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娇路人甲cos绿茶上位了》 第1章 第 1 章 夕阳熔金。 巷子里横七竖八地堆放了几个附近住户用不太上又舍不得扔的大件闲置，就这么雨打日晒了几个月，坏的坏，锈的锈，连角落女式自行车的漆都剥落了大半。 这个巷子远离商圈又迎不上光，别说晾晒衣物，连早起晨练的大爷大妈都觉得这地界太潮，会染着体寒风湿。除了偶尔几只流浪猫狗勉强窝着混日子，通常不会有半个人影。 今天除外。 夕阳的投照下，八条人影被拉得过分细长。A城的管制半严不松，但明显这帮人不是怕事儿的主，一身日晒的黄棕皮纹龙带虎，身上叮铃咣啷地挂了好几条金属链子，手腕一翻，甩棍闪着不怀好意的白光。 “妈的。”穿黑T的精瘦男人带着飞沫吐掉了槟榔渣，“你小子真难堵啊。” 八个人组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墙。 “知道你弟那混球欠了哥们多少钱吗小子？”男人抬手比了个枪，“五、万、八。” 一群人不干不净地嗤笑起来，只剩里侧背靠灰墙的男人成了唯一的静默。 一件洗薄的黑灰色短背心套在他偏瘦削的身板上，露出的手臂线条意外的精悍流畅。右大臂外侧有几道新鲜的紫红色伤痕，男人微微偏头瞟了一眼，细碎的黑发凌乱地垂在额前，一张没什么血色的唇紧张地抿得笔直。 他当然紧张。 “你们这群傻逼到底要来几次？” 声线阴沉。 内容没头没尾。 “什么？”玩甩棍的男人掏了掏耳朵，“说什么jb呢，你疯了？” 身侧的红毛男不耐烦用肩膀撞了他一下：“跟他废什么jb话啊？！” 他们这帮人堵了这滑手的穷逼整整两天半，好不容易堵着人了，不管怎么说先打一顿才够解气。 红毛的耐心已然告罄，他怒喝了一声：“干他啊！”一群人乌泱泱地冲了上去。 林颂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 第三次。 然后竟然在包围圈中缓缓闭上了眼。 “**的！等死是吧！” 粗木棍挂着恶风砸向他头顶，林颂却预判一般肩头倏然一沉，木棍“砰”地砸在耳边的灰墙上，被逼入夹角的他却根本没退，瘦削的身体如一张绷紧的弓猛地释放，右肩狠狠撞在纹身男门洞大开的上腹部。 “咔！” 清晰的骨裂声混着壮汉的痛嚎，木棍男跪伏下去，打斗却没停，一根甩棍毒蛇般贴地扫向脚踝，林颂眼神一厉，精准地朝甩棍中段猛地踩踏下去！ 塌腰，扭身，抬腿，一个利落的横扫一气呵成，林颂顺势夺过甩棍，手腕凌厉地一翻，冰冷的金属如毒蛇吐信，带着破风声反抽向侧方偷袭者的膝弯外侧。 “咔嚓——！” 凄厉的惨叫撕破空气。 甩棍在他手中成了一道致命的白光，原本严密的包围圈顷刻间便被打开一个空隙，林颂猫着腰猛地一冲，拔腿狂奔着逃离了小巷。 世界不断后退。耳边鼓叫着急促的风声、心跳声、喘息声。 形形色色的人漫步在街道上，空气中飘动着闲散温馨的烟尘味道——和林颂无比割裂。 强烈的不安像是一注铅水顺着血管全部鼓噪进了五脏六腑，林颂停下脚步扶着电线杆喘着粗气，琥珀色的瞳仁里闪烁着警惕而困惑的光。 今天，周四，现在是—— 林颂摸出手机，亮屏，17:28分。 这是时间线重复的第三次。 他已经观察了很久，除了自己没有人意识到这个问题。 他靠着杆子慢慢滑坐下来，抱住自己，大臂上的棍痕还在神经质性的跳痛，佐证这一切不是幻觉。 或许会有第四次？ 林颂喉头滚了滚，口腔里翻上来一股过量运动的腥甜味道。 