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们的声音很配》 第1章 神级救场 凌晨两点三十七分。 城市坠入沉睡的深潭,只有零星几盏灯火在钢筋水泥的丛林中固执地亮着。 其中一盏,属于城市心脏地带最昂贵地段的顶层复式。 宋知禹对着他那支能买普通人几个月工资的顶级NTG3麦克风,第N次叹气。 冷白色的光从三块巨大的曲面屏上流淌出来,映亮他过分清俊却苍白的脸。 金丝眼镜下的漂亮眼睛盯着提词器,心里想的却是:这破《囚笼》主题曲怎么这么难唱?高音部分简直要了他这个社恐的老命! 弹幕倒是刷得飞起: 【啊啊啊禹神杀我!这清冷音是真实存在的吗?】 【耳朵怀孕了!再唱一遍副歌!】 【禹宝今天状态超棒!就是背景好安静,妈妈心疼~】 【楼上别妈!禹神是大家的!】 宋知禹心里的小人疯狂挠墙:安静? 安静就对了! 他巴不得全世界都静音,让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唱完下播,最好谁也别注意到他。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挑战那个让他头皮发麻的高音—— “滋啦——!!!” 一声堪比指甲刮黑板混合电钻打墙的恐怖电流爆鸣,毫无预兆地从他心爱的NTG3里炸了出来! “卧槽!”宋知禹吓得一蹦三尺高,价值五位数的麦克风差点脱手飞出去。 心脏在胸腔里玩命蹦迪,他捂着耳朵,脸都白了。 完蛋! 大型直播翻车现场! 直播间瞬间炸锅: 【我耳机炸了!禹神你还好吗?!】 【救命!什么鬼电流音!我聋了!】 【技术呢!管理员呢!快救场啊!禹神要碎了!】 【完了完了,大型社死现场预定!】 宋知禹手忙脚乱地去拔线插线,指尖抖得像帕金森。 不是吧不是吧? 难道是他偷偷点的那份变态辣炸鸡外卖的报应? 还是他刚才吐槽设备太贵被它听见了? 这电流音跟鬼叫似的,根本停不下来! 他感觉自己的“禹声”人设和社恐小心脏正在同步裂开。 就在他快要原地蒸发的时候,一条闪着金边的弹幕如同救命稻草般刷了出来! 【声控喵(铁粉):禹神挺住!!!技术瘫痪了!快!求救兵!@易燃装置!易燃大佬!用你的低音炮对冲电流!物理玄学!只有你能救场了!@易燃装置!快上线!!!】 这条弹幕瞬间点燃了希望: 【对对对!易燃大佬!那个烟嗓核武器!】 【@易燃装置大佬!十万火急!救救孩子!】 【@易燃装置!大佬快出现!烟嗓镇压电流!】 “易燃…装置?”宋知禹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手指不听使唤地在搜索栏里戳下这个名字。 跳出来的主页,黑底红字,简介嚣张得不行:“只接死亡重金属,温柔勿扰。寻死觅活者,滚。” 宋知禹眼前一黑。 死亡重金属?温柔勿扰? 这跟他的小清新翻唱简直是南极和赤道的距离! 完了完了,这种暴躁老哥肯定懒得管他死活。 他绝望地看着弹幕上刷屏的“@易燃装置”,感觉自己的CV生涯要提前终结。 叮咚! 一声清脆的系统提示音,像天使的号角在他耳边响起!私聊窗口!红点!发送者:易燃装置! 窗口里没有废话,只有一个闪烁的语音通话申请图标,像一颗即将引爆的…呃,希望之星? 宋知禹的心脏差点停跳。 接?不接? 这个暴躁重金属大佬… 他真接了? 他看到求救弹幕了? 他…他想干嘛? 不会是要隔着网线骂他设备垃圾吧? 看着满屏鬼哭狼嚎的电流和观众老爷们的哀嚎,宋知禹把心一横,眼一闭,手指带着壮士断腕的悲壮,戳下了那个绿色的接通键! “呲啦——”一阵劣质收音机般的杂音先冲了出来。 紧接着,一个声音,一个宋知禹做梦都没想到的声音,如同被砂纸打磨过无数遍的生锈齿轮,混合着尼古丁和熬夜的沙哑质感,又带着一种奇异的、滚烫的金属颗粒感,猛地、毫不客气地、劈头盖脸地砸进了他的耳朵: “磨叽啥呢!开麦!老子给你垫底音!现在!快!” 宋知禹的耳朵,嗡的一下,麻了。 不是被电流炸的,是被这声音炸的! 这声音…这声音…也太他妈带感了吧?!! 粗粝,沙哑,暴躁得像下一秒就要顺着网线爬过来揍人,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野蛮的生命力! 每一个音节都像带着小钩子,狠狠挠在他这个资深声控最隐秘的癖好点上! 电流音带来的惊恐瞬间被这声音带来的巨大冲击力拍飞到了九霄云外。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手比脑子快,“啪”地按下了自己的麦克风开关! “滋——嗡——!!!” 刺耳的电流音还在负隅顽抗。 但下一秒,一股沉重、粘稠、如同滚烫岩浆般的声浪,轰然灌入! 易燃的低音炮开嗓了! 那不是唱,那是吼! 是从胸腔最深处、从灵魂缝隙里硬生生挤出来的、带着原始野性的咆哮! 厚重得像地下奔涌的熔岩,粗糙得像砂石摩擦,每一个颗粒感十足的音节都带着灼人的热度和不讲道理的力量,蛮横地、霸道地,狠狠撞向那该死的电流噪音! “滋啦——轰…滋…嗡…” 刺耳的爆鸣被这野蛮的声浪硬生生撕扯、压制、扭曲! 噪音的强度肉眼可见地减弱、变形! 就像一头狂暴的野兽冲进了电子垃圾场,用纯粹的物理力量把那些尖啸的玩意儿踩了个稀巴烂! 宋知禹彻底傻了。 他僵在定制的人体工学椅里,金丝眼镜滑到鼻尖都忘了推,漂亮的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全是“卧槽这也可以?!”的震惊和…难以言喻的兴奋。 耳机里,那暴躁的烟嗓还在低吼着,像一头不知疲倦的困兽,用纯粹的声压为他撑开了一片混乱但充满力量的空间。 而在这片混乱的中心,他那口属于“禹声”的、清冷的气息,竟然如此清晰地存在着。 直播间,死寂一片。弹幕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宋知禹却完全顾不上弹幕了。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耳机里那个暴躁又迷人的烟嗓牢牢抓住了。 