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献给布鲁斯的花束》
1. 穿越西格
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但她觉得自己可能疯了。
正常人眼睛里面没有万花筒。
她茫然瞪着眼睛,看着漂浮在空气里的分子微粒,彩色的光粒呈现出不同程度的色散,像是雪花球构成的海洋,海浪以光波的形式四散,互相干涉、衍射或干脆叠加在一起,于是到处都是散碎的七彩色。
光像流动的冰雾,又像炸膛的的子弹碎片,无孔不入地刺入毛孔,似乎有微不可查的节肢昆虫覆盖并啃噬她的耳膜。
——眼睛和耳膜只是一种比喻,事实上她收不到任何感官传来的信息,感受上她觉得自己是个人类,但理智却指出她更像是一个培养皿养大的脑子。
外界光怪陆离的感官让她感到痛苦,这也让她意识到自己的存在,但问题是,她为什么一定要存在呢?
意识于是放任自流,任由自己被光粒子、衍射波或者虫子淹没。
“不行!”陌生声音让她成功凝聚意识。
“?”
她只能模拟出简单情绪,但还没学会怎么排列组合去表达具体的信息。
“你要活下去,这很重要。”
“?”
“你会比我聪明,比很多人都聪明,你能过上比许多人都更好的生活,这是我们都无法获得的。”
“?”
也许正如那个声音所说,她确实比很多人都聪明,短短几句话已经让她掌握了开口和发声的关窍,而那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英文字母组成单词,单词组成语句,语法、语序、抑扬顿挫甚至许多小众俚语都自然而然出现在脑海里。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忽然感受到痛感,这疼痛带她脱离飘荡着的虚幻感,隐约间她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是谁?”她不愧是最聪明的,一开口就问了无数哲学家追寻一生思考的三问之一。
“你是你,”对方说,在她输出下一个问号之前又补充:“你是西格莉特。”
Sigrid,带来和平的胜利者,这名字还不错,于是她坦然接受。
如她预料的,痛感很快传遍全身,带来的还有强烈的存在感,她咬牙忍受疼痛的同时,也同时感受到身体四处神经末梢传来的信号。
获取双手掌控的一瞬间,西格莉特猛地跳起来,扯掉朝她手指滋滋发电的那东西,但她还没驯服双腿,眼前也骤然发黑,于是猛地失去意识,任由身体往某个方向栽过去。
再次醒来时,周围人闹哄哄地都围在她周围,见她醒了顿时松了一口气,导演打扮的人招呼其他工作人员去准备,一会儿还有下半场直播。
她现在脑袋空空,当即就想借不舒服去医院的借口躲开人群,却被旁边的娃娃脸男人捂住嘴。
对方一脸怯懦,凑过来用气声恳求:“你不能走,西格莉特,你走了这次宣传就黄了,想想我们的电影,再忍忍好吗?”
尽管西格莉特再三声明自己很难受,甚至声称自己四肢发冷意识模糊,那人也只是一脸恐惧和无措,愧疚地反复道歉,双手捧住帮西格莉特暖手,抖着声音重复着“不冷的,彻丽,你的手很暖和”。
西格莉特怀疑自己就算当场晕倒,对方也会把自己提溜起来参加这破电影宣传。
既然没法离开,不如转变态度收集信息,不要让自己太被动。
好在她的手机可以指纹解锁,旁边的娃娃脸同事虽然胆小怕事,但意识到西格莉特不打算离开后,回答问题也不拖泥带水,帮西格莉特补全了现在的情况。
原主叫彻丽·西格莉特·卡波特,韦恩百科说她七岁出道,十三岁就成为国民级童星,但直到现在二十三岁,代表作依旧是闪耀尼基儿童节目。
刚成年时候也许还算黑红,现在只剩下黑了。
原主前不久参演了这部十八线B级恐怖片,从导演到编剧再到演员一溜刚毕业的学生或者糊糊,作为花花公子新任女友的原主竟然是最有热度的一个,为此不得不肩负着电影宣传的重任。
他们来波文脱口秀就是为了宣传电影,这是个三流网络直播综艺节目,以主持人波文敢说敢开玩笑出名。
上半场节目主要是一些热场游戏,其中一个是痛觉阈值挑战游戏,要给嘉宾戴上电击指夹,娃娃脸同事利奥事先确认过能接受的最大阈值,但直播开始后,在忽然暴增的在线观看人数刺激下,节目组为了游戏效果,暗中调高了几度,这才让西格莉特从这具身体里醒来。
而现在,即便西格莉特不得不继续参加节目,这件事也不绝不可能这么轻轻揭过。
导演陪笑着凑过来:“你感觉怎么样?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这场意外真让人不安……”
没人不知道彻丽·西格莉特·卡波特,她是个自始而终的笨蛋,稍微安抚两句,就能把这件事情盖下去。
但他面对的不再是彻丽了。
“意外吗?”
