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画本:三戏探花》 第1章 篡位 “我死之后,阿君你一定要照顾好伬儿。我膝下只有她一个孩子,真的好舍不得。” “放心吧,陛下。我是伬儿的亲生父后,绝对会用命护着她。” “嗯,这样,我就放心了。” 手腕垂落,床上的女子阖然长逝。 天意八年,东渚国第二百七十六代女帝姬笢驾崩,享年二十九岁。刚出生不久的帝女姬伬被立为新帝,年号平安,其父后涂壬君摄政。 平安三年春,涂壬君意外落水,醒来后脾性大变,仅用七日就取帝位而代之,对一切反对者都实行**。 政变之后,小女帝姬伬被软禁,帝王涂壬君赐封其为平安公主,从此不闻不问。 “太过分了!此等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可是逆贼大权在握,地位如日中天,咱们得智取。” “智取有用吗?别忘了,他涂壬君当初就是因为智勇双全、品行高洁才被封后。如今,他本性暴露,强夺帝位,月月选秀,日日逍遥,还就爱欺辱我等女子,致使阴阳颠倒、乾坤失调,闹得天怒人怨。咱们必须联合更多的人,武力平推,才能将此獠诛之。” “对!咱们东渚国自远古母系氏族时代建国起,一直都是女子为帝。他涂壬君凭什么冒天下之大不韪?男子为帝,就干了这,亏他想得出来。” 当民间的反对声甚嚣尘上时,保皇派齐心合力,终于把伪朝推翻。 涂壬君,失踪。 姬伬,又被迎归帝位。 今天晴天,大风,大太阳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篡位 第2章 举人 “烧饼,烧饼,刚出炉的烧饼!” “泥人儿,泥人儿,好看又好玩儿!” “客官,尝尝我家的果子,不甜不要钱!” “皮薄馅大的包子了喂,三文钱一个!” “馄饨,馄饨,街角张的馄饨!来一碗!” “走一走,看一看啊!社火,打铁花!” …… 一轮明月高悬,一城风物清新。 东渚国的京城,自十四年前女帝姬伬下令开通宵禁后,逐渐有了不夜城的称号,夜市繁荣至极,享誉海内。 京城主街上,醉仙楼三楼的一处窗口,此时正敞开着,恰对着满城的人间烟火。 “映濂兄,你迟了,罚酒三杯。” “惭愧惭愧,低估了京城街道的拥挤。” “哈哈,不止是拥挤吧?我们在窗口都能看到你被衣衫鬓影给堵住了道儿。怎么样,姑娘们的绣帕香不香?” “远山兄,逸竹弟,说笑了。哪里有衣衫鬓影?不过是被红粉骷髅扰了一刻钟罢了。” “对对对,你说什么都对。” 三楼包厢内,三位青年举人相谈甚欢。其中,风采最盛的那位来得稍晚,显然是又被掷果盈车了。 可见颜值太高也是一种负担。 “如此良辰,当赋诗一首。映濂兄,你先来吧。小弟逸竹洗耳恭听。” 三人排过序齿,十七岁的宋玉最小,十九岁的胤仓臺居中,二十一岁的韦杰最长,都是同乡中举、同来应试春闱,关系亲近。 胤仓臺欣然答应,起身来到窗边,开口就是经典。 昨夜下了几个小时的大雨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举人 第3章 失火 “日月行天乾坤大……” “好诗!继续。嗯,怎么不继续了?” 胤仓臺以为自己看错了,又凝神看了远处一眼。 “不好!咱们的客栈失火了。” 此言一出,韦杰和宋玉面色大变,往外一瞧,果然。 “我的行李还在客栈。” “还有我的银票、户籍文书……” 三个人急吼吼地下楼,抛给掌柜的一钱银子,顾不得找零,直接奔跑而去。 等他们喘着粗气回到客栈跟前,发现已经来不及了。火势熊熊,吞没了包括客栈和相邻店铺,木结构的屋子一点就着,眼看着洒水拦救不及。 混乱中,韦杰急得捶胸顿足,宋玉直接晕了过去,胤仓臺倒是越急越冷静。他花钱从旁边大婶家买了床旧棉被,迅速丢水缸里打湿,然后把湿棉被往身上一裹,深吸一口气,竟然直接冲进了火海。 刚把宋玉拍醒的韦杰,一看到胤仓臺这么疯,吓得双手哆嗦,把醒转后看到这一幕而同样震惊的宋玉又给漏在了地上。 “映濂贤弟……不要啊……” 徒劳地伸出手,又被烈火给烫了回来,韦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胤仓臺消失在火海。 “完了!” 他颓然地瘫倒在地上。 “映濂没了,春闱不指望了,咱们的身份证明都烧没了,什么都没有了。呜呜呜……” “是啊,咱们寒窗苦读十几载,却在最后一刻出了意外。尤其是映濂兄,还那么年轻,就……太可惜了……呜呜呜……” 街上的开店的,除了卖吃食的,其他都有点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失火 第4章 平安 就在韦杰和宋玉抱头痛哭的时候,他们本以为会丧身火海的胤仓臺,突然带着一身浓烟和火气,热腾腾地跑了出来。 “啊,那人出来啦!” “他没死!” 周围的惊呼声,真的太大了,惊醒了韦宋二人。他们见状,连滚带爬地跑向正被人群围住的胤仓臺。 向来俊美无俦的他,此时一身狼狈,湿被子早在出火场后的瞬间丢在了地上,怀里还抱着三个小包裹,以及几本书。 “映濂贤弟,哈哈,你出来了!你没事,平安了,真好。快看看受伤了没?” “映濂兄,呜呜呜……你还活着……呜呜……吓死我了。” 韦杰和宋玉围着胤仓臺又哭又笑, “我……没事。”被烟尘火烤熏了嗓子,胤仓臺的声音有些干涩和嘶哑。 他举了举自己手中的东西,示意道:“只抢到这些,看看你们的重要物件还在不在?” “哇!我的包裹!” “还有我的!” 两人检查了一番,惊喜地发现钱和文书都在,其他衣物和书本就是意料之中的损失了,但这已经极其幸运了。 “谢谢你,映濂贤弟。”韦杰感动得要死,对着胤仓臺深深地拜了下去,然后被一把扶住。“别!我也是顺手的事。” “映濂兄,从此你就是我的恩人了!大恩不言谢,走,我请客,咱们先换个地方压压惊,等火灭了再来。” 宋玉高兴地拉着胤仓臺就走,连同韦杰一起拽着,三个人远远而去。 秋风,烈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平安 第5章 后宫 “那是谁?” “陛下,他们是今年赶考的举子。” “中间那个穿青衫的,去打听打听他。” “是。” 姬伬放下轿帘,调转看了许久的视线,挥去脑海中刚刚镌刻进去的那张灰头土脸,示意起轿回宫。 快到宫门的时候,轿子暂停,外面传来暗卫首领蓝瑟一板一眼的声音:“启禀陛下,刚才那位举子的生平已记录,请过目。” 大宫女红杏接过竹筒,检查无毒后,拿出里面的纸卷,恭敬地奉给姬伬。 纤纤玉手拨开轿帘,接过纸卷展开,几十个蝇头小字仿佛钩子似的,瞬间拉紧了她的视线。 “胤仓臺,十九岁,雨曜人士,家中行三,父母俱全,有两位兄长,一位姊姊。祖父胤礼,官至四品,告老还乡,至今健在。此子乃雨曜解元,在当地以俊美闻名,有望中举。另,因守祖母孝,其至今未有婚约。” 姬伬挑了挑眉毛。 “没有婚约么?不错。” 继续起轿,进入宫门,一刻钟后,姬伬下轿,看到殿门外没有像往常一样有衣鬟鬓影聚集,轻轻地松了口气。 只是,她这口气松早了。 “陛下!啊!陛下!” “陛下您终于回来啦!” “陛下,我们姐妹可想你了。” “陛下,今天又给我们带了什么礼物呀?” “陛下……” 得,刚进门,又被包围了。 后宫的女子真可怕! 后宫被洗脑成功的女子更可怕! “嗯?朕大概走错地方了。诸位,再见!” 多做多错,不做不错。还是懒点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后宫 第6章 依靠 “别走,陛下。” “快拦住她!” “务必让陛下留下来!” “姐妹们,一起上。” …… 姬伬的脚还没迈出门,就被一群美女给扯了回去。 “陛下,你可是我们的!” “是我们的天,我们的地。” “我们的希望,我们的皈依。” …… “好了!