滋——滋滋—— 熟悉的电流声。 林颂本能地绷起了身体，指关节下意识地紧攥。 又来了！ 但这一次，四周的声音却反常地以他和倚靠的电线杆为起点，潮水一般急速退去。 路边服装店叫卖的清仓广播被一键静音，嘈杂的聊天声终止，车流声逐秒模糊淡化，世界的音轨似乎被直接禁用，一切陷入异常的安静。 林颂警惕地抬眼，被汗水微微模糊的视野中，画面像错乱的电视频道，竟然闪动着雪花样的噪点，色调抽搐般在黑白和彩色间来回切换。 又是一阵电流声后，不远处斑马线上的行人被平滑删除，取而代之的是两样散发着强烈违和感的东西。 什么玩意…… 林颂漂亮的琥珀眼不安地眯了起来。 那是两台老式显像管电视机。 长着简笔画似的火柴棍四肢，屏幕上播放着怒气冲冲的颜文字，正抛开了所有的攻击技巧，用极其粗暴、毫无章法的方式在各自的屏幕上疯狂拍打、撕扯、掐着对方的“脖子”，其中一个操着AI感强烈的电子音怒吼着什么等着被炒鱿鱼吧，傻逼之类的脏话。 “这他妈什么玩意……” 林颂喃喃。 一场长达五分钟的混战后，一号电视机凶悍地一脚干裂了二号的机壳，喜感的火柴手邦邦邦地暴捶着二号的液晶屏幕，崩溃尖叫道：“什么叫3779号位面又不行了？！！” “你知道这个季度报损的位面有多少吗？上头又给我们批了多少的指标？！” 二号委屈怒吼:“谁叫你工作失误让主角受看到剧情策划案了？现在人跑了不报损还能怎么办？！” 又是粗暴的一捶！ “我是组长还是你是组长？！” “张三跑路了你不会找个李四干？！你不去别的地方拐一个！？” “我给你三个小时！！不一个小时，哪怕是你亲妈都得给我把篓子补好！！！” “什么？!" “你亲妈不干！？” 两个电视机互殴的动作猛地一停，匀速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电线杆下坐着的男人。 下一秒，两道无机质的电子音合二为一，奸笑着问：“那你呢，你干不干？！” - 我应该是疯了。 “我？”林颂觉得很荒谬，一把推开贴近的一号电视机小人，“不干，我要回家。” 一号被暴力一推直接朝后翻了360°，灰头土脸地重新站了起来，一大串代码飞速流过屏幕后，他做作地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领结。 它伸出火柴棍小手，请了清嗓子，电子音流露出一丝狡猾的雀跃：“初次见面，这位路人甲，林颂先生。我是位面管理局的管理者，您很荣幸能见到我。” 林颂没有伸手：“别招惹我。” 一号并不生气，伸出的火柴小手突然竖起两根简笔画手指：“根据世界线调查，您的悲惨人生我们已然知悉，虽然您还没有被陷害灭口，但是高尚的我实在是心疼您的未来遭遇，因此特别提供给您两个选择。” “什么意思？”林颂皱了皱眉。 一号高傲地抬了抬机壳： “选项A（路人甲林颂）：高中辍学后游手好闲-被各路追债-意外顶罪-坐牢-出狱后被买凶-横死。ps，为秉持节约理念，将一并无害化抹杀（划掉）处理其家族成员包括但不限于父母手足。” “选项B（主角受 ）：与主角攻相知-与主角攻谈恋爱-和主角攻虐心-和主角攻分手-和主角攻复合-HAPPY ENDING~！” “是不是很简单？”一号奸笑着贴近他的脸，问：“你选哪个？” 林颂不语，下意识地握了握拳。 他信电视机小人的说法，毕竟三次循环不是假的，但却不信这世上能有这种好事被他碰上。 他嘲弄地扯了扯嘴角：“选A会惨死，选B就不会？” 一号笑眯眯的：“你把活干得漂亮就有不会。” 