这声音…这声音简直就是长在他声控癖上的天菜啊! 什么清冷贵公子,在这一刻都被这滚烫的、充满生命力的烟嗓轰成了渣渣! 好的,我们聚焦在合唱后的互动,把轻松愉快和宋知禹的声控属性拉满! 他深吸一口气,那气息穿过被电流和烟嗓双重冲击的声带,带着点小兴奋的颤抖,无比清晰地,重新汇入了那片由易燃撑开的声场。 他张开了嘴。这一次,不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是…单纯地想和这个滚烫的、充满生命力的烟嗓,一起唱点什么。 “沉入,永夜的囚笼——”属于“禹声”的清冷音色,如同冰泉乍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和…雀跃,小心翼翼地融入了那厚重、狂野的低音炮声浪中。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当宋知禹的清冷高音,试图攀上副歌的顶点时,易燃那如同熔岩奔流的低吼,恰到好处地垫在下方,形成一种坚实、温暖的声墙,稳稳地托住了他! 宋知禹惊讶地发现,自己那总是容易在紧张时发紧的高音,此刻竟然异常稳定、圆润! 那暴躁的烟嗓,像一把狂野却精准的调音器,无形中为他校准了音准和气息! 而他那股清泉般的声线,也如同最有效的镇静剂,让易燃那原本如同困兽般狂躁的低吼,在对抗电流之余,竟也奇异地收束、凝聚,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质感? 像是狂野熔岩裹上了清冽的冰壳,既保留了原始的爆发力,又增添了层次。 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在混乱的电流噪音背景上,以一种近乎蛮横又无比和谐的方式,强行交融、共鸣! 电流的嘶鸣,竟真的被这“冰与火之歌”硬生生压制了下去,变成了一种模糊的背景杂音! 一曲终了。 直播间陷入了长达三秒钟的绝对寂静。 然后—— 【!!!!!!!!!!!!!!】 【卧槽卧槽卧槽!!!!合唱了???】 【这…这是什么神仙组合?!清冷高音X暴躁低音炮???】 【电流音呢???被硬核合唱镇压了???物理玄学大成功!】 【啊啊啊啊啊耳朵怀孕了!双声道怀孕!】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听直播!】 【救…这声线碰撞…太绝了!我人没了!】 【声纹锁死!钥匙我吞了!原地结婚!】 弹幕如同海啸般彻底淹没了屏幕!礼物特效炸得连直播画面都看不清了! 宋知禹微微喘着气,心脏还在因为刚才的合唱而剧烈跳动,但不再是恐惧,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和…满足感。 他摘下差点滑落的金丝眼镜,揉了揉有些发烫的耳朵,脸上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浅浅的笑意。这感觉…太奇妙了! 跟这个声音一起唱歌,简直是…享受!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找回一点“禹声”的清冷人设,但声音里明显带着一丝未褪的激动和真诚,对着麦克风开口,声音透过耳机清晰地传到易燃那边: “谢…谢谢!易老师!太感谢了!刚才…刚才太厉害了!” 他顿了顿,实在没忍住,声音里带上了一点小粉丝般的赞叹,“您的声音…真的…太强了!直接把电流摁下去了!” 耳机那边沉默了几秒。 只有电流残留的微弱“滋啦”声和…一声似乎被强行压下去的、短促的喘息? 然后,易燃那标志性的、被砂纸打磨过的烟嗓才响起来,语气依旧硬邦邦的,但那股子要顺着网线爬过来打人的暴躁劲儿似乎淡了不少,反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 “哼,少废话。设备垃圾就换,别用这破玩意儿折磨人耳朵。”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语气太冲,又生硬地补了一句,“…你唱的…还行。高音没劈,算你运气。” 宋知禹眼睛瞬间亮了!被夸了! 虽然是用“还行”和“运气”包装的!但这可是来自这个暴躁烟嗓大佬的肯定啊! 比他拿过的任何CV奖项都让他雀跃! “是设备突然抽风!平时NTG3很稳的!”宋知禹下意识地解释,语气带着点维护自家设备的委屈,随即又想到对方那简陋的设备塔,声音立刻弱了下去。 “呃…那个…易老师,您的设备…效果真的超好!那么强的电流都能压住!太专业了!”他是真心实意地佩服,这效果,换了他那套顶配设备在正常状态下也未必能做到如此硬核的压制。 耳机那边又沉默了一下,然后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带着点自嘲:“呵,专业?老子就一堆破烂凑合用。靠的是这儿——”他大概是拍了拍自己的喉咙,声音带着点闷响,“…还有不怕吼破嗓子的莽劲儿。” 这话听得宋知禹心里莫名一揪,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易燃那边似乎有人在大声嚷嚷什么(可能是合租室友或者楼下?),语气很不耐烦。 “行了!没事老子挂了!吵死了!”易燃的声音重新变得暴躁起来,语速飞快,“下次设备再炸麦,自己先拔电源!别瞎@老子!走了!” “诶?等等!易老…”宋知禹的话还没说完。 “嘟——” 语音通话被对方单方面干脆利落地切断了。 直播间里只剩下宋知禹自己,还有依旧在狂欢的弹幕海洋。 宋知禹看着那个瞬间灰暗下去的“易燃装置”ID头像,心里莫名空落落的。那滚烫的、充满力量感的声音,仿佛还在他耳朵里嗡嗡作响,带着一种奇异的余温。 弹幕还在疯狂刷屏: 【啊啊啊易燃大佬好酷!说走就走!】 【禹神别哭!大佬只是害羞了!】 