朕不走还不行吗?”姬伬整了整被挤歪的头冠和衣襟,对着一众女子讨饶道:“诸位姨姨,今天就放过朕吧。后宫那么大,你们可以去其他地方耍耍。” “不要嘛,就你这凤翔殿里好玩。” “对!我们就赖定你了。” “谁让你的死鬼爹骗了我们。” “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你爹没了,你就是我们的依靠。” “陛下,你小时候得以保全,后来又登基复位,我们也都出力了呢。” “是啊,陛下你可不能不认账哦。” 最难消受美人恩。 轻不得,重不得。 渣爹的后宫三千,已经成了让姬伬这位女帝都难以解决的历史遗留问题。 谁让她被圈禁的时候,真的被这些姨姨关照过。唉,没妈的孩子像颗草。还好,她遇到了她们。 在女子做主的国家,让诸多美女被当做妃嫔一般圈养在后宫里,那位渣爹的本事可不小。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洗脑的,那期间入宫的女子,都成了男权主义者,看到男子就下意识地怕,看到熟悉的女子就想着抱团,看到陌生人就本能地避开。 “我们注定是后宫的人。” 她们这么说。 阴雨了一周,一夜入秋冬。 今天晴天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依靠 第7章 伤口 “噹……” 一声锣响,举子们纷纷排队入场。 因为进考场之前需要搜身,每个入场的人都不能夹带私货,所以天还没亮,贡院门口就挤满了人,进场的过程非常慢。哪怕同时开了三个检查口,要检查完三千人,也是一桩大工程。 到了天亮时,队伍才进行了五分之一。 轮到胤仓臺时,检查差官一看他眉骨上的纱布,肿胀的眼,立刻就皱起眉头。 “这位考生,你受伤了?” “对。客栈意外失火,在下去抢救行李时不小心被伤到。当时没感觉,还是后来才发现还有伤口在渗血。大夫说问题不大,不耽搁考试,所以在下还是过来应试了。” 看到对方有拒绝他入场之意,胤仓臺正心头一紧时,旁边有人高呼道:“鄙人李僖,正是回春堂给这位举子看伤的大夫。鄙人可以证明,此子所言非虚。” 面对这位享誉京城的名医,检查差官连忙拱手:“不敢。李神医亲自作证,本应通融。但规矩如此,任何考生不得夹带。他这伤口上的包扎,得去掉才行。” “好说。” 李僖早有准备。只见他招手让胤仓臺低头,然后打开自己带来的医药箱,取出药物和工具,就对着胤仓臺的伤口操作起来。扎上银针,揭开纱布,止血上药。几个呼吸的时间,伤口就稳住了。 “现在可以了。” “过!” “多谢!” 这次,胤仓臺终于被放行。 李僖也松了一口气。 两阵,雨夹雪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伤口 第8章 星空 女皇陛下要关注的人,李僖可不敢随意对待。能在关键时刻不着痕迹地帮他一把,也算不负所托。 擦了擦汗,李僖装摆出在贡院门外义诊的架势严阵以待,以应对一切突发情况。 春闱考棚里,胤仓臺抚了抚眉骨上的伤口,忍着丝丝缕缕的疼痛,慢慢地收拾着桌椅,或者说是两块木板。 他的动作很慢很轻,生怕伤口裂开,如果再渗血滴血可就糟了,或会污了考卷。 还好,那位李大夫妙手回春,让他的伤口暂时看起来并无大碍,除了有些疼和肿。 同乡都是大老爷们,刚开始见他行动自如,就没在意这小伤口。也是后来到了临时住处洗漱时,他才发现伤口有点深,被大家伙儿急匆匆带着去了医馆包扎。 直到现在,他也不悔当初跑进火场取行李。十年寒窗,最后一步,如果因为文书问题错过春闱,他和同乡都会抱憾终身。 外人不知,但他儿时走失,是爹娘收养的娃,寄人篱下,更懂得读书的难能可贵。他不愿像浪荡子一般贪花好色、游手好闲、醉生梦死,他想做些实事正事,名留青史。他想走遍世界,看星空丈原野,去感受先贤发出的黄钟大吕之言。读书科举,是他当下最可能立足于世的路。 所以,他必须得拼。 考棚几天,吃住都在一处自理。逼仄的环境,让人在保障生理需求的底线上,几乎把所有心思都放在答题应试之中。 晴,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星空 第9章 平等 “惶惶苍天,威严莫测。寒暑切肤,春秋熔骨。凤凰涅槃,图腾永驻。乐乎?悲乎?” 姬伬做平安公主期间,她爹伪帝曾经为提高男子地位而设置科举,且只允许男子科举。等姬伬复位,在权衡利弊后,没有废除男子科举,又同时举办女子科举,只将二者错开位置。 “都是朕的子民。男女平等,不该对立。” 生在女尊男卑的朝代,童年期又经历男尊女卑的突变,姬伬对此有自己的想法。 如此一来,传统的女权主义者,不久前的男权主义者,居然在利益的博弈与妥协中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除了科举,伪帝在位那几年,还兴起了男婚女嫁,男方娶亲得给女方送聘礼。刚开始时,大女子们都对这一礼仪嗤之以鼻。但那些弱唧唧的男子硬要强撑着给,她们本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心理,该收的收,该用的用,也没什么,反正都是搭伙过日子。 但千不该万不该,伪帝竟然还以此为借口立下男方有单方面休妻的特权。 这可就炸了锅了。 凭啥? 起初,女子们反应激烈,被武力镇压。 直到姬伬上位前,关于双方各自的主权问题才勉强达成一致,那就是——男女平等。 因此,姬伬重新登基后,更是将此定位国策,以安民心。 就像此时,胤仓臺在考场里专注答题,一笔一划都将决定着他的未来。 这是他的机遇,也是他往后余生的一道阶梯。 这两天晴天,十二月份的昨天今天,气温竟然达到二十五六度。不过,天气预报说明天开始大降温,有雨雪,下周气温低至零下二十度。前后四十五六度的降温,绝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平等 第10章 晕倒 “哈欠……” 连考三日,交过考卷后,众考生纷纷离场。大多数都是一副被榨干了的邋遢样子。至于胤仓臺,他强撑着病体出了考场,没走几步就晕了过去。 考场外等候的李僖差点儿被吓得失去了心跳。女帝就在楼上看着这里,交代他关照的人却晕死在眼前,他都怕女帝下一刻就以照看不周的罪名将他砍了。 李僖带着徒弟心惊胆战地跑过去,摸了摸那人的脉息,嗯,还好只是暂时性昏迷,休息休息,补补身子,很快就会好。 “陛下,这位公子……要不先安置到小人的医馆……” “他?朕带走了。你把药留下,就回吧。” “是,是,是。” 李僖留下的祛疤膏是独家秘方,给胤仓臺三天前涂抹的伤口现在看着已经好多了,估计再涂抹几天就能完全康复。 向女帝交代了患者的病情,李僖听到吩咐后大松一口气,能平平安安地功成身退,他很知足。 那位考生,只盼他自求多福吧。 而被“捡”回宫的胤仓臺,就像女帝从宫外顺手带的收藏品,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塞在马车里进了宫,在后宫三千中引起轩然大波。 “陛下,他是谁?” “是啊,小乖你怎么把外男带进宫里了?” “这家伙受伤了呢。” “啧,长得不怎么样嘛?好丑!” “哪里丑了?眉眼分明、体格修长。如果不看包扎,应该也不错。” “就是丑!跟咱们抢伬儿的都丑!” 前天大雪,据说今天还有,明天雪更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晕倒 第11章 偷窥 胤仓臺醒来时,眼前是一片灯火阑珊。他举袖遮了遮眼睛,才看清了所在的环境。 雕梁画栋,龙凤呈祥,隐隐江山如画,就连拔步床都是精雕细琢、贵气十足。 “这位……” “那个……” “喂!……” 一时间,无数莺莺燕燕的娇声软语如同烟花一般,刷的一下炸响在他的耳旁。 “谁?” 什么情况? 胤仓臺身子后退,扯上被子护在胸前,摆出蓄势攻击的姿势。 周遭的声音突然一顿,安静了一瞬间,然后又接着杂乱了起来,远远近近地听不真切。 “本宫就说别吓着人家,不然咱们伬儿一生气变成昏君怎么办?” “再昏君也昏不过她老子!伬儿脾气好,咱们偷偷来看她带回来的人,她应该不会……生气……的吧?” “哈哈,你迟疑了!你也怕伬儿生气!” “大家都别说了!那小子能听得到见。” “听见就听见!反正咱们又没怎么着他,隔着一堵墙,他能奈若何?!” “宫里的机关术不愧是天下第一,隔音又防盗,偷窥都这么方便,嘿嘿。就是不知道伬儿把他带到这个房间有什么事。” “难道是,金屋藏娇?不会吧?话说这年轻人好像长得还行,勉强配得上咱们伬儿。” “伬儿自有她自己的道理,咱们等着慢慢看就行了。记住,不要再跟那人打招呼,声音传不过去多少,他应该听不清的!” “对对对!咱们啊,得静观其变。” 今日大寒,却是难得的大晴天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偷窥 第12章 逼近 叮铃铃……叮铃铃…… 撩开珠帘,碰响风铃,带着一身兰花香的姬伬走进房间。她看着兀自紧张、仔细聆听的胤仓臺,略一凝神,就发现了问题。 于是,她好笑地背过身,对着墙上的一幅山水画打了个手势,那边的动静很快就不见了。姬伬可以想象到诸位姨姨不甘心又不得不勉强离开的样子,嘟嘟囔囔、唠唠叨叨的腹诽肯定少不了,回头她肯定得再解释。 但,现在还不行。 胤仓臺,这个人,她有大用。 “你……”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救了你。” 姬伬的脸上很少显露出那种温柔的小女儿表情,习惯了身为上位者的清冷与自制。此刻,她背着手站在床前,对救回来的年轻人也是表示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而你,”她注视着对方,说了一句恶霸强抢民女时的惯用词汇,“需要以身相许。” 胤仓臺的身体一瞬间僵了僵,似紧张似惊讶,又很快镇定了下来。 “姑娘,你的眼神里没有对在下的爱慕,也没有势在必得的想法。请别开玩笑了。” “哦?”姬伬侧过身,转头看向墙上的画。“何以见得?如果我非要扣下你这个人,需要你跟我成亲呢?” 她忽然逼近胤仓臺,对明显慌乱的他一片审视,两人的脸距离不过一拳。 胤仓臺的睫毛随着眼睛眨了眨,如同翩跹的蝴蝶,喉咙也不自觉地滚了滚。 “那,在下也没办法。” 这几天气温升至16℃左右,一两条被子就够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逼近 第13章 催婚 呼吸交缠,距离有点危险。 姬伬本能地撤回身子,绷着脸留下一句“算了”,就匆匆离开。 不想,她一出殿门,立刻就被一群莺莺燕燕围住了。 “陛下,他是谁?” “他竟然值得让你亲自带进宫?我酸了。” “难道是?咱们伬儿长大了,该立后了?” “这是好事啊!” “小模样长得还算周正,勉强配得上。” “是啊,看着还行。大婚定在何时呢?” “小皇女小皇子的东西也该准备起来了。” …… 眼看诸位姨姨的想法越来越偏,姬伬不得不打断一下。 “咳!那个!他,只是,客人,而已。大家别想多了。明天我就派人送他出宫。” 此言一出,场面顿时一静。 “不必了吧。”人是姬伬的,美人们都觉得再送他出宫没有必要。现在没感情,说不定处着处着就有了。 “那啥,他不是病了吗?在宫里养病,也不是不行。反正咱们皇宫够大。这里在前朝后宫之间,更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欸,你们年轻人年龄相当,多接触接触也好。” “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 感觉自己被催婚,姬伬哭笑不得。 “再说吧,随缘。嗯,对了,勤政殿还有一堆折子没批,我先走一步啊。” 她打了个马虎眼,随便找个借口开溜。后宫众人来不及阻拦,面面相觑后,回头又约定继续讨论。 女皇年纪到了,迟早都要大婚,很多事都得操办起来了。 雪后,春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催婚 第14章 送离 炉香袅袅,熏得人头痛。姬伬不耐烦地摆摆手,吩咐侍者将香炉撤下。 “太熏了!开窗!” “是。” 隔扇打开,清冽的空气畅快扑来,让人心旷神怡。 “以后,朕这里就不必熏香了。” “遵命。”侍者心里打鼓,难不成是这熏香有什么问题?回去就查。 窗外是叠山理水的一个园子,垂柳泛出新绿,鸟儿在远近高低的地方唱着欢快的曲调,又是一年春天到了。 姬伬坐在圈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一切。登基这么多年,她经历了很多。 每一天,都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她一直在努力,她想证明自己,一定会像曾经的世代女帝们一样有所作为,一定会比那个篡位的父亲更适合这个皇位。 大婚,是该考虑起来了。 但,后宫不能再有专宠。 母皇就是因为专宠父亲,才会在驾崩后让他一家独大。如果多几个人分宠,让权力形成制衡,也不会差点倾覆了整个国家。 当然,她也不会像父亲那样滥情,每年选秀,搞出个后宫三千,让那么多女子被困在宫里。她只要,够用就好。 “来人,让太医给胤仓臺再看看,没多大问题的话,就送他出宫吧。” 眼不见,心不烦。 胤仓臺背景简单些,出身也不显,可以算一个名额。唉,算了,自己太冲动了,不该把他带回宫。送他离开,也好。 “胤公子,请吧。” “我想当面致谢……” “不必了!” 进入3月份,天气变得热了,昨天竟然有二十四度。感觉从寒冷的冬季直接到了夏季,都不给人喘息,换衣服都来不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送离 第15章 自嘲 突然被蒙上眼睛送上车,再睁眼时又回到了旅居的客栈,胤仓臺的心里有点空落落的。“那人,是谁?” 虽然只见了一面,但他对她毫无抵抗力。对方英气的眉眼,洒脱的举止,每一个细节都好像是上天为他特意选好的最美最特别的。一见误终身。 她不像她母亲自怨自艾、伤春悲秋的哀愁模样,让人觉得闷闷的。他的母亲柴氏为了那个自以为的家,处处委曲求全,但又总是活得太清醒,偶尔念叨着这不好那不对,然后和任何人都处不久,当然也没有人会看重这样不懂人情世故的人。受过几次冷落后,聪明的母亲就放下了,慢慢习惯一个人。 母亲苦了一辈子,现在依然改不了天真的性子,虽不至于青灯古佛,却习惯了离群索居。就连他,也似乎被母亲逐渐排斥在世界之外了。 他其实骨子里也继承了母亲的性格,想要有个家,有人全心全意爱他。他不会像其他男人那样三心二意,也不会乱发脾气,他会给未来的妻子最大的尊重和守护。 如今,他好像遇到了那个她。 只是,她只匆匆见了他一面,就消失了。很快,他也被送了出来。 她救了他,又,弃了他么? 胤仓臺低头,自嘲地笑了笑,他现在一无所有,不怪她。 等他……以后,他们还会再相见么? 看着惊喜交加来迎接自己的韦杰和宋玉,胤仓臺连忙上前。还有友人担心他。 人间四月天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自嘲 第16章 殿试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转眼就到了放榜那天。不出意外,胤仓臺金榜题名,宋玉韦杰的名字也赫然在列,即使名次极为靠后,但好在没有名落孙山。 