁卡给姜灵柯。 “姜姜，我们尽力拍了。” 姜灵柯：“怎么？效果不好？” 女生抬手捏住棒球帽帽檐，突然扬头，笑得满口白牙：“你的御用设备怎么可能拍不好？我也是今天在镜头下第一次发现沈晴星居然这么好看，简直仙品！” 搬器材的两个女生忙活完，小跑过来打招呼。 “姜姜，沈有点不上相。我感觉路人视角的她比镜头里更好看。” “她实在是太适合穿旗袍了，又瘦又高，又美又白，走路也好看，仪态好绝。” 夜色太浓，三个女孩子都没发现被她们猛夸好看的当事人就坐在副驾。 姜灵柯没忍住笑：“行，我晚上回去就剪。” 等拐过路口，沈晴星问：“你请了代拍？” 人气比较高的明星，出行、参加节目，或是进组，经常遇到代拍。 沈晴星糊得彻底，近日出行几乎没有被直接认出来过，也没有遇到职业代拍。 姜灵柯：“因为我也要出席，不然就自己给你拍了。她们是我在圈内认识的同好，放心，技术都很牛。” 沈晴星：“怎么突然想起弄这些？” 姜灵柯理直气壮：“还不是因为——喜！欢！你！” 沈晴星难得生出搬起石头砸到自己脚的感觉。 姜灵柯自顾自道：“你的有效营业太少了。你的公司也垃圾，根本不知道好好利用你——的美貌。从现在开始，你的美貌必须由我管理起来，时刻记录。如此人间神颜，却无人看到，太可惜了。” 沈晴星：“……突然像变了个人。” 姜灵柯摇头：“你只是还不够了解我。” 沈晴星：“？” 系统弱弱地冒出来：“粉上你了，现在是富婆追星模式。” 沈晴星：“……你懂？” 系统：“……略懂。这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 沈晴星向后靠住靠垫，姿态慵懒：原来被粉是这种感觉，还不赖。 系统：“……” 姜灵柯把沈晴星送到公寓，飞快开车回家，自己关在房间忙活到凌晨一点半。 她坐在书桌前，反复欣赏呕心沥血数小时的最新作品，几乎要沉溺在沈晴星的美貌中。 追星多年，姜灵柯眼睛毒，也挑剔。 代拍小姐姐说沈晴星走路很好看，姜灵柯当时还没觉得，等回来剪素材，反复观看，不得不承认确实好看。 高木兰刚处理完公务，从书房出来，见姜灵柯房间亮着灯，过来敲门。 姜灵柯打开门：“妈，还没睡？” 高木兰见她精神奕奕，不像有什么事：“你也没睡。” 姜灵柯心情极好，拉着高木兰进房间：“我正在剪晴星的素材。刚剪好，要不要看？” 高木兰有些诧异。 前段时间，姜灵柯全副心思都在那个不老实的年轻男星身上，短短几天竟跟沈晴星相处得如此融洽。 毕竟，她们俩认识的契机可不算愉快。 姜灵柯拿起手机，点开刚剪好的视频，递到高木兰面前。 视频不长，只有二十秒。 总共两段素材，第一段是沈晴星下车。 沈晴星穿着长及足踝的旗袍，只是一个下车的动作，优雅至极，像是刻意排练过，但又自然无比。 就是有种端着却又让人觉得很舒服的奇妙感觉，尺度把握得极为精准，多一分就要落俗，生出哗众取宠的意味。 高木兰第一次正经从商业价值的角度审视沈晴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很有资本。 第二段是她跟姜灵柯一起往慈善拍卖会入口走去的画面。 从车库出来，沈晴星跟姜灵柯并排走在一起。 姜灵柯穿着一条缀满细碎钻石的黑色吊带短裙，白色高跟上有细闪片，远远看着星星点点。 长发烫了大卷，慵懒地披在身后，她戴了一副夸张的金属质地的耳环，单手挽住沈晴星，侧头不知在说什么，另一只手欢快地甩着黑银色的迷你凯莉包。 古典优雅与俏皮华丽完美融合，谁也不抢谁的风采。 高木兰没想到还会看到姜灵柯的身影：“我女儿太漂亮了，不输沈晴星。” 姜灵柯傲娇地扬起下巴：“那当然。我已经对段也没有任何兴趣，妈妈可以安心了。” 沈晴星和高木兰都没有明确提过她们之间的交易，姜灵柯也不是豪门傻白甜。 她突然挑明，不仅是想安母亲的心，也是告诉母亲在她这里“一切都翻篇了”。 无论是段也的事，还是母亲和沈晴星联手设局，姜灵柯不想纠结那么多。 经历了这一连串事情，她开始相信沈晴星说的话——妈妈确实很爱她，一直很爱她。 这就足够了。 母女夜谈结束，姜灵柯的心神被纷杂的情绪反复惊扰，没有睡意。 她专门为沈晴星注册了新账号，关联大眼仔、小黑书、音符、小电视等平台，所有平台的账号均在凌晨发布了第一条内容，就是她熬夜剪的那条视频。 姜灵柯灵感爆发，临时换了文案，反复品味后满意至极。 