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臣想回家GL》 第2章 菌香漫野诗传意,剑影惊林肉护情 时光在荒野里悄然流淌,转眼三日已逝。顾梓潼凭借穿越时携带的物资,勉强维系着两人的生计。 每日清晨,她都要小心翼翼地用酒精为江宸汐清理伤口,再细致地换上干净绷带,动作从生疏到熟练,指尖的温度仿佛也成了崖底唯一的暖意。 江宸汐触碰古玉的刹那,尘封的记忆如决堤之水倾泻而来,往昔种种在脑海中翻涌。 可她深知人心难测,尤其是在这不知归处的绝境。于是,每当顾梓潼关切询问,她总是敛下眉眼,以虚弱嗓音谎称仍被困在记忆迷雾中,只记得“江宸汐”这个名字。 三日光阴,足够伤口结痂,足够猜忌生根,也足够两个陌生灵魂在困境中,悄然滋生出复杂难言的羁绊。 “食物吃光了。”顾梓潼冲江宸汐挤出笑,“你歇着,我去找野果。” 江宸汐垂眸不语,指尖抚过掌心旧茧。 这些天对方总把口粮推给她,如今山穷水尽却半句埋怨都无。 麻绳早在互通姓名那日便解了,可这份纯粹反倒让她更难看透。 她撑着石壁起身,“我已无碍,剩下的交给我。” “不行!你伤口还没……” 顾梓潼慌忙阻拦,手中酒精瓶晃出清脆声响。 那些会喷火的炉子、带着怪味的绷带,还有这身短打装束…… 江宸汐目光扫过她,心中疑云翻涌。 若非蛮夷、不是神仙,这人究竟从何而来? 未等对方反驳,江宸汐已拔剑出鞘,寒光在暮色里划出利落剑花:“山林多兽,你守营地。若不肯,便同去。” 剑风掠过耳畔,顾梓潼望着她挥剑的飒爽模样,喉结不自觉滚动。 火光映得江宸汐侧脸棱角分明,恍惚间竟与那日昏迷时呢喃的“婉儿”重叠。 她鬼使神差地点头,喉间干涩:“……好。” 两人踩着枯枝并肩而行。 顾梓潼忽而眼前一亮,利落地蹲下身拨开腐叶。 湿润的松香混着泥土气息漫上来,她指尖捏着棕褐色菌盖,眉眼弯成月牙:“是松茸!运气真好!”话音未落又指着不远处枯木,“那边还有鸡枞菌!姐姐你记好” 她脆生生念道:“木生耳,松下蕈,蚁穴鸡枞竹林荪;无斑不变色,奶浆白汁渗;艳色避三件,煮沸验毒痕。这口诀保命,千万记牢!” 山风掠过,将少女碎发吹得凌乱。顾梓潼仰起头,睫毛在阳光下投出细碎阴影,琥珀色瞳孔映着满山苍翠,像两汪盛着星河的清泉。 江宸汐握着剑柄的手骤然收紧,胸腔里某根弦被悄然拨动。她别开眼望向天际,舌尖辗转间吟出诗句:“梓木栖云根自稳,潼江载月渡危津。” 顾梓潼眼睛忽地瞪圆,继而笑得眉眼弯弯:“姐姐,我听不懂诗里的门道,可好话总能听出来!姐姐在夸我” 她挠了挠头,指尖还沾着采摘蘑菇时的泥土,“你们古人讲究礼尚往来,我也用我们那儿诗人的句子回你!”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芙蓉花虽美,却也比不上美人的妆容,水殿中清风拂来,还能闻到美人身上珠翠饰品散发的香味,以芙蓉花来衬托美人的美丽动人。 她这是在夸江宸汐。 江宸汐眉眼弯成温柔的月牙,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柄上的缠绳,唇角扬起一抹极浅的弧度:"小姑娘," 她尾音轻颤如拨弦,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倒是比蜜渍梅子还要甜三分。" 被这般夸赞,顾梓潼哪能藏得住欢喜? 她眼睛亮得像缀满碎星,脚尖在松软的泥地上蹭了蹭,立刻来了兴致。 清了清嗓子,便滔滔不绝地卖弄起来,从“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到“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再到“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句接一句,把记忆里那些形容美人的诗词,全抖落了出来。 