那就是有几率会。 它的小短手喜感十足又意味深长地摸了摸“下巴”：“你刚刚都听到了，这个位面离报损就差临门一脚……” 把手往林颂身上一拍，电视机语重心长地劝：“你过上好日子，我也少点业务压力的嘛——” 良久，林颂哑声说：“我选B。” 解决了烂摊子的一号心情大好，它愉悦地搓了搓火柴手，说：“你临时上任，我会给你个好东西。” 熟悉电流声响起。 太阳穴一阵针扎般的刺痛后，世界的音轨恢复了。 人行道熙熙攘攘，马路车流不息，服装店的清仓喇叭依旧在喧嚷叫嚣，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林颂唇线紧绷，几秒后撑着电线杆站了起来。 脑中突兀地响起一道冰冷的电子音: “身份已确认……3779位面路人甲，林颂……信息流接入成功……正在修改档案袋……” 那声音顿了顿，似乎在调整频道，逐渐变成了一道故作可爱的童声，欢快地说： “你好林颂先生,我是你的剧情攻略伙伴，小美！” “接下来为你播报你的终极任务！攻略A大在读学生陈知聿先生，成为他的命定伴侣~” “完美的开头才能打出HE的未来！请您尽快前往A大，设计一场甜蜜的邂逅叭~” “为帮助你更好地打出HE结局，即将向您开放系统辅助功能——”存档”，主动使用次数为：每日三次。注意，为确保故事线正确推进，当剧情效果判定为：不通过，该效果也会被强制触发哦~” “特别附赠您一份自保大全：符箓全解，期待您打出完美结局！~” “什么？先生？男的？这还是搞基世界？”林颂被连珠炮似的信息打得头晕脑胀，他疲倦地捏了捏鼻梁，低低骂了一声：“真是操了……” 他好笑地指了指自己：“我，林颂，高中辍学，无业游民。” “我上哪伪造学历和A大高材生谈恋爱？” “叮咚~”小美欢快的声音再度响起，“正在马不停蹄地为您申请就学报告单，等待批复中——” 五秒后，小美的声音像霜打的茄子一般低落下来：“申请失败，批复内容为：你这b成绩我很难帮你办事啊。” 妈的…… 林颂气笑了。 不等说些什么，小美竟然重新高兴了起来：“林颂，你有救啦！” “领导让你去当食堂阿姨！” 砰—— 路边的易拉罐被一脚踹飞了。 小美对凝重的气氛恍然未觉，自顾自地兴奋道：“食↑堂↑中↑，初来乍到的你和陈知聿甜蜜邂逅，为他打的饭竟然出乎意料的切中了他的喜好，两双眼睛相接的一瞬间~你眸光清浅，冲他软软地一笑……” “这个开头怎么样？是不是很甜蜜！” 第2章 第 2 章 A大，食堂。 林颂吃力地搬着一袋高筋面粉，漂亮的身形绷成了一张弓，裸露在外的白皙手臂热出了一层薄汗。 “小林呀，搬完那些就差不多了，累不？”站在一盘的张晓霞乐呵呵地看着新来的帮工来回穿梭，这个档口平时就靠他一个人操持，但毕竟人到中年，这段时间腰间盘突出疼的厉害，想了想还是给档口招个人搭把手。 她自诩看人眼光不错，打第一眼就觉得新来的小伙子又高又白净看着很是不赖，一会儿相处下来更是觉得这孩子虽然话少但做事麻利勤快，不像那种会偷奸耍滑的，于是愈发顺眼喜欢了起来。 “不累的姐。”林颂没怎么和中年妇女打过交道，闻言只是有些局促的笑了一下，卸下面粉又匆匆跑进后厨干活了。 晚上七点。 食堂的高峰期已经过去，快忙成陀螺的林颂好不容易能喘口气，还没休息几分钟，就听见了小美的警报声。 陈知聿在窗口前站定。 大学没有校服，一个人的家境好坏从衣着上就能一览无余，陈知聿身上的T恤一看就是买的普通淘宝货，洗了很多次已经微微发白，但好在人身形颀长挺拔，肩线利落漂亮，倒也穿地顺眼好看。 