忙完所有琐碎的事情，天都快亮了。 姜灵柯最后用自己的大号转发了一次，安心地爬上床。 *** 段也一夜没睡，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拍卖会上姜灵柯为沈晴星一掷千金的画面。 他恨自己不能魂穿沈晴星，恨得咬牙切齿，辗转难眠，心烦气躁。 实在没办法，段也大半夜跑到公司的舞蹈排练室练舞，直到天亮才拖着满身疲惫回家。 在路口等红绿灯时，段也隐约听到路人对着手机激烈地讨论着什么内容，可他满心疲惫，没有在意。 星期日，上午十一二点左右。 一条短短二十秒的视频毫无预兆全网爆火。 最先在音符，超过一千万人看到了那条配着古风bgm，文案却是“沈晴星，为什么我不可以？你就不能也……喜欢我一下？”的内容。 【沈晴星是谁？我只知道某个糊糊也叫沈晴星。】 【就是那个糊糊，她火了！】 【仙品！仙品！仙品！】 【哪位老师的作品？拍得太绝了！】 【旁边的小姐姐也很漂亮啊！这俩长相、走路、气质莫名给人一种势均力敌的感觉！】 从音符开始，接力一般，一路火到小黑书、大眼仔、小电视…… …… 昨晚睡得晚，沈晴星难得睡了个懒觉。 接近一点多，她还没起床，被手机铃声吵醒，接起视频邀请。 姜灵柯的声音被兴奋填满：“醒了没？没醒也没事，快来听听来自世界的赞美！” 沈晴星眼睛都没睁开：“嗯？” 【我的天啊！十秒钟，必须拿到这俩姐妹的联系方式！别逼我跪下来！】 【沈晴星好久没有活动，没想到美出新高度。难道就没有导演挖掘一下？她这身扮相很适合清冷挂的角色啊。】 【不是，沈晴星仪态这么好的吗？这几步简直走到了我的心坎上！】 【沈老师，以后请把旗袍焊在身上！！！】 【从今天开始，我是沈晴星的狗！】 …… 沈晴星缓缓睁开眼睛：“什么东西？” 随后她接到姜灵柯甩来的链接，看到了那条在她眼中平平无奇的日常视频。 不就是正常下车，走路？ 她反复看了三遍，又翻了几页评论区，费解地问姜灵柯：“这都能火？” 姜灵柯：“理解你的不理解，其实我也没想到。我只是想先给你建个站子，慢慢发放物料，先吸引一批颜粉，没想到反馈这么好。” 段也睡到下午，醒来天都变了。 他看到就胸闷气浮的名字挂在热搜前排，热度居高不下。 全网都在讨论她过分精致的长相，优雅随性的举止，还有那句带有无限遐想空间的苦涩文案。 *** 沈家老宅。 冯清莲独自坐在花园喝茶，手机里的音乐已经循环数十遍。 红茶的香气氤氲，玻璃桌面散落着一堆被蹂躏得湿黏如泥的新鲜花瓣。 冯清莲用手帕擦干净指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忙音响了十几声才被接起，听筒里传来刘虹客气至极的声音。 冯清莲：“这就是二十万的回报？” 刘虹也头痛不已：“沈小姐的朋友太多，贵人也多。我确实人微言轻，插手不了她的事。这次的事也是意外，谁能想到那样一条内容也能火起来。” 看过那条视频，刘虹其实能理解为什么会火。 事实上，在接到冯清莲的电话前，已经有三四个剧组发来邀约，请沈晴星去试戏，都被她以档期冲突为由拒了。 冯清莲：“再加二十万。” 刘虹愣住：“您的意思是……” 冯清莲：“我只有一个要求，你明白的。” 五分钟后，刘虹的私人账户上再次到账二十万。 二十万的重量，将她的良知和职业操守高高架在半空。 雪藏沈晴星，最好的时机就是现在，趁她还没有真正在业内站稳脚跟。 *** 周日的晚上，江流景例行回老宅吃饭。 往日，他刚到车库，奶奶和阿姨就会出来迎。 今日却离奇，他在玄关换了鞋，没看见奶奶。 客厅和饭厅也没人，只有阿姨在厨房忙碌。 过了两分钟，老太太从二楼下来，戴着老花镜，乐呵呵地举着手机。 江驰光臭着脸，坠在老太太身后，看见亲哥立刻告状：“哥，你快说说奶奶！多大年纪了，学年轻人粉上明星了。一下午都在看手机，房门都不愿意出。”【你现在阅读的是 】 14、第十四章 江流景走到楼梯口，等江老夫人下来：“什么明星那么好看？” 两年前，江流景开始接手江氏集团。 当时他才二十二岁，原本在国外读书。 爷爷病逝在医院，父母在外地出差，回家奔丧又遇空难，无一幸存。 那一年的秋季，江家连办三场丧事。 发丧日，三盒骨灰还没入土，江流景的二叔、三叔就闹了起来，逼江老夫人从两个儿子中选一个“登基”。 气得江老夫人差点进了icu，幸而她性格坚韧，身子骨也硬朗，硬生生撑下来，直接让江流景进集团。 