江宸汐静静听着那些华美词句如珠玉落盘,唇角的笑意渐渐染上几分无奈。 她垂眸掩去眼底流转的光,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影,心底轻叹一声:到底还是个不知愁的孩子,连炫耀都带着股天真莽撞的劲儿。 她生活的地方,应当是极好的妙境。 江宸汐瞳孔骤缩,食指迅速抵上唇间。暗示对方禁声。 寒芒出鞘的刹那,剑锋已劈开丛生杂草。 棕影暴起的瞬间,小野猪獠牙泛着寒光直扑而来。 她旋身如蝶,剑锋划破暮色,在野猪肚腹拉出猩红血线。 吃痛的野兽发出刺耳嘶鸣,竟调转方向朝顾梓潼撞去。 枯叶在脚下炸响,江宸汐足尖点地腾空,银剑挽出凛冽剑花。 寒光掠过野猪咽喉的刹那,温热血雾溅上她苍白的脸颊,野兽轰然倒地,而她已稳稳立在顾梓潼身前,剑尖还在滴落暗红血珠。 “梓潼,今日你请我尝过菌菇鲜味,我便还你一碗肉羹如何? ”江宸汐收剑入鞘,指尖蹭去脸颊血渍,眉眼间笑意融融。 顾梓潼眼睛亮得像落满星辰,脱口而出“姐姐真好!”时, 已不自觉勾住对方手腕。指尖触到锦袖下微凉的肌肤,她才后知后觉地晃了晃,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晃了晃:“可我从没处理过野味呢……” “有我在。”江宸汐任由她牵着,心底那点因杀戮泛起的冷意被这声软糯依赖熨得滚烫。 她反手覆上少女手背,剑茧擦过她细腻的皮肤,语气里是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不过是开膛剥皮,看一遍便会了。” 湖泊旁营地处,暮色渐浓。 江宸汐伸手接过顾梓潼背包里的匕首,指尖触到金属的凉意。“梓潼,等会儿要见血了” 顾梓潼明亮的杏眸弯成月牙,眼底满是信赖与期待。“姐姐,我也得跟着学。总不能每次遇到危险,都让你一个人扛” 江宸汐听后不再犹豫,匕首在掌心转了个漂亮的弧度。 她单膝跪地,刀刃精准刺入野猪颈侧动脉残留的伤口,顺着肌理纹路划开皮层。 暗红血液混着温热腥气喷涌而出,溅在枯叶堆里晕开深色痕迹。她手腕微转,刀锋贴着肋骨游走,像是拆解精密仪器般将皮肉与骨骼分离。 血肉翻卷间,内脏的腥臭味骤然弥漫。 顾梓潼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见江宸汐指尖轻勾,利落地挑出粘连的筋膜。 她将匕首抵住猪腹,另一只手按住微微抽搐的躯体,顺着耻骨处的凹陷划开一道细长切口。 随着内脏倾泻而出,她动作不停,迅速剜出还在搏动的心脏,又用刀尖挑断连接着的血管,血珠顺着刃面滴落,在地面汇成细小溪流。 顾梓潼只觉胃里一阵翻涌,强烈的生理不适袭来。她踉跄着扶住一旁粗糙的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忍不住干呕起来。 江宸汐连忙放下手中沾血的匕首,在衣襟上草草擦了擦手,快步走到少女身边。 "梓潼,这些事我来做就好。"她声音轻柔,带着哄劝的意味,"你去准备蘑菇汤,好不好?" 顾梓潼却倔强地摇了摇头,伸手拿过江宸汐手中的匕首。 她目光坚定,带着不容拒绝的执拗:"不好。在这荒山里,多一个人会这些,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顿了顿,语气软下来,带着几分恳求,"姐姐,手把手教我,好吗?" “梓潼,你可以靠我,或者试着依靠我”江宸汐伸手拂开顾梓潼额前被冷汗浸湿的碎发,指尖的温度透过发梢轻轻落下。 少女苍白的脸颊泛起倔强的潮红,攥着匕首的指节因用力泛白:“姐姐,我也想成为别人的依靠”。 江宸汐怔了怔,唇角的笑意渐渐漫上眼底。她向前半步,带着血腥气的手掌轻轻覆上少女发凉的手背,刀刃在暮色中划出温柔的弧光:"好,那就从握刀的姿势开始。" 