【“你唱的还行”=“你唱得超棒”!四舍五入等于表白!】 【你俩真的太配了,什么都嗑只会让我营养均衡!】 【“靠的是这儿”啊啊啊他拍喉咙了!性感炸了!】 【下次?还有下次!禹神快约他!】 【@禹声快把大佬追回来!我们需要这个烟嗓!】 宋知禹看着那些调侃的弹幕,脸又有点发热。他推了推眼镜,努力板起脸:“咳…那个,非常感谢易燃装置老师今天的紧急救场!非常…专业!也非常…震撼!” 他斟酌着用词,最后还是忍不住小声补充了一句,带着点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期待,“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合作。”声音轻得像羽毛。 说完,他像是耗尽了所有社交能量,对着镜头匆匆说了句“今天直播就到这里,谢谢大家,晚安”,便光速下播,仿佛身后有怪兽在追。 书房瞬间陷入安静。 宋知禹靠在椅背上,摘下眼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身体疲惫,精神却异常亢奋。 他鬼使神差地点开后台,找到刚才合唱和最后那几句简短对话的录音片段,戴上监听耳机,按下了播放键。 当易燃那声“你唱的…还行”再次响起时,宋知禹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一点点扬了起来。 这声音…真是…越听越让人上头啊。 第2章 因戏生情 那场“烟嗓硬核镇压电流音”的直播事故,直接让“禹声”和“易燃装置”的名字绑在一起冲上了热搜。 #暴躁烟嗓在线救场##禹声直播翻车现场##物理玄学对冲电流#等话题下面全是哈哈哈和“磕到了”的狂欢。 风暴中心的宋知禹,此刻正戴着监听耳机,像个痴汉一样反复循环播放着昨晚的录音片段。 重点循环部分:易燃那声暴躁的“开麦!老子给你垫底音!”。 “啧…”宋知禹咂咂嘴,指尖无意识地在昂贵的桌面上敲着节奏,脸上带着一种发现新大陆的迷之微笑。 这声音…越听越上头!粗粝里带着金属的冷感,沙哑中藏着滚烫的力量,特别是那不耐烦的暴躁劲儿…嘶,绝了! 他顺手点开易燃那个简陋的主页,发现角落里挂着一行小字:【本月直播时长欠额:120分钟。警告:若未在72小时内补足,公会资源降级,收益冻结。】 “哦豁?”宋知禹挑眉,原来大佬秒接语音,除了热心(?)救场,还因为KPI快完不成了? 这个认知让那个凶巴巴的ID瞬间接地气了不少,甚至有点…可爱? 正想着,经纪人张姐的电话像催命符一样打了进来,语气兴奋得像中了彩票:“知禹!宝贝!你火了!你和易燃装置那场事故…呸!那场神级救场,炸了!公司决定,趁热打铁,立刻安排你和易燃即兴Pia戏!就《囚笼》里监察官审囚徒那段!剧本发你了!一小时后开播!平台首页大推!易燃那边他公会搞定了,肯定来!你准备准备啊!” 啪嗒,电话挂了。邮箱里躺着那份“即兴”剧本。 宋知禹:“……”即兴?Pia戏?和易燃?那个声音让他耳朵怀孕(?)的暴躁大佬?在几百万人面前?一小时后?! 社恐DNA瞬间动了! 他感觉手脚有点发凉,刚想习惯性焦虑转笔,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飘过易燃那声“操!磨叽啥呢!”的暴躁烟嗓。 奇异地,那股熟悉的窒息感…好像被这声音驱散了一点点? 一小时后,临时Pia戏直播间,人数爆棚。 弹幕全是“锁死!”“钥匙我吞了!”“禹火焚声搞快点!”。 张姐激情开场:“欢迎宝贝们!欢迎禹声大大!欢迎易燃装置老师!话不多说,《囚笼》经典审问戏!Action!” 宋知禹深吸一口气,努力屏蔽掉满屏弹幕带来的压力,调整好麦克风。 属于“禹声”的清冷禁欲音流淌出来,带着冰雪般的审判感: “编号7749,你的声带…是人类的原罪。是打破秩序的噪音源。你用它,制造了多少混乱?” 【啊啊啊监察官大人!声音杀我!】 【清冷禁欲天花板!我躺平!】 【声带是原罪?这设定带感!禹神念经(?)都这么好听!】 弹幕一片“清冷”、“禁欲”、“念圣经”的赞美。 然而,这份清冷的审判还没落地,耳机里,那个让宋知禹耳朵发麻的烟嗓,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 不是愤怒咆哮,不是绝望控诉。 那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黏糊糊的沙哑,气流摩擦着麦,发出细微的“嘶嘶”声,充满了玩味的挑衅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狎昵。 “呵…”一声带着胸腔震颤的低笑,羽毛一样搔刮着宋知禹的耳膜,“声带是原罪…监察官大人…”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停顿。 紧接着,那烟嗓猛地拉近,仿佛真的贴到了他耳边,每一个带着粗糙颗粒感的字都像小火星,烫得宋知禹一激灵: “可您…耳垂红了…” 轰——!!! 宋知禹大脑直接宕机! 一股滚烫的热流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剧本没这句啊大哥!这即兴也太…太刺激了吧?! “耳垂红了”???他怎么知道的?!不对!他耳垂现在确实在发烫! “哐当——!” 一声巨响! 价值不菲的NTG3麦克风被宋知禹慌乱中一胳膊肘子扫飞,重重摔在桌上!电流回授的噪音再次炸响! 【卧槽!!!!】 【耳垂红了???易燃大佬你看见了???】 【麦掉了!禹神麦掉了!大型社死现场!】 【?????剧本呢?编剧呢?这即兴绝了!】 【贴耳杀!我没了!这性张力!炸了!】 【锁死!钥匙我吞了!民政局我搬来了!】 弹幕彻底疯了! 实时热词云图炸开,#性张力#以67%的恐怖占比屠榜! 紧随其后,#易燃装置的声音是禹声的锁#空降热搜第一! 