如今，江老夫人最高兴的就是每周两个孙子都回老宅吃饭的时候，前两年老伴儿和长子长媳一走，家里日渐冷清，两个不孝子带着媳妇、情人不归家，只剩两个孙子陪在她身边。 江老夫人拉起大孙子的手，带着他往饭厅走去：“不急，先吃饭。你一天天那么忙，饭要记得吃，觉也要睡好，什么都不比身体重要。” 外人绝对想不到，短短两年便以雷霆手段彻底掌控江氏集团的江大少在家，也是个被奶奶抓着手叮嘱按时吃饭、按时休息的小年轻。 江驰光落在后面，望着奶奶和哥哥的背影，神色暗含苦涩和委屈。 祖孙三人依次落座，几个阿姨忙进忙出，摆了满满一桌好菜。 饭桌上安静，待晚饭结束，祖孙三人转移到院子里喝消食茶，闲聊。 江流景：“驰光昨天陪奶奶去了拍卖会？” 江驰光还在生闷气：“嗯。” 江流景给江老夫人倒茶，又剥了果仁儿放在盘子里，推到老夫人面前：“买了什么好东西？” 江老夫人：“没什么太有意思的东西，就买了两个古董花瓶，一件古董首饰。” 江驰光立刻插话：“奶奶本来还想拍条项链，别人都让，就姜灵柯一直竞价。奶奶就让给她了。” 没想到会听到这个名字，不等江流景接话，江驰光继续道：“姜灵柯追星追傻了，三千万拍条项链，只为讨沈晴星开心。” 沈晴星？ 真是新鲜。 江流景上次听到这两个名字一起出现，还是在逐月茶楼。 两人势同水火，差点儿打起来。 这才几天，就好得贵礼相赠了？ 江驰光大嘴巴叭叭不停：“从拍卖会出来，刚好遇到沈家大小姐，见她手里提着装项链的盒子，奶奶又把配套的耳环转赠给了她。” 老夫人遇到顺眼的年轻人，赠送首饰表达喜爱，江流景根本不放在心上。 退一万步讲，整个江家都是奶奶的产业，谁都没有立场说什么。 江流景唯一担心的是有心人图谋不轨，那小糊咖心眼多，想法和做法都直白，到时别伤了老太太的心。 江驰光也知道江老夫人素来大方，其实送出去的首饰他也不在意，他不爽的是沈晴星。 沈晴星是个不合格的姐姐，经常让沈心彤这个妹妹操心不说，她还根本不领情。 沈心彤太单纯，性格又大方，完全没有看出来她的姐姐是个十足的坏胚子，养不熟的白眼狼。 下午，江驰光见奶奶没出房门，担心她睡久了晚上不好睡，去找奶奶说话，却发现老太太坐在窗前玩手机，看了好多遍沈晴星的视频，就是中午开始莫名其妙火起来的那条，随后又开始查沈晴星出道后的资料经历。 如今连奶奶都开始喜欢沈晴星，江驰光心里一百个不爽。 江老夫人不在意小孙子当面告状，还从盘子里拿了块点心给他。 江驰光嘴里咬着块点心，点开自己的手机，翻到沈晴星那条视频，递到江流景面前：“哥，你看这个。就这么一条没营养的内容，居然火了。下午就开始有人模仿，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江流景眼睑半垂，目光淡淡。 看完一遍，伸手滑回去，又看一遍，再看一遍。 看完三遍，他轻轻点头：“确实没什么好看。” 得到亲哥的差评认证，江驰光内心的小疙瘩瞬间被抚平，心情也好了起来。 唯有江老夫人停住手里的动作，满含深意地盯着大孙子看了几秒。 *** 慈善拍卖会结束，得益于那条视频，沈晴星多了一批颜粉。 除此之外，她的生活没有明显变化，没有出现新的工作邀约，她也没着急找高总结算“尾款”。 这天清早，沈晴星迷梦未醒，突然被视频邀请吵醒。 最近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情，姜灵柯实在是太有活力，又热衷分享，时常清早、半夜突然联系。 不接，她就一直戳。 静音关机，醒来后将遭受更激烈的言语轰炸。 沈晴星被磨得没脾气，眼睛没睁开，视频已经接通：“什么事？” 那头的姜灵柯几乎化身喷火龙：“经纪公司和你的经纪人到底有什么毛病？” 关键字提取，沈晴星睁开眼：“发生了什么事？” 姜灵柯气呼呼的控诉：“我今早才知道，自从那条视频火了，确实有剧组联系凰图，邀请你去试戏。然而无论是大导演还是小成本剧组，全被你的经纪人以档期冲突为理由拒绝。 “好几个制片朋友和导演找我吐槽，说你刚火就开始耍大牌。肯定是你的经纪人从中作梗，话都不会好好说。” 联系姜灵柯的朋友里，有一部分在慈善拍卖会上见过沈晴星。 因着这一层关系，看到那条视频后，有人才发出合作邀约，却没想到吃了个结结实实的闭门羹。 困意瞬间散去，沈晴星慢慢坐起来。 