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他爸[重生]》 第1章 重生 “爸爸,我不想吃云吞面。” 程云清系好脖子上的红领巾,瞥了一眼瓷碗里冒着热气的面条,不高兴地说:“吃了好几天,我都腻了。” 程澈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衬衫,袖口卷起至小臂,听见儿子的抱怨,将剥好的水煮蛋递到他手边,语气温柔地解释说:“上次熬的大地鱼汤底有剩余,今天是最后一顿,明天早上爸爸给你做别的。” 可是这一句安抚并没有起多大作用,程云清握着筷子在碗里胡乱搅动,半天都不吃一口,任性地说:“我要吃东街的绿豆饼。” “那家绿豆饼下午才摆摊,早上人家还没开门呢。” 程云清今年才九岁,是他半夜在自家武馆前捡的孩子,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比亲生的更上心。平时被惯得嘴刁,一连吃了好几顿云吞面,说什么今天早上都不吃了,嚷嚷着要吃绿豆饼。 一双琥珀色瞳孔耐心注视着面前的小豆丁,温声细语道:“绿豆饼早上没有卖的,下午接你放学的时候我给你买。” “不。”程云清扭着脸无理取闹。 哄了半天也不见效,程澈手指叩响餐桌,语气加重道:“程云清,你先把面条吃了。”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程云清更委屈了,从椅子上跳下来,提着书包朝外走去,伤心地说:“我就不吃,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吃云吞面了!” 话还没说完,他已经打开门往楼下跑去了。 “云清!”程澈在后面喊了好几声。 程云清听见了,但是他赌气没有回头。 程澈站在窗旁看见他和同学往学校方向一起去了,知道他书包里还有零钱可以买早餐也就没有再追。只是在下午接他放学时,特意绕路去东街打包了一份刚出炉的绿豆饼。 接过绿豆饼后,他看了眼手表,还有十分钟下课,他加快步伐,想着云清等会见到绿豆饼时高兴的模样。 随着实验小学下课铃声响起,一辆失控的货车朝他驶来,绿豆饼滚落在地,染上满地的灰尘和鲜红的血。 不知道过多久,耳边的嘈杂喧嚣声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句清晰的咒骂。 “卧槽,你个死同性恋,离云清远点,别在这恶心人。” 于此同时,胸口的衣领被人狠狠拽起。程澈五岁开始学武,身体反应比脑子更快,还没等他弄清楚现在的状况,但下意识扣住对方拽衣领的手腕,抬脚猛踹那人小腿一脚,趁人吃痛松手时,拽住他的手肘反剪在身后。 “疼疼疼。” 刚才还气焰嚣张的人一下变了口风,身边的几个同伙也都不敢吭声,紧张地看向程澈。 程澈也在此时看清了对方的相貌,滞愣数秒后松开手,试探性地喊道:“原纷?” 怎么突然长这么大了? 原纷是他儿子同学,两人一起读小学三年级,平日最要好,每天上下学都要一起。今天早上云清闹脾气出门时就和他一起,那时候这小孩还没自己腰高,怎么半天时间长这么大了? 要不是这等比放大的五官以及后颈处明显的红色胎记,程澈是绝对不敢认的。 原纷不明所以,抱怨说:“你这人简直神经,好好说话不行吗?动什么手!”他揉了揉自己发疼的手腕,全然忘记刚才是谁主动挑衅。 程澈困惑地打量附近的环境,僻静的小巷内稀稀落落站了几名穿校服高中生,而他一低头发现自己身上居然也有着同样校服,上面印着博雅高中几个字。 他心中疑惑更甚,他不是出车祸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就在他迷茫之际,一段记忆不由分说地涌入他脑海之中。 这是一本名为《学神之路》的爽文小说,主角名为郁松,是书中的美强惨学霸男主,性格孤僻,生活窘迫,父母在他八岁时接连去世。舅舅收养了他,但也私吞了他父母的遗产,寄人篱下时常常饥不裹腹,不仅如此在学校还被反派校霸孤立排挤,屡屡被针对霸凌。 故事开篇发生在郁松高三那年,他在一场全国数学竞赛中以压倒性的优势获得第一名,自此开始了自己的开挂人生,打脸虐渣,保送名校,在顶级期刊发表论文,解决世界级难题,点亮科技树,实现财富自由,名利双收,走上人生巅峰。 而那个屡屡和他作对,违法乱纪的反派则落得锒铛入狱,自杀下线的结局。 本来应该是大快人心的结局,只是为什么那个反派名字叫蔺、云、清?!和他的儿子只有一字之差。 不过他儿子当年捡回来后就随他姓叫程云清,这人叫蔺云清,字相同,只是姓不同。 这一定是碰巧。 他儿子才九岁呢,路上遇到老奶奶摔倒都会扶起来的三好学生,怎么可能带头孤立欺负男主呢。 程澈不信。 “程澈,我跟你说话呢,你听没听到?” “你以后离蔺云清远一点听见没有,你自己同性恋就够膈应的了,别来恶心别人。” 程澈一知半解地听着原纷的话,但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蔺云清?”他想起那段奇怪的剧情,反问道:“程云清呢?” 此话一出原纷都愣了下,“他早就改姓了啊,七年前他养父出车祸后,他亲爹找到他,把他接回蔺家后就给他改回蔺姓了。” 程澈不敢置信地想,难道那个反派真的是他儿子?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啊?”除了原纷外,学校几乎没人知道这件陈年往事。 程澈没有理会原纷的追问,迅速理清了自己如今的处境。他出车祸后重生到七年后,也就是他儿子高一的时候,而那段剧情的开篇是儿子高三时发生的。 退一万步来说,如果他儿子真的是反派,那么现在距离故事发生也还有两年的时间,一切都还来得及。 况且,那个反派也不一定就是他儿子呢,他儿子虽然有点小任性,但不至于做出这种事。 程澈抱着侥幸心理安慰自己一番,对着原纷说:“带我去找蔺云清。” 原纷大叫一声,“我跟你讲不可能!” “我劝你这个同性恋还是早点对云清死心吧,云清他恐同!” “我不是同性恋,我对蔺云清也没有你想的那个意思,带我去找他。”程澈微微眯眼,眼神停在原纷手腕和膝盖处。 原纷本想再挣扎一下,但很明显想起刚才程澈动手的架势,立刻怂了,“去就去。” 只是嘴上仍然不消停,“世界上男的多得很,你千万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大家都是同学,我也是为你好,云清他真的恐同,你们没结果的。” 听着原纷喋喋不休地劝告,程澈也掌握了部分关于这具身体的线索。他如今重生后的身体和蔺云清原纷是高一的同班同学,不过这个身体的主人似乎是个同性恋,而且貌似还被误会喜欢蔺云清了。所以今天这一出,就是原纷来警告原身,离蔺云清远一点。 “最后再说一句,你最好是真的对云清没意思,不然你被他揍了都是他自找的。” 程澈无语地笑了一下,他还没见过他儿子揍人呢。小学一年级的时候被同学抢个橡皮都不敢吭声,只能委屈地回家和他哭诉,最后还是他去找了老师,给他在学校撑腰,这才没人敢欺负他。 所以尽管脑子里多了一段奇怪的剧情,但是程澈心里还是不相信他儿子会做出这种事情。 一定是误会。 原纷带程澈来到一家网咖,拐弯上了二楼,在推开包间门前提醒说:“等会被云清揍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嗯,知道了。” 程澈没有这具身体原来的记忆,因此当他推开包间门看见三个打游戏的男生背影时,一时没找到哪个是他儿子。 其中最显眼的则是中间唯一一个没有穿校服的男生,染着一头粉毛,头发有些许长遮住了脖颈,瘦削的背影面对程澈,眼睛紧盯游戏屏幕开麦骂道:“辅助你踏马梦游呢,大招留着准备在自己坟头放烟花?