西格莉特依旧坐着,仰视面前的导演,面上还带着冷汗,粉色短发刘海也有好几绺贴在脸侧,苍白、狼狈,却没了之前那种仓皇破碎的美感。
反倒,那双绿眼睛过于沉静,冷静到…不像彻丽。
导演不自主站直了身体,“当然是意外,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那个傻乎乎的过气女星却勾起唇角,露出个近乎冷笑的表情,又很快落下,转瞬即逝。
“怎么会想不到呢?我明明喊痛了,利奥也要求停下,节目组在已知的情况下继续释放更大电流,这明明是故意伤害啊。”
那女人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受伤后的沙哑,语调和字尾都念得浅浅的,却轻易给这场意外定下故意伤害的罪名。
导演立刻出了一身冷汗。
“这样说就太夸张啦,亲爱的彻丽宝贝,”主持人波文走过来,利奥下意识给对方让座,让他坐在西格莉特旁边。
波文搂住西格莉特的肩膀,姐俩好地嘻嘻笑着:“那只是个游戏,难道有人要故意害你吗?这么严肃干什么?嘿亲爱的,笑一笑,别让其他人觉得你开不起玩笑。”
他说着要亲昵地揉揉西格莉特的脸,却被西格莉特躲开,波文差点以为这个傻子看穿了自己,但对方又并不愤怒,这样波文举棋不定起来。
“什么玩笑?”
对方却并不回答,只是哑着声音把问题抛回来。
换别人在这里,波文就明白自己该道歉了,但这是哪个傻乎乎的彻丽,他甚至没多少说错话的自觉,反而觉得那傻子的平静像在看自己笑话。
“还能是什么玩笑?这是个游戏,彻丽,你总能在游戏时间搞出些大动静,我们都知道那是为了节目效果,谁能想到这次竟然是例外呢?”
波文知道不是这样,他看得见对方抻直的脖颈和绷紧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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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见身体的抽搐和脸侧的冷汗,但这是综艺节目,是个笑声盖过一切的流量节目。
况且彻丽·西格莉特这不是没事吗。
“是的是的,这是个意外——”
“所以,这当然是个玩笑,”
波文的声音和导演的同时出来,随即导演止声,而波文笑着搂住西格莉特肩膀:
“还记得我们上次合作吗?我脸上可是实实在在挨了一拳,但我并不放在心上,这次依旧愿意邀请你上我的节目,因为我知道那只是个玩笑。”
他的声音很轻,笑嘻嘻的,却让导演和踌躇的利奥又坐了回去:“我猜,波文脱口秀是少数愿意邀请你的节目之一,因为我们是朋友,对吗?”
导演立刻想起了波文说的上次节目,那时候波文脱口秀还是个电视节目,邀请的嘉宾说不上顶尖,也都是三四线明星,不像现在,除了西格莉特这种几乎被封杀的底层,也就是些小网红还把直播节目当回事。
他看向西格莉特,看到那粉发美人收敛了眉目,他猜测对方也想起了来脱口秀的原因。
宣传新电影是一部分,为了流量,波文说服对方在节目里重提那件绯闻,合同里写的是解释和洗白,但这样无疑会让那位雪藏彻丽·西格莉特的大人物敌视他们,节目组不能冒这个险,波文也不是什么舍己为人的好人。
当然,这些考量,那位笨蛋美人是绝对意识不到的,她会茫然无知、甚至带着憧憬走进直播间,以为自己可以凭借这部凝聚心血的小成本电影,为自己那些花瓶名号打一个翻身仗,同时洗刷掉那些真真假假的恶意揣测。
她很重视这部电影,也看得出很在意网上那些指摘和评价,坚持不依附任何人,靠自己打一场清清白白的仗。
她不会想到,这个少有愿意邀请她的节目,从投出橄榄枝的那一刻就是为了羞辱,是为了放大恶意,用她的彷徨无措和破碎作为笑料,把镜头怼在她的汗水和痛呼中吸取养分。
如果她愿意借用那位韦恩的名头,本应该混得更舒服些的。
导演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在彻丽·西格莉特·卡波特来之前,他祈祷对方能遇到意外,比如汽车抛锚、路遇黑bang火拼或者住所附近爆炸,这种事情在哥谭不少见,如果彻丽没按时到节目现场,他也就不用经受道德谴责。
彻丽来了,当然,但这并不是最后的机会。
过电晕倒并不是意外,导演信奉天主教,他不会伤害他人,但这是个好机会,为了彻丽好,他在主持人波文大笑时无声念了一句“阿门”。
但彻丽并没抓住这个最后的机会,这直接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导演不忍地扭开头,不愿看到傻女孩被波文忽悠,他迅速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沉默着等待奚落和灾难。
他习惯了自己是瞎子、哑巴和聋子,但他毕竟不是真的聋子,那句意料之外的话还是传入他耳中,猛地转头的一瞬间,他在波文脸上看到了相似的惊诧。
“脱口秀邀请我难道不因为我是个绯闻缠身的黑红明星吗?上场节目的流量不也证实了这一点?”那女孩儿歪着头看向波文,显得天真又理所当然:
“我不知道这是玩笑,我没把这个当玩笑,这就不是玩笑。”
“而你,波文,我不知道该不该把你当朋友,我的朋友不会看见我受伤还无动于衷,你觉得呢?”