三个人都非常高兴,大醉一场后,第二天又继续奋发图强。还有一场殿试,拼了! 等新科举子们排队走到这个国家的最高殿堂,成就了专属于少年读书人的终极理想,无不激动万分。 女皇坐在殿堂高处,俯瞰着这一批未来的栋梁之材,容颜不动声色地隐在十二冕旒的珠帘之后,望之威严无比。 当然,举子们此刻也不敢直视天颜。 殿试按照流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每位新科中试的举子面前,都摆着桌案,案头上放好了笔墨纸砚。 殿试题目为:“君与民,国与家”。 这不是老生常谈么?! 胤仓臺看到题目的第一眼,就已经想好了数千言,不外乎是民贵君轻、有国才有家的范畴。 可是,提笔应答之前,他突然觉得一切之乎者也在绝对权力面前,可能更多的是一层浅薄的包装罢了。真正要画出风骨、填出肌理、写出灵魂、注入力量,还要务实。 他想到了靠天吃饭的农人,想到了为温饱奔波的小贩,想到了巧夺天工的匠师,想到了牙牙学语的幼童,想到了白发苍苍的老者,想到了无数在天灾**中挣扎的百姓,想到无数被困在蒙昧或执念中的身心…… 他开始落笔,写下了浩瀚的江山。 真正春暖花开的日子大概只有半个多月,很快花落纷飞,绿荫可人,夏天到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殿试 第17章 探花 殿试完毕,很快从三百份文章中遴选出前十御览,姬伬看得两眼放光。 有的文藻华丽得让人赏心悦目,有的写得头头是道可行性极高,有的高屋建瓴可堪参考,有的阐述让人拍案叫绝,有的逻辑缜密又不失主见,有的行云流水读起来酣畅淋漓,有的文笔犀利、直指要害,有的书法自成一格且已有大家风范,有的文风不疾不徐从容有度却立意颇高,有的忧国忧民自有一番浩然正气,有的综合几乎所有优点却如同春风化雨一般平和而有力…… “好!” 能送到御前的好文章,自然没有糊名,姬伬很快就看到了每份答卷的署名。 最后一份,显然是胤仓臺的。 “难道这世上真有完美之人?”姬伬一边欣慰于此次科举英才的含金量之高,一边忖着胤仓臺的排名。 “状元是不可能状元的,需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既然对他有意,就有必要让他逊一点名头。那就,探花吧!” 御笔朱批过的这几篇文章被传送唱名,胤仓臺被当场钦点为今科探花,他和状元榜眼一起跪地谢恩。 “平身。” 女帝的声音有些耳熟,和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的声音高度重合。 胤仓臺借着行礼起身的机会,抬眼望去,正对上一双理智而略带笑意的眼睛。 “是她!” 他的心骤然慌乱起来,勉强和众位同科走完流程,一路胡思乱想地回到住处。 “她这是对我满意吗?” 时间过得真快,入夏一个月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探花 第18章 提亲 探花,说起来名头和状元、榜眼,也不差什么了,甚至因为相貌俊美而更难得。 胤仓臺平时很少照镜子,但这次他在铜镜前端详了自己很久。 他长得像母亲,母亲年轻时美得倾国倾城,打扮起来曾经引发无数目光钦慕追随。如果不是遇人不淑,她本可以活得很轻松。 报喜的书信已经送回家乡了,官府应该也会报喜。听到消息,母亲应该会高兴吧。 想了又想,还是不想了。 胤仓臺托人租了院子,准备打扫一番,以后在京城为官,少不得有栖身之处。 但是少年得意,宋玉几人邀请他一起出门踏青,他无法推辞。毕竟,春光太短暂,稍不注意就流逝了。 眼见得桃花红梨花白,杨柳新绿如烟,就连出门后的春风都格外醉人。只是…… “这位公子可有婚配?小女年方二八……” “贤婿啊,这位公子注定是我的贤婿啊。老身家财万贯,只有独女一人。只要你们二人成亲,老身的家当都留给你们。” “去你的吧!老刘你家闺女长得丑,还是别祸害人家啦。我家女儿长得美,花容月貌的,倒是与公子是良配。公子可派人来提亲,老身绝无二话。” “这时候还顾什么礼啊?公子,你就和咱家去吧。婚房喜堂都布置好了,咱们坐轿子,到了直接就能拜堂入洞房。喜服都拿来了。快换上吧!” …… 新科进士们突然陷入包围,一时竟脱不开身。 夏天最难受的不是白天,相对来说竟然是晚上。因为白天的热量积蓄到晚上,形成了闷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提亲 第19章 震怒 一番熙熙攘攘、手忙脚乱的推脱婉拒后,几位新科进士只有胤仓臺狼狈逃出。其他几位单身的都半推半就地应下了亲事,有的当天就成亲了,新娘子们各有几分欢喜。 “好险!差点清白不保。” “看来,男子出门也要注意安全啊。” 回到住处以后,胤仓臺索性闭门不出,每天读书练字,等过几日再正式上值。 对了,他的官职,是翰林院编修。 他的官袍是官方定制的,两套,上值前一天去领就行。嗯,还有,上值期间管饭,不必担心饿着,笔墨纸砚应有尽有,免费。每月俸禄除去房租外,可以留下一半待用,差不多也够。再加上俸禄之外的补贴,应该可以自立,就是得攒几年钱才能娶妻。 这么一想,好像又有新的烦恼了。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难不成,他堂堂男子汉,还要人家姑娘来提亲? 虽然,这也不算稀罕事,但胤仓臺从小就比较好强。既然看中了,上心了,自然要给对方最好的。 不提胤仓臺如何下决心攒钱准备老婆本,皇宫里的女帝一听到暗卫汇报说她钦点的探花被人提亲了,神色一凛,心头震怒。 “他是我的人!谁敢抢?” “嗯,他很快脱身回家了?咳,不错。” “来人,让钦天监择期,朕准备纳夫了。” “慢!挑最近的吉日!” 女帝雷厉风行,毫不含糊。 平凡女子常有的纠结、羞涩以及惴惴,她几乎没有。 连续三四天预报说有雨,一直没下,昨天下了大半天,上午下,下午雨过天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震怒 第20章 选夫 旨意下达到钦天监之前,姬伬又翻了翻待选人员的花名册。 没错,她打算一次选夫三人,正君一名,侧君两名,胤仓臺是她最先定下的: 侧君。 只是,翻了好多天,好几本册子,都不满意。 这个人长得太猥琐了,这个人笑得太僵硬,这个人不够温润,这个人个头太矮,这个人学问不行,这个人是病秧子,这个人太花心,这个人早就有了心上人,这个人举止轻浮,这个人品行不堪,这个人有敌国血统,这个人行为诡异,这个人浅薄自私,这个人不孝不悌,这个人信用度低,这个人没有底线,这个人自作聪明,这个人平平无奇,这个人有短袖癖,这个人凶残成性…… “不行!不行!统统不行!” “什么歪瓜裂枣的往朕这里送?” “重选!” 暗卫首领低头擦汗,求生欲极强地回复道:“陛下,这些名册已将今年京城内的优秀未婚男子都画进去了,卑职请了十位画师给他们画像,每人还给了一两银子的肖像费,连画了三个月。当然,您不满意的话,卑职再让人重新去找去画。” “去吧。” 阳光穿过了窗棂,落在案头的笔架上,和姬伬的手指间。她抚了抚旁边略显错位的宣纸,沉思不语。 “宁缺毋滥!那就先定下胤仓臺一人。” “其他的位置,空着也好。” “呵,那个谁,可能还不知道朕就是朕。” “真想看看他惊讶的样子。” 闷热中,秋意渐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选夫 第21章 侧君 走过青石桥,走进清幽巷,有一个小小的门脸,两扇一人高的木门袖珍又精致。 内侍叩响了大门的门环。 “笃笃笃!” 胤仓臺放下刚刚晾完衣服的木盆,过来开门。 “你们……” 门外赫然是宫中内侍,他的身后还跟着同款穿戴的几人,循规蹈矩的,一看就有天家气度。 “胤大人,接旨吧。” 内侍也不废话,直接宣布女帝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今科探花胤仓臺丰仪天成……” “封为侧君。钦此!” 一番辞藻华丽的盛赞,最后以封为侧夫的旨意结尾,一下子炸懵了胤仓臺。 他感觉天都要塌了,一时之间呆呆的,木然地看着眼前的内侍宣完旨,还好像含笑跟他说了恭喜,在没得到应有的回应时又一下子变了脸,直接甩袖离开。 胤仓臺依然呆立着,眼前和耳边迷迷茫茫、飘飘荡荡的,仿佛整个人和世界剥离开来。 “为什么?” 他喃喃道。 心湖澎湃又苍凉。 “我猜到了是她。” “可又希望不是她。” “侧君……呵~” 胤仓臺失魂落魄地关好大门,回到房间就倒在上榻上,一时间万念俱灰。 “我在奢求什么?” “像我这样的人……像我这样的人……” “或许还不如尘埃。” 斗转星移,日升日落。胤仓臺暂时收拾完心情出门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 他刚打开大门,就发现巷子里似乎变了样,有一队兵士肃然地把守在门外。 处暑过后这两天,高温三十五六度,夜里都是三十度,很闷热。用自来水冲澡,水已经有点凉意了。但天气还是热。下雨吧,下一场秋雨,就凉快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侧君 第22章 迷茫 “这是在防着我逃跑吗?” 胤仓臺不用假装,就一脸的沮丧。 左边一位守卫看不下去,顾不得同伴的眼色,忍不住开口道:“您是陛下目前唯一选定的侧君。” “我是侧君,那么,正君是谁?” 大概是不敢和新侧君对视,守卫一下子慌了慌:“没有正君。现在还没有正君。” “多谢。”胤仓臺拱拱手,守卫连忙侧身避开,他也不以为意。这就是身份的转变。 “那么,我现在可以出门么?” “当然可以。”右边的守卫立刻回答。他似乎有点恼怒自己刚才没有第一个向侧君示好,现在态度一软,就带了些谄媚。 “卑职李右见过胤侧君!您去哪儿都是您的自由,需要当值的时候您也可以去前朝。只是陛下不放心,暂时让我们贴身保护您,所以我们会有人随时跟在您的身边。” 胤仓臺点点头,这是她的命令,他不好公然反对,也不想让别人难做。 “侧君?!” 以后的路,突然让他迷茫起来。 一路沉默,他想起以前有段时间,目前心情不好时就出门散散心,买买东西,也想试试。“看来不必攒钱娶老婆了,那就花吧。” 买买买,吃吃吃,逛街时的胤仓臺像个孩子,也像个没心机的浪子,路过茶楼还听说书人发了句牢骚: “咱们京城啊,别的都好,就是这季节略不舒适。这里的夏天和冬天各有四个月,太长了,春秋天短得可怜。” 最近秋老虎发威,白天很热,大概三十度上下,晚上二十八度左右,昨天滴了几滴雨,夜里温度大概二十三度,终于能感觉到电扇的风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迷茫 第23章 唯一 都说男人是长不大的孩子,至死是少年。而女人则是情绪化的矛盾体,很善变。 以前,姬伬是不信的,觉得都是一些无稽之谈。但是现在,她品出些道理了。 听着汇报,她发现,她未来的侧君,伤心了。眼下,他正在街上散心。 姬伬抚了抚额头,有点烦躁。她放下看了半天的折子,换了身衣服,也带人去了。 街头一个捏泥人摊子前,胤仓臺正看着一个小孩试着吹一个云雀状的泥哨。阳光从侧面打过来,照得他的脸分外温柔。 姬伬心中一烫,走了过来。 胤仓臺也看到了她。 背对着光,姬伬一时没看到他眼中的复杂,直到他把一只泥哨递给她。 “谢谢。” 姬伬弯了弯眼睛。 胤仓臺不吭声。 二人随后一起逛,距离不远不近。 一路无话。 姬伬主动打破沉默:“下个月,你搬到宫里来住。目前,你是唯一。” 胤仓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涩声道:“那以后呢?以后我还是唯一吗?如果只是暂时的唯一,还是这样名不正的唯一,在下不需要。还请收回旨意。” “……” 姬伬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既然是唯一,为什么不能给他正君的名分? 难不成怕他……像她父亲一样……篡位? 不!她赌不起。 姬伬看着眼前这个神色有些冷漠的人,强压下心头的波澜,也把心动碾碎。 “旨意已下,你已经是朕的侧君了。” 说完,她转身离去。 天还是有些热。今天气温20-28℃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唯一 第24章 进宫 冷漠是会传染的。自己的坏心情到底也影响了她。当下,孽力反弹,胤仓臺被女帝临走前的冷酷而陌生的神情蓦然一击,只觉得心中大恸。 “难道,我错了?” 目送女帝离开,胤仓臺眼前的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她的背影。 而离开的姬伬,心底也不轻松。她压下心头的波澜,强令自己果断地往前走。走过这条街,转过这条路,回到了寝宫,她发现自己似乎由内而外结了一层看不见的冰。 “至亲至疏,一线之隔。果然影响心情。” 没关系,她可以调整。 只要她的心够冷够硬,就会刀枪不入。 时间就这么匆匆而过,转眼到了侧君入宫的这天。 作为女帝的第一位且目前唯一的一位有位份的夫婿,胤仓臺一大早就穿戴整齐,在仪仗卫队的簇拥下从侧门走进了皇宫。 后宫的娘娘们把婚殿布置得喜气洋洋,虚位以待,准备迎接着新人的到来。 “宫里很久没有喜事了。伬儿能娶夫,真好!” “也不知道伬儿眼光到底多高?挑来挑去,只选出一个侧君,还急着让人进宫。” “我不担心那位侧君心里有疙瘩,就怕伬儿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你们说,万一伬儿专情于他,他又因为只被封为侧君而有想法。那么,以后,伬儿会不会被埋怨……” “姐姐多虑了!不是每个男子都像那人一样利欲熏心的。” “难说。伬儿母皇在位时,那人也是安分的。” 白天和上半夜热,气温26-29℃。自来水冲凉已经有点冰了,但天气还很热。毕竟是秋天在夏天的底子上挣扎过来的,炎热一时褪不下去。话说每年夏天和冬天各有五个月,春秋加起来不足两个月,真的没问题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进宫 第25章 花烛 隐春殿,一座不大不小的宫殿,在皇宫中心偏西的位置。 当一身喜袍的胤仓臺踏入张灯结彩的隐春殿,一路看着那一张张规矩中透着喜气的陌生脸庞,听着欢快的喜乐,以及一阵阵的鞭炮声,恍恍惚惚地端坐在喜房的喜床上时,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只浸透了喜庆氛围的野鬼,怔怔的,飘飘然的,回到了身体。 很快,耳边的安静与喜乐,眼前的花烛与喜帐,交织成一种尘埃落地的感觉,提醒他从今天开始,一切都不同了。 他握了握手心里的纸团,那是母亲在知道他中了探花又被选为侧君后写给他的信,只有短短八个字。 “平安就好,顺其自然。” 一纸信笺,他看了很多遍,最后团成一团,握在手心里,陪他进了宫。 “陛下驾到!” 隐春殿里响起远远近近的几声通传,让胤仓臺的神情瞬间紧张,又努力从容。 他站起身,走到大厅门口,长身玉立,笑看着眼前一抹金色的身影走近。 “她戴了红色头冠……” “她的眼中有我的影子……” 姬伬的衣着比平日里的更加威严,却一看就是簇新的,但她的神情是郑重的,头冠是吉祥如意纹样的大红色,眼底一点欢喜。 今天,对她而言也是极为重要的日子。 面前的如意郎君是她钦点的,她看到了他隐藏的喜悦,于是她也把眼底的欢喜释放出来一些,两人相视而笑。 