想死老子现在就给你烧纸。” “遇到你这样的人,老子还以为丧尸来了,不然你他妈怎么没脑子。” “傻逼!” 屏幕上赫然显出巨大的失败两字,骂人的粉发男生不耐烦地把耳机甩在桌子上,熟练地拿起手边的半包香烟,按下打火机点燃,手肘撑在桌上,薄唇微张,缓缓吐出烟圈,白色的烟雾在空中打转,遮住了他颓废却精致的面容。 原纷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喊道:“云清,有人找你。” 在程澈震惊的目光中粉发男生回头了。 “谁?” 程澈两眼一黑。 老天,这真是他儿子吗? 他儿子明明才九岁,还在读小学三年级,拿班级小红花呢。 这个留着粉色狼尾,耳骨上带着明晃晃的耳钉,吞云吐雾说脏话的男生真的是他儿子吗? “你有病啊,又来找我干嘛,老子说了多少遍,我不是同性恋,神经。” 看见程澈的瞬间,蔺云清心底闪过一阵莫名却又及其强烈的心虚,就连说话声都越来越小。 明明这个和他爸同名的转学生之前也在学校见过几次,但是今天见到他格外不一样,但是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清,只能将这个奇怪的心理归为刚才打游戏输恼火了。 程澈半天没说话,原纷一脸看好戏的样子,“你不是说要来找云清吗?说话啊。” 程澈沉默数秒,艰难地接受了他儿子这个令人眼前一黑的造型,深呼吸几下道:“你出来,我跟你说点事。” “什么事不能在这说?” “一点私事,你出来我单独跟你说。” 重生这个事情太荒谬了,程澈本想单独告诉儿子。 但偏偏现在处于叛逆期的蔺云清没那么好说话,皱眉道:“你有话就在这说,我懒得跟你出去。” 两人目光交汇,看见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明明对方还没做什么,但蔺云清就是没底气,主动挪开眼,将指尖才抽了一口的香烟摁灭在烟灰缸内。 既然蔺云清不肯出去,程澈只好走到他面前,安静几秒,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虽然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 “但我真的是你爸。” 话音刚落,整个包间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几个男生都目瞪口呆地看向程澈,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嚣张地挑衅蔺云清。 蔺云清也不可思议地看向程澈,半响后反应过来,提高音量大怒道:“我是你爹!” 开文啦[哈哈大笑][哈哈大笑][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重生 第2章 道歉 听见儿子那句反驳,程澈心里倒没有多大的意外,这种事情说出来谁会相信呢? 一个死了七年的男人重生成为儿子的高一同学。 “你嘴放干净点,别让我再听到这种话。”蔺云清站起指着程澈鼻子骂道,“之前同性恋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以后要是再敢说这句话,我就让你变哑巴。” 程澈微微皱眉,心底已经对于脑海中的小说剧情相信大半了,蔺云清现在叛逆的模样,真的很有可能和男主对着干。 见人半天没说话,蔺云清的心虚越来越严重,甚至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不该说脏话。 就在僵持之际,包间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网吧老板模样的人慌张地说:“你们几个赶紧从后门走,楼下警察来查未成年上网了,不然被查到了,我又要被罚款。” 原纷反应最快,拉着蔺云清胳膊就走,蔺云清被拽着胳膊回头看了眼还站在原地发呆的程澈,不仅催促说:“你也过来啊。” 程澈还不太习惯自己未成年的身份,听到提醒后才跟着他们从后门偷偷溜走。 等走出网吧后,程澈看了眼手机时间,今天才周三下午六点,这个点不应该在学校吗? “我们现在是要回学校吗?”他走在最后面问。 原纷头都没回地说:“只能回学校了呗,警察一查整条街都不可能再让我们上网了,还不如回学校打球。” “所以你们这是逃课了?” 蔺云清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你自己不也逃课了?还说我们。” “周三下午最后一节课体育课,晚自习没老师查,现在不逃课什么时候逃?”原纷得意洋洋,但是转瞬之间又抱怨说:“这几次每次逃课都被查,我都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举报了。” 蔺云清冷笑一声,“这还用说,铁定是有人举报了。” 一行人又翻回学校,蔺云清跳下墙,远远就看见坐在宿舍楼面前矮坡上的男生,气不到一处来,快步走到他面前,毫不客气地打翻他手中的面包。 “郁松,老玩这种阴招有意思吗?我前脚去上网,后脚你就举报,我要是没猜错的话,教导主任已经准备来找我了吧?” 程澈紧跟在蔺云清身后,听见这句话后抬眼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男生。 他坐在矮坡前的台阶上低头看书,身上整齐穿着深色校服,额前的碎发遮住了漆黑的眼,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脚下是一双洗得泛灰的黑色帆布鞋,身旁支着一副扫把簸箕,似乎今天轮到他值日,但却不见其他值日生。 小说确实提到过郁松前期家境不好性格孤僻,和同学没有来往,经常被反派针对,如此看来也没错。 不过任谁看到这幅景象也猜不到如今毫不起眼的男生,日后会成为不可望其项背的大佬呢? 对于蔺云清的质问,郁松置若罔闻,看都没看他一眼,视线看向滚落在地的才吃了一口的面包。 “老子跟你说话呢。” 郁松抬起下颌,看向面包冷声说:“捡起来。” “捡个屁。” 见蔺云清不分青红皂白就针对郁松,程澈实在看不下去,走到两人中间劝道:“大家都是同学,你没有证据不能冤枉别人举报你逃课。” “况且逃课本来就是不对的。” “你还把郁松面包打翻了,你自己觉得这样对吗?” 蔺云清气得冷呵一声,刚想反驳,但一对上程澈的视线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上次这么能治他的人还是他爸。 难道同名的人都有这个buff? 蔺云清今天真是事事不顺心,打游戏被坑,上网被抓,就连找人茬都要被训,按照他平时的脾气,早指着人骂了,但是今天就像是孙悟空戴上紧箍咒一样,只能干生气,什么招都使不出来。 “我不跟你们计较。”蔺云清眼下不敢骂程澈,郁松又被程澈护着,他只能对地上的面包撒气,一脚踢出去老远,扬长而去。 其他几人也跟着蔺云清陆陆续续离开,只剩下程澈和郁松留在原地。 程澈皱眉看着蔺云清背影,不禁担心两年后的剧情,照这样形式下去,郁松肯定不会放过蔺云清的。 别说郁松了,程澈自己都想揍他一顿。默默叹一口气,他弯腰将地下的面包捡起,是最便宜的鸡蛋糕,没有了包装的束缚,沾了一身灰,肯定没办法吃了。 “你晚上只吃这个吗?”程澈回头问。 郁松没吭声,继续低头看着手中的书,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不言而喻。 程澈想起小说中的剧情,郁松父母去世后,郁松跟着舅舅生活,但舅舅家还有个差不多岁数的儿子,舅舅舅妈自然见不得这个外甥,私吞他妈妈的遗产,还对他打骂,有时候连混个温饱都艰难。 现在很明显这个面包就是郁松唯一的晚餐了。 