她知道经纪公司不作为，却没料到这么短视，送到手的资源和机会都能推掉。 姜灵柯气得发疯：“你也不孬啊，就任由他们这么欺负？对付我的时候不是挺有手段？” 系统突然出现：“她不懂，这就是恶毒女配的命运。无论我们多么努力试图扭转，现实就是会突然在某个地方转弯，驶向所有结果中最坏的那个。” 沈晴星：有点意思。可惜我从来不信命，只信我自己。 沈晴星坐在床上，把胡乱搭在脸上的头发捋到脑后：“姜灵柯，别生气。我刚知道这件事，放心，我会处理好。” 姜灵柯立刻道：“你要去公司？我来接你。” 挂掉视讯，沈晴星给高总打电话。 高木兰刚从家里出门，正准备去公司。 沈晴星开口就是：“高姨，姜小姐的事情已办妥，申请结算。” 姜灵柯这段时间住在高宅，母女俩不是每天见面，但感情比以前缓和许多。 这个结果，比高木兰最初的预想要理想许多。 高木兰惯来守信，闻言就道：“你想要多少？” 沈晴星：“我不要钱。” 高木兰：“那你想要什么？” 沈晴星说了句话，高木兰思考片刻：“没问题。最迟两天，我让任秘书联系你。” 挂掉电话，沈晴星开始洗漱。 姜灵柯刚到公寓楼下，沈晴星也下了楼。 坐上车，沈晴星指挥：“别急，先去吃个早饭。” 姜灵柯瞪眼：“什么时候了，还惦记吃饭。” 沈晴星伸手轻拍姜灵柯肩膀：“放轻松，吃个饭而已，不会太久。” 姜灵柯就是生气：“你是糊久了，失去判断力了？机会总是转瞬即逝，尤其是这种对方找过来的资源。你那个经纪人完全不想你好，你到底怎么得罪她了？” 嘴上不停叭叭，姜灵柯还是在路边找了个停车位停车，带沈晴星去了一家她平时挺喜欢的汤粉店。 各自嗦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粉，姜灵柯渐渐消了气，小声问：“你打算怎么办？” 沈晴星：“解约。” 没料到她这么有魄力，姜灵柯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你！难怪咱们这么合拍！” 沈晴星咬一口焦脆的煎蛋，语气是一贯的波澜不惊：“违约金大概要五千万。” “你这么个小糊糊，要五千万？”姜灵柯只觉不可思议，“这几年赚了多少？” 沈晴星摇头：“五百万都没有。” 女配当年想出道，却苦于没有门路。 意外遇到愿意签她的凰图，根本没多想，也没注意到合约里的坑，生怕签不上，匆匆就签了约。 签了五年，违约金高得离谱，收益分成还是二八，沈二公司八。 女配当时就想要个光鲜出道的机会，赚钱与否，她并不考虑。 姜灵柯咋舌：“亏麻了啊。你有付违约金的钱吗？” 沈晴星摇头。 她早已查清楚女配账户上的财产，出道两年，总共就赚了不到两百万。 女配身无所长，唯一比较出众的只有外形。 公司给她接的多是小综艺，偶尔在偶像剧里打酱油，演无脑的花瓶角色刷脸，一直不温不火。 赚的那点，大头还已经被女配日常花掉，如今账上只剩不到二十万。 姜灵柯：“你家里会帮你吗？” “上次见到我爸，还是过年的时候。”沈晴星说得不咸不淡，“别说五千万，五十万都难。” 姜灵柯越听越感觉沈晴星命苦：“那怎么赢？” 车子笔直开进凰图办公大楼的地下车库，沈晴星解开安全带下车：“你在这里等我。” 姜灵柯停住解安全带的动作：确定？” “放心，我能搞定。”合上车门，沈晴星转身往电梯口走去。 她提前给刘虹打了电话，到公司直接上十二楼。【你现在阅读的是 】 15、第十五章 原著中没有出现女配签约公司的实景，只有跟女配相关的工作人员偶尔出镜，都是三两句文字匆匆而过的路人角色。 戏份稍微多一点的是女配的经纪人刘虹，其次是最早跟着女配的生活助理窦窦。 沈晴星提前跟刘虹打过招呼，到了公司直接上十二楼。 凰图其实不算特别小，近些年也捧红了不少艺人。 沈晴星下了电梯，逆袭系统化身指路系统，带她找到刘虹的办公室。 偌大的办公室里却没人，沈晴星在门口略站了片刻，低头给刘虹打电话，拨通响了两声直接被挂断。 沈晴星转身从办公室出来，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 个子娇小的女生推着挂满演出服的架子，突然出现在走廊尽头的拐角。 沈晴星朝前走了几步，扬声招呼：“窦窦。” 小助理窦窦抬头，停下来招手：“晴星姐，你来找刘姐吗？” 沈晴星：“嗯，找她聊点事情。明明在电话里说好了，来了却不见人。” 