她的呼吸扫过少女颤抖的耳垂:“我来教你,怎么把命运握在自己的手里” 可怜的小野猪再度沦为砧板上的物件,匕首如同灵巧的游鱼,在肌理间穿梭游走。 暗红的血水顺着刀刃缓缓流淌,皮肉被均匀地分割开来,原本完整的躯体,在细密的刀工下,化作一块块规整的肉块,无声诉说着荒野求生的残酷法则。 晚餐是鲜香的蘑菇汤、香嫩的野猪肉,再配上焦香的烤鱼。两荤一素的搭配,让这顿山野美食格外令人满足。 顾梓潼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惬意道:“这日子倒也有滋有味,就是没浴缸淋浴,只能随便擦擦身子。” “浴缸淋浴?”江宸汐挑眉,眼底泛起疑惑。 “就是洗澡用的东西。”顾梓潼解释道。 江宸汐恍然点头,瞥向波光粼粼的湖泊:“湖水虽干净,可太凉了。你那便携桶又不耐热,想痛痛快快洗漱,还真是个难题。” "算了,擦擦也行。" 顾梓潼踮脚取下晾在简易木杆上的毛巾,柔软的棉布还带着阳光晒过的暖意。 指尖捏着毛巾边角,她转身,杏眼亮晶晶地望着江宸汐,"姐姐,你还受得伤?今天还是我给你来擦身子吧!” 江宸汐唇角扬起抹温柔的笑,伸手揉了揉少女发顶:"好。" 篝火噼啪炸开火星,映得两人交错的身影在树干上轻轻摇晃。 温热的毛巾拂过锁骨时,顾梓潼的呼吸轻轻扫过耳畔。 江宸汐骤然恍惚,记忆如潮水漫过荒烟蔓草的时光。 那年宫墙内的海棠正艳,母妃白玉般的指尖捏着药瓶,却在为她擦拭伤口时,将沾着清凉药膏的唇轻轻覆了上来。 药香与龙涎香交织着蔓延,柔软的唇瓣辗转游移,从耳畔到脖颈,像春日细雨浸透干涸的荒原。 江宸汐下意识想要后退,却被母妃揽住腰肢,温热的呢喃混着呼吸落在唇畔:"汐儿..."尾音拖得绵长,她听见自己破碎的轻唤,在寝殿纱帐间晕染成一片绯红:"母妃...…莫要..…." 第3章 异装古貌入镜来,炽吻倾心岁月裁 寒夜如冰,寒气顺着帐篷缝隙丝丝渗入。顾梓潼蜷缩其中,下意识裹紧唯一的薄被。那被子本就窄小,堪堪够一人蔽体。 江宸汐向来警觉,夜里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惊醒。此刻她睁开双眼,望向熟睡的顾梓潼,眸光瞬间柔和下来。 她轻手轻脚将被子仔细掖好,生怕漏进一丝冷风。 出了帐篷,她行至百米开外,她突然驻足:“出来吧。” 话音刚落,黑影闪动,一众暗卫齐刷刷现身。心腹李宁单膝跪地,声音带着几分愧疚:“末将来迟!” 原来,自摆脱追兵后,他们便马不停蹄派人下山搜寻,终于循着殿下用野猪血留下的特殊标记,找到了此处。 李宁盯着江宸汐身上样式古怪的衣物,喉头滚动着迟疑开口:"殿下,这......"话未说完便被抬手打断。 江宸汐揉了揉发酸的眉心,夜色将她眼底的疲惫晕染开来:"三日后送两套装束过来,要方便行动的。" 她顿了顿,语气不自觉放软,"那小姑娘救过我命,别吓着她。" 瞥见暗卫们欲言又止的神情,她知道白天众人定是看见了会自动起火的便携炉,还有顾梓潼那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物件。 "今日见闻,烂在肚子里。"她指尖划过腰间配剑,寒芒映得众人脊背发凉。 "若有片语流传出去" 尾音消散在呼啸的夜风里,却让暗卫们齐刷刷单膝触地,以表忠心。 江宸汐抬手示意,眉眼间尽是倦意:"有什么事都三日后再讲" 她原计划明日返程,可一想到和梓潼的烟火日常,心底满是不舍。这份宁静惬意的时光,她实在不愿轻易割舍。 罢了,不如给自己放个假,再多留些日子。 "是!"众暗卫齐声应和,衣袂翻飞间,转瞬便消失在浓稠的夜色里,只余林间虫鸣再度响起。 重新躺回帐篷的垫子上,江宸汐却再无困意。 月光透过帆布缝隙流淌进来,将顾梓潼恬静的睡颜镀上银边。 那双凤眸沉沉注视着少女舒展的眉眼,几日相处早已洞悉:这孩子不谙权谋机变,举手投足间皆是异时空的气息。 她恍惚又看见顾梓潼描述穿越时的模样,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贴身玉佩。 