程澈拿起旁边的扫把和簸箕,将地下掉落的面包渣扫起丢进垃圾桶中,回头望了一眼郁松后,朝不远处的面包店走去。 博雅是一所学费高昂的私立制寄宿高中,身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程澈对这所学校也有所耳闻,内里设施一应俱全,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才能读的学校。光看蔺云清从头到脚的那一身衣服都知道贵的吓人。书中也提过蔺家在海川市颇有地位,虽然不知道儿子这几年在亲生父母家过得具体怎么样,但物质方面应当是没有亏待他的。 只是程澈有一点想不通,郁松是怎么能上博雅这所高中的?他不信郁松舅舅能有这么慷慨,会在郁松身上花这么多钱。 不过目前来看这点不解还不是最重要的事情,程澈压下心底的疑惑走进面包店。 “您好,请问需要什么?”店员热情地询问。 程澈看着几乎空无一物的柜台,不禁问:“都卖完了?” “是的,我们家每天都是定量手工现做,卖的很快。现在都快上晚自习了,下次同学有什么需要的早点过来买。” “还有什么吗?面包饼干什么都可以。”只要能给郁松当晚餐就行。 店员想了下指了指最里面的玻璃柜台,“那还有剩下一个四英寸的生日蛋糕,你要的话我便宜给你。” “多少?” “原价一九九,给你打八折,你给一五九就行了。” 程澈一听这个价钱,心中大叫,怎么不去抢?七年后的物价这么夸张吗? “便宜点?” “一口价。” 程澈看着自己所剩不多的余额,心一横还是付款了。 要不是时间紧,他今天绝对要把这个价磨下来。 程澈打量着手中的冰淇淋奶油蛋糕,安慰自己买都买了,他对学校人生地不熟,能找到一家面包店就不错了,再耽误会万一郁松走了怎么办。 再说,如果能花个蛋糕钱稍微改善下郁松对儿子的印象,也挺值的。 程澈提着蛋糕赶到值日区时,郁松还在。 矮坡下的路灯已经亮起,暖色调的灯光柔和了他周身冷漠的气质,他依旧低头看书,时不时拿草稿算着什么,眉眼专注,五官气质出众,只是带着不易接近的孤僻。 “郁松。” 程澈走到他面前轻声喊道。 郁松手中紧握的笔停了停,但只是一瞬,甚至都没有抬头,只是看着手中的稿纸继续算题。 程澈将打好的腹稿说出:“刚才的事情是云清不对,你别往心里去,这是他让我给你买的蛋糕,赔你的晚餐。” 郁松没理他,只是继续计算公式。 “郁松?” 程澈以为郁松没听清,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托词,他音色轻缓,说话温柔又好听,那几句话像天鹅羽毛般飘进郁松心里。 但实际上郁松每一个字都听得很清楚,可就是想让程澈多说两遍。等他意识到自己荒谬的想法后,立刻止住了这股突如其来的念头。 在程澈重复第三遍时,郁松放下笔,眼皮轻抬,回答说:“我不需要他的道歉。” 程澈是一周前转来他们学校的,据说是因为骚扰同学加同性恋被排挤,但是一转来这个学校,就被知道了同性恋的事情,而且听同学议论,似乎刚来就喜欢上了蔺云清。 郁松对他没什么好印象,对蔺云清更没什么好印象,对喜欢蔺云清的他更是差上加差。 况且以他和蔺云清的关系,他宁愿相信蔺云清出门被车撞了,被雷劈了,被火烧了,也不相信蔺云清会和他道歉。 这种一眼假的拙劣谎言,却偏偏从程澈嘴里说出来显得那么真切可信。 郁松不再去看程澈,低头专注手中的物理公式,也不再说话。 程澈也知道两人关系也不是一下就能改善的,只是弯腰将蛋糕放在郁松手边。 “你或许不需要他的道歉,但是我想你可能需要一份晚餐。” 说完这句话后他便主动离开。 郁松身体略微僵硬,在刚才程澈弯腰说话时两人距离很近,就连程澈说话的声音都比之前听得更加清晰,明明从前也听程澈说话过,可是今天格外不一样。嗓音清冽,语气却又温柔,就连余光瞥见的那双眼眸,也泛着清透的光芒。 直至程澈走远听不见他的脚步声后,郁松才缓缓抬头望向远处的背影。 直至背影彻底消失在拐角处,郁松才低头看向手边的蛋糕。粉色爱心形状的蛋糕顶部镶嵌了一圈草莓,正中间用白色奶油写着Happy Birthday。 郁松伸出手,只是在指尖触碰到蛋糕前一瞬间,蓦然想起今天的日期,眼神迅速黯淡,收回手。 四月一日,他的十六岁生日,也是愚人节。 还没出新手村的龙傲天已经遇上顶级魅魔了[好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道歉 第3章 打架 晚自习铃已经响了两遍,校园小径上几乎看不见行人。程澈没有这具身体原来的记忆,更不知道教室在哪里,他也不确定回到教室会不会露馅,因此只能暂时漫无目的地在校园内闲逛。如今唯一能依靠的线索只有原身的手机,他凭借着指纹解开屏幕,打开前置摄像头,看清了自己现在的长相。 这张脸和他十七岁那年有几分相像,尤其是眼睛。不过这具身体比他孱弱,面色苍白,眉间总是带有似有似无的愁绪。 看完长相后,程澈打开手机备忘录,心中默念了几遍抱歉,他没有窥探别人**的习惯,但是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了解更多信息。 唯一庆幸的是原身有不少随手记下的备忘录,程澈通过零散的信息掌握了大部分信息。 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和程澈的家境遭遇几乎一模一样。 两人父母都已经过世,留下一大笔遗产。不同的是程澈当年因为父母都是武术教练,所以从小学武,读的是武校。十七岁从武校毕业后就接手了父母从前的武馆,重新开张没多久,生意不怎么样,反而半夜在门口捡了个两岁多没人要的孩子,也就是现在的蔺云清。 而原身没有学武的经历,按部就班的读书,但因为性取向和性格问题一直被同学排挤,所以过得并不是很开心,一直频繁转学。而且更倒霉的是,前不久原身还被诈骗,被骗走了父母留给他的所有遗产,深深地绝望,决定离开这个世界。 或许因为相似的命运,同样的名字,所以程澈才会重生到这里,至于原身,他可能也在离世后去了另一个世界。 了解个大概后,程澈收起手机,在经过一个拐角时听到两栋楼之间的暗巷里传来几人说话的嘈杂声。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蔺大少爷。” “有屁就放,老子没工夫陪你们在这玩。” 程澈迅速止步转身,是云清的声音。 “你上次不是横的厉害吗?我在医院躺了半个月,我今天不让你在医院躺一个月,老子跟你姓。” 对面今天是带着人和家伙来的,而他只有一个人,手上更是什么都没有。蔺云清暗自觉得倒霉,但脸上依旧扬起轻蔑的笑意,“就算你想给我当儿子,你爹我也没有养儿子的打算。” 蔺云清其实并不擅长打架,他一向都是仗着自己人多势众,但这次对面六七个人,自己就一个。他不一会就占据下风,心里懊悔小时候应该跟着他爸学武,不然这群人那是他的对手。 就在此时,黑夜中一道利箭般的人影出现,拽住他的手腕将他护在身后,躲开了马上要落在他脸上的拳头。 他错愕地回头,只见纯白的月光照在那人身上,仿佛清晨的银雾落在平静的湖面,给面前的人蒙上一层朦胧却又神秘的色彩,在这瞬间蔺云清仿佛看到了他爸。 只是这一刻的恍惚转瞬即逝。 “哟,还有帮手呢。”对面为首的男生在看清程澈后,大笑几声,“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个死人妖,天天惦记男人。” 程澈微微皱眉,推测原身平时没让这个人排挤,既然如此那就新仇旧帐一起算。 打他儿子,排挤原身,今天凑一起了。 对面根本没把程澈当回事,平时说话都不敢大声的人,怎么可能翻得起什么浪花。 见程澈一直没说话,为首的男生嚣张地说:“刚才不是挺能的吗?现在怎么不说话,想要单挑还是群殴?我们都奉陪。” 程澈扫了对面一众人,连花拳绣腿都算不上,还想和他动手。 