宋知禹僵在椅子上,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又迅速褪成惨白。 他能感觉到自己两边耳垂烫得能煎蛋。 更要命的是,他发现自己…居然不讨厌这种感觉? 甚至…有点隐秘的兴奋? 都怪那个声音! 那个烟嗓说这种话的杀伤力太大了! 混乱中,易燃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再是狎昵,而是带上了一种奇异的、金属质感的咏叹,像在宣告: “锁链…会锈蚀…”声音低沉,带着时间的重量。 “声纹…”他微微一顿,然后猛地爆发出一种灼热的、要将灵魂烙印上去的力量: “永生烙你骨髓里!” “嗡——!” 宋知禹攥紧的手猛地一松! 最后那句“永生烙你骨髓里”,带着那独特的烟嗓质感,像一道滚烫的烙印,狠狠烫在他的听觉神经上,一路烧进心脏! 一种奇异的、灵魂共振般的酥麻感瞬间席卷全身! 什么社恐,什么尴尬,全被这声音带来的强烈冲击轰飞了!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下自己依旧有点烫但不再恐慌的耳垂。 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和平静笼罩了他。满屏的弹幕狂欢,张姐激动到破音的总结,他通通屏蔽了。 直播结束,书房恢复安静。 宋知禹像被抽干了力气瘫在椅子里,但眼睛亮得惊人。 他鬼使神差地点开后台录音,精准定位到易燃最后那句即兴改词——“永生烙你骨髓里”。 戴上监听耳机,调到最大音量。 循环播放。 一遍。 两遍。 三遍… 那粗粝又滚烫的烟嗓,每一次冲击耳膜,都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和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他忍不住打开了自己私藏的专业声波分析软件,把易燃那句台词的声音单独截取出来,导入分析。 屏幕上,复杂的波形图跳动。 他截取了声音最核心的一段,启动了频谱对比分析。 进度条缓慢移动。 宋知禹像个等待开奖的赌徒,心跳加速。 分析完成。 屏幕上,代表他“禹声”的冰蓝色细腻声纹,和代表易燃烟嗓的暗红色狂野声纹,在最核心的基频和泛音结构上,赫然呈现出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完美重合! 冰蓝与暗红,如同DNA双螺旋般紧密缠绕、咬合、共振! 宋知禹倒吸一口冷气,猛地坐直身体,盯着那完美重叠的频谱图,眼睛瞪得溜圆。 这…这科学吗?! 这声音…简直就是为他耳朵量身定做的天选之声啊! 什么禹火焚声,这分明是声控天堂的钥匙孔对上了! 与此同时,易燃那间泡面箱支撑设备的出租屋里。 他刚挂掉公会负责人咆哮着“捆绑合同!分成翻十倍!不签就滚蛋!”的电话,烦躁地抓了把头发。 桌上扔着下周餐厅打工的排班表,排得满满当当。 他盯着那份排班表,眼神凶狠。几秒后,他猛地伸手,刺啦——!一声,把排班表撕了个粉碎,揉成团,狠狠砸进墙角垃圾桶! “妈的…”他低骂一声,目光扫过桌面,落在药盒旁一张刚打印出来的单据上: 【喉腔检查报告-初步诊断:声带囊肿(较大),压迫喉返神经可能。建议:禁声休养,尽快手术。费用预估:…】 易燃的眼神暗了暗,带着点孤注一掷的狠戾,把那张冰冷的账单,往“哮喘药勿压”的便签旁,又推近了一寸。 易燃的眼神暗了暗,带着点孤注一掷的狠戾,把那张冰冷的账单,往“哮喘药勿压”的便签旁,又推近了一寸。 做完这个动作,他像是耗尽了力气,重重地把自己摔回那张吱呀作响、弹簧都快蹦出来的二手电脑椅上。 椅子不堪重负地呻吟了一声。 出租屋狭小得像个鸽子笼。 空气里常年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泡面调料包味、陈旧灰尘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廉价消毒水味。 唯一的“设备塔”就是用红烧牛肉面和香菇炖鸡面的空箱子歪歪扭扭垒起来的,上面架着他吃饭的家伙——一个二手市场淘来的、漆都磨掉大半的入门级声卡,一支麦头网罩都凹陷了的动圈麦克风。 连接线像蛛网一样纠缠着,一头连着电脑,另一头连着命运。 墙角堆着几箱还没开封的泡面,是批发的,便宜。旁边一个褪色的塑料盆里,泡着两件换下来的旧T恤。 唯一的“奢侈品”大概是桌上那个半旧不新的头戴式监听耳机,耳罩边缘的皮革都裂开了,用黑色电工胶带歪歪扭扭地缠着。 想起刚刚那通电话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硬茬似的短发扎着手心。 “操…”易燃低骂出声,声音比平时更哑了几分,喉间又泛起那种熟悉的、带着铁锈味的干痒感。 他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动作却猛地僵住,额角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不能清! 医生说过,这动作对囊肿压迫下的声带刺激更大。 他伸手够过桌上那瓶最便宜的、标签都快磨没了的矿泉水,拧开盖子,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 冰凉的水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聊胜于无的舒缓,随即又被更深的灼痛感取代。 他盯着水瓶上模糊的生产日期,心里盘算着:下个月房租要交了,这破房子又小又潮,但胜在便宜;哮喘药快见底了,那玩意儿不能断;还有…那张催命符一样的声带囊肿手术账单。 公会那傻逼说的“分成翻十倍”?听着是挺唬人。 但捆绑合同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得跟那个金尊玉贵、声音好听得像玻璃珠掉天鹅绒的大少爷宋知禹绑在一起营业。 