那是母后给她的物件,此刻在掌心泛起丝丝凉意,竟与少女提及的穿越媒介不谋而合。 寒意顺着脊梁爬上后颈,若不是顾梓潼那场意外穿越,此刻自己恐怕早已命丧追兵之手。 月光苍白地映在她脸上,眼底却翻涌着暗潮。 在这危机四伏的山谷,两人尚可互为依靠;可一旦踏出此地,天真如顾梓潼,又该如何在波谲云诡的朝堂与江湖中安身立命? 外头的世界,哪是这山野可比?在这里,她们能掏心掏肺彼此托付。 可一旦踏入俗世,权谋倾轧如影随形,上位者争权夺利,阴谋算计暗藏刀尖,鲜血与污秽交织,再难有这般纯粹的信任与安宁。 她该把梓潼置于何地? 江宸汐本就心思重,常年被失眠困扰。今夜,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好不容易有了困意,却在朦胧间听见顾梓潼的呓语。 “爸,我不要结婚……爸爸妈妈,我想你们了……”声音带着哭腔,满是委屈与思念。 江宸汐听得出,顾梓潼口中的“爸爸妈妈”,是对父母最亲昵的称呼。 她轻抿薄唇,缓缓侧过身,将蜷缩着的顾梓潼搂进怀里。 掌心的温度渐渐传递过去,顾梓潼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不安的身体也随之放松,呼吸逐渐变得绵长而平稳。 在这静谧的夜里,两个身影相互依偎,仿佛彼此就是对方唯一的依靠。 还有三日的时间,放纵一次…… 深夜凝结的冰霜,在晨雾暖光里偷偷作晶莹露珠。 它们顺着枝叶缓缓汇聚。 “啪嗒” 一声坠地,碎成满地星芒。 顾梓潼轻手轻脚起了床,瞥见江宸汐还在睡觉,便屏息挪步而出。 她熟练地架起卡磁炉,火苗 “噗” 地窜起。待水咕嘟沸腾,便将淘好的米缓缓倒入。 煮上粥后,她又转身翻找登山包,终于在最下面找到了奶奶亲手腌制的腐乳。有了它,早上的清粥不至于太过寡淡。 顾梓潼垂眸沉思片刻,随即开始清点剩余物资。 食品方面,仅存2瓶矿泉水,一盒24块的压缩饼干尚未开封,而泡面与鸡蛋早已消耗殆尽。 工具类物资包括匕首、登山绳、指南针、500毫升水壶,以及几块净水片,还有墨镜一副,望远镜一个。登山包40 - 70升可满足多日旅途需求。那部卫星电话如今也仅能充当照明工具。自己的智能手机为节约用电一直关机。 药品储备中,有一盒创口贴、2卷绷带、一盒止泻药和感冒药,布洛芬已用去3颗,另备碘伏和酒精各一瓶,小剪刀与镊子也在其中。 炊具方面,有卡式炉、一罐半燃料,还有便携碗筷。 卫生用品则有3条毛巾,剩余的一次性内裤、卫生巾,以及小包装的牙膏牙刷。 营地工具,就是目前在用的帐篷,充气垫以及急救毯。 对,还有身上这套登山服兼具防水、防风与耐磨特性,搭配结实的登山鞋靴,同样的装备,江宸汐也有一套,只是她的登山靴被替换成了拖鞋。 翻找之际,她还发现了那台这次探险都没来得及用的的拍立得。 砂锅里的粥咕嘟冒泡,顾梓潼利落地将浓稠的粥盛进便携碗里。 转身便摆弄起随身带着的“宝贝”。 拿出拍立得,掀开相纸盒仔细数了数,只剩10张相纸。 她摩挲着冰凉的机身,眼底泛起一丝犹豫,正要将它塞回背包时,江宸汐推门而出的声响惊动了她。 江宸汐盯着顾梓潼手中的物件,眸中满是疑惑:“这是何物?” 顾梓潼晃了晃拍立得,解释道:“这叫拍立得,和你们这儿的画像差不多,能瞬间把人模样印在纸上。”她指尖摩挲着相机边缘,忽然抬眸笑道,“姐姐,我给你拍张照吧?” 江宸汐微怔,接过递来的牙膏、牙刷和毛巾,颔首应下:“好,待我收拾干净。” 片刻后,她将湿润的发丝别到耳后,素净的面容迎着光,静静望向举着相机的顾梓潼。 快门轻响,一道白光骤然闪过。 顾梓潼攥着新出炉的相纸来回晃动,指尖残留的余温似乎也在催促影像显形。 几分钟后,画面逐渐清晰,她像捧着稀世珍宝般,眼底泛着雀跃的光,迫不及待地递向江宸汐。 照片里,江宸汐斜倚在斑驳岩壁旁,墨色长发随意挽起,几缕碎发垂落肩头,为清冷眉眼添了几分温柔。 