他指指自己,又指指对面七个人,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说出来的话却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无比。 “我一个人,单挑你们全部。” 卧槽! 蔺云清瞳孔震惊,惊讶地打量面前的转学生,为首的陈昊可是学过不短时间的空手道。上次还是趁他落单,自己才能找人把他揍一顿,平时一打三完全没问题。他有心提醒程澈一下,拽拽他的校服。 程澈明白他的意思,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不用担心。 “口气不小。” 陈昊从短暂的错愕中反应过来,上前想要侮辱性地拍拍程澈脸,只是手指还没落到实处,腕骨中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被钳制在半空中无法使力。 “你现在道歉还来得及。”程澈好心提醒。 “我道你爹!” 见对方没有道歉的意思,程澈也不再手下留情。 与此同时,对面那群人纷纷涌上,但程澈脸上不见半分慌张,动作干净利落,下手又快又准,一看就是练家子出身。 结果也显而易见,这群平时顶多在学校打架的学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手中的武器被缴了不说,身上还结结实实挨了几下,其中骂人妖的那个男生嘴巴肿得老高,说话都不清楚。 程澈从那句道歉后不再说话,沉默如落雪,下手却丝毫不像他看上去那般柔弱。至于陈昊那点花架子,程澈完全不放眼里。 “你搁额等着!”那人捂着嘴角还不忘对程澈算狠话。 “等等等你大爷,先去幼儿园学会说普通话再来打架,臭傻逼!”程澈说一个人单挑全部,真就完全不需要蔺云清了。他根本没动手,站在程澈身后,叉着腰心情大好,还没有打架这么爽过,看着别人挨揍。 等那群人走后,他拍了拍程澈肩头惊喜道:“没看出来你居然这么能打啊!平时蔫不拉几不说话,原来是深藏不露。” 程澈借着月光看向蔺云清,关心地问:“受伤了吗?” “没呢。” 程澈仔细检查下蔺云清裸露在外的皮肤,确定没有受伤这才放心,追问说:“那些人为什么找你麻烦?” “能有什么,就是学生打架呗。”蔺云清不以为意,因程澈刚才救了他一次,和他说话时也不免亲近不少。 “不要和同学打架。” 蔺云清看向程澈,不禁想起他爸从前也是这样的说话口吻。 想到他爸,蔺云清眼神瞬时黯淡,看向远处的路灯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说:“你自己刚才打架比我还猛呢,你还说我。” “我那时形势所迫。”要不是对面骂原身人妖,打他儿子,他肯定不会动手的。 “行行行,你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是没事找事,反正咱俩都动手了,大哥不说二哥,扯平了。” 程澈发现蔺云清和小时候真的完全不同,不知道这七年他亲生父母到底怎么教他的。还是学生,染发打耳洞逃课打架上网,当父母都不管吗? 想到这里,程澈把自己的疑问抛出来。 蔺云清稀奇地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人管得真宽。平常别人这么问,他早就骂回去了,可是程澈这一问,他却不觉得讨厌,甚至有几分久违的亲切。 “我妈去世了,我爸他是个大忙人。”至于曾经还有个养父的事情,他埋在心底不愿意告诉别人。 蔺云清草草地掠过这一话题,不愿意多聊,只是问:“你怎么在这里?” “刚转来不认识路。” 蔺云清笑了下,“我们学校是挺大的,刚来不熟悉很正常。” 经过刚才一架,蔺云清瞧程澈越看越顺眼,这人真挺义气的,自己之前对他可没什么好脸色,结果对方还不及前嫌地帮他。面上虽然没有过分表现,但是心里已经记下程澈这个人情了,于是爽快地问:“你晚上吃饭没,我请你。” 折腾一天还滴水未进,程澈确实饿了,不过心中打算暂时不告诉云清重生的事情。 一来他也不相信。 二来他也不知道现在云清和蔺家到底关系如何,如果蔺家的亲生父母对他真的很好,一个死了七年的养父贸然出现也不一定是件好事,甚至可能会让他在亲生父亲和养父之间感到为难。 其实只要云清过得好就行。 蔺云清还毫不知情地把手搭在程澈肩头,大大咧咧道:“走,带你去吃饭,你刚转学还不熟悉,我带你转转。” “对了,你到底是不是同性恋啊?我真恐同。” “真不是。” “那就好,我怕你爱上哥,毕竟我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有钱多金。” “……” 直到两人走远后,一个人影从暗处缓步走出。 郁松目光紧盯着深色校服男生渐行渐远的背影,脑海中闪过刚才看到的场景。 早上还说话都不敢大声,行事怯弱的同桌一夕之间好像变了个人,无论是性格处事,还是那熟练的打架招式,处处都表明这人和从前截然不同。 博雅作为一家私立高中,虽然升学率比不上重点高中,但是里面设施装横简直无可挑剔,咖啡厅奶茶店炸串甜品,不同口味的餐食窗口一应俱全,除了食堂还有几家小餐厅供学生挑选。 蔺云清带程澈去的是平时他爱去的一家本地口味餐馆,这个点几乎没什么人,只有角落坐着三个男生,他们见到蔺云清后招手喊道:“云清。” 蔺云清循声走过去,“你认识他们吗?” 程澈努力扮演刚转学谁都不认识的人设,回答说:“除了你,原纷,郁松,其他人都不认识。”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三人面前,对面三人见到程澈居然和蔺云清一起进来,纷纷挤眉弄眼,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蔺云清将胳膊搭在其中一位个头稍矮的男生肩上,“这跟我们都是一个班的人,他叫宋子俊,家里开火锅店的,全国连锁。以后想吃火锅了让这小子请我们。” “哪次少你一口吃的了?”宋子俊用胳膊肘怼了蔺云清一下,两人笑闹成一团。 听到这个名字后程澈脸色微沉,但表情转瞬即逝,露出一点笑意点点头,“你好,我是程澈。” “知道知道,咳咳,你不是对云清有那个意思吗?”剩下的一个圆脸男生戏谑地开口。 蔺云清严肃说:“人家不是同性恋,对我也没那个意思,你们别听到陈昊瞎几把乱说就跟着他造谣,刚才程澈可是把他揍了一顿,你们再乱说,程澈打你们我可不拦着。” 圆脸男生看了眼蔺云清脸色连忙改口,赔笑道:“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蔺云清没理会这个插曲,继续介绍说:“这是郁启航。” “对了,你是郁松哥哥还是弟弟来着?” 郁启航不自然地说:“我比他大一岁,不过他也从来不喊我哥,云清你知道的,我和他关系从小就不好。要不是我爸心好,就那一个妹妹,舍不得唯一的外甥去住福利院,不然他也不会住我家。” “他从小就讨厌我家,觉得我们全家欠他一样。” “没家教的人是这样,一点都不懂得感恩。”蔺云清冷哼一声,对郁松有极大的敌意。 听到这些人的名字,程澈脸色愈发难看,但顾及到几人刚认识,并没有表露出太多情绪,只是礼貌打招呼,扮演一个人生地不熟的转校生。 “原纷我就不说了,你已经认识了。” 原纷还记得今天程澈那两下,一下见到他还有点发怵,但见蔺云清和他已经化干戈为玉帛了,也放下心底那点芥蒂,豪爽地说:“以后大家都是朋友,有事你尽管找我们。” 程澈脸上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好嘛,校园反派F4到齐了。 [好的]晋江新出的表情包,好可爱。