这就是他的攻略对象。 林颂挑了下眉，不受控制地回想起小美的“甜蜜”邂逅……轻咳了一声，公式地问：“吃什么？” 陈知聿的唇色很红，声音却凉凉的：“盲盒套餐就可以。” 盲盒套餐，一般都是哪个便宜剩地多就打哪个，凑个一荤三素再带份米饭就能完事。 林颂点点头：“行，我扫你。” 滴—— 喇叭播报：“xx宝已收款，8.8元” 林颂端着饭盘打量着眼前的菜色，谨慎起见，张嘴问：“茄子吃不吃？” 陈知聿一顿，看了一眼林颂。 他轻轻点了点头，回了句：“都行。” 都行就都行。 林颂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干脆按自己喜好麻利的打了一盘红烧肉、酱爆茄子、蒜蓉菠菜和油焖笋干，寻思了一句还不错吧？往外一递：“饭在旁边，自己打。” “谢谢。” 双手交接时，脑中突然传来刺耳的警报声。 小美冷不丁的出声，“经数据捕捉，陈知聿嘴角下降了两个像素点。” “他不爱吃。”小美下了定论。 林颂一顿，偏头用气音问：“那怎么办？” 下一瞬，林颂手里的盘子竟然不翼而飞，而陈知聿也再次站定在了窗口前。 得，触发存档了。 林颂只好又从旁边拿了个新的，重新问了一遍：“吃什么？” 陈知聿抿了抿唇，眸光闪烁：“嗯……盲盒套餐就可以。” 林颂点点头：“行，我扫你。” 滴—— 这一回林颂略微斟酌了一下大众的喜好程度，只见麻利地挥勺，青椒肉丝、辣炒香干、麻婆豆腐、爆炒菜花，林颂满意地往前一递…… “陈知聿嘴角下降了两个像素点。”小美播报，“他不爱吃。” 盘子再次不翼而飞。 林颂舔了舔后槽牙，觉得自己的额角在跳。 第三次，林颂不等陈知聿开口，掂着饭勺冲着面前的男人张嘴就问：“盲盒套餐？” 陈知聿似乎转身欲走，闻言还是缓慢地递出了付款码。 …… “他不喜欢。” …… 第四次，林颂攥着饭勺的指骨用力到微微发白，他尽量好声好气实则是恶声恶气地冲人扬了扬下巴：“八块八，扫码！” 陈知聿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 林颂额角躁动地一跳，尽量礼貌地问：“怎么了同学？”他还没撂挑子不干呢，你还直接不吃了打算？ 陈知聿幽幽地盯着他，犹豫了几秒后才薄唇轻启，尽量平静地问：“可以……清淡点吗？” 就这点要求。 林颂挑眉，大气地一挥饭勺：“行，扫码。” 眼看着要成，脑海中小美急忙朗诵剧情：“两双眼睛相接的一瞬间！你眸光清浅！冲他软软地一笑！” “软！软！的！一！笑！” 林颂: “……” 上班本来就烦！还要装gay！ 忍着太阳穴跳痛，林颂朝陈知聿扯了扯嘴角，迅速送走了餐盘。 ### 洗完碗收拾完窗口，林颂终于能下班。 A大离他家不近，再加上他的倒霉弟弟早跑地不知所踪，林颂不想一天到晚被人找事堵门，干脆落了锁在附近临时租了个出租屋。 附近没开发改造的老破小多，房东还爱搞隔断，一个月500的便宜单间，一押一付，小美在旁边念经似的"都会好滴，都会好滴~"林颂想了想还是咬牙掏了钱。 现在浑身上下还剩下一千四百二十块七毛五，全部家产，有零有整。 路过药店，没钱没医保的林颂没舍得买跌打损伤的药油，百无聊赖的溜达去了隔壁超市，买了根五毛的三无小冰条，蹲门口慢悠悠地舔。 甜的。 超市仓库的灯光似乎有点问题，结账的时候听见老板娘怒气冲冲地在抱怨小工搬货不当心，估计是撞了什么地方给她灯泡整得英年早逝了。 