2. 演员西格
气氛霎时僵持起来。
导演看了眼忽然弯着眼睛的波文,内心焦急起来。
彻丽可能不知道,但他明白,波文这下是真的生气了。
“我不是你的朋友吗,彻丽?”波文重复问题,而愚笨的彻丽当然听不懂这里面的情绪。
“我的朋友不会看着我受伤的。”西格莉特微微歪着头,粉色短发落到肩上,耳环上的绿宝石鲜亮剔透,折射出细碎的光,打在她的侧脸和发梢。
她的话太过天真,导演自己都能想出五个以上的反驳话术,但波文竟然没再继续下去。
“你会为此后悔的,”他轻声,不辨喜怒,让几乎站在他对面的人都听不清,但所有听到的人都不禁打了个寒噤。
导演几乎要跳起来,他以为自己会跳起来,但实际上,他的身体完全动不了。
他又想起那封意外发到自己邮箱的邮件,只有一个时间和地址,他没告诉任何人,但电脑还是被粗心的灯具师砸到,修复时一切正常,只有存储条不翼而飞。
这是一个警告,对方想联系的是波文脱口秀的真正主理人,被他这样的喽啰发现也不慌张,显然是他在任何同阶层宴会里都没发见到的人。
此后波文对彻丽的邀请也显然是场阴谋,他本来就很怕波文,之后更不敢对这位主理人有任何忤逆。
这份恐惧让他不敢提醒彻丽拒绝邀约,不敢阻止波文挑高电流阈值,也不敢在此刻有任何大动作。
他胸腹脖颈都绷紧了,呼出的气不敢惊扰鼻腔。
室内的声音立时轻了,调整灯架和搭配布景的工作人员都被瞬间噤声,实习生脚步也轻了,无数道目光若有若无投过来,落在西格莉特身上。
导演和同伴利奥不敢仔细看波文脸色,也把目光投诸到坐着的女孩儿身上。
波文眼角笑着,卧蚕和鱼尾纹堆叠在一起,目光落在西格莉特身上,却比所有人加起来都更重更压抑。
那女孩儿终于读得懂气氛和情绪,垂眼沉默着,只看见鸦羽一样的睫毛轻轻颤动着,连眉骨一起,在脸颊上落下烟尘般静灭的阴影。
但她随即又歪头,缓缓眨眼,先扬起两边唇角,再弯起眼尾,积攒着哥谭全部阳光的绿眸眼波流转,澄澈地荡漾着盈盈湖光。
她嘴角咧开,天真地纯挚无畏地笑着,整张白皙的脸颊都在发光。
——一开口,却把所有人发散的思绪都打回来。
那个出了名的笨蛋美人乐呵呵笑着,显然没听明白会发生什么:
“我怎么会后悔?你总不会在节目上害我,这没道理。上半场直播我是不是吸引了好多观众?我都看到了,那么多弹幕呢!按照合同来算,我们都能赚好些钱!”
波文眯着眼睛,转身催促其他人快点准备下半场直播,导演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这傻子一眼,就要跟在波文后面,却被拉住,被傻子本人殷殷切切问流量提升能涨多少钱、工伤会不会赔偿、现在买保险来不来得及……
那个过去连加减都算不好的花瓶,此刻展现了远超平常的计算力,甚至帮同伴利奥要到一份高额的精神损失费。但所有人都沉浸在事先预告过的报复中,一个个心惊胆战,竟然没人发现这个变化。
在主动催促和手忙脚乱中,下半场直播按时开启,所有人都呆在自己本来的位置上,除了利奥,主持人波文和嘉宾西格莉特都言笑晏晏,除了偶尔几个弹幕,没人发现下半场直播的气氛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来了来了!最爱听波文嘴毒了,别的博主都没他这个味儿。】
【热搜上过来的,上场直播到底咋回事啊?看剪辑彻丽被电到发抖,现在这是没事了?】
【从韦恩新绯闻过来的,彻丽应该还没看到这个热搜,不然不可能这么淡定。】
【什么和什么?他们谈了???】
彻丽和利奥看不见弹幕,波文旁边却有个用来检查评论走向的手机,他顺着大部分弹幕的关注点,解释电击事件只是个意外,也并没给嘉宾带来实质伤害。
西格莉特争取到了天价捂嘴费和补偿金,这时候不搭腔也不反驳,波文有些尴尬,但访谈好歹进行了下去。
弹幕许多人都提到彻丽男友出轨的事,上半场直播中忽然暴增的流量也因为这个,波文有意把话题往这个方向引导,想看对方出丑,但谁料这个在感情里出了名倔强的人,现在却像是换了一个性格,表现得相当云淡风轻。
没人知道西格莉特完全不认识这个男友,对方出轨也激不起她任何情绪,她全神贯注绞尽脑汁从刚刚看到的置顶聊天框、韦恩百科和热搜边角搜刮出两人的相处模式,然后尽可能圆滑回答波文的刁钻提问。
从采访能力和对信息的敏锐程度来看,波文是个相当称职的主持人,他总能找到西格莉特的回答缝隙,把尖锐的问题刺进去,然后用极端的、冒犯的、盖章定性的提问方式,逼得西格莉特不得不回答。
因而,尽管她再三谨慎,还是被逼得脱口一些可能暴露的个人观点及情绪。
“所以,你承认和布鲁西宝贝的恋情不太顺利了?”