她身着利落的冲锋衣,深灰面料衬得肤色如雪,肩带与扣带交错间,勾勒出纤细却挺拔的身形。 那双凤目微微眯起,似被阳光晃了神,却依然掩不住眼底沉静的贵气,高挺的鼻梁下,朱唇轻抿,唇角若有似无的弧度,既有皇家血脉与生俱来的威严,又透着未经尘世浸染的澄澈。 冲锋衣硬朗的线条与她的气质奇妙相融,仿佛将千年时光揉进了这方寸画面之中。 “姐姐,你真美” 江宸汐抬眸的刹那,撞进顾梓潼亮若星辰的眼底。那双杏眼澄澈如溪,将倾慕毫无保留地流淌出来,连睫毛颤动的弧度都盛满热忱。 这般直白的注视灼得人心尖发烫,像把燎原的野火,烧得胸腔发烫。 年轻灵魂毫无遮掩的真诚,裹挟着滚烫的温度,一下下叩击着她尘封已久的心防。 江宸汐慌忙敛去眼底翻涌的情绪,别开脸不敢再对视。胸腔里的悸动如乱麻纠缠,连指尖都微微发颤——这般陌生的情绪,竟在短短时日里反复叩击心门。 直到顾梓潼清朗的嗓音划破凝滞的空气。她浑身一震,瞳孔骤然紧缩,猛地抬眸望向那双盛满笑意的杏眼。 姐姐,你在我们那里。该有多少小姑娘喜欢你啊?我猜我一定是其中的一个。" 少女的声音清脆明亮,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像束滚烫的光,直直照进她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你……心悦我?”江宸汐难以置信地问道,心底却悄然泛起雀跃。 “那是当然,像姐姐这么优秀的人,我当然心悦得不得了。”顾梓潼毫不犹豫地回应。 江宸汐神色郑重,缓步逼近:“我……接受你的心意。无论你来自何方,只要身在这个时代,你便属于我,我定会护你周全。”她指尖掠过少女的发丝,淡雅清香瞬间萦绕鼻间,搅得心跳失序,蛰伏已久的悸动与渴望翻涌而上。 “在这个世界,我能给你从前不敢奢望的一切——钱、权、名利、地位。” 江宸汐周身骤然腾升起上位者的威压,修长手指勾起顾梓潼的下巴,嗓音低沉而蛊惑,“你只需留在我身边,便足够了。” “姐姐……你?怕是误会了,我以为……”顾梓潼不是那个意思。但现在也必须是那个意思。 江宸汐终究没能克制住,倾身吻了上去。那温热的触感如同星火燎原,蛰伏许久的渴望瞬间决堤。 顾梓潼与婉儿截然不同,她如同一幅未着墨的素绢,纯净得让人想肆意勾勒。 又似永不熄灭的暖阳,轻而易举就驱散了她心底经年的寒意。 这一刻,江宸汐眼底泛起偏执的光。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将这份温暖永远留在下! 她对顾梓潼很满意。 第1章 崖底相逢剑未收,血痕染玉救君愁 鼎盛一年,春。南国新帝登基。封其姐为正一品护国长公主。复擢其麾下从者数人,以彰其功。 鼎盛一年,夏。护国长公主数请归藩,帝弗许,累驳其奏,更赐金珠以慰之。 鼎盛一年,秋。护国长公主再称抱恙,恳请归返封地,帝悯其情,终允所奏。闻护国长公主将归藩,满朝文武多往饯行。帝复赐重赉,珍奇异宝,车载斗量 。 数日后,郊外官道之上,一辆鎏金嵌玉的朱漆马车缓缓而行。车身以檀木为骨,外覆鲛绡轻纱,窗棂皆用银丝勾勒缠枝莲纹,随着车行轻晃折射细碎金光。 车帘微动,护国长公主斜倚在玄狐裘铺就的软榻上,身形单薄如风中残叶。苍白的指尖搭在鎏金兽首扶手上,每一次轻咳都似要将心肺绞碎,腕间羊脂玉镯随着颤抖发出细碎清响。 她眉目如画中仙姝。乌发松松绾作堕马髻,几缕碎发垂落鬓边,衬得巴掌大的小脸愈发莹白如玉,两颊泛着病态的薄红,似霜雪覆着胭脂,愈显楚楚动人。细长凤目微微阖起,眼尾天然的嫣红在苍白肤色下尤为醒目,睫毛轻颤如蝶翼,流转着秋水般的清愁。 琼鼻小巧精致,唇色浅淡,泛着干涸的纹路,却无损其天生的娇柔弧度。 整个人仿佛被病痛抽去了几分英气,只余弱柳扶风的韵致,昔日的锋芒敛作眸中薄雾,美得令人心生怜惜。 忽有冷箭破空,“嗖”地穿透鲛绡车帘,径直挑散她鬓间点翠步摇。乌发如瀑倾泻而下,护国长公主凤目骤冷,寒芒迸射。 身心一晃拔剑斩断车内珠帘。