窦窦皱眉：“你们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沈晴星看一眼手机屏幕上时间：“大概四十五分钟前，有什么不妥？” 窦窦解释道：“theseven筹备了半年的巡回演唱会，第一站就在云市，下周开启全网售票。刘姐最近一直忙着盯演唱会，昨天协商了好久才把七名成员集合到一起。早上他们都准时来了公司，这会儿怕是在开会。” theseven是由从一档选秀综艺脱颖而出的七位年轻成员组成的偶像团体，段也也在这个团里。 只是ts成团后，团员各自发展，一起活动的机会并不多。 这一次的合体巡演筹备多时，对经纪公司和ts整个团来说都是大动作。 沈晴星逛八卦论坛什么都吃，听窦窦说起，就把在组里吃的瓜和这个团对上了。 明明没有空闲，刘虹却在电话里满口答应沈晴星，让她来公司。 又是这种没有实质性伤害，又让人憋屈不已的小手段。 沈晴星姑且多问一句：“这个会大概什么时候结束？” 窦窦：“我也不清楚，theseven的七名成员成团出道后，基本都在单独活动。这次合体巡演对他们来说非常重要，听说公司也做了很大的妥协，还是有很多问题没协调好，恐怕要谈很久。” 窦窦说得委婉，沈晴星听明白了。 刘虹今天不会有时间见她。 系统冒出来安抚：“别生气别生气，她可能是真的忙。一时忙忘时间也正……” 没等它说完，沈晴星打断：小包子，别说话。 系统：“……” 沈晴星：“窦窦，我想借用一下打印机。” 窦窦领着沈晴星往公共办公区域走，低声询问：“需要打印什么重要的文件吗？” 沈晴星摇头：“不是很重要。” 大办公室人不少，有人注意到沈晴星，低声蛐蛐起来。 “唉，沈晴星来公司了！” “估计是热度降了，还是没起色，回来求刘姐了。” “刘姐忙着theseven的巡演，哪里有时间搭理她？” “你别说，真的瘦了好多，确实好看！” “好看有什么用？咱们公司哪个艺人不好看？就是美到天上去，红不了，白搭！ …… 窦窦低着头，不太敢看沈晴星的脸色：“晴星姐，要不你去茶水间坐一会儿，要打印什么文件，我帮你弄。” 沈晴星拍拍窦窦肩膀：“我自己来，你去忙吧。” 窦窦原来是沈晴星的助理，沈晴星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工作，她就变成了杂工，谁都可以指使。 她现在在帮忙准备ts团演唱会表演的部分服装，自觉是个没有话语权的小卡拉米，也帮不了沈晴星太多：“那……那我先走了。晴星姐，你别生气，也别多想。” 窦窦让沈晴星想起上一世的助理，她年纪比窦窦大许多。 沈晴星遇到她的时候，她已经三十多岁，成熟稳重，且能力出众。 当时沈晴星被小妈架着塞进沈家的公司，对方想让她在公司高层面前出丑，彻底断了她的后路。 公司里的人只有三种，漠不关心、随时随地等着落井下石，以及有心无力。 这三种人，对沈晴星来说都是阻碍，无法带给她任何帮助。 助理表面属于第一种，无论是谁做她的上司，她好像都不关心，只把自己的本分做好。 相处久了，沈晴星又觉得她是不属于三种人里的任何一种。 助理从不明面站队，但会私下在她生日时准备一束简单的鲜花；察觉她状态不好还不方便去医院，趁午休给她带药，还是喝了不会瞌睡的中成药。 尽管沈晴星不会随便吃别人给的药，还是念着这份好。 没有人会不喜欢被人挂念、关心。 沈晴星抓住小妈给的机会，进了沈氏就没有卸任的意思。 那几年全身心投入，工作越来越顺利，在公司与下属斗、与对家斗，回家跟渣爹斗、跟小妈斗，还时不时作弄小妈带过来的拖油瓶，回想起来还真是快乐。 沈晴星动作熟练地链接设备，打印了几张早上从任秘书那里接收到的图片。 她还特意选择打印彩色效果。 花得时间有点久，久到有人从工位起身，准备过来赶她：“你在打印什么东西？没事别待在这里，这里又不是艺人的办公室。” 沈晴星将十多张图纸分成两份，趁那人吵吵着过来时塞给她一份：“麻烦晚点把这些资料交给刘姐。对了，这是保密资料，千万不要私下传阅。” 不等对方有所反应，沈晴星带着另一半资料转身就走。 系统声音别扭：“干嘛打印这种照片？堪比精神污染源，啊啊啊啊啊！我的眼睛，我的脑子！” 沈晴星：“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系统：“你特意给那个员工一份，不出十分钟，铁定传遍整个凰图。” 