老板娘嗓门奇大无比，骂起来连押带唱的滔滔不绝，林颂听着想笑，余光瞥见侧边巷子有一道人影飞快地闪过，于是漂亮的琥珀色眼睛眯了眯，叼着半截冰棍悄悄起身跟了上去。 他的视力很好。 夜色里，前方不远处的陈知聿无声地跑着，在又一个左拐弯后似乎是到达了目的地，停下来后竟然气也不喘，慢慢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 小刀？ 高材生还兼职打劫犯罪呢？不能吧？林颂疑惑地猫在角落里，一边偷摸观察着一边还不忘小心吸溜没吃完的半根冰棍。 那个位置应该正好是超市的仓库后门。陈知聿举着小刀步伐稳健地逼近了几步，口中轻轻念着什么，下一瞬几根肥硕的，形似章鱼触手的东西竟然猛地从后门中窜了出来！ 章鱼触手和陈知聿打得有来有回，陈知聿眉目沉静，而章鱼怪也堪称“手”法凌厉—— 啪嗒—— 当机的林颂冰棍掉了。 而他的世界观，碎得比冰棍还要大声。 陈知聿猛地回头，比他速度更快的，是一根细长的触手。不等林颂反应，一股带着腥味儿的疾风卷过，林颂只觉得腰腹一阵大力袭来，下一瞬便被狠狠地朝后门拖曳而去！ 事情发展超出预料，陈知聿皱了皱眉，问：“你怎么在这里?！” 林颂看了看肚子上的海鲜又看了看陈知聿，有些麻木地反问他：“这玩意怎么在这里？！” …… 陈知聿抿唇，没时间解释了。 他眼神凌厉，反手握着的小刀被狠狠甩出，一道冷冽的寒光下，卷着林颂的触手被精准切割开，小刀滑出一道漂亮利落的抛物线，深深地插进了右侧地面。 “躲起来！” 林颂不傻，顾不上身体摔落的疼痛迅速地起身，朝着远离战场的角落急速跑去。 “小美？！” 电子音没有回应。 “你这时候装掉线？”林颂不可置信，暗骂了一声草。 超自然现象让他的大脑短暂地陷入了混乱，但他冷静地很快，浅唇紧抿着观察着战况。 不远处，远超认知的巨型的“海鲜”因疼痛狂乱地挥舞着触手，陈知聿似乎顾忌着什么，只是不断地在攻击的缝隙中来回闪避。 一个利落地凌空翻身躲过横扫而来的触手，陈知聿单手撑地猛地朝后方施力，顿时贴地退出数步，又是一个反手将嵌入地面的小刀狠狠拔了出来，双腿在地面上轻巧地一蹬，利落起身后又顺势超前直冲了一段距离，在空中划了一个极其漂亮的弦月朝着最粗壮的一根触手割去！ 噗嗤—— 触手应声而断。林颂眯了眯眼。 这只巨型“海鲜”似乎没有发声器官，无声尖啸中身体高幅度地抽搐了数秒，终于被彻底激怒了，剩余的触手瞄准着朝陈知聿齐齐刺去！ 噗嗤！ 又是令人牙酸的破肉声。 一根破风投掷而来的钢管狠狠贯穿了“海鲜”的头部，将头颅钉在了地面。方才暴怒狂乱的“海鲜”触手竟然一滞，抽力一般咚地一声瘫在了地面上。 陈知聿眼瞳一缩，缓缓转身朝后望去。 夜色里，林颂吃痛般揉着手腕。 亮的出奇的琥珀色眼瞳轻轻地对上他，随即浅色的唇一咧，语气欠欠地说：“看什么看？没做过饭？” 林颂拍了拍手里拔钢管时蹭的脏灰，迈步走近。 “章鱼这种海鲜，一刀从眼睛中间捅进去，就能把他的脑子戳烂。”林颂抬脚踹了踹地上Q弹肥美的断肢，煞有其事的问陈知聿，“巨型“海鲜”！这得喝多少核废水才能变异成这样。这还能不能吃了啊？” 又是他。 陈知聿盯着男人兴味盎然的侧脸，抿唇将人拉开，惜字如金地否定：“不能。” 林颂看了眼被扯过的小臂：“碰一下会毒死？”嘟囔着蹲下身仔细观察了起来。 “诶你说放点姜——” “剧情检测中。”沉寂许久的小美突然冷不丁地出声，吓得林颂浑身鸡皮疙瘩炸了一下。 “检测到主线剧情已正式开启，请检阅原文节选后，执行重点故事线，原文姓名已一键替换~” 小美完全罔顾场合，激情四射地朗读:“巨型章鱼的恐惧像烙印一般狠狠地刻在林颂的脑海里，他跌坐在地，看见不远处的陈知聿冷厉地从尸体上抽出还带着蓝血的刀刃，不由得又往角落里缩了缩……” “……林颂看着陈知聿闪烁着探究和疏离的眼睛，一滴恐惧的生理泪水不由得从脸颊缓缓滑落……” “……“我……”林颂湿漉漉的眼眸脆弱地看着男人，明明害怕却还是坚强地不愿说出口，让陈知聿不由得有些动容，只听林颂颤声问：“你能拉我一把吗，我站不起来了。”” 朗读完毕。 林颂深吸了一口气，抬眸看了一眼尚且还插在“海鲜”脑壳里的钢管，把没说完的放点葱姜蒜料酒焯水狠狠咽回了肚子里。 我他妈怎么才能流着眼泪脆弱又坚强呢？ “你怎么了？”陈知聿注意到男人中断的话音，礼貌地开口问道。 诡异的沉默。 噗通—— 陈知聿不解地看着林颂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睛朝着地面狠狠瞪大，漂亮的眼眶在夜风里逐渐充血渐渐染上一层殷红，一分钟后似乎是酝酿的差不多了，林颂缓缓抬头面无表情却水光淋漓地盯着他。 “我……” 林颂眨巴了两下酸涩的眼睛。 陈知聿抿了抿唇：“你……”怎么了。 林颂吸了吸鼻子，虚弱地说：“你能拉我一把吗，我站不起来了。” “？” 陈知聿余光隐晦地扫了一眼钢管，半晌，缓缓伸出了手。 “可以。” 第3章 第 3 章 巨型“海鲜”被一把火烧了，火光是蓝色的。 陈知聿单膝跪地，一道冰蓝色的火光从他的掌心腾起，覆盖着大量水迹的尸体被瞬间点燃，几秒后连灰都没留下。 面对这样超自然表演唯二在场的活人都很云淡风轻。蹲在不远处围观的林颂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个设定，世界观已经修补地大差不差了，他在火光里压着声音悄咪咪地问小美：“不是青春校园恋爱吗？这到底是什么个展开方式呢？” 小美言简意赅：“我们是都市玄幻BL。” 林颂恍然大悟。 一米八几的男人蜷着蹲在在角落竟然不怎么占地，陈知聿处理完走近他，问：“站得起来吗？” 礼貌地伸出了手。 啪。 林颂尬笑着一把就给拍开了，自个龇牙咧嘴的扶着膝盖站了起来。 “谢了啊。” 陈知聿不做声，两个人并肩往外走。 路过超市旁的药店，陈知聿让林颂等一等。 林颂无所谓地点点头：“行。”没骨头似的靠在店门口的电线杆上，踩水泥缝里的小杂草玩。 心里乱乱的。 还在消化自己要被迫当gay呢，怎么展开又往更离谱的方向去了。 小美劝他：“早日放下身段，走向璀璨人生。” 林颂冷酷地一脚踩扁杂草，回敬了一句：“你来当0。” 小美闭嘴。 陈知聿拎着塑料袋出来就看见路灯下蹲着揪草的林颂。附近开裂的水泥缝五分钟内被揪得一干二净，他开口：“你过来。” 林颂抬眼，散漫地走到陈知聿身边。 然后被拉着到石墩子上坐下，一双眼睛眨巴着，不明所以地盯着人拆药。 “给我用的？”林颂问。 陈知聿轻轻颔首：“你身上全是口子。”声音凉凉的，让林颂想起了家里那个破冰箱冷藏层里过度凝结的冰。 林颂一把捏住陈知聿夹着碘伏伸过来的手腕，想婉拒：“不合适吧？初次……二次见面的，多破费。” 陈知聿瞟他一眼，轻轻地说：“我有医保。” 我的意思是这样很gay。 小美提醒他：“早晚是gay。” 林颂不吭声了，默默松手由人摆弄。 灰白的灯光泛着冷调，几只趋光的飞虫坚持不懈地盘绕着飞，像是想撞破路灯罩子一直钻到真正发光的灯丝里去。 