对了,我有21w存稿[抱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打架 第4章 打牌 几人简单寒暄后,蔺云清坐下翘着腿说:“你们点餐了没,我都要饿死了。” 宋子俊应了一声,“人家食材卖完了,我们等外卖吧。” 蔺云清勉强同意,“行吧。” 原纷问:“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靠,别说了,老柯找我,出了办公室又遇到陈昊那群傻逼,幸亏有程澈在,不然你们今天都得去医院看我了。” “老柯是谁?”程澈想到自己反正是转学生,因此也没有太多顾虑,不认识的人就直接问了。 “年纪主任,说我染发不穿校服的事情,把我骂了一顿。” 程澈:“你校服呢?” “不想穿,丑。” “……” 上小学的时候忘记带红领巾都着急得不行,睡觉前都要把校服和红领巾整整齐齐叠好放在床边,现在宁愿被骂都不愿意穿校服。 没多会,原纷从学校的隐藏外卖点取回两大袋外卖。 程澈接过原纷递过来的一盒鸡翅,问道:“多少钱,我等会A你。” “不用。”原纷摆摆手,“这顿请你。” 程澈掀开包装,笑道:“那我下次请你们。” “行。”原纷发觉程澈还真没传言的那么讨厌,A钱快,性格好,打架厉害,而且也不是男同,真不错。 程澈忙一天饿坏了,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鸡翅,只是鸡肉刚到嘴里,脸色瞬变,忙抽几张餐巾纸将嘴里的鸡翅吐出丢到垃圾桶,连忙往嘴里灌了几口可乐。 其余几人注意到他的异常,关心问:“怎么了?” “鸡翅坏了啊?” “靠,我要投诉!” 程澈喝下半杯可乐才平复口腔中的余辣,倒吸着凉气解释说:“太辣了,我吃不下辣。” “我没点变态辣啊。”原纷奇怪地看向小票,确实没有变态辣,连重辣都没有。 宋子俊也好奇地尝了口鸡翅,沉默半响问:“这也算辣?” “这点辣滴我眼睛里,我都不带眨眼的。” 其他三人因这一句玩笑话笑成一团,海川市整体口味虽然偏清淡,但像程澈这种一点辣都吃不了的人,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程澈已经习惯这种场景了,从前在武校同学聚餐吃火锅都要为他单点一个鸳鸯锅,就连辣锅的辣椒溅到他的清汤锅里,他都会辣得难受。 郁启航问程澈能接受的最高辣度是多少。 程澈回答:“不要辣。” 听见这个回答的蔺云清若有所思没有说话,他上次遇到这么不能吃辣的人还是他爸,因为他喜欢辣口,所以他爸为了迁就他,每次炒菜都会给他单独加一两颗辣椒,代价就是他爸炒菜的时候辣椒熏得他一直打喷嚏。 “幸亏我还点了几盒糕点,这盒鸡翅我看你肯定吃不了了。”原纷从外卖袋里拿出一盒绿豆饼递给程澈,“先垫垫,等晚上自习下了我们去吃夜宵。” “多谢。” 程澈打开包装盖,将小巧精致的绿豆饼推到蔺云清手边,“绿豆饼。” 蔺云清瞥了一眼,移开视线,嘴巴没滋没味地嚼着汉堡,“不吃。” “你自己吃吧,云清不爱吃绿豆饼。”原纷帮忙解释一声。 程澈指尖夹起一块绿豆饼,感叹小孩的口味真是难以捉摸。早上还闹着要吃呢,晚上又不爱吃了。 几人简单吃完饭后都没有了回去上晚自习的心情,刚好今天班主任不在没人查,他们带程澈在学校内转了一圈熟悉环境就直接回了寝室。 “还挺巧,你们三一个寝室。”宋子俊住他们对面寝室,311。他口中的三人分别是程澈,蔺云清,原纷。 博雅高中的校园环境在整个海川市都名列前茅,各种基础设施先不提,学生寝室条件也不错,四人寝,上床下桌还独立卫浴,甚至到了高三,还可以申请两人寝。不枉每年交那么多学费和住宿费。 程澈推开312寝室门时还在想另一个室友是谁,蔺云清就已经开口道:“要是没郁松更爽。” “天天在寝室看到那张脸我就烦。” 程澈皱眉问:“你怎么那么讨厌郁松?” 蔺云清似是晦气道:“看他不爽。” 见他没有详说的意思,程澈暂时也没再追问,等蔺云清和原纷先坐在自己床铺上了,他在剩下的两张桌子上找到一个写有程澈名字的笔记本,这才确定自己床铺,靠近门口的一铺。对面是蔺云清,蔺云清旁边是原纷。而原纷对面,靠近阳台,也是程澈床位紧挨着的一床想来就是郁松的床铺了。 见蔺云清和原纷没有洗澡的意思,程澈说了一声后拿上自己的换洗衣服进了淋浴间。 在四周没人的密闭空间,程澈才彻底放松下来,脱掉身上的校服,将脸埋在掌心,任由热水冲刷着自己的肌肤。 莫名的重生,陌生的环境,奇怪的剧情,叛逆的儿子,单拎出来一件都足够让人头疼的,结果还一股脑全砸过来了。饶是程澈见多识广,也一时有些招架不住。 他抹了把脸,之前穿着校服还没察觉,如今低头一看才发现手臂上有一大块淤青,不知道是刚才打架还是之前原身留下的。 摸着倒是没多疼,看着倒是怪吓人的。 程澈盯着那块淤青看了半天,想到之前看的热血中二漫画的台词,呢喃道:“可恶,难道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吗?” 光说出这句羞耻的台词,程澈就先把自己逗笑了,心中那点阴霾也一扫而光。 他不是悲天悯人的性格,向来苦中作乐惯了,既然老天让他活下来,那他就再好好活一遍。 只是在浴室积攒出来的信心,推开阳台门就没了大半。 他进去小半个小时,再出来寝室内就已经支上牌桌了。 寝室中间不知道从哪里拖了张折叠桌,两个金属桌腿交错,菱形格的桌面上散着几张扑克牌。 蔺云清,郁启航,宋子俊三人分别置于四方桌面一角。原纷没玩,坐在蔺云清旁边,手上拿了个袖子正在剥皮,时不时投喂蔺云清几口。 郁启航抬头看见程澈主动打招呼,“要玩吗?” 程澈掩下眼底的情绪,想起在原剧情中郁启航从高中开始就爱玩牌,好赌成性,甚至还有出老千的习惯,不少同学都被他坑过钱,蔺云清首当其冲。到了后期,他赌瘾更大,欠下一屁股债,为了还债,于是把目光盯向了人傻钱多的蔺云清,和赌场做局,一夜之间就让他输掉了大半家产。 如今看来已经有这个苗头了。 程澈走近问:“你们平常玩什么呢?” 见程澈有兴趣,郁启航语气不免激动,“今天在玩斗地主,不过二十一点□□我都会,你想玩什么?” “我先看看你们怎么玩的。”程澈拉了把椅子坐下,时不时问两句,俨然一副牌桌新手的模样。 他们玩得还挺大,底牌十块钱,遇上炸弹飞机,翻几倍,运气差点一局就能输几百块钱。 宋子俊输得最多,其次就是蔺云清,只有郁启航偶尔输两局,赢面居多。 “今天点太背了。”宋子俊靠在椅背上,神色不岔,“拿的都是一手烂牌。” 程澈适时开口道:“那我让试试。” “行啊,你来。”宋子俊输得恼火,刚好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麻溜地给程澈腾位置。 程澈坐在牌桌,看向对面的郁启航意味不明道:“穿外套不热吗?” 寝室里温度高,其余几人都脱了外套,只有郁启航身上还有件校服外套。 “不热。”郁启航神情有些不自然,但见程澈眼神坦然也没有多想。 程澈运气比宋子俊好多了,上来就赢了好几局,用原纷的话说就是新手保护期,玩什么都能赢。 程澈笑笑不语。 郁启航之前赢得那点钱早就吐出来了,面上已经有些挂不住了,不由得问:“你真是第一次玩?” “不相信?” “没。”郁启航磨磨牙,“你运气真不错。” “多谢夸奖。”程澈回了个明媚的笑容,蔺云清看他那气定神闲的模样,隐约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否极泰来,郁启航终于在连输五把后赢了一局,赢家发牌,这一轮理所当然轮到郁启航,他默默长舒一口气,两手握着扑克牌,左手小拇指微动,一叠叠地往桌上发牌,等所有人都拿上牌后。程澈枕着牌桌看向郁启航,嘴角翘起,“发完牌了?” “对啊。”这句话是蔺云清回的,郁启航没吭声。 程澈瞥眼儿子,突然抬手隔着校服外套抓住郁启航的手腕,还没等他反抗,大拇指一推,袖子里藏着的两张大王瞬间飞出,落在程澈右手边。 他慢条斯理地拿起这两张国王牌,在郁启航呆愣苍白的脸上拍了拍,悠悠道:“那这两张牌是怎么回事呢?” 