西格莉特意识到自己刚刚失言,这让她非常烦躁和恼火,但她又没办法跳出来和对方辩论,不得不装成原主无知无觉的样子,这让她更加愤懑。
她确信自己看到波文计谋得逞的得意笑容了。
“也许你该少参加一些宴会,亲爱的彻丽,布鲁西宝贝也许花心,但相信我,男人不会喜欢他们漂亮的女友靠在别人怀里跳舞的。”
波文朝镜头做出个夸张的努嘴表情,弹幕果然一片哈哈哈。
“那又怎么样?”西格莉特绷紧了背,绿色的眼睛格外有神,表情坚定又执拗:“我喜欢跳舞,我会一直跳舞,就这样。”
寒暄和开场话题后,他们进入了主题,娃娃脸新人利奥站出来,腼腆但声音响亮地介绍起他们的电影。
“对,但不是,这是一部和过去所有作品都不一样的电影,我们尝试在电影中思考人是什么?事实上——”
波文发出夸张的喷笑声,在利奥视线转移过去后,浮夸地道歉,但并没有歉意。
整理好衣褶看向弹幕时,果然看到一片哈哈哈。
利奥激昂的憧憬被打断,即便波文示意他可以继续,声音也重新变得磕磕巴巴。
“呃,尼采说‘我思故我在’,我们这部电影就是、呃、就是想讨论这点。这部作品融合了未来科幻元素,有些人灵魂枯萎,变成行尸走肉,只能依靠本能吞噬别人,西格她——”
“也许有人和我一样听得云里雾里,让我来帮你们解惑,这是一部末日丧尸电影。”
波文忽然出声,再次打断利奥的话,说完后像是后知后觉地回头:“希望我没打扰你。”
利奥欲言又止,低声辩解:“不是那种丧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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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波文没再插嘴,利奥的介绍还是比预计简短许多,导演那边提示时长不够,主持人波文于是站出来提问。
他笑眯眯地和利奥聊天,矛头却转向西格莉特:“那么,彻丽在这部电影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呢?我听你叫她西格,这是她的角色吗?”
利奥看了眼西格莉特,见对方没有插话的意思,才期期艾艾介绍:“西格莉特,是主基地的研究员,彻丽她演戏的时候非常认真,让我们用角色名称呼她,方便她能时刻代入角色。”
“听起来很费力,”波文笑眯眯地评价。
利奥总觉得哪里不对,但说不出来,挠挠头解释:“西格很用心啦,毕竟这个角色其实不是——呃,我不能剧透,总之很复杂很难演的。西格总是很耿直不会说谎,表演需要花费比普通人更多的努力。”
“我看不是那个原因,”波文咧开嘴,看了西格莉特一眼,随即边说边笑起来:“能当研究员的人肯定绝顶聪明,天啊,我完全想不到彻丽、不、西格莉特表现出聪明的样子,这简直比猴子敲打字机、企鹅当总统还让人发笑——”
摄像头后面的工作人员中也有人“噗嗤”笑出来,弹幕里也飘了太多的“哈哈哈”。
【波文舔一下嘴皮,被自己毒死了/狗头doge/】
【想象不到彻丽演聪明人的样子】
【感觉没有波文的吐槽有意思】
尽管西格莉特并没什么过大的反应,但波文依旧感到扬眉吐气,自从上次……他心里始终堵着一块石头,而现在,那块石头开始松动了。
他会彻底清除那块路障,不用等十年,就现在,二十分钟以内,他就能再次把这女人的头按到暗无天光的深水下去。
布鲁斯·韦恩频繁传出新绯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和彻丽·西格莉特的恋情已经接近尾声,他倒要看看,这次没有男人撑腰,那个表子养的贱人还能怎么翻身!
“说起来——”波文拖长尾音,听到远处的节目组工作人员都安静下来,才又挑起下巴,笑意盈盈地看着西格莉特:
“说起来,彻丽、哦不,西格莉特,亲爱的西格,她的天真气质总是让我们误会,误以为她是个天真的小孩子,不会说谎也永远单纯。”
“但相信我们大多数人都看过那个视频:幼教给午睡的小朋友贴上创可贴,而每一个人都能说出自己的伤口是怎么来的。”
“我们都知道披萨门事件,可怜的詹姆斯·阿莱凡蒂斯家里并没有地下室,却被警察闯进披萨店要求释放侵犯的儿童。”
波文声音中含着笑意,如此娓娓道来,听众恍然明白他的意思,有人面色苍白瑟瑟发抖,也有人一拍大腿顿觉畅快。
【这是在说什么?】
【之前凡妮莎宴会的事情吧,我是那个时候才发现陪我长大的“小樱桃”忽然烂掉了】
【我还以为波文迫于布韦恩的压力要给这表子洗白,没想到有反转,果然你波文还是你波文】
“西格莉特意味着美丽的胜利者,她早不是闪亮尼基节目的彻丽了,我永远忘不了,她抓伤自己闯进媒体中,试图以此陷害可怜的凡妮莎的事。”
弹幕顿时炸开了锅,许多地方都能听见相似的哗然,还没等他们点开搜索框,波文又笑嘻嘻丢下另一个瓜:“但,天啊,她真是笨的可以,陷害别人的时候,身上竟然还披着偷来的蓝血大衣。”
3. 牛奶西格
这件事情并不是个秘密,韦恩百科上随便都能搜到,视频网站也能搜到现场的录像。
评论里很快有人分享了视频地址,那条视频的在线人数立刻到达一万多。
那条视频是好几条小视频拼接在一起的,首先是镜头旋转一圈展示周围环境,可以看出昏黑的夜里,许多个镜头暴露在雨衣前,闪光灯时不时亮起,一个个都像是猛兽捕猎一样,伺服着等待者猎物的一举一动。
他们的猎物是面前的豪宅,门口铺着红毯,灯红酒绿轻歌靡靡,百叶窗挡住了大多数场景,但仔细看去,还是能隐约看见一个个曼妙身影。
这是凯恩导演庆功宴的第二场,主演凡妮莎攒局,除了少数电影主创之外,还邀请了许多朋友,这覆盖了纽约上层以及名利场最上层的大部分名流了,也让这场聚会成为名副其实的名利场,许多人急迫脑袋都想进来结交,彻丽·西格莉特·卡波特也不过是最不起眼的一员。
这时候的彻丽已经二十二岁,在搞砸了几个大制作电影之后,她迅速脱离童星光环,成了出名但不被尊重的“1.5线明星”。
下一段画面切换,夜色变得更加昏黑,镜头对准远处的别墅,一个人影仓皇夺门而出,扭头看了镜头一眼,随即平时躲镜头都来不及的人,居然主动跑过来,眼中的泪光在闪光灯下格外晶亮。
人们认出那头标志性的粉发,狗仔们把镜头怼到她脸上,一声声询问她发生了什么。
他们的声音太急促太焦急,被心神不定的笨蛋误以为是关心也情有可原。
“我要…”她长着嘴梗了好几秒,像是摸不清要说“举报”还是“报告”,那不是太严肃,就是太孩子气了。
她放弃思考想不明白的问题,直接跳过这点:“凡妮莎要侵犯我,天呐!看看我的手臂,看看我的大腿,天呐!他怎么能那么做!”