厉声道:“弃车寻掩体!”。 话音未落,她旋身破帘而出。如惊鸿掠影般跃至路旁巨石之后。待箭雨稍歇,二十余黑衣蒙面人已如鬼魅般围拢,弯刀泛着森冷幽光,步法严整有序,显然是精锐死士。 她剑招虽凌厉,却因方才剧烈动作牵动旧疾,咳血染红衣襟。 心腹挥剑劈开重围,目眦欲裂:“殿下护他登基,临去仍留三分余地!封地在望,他竟要……” “多说无益,且战且退” 步步紧退之下,长公主与心腹背抵危崖。剑刃相交的铿锵声震得耳膜生疼。 “哐当……” 兵器相撞的脆响中,右侧黑衣人忽然后撤半步,袖中寒光乍现。长公主旋身欲躲,却因旧伤牵制了身法,暗剑擦过肩头,带起一串血珠。 脚下碎石滑动。她在心腹的惊呼之中,跌落悬崖…… 时间穿梭千年之后,暮色压得森林愈发阴郁,顾梓潼踹开脚边枯木,登山靴碾碎腐叶时发出“咔嚓”脆响。 她攥着卫星电话的指节泛白——这已经是第七通未接通的来电。赌气般扯松防风外套拉链。脖颈间还残留着和父亲争吵时的燥热。 作为户外探险圈小有名气的“独行侠”,她背包里的急救包、便携帐篷和压缩饼干整整齐齐,此刻却成了倔强的勋章。 踢到凸起树根的力道比预想沉重,她踉跄半步,余光瞥见泥土里半埋着的墨绿色。 徒手刨开潮湿的苔藓,一枚雕着古怪纹路的玉佩显露出来,四角竟伸出青铜色的尖刺,在暮色里泛着诡异幽光。 “这玉怎么还长了角?”话音未落,右手指尖突然刺痛,鲜血珠顺着纹路蜿蜒,瞬间将玉佩浸染成暗红。 天旋地转间,最后一丝意识被呼啸的风声吞没,卫星电话屏幕在落叶堆里明明灭灭,最终归于黑暗。 混沌意识如破茧抽丝般回笼时,顾梓潼耳畔轰鸣未散。 她踉跄着撑地起身,登山靴下的碎石硌得生疼——眼前本该是暮色笼罩的原始森林,此刻却铺展着粼粼波光的湖泊,芦苇荡在风中发出细碎呜咽,恍若置身画境。 还未等她理清头绪,破空锐响撕裂长空!一团黑影裹挟着腥风坠入湖心,轰然炸起的水花足有数丈高。 “有人坠湖!”常年野外救援的本能瞬间占据上风,她扯下登山包甩在岸边,冲锋衣被风掀起猎猎作响,三步并作两步扎进刺骨的湖水中。 浸透的裤脚缠着水草,她咬牙划动双臂,终于抓住那人沉重的衣袍,借着浪涌将人拽向浅滩。 探了气息后,开始按压胸部进行急救。见对方呛了几口水出来,心里面微松气。 顾不得太多,闭眼进行人工呼吸。 江宸汐她本置身混沌,却在此刻被一道力气拉了出来。迷迷糊糊中,感受到温热的唇覆盖了上来。 待那温热的触感离去,她又要置身冰凉之境。正如儿时那般无助彷徨。 “不要,不要。母妃,母妃……婉儿!” 顾梓潼被突然惊醒的人,吓得跌坐在一旁。还不带思绪回笼。对方突然拔出身上一直佩戴的剑,指向了她。 “你是谁!” 方见那人,身形惶惶。又喃喃自语道:“我又是谁?” 便往地下倒。 顾梓潼眼疾手快接住了她…… 何为混沌?意识朦胧,经不起半点推敲。即便心思缜密之人,在此处也会变得如初生婴儿般单纯。 在这混沌之境中,有一丝亮光带来暖意。江宸汐仿若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追寻着那缕光,却不慎步入梦魇。 她二十有七的身躯,竟缩小成10岁孩童的模样。 那年,熊熊大火吞噬了重华殿最后一根柱子。那位风华绝代的皇后,只留下一具焦炭般的遗体。 她的母后,崩逝了! “母后,母后!” 痛苦裹挟着泪水,从那张稚嫩的脸上奔涌而出,啪嗒啪嗒地滴落在地上。年幼的江宸汐无法理解,早上还叮嘱她在国子监认真做功课的母后,为何下午就……没了。 龙涎香混杂着冷硬的青铜气息扑面而来。江宸汐抬头,看到疼爱自己的父皇,立刻扑了上去:“父皇,母后定是被奸人所害!” 父皇却一脚将她踢开,厉声呵斥:“江家意图谋反,全族上下已被缉拿诛杀。你母后,畏罪**罢了!来人,将她关入宗人府!” 那一天来得太过突然。江宸汐只知道,除了母后,江家全族上下无一幸免。 血水浸透了江府,多日冲刷仍难以洗净。 被软禁的公主,处境连猪狗都不如。她吃着发酸的饭菜,用着奴才们挑剩的东西。 