耳边窸窸窣窣的，林颂目光不想落在陈知聿身上，干脆偏仰着头装作看风景，偶尔被消毒的酒精扎痛了也只是小声地抽气，嘴唇抿地像条拉直的线。 陈知聿瞟了眼男人冷白的侧脸，手上的动作有条不紊。他思虑了会儿怎么开口，说：“我叫陈知聿。” 又补了一句：“你叫什么?” 林颂回过头，挑眉看他：“林颂，双木林，公页颂。” 陈知聿颔首，尽量平和地试探他：“你看得见刚刚那个……“海鲜”？” 林颂反问他：“别人看不见？” 陈知聿换了根干净的棉签蘸药，不置可否：“这些东西很危险。” 林颂回想了一下那个大海鲜：“还行吧？我射的不够准？” 陈知聿涂药的动作一顿：“我的意思是，你尽量小心一点。” 怕是难了兄弟，小美说咱俩之后还得亲嘴呢，能小心到哪去？ 林颂当然没说出口，他换了个话题：“你药买了多少钱？我转你呗？” “不用。”陈知聿收拾起撕开的包装纸，像是想到了什么，从兜里摸出了个屏碎地和蛛网似的手机，“要不要加个微信？” 林颂点点头：“行。” 滴—— 回家路上，拎着药袋的林颂低头翻着陈知聿的微信。 微信名是简单的ZY.，头像是一杯饮料，看着绿绿的，像是一杯抹茶混奶，朋友圈挂着几张意义不明的风景照，没什么多余的信息，林颂没意思的啧啧了两声，退出锁了屏。 出租屋内，清洗完的林颂仰面倒在单人床上，和死鱼似的瘫着一动不动，好半晌后他问小美：“那个符箓全解呢？掏出来给我看看。” 蓝光闪过，林颂翘着二郎腿，终于打算仔细翻阅。 内部的符咒绝大多数都复杂地像鬼画符，他和小美一人一机聊了大半天，最后按着小美的意见，挑了个简单的爆破符，摸出楼下新买的笔和本子，开始依葫芦画瓢。 他目光沉静，神情严肃地勾画出几根帕金森似的黑线，还没画完呢，小美默默地点评： “少了个点。” 林颂：“差很大吗？” 小美问他：“炸死你自己怎么办？” 林颂一顿，默默翻到第二页。 横……三个大圈……撇…… 小美提醒他:“这里不能出头。” 林颂只好翻到第三页。 横，三个大圈，撇，不能出头……再这样那样…… 半小时后，小美忍无可忍，萌萌的童音十分鄙视地辱骂他：“你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林颂唰地一下又撕掉一页，冷静地问：“你说打架的时候能开卷考吗？” ### 次日，食堂。 张晓霞端出一盆新炒好的辣椒炒肉摆在水热台上，嘟囔着朝着窗口外来回张望了几下。 林颂见状也往外看，没看出什么名堂，问：“怎么了姐？” 张晓霞擦了把额间的汗，指了指挂在墙上的表，说：“都晚上七点半了，人还这么多。” 林颂刚来两天，压根没摸着这群大学生的吃饭规律，闻言寻思了一下：“下课晚了？” “咋可能。”张晓霞好笑地挥挥手，“大学哪那么多课？” 搁这档口呆了这么多年，她早把这群学生摸个门清，嘴里说着：“有课也不拖堂的咧。”又往厨房里去了。 林颂又没读过大学。 他掂着手里的勺，脑子里迟钝地关心了一把今天刷完碗到底能几点下班，又糟心地想了想今儿早上小美新给他发的人物指标，什么惊慌地抓住陈知聿的手两颊通红哔了叭的…… “林颂！”陈知聿看着神游天外的男人，无奈地提高了声音打了第二声招呼。 “嗯？！”林颂猛地回神，发现陈知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窗口前。 “是你啊，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吃呢。” 林颂用空着的手捏了捏鼻梁，有些后悔昨天画那什么符画得太晚，不然今天也不会老是跑神。 