沈晴星：“不然特意给她一份干嘛？” 离开前，沈晴星又折返去了一趟刘虹的办公室，把剩下的打印资料压在她工位的保温杯下面。 *** 姜灵柯左等右等，只觉时间过得无比漫长。 她脑子里不可避免地浮现沈晴星被经纪人欺负、羞辱的画面，急得她再也不能等下去。 姜灵柯匆匆下车，跑去搭电梯。 电梯从顶楼下来，一路停停停，终于下到负二楼车库。 沈晴星抬头看到姜灵柯站在电梯门口，脸上的焦急还没完全褪去：“怎么了？” 姜灵柯松了口气，连连摆手：“没什么。谈好了？” 沈晴星摇头：“她在开会，没见我。” 姜灵柯太熟悉这种小手段：“故意的吧？” “没事，我留了一份礼物给她。”沈晴星完全不在意。 姜灵柯上前一步，挽住沈晴星：“我想过了，这种事耗得越久对你越没好处，最好是早点理清了断，重新开始。你要是没钱，我借你，先把违约金付了，别跟凰图耗了。” “人好钱多”的具象化突然在眼前展开，沈晴星还没说话，系统先破防了。 “这对吗？这对吗？啊？早知道傍富婆这么有用，我……” 沈晴星停下来，侧身认真看着姜灵柯：“你要借我五千万？” 姜灵柯也不是很有底气：“刚花了三千万买项链，确实没有那么多现金。没关系，我跟我妈说说，就说我最近想创业，求她支持支持。” “……”沈晴星难得叹气，“高姨是你这一生最强力的支持，有什么事情最好坦白说，别瞒着。她的人生阅历和见识，足以帮你判断生活中的大部分陷阱。合约的事情不用担心，我有办法。只是解约后，不知道再签去哪里。” 姜灵柯不是脑子一热说大话。 因为儿时的某些经历，她最讨厌的就是言而无信。 刚才若是沈晴星点头，她真的会想办法搞来五千万。 但是沈晴星拒绝了。 不是客套，也不是欲擒故纵。 她确实不需要。 *** 刘虹在会议途中挂了一次电话，本以为沈晴星会继续纠缠，没想到一直清静到大会结束。 从会议室出来，刘虹和ts团的成员都感觉到路过同事看过来的眼神十分奇怪。 好心人提醒他们看工作群，有大瓜。 段也没理，直到队友惊叫出声：“我靠！谁把段也设吻照发群里？特么的还是彩色打印版！” “我天！辣眼啊！” “未读消息两千条，什么情况？别在巡演前搞这种烂事啊！” 段也脑子一颤，好像失去了信息处理能力。 他的什么东西被发在工作群里了？ 刘虹沉着脸，飞快翻到大群未读消息的第一条，几乎是嘶吼着喊对方到她办公室说话。 回到工位，刘虹刚坐下想喝口水，低头就看到放大彩色版的实物图纸。 十五分钟后，刘虹收到第二份被大办公室轮流传阅、揉得皱皱巴巴的打印文件。 她深深吸一口气，反复平复情绪，直到能心平气和的说话，才在无人的时候拨通沈晴星的电话。 响了一声，被挂断。 刘虹：“……” 刚压下去的怒气翻涌，刘虹再次平复情绪，花了比第一次更久的时间。 大约二十分钟后，刘虹再一次拨通沈晴星的号码。 这一次响了三声，被正常接起。 那头传来她熟悉的招呼：“刘姐，有事？” 明明和以前一模一样的语句，声气也轻柔，听在耳中却莫名压抑。 刘虹暗暗深呼吸，压下复杂至极的情绪：“你到底想做什么？” 沈晴星也干脆：“解约。”【你现在阅读的是 】 16、第十六章 原来是想解约，刘虹缓缓坐直了身体，态度骤然一转：“签了五年，如今才两年。按照当初的合约，你需要支付公司违约金。解约可以，按照正常流程付清违约金就能走人。” 想走人，哪里有那么简单。 沈晴星：“刘姐，我有一个问题。” 刘虹：“问。” 沈晴星：“当年你突然出现，表示想签下我，真的是因为我长得好看？” 刘虹讽笑，语气充满恶意：“不然呢？你以为还能有什么原因？你长得确实好看，可惜没有大红大紫的运气。 “我带了你两年，好心提醒你一句——除了脸，你别无所长，在这个圈子里没有任何竞争力。 “当时情况特殊，凰图想尽量多签新人，现在跟那时候可不一样了。 “出了凰图，可不见得还有什么好公司愿意签花瓶。” 系统气疯了，语言系统混乱，在沈晴星脑子里哇哇乱叫。 可怜沈晴星甩不掉这个内置“音响”，强忍着脑子里杂音，继续周旋：“那还是我的错，两年时间都没能让刘姐看到我的长处。我左思右想，想为自己争取一下。” 刘虹不明所以：“争取什么？” 沈晴星：“周五下午四点，求知路53号黄果树对面的惊风茶社见，我想向您展示一下才艺。假若临时有事，还请您提前告知，我也好进行别的安排。隔天就是周六，热搜肯定特别热闹。” 