镜头登时剧烈摇晃起来,周围响起一阵惊呼声,闪光灯连成一片,有几个瞬间,几乎让人以为这是白天。
“仔细说说细节,彻丽!”
有人叫,镜头里的女人明显愣了下,她的睫毛上还带着泪珠,脸上还有红肿,发丝凌乱神情憔悴,无知无觉地散发魅力。
即便此刻并不合时宜。
闪光灯更加剧烈,而前面那人为自己找补:“只有说清楚,我们才能知道要怎么帮你,彻丽,我们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于是彻丽将信将疑,抽抽搭搭说起来:“他请我喝杯酒……更衣室……我的腿上…天呐天呐……给我一巴掌……”
哪些狗仔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激动地不住打断对方:“手放在哪里?你的腿哪里?”
“你是说没发现他搂你腰,一低头他的手就伸到——”
“有进去吗?彻丽?这更像是和男人□□还是和女人□□?”
即便愚钝如彻丽,这时候也知道她被耍了,镜头里的女孩瞪大绿眼睛,其中明明白白写着控诉和受伤。
拍足了照片的狗仔终于填饱肚子,大发慈悲说明真相,同时也说出了视频外许多人的心声:
“但凡妮莎是个女性,女人不可能性侵女人。”
“你得尊重她的性别,彻丽,你得称呼她为‘她(her)’。”
这件事第二天早晨就席卷了所有报纸,切入角度各不相同,有站在彻丽角度谈性侵,也有奚落彻丽,形容彻丽的词各不相同,而描述事件另一方则不约而同用了“her(她)”和“trans woman(跨性别女性)”。
彻丽没再出现到媒体面前,而凡妮莎则依旧高调参与各种活动,趾高气扬表示清者自清。
视频中忠实地记录了后续报道,随即再切换,新闻中出现的时间变成了今年二月,名气大减的三线女性和凡妮莎同时出现在镜头中,媒体问起往事,凡妮莎不耐指了指彻丽,就坐上跑车扬长而去,而彻丽则揪着衣角练练摆手,说着“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就从人群中狼狈逃走。
进度条到达末尾,最后一个画面是知名甜心男模的一段采访,抱怨自己参加凡妮莎宴会时品牌赞助的蓝血大衣丢了,结果第二天在报道中那件大衣出现在彻丽身上。
视频戛然而止,但这件事发生在半年前,大部分人都还记得这件事,也终于重新回想起来彻丽为什么被群嘲。
【我刚刚还觉得她好看想粉,没想到是这样的人】
【那张告状的视频,好像是美妆博主之前仿的那个家暴妆起源】
【干嘛说家暴妆?这是什么好词吗?】
【终于有人说出来了,这事已经盖棺定论了还是被压了下去,她最后还能和韦恩谈恋爱,背后指不定什么背景呢!】
【才发现她有背景啊?布鲁西宝贝这么任性,却不能分手只能用出轨表达不满,这不是很能说明情况?】
弹幕一时间纷纷一边倒,有关彻丽、布鲁斯·韦恩、凡妮莎和他的名流朋友们的事情被反复咀嚼,互联网这片漫无边际的无限空间,却几乎给人一种熙熙攘攘的吵闹感。
利奥已经站起来了,他指着波文结结巴巴说“你怎么能这么说?”,但到底还是个刚出学校的学生,来来回回只有“合同里不是这么写的”和“你不能这么做”!