营业? 搞那些他看一眼都嫌腻歪的“甜蜜互动”? 想想刚才直播里自己那句鬼使神差的“耳垂红了”和“永生烙你骨髓里”,易燃就想给自己一嘴巴。 妈的,真是被那清冷声音蛊得脑子进水了! 老子可是笔直的直男! 这种营业,一次两次是意外,长期搞? 他怕自己哪天没忍住,对着麦吼出“滚你妈的”! 可是…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桌上那张被他推近的账单。 手术费后面那一串零,像冰冷的锁链,紧紧箍着他的脖子。 不签?继续去那油烟熏天的破餐厅端盘子?嗓子稍微不舒服就请假?看经理那张晚娘脸? 那点微薄的薪水,别说手术费,连下个月的药钱都够呛。 喉咙深处又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是有根针在里面搅动。 易燃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他想起刚才Pia戏时,自己吼出那句即兴改词时,耳机里传来的、宋知禹那边麦克风落地的巨响,还有…对方那瞬间消失又瞬间拉满的专注度。 那感觉…很奇怪。 仿佛自己那破锣嗓子吼出来的声音,真的能穿透什么无形的屏障,砸进对方心里去。 还有那该死的声波重叠图…虽然他不信这些玄乎玩意儿,但宋知禹那清冷的声音…确实…不讨厌。 甚至…在他那堆死亡重金属的狂暴音轨里,偶尔加入点这种冰泉般的调调…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至少比端盘子被客人骂“哑巴”强?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连易燃自己都觉得荒谬。 他烦躁地“啧”了一声,像是要赶走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什么冰泉,什么调调,都是狗屁!搞钱!活下去!保住这破嗓子才是硬道理!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太大带倒了椅子,又引来一阵刺耳的噪音。 他懒得扶,径直走到墙角那堆泡面箱旁,粗暴地撕开一箱新的,拿出一包老坛酸菜牛肉面。 烧水壶是那种最便宜、塑料壳都发黄的款式,插上电,发出沉闷的嗡鸣。 狭窄的窗户外面,是对面楼同样密密麻麻的廉价出租屋灯火。 雨水打在锈迹斑斑的防盗窗上,发出单调的滴答声。 屋内,只有烧水壶的嗡鸣和易燃粗重的、带着疼痛感的呼吸声。 他撕开调料包,浓烈的味精和香精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他看着那团皱巴巴、被自己撕碎的餐厅排班表安静地躺在垃圾桶最上面,像一张嘲讽的废纸。 行吧。 他对着空气,无声地咧了咧嘴,笑容里带着点破罐破摔的狠劲儿。 不就是捆绑营业,卖声卖笑么? 老子接了! 不就是那个声音好听但脑子好像不太好使(居然说NTG3跟他破烂差不多?)的大少爷么? 老子陪他玩! 水烧开了,尖锐的鸣笛声刺破出租屋的寂静。 易燃熟练地撕开面饼,倒进那个边缘磕掉一块瓷的搪瓷缸子里,滚烫的开水浇下去,白色的蒸汽模糊了他眼底最后一点犹豫,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决然。 他端起缸子,滚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搪瓷烫着掌心。 他对着那袅袅热气,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嘶哑的气声说: “妈的…算你走运,老子这破锣嗓子…暂时还值点钱。” 第3章 首播爆了 “禹火焚声”CP直播间的宣传海报铺天盖地。 左边是宋知禹清冷禁欲的侧脸剪影,右边是易燃装置狂野不羁的火焰背景,中间一道闪电劈开又交融,配上闪瞎眼的Slogan:“冰火交融!禹火焚声!极致拉扯!今日首播!” 星耀传媒的捆绑合同拍在两人面前。 宋知禹看着那夸张的“甜蜜小屋”直播间名,脚趾开始动工三室一厅。 易燃那边更直接,公会发话:不签?等着喝西北风吧! 首播任务:双人伪音挑战!根据弹幕要求模仿指定声音,互相点评。 宋知禹坐在他的百万书房,看着屏幕上千万级的在线人数和沸腾的弹幕,感觉像被架在火上烤。 旁边小窗口里,易燃只露个下巴,背景还是那堵贴满外卖单和“哮喘药勿压”的墙,气压低得能冻死人。 张姐的声音热情洋溢: “欢迎来到‘禹火焚声’的甜蜜…呃,声控小屋! 第一轮挑战开始!弹幕刷起来! 想看我们禹神和易燃老师模仿什么声音呢?” 【男友音!必须是男友音!】 【对对方说情话!快!我要听!】 【反攻!禹神用烟嗓!易燃用清冷音!】 【易老师先来!暴躁大佬说情话想想就刺激!】 弹幕瞬间被“男友音”和“情话”淹没。 宋知禹头皮发麻。 对易燃说情话? 用伪音?杀了他吧! 他手指下意识想摸那支铂金钢笔缓解焦虑,发现被自己藏起来了,只好用力绞着手指,指节发白。 社恐警报拉响! “啧。”耳机里传来易燃一声毫不掩饰烦躁的咋舌。 张姐立刻打圆场:“易老师害羞了?那禹神先来打个样?来,弹幕告诉禹神,想听他用什么声线对易老师说情话?” 【清冷本音!带点害羞那种!】 【禁欲系温柔!禹神本音绝杀!】 【对对对!本音!禹宝勇敢飞!妈妈永相随!】 宋知禹:“……” 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502胶水黏住了,只能发出一点微弱的气音。 救命!他感觉自己要原地蒸发了!谁来给他个地缝! 就在这时,一条技术宅的弹幕飘过:【易燃大佬用的啥声卡?昨晚救场音质超顶!跟禹神的NTG3比咋样?】 混乱中,宋知禹像抓住救命稻草,脑子一抽,对着麦克风脱口而出:“他的设备…和我的NTG3…差不多吧…” 话一出口,宋知禹就想扇自己嘴巴。 