傍上个姜灵柯真以为抱上了金大腿，牙尖嘴利，飘忽所以，刘虹张口就骂：“你算什么——” 嘟嘟嘟嘟嘟嘟嘟！ 沈晴星已经挂掉电话。 刘虹一口气上不上，下不下，气个倒仰！ 突然站起来抓起桌子上的保温杯砸出去，刘虹好久没有这么生气过。 比起愤怒，她更强烈的感受是憋屈。 糊咖而已，就算家里有点钱，装什么大尾巴狼。 收钱做局是一方面，刘虹突然非常厌恶沈晴星。 她不喜欢手底下的人不听话，更讨厌底下的人试图反抗，还想压她一头。 气过之后，刘虹先查看监控，随后到舞蹈室叫停正在临时排练的ts成员：“还有没有人有事瞒着公司？我不希望巡演出任何问题，有隐情尽快坦白，我安排人处理了，别到时候闹得难看。” 成员a：“一天天行程那么满，谁有时间乱搞？” 成员b：“我又不写歌，没那么强的灵感需求。” 段也脸色黑得不能再黑。 工作人员刚刚回收了在大群传播的打印照片，并严禁外传，但他的脸已经丢尽了。 他会作曲，经常外出约人，由头都是采风找灵感。 其他成员纷纷表示醉心工作，根本没有时间和机会体验丰富多彩的生活，一再打包票没有任何把柄。 刘虹还是难安心。 若非有什么不对劲，沈晴星为何如此嚣张？ 离开舞蹈室前，刘虹叮嘱ts成员安心排练，巡演开始前都住在公司宿舍，培养团魂和默契。 回到办公室，刘虹联系了几个平时关系不错的媒体人，却也没探到任何风声。 刘虹回忆了一遍沈晴星这两年来的言行和做事风格，有点小脾气，但翻不出什么大风浪。 沈家是个不大不小的豪门，跟沈晴星又有多大关系呢？ 刘虹渐渐放下疑心。 沈晴星手里最多就是段也的那些东西，作为解约的筹码，远远不够分量。 *** “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个瓜……”沈晴星从公司回来就开始上网，忙到晚上点了外卖，接到刘虹的电话后，心情突然格外好，在浴室冲澡都开始唱歌。 系统：“唱什么葫芦娃，你开心什么？” 沈晴星：“我在练习才艺，过两天给刘姐表演。” 系统：“……” 距离约定时间之前，沈晴星没有工作安排，也没有其他事。 每天除了在网上吃瓜，关注娱乐圈的动态，突然开始浏览租房信息。 系统不明白她的意图：“看房子做什么？” 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尝试租房，沈晴星看得相当仔细：“这里住着不方便。” 系统惊讶：“你想搬出去？” 她如今住的公寓在沈家名下，原著中出现过女配住处被入室偷窃的事件。 事情发生在故事中后期，偷盗犯在大结局都没有被抓到，女配也不清楚自己到底丢了什么，这个奇怪的偷盗事件最终被定义为偶然。 沈晴星在这间公寓住了近一月，确定整个小区安保系统完善，门禁严格，几乎不可能遇到小偷。 过于巧合的偶然，往往是必然。 没有外贼，家贼才是防不胜防。 沈晴星完全可以想象以女配继母的手腕儿，轻而易举就能拿到公寓的密码锁密码。 “新锐艺术家的最新画作、价值三千万的古董宝石项链，还有价值五千万的人身合同放在这个家里，你放心？” 系统：“放心啊。这些东西放在出租屋才是可怕，房东也可以趁租客不在随时进屋。” 账户里暂时只剩不到二十万，新房买不起，只能先租个地方。 沈晴星一想，换成普通出租屋，被撬门也容易。 她往床上一趟：“得尽快买套房才行，工作工作，我需要工作！” 系统：“你琢磨着解约，下家还不知道在哪儿。马上失业，哪里有工作给你？我提醒过你，一旦失去女明星的身份，或许会影响世界主线。没有了主线，你的身份就会消失，存在理由也会消失。” “了解。”沈晴星不是太在意，“你现在就像被生活磨平棱角的社畜，做着月薪三千的工作，半死不活又不敢离职，生怕下一次连三千也找不到。” 系统：“……滚啊！瞎说什么，我不爱听，撤回去！！！” *** 周五下午，天气晴好。 刘虹请了半天假，在求知路下车，拎着包沿石板路走进去，远远看到巨大的黄果树。 惊风茶社就在树荫下，招牌很小，玻璃门前挂着一串风铃，随风荡漾，碰撞出清脆的铃音。 可惜刘虹没有闲情注意这些小细节，她一眼看到坐在临窗位置的沈晴星，眉心拧出一道褶。 沈晴星不是一个人，身边坐着一位穿职业西装的中年女性，对面坐着一个胖乎乎的男人。 三人似乎聊得挺投机，桌子上的茶点已经吃得七七八八。 不等刘虹进茶社，沈晴星已看到她，起身招手。 等对方推门进来，沈晴星热络地迎上去：“刘姐，好久不见。” 