在场的其他人一下就反应过来了。 “我靠,郁启航你藏牌!”宋子俊输得最多,蹭的一下就站起来,指着他鼻子骂道:“老子真是瞎了眼了。” 蔺云清也一脸不爽地把牌甩到桌上。 郁启航嘴唇张了几下,急得不行,赶紧解释说:“我跟你们玩没藏过,我就和程澈玩输急眼了,脑子一下子糊涂了。” “我看你脑子清醒得很。”原纷翻了个白眼。 “赶紧滚,不想看到你。”蔺云清看都懒得看郁启航一眼,没想到认识半年的朋友居然阴他们。 三人都是一致的想法,都觉得自己从前瞎了眼,他们之前都跟郁启航玩过牌,往往都是输多赢少,他们也没往心里去,自己运气不好输钱是一回事,对面出老千输钱又是一码事。 郁启航见解释没用,灰溜溜地站起身,只是刚想往外走,就听到身后程澈喊住他。 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心里把程澈骂了十万八千遍,自己从前也没得罪过这人,怎么就和自己过不去呢。 “你还有什么事?”郁启航愤愤瞪他一眼。 程澈姿态放松地靠着椅子,嘴角扬起,言简意赅道:“还钱。” 今晚出老千赢的钱总该吐出来吧。 郁启航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半天没吭声。 就在这时,寝室门从外推开。 郁松开门看见牌桌心下了然,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敏锐察觉到几人之间气氛格外不一样。 他不动声色地回到自己位置,仿佛什么都没看见,找出换洗衣服走到阳台。 蔺云清也不想和郁启航多纠缠,不耐烦道:“走之前先把今晚的钱吐出来。” 宋子俊也知道从前输得那些钱没法算了,但是今晚说什么都不可能让他这样走了。 郁启航脸色愈发难堪,匆匆从兜里掏出一把钱,“全在这了。” 程澈微微颔首,微笑道:“不送。” 郁启航几乎是落荒而逃,等人走后,蔺云清三人七嘴八舌地围在程澈身边,除了骂几句郁启航不要脸小人外,问得最多的还是怎么知道郁启航藏牌。 程澈上辈子好歹也是开武馆做生意的,什么人没见过?在社会上混了好几年,三教九流都打过交道。郁启航那点出老千的道行在他面前真的还不够看,只是肯定不能跟这三位少爷说,糊弄说自己刚才观牌的时候就看到了。 “牛逼。”蔺云清竖了个大拇指。 刚好借着这个机会,程澈对着蔺云清道:“牌桌上没有赢家,以后不要沾这些。” 蔺云清本来就没什么牌瘾,也就是和朋友玩玩,没想到还被坑了,此刻对打牌更是敬而远之,“反正以后我不玩了,有这时间还是打游戏更爽。” 程澈欣慰地点点头,教育儿子任重道远,他也不指望就今天一晚上蔺云清就改头换面重头做人,一点点来,最大的问题还是阳台上的那位男主。 程澈回头看向郁松,目光带着藏不住的担心。 郁松此刻正在低头洗衣服,但里面的那些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包括程澈停在自己身上那道意味不明的视线。 一次反常是愚人节,可是程澈今天的反常未免太多了,完全像是两个人。 郁松将衣服晾好,转头去洗澡。等他再次出来时,宋子俊已经走了,寝室内只剩下他们四人,原纷正在和蔺云清说话,程澈坐在床下低头看书。 郁松脑中闪过一个离奇又大胆的念头。他拿起桌上的笔记本走到程澈面前,状似不经意地说:“今天上午你找我要的物理笔记。” “什么?”程澈奇怪地抬头,但只是一瞬间的情绪,但很快恢复平常,他表面上镇定自若,心里却满头问号。上午原身找郁松借物理笔记了? 郁松没放过这一丝情绪变化,继续说:“上午课间操的时候,你找我借物理笔记,说你想看看物理课进度,我当时说我还没写完,答应晚自习给你,但是你晚自习没来。” 郁松说得有头有尾,条理清晰,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程澈没有记忆,也无从知道到底有没有这件事,半响没说话。 “你不记得了吗?” 程澈想了下认为郁松没有理由骗他,出于对男主人品的信任,点点头,笑着接过笔记本,“记得。今天事情比较多,我一下子没想起来,谢谢,我用完了就还给你。” 郁松轻嗯一声,转头离开。只是在程澈看不到他的地方,刚才还单纯毫不作伪的眼神变得幽暗深不可测。 程澈:[问号] 郁松:[墨镜] 感谢各位给我的营养液和投雷! 感谢花的投雷 感谢:读者“九州有幸”,灌溉营养液 50,读者“丛生”,灌溉营养液 1,读者“丛生”,灌溉营养液 1,读者“rourou得儿驾”,灌溉营养液 5 读者“不认识”,灌溉营养液 20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打牌 第5章 体育课 接下来的半个月程澈已经渐渐熟悉了周围的生活环境,加上原身本来就刚转学来博雅不久,没有相熟的朋友,也对校园不熟,正好省了程澈不少麻烦。 “等会体育课我们去上网啊?”原纷凑到程澈身边,自从上次抓住郁启航藏牌事情,剩下的三人和程澈关系拉近不少。诸如此类逃课的事情也不忘拉上他一个。 “不去。”程澈摇摇头,顺便对蔺云清几人说:“最近学校在抓纪律,隔壁班昨天晚上逃晚自习的都被叫家长了。” “那算了,老老实实上课吧。”蔺云清皱眉看向黑板上的课表,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程澈说话时都对他产生一种威慑感。 就像现在这样,程澈说不去上网了,他就不想去了,细究之下甚至是有点不敢去了。至于为什么不敢,他也讲不清楚,像是害怕他生气,害怕他失望。 听到蔺云清和程澈都不去,原纷和宋子俊也没了心思。 “既然不去上网,那就去操场吧。” “你们先去,我把手上的英语笔记整理好再下去。”程澈已经毕业好几年了,况且他上辈子读的是武校,和普高的学习内容大不相同,重读高中对他来说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可不想等万一蔺云清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后,当爸的成绩比儿子还差,那可太丢人了。 等程澈整理好笔记距离上体育课还有三分钟,他拿起桌旁的网球拍赶紧往操场去,在楼梯拐角处刚好听到两人说话的声音。 “我们家养你这么多年,你连这点钱都不愿意给我,真够不要脸的。”说这句话的人是郁启航,他一脸不耐烦地看着对面的男生,“要是没我爸妈,你早就不知道在哪等死了。还能来博雅读书,做梦吧你。” 听到这两句话,程澈迅速意识到对面另一个人则是郁松。 相比于郁启航气急败坏的声音,郁松则显得冷漠许多,“那我确实得托你和你爸的福,不然我怎么会来博雅读书?” “不过你缺钱不应该来找我,应该去打牌。” 郁启航藏牌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蔺云清三人也没有刻意隐瞒,甚至可以说是大肆宣扬了一番。学校同学知道这事也不会说看见他就往他脸上吐一口唾沫,但是也没人愿意当冤大头。相比于他从前刻意营造的好人缘,如今也算是一落千丈。 郁松这句话刚好戳中了郁启航的痛处,他瞬间被激怒,脏话破口而出,“你算老几啊在这教训我,我家给你一口饭吃,你就该感恩戴德跪下磕头了。”手上的动作也不干净,握紧拳头就像往郁松脸上招呼。 只是拳头还没落到郁松脸上,不知道从哪飞出一枚黄色网球砸在他背上,他动作踉跄,没伤到郁松不说,自己还差点摔倒。 “谁?!” “不好意思,没拿稳球。”程澈单手插兜倚靠在楼梯拐角的栏杆处,另一只手松散地握着网球拍,脸上又是那副让郁启航看了就恼火的气定神闲,甚至在郁启航回头看他时,脸上还挂着一个惬意的笑容。 这笑容落在郁启航眼里要多刺眼有多刺眼。 郁松也抬眼望向程澈。