完蛋!NTG3?那玩意儿的价格… “啪!”一声巨响从易燃那边传来,像是拳头砸桌! 紧接着是刺耳的椅子摩擦声! 下一秒,易燃压抑着狂怒、如同熔岩在喉咙里翻滚的嘶哑咆哮,劈头盖脸砸了过来: “差、不、多?”他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渣子,“呵…你丫一支麦的钱,够老子交十年学费了!大少爷!” 轰——!!! 阶级的炮火,被宋知禹一句话彻底点燃! 弹幕瞬间清屏,然后爆炸: 【卧槽!!!!!】 【学费???十年???】 【NTG3…我刚去查了价格…给跪了…】 【阶级の壁…泪目了…】 【易燃大佬炸了!好凶!但…有点帅?】 【禹神快解释啊!你不是故意的对吧?!】 宋知禹的脸瞬间爆红,又迅速褪成惨白,脚趾已经抠出了梦幻芭比城堡。 他真是嘴比脑子快!他不是那个意思啊! 难堪和懊悔像潮水一样把他淹没。 “误会!都是误会!”张姐尖叫救场,“易老师消消气!禹神就是嘴瓢!技术探讨!我们继续挑战!情话!禹神快用男友音对易老师…” “闭嘴!” 易燃一声暴喝打断张姐!紧接着是更大的“哐当!”巨响!像是椅子被踹翻了! “他嗓子疼!哑了!说不出你那套肉麻玩意儿!”易燃的怒吼带着不管不顾的暴躁和一丝强行压抑的嘶哑,“换!老!子!来——!” 话音未落,耳机里那原本如同砂纸磨铁、充满怒火的烟嗓,发生了惊天逆转! 所有粗粝、沙哑、滚烫的愤怒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剔透、如同雪山之巅万年寒冰、精确到分毫的清冷声线! 每一个字都像精心切割的钻石: “…我的锁…” 宋知禹的瞳孔地震了! 这声音…这他妈是他的声音!“禹声”本声!被模仿得惟妙惟肖! 甚至比他平时更冷,更禁欲,更…带感! 整个直播间陷入死寂。 然后,那被伪出的、冰冷的“禹声”,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金属摩擦般的诡异笑意,补上了最后几个字: “…该上油了。” 弹幕在经历了半秒的绝对真空后—— 【!!!!!!!!!!!!!】 【我聋了????易燃伪出禹声了????】 【卧槽卧槽卧槽!一模一样!不!比禹神还冷还欲!】 【“该上油了”????这台词???我人没了!】 【“我的锁”???谁锁谁?!我疯了!禹火焚声是真的!】 【啊啊啊啊啊啊!这伪音!这反转!这性张力!我炸成烟花!】 直播间彻底沸腾!服务器哀嚎!#易燃伪出禹声##我的锁该上油了#瞬间冲上热搜,后面跟着血红的“爆”! 宋知禹彻底石化在屏幕前。 耳朵里是弹幕的狂欢和张姐的破音解说,脑子里却在疯狂刷屏: 他伪我的声音!还伪得这么好听!还说什么“我的锁”!“该上油了”?! 啊啊啊啊啊! 这个易燃…他到底是什么神仙嗓子?! 他现在只想把这个声音录下来循环一百遍! 这场鸡飞狗跳的首播终于落下帷幕。 宋知禹关掉设备,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瘫在豪华的人体工学椅里,但脸上热度还没完全退下去。 脑子里还在3D环绕立体声播放易燃最后那句伪音“该上油了”,越想越觉得离谱又…带感!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怪物嗓子?”他小声嘀咕,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虽然过程堪称灾难,但结果…好像还不赖? 至少这声音碰撞的火花,够炸。 手机屏幕亮起,是张姐发来的信息:【首播数据炸了!高层很满意!好好休息,明天讨论后续!】后面还跟了个“加油”的土味表情包。 宋知禹撇撇嘴,把手机丢一边。 他现在只想安静地回味一下那个烟嗓伪他清冷音的魔幻感。 与此同时,易燃的出租屋。 屏幕的光线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冷调的白光,但这丝毫压不住他身上蓬勃的热力和野性。 他随意地坐在电竞椅上,椅子对他来说似乎有点小了,那身量——宽肩、厚实的胸膛、线条紧实流畅的手臂,昭示着长期高强度运动锻造出的力量感。 皮肤是健康漂亮的深小麦色,像被阳光亲吻过无数次,衬得他颈侧那枚小小的银色耳钉格外醒目。 耳钉随着他偏头看弹幕的动作轻轻晃动,像坠在夜幕里的孤星,不经意间就勾住了人的视线。 直播终于结束了,还没等易燃长舒一口气。 “哗啦——!” 那摇摇欲坠的泡面箱设备塔,在他烦躁地转身想去倒杯水时,终于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轰然坍塌! 声卡、麦、线材稀里哗啦摔了一地,扬起一小片灰尘。 “操!”易燃低骂一声,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喉间的刺痛感从直播后半段就没消停过,此刻被这变故一激,更是像有把小刀在里面剐蹭。 他捂着脖子,脸色难看地蹲下去收拾残局。 突然,他动作僵住。 几颗从摔裂的药板里掉出来的白色小药片,不偏不倚,正正卡在他那台老破笔记本唯一的USB接口里! 电脑屏幕上,一个鲜红的警告弹窗像催命符一样疯狂闪烁:【警告!USB端口异物阻塞!设备连接中断!声卡驱动异常!可能短路!】 易燃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他伸手去抠那该死的药片,指尖刚碰到接口边缘—— “滋…滋啦…!”几缕带着焦糊味的蓝白色电火花猛地从堵塞的缝隙里爆了出来! 一股强烈的电流顺着纠缠的数据线,瞬间窜到旁边歪倒的麦克风上! “呃啊——!”易燃如遭电击,身体猛地剧颤! 一股被烧红烙铁狠狠烫过喉管的尖锐剧痛,毫无预兆地在他喉咙深处炸开!痛得他眼前发黑,瞬间蜷缩起来,额头青筋暴起,大颗大颗的冷汗“唰”地涌出! 每一次试图吸气,都像有无数把生锈的钝刀在疯狂地、反复地刮擦他的声带! 