规矩是规矩,你是你。 夏天的余热里透着秋天的寒凉,太阳一跑,天就凉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花烛 第26章 坦诚 姬伬主动牵上胤仓臺的手,那一点温暖的触感传递到彼此的心里,陌生而期待。 二人携手走向喜床,坐在床边,看刚才走动间带起的风吹得红烛摇曳。 这一刻,喜房内安静又温馨。 “我可以相信你吗?” 凝视着胤仓臺同样炙热又忐忑的眼睛,放下帝王架子的姬伬或许也是一个普通人。 “陛下……” 姬伬用指尖盖住他的未尽之言,她突然不想听了,只想坦诚她此刻的想法。 “我们以后是要过一辈子的。今天的话,我只说一次。胤仓臺,我姬伬心悦于你,放不下你,宁愿让你做侧君,也要先霸占你。主君之位不是不能给你,而是……” 她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至少在我们的孩子成年之前不能给你。” 胤仓臺从动容到被气笑,也就几句话的功夫,他突然发现眼前的女帝有点可怜。 “陛下,我也可以不做侧君的。但我还是来了。我的两位好友为我践行时都喝醉了,我没醉。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也心悦于你,陛下。我知道,我这一生,除了你,我不会再爱上其他女子。我认命了。” 烛火照着他的脸庞,形成一片明暗俊伟的光影,看得姬伬的心都软了一瞬。 她眼中的光也温和了许多。只是一想起那个人,她又迅速冷静了下来。这份冷静在她的心头反复横跳,意图找到一个果断选择的决心。 好在,她找到了。 “安歇吧。” 二十度以上的天气,还是有点热的,只是热得没有那么过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坦诚 第27章 异变 “逆女!快把朕的皇位还给朕!” “你和你母亲一样,不该染指皇位!” “皇位是朕的!夫为天!朕就是天!” “女子无才便是德!你们僭越了!” “哈哈!朕才是真命天子!” …… 梦中,看着那位遥远而又陌生的父亲,姬伬急得满头大汗,偏偏却无法开口反驳,只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反驳。 “不!皇位是我们姬氏的!你才僭越!” “千万年来都是女子为尊!男子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可以,志大才疏必将祸患无穷。” “女子统领人间、繁育人口、才德兼备,比男子更适合做帝王。你才是错的!” “你,辜负了我母皇的信任!” …… 姬伬陷入噩梦中,一时窒息难耐,就像吹起一个气泡,越来越大,直到骤然破了。 “……” 低喘一口气,她终于醒了过来。 龙凤烛一夜未熄,一缕阳光从高高的横披窗的孔隙间照进屋内,枕边传来异样的呼吸声。姬伬一时间有些懵然,立刻看向身侧,她的侧君还在沉睡,缠绕她脑海的梦境纷纷退散,留下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和温馨。 “朕,成婚了!” 姬伬笑了笑,右手摩擦了一把脸。 突然,异变出现。 眼前世界变了,似乎多了什么。 她再看向枕边人时,竟然发现他的身上有几根清透的彩线,线的另一端不知通向何方。其中有一条红色光线,与自己紧紧相连。她起身观察,那条红线也随之而动。 天可真凉了!今天气温6-14℃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异变 第28章 红线 “这是什么?” 姬伬轻轻起身,反复看了看她和胤仓臺之间可以自动位移的红色光线,皱了皱眉。 “朕的侧夫,睡眠质量真好。” 抬手示意门外的侍者都静音,姬伬走到外间穿上常服,打算出门转转。 她已经发现了,侍者和她之间的是绿色光线。具体每种颜色代表什么意思,还得多看看,虽然她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一路回到御书房,姬伬抽空批了今日份的折子,又到校场骑马射箭了几轮,才洗澡换衣,重新回到新房。 她的侧君已经醒来,在门口微笑着等她一起用膳。 红线自动相连,稳稳当当。 姬伬坐在主位,胤仓臺坐到她的身侧,侍者布菜后乖觉退下。 举箸开饭,两个人不自觉地对视几次,都不由地笑了。 “不必拘束。以后你也是一宫之主。” “嗯。昨天累到你了……你也多吃点。” 姬伬看了意气风发的某人一眼,没说话,但眼角流转的风华却让对方心头一热。 “陛下辛苦了。” 胤仓臺到底还是说完了那句未尽之言。 饭后,姬伬陪胤仓臺去后宫见了见诸位太妃,她们都算是她的长辈,看着她长大。 早已准备好的太妃们齐聚一堂,含笑接待这对新人,每人都送了礼物,不算太贵重却又都饱含着心意。 二人恭敬接下。 姬伬细心观察,发现太妃们的身上也有彩色光线,有的连往远处,有的彼此互连,更多的还是连向她。 霜降后气温不低,白天都二十度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红线 第29章 牵挂 姬伬看了看自己,唔,是彩色的躯体没错了,毕竟很多人的光线都汇聚了过来。 她,万千“牵挂”集于一身? 不动声色地闭目沉思片刻,姬伬索性忽略这些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奇异光线,该做什么做什么。 果然,这些光线似乎就消失了。 等她又捉摸这些光线的来历时,光线又出现了。 如是往复,几次后,姬伬确定,光线可以根据她的心念变动来隐现。 “看来,朕,果真是天命所归。” 泛起波澜的心湖,又变得踏实起来。 姬伬的眼睛里都是笑。 或许她可以不那么不安些。 这份机缘,应该是她的侧君胤仓臺带来的,福星高照啊。 她打算忙完政事后陪侧君出宫走走,散散心。风华正茂的大好儿郎,可不是那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陛下,瀛台、缅度等附属国给您的新婚贺礼已经入库了,这是礼单。另外,那些附属国共同陪送的十七名侍官还在驿馆待选。” “哦?他们还没走?” 勤政殿,姬伬一边批折子一边听亲卫报告。相比于无根弄权的宦官宫女,还是她亲自挑选训练的亲卫更值得信任。 “是的,陛下。他们说他们已经是陛下您的人了,他们的身心都忠诚于您,永远不会离开。”亲卫硬着头皮复述道。 侧对面,他们的女帝冷笑一声:“那就让他们等着吧。” 亲卫应诺准备退下,又听见女帝幽幽地说了一句:“朕可不养闲人!” 立冬过后,这几天是阴雨天,基本上没有太阳出现,整个世界都湿漉漉的,小飞虫出现了很多在路上铺头盖脸,今天中午晴朗了些。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9章 牵挂 第30章 平顺 自从有了侧君,姬伬发现自己的生活逐渐变得平顺起来。 再也没有人一直明里暗里地催婚。大家似乎在观望着,看一直排斥成婚的女帝会如何对待侧君,看是否有继续纳君甚至娶正君的可能。 再没有到了年龄却感觉空落落的心理。有了伴侣,相当于有了另一个充实的自己,解锁出身心状态的更多意义。 侧君胤仓臺性格温和,长相赏心悦目,相处起来很轻松。也可能是蜜月期的缘故,他满心满眼都是你的感觉真的醉人。 姬伬也大气,不仅给他赐下一处宅院、两个庄子、三个铺子,还允许他正常上值、出入宫门。 她的侧君为人真诚、做事稳妥,对现状接受良好,她觉得以后还可以多对他好些。 但是朝堂上的大事,姬伬则很少与侧君探讨。不是不相信,而是自小形成的本能。 君权不可与枕边人分割,否则很容易就会被背刺。