楼道的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眉眼间的笑容似乎也沾染上灿烂的阳光,看上去那么明媚。尽管这人的出现太过反常荒谬,甚至隐约有着不能解释的超自然现象。可是郁松也不得不承认,这人的存在仿佛明珠现世,原来本不起眼的五官却在他的一颦一笑之间增添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魅力,尤其是那双灵动地仿佛会说话的眼睛,让人想忽略都难。 郁启航越看程澈越烦,但是他也清楚,要是动起手来,他肯定不是程澈的对手,只能愤恨地瞪了他一眼,临走前还不甘心地骂道:“死同性恋。” 程澈被骂了也没生气,只是挑眉看向郁松,“帮帮忙捡下网球。” 郁松弯腰将脚边的网球捡起递给程澈。 “多谢。”程澈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还不忘提醒说:“去上体育课吧。” 两人虽然同住一个寝室,但是却没有太多交流,归其根本原因还是蔺云清对郁松强烈的恶意,程澈试探问过几次也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只是话里话外间都能感受到蔺云清对郁松毫不掩饰的厌恶。 郁松倒是没有表现出对蔺云清明显的恶意,不过话说回来,他也很少表露自己的情绪,跟块冰山一样,岿然不动。 剧情里也没交待过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仇,程澈也想不通,但是两人如此糟糕的关系不是他想看到的。 不过冰冻三尺也非一日之寒,他再着急也只能慢慢来。 好在还有两年时间,来得及。 程澈思绪像浪花般一层层从脑海中翻出,脸上的表情也是变了又变。 郁松走在他身侧,自然没有放过他脸上的变化。一会皱眉一会抿嘴,还没过多久,乌云般的愁容又渐渐散去,露出往常云淡风轻的模样。 这人在想什么?刚才又为什么要帮他? 只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郁松迅速压下了。 程澈在想什么,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个人和他没关系,所以无论是他想的,还是做的任何事情,都与他无关。 想通这一切后,郁松目视前方,不再去关注程澈。 高一三班的体育刘老师是刚毕业没多久的体校研究生,初入社会还对工作有着饱满的热情,每节课变着花样地给学生创造寓教于乐的体育项目。 所以当两人三足这四个字一说出口,底下的学生哀嚎一片。 学生理想状况的体育课永远是集合,解散自由活动,偏偏刘老师不如人愿。 见学生们都不配合,刘老师吹了声口哨,退一步:“两人一组,大家自由分组,五十米两人三足,谁先拿第一,谁就先去自由活动。” 这话勉强调动了学生的积极性,宋子俊听到后臭不要脸地去找班上最漂亮的女生,想跟人家一组,利落地得到了一个滚字。 小刘老师见状拍拍他的后脑勺,“男生跟男生一组,女生跟女生一组,分开比。” “有些男生别想趁机在这往女生跟前凑,你们班主任可是让我严抓早恋的!” 郁松从小到大讨厌所有的集体游戏。 他宁愿围着操场跑两圈,也不愿意和一个根本不熟悉的同学绑在一起,腿并着腿,肩挨着肩,甚至对方的手还会搭在自己肩上。 男生人数是单数,肯定会有个人落下来,他在等自己被落下来,然后顺理成章地干一些类似裁判的工作。 可今天偏偏有人注意到他。 “你有搭档了吗?”程澈回头问。 郁松没说话。 “没有的话我们俩一组?” 这时候不知道有谁多嘴提醒了人数单数的问题。 小刘老师说:“单下来的男生和我一组。” “嗯?”程澈见郁松一直没说话,又问了一句。他想的很简单,他想早点结束去打网球,跟着男主混肯定没问题,他可记得剧情中只要男主参加的比赛就没拿过第二。虽然那是两年后的剧情,但说不定现在也有相同Buff呢? 况且他也有点私心,希望和郁松能有更多接触,有机会缓解郁松和儿子的关系。 “你没有搭档的话我俩一组?” 郁松沉默几秒后在老师和程澈之间选择了程澈,从小刘老师手里接过尼龙绳。 宋子俊没能有机会和女生一组,清楚蔺云清体育不行,四肢不发达,于是死乞白赖地缠着原纷,“咱俩一组。” “我靠,那我呢。”蔺云清问。 “你去找程澈呗,程澈那么厉害,肯定能带飞你。” 原纷也赞成地点点头,他要是和蔺云清一组,他这节体育课就别想自由活动了。 “相信澈哥的能力。” 蔺云清白了他俩一眼,朝程澈走去,喊道:“程澈,我俩一组。” 郁松低头正准备绑绳子的动作一顿,意味不明地看向程澈。 “你要和谁一组?” 老公和儿子同时掉进水里,程澈你救谁?[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体育课 第6章 两人三足 程澈还没说话,蔺云清已经注意到郁松绑绳子的动作了,不满道:“你和他一组?” “原纷呢?”程澈没有正面回答这两个问题。 蔺云清伸手一指,原纷和宋子俊正忙着将两个脚踝绑在一起。 “他怎么不和你一组?”原纷平时和蔺云清关系最好了。 “他嫌我菜。” 程澈说了半天也没回答最开始的问题,郁松直起身子,手中的尼龙绳垂下,声音冷淡道:“你想好了吗?” 程澈有些为难。 虽然自己想和儿子搭档,但他刚才可是主动邀请的郁松,现在撇下他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况且云清在班上人缘也不错,应该还能再找到一个搭档。 他视线扫了一圈,瞥见还有男生单着,云清想再找人也不是件难事,于是说:“我和郁松先组队了。下次咱俩再一起。” “哼!”蔺云清气恼地转身,直接去找了小刘老师,要和他一组。 等蔺云清走后,郁松弯腰将两人的小腿牢牢绑在一起。 刚才他都已经做好程澈出尔反尔的打算了。毕竟蔺云清讨厌他,和他交好的朋友也都讨厌他。 只有程澈是例外。 这份例外显得很奇怪。 不过还没等他想通,脚上的异样提醒他,两人已经被绑在一起了,身体的距离也被拉近。郁松这才感觉到不自然。他从来不习惯和别人靠得这么近。 如今虽然才四月,但是海川市气温高,今天已经逼近三十度。 程澈身上穿着博雅的夏季校服,白色短袖,深蓝的运动裤,宽肥的校裤在他修长的腿上愣是穿出了直筒修身裤的效果,又长又直。尤其是夏季面料薄,两腿又被紧紧绑在一起,中间只有两层薄薄的校裤,尽管郁松心底不断想要忽略掉这一点,可是紧挨处的肌肤温度却不受控制的不断升温,热得烫人。 这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两人腿被绑在一起后,就差原地打架了,根本无法走路。 程澈看着极其不默契的两人,察觉到网球场正逐渐离他而去。 “郁松。” 郁松望向程澈。 “我等会想打网球。”太晚了网球场就被其他人占了,言下之意很明显,他俩要拿第一。 郁松也明白他的意思。但是腿被绑在一起根本没法走路。 热身时间不多了,程澈也不再客气,直接将手搭在郁松肩上,“等会我喊一,你迈左腿。二,你迈右腿。你就记住这个就行。” 在程澈手碰触到郁松肩膀的一瞬间,他整个人都僵硬了,更不知道程澈在说什么。 “你听见我说话了吗?”程澈见郁松愣神半天都没说话的模样,故意打趣他,“小郁同学,难道你也是小人鱼吗?为了上岸见什么公主王子,把声音卖给了女巫,把鱼尾变成了双腿。”不然为什么在这当哑巴不说话,就连走路也不利索? 郁松心跳快如擂鼓,耳根泛红,全当没听见这句玩笑话,垂下看着脚下的跑道,低声道:“快练习,等会就要比赛了。” “等等。” “怎么了?” “你得搂着我,我们俩要保持平衡。”不然等会比赛肯定会摔。 郁松沉默没说话,就在程澈以为他又和海底的女巫做交换了,他终于抬起胳膊,搭在程澈肩上。 见他嘴唇紧抿,似乎一脸不乐意的模样,程澈恍惚自己在欺负人。 