窒息感和剧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痛苦地捂着脖子,蜷在地上,像一只离水的虾。 电脑屏幕上,那个简陋的声带健康监控程序正疯狂闪烁着刺目的红光:【警报:声带囊肿严重压迫!喉返神经遭受异常电流刺激!痉挛风险极高!需立刻禁声!紧急就医!】 剧痛如同潮水,一**冲击着他的神经。 他挣扎着,用尽最后一点力气,颤抖的手摸向桌角那个贴着“哮喘药勿压”的塑料药盒,胡乱倒出几颗药片(也不知道是治哮喘的还是消炎的),混着唾沫,艰难地咽了下去。 药片粗糙地滑过剧痛的喉咙,带来新一轮的折磨。 过了好一会儿,那要命的剧痛才稍稍缓解,变成了持续不断的、令人烦躁的灼痛和强烈的异物感,每一次吞咽都像上刑。 他瘫坐在地上,靠着冰冷的床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喉咙里恐怖的、拉风箱般的嘶鸣声。 他摸出手机,屏幕的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时间显示:晚上九点半。 该死!今天晚班! 他今天为了这场该死的捆绑直播,特意跟老板请了两个小时假。 现在…已经迟到了快半小时!那个刻薄的老板,迟到一分钟都要扣半天工资! 喉咙的剧痛提醒着他“禁声”的医嘱。 但房租、药费、赞助、还有那张催命的手术账单…像无形的鞭子抽在他背上。 “妈的…”他用几乎听不见的气声咒骂了一句,强忍着喉间的剧痛和眩晕,扶着床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冷汗浸透了他廉价的旧汗衫,黏腻地贴在身上。 他走到墙角那个褪色的塑料盆前,胡乱捞起一件刚泡进去还没洗的、印着不知名网吧logo的黑色T恤,也顾不上湿不湿,直接套在身上,遮住了汗湿的前胸。 又抓起一件同样洗得发白的薄外套披上。 他看了一眼地上那堆摔坏的“吃饭家伙”,眼神暗了暗。 没时间收拾了。 该死,在这个急需要钱的关头,要是为此被扣工资就惨了! 他捂着依旧刺痛的喉咙,像一具被疼痛抽走了灵魂的躯壳,脚步虚浮地冲出了这间散发着霉味和绝望气息的出租屋。 第4章 哑巴帅哥 城市另一端,“烟火人间”烧烤大排档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油烟弥漫,人声鼎沸,划拳声、碰杯声、炒菜的滋啦声混杂在一起,充满了市井的喧嚣。 穿着油腻腻、印着“烟火”字样围裙的易燃,正端着两大盘堆成小山的烤串,穿梭在拥挤的桌椅和人流中。 他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因为疼痛和缺水而干裂,额角的冷汗就没停过。 每一次走动,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喉咙深处的剧痛,让他眉头紧锁。 他全程紧闭着嘴,像个真正的哑巴。 有熟客大声招呼:“嘿,小哥!今天咋不说话?来瓶冰啤酒!” 易燃只是沉默地摇摇头,动作略显僵硬地把烤串放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然后迅速转身离开,留下客人一脸莫名其妙。 老板在后厨门口叉着腰,看到他,立刻尖着嗓子骂:“易燃!你死哪去了?迟到快一小时!扣钱!还有,哑巴了?客人都投诉了!不想干趁早滚蛋!” 易燃脚步顿了顿,背对着老板,肩膀绷得死紧。 他深吸一口气,喉间的剧痛让他眼前又是一阵发黑。 他强压下回头给那张刻薄脸一拳的冲动,只是微微侧头,再次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然后头也不回地扎进了后厨去端下一轮烤串。 老板在他身后骂骂咧咧的声音被淹没在嘈杂里。 就在他端着几盘刚烤好的鸡翅和韭菜,再次走向喧嚣的大堂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靠近门口、相对安静一点的一张小桌。 脚步,瞬间钉在了原地。 那张小桌旁,坐着一个人。 与周围撸串喝酒、汗流浃背的食客格格不入。 那人穿着剪裁极佳的浅色休闲衬衫,袖子随意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白皙得晃眼的小臂。 侧脸轮廓清俊得过分,鼻梁上架着一副在油烟弥漫的大排档里显得格外突兀、镜片纤尘不染的金丝边眼镜。 他坐姿很端正,背脊挺直,面前只放了一杯柠檬水,还有一小碟…看起来格格不入的、摆盘异常精致的炸鸡块? 他正微微蹙着眉,用纸巾以一种近乎偏执的仔细程度,反复擦拭着一次性筷子的边缘,仿佛在进行某种严谨的消毒仪式。 是宋知禹。 易燃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他怎么在这里?! 这张脸,易燃认得! 虽然他对什么CV圈、声优祭不感冒,但架不住公会群里那群迷妹天天刷屏! 什么“声优祭生图!禹神绝美侧颜杀!”、“线下活动!禹神金丝眼镜神图暴击!”… 那些高糊的、精修的、抓拍的照片和小视频,像病毒一样在他被迫接收公会信息时塞满了屏幕。 那张清俊得不像真人、带着点疏离冷感的贵公子脸,还有那标志性的、仿佛焊在脸上的金丝眼镜,想不记住都难! 宋知禹似乎感觉到了过于直接的注视,抬起头,目光精准地扫了过来。 四目相对。 易燃猛地低下头,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知道是因为喉间剧痛还是骤然认出对方的冲击。他下意识地想把脸埋进油腻的围巾里,但已经来不及了。 他只能硬着头皮,端着那几盘散发着孜然和辣椒粉气味的烤串,尽量自然地(朝那张桌子走去。 宋知禹看着走过来的服务生,眼睛微微亮了一下。 好…好帅! 眼前这个服务生,身高腿长,目测轻松超过一米八五,宽肩窄腰,被那件洗得发白、印着廉价网吧logo的黑T和沾着油渍的围裙包裹着,反而更清晰地勾勒出底下充满力量感的、流畅的肌肉线条。 