波文并不在意这个年轻人,事实上没有人在意这个过于天真的学生仔,他只轻轻讽刺了几句,对方就立刻丢盔弃甲,转头朝向更年长的西格莉特寻求安慰。
但他这么做只是徒劳,他寄希望求助的那个人才是事件最中心的受害者。
波文心里恒起小调,他微笑着安抚弹幕的情绪,迎合着他们说着“我波文永远站在资本的对立面”,兴致浓处,他慷慨激昂站在镜头前,在弹幕无声的高呼中吐出村上春树的句子:“在高墙与鸡蛋之间,我永远站在鸡蛋这一边。”
弹幕短暂停滞,所有人都为这样的句子所感染,无数人在这一瞬间,觉得自己恍然明白了资本主义最原始的初心,又或者,觉得自己看到了镰刀和锤子。
而在这短暂的回味当中,波文轻轻地,堪称肉麻地温柔道:“无论高墙多么正确,鸡蛋多么错误,我永远站在鸡蛋这一边。”[1]
【嗷嗷嗷嗷嗷——】
【波文!波文!波文!】
弹幕里涌现出翻江倒海的数据呼声,而这声音不仅存在于屏幕中,还出现在西格莉特身后。
直播间有人受到感染,和弹幕一起欢呼出声,那个年轻的充满理想主义的实习生义愤填膺,甚至伸手猛推了一把沙发。
西格莉特险些跌倒,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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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竟然正巧从屏幕前展开,于是摄像头忠实记录了她狼狈地一跌,弹幕再一次迎来狂欢。
利奥抿着嘴,脸色苍白,扶起西格莉特的时候身体都在抖,手心里全是冷汗,甚至攥湿了西格莉特的裙摆。
这让后者不适地皱了皱眉,不动声色把裙摆抽出来,直到这时候,利奥才恍惚间意识到,西格莉特竟然并没发抖。
反而,非常冷静。
女人的绿色眸子很沉稳,连睫毛也不见抖,而是温顺地、像蝴蝶或是鸟类振翅那样,富有韵律地,一下又一下轻轻张合着。
注视着这样的西格莉特,利奥似乎也汲取到一些力量,不由自主的,他的呼吸逐渐和西格莉特的眨眼频率同频,快而急的心跳也重新找回规律。
西格莉特拍拍他的手,简单整理裙摆后,向后轻描淡写看了眼那莽撞的实习生,对方就像是兜头泼下一盆凉水,惴惴不安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仓皇退后几步躲回摄像头后的人群中。
西格莉特的目光顺着他向后,和导演的对上一瞬,对方躲开,而西格莉特则缓缓收回视线,这时才微侧着身看向波文。
“我不喜欢吃鸡蛋,我不会选鸡蛋的。”
她的声音不大,但直播间这头已经安静下来,因而这声音还是被收音设备吸纳,顺着互联网传到无数人耳中。
几乎所有人都有同样的反应,他们被西格莉特的镇定态度所震慑,但当听到她的回答时,则想要发笑,并感到被愚弄欺骗的恼怒。
而在弹幕再一次汹涌出难听的脏字时,西格莉特依旧站在安静的直播间中,并不刻意放大嗓音,却有种莫名的力量,让所说的话传到每个人耳中。
“我不喜欢鸡蛋,但我很喜欢喝牛奶。我每天都要喝很多牛奶,这并不因为牛奶正确或者错误,也和健康没有关系,只是我喜欢它,所以我选择它,而我选择了它,我就会维护它,去解释它的奶腥味其实很甜,向每一个人倾情安利牛奶。”
西格莉特微微歪着头,十分不解的样子:“我喜欢它,选择它,它也是我心目中认为对的那个,但即便这样,我发自真心的喜欢和安利也不一定能感染别人,也不是每次都能安利成功。”
弹幕中陆陆续续出现辱骂,许多人大声嘲笑西格莉特连名人名言都听不懂,他们用文字大喊着让文盲滚出娱乐圈,但这股声音虚弱了许多,只是弹幕依旧在不断滚动着,这些声音无从积累,似乎也和方才看不出差别。
但即便不易发现,这依旧是事实:有人开始冷静下来,用大脑和心去听西格莉特的话了。
西格莉特和波文都看不见这点,前者依旧轻声细语地,话语却倏然刺穿了波文布满褶皱的大笑面皮:
“如果你不认为你选择的鸡蛋是对的,你要怎么能说服别人、怎么能说服你自己呢?”
直播间内外都前所未有的安静,弹幕里闪出一片感叹号、问号或是毫无意义的惊叹,不知什么时候,一条和直播间毫不相干的长句出现,陆续被十几个等级高的账号点赞,然后被系统默认置顶。
【这就是我不喜欢《面纱》的原因,我不喜欢男主说“即便你卑劣粗俗,我也爱你。”我希望听见的是“哪怕全世界都觉得你卑劣粗俗,但我知道你跳舞时有多生动。”】[2]
4. 重生西格
波文并没看到这点,他只觉得匪夷所思和如鲠在喉,他几乎要把眼球瞪出来,看着同样苍白消瘦的西格莉特,却感到全然陌生。
他恍惚间预感到计划并不会那么顺利,和那双绿眼睛对视的一瞬间打了个寒噤。
随即胸膛里涌现出无尽恨意、屈辱和怒火。
“这不是重点,亲爱的,”他装作无奈叹了一口气,用长辈和无理取闹的小孩说话的语气对西格莉特说:“虽然也许你并没听懂我在说什么,但、哎,算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你得为你在凡妮莎宴会上的陷害道歉——天呐,谁能想到小时候的小樱桃长大后会变成这样——还有罗伯特,记得你偷走的那件皮草吗?”
“如果我是你,我会借着这个曝光的机会道歉,也许观众还会原谅你,也许不会,但孩子,你要知道,无论做什么都是有代价的,你得为此承担责任。”
他装作懊恼,挠了挠头,这让他和方才慨然陈词的那个名主持人截然不同,非常生活化,像是身边的普通人。
——会用错名人名言、说话不是金科玉律、也会犯错的普通人。
“如果你做错了事,你也会道歉吗?”