不过想想也是,他要是没出车祸,顺利活过这七年,那他今年三十一。不过就算出车祸,死之前也二十四了。就算是看这具身体的年龄,也已经十七,怎么算都比郁松大。 但是程澈认真回想一圈,自己也没欺负人啊,玩个两人三足而已。 还没等程澈想明白郁松这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是怎么回事,郁松神情已经恢复如初,只有耳根还通红,一本正经道:“快练习。” 经过这一个短暂的插曲,两人默契如指数函数般飞涨,在正式比赛时,甩第二名一大截,顺利拿到第一名。 还没等小刘老师宣布他俩可以自由活动时,郁松就站在终点处迫不及待地解开绑在两人腿上的尼龙绳。 “这么嫌弃我?”程澈做出受伤表情。 “没有。”郁松小声回答,也不知道程澈听没听见,飞速解开了绳子,拉开两人的距离。 每次比赛只有两人能拿第一,自由活动。郁松和程澈解散时,还有一大群同学像螃蟹一样,横七竖八地不知道怎么走。 程澈本来想去打网球的,但是郁松不陪他玩,他一个人也打不了,况且云清还没走呢,他只好站在旁边等了会。 又比了两三场,原纷和宋子俊也可以自由活动了,他俩走到程澈旁边庆幸道:“幸亏刚才没和云清一组,不然这节课都得在这耗着呢。” 蔺云清和小刘老师一组,两人毫无默契而言。小刘老师都恨不得背着他走了,偏偏蔺云清还死犟死犟的,小刘老师往左他往右,倔得像头驴,好几次都差点把小刘老师拌倒。 程澈嘴角挂着无奈的笑意,怎么这么笨呢。 刚捡到云清的时候,他才两岁多一点。之前被人贩子拐走卖给别人,结果因为身体不好,总是生病,光治病的花销就要比买他的价钱还要高了。卖家舍不得给他花钱治病,想要找人贩子退货。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又不是去街上买东西,想退就退。两方都不想要这个孩子,又不肯把他送还给亲生父母,索性趁着半夜将还在发烧的小孩丢在大街上。 那段时间程澈父母刚因为意外去世,他夜里常常睡不着,一个人在街上溜达。 就这样遇到了哭得嗓子都哑的云清,不知道是不是吓傻了,还是脑子烧坏了,那段时间他别的话都不会说,只会喊爸爸。后来报警,程澈才知道还有人贩子这件事,但是中间拐了好几手,根本找不到他的的亲生父母,云清又极其认人,只要看不到程澈就一直哭,哭到缺氧呼吸困难,谁来都没用。就这样程澈一直把他养在身边,一养就是七年,直到车祸去世。 或许是这些经历,所以导致云清刚到家的前两年一直没有安全感,不敢跟人说话,也不和其他同龄小朋友玩,只知道黏着程澈。 程澈当时刚从武校毕业,接手了父母留下的武馆,又要做生意,又要养小孩,云清又太粘人,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只好买了许多玩具放在身边。这样云清回头就能看到他不会闹,又能和玩具玩。这样程澈才有功夫忙生意。 后来他就渐渐发现云清玩着玩着就被玩具绊一脚,左脚都能绊右脚,摔在地上就知道喊爸爸。 他开始以为是小孩缺钙,带去医院里里外外检查了好几次,什么毛病都没有。程澈才逐渐意识到他儿子就是四肢不发达,纯笨。 到后来六七岁学骑自行车也是,别的小朋友快点两三天就会了,慢点一两周也差不多了。他倒好,学了一个多月。 如今长到十六岁,四肢不发达的毛病没那么明显了,但是一到体育课就原形毕露。 小刘老师差点又被绊倒,气到不行,直敲他的脑袋。他捂着头还特别不高兴。 “去去去,你去旁边玩去。”小刘老师认栽了,解开尼龙绳让蔺云清自由活动。 原纷嘴角都快咧到耳后了,一把搂住蔺云清,“别不高兴了,等会去吃冰淇淋。” “都怪你们。”蔺云清丢脸丢大发了,有气没处发,把矛头对准看热闹的三个人,尤其是程澈。“你刚才为什么要跟郁松一组?” 程澈挑眉反问:“我不能和他一组吗?” “我烦他,你要是和他玩就别和我玩了。” 程澈唇角扬起,无奈道:“蔺云清同学,你今年六岁还是十六岁?” 小学生都说不出这种话了。你和他玩了就不能和我一起玩。 程澈听到这话还以为自己没重生呢,不然为什么自己儿子还是七年前的小学生脾气。 蔺云清把头扭到一边,冷声道:“反正我讨厌他,他这人嘴里没一句实话,你跟他玩迟早要后悔的。” 程澈不解,还想问问时,宋子俊和原纷打圆场说:“好好好不说这些了,咱们快走吧,等会网球场就被人占了。下次我们四个人一组。这次怪我俩。”说完原纷又转头对程澈解释,“你也别和云清计较,他就是太讨厌郁松这人了。” 程澈知道每次提到郁松时,蔺云清就特别不高兴,如今问也问不出来,打算有机会私下问问原纷,如今先转移话题说:“行吧,先去打网球,等会下课了我请大家吃冰淇淋。” 听到程澈主动递台阶,蔺云清心情勉强好转,“我要吃最贵的。” “多贵都给你买。” 蔺云清轻哼一声,但好在他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没过一会又让程澈教他打网球。 当年武馆附近就是家网球场,没事的时候程澈经常去那里打网球,虽说打不过职业的,但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就连小刘老师过来看了一会,都夸他打得不错。 郁松坐在场馆一角,目光停在网球场上。程澈侧身站立,正握着网球拍教蔺云清如何发球。 尽管蔺云清学得很烂,反复几次都挥不中球,但程澈脸上丝毫不见任何不耐烦的神情,眼神中带着浅浅的笑意,一遍遍耐心地重复最基础的发球动作。 其间有其他同学过来询问发球动作,程澈也一一讲解。他性格友善,人缘好,尤其对蔺云清格外关心,体贴入微,照顾儿子也不过如此了。 所以他更想不通程澈对他三番两次的示好是为了什么? 程澈如果真的想和蔺云清交好,是不会搭理他,甚至应该和蔺云清一起孤立他。可是程澈却反其道而行。 他也还没自恋到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能让程澈站在他身边和蔺云清作对,而且很明显程澈没有和蔺云清对立的意思。 程澈就像一个未解的谜题,不断抛出新的疑点,让人琢磨不透。 郁松想无视,却又对未知有着天然不可磨灭的兴趣。 或许是他的视线太过刺人,网球场的程澈注意到他了,朝他晃晃球拍大声喊他的名字,“要来一起打网球吗?” 郁松装作没听见,独自一人回到教室,拿出已经泛旧的《代数几何学原理》,将夹在里面的枫叶书签抽掉,低头看书,同时配合着在稿纸上不断演算。 夏天渐渐逼近,郁松的心情似乎也因为不断攀升的温度变得烦躁。他烦闷地合上书,皱眉看向窗外。 体育课还没有结束,但已经有同学陆陆续续回到了教室,零散的说话声音并不大,但却格外烦。 他深呼吸几下再度将注意力转回书上,合上眼努力调整自己的不适。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有细微的响动,他睁开眼,看见程澈站在面前,手中的冰淇淋递到他面前,琥珀色的眼中带着明媚的笑意:“为了庆祝咱俩体育课得第一,请你吃冰淇淋。” 大家能看到人设卡吗?新上传了蔺云清和郁松程澈双人的人设卡,我的晋江app一直都是默认的人设图,可是网页版又是已经上传好的图,很奇怪的bug。 存稿期间我约了很多郁松和程澈的稿,正在做无料,前几天做了q版的亚克力钥匙扣,结果色差很明显,真令人伤心,最近在找新店,到时候给大家抽奖送无料[撒花] 感谢流景云亭的地雷 感谢大家的营养液,读者“”,灌溉营养液 3,读者“丛生”,灌溉营养液 1,读者“不认识”,灌溉营养液 20,读者“雨太大睡不着”,灌溉营养液 10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两人三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