陈知聿简单地解释了一句：“画图画晚了。” 林颂看着陈知聿笑了一下：“还是盲盒？清淡点？” “嗯。”陈知聿轻轻点头，“谢谢。” “扫码吧。”林颂说。 滴—— 麻利的打了几个清淡的菜，林颂就把餐盘递了出去，脑海里的小美似乎也觉得这场合做不了任务，难得没出声。 七点半了，食堂的人却依旧很多。 陈知聿接过餐盘环顾了一圈却没有走，黑沉沉的目光隐晦地划过林颂的衣领和手臂，看地林颂莫名心里发毛。 “怎么了。”林颂下意识地顺着人目光摸了一把脖子。 除了一些热出来的薄汗，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你……”陈知聿皱了皱眉。 他似乎是在措辞，几秒后轻叹了一口气，问：“你几点下班？” 林颂觉得莫名其妙，却还是从善如流地回：“今天人多，洗完碗的话——九点？” “我等你。”陈知聿颔首，抛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迈步离开。 看着陈知聿的背影，林颂若有所思地问小美：“他什么意思？约我？” 小美乐呵呵地回他：“是吧~” ### 食堂的人直到八点出头才慢慢地散光了，冷清的大厅里陈知聿坐在偏角落的餐桌低头摆弄着手机，毕竟还没到关门的时候，倒也没人会去赶他。 林颂洗完碗再起身的时候时钟刚刚好跳到九点整，他远远地朝外面望了一下，然后脱下塑胶手套，和张晓霞打了个招呼总算下了班。 食堂档口不剩几家店还亮着灯，林颂扭着酸痛的肩膀往陈知聿身边一坐，问：“怎么啦？” 陈知聿闻言收起手机，目光像是扫描似的从他身上滑过，问他：“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林颂一顿，默默抚平身上的鸡皮疙瘩，不在意地回：“没啊，都是点小伤。” 陈知聿不置可否，站起身说：“我看看。” “你看看？” 林颂掀起眼皮，在脑子里小美连串的“BL小说看看怎么了”的柔性劝导下，轻飘飘地丢出了一个哦。 陈知聿伸手撩起林颂的右衣袖，昨晚的擦伤已经结了薄薄的一层痂。撞伤的地方经过一晚上的沉淀反了出来，几处淤青和红痕倒是显得比昨晚要严重许多，但是不疼。 “再过一星期应该就好了，记得涂药。” 陈知聿放下衣袖，抬手的时候冰冷的指尖像是不经意的在林颂的脖子上轻轻划了一下，旋即在林颂看不到的地方，一小簇蓝色火光迅速闪动了几下，又熄灭了。 他的手法很自然小心，一般人都察觉不到，林颂却眼睛一眯，敏锐地察觉到四周凝滞了一晚上的空气似乎松动了许多。 不对劲。 意识到陈知聿似乎转身想走，林颂直接反手扯住了陈知聿的衣摆，嘴角漾起一个猫似的笑。 “你从我身上拿下了什么？” 陈知聿一顿，侧身看他。 他们这块的灯依旧通明，陈知聿却觉得男人的眼睛更亮。 像阳光下的琥珀。 陈知聿张了张嘴又闭上，太多的怀疑让他的眼神难免带上几分审视的意味。 林颂挑眉，执着地问：“陈知聿，你从我身上拿掉了什么？” 许久，陈知聿才缓缓错开目光。他坐回林颂身边，一字一顿地说：“熵减蛞蝓。” “什么？” 陈知聿看着他，冷静地用指尖敲了敲桌板：“你察觉到了对吗？” “今天食堂的人离开地格外得晚。七点半了却还有那么多人。” “你有注意他们进食的速度吗？”陈知聿的调出计算器给他看，“平均时间是54分钟。” “林颂，这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