她的那个父君就是个例子。 穿越至今,她明白,即使在女尊时代,女帝掌权也比想象中艰险。 稍有不慎,可能就会粉身碎骨。 更何况,她的父君已经开了一个坏头。 要想维持住传统女性的传承,姬伬需要用更多努力。否则男尊女卑的洪流将顷刻而至。那时候,女性甚至连平等都无法拥有。 所以,长路漫漫啊。 “李卿,你是说今年民间登记婚配的人,比去年同期多了一成?” “是,还要感谢陛下以身垂范。” 天冷了,夏天的枕头不能枕了,又凉又硬,另外睡觉得盖两层棉被。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平顺 第31章 难啊 “与朕无关。只是他们年龄到了而已。” 姬伬放下朱笔,喝了几口茶,起身走到殿外,看着遥远的天空,似乎看透了一切,和不同界面的某些人隔空对视了瞬间。 “朕,没有那么伟大,同样是芸芸众生中本能求生的一个普通人罢了。” 这句话她没有说出来,只在心里明白。 母皇去世前的那几年,国中迎来一波出生潮,那些婴儿如今正好长大成人,也该成婚了。 之后,那个人篡位,以一己之力将男子地位病态化升级,让女子地位骤然被打压,还公开搞什么三妻四妾、嫡庶平等、私生继承合法等等有违人伦之事。尽管此举又硬生生带来一阵短暂的出生**,但在自己继位前,国中却已经有了两年多的人口断崖。 因为反应过来的女子们不甘被压制,她们宁可不婚不生,也不想受气受辱受苦。 现在,十几年过去了,她从懵懂稚童到青春韶华,在意识到问题后不断努力,也才将将让国中阴阳勉强调和,但每年也就出生几万人罢了,比不得自然或意外死去之数。 难啊! 曾经的痛始终存在,还需要缓和。 “朕还要继续努力。” 姬伬返身折回殿内,吩咐道:“召集诸位卿家议事,主题就是:民间,适婚年龄成婚者免税一年,每生育一个子女者免税三年。马上安排下去制定细则吧。” “是。” 殿门口的光影晃动了几下,很快又归于平静。 晴天,-1-11℃,没那么冷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1章 难啊 第32章 奖励 第二天,姬伬收到了若干奏折,越看越冷笑。让他们商议免税细则,他们却只知道歌没影儿的功、颂虚无的德。 不愧是吃着特供用着特供还霸着民脂民膏不放的一群家伙! “还是得培养能做事的人。” 姬伬想到了自己的侧君。 或许,让他试试也不错。 反正那些所谓的世家、权贵以及富贾自命不凡,自从那人给了“后宫不得干政”的借口之后更是经常拿这句话来说事。 既然他们觉得一入宫门就身不由己,那就再让他们见识下什么是“身不由己”。 至于靠免税鼓励婚育,还让他们接着办。 毕竟,免税也只是因为当下税负沉重,才让人觉得恩典。 如果税负不重,甚至百姓一无所有到连纳税的资格都没有的话,免再多的税,也是无关痛痒的。 真正重要的是,如何让百姓的生活好起来,如何让百姓真正放下戒心去正常生活,如何让人不再惧怕一时的倒行逆施。 看来,她这个女帝的号召力和信任度到底还是不够。否则,各种决策的落实,也不至于如此平淡无声。 如果不是国力不足、生产力低下,姬伬还想多发些奖励,例如奖些房子、车子、职位、钱货什么的。 鼓励婚育,发再多都不为过。哪怕这些举措对普通百姓来说,更有虚伪的嫌疑, 一想到那人干的好事,给整个国家带来一代人伤痛,她就觉得烦。 为什么她偏偏是那人的女儿? 半个多月以来,背阴的地方常有冰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2章 奖励 第33章 梦境 “娘亲,我饿了!” “乖,娘出去给你买吃的去。” “嗯。” 胤仓臺知道自己在做梦。他梦到了自己小时候,有一天他玩得入迷,午饭没顾上吃饱,还没到傍晚,肚子就饿了,于是就喊娘做饭。当时娘亲好像在绣花,听到他说饿就连忙放下针线,揣上一块碎银放进桌子上的一个荷包里,就准备出门。 当时桌子上有两个荷包,她一时心急就放错了,只拿着她惯用的荷包出门。结果可想而知。挑好了吃的却发现没带钱,心想可能拿错荷包了,只能匆匆回家取,路上还担心那些打包好的食物被人碰触脏或被偷拿走。等她回了家门,飞快地取了银子,又跑回去取已经买好的东西,付银钱时,怕店家觉得她回返太快、猜出她住得不远,紧张之下又撒谎说钱丢在半路上幸好没人捡走,乱七八糟说了几句,看到店家没在意,就拿着找零和食物回家了。 胤仓臺记得当年娘亲反复说这件事说了好多次。因为当天正好有人丢了银子,听到店家断章取义说了娘亲买东西忘带钱又很快有钱付款的事,就把娘亲告了。官差过来,搜查,审讯,把娘亲当犯人一样送进大牢。第二天,那个失主又说找到银子了,撤了案,娘亲才被恩典放回。回家时她就是发高烧的状态,一再无意识地解释自己买东西忘记带钱的始末,大病一场,每次清醒时就抱着他哭。 古今皆有社恐。今天多云,上午有点冷,全天气温-4-4℃。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3章 梦境 第34章 病了 那时候,娘亲带着他隐居在一个小镇上,平日里很少出门,就怕被恶意针对。但是,这样深居简出,外面的闲言碎语更多。 幼小的他曾经也被周围的小孩排挤过,欺负过。娘亲出了事以后,他因为自责就很少出门了。如果不是他饿了,一直催,娘亲也不会着急之下忘带钱,也就不会被告。 “娘亲……” 胤仓臺陷入梦境之中无法自拔,直到天光大亮时才猛地醒转,醒来后一身冷汗。 料峭的风,从被吹开的窗子外面吹了进来,冻得他赶紧掩住了锦被。已经吹到身子骨里的凉风,只能慢慢暖热。 胤仓臺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阵颓然,竟然不小心病了。被窝里变得又潮又凉,委实不能继续躺了,他喘着有些发烫的粗气,挣扎着起身,披上衣袍,关好窗,才喊人进来,吩咐去请御医。 好在女帝昨天有事,没在他这边歇着,不然这样的他可能会惊到圣驾。 但姬伬到底还是很快就知道了。 “陛下,侧君染上了风寒。” “御医说,病情凶猛,好在侧君身体底子不错,适当吃药,再注意休息,少思少虑,一旬左右就会痊愈。” “侧君已经吃过药,重新歇下了。” 听完侍者的汇报,姬伬立刻放下手中的政事,急忙忙去到她的侧君那里探病。 看到生病的他虚弱地躺在新换置被褥的床上,额上搭着叠成条形的微湿锦帕,正沉沉地睡着,她呆了。 [让我康康]现在有春天的气息了。春风来了,春鸟来了,白天的气温也回升些许。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4章 病了 第35章 柴氏 穿越这么久,姬伬几乎忘了自己最开始的前世是来自何方,她只记得自己一直在轮回,在不同的小世界游走路过,又与每一世的人交集不多,直到此世见到了她的侧君,之后发现自己有了能看到人性光线的能力。 他的侧君,是她一眼相中的,或许也是她的福星呢。 但此刻,很明显,她的侧君,想家了。 如果之前他有家的话。 他的母亲,姬伬还没有见过,只知道是一位深居简出的普通妇人,至今还是独居。 和胤仓臺婚后,姬伬封赏了这位柴氏为容华夫人,平时也是赏赐不断,只听说她很是知书达礼,话不多,性子也软。 这么久,不见面,也不知她过得如何。 姬伬决定,等她的侧君病好以后,就带他回去看看。 春柳如雾又如烟,春花开了又落,时间过得很快,似乎是一眨眼的时间,整个天地都变得鲜艳清新起来,一切都生机勃勃的。 一辆马车行走在油菜花开的金黄田野间,十几名穿着劲装的护卫骑马护送,一路上只听得嘚嘚嘚的马蹄声和滚滚的车轮声。 容华夫人住在京郊的一处温泉庄子上,这样的庄子,姬伬当初赐给她三个,京城里还送她两间铺子,她想住哪个就住哪个。 “见过陛下。” 到了庄子,柴氏早已等候在大门外。 …… 下车后,第一次见面的姬伬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称呼她,只伸手搀扶她起身。 “先进去吧。” 春天只有短短几天,好像嗖的一下就没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5章 柴氏 第36章 吃饭 柴氏的手,是温热的,手臂有点壮。? 对,她是一位胖乎乎的妇人,面容温和可亲,打扮简朴,气质单纯,又带着一股子清高朴拙、宅久了的、涉世未深的书卷气。 看得出来,她有点儿腼腆,行礼的时候规规矩矩,略有点生涩,并不仗着年纪大就端着姿态。而且她的眼神也很清澈很好懂,先是好奇地看了看姬伬,又不由自主地去看自己的儿子胤仓臺,等看到儿子没事,还笑着对她点头,她才放松些许。 柴氏对这位纳娶自家儿子的女帝是有些感激的,至少在女帝迎娶正君之前,自家笨小子过得还算轻松。就连她自己,一下子也在京城有了几处庄子铺子,母凭子贵,有了安身立命之所。哪怕,真的有一天,儿子被女帝厌弃了,最起码他还可以有个落脚地。 一时间,柴氏想了很多,面对女帝时却依然是一副客气的样子。二人略寒暄几句,柴氏后来有些接不上话,就尽量微笑,直到女帝命人开宴,她看到了满桌的丰盛。 “这些好多都没吃过~” “真想让仓臺坐过来些,帮我夹菜,不然我都不好意思用筷子吃。” 姬伬眼看着柴氏对胤仓臺发出的隐形光线几乎凝为实质,形状像勾子一样,再瞧柴氏眼巴巴的神色,不由地笑了。 “侧君,你陪母亲坐,帮她多添些饭菜。” 胤仓臺点头。这是怕母亲拘束,陛下真细心。 柴氏:陛下万岁~ [柠檬]紫叶李,刚开花就落了,花瓣纷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6章 吃饭 第37章 团圆 清炖的鸡汤,煎炸的肉肠,爽口的小菜,滑嫩的蛋羹,蒜蓉酱茄盒……都是常见的菜式,味道也不错。 柴氏吃得很香甜。 一家人,在一起,吃个温馨的团圆饭,耳边再听着窗外遥遥的传来的一阵鞭炮声,这一刻,柴氏突然觉得很幸福、很安心。 “陛下,国泰民安。” 她放下筷子,看着英姿勃发的姬伬,真诚地祝福。 虽然话说得没头没尾,但姬伬听懂了,便颔首微笑,表示感谢。 饭后,柴氏拿出几份契约,亲手捧到了姬伬的面前,都是一些分红转让协议。她把房产、铺面的收益一分为三,儿子胤仓臺、儿媳女帝和她自己,一人一份,并备注好等她百年后,这些都留给胤仓臺姬伬他们。 契约人,签的名是“柴绯”。 本来,她现在拥有的,都是女帝赐下的,但既然给了她,她就心怀感激地接纳,却也要表明态度,不能心安理得地挥霍。 这种行为,不可笑,也不无聊。 儿子胤仓臺,终究是她的牵挂。 她希望他一生幸福平安。 儿子有了家,她平时尽量做到不打扰、不拖累,除非儿子儿媳需要她做什么,她再努力去做。其他时候,她只要保重自己,以便在必要时能为他们分忧。 姬伬看明白了柴氏的心理,点头接受。 胤仓臺也笑着对母亲一再叮嘱:“要按时休息、吃饭,饭后记得散散步。”“天冷了要加衣加被,天热时少吃冷食。” 这些年,暖和了些,一层被子,不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7章 团圆 第38章 亲情 当天夜里,姬伬因突发政务紧急回宫,胤仓臺一路陪侍,二人到底没有多留。 原来是有一小国的使臣集体出现了食物中毒情况,据说是因为厨艺不佳但又大胆,自己开火做了黑暗饭菜,吃完后头痛呕吐,全中招了,一时间气息奄奄,将欲死亡。 鸿胪寺新上任的一批官吏经验不足,处理不及,眼瞅着兜不住,只好报了上来。 姬伬闻讯,第一时间将随行太医派了过去,催吐,熬药,折腾了一宿,才缓过来。 事情处理完,已是第二天拂晓。 姬伬放空大脑,在御案后坐着,懒洋洋地喝茶,想起柴母也是自己的家人了。 或许出身皇宫、父母都是皇帝的关系,也或许是经常微服私访市井的原因,她见过无数世情,却对于亲情什么的钝感十足。 至于孝经之类的书籍所推崇的各种孝道,以及某学派倡导的以孝治天下、晨昏定省等等,她并不感冒。 人活着都没事干了吗? 孝顺太多,就成了表演了! 尊重可以,力所能及地回馈也行,但就是别把孝顺当成每天都必须举行的仪式。 否则,儿孙的意义就真的成了献祭了。 如果没有什么必须团聚的事,保持适当距离,远着点儿相处,彼此安好即可。 树大分枝,儿大分家,这是自然规律,也是生存本能。 她的国家,在她十几年的发展之下,从小农经济到商业繁荣,也是时候变变那位热衷的老一套了。 厨艺不好,做什么饭都是浪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8章 亲情 第39章 美好 做女人和做女帝,行事肯定是不同的。 柴阿母习惯了深入简出,常常陷入情绪内耗,温柔是温柔,慈祥是慈祥,就是不够硬气,没什么主心骨。 这不是她的错。她估计一时想不通,不够忙。等她多经历些,多主事一番就好了。 男人女人,不都是人?如果非要分个贵贱高低,那必定是利益使然!有既得利益者在操控,在以偏概全,在一刀切式懒政。 就像,曾经的那个人,遗毒太深,坑害了差不多一代人。哪怕他离开多年,依然让受害者们杯弓蛇影,心理创伤难以修复。 姬伬挺直了背,默默地深呼吸。 她一定不会重蹈覆辙。 她一定会拨乱反正。 只要她坚守本心、良知、公正,不任人宰割,这个国家就不会再荒唐回去。 时光如流水,很快到了盛夏。 五月中,侧君的生辰,姬伬特意在宫里办了一桌小宴,为他庆生。 烛光里的侧君,怎么看怎么好看,姬伬很满意。这么好看的人,是她的。 又是美好的一天。 除了某些奇葩。 “陛下……” 看到来人,姬伬了然道:“那些人又怎么了?朕不是御医。下次直接去太医院请人。” “是!……这次有一个外臣吃酥饼时,饼渣卡到了嗓子,都咳出血来也没咽下去。还有一个人沐浴后没来得及梳理头发,发丝裹进了嗓子,难受得一直咳。估计都得催吐……” 鸿胪寺少卿讪讪,解释完,自觉告退。 盛夏已至,空调每天都得开整晚,不然太闷热。就是电费哗哗地涨……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9章 美好 第40章 清醒 …… “也不知道这个国家的人,嗓子怎么那么细?难不成只能每天给他们喝稀汤才行?” “陛下已经不耐烦了,以后还是少拿这些琐事打扰她。” 鸿胪寺少卿一路自言自语,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廊庑的尽头。 天气愈发燥热了,就连最凉快的早晨,都得打扇、用冰,才能舒爽些。 所有的门窗敞开,再封上轻薄的纱帘,如此既通风又防虫,光线也好。 姬伬眨眨眼,将暗卫打听到的消息汇总到一处,再结合地图路线,终于锁定出那个人现在落脚的大致范围,只等收网。 “侧君回了么?” “回陛下,侧君已于一刻钟之前下值,还有半刻钟就回到宫里了。” “嗯。” 宫人拿不准姬伬是什么意思,于是继续做壁花,一动不动。她只庆幸,如今的陛下不会轻易责罚人,让人动辄得咎。 快过半刻钟时,姬伬到底坐不住了,她匆匆回了寝宫,正看到她的侧君进门。 “回来了?” “是的,陛下。” “先去洗漱吧。这天儿太热了!” “好。” 月色皎皎,繁星灼灼,夏天晴朗的夜晚,连风都是微醺的。 换上寝衣的胤仓臺,显得更加清隽,眉目温雅,气度挺拔,甫一出现,满堂生辉。 姬伬欣赏地看着他,不知不觉看住了。 “陛下,臣……我想跟你说件事。”美人声音带电,磁性悦耳。但说出的话,却让姬伬瞬间清醒。 “国库可能已经入不敷出了。” 最高气温39℃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0章 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