“当然。”
波文心里一跳,他本以为那位大人物联系自己,是为了给西格莉特破黑水,但对方现在的话,却像是确实是她做错了。
但他还没想明白,主持人的目的本能就让他应下,他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
也许是西格莉特服软了,以为道歉就能让这一切翻过去。
“那你得先向我道歉,上半场直播你让我受伤的事情。”
西格莉特又表现得相当孩子气,似乎把一切当成等价交换。
“那只是个玩笑,”波文几乎有些气恼,弹幕也被这段话搞得迷糊,把恼火迁怒到西格莉特身上。
【到底在搞什么?明明在说彻丽自己的事情,这会儿扯东扯西在干嘛?】
【受伤那件事不是节目开头就说完了吗?】
【波文说那是个玩笑,我以为夸张反应都是彻丽演出来的,原来真的有人受伤吗?】
波文瞥了一眼弹幕,挺起腰杆,重复道:“那只是个玩笑,我以为我们都明白,伤害并没发生。”
“但我有证据,我的手臂上有红斑和灼伤,这是电击的伤痕,你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我们在说你的事情!”
“我是在说我的事情。”
“这不是一件事!你不要胡闹了!”
“但这是一件事啊。”
波文扯了扯领带,那根红白相间的袋子已经相当松垮,飘悠悠荡在他胸前。
与此对比鲜明的则是,西格莉特身着闪亮的礼裙,坐姿十分端正,扬起脸看他的时候,表情淡然,带着些微的疑惑。
她皱着眉有些费解,似乎想捋清发生的事情,一字一句慢慢的:“我用伤痕证明我受到的伤害都是真的,我还说了我受伤的地点和时间,用来证明我说得事情是真的。”
“如果你认为我撒谎,觉得我说的不是真的,你该拿出你的证据?”
波文一瞬间有些卡壳,心里漏了一拍,却又为这出乎意料的发展感到荒谬和恼怒。
他有点不敢看身后的弹幕,也许大多数人都是傻子,但不会每个人都是傻子。
“你不要无理取闹,彻丽,”波文深深呼吸几下,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镜头后面的导演举起板子,上面写着“意外”两字。
但他刚刚占据上风,做不到做出这种认输的行径。
“我们说的是你诽谤栽赃凡妮莎、偷走罗伯特价值四十万大衣的事情,这是今天节目的主题,你不要混淆视听,这并不能让你自己免除责任,亲爱的西格莉特。”
他试图重新提起这个名字,故意拉长每个字音,企图用这个侮辱性的称呼让对方感到不适,以露出破绽。
他以前和彻丽合作过,知道这女人虽然各种褒贬名声在外,内里只是个愚蠢且软弱的人,被自己嘲笑羞辱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能靠男友给自己撑腰……
即便对方这大半年变了不少,但本质不会变,只要让对方受伤恐惧露出破绽,自己就能重新掌握主动权。
但在自己居高临下的目光威慑之下,在自己刻意表露的恶意和羞辱之下,西格莉特竟然始终不为所动,甚至还在微微仰头时上手整理了绿宝石耳环。
对方的身子完全被自己挡住,抬眸时其中的冷漠和无视让他心里一冷,他恍然意识到,上次节目里对方那副无措的蠢笨样子居然是装的,那么做只是为了激起男人的保护欲,而他、他的工作、他的饭碗和未来都成了这贱女人钓凯子中的一环!
这女人根本不傻,反倒比所有人都清醒。之前不澄清这黑红的名声,恐怕也是为了更大的筹谋——比如说韦恩夫人。
他立刻为这发现愤怒起来,乃至义愤填膺,胸腔内涌现出一股勇气和使命感,坚信自己站在此刻的目的就是揭开这女人的伪善面孔!
“你得为你的所作所为道歉!彻丽!如果我是你的父母,我会为你感到羞耻!”
波文猛地跳开,却见西格莉特暴露在镜头下的一瞬间变脸,昂着脑袋露出漫不经心的疑惑表情。
他几乎咬碎一口牙。
“如果我的女儿像你这样,我会抽出皮带给她一下,宁愿她从来没出生过!”
身后忽然响起一声惊呼,那是灯具组组长,她被波文这一下吓到,手里的灯具晃了晃,强光刺到他脸上,让他恍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这里是美国,爱护儿童是比LGBT更严苛的政治正确。
并且,他真的有一个女儿。
他表情空白了一瞬,不敢回头看导演组,不敢看那边的一众工作人员,也不干看身后的屏幕和弹幕。
“你该为自己感到羞耻。”
西格莉特表情空白了一瞬,即便她也没想到这种发展。
最好的计划里,她也只是勉强全身而退。
但她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至于那件事,正如我说的,这是同一件事。”她在波文的空白期成功抓住机会,掌握了主动权。
“我展示了伤疤,说明了发生的事情,精确到时间和地点,说明发生的事情,以证明我说的是真的。如果有人要证明我说的是错的,也该拿出证据来。”
她举起两只手,用以区别两方,握住一直拳头然后放下,在话语末尾,她还有一只手张开,然后转而指尖向前,做出邀请或是索取的动作,似乎在等对方把证据放在自己手里。
【谁主张,谁举证。】
这条弹幕被许多点赞推到前面,再次被系统默认置顶。
但同时,也有人针对这点提出了其他疑惑,但那些字句太长,带给人的力度远不如这简短六个字,于是很快被刷出的反思和感慨压下去。
导演愣愣看着这一条,好久,才想起来让运营把置顶删了。
“水军呢?快点出来控制评论节奏!”