短短一个月,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嫡出公主,就沦为任人欺凌的奴仆。 江宸汐多次想一死了之,可每每这时,母后留给她的古玉就成了唯一的精神寄托。 直到这最后的念想,也被那些可恶的太监夺走。 “你还真当自己是公主?” 太监一脚踩在她背上,满脸嘲讽。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们莫要欺人太甚!” 江宸汐双目猩红,在他脚下奋力挣扎,却又招来一顿毒打。 “放开她!” 那人素色衣摆垂落在青石阶上,尾音婉转如天籁。朱唇轻启间,那些人便受到了惩罚。几句交谈,就让江宸汐在这深宫中觅得了依靠。 她是皇帝的珍妃,如今江宸汐的母妃……李婉。 “母妃……母妃……婉儿” 江宸汐蜷缩在铺好的干草上,痛苦地呻吟着。她脸色绯红如霞,细密的薄汗浸透了额前碎发,将发丝紧紧贴在滚烫的皮肤上。 闻声。顾梓潼将其搁在一旁。洗净双手后,她小跑至近前,伸手探了探江宸汐的体温,神色瞬间凝重:“在发烧!” 指尖触到潮湿的布料,顾梓潼暗自思忖:这衣服得赶紧换掉。好在她背包里备着干净衣衫,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姐姐,情况危急!虽说我们素不相识,但我必须救你!”顾梓潼话音未落,已开始解衣动作。 无论从道义还是现实考量,她都不能见死不救。荒郊野岭之中,手机毫无信号,多一个人就多一分求生希望。只是——眼前人穿着古装,先前还持着开刃的剑要取她性命。她余光瞥见一旁的登高绳,暗暗打定主意:等会,得先把这人绑起来以防万一。 温柔指尖轻触,衣衫渐解。朦胧间,往昔重现。 “婉儿……疼我……” 顾梓潼身子一软,跌入对方怀中。那双灼热的手肆意游走,耳畔传来沙哑的“婉儿”呢喃。23岁的她瞬间面红耳赤,慌乱起身拍了拍发烫的脸颊。 “这人……”前一刻举剑相向,下一刻又这般暧昧。她气呼呼转身要走:“不管了,见死不救就见死不救!”可刚跑几步,又叹着气折回来,认命地解开对方衣襟,为其换上干净衣衫。 解衣时,顾梓潼猛然瞥见对方肩头狰狞的伤口。想到发生的诡异景象,她喃喃自语:“场景骤变,又撞上跳崖女子……难不成……我穿越了?” “婉儿……轻点~”那尾音婉转上扬,听得顾梓潼心口一颤。她耳根发烫,暗自腹诽:这哪是发烧说胡话,分明是在做什么美梦! 顾梓潼无奈摇头,认命地从背包掏出酒精喷在对方伤口上。随着一声轻嘤,那人渐渐安静下来。 她架起卡式炉煮面,望着陌生的荒野,想到不知何时才能获救,心里泛起阵阵失落。 瞥向昏迷的女子,明知该节省物资,她还是咬咬牙,又添了一包面,放了两个鸡蛋。 她将矿泉水倒入杯中温热,摸出随身携带的布洛芬,走到受伤女子身旁。盯着昏迷不醒的人,顾梓潼无奈叹气:“姐姐,这可怎么喂你?这是老天逼着我嘴对嘴喂你吃药” 顾梓潼心底反复权衡,几度萌生弃之不顾的念头。 可眼前荒诞处境,十有**是穿越无疑——若非如此,诸多怪事又该如何解释? 就算这只是一场离奇意外,见死不救的事,她也实在做不出来。 此时的她涉世未深,尚不谙世事残酷,只懂得遵从本心,凭良心行事。 “姐姐,这可是我从小到大的初吻!”顾梓潼脸颊发烫,含着温水送服的药片,闭眼俯身,轻轻吻上对方的唇。 双唇再度相触,少了初时的慌乱紧张,暧昧的气息如藤蔓悄然缠绕,在静谧空气中晕染开一丝旖旎。当然,这是顾梓潼的自己的感觉。 夕阳沉至山巅时,顾梓潼已搭好帐篷。 虽说在,可野外不能生火。 眼下情况不一样,是不是在国内都不知道。 用随身携带的打火机生了把火。又将湖中捕到的鱼穿在树枝上烤制,跳跃的火星在暮色里簌簌飘落。 江宸汐缓缓转醒,朦胧视线中映入顾梓潼的身影。她下意识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自己被绳索捆缚着。 脑海虽仍混沌不清,身体却先于理智发出指令,厉声喝道:“大胆!” 