皮肤是健康漂亮的小麦色,一看就是常在阳光下奔跑跳跃的类型。 五官立体得近乎锋利,鼻梁高挺,下颌线清晰得像刀削斧劈,一颗黑曜石耳钉闪着光,带着一股子不加掩饰的野性和凌厉。 尤其是那双此刻低垂着的眼睛,眼窝深邃,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眼神…虽然有点凶,还有点…莫名的闪躲? 但配上这极具冲击力的外形,活脱脱一个从热血运动番里走出来的黑皮体育生大帅哥啊! 宋知禹这个资深颜控 声控,瞬间雷达嗡鸣启动! 刚才被捆绑直播折磨的郁闷都消散了不少,甚至有点小雀跃——这趟为了“体验市井烟火气”找声音素材的探店,值了! 易燃走到桌边,动作有些滞涩地把盘子放下,全程低着头,视线死死盯着油腻的桌面,仿佛那里有朵花。 他极力控制着呼吸,但喉间持续的剧痛和认出对方带来的巨大荒谬感,让他的气息明显比平时重了些,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压抑的、细微的嘶声。 “谢谢。”宋知禹习惯性地开口,声音是他标志性的清冷干净,如同冰镇过的玻璃珠滚落在丝绒布上,在这嘈杂油腻、充满烟火气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越、悦耳,甚至有点…格格不入的仙气。 这声音! 如同最精准的声纹识别器被瞬间激活! 这清冷的、带着独特质感的声线,毫无阻碍地穿透周遭所有的喧嚣,狠狠凿进易燃的耳膜! 是他!绝对没错! 就是那个隔着网线,用清冷声音念着“声带是原罪”、被他一句“耳垂红了”吓得撞飞麦克风、又被他伪音“该上油了”震得魂飞天外的“金丝雀”宋知禹! 这声音,化成灰他都认得!更何况是这张在公会群里刷屏了无数次的、清俊得扎眼的贵公子脸! 易燃的头垂得更低了,几乎要把下巴戳进锁骨里。 喉咙的剧痛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强烈的身份确认和声音刺激而骤然加剧! 像是有把烧红的钝刀在里面疯狂地搅动!他死死咬住后槽牙,才把涌到喉咙口的痛苦呻吟咽了回去。他不敢开口,一个字都不敢! 生怕一张嘴,泄出的不是声音,而是压抑不住的痛呼和这荒谬绝伦的现状带来的暴躁。 宋知禹看着眼前沉默的、几乎要把自己缩成一团的“体育生”服务生,对方似乎完全注意自己。 但看着对方低着头,一声不吭,呼吸似乎也不太顺畅的样子,宋知禹心里那点颜控的小火苗又烧了起来,还夹杂着一丝关心。 这么帅一张脸…这充满力量感的身材…声音会是什么样的呢? 是像阳光一样爽朗有活力的少年音?还是低沉醇厚、带着磁性的低音炮?或者…也像那个易燃装置一样,带点磨砂质感的烟嗓? 宋知禹忍不住脑补了一下,心里像被小猫爪子轻轻挠着,痒得很。 作为一个重度声控,遇到这种级别的帅哥,却听不到他的声音,简直是暴殄天物! 是人间惨剧! 他犹豫了一下,本着对美好声音的向往以及身为社恐颜狗那点按捺不住的搭讪冲动,尝试着开口,声音放得比平时温和柔软了许多,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关切: “那个…小哥?你…是不是喉咙不舒服?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需要我帮你倒杯温水吗?或者…我去跟你们经理说一声?” 他指了指自己那杯几乎没动的柠檬水,眼神真诚。 易燃猛地摇头,动作幅度大得差点撞翻桌上的柠檬水! 他依旧没抬头,只是慌乱地、用力地摆着手,那架势恨不得把“别管我”、“离我远点”写在手背上。 然后,他像被什么可怕的东西追赶一样,迅速转身,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僵硬又狼狈地、快步冲回了油烟弥漫、人声鼎沸的后厨方向,那匆忙逃离的背影都透着一股浓烈的“莫挨老子”的抗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仓惶。 “……” 宋知禹拿着筷子的手停在半空,看着对方落荒而逃的背影,有点茫然,又有点…说不出的失落。 可惜了。 这么个大帅哥,居然不能说话? 看他刚才的样子,喉咙好像真的很痛…也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生病了… 唉,听不到声音,再帅也总觉得少了点灵魂啊。 他叹了口气,夹起一块炸鸡,食不知味地咬了一口。 嗯,味道还行,就是环境太吵了。 下次还是点外卖吧。 他完全沉浸在对“哑巴体育生”声音的遗憾中,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刚才试图搭讪关怀的对象,正是那个在线上把他搅得天翻地覆、声音让他耳朵发麻、心头小鹿乱撞的暴躁烟嗓大佬易燃。 后厨门口,易燃背靠着冰冷油腻、沾满污渍的墙壁,一只手死死捂着剧痛难忍、仿佛要烧起来的喉咙,另一只手用力攥紧了油腻的围裙边缘。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吸气都像吞下滚烫的刀片,压抑的嘶鸣声在嘈杂的后厨背景音里微不可闻。 他透过油腻门帘的缝隙,能看到宋知禹坐在那里,略显落寞地小口吃着炸鸡,金丝眼镜在顶棚昏黄的灯光下反射着微光,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妈的…这都什么事儿… 他闭上眼,喉间的剧痛和心底翻涌的、混杂着荒谬、憋屈、烦躁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被对方那声温和关切的“小哥”戳中软肋的复杂情绪,如同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