刘虹态度平淡：“你想聊什么事情？” 沈晴星回到刚才的位置，拿了落在座位上的包：“我订了雅间。” 惊风茶社的雅间与逐月茶楼不一样，比较讲究私密性。 雅间面积不大，地板素白，桌椅皆是透明玻璃材质，此外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和布置。 四个字形容茶社雅间：非常商务。 刘虹第一次来惊风茶社，进门后眉间的褶子就没舒展过：“来这种地方谈事情，什么品味？” 两人刚坐下，店员敲门。 送来茶水和点心的店员，居然就是刚才在外面跟沈晴星聊天的男人。 刘虹脸色黑得好像全世界每个人都欠她八百万一样。 沈晴星主动沏一杯热茶推到刘虹面前，指着上茶点的男人介绍：“刘姐，这位是茶社的当值店员，花名叫乌龙茶。” 刘虹一脸莫名其妙。 乌龙茶端着托盘后退一步：“刚刚跟沈小姐闲聊，听到些趣闻。沈小姐许诺，若是跟您谈崩了，愿意以打包价把手里的东西卖给敝社。” 茶社……乌龙茶…… 刘虹脸色微微一变：“这个茶社难道是……” 乌龙茶默默退下，房间里只剩下沈晴星跟刘虹。 进雅间前已经吃了一壶茶，沈晴星端起茶杯浅抿一口：“就是那个茶社。这里是老板开来闲嗑瓜子、打发时间的地方，平时也收货。” 靠娱乐圈吃饭的八卦媒体多如过江之鲫，不少为了博眼球，捏造虚假新闻，八卦媒体的可信度本身不高。 但圈内有个叫“茶社”的娱乐媒体，除非不锤，只要发文，必定是证据确凿的雷神之锤。 茶社很神秘，每次发文都只在文章最末标注内容整理撰写者的花名，有时候是西湖龙井，有时候是青柑普洱。 “乌龙茶”这个花名在圈内也很有名，文字朴素，简短有力，一旦出现，必定是震动圈内圈外的大瓜。 如果这个叫乌龙茶的茶社店员，跟网上的乌龙茶是同一个人，沈晴星到底要把什么东西卖给他们？ 刘虹抬起头，眼神怨毒地盯住沈晴星：“不是想聊解约的事？” 沈晴星点头。 刘虹从包里拿出合同的复印件：“当初你自己签的字，条款内容明明白白。只要按照约定支付五千万违约金，凰图不会不让你走。” 沈晴星：“当年像我这种素人，签一个就五千万，公司这些年光靠违约金早该赚翻了。合同里有什么猫腻，如今细究也没有结果。刘姐，我手上有几处资产，林林总总加起来差不多也值个五千万。” 刘虹歪着嘴嗤笑：“大小姐既然有就爽快点，你爽快，我也爽快。” “刘姐，别这么着急嘛。”沈晴星今天背了一个特别大的托特包，一边说话，从椅子上拿起包，翻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您先看这一份。” 不出意外，牛皮纸袋里装着段也私会不同女伴的证据，其中相当一部分照片明显是第一视角，也就是说这些证据的来源至少有一半来自段也的女伴本人。 照片、影像资料只是物证，而提供这些物证的人又是天然人证。 指甲掐着照片边角，几乎要捏穿薄薄纸片，刘虹克制着情绪：“你用这种东西威胁我？” 沈晴星偏头，语气轻柔：“怎么能这么说？谈生意而已，谈得拢就继续谈，不行就散，话可不能说得这么绝情。” 系统的幻肢又在偷摸抠城堡，但它又忍不住密切注意沈晴星的举动。 外表完全看不出来，她这么会演。 刘虹随手将段也的不雅照丢在桌子上：“就这么点东西，你就想开口五千万？大小姐真觉得钱是大风刮来的，这么好捞？” “哎呀，刘姐你又着急了。”沈晴星带着好笑意味地摆手，转头又去包里掏东西，“上次不是说要给你展示才艺嘛？这几天特意学了一首歌，我唱给你听啊……” 系统：“你演meangirl的时候真的让人很想打！” 沈晴星：谢谢夸奖！ 手上动作飞快，沈晴星从她巨大巨能装的托特包里掏出一叠牛皮纸袋，起调、开始表演，“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朵花……一二三四……” 除了段也那个已经被打开的牛皮纸袋，刘虹面前再次整齐摆了一排新的纸袋，一共六个。 刘虹沉着脸打开最上面的一个。 倒出来几十张不同场景的照片，每一张都可以用“不堪入目”来形容。 这份资料的主角是ts团的另一位成员，其余纸袋里的资料内容，不言自明。 theseven，团灭。 七份充满哲学气息的实时资料摆放在刘虹面前，而沈晴星手里还有一个牛皮纸袋。【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