奈何嗓音沙哑干涩,那声呵斥失了往日威严,倒像小猫呜咽般没甚力道。 你醒了。” 顾梓潼走近几步,指尖拨了拨篝火,“绑着你是因咱们头回见,你就提剑要砍我 ” 见对方嗓音干哑,顾梓潼将备好的温水递过去。 不料对方眼神满是猜忌,她只觉一片好心遭了轻慢,没好气道:“真要对你不利,何必等你醒?” 那人闻言伸手接水,却不慎牵扯肩上伤口,疼得轻呼出声。 顾梓潼见状语气软了下来:“我喂你吧。” 江宸汐知晓自身处境,轻轻颔首。 几口水入喉,方觉干涸的喉咙舒缓不少。 待精神稍振,她开始打量周遭 :记忆如被揉碎的宣纸般空白,却本能察觉身上衣物并非原本所有,眼前人的装束更是古怪离奇。 思忖间头痛骤然加剧,如万千细针攒刺,她忍不住低吟出声,手抚额角蜷缩起身子。 “你怎么了?” 顾梓潼见状急忙凑近。见她捂着头脸色发白,忙柔声劝导:“我找到你时,你刚从上面摔下来应该是坠崖时磕伤了头。别想太多,我不是坏人。” 顾梓潼的善意渐渐化开了僵局,江宸汐轻轻点头,裹紧身上的衣衫问:“这衣服……” “我帮你换的,” 顾梓潼摆摆手,耳尖微烫,“别怕,咱们都是女孩子……” 说着下意识挺了挺自己 B 罩杯的胸脯,仿佛在强调某种 “同类” 的证明。 江宸汐轻声道了句 “谢谢”,抬眸细细打量眼前的人 。 且说顾梓潼穿着短款冲锋衣,露出一截纤细的腰肢,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裹着笔直的双腿,额前碎发被篝火映得发亮。那双眼睛像浸在泉水里的黑曜石,明明带着点警惕,却又亮得没什么城府。 宸汐凝眸片刻,多年浸淫权谋的直觉告诉她。 眼前人眼底清澈如溪,指尖因烤火泛着微红,连挺直腰杆强调 “都是女孩子” 时的别扭模样都透着股未经世事的憨直。 这副干净得近乎透明的神态,骗不了她阅尽人心的眼。 顾梓潼搓了搓手,凑近篝火边轻声问:“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知道这里是哪儿,或者…… 这是什么朝代吗?” 她盯着对方领口,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冲锋衣拉链,篝火噼啪炸开的火星映得她眼底满是急切。 江宸汐摇了摇头:“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唉,好吧。” 顾梓潼眼底掠过一丝难以言说的失落,指尖无意识揪着冲锋衣下摆 。 她比谁都清楚,这绝非她探险的那座山。 江宸汐见她垂眸的模样,指尖轻叩石墩安慰道:“莫慌,总会有法子的。” 顾梓潼听后猛地抬头,火光映得她眸子发亮,语气带着少年人般的豪气:“天无绝人之路,管它是哪,我总能活下去!” 这股勃勃生气像簇小火苗,倏地照亮了江宸汐沉寂的眼。她微倾身子,声线比初醒时多了分温和:“还未请教姑娘名讳,该如何称呼?” “我姓顾,叫梓潼。姐姐,你叫我梓潼就好了,对了” 顾梓潼指尖拂过冲锋衣口袋,摸出那枚裹着绒布的古玉。 羊脂玉的光泽在篝火下泛着暖白,雕工精细的龙纹蜿蜒盘踞。 她记起探险时在地上捡到的谷玉,只是来到这里后早就不知所踪。两块玉花纹上有所不同,这玉上面也没有当初那块奇怪的图案,还要大上许多。 不太可能是同一块玉 “姐姐你看,” 她将玉托到江宸汐眼前,绒布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这玉一直护在你胸口,系绳都勒进皮肉里了。通过她你能想起点什么吗” 江宸汐的指尖刚触到玉面,整个人猛地一颤。冰凉的玉体温着奇异的暖意。 凤纹凹陷处硌得指腹发麻,某个被尘封的画面突然刺破混沌 。 明黄帐幔下,一只戴着玉扳指的手正将这枚玉佩按在她心口:“汐儿,可护你一世安稳” “我叫……叫江宸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