“我们所有的账号都下去了,但直播间人数太多了…现在的在线人数几乎是以前的十几倍,根本没办法控制。”
导演表情空白,深深看了眼波文,却正好和西格莉特对上视线。
不知是不是错觉,对方朝自己眨了眨眼。
“之前那件事情,我没办法找到凡妮莎家里的监控,没办法让他道歉,但这次的事情不一样,对吧?”
她指向镜头的方向,导演几乎以为对方指的是她:“之前发生的事情都有录像,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知道,这次总算是有足够的证据了吧。”
“这只是个意外,”波文阴着脸,不得不接受了次一等的理由,这让步几乎让他作呕。
“我不觉得是意外,就像我不觉得是玩笑一样。”
“你到底要干嘛?”波文压低声音,他站的离镜头更近,也很快被观众发现气急败坏。
【第一次看这节目,这主持人一直这样吗?】
【波文今天确实有点太没风度了】
【虽然彻丽说话黏黏糊糊不清不楚很烦人,但波文今天说话也太过分了】
【刚刚没敢说话,看到主持人这样实在忍不住了,这主持人之前在电视台就嘴很臭,尤其对女明星说话特别难听,出事故被制裁了才下来的,他对彻丽是纯个人恩怨】
【布韦恩冲冠一怒为红颜那件事吗?好像上过热搜,我有印象。】
西格莉特站起来,穿着高跟鞋,并没比波文低多少。
“我只是想要一点尊重,如果你尊重我,听说说话,你就知道我要什么。”
“刚刚那么多摄像头,一定有视频能证明我说的是对的吧?”
她指向摄像头,导演这次能确定对方在指自己,他下意识站了起来。
他额头满是冷汗,这时候听到西格莉特的话,听到某个熟悉的词,几乎立刻打了个寒噤。
他的手机又震了一下。
西格莉特不得不重复了一句:“导演?吉米?你有留下视频备份的吧?你之前ins说电脑存储条丢了,总不会现在还没找到吧?”
她开了个玩笑,笑起来时耳环上绿宝石精密的切割面闪出细碎的光海,眼睛弯弯的十分生动,周围的工作人员都松了一口气,但导演吉米却立刻瞪大双眼,几乎感觉有匕首抵着自己的喉咙,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为什么提起这个,为什么单单提起他丢失的内存条?
她不可能知道什么的——但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意外吗?
上帝啊!
“这件事只是个玩笑,你栽赃我也没用,吉米不会为你做伪证的。”
波文重新得意起来。
他还以为西格莉特多聪明,结果竟然找他的同伴求助要证据,傻子都该想得出来,导演比起亲近西格莉特,当然和波文关系更好。
并且,他熟悉导演的软弱,正如他熟悉彻丽的愚蠢一样。
等这件事揭开,他重新拿回主导权,看他怎么收拾这表子!
他微笑着,却见导演嘴唇颤抖,苍白看了他几眼,抖着身子低下了头。
他有种荒谬的不祥预感。
“是的,有视频记录,我们都看到了,”
导演如是说,低着头,声音含在喉咙里,口齿不清的样子。
但直播间的设备质量很好,就连身后的敲门声都能听到,更别提坐在摄像头跟前的导演了。
“我会把一切发到网上,作为证据……”
“——证明波文确实做错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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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场哗然,就连节目组的人都没反应过来,所有人愣愣看着导演,波文也不例外。
“你在说什么屁话——”
波文冲过来就要给导演来一拳,而这在导演面前摄像机的记录中,就是波文怒气冲冲面部狰狞朝自己过来,所有人都有种即将被打的实感。
有些胆子小的甚至扔掉了手机。
场面一度非常失控,吵闹声和拉架声响成一片,三脚架和摄像头也被推倒。
运营和中控注意到这个,他们是唯二想到关直播的人,却被误以为要上去和波文打架,被混乱的人群拉住隔开,挨了几下拳头后,他们也很快忘记这回事,参与到名为拉架的混战中去。
倾斜的镜头中,忽然出现一只裸色漆皮尖头鞋,抬脚走过的时候,弹幕里才有人想起这是西格莉特的鞋。
【这是红底鞋?今年的新款?不是说彻丽过得很落魄吗?】
【怎么可能,有注意到她的耳环吗?那个绿宝石就二百三十万!】
【是,之前还宣传过,说这节目组用的都是导演老婆自己的首饰,都是真品,但他老婆最贵的也就两三万。】
【布韦恩给买的吧,首富买个宝石洒洒水啦!】
【不是说他们感情不和,布鲁西宝贝要和彻丽分手吗?】
【我才发现有人敲门】
正讨论着,屏幕里的鞋子走远,西格莉特打开门,猝不及防被拥进一个怀抱。
那人呼吸急促,声音不稳,但收音设备还是隐约录到一些:“抱歉彻丽,我来晚了。”
“你还好吗?”
女孩身体瞬间僵直,猛地挣脱开,即便各的老远看不太清,也能注意到她的不自在。
听不清她说了什么,那人退后一步,弯腰,牵起她的手,亲吻在她手背:“全都是我的错,亲爱的,你能原谅我吗?”
弹幕顿时吸了一口气,他们这个角度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那是布鲁斯·韦恩!
【谁说他们俩关系不好的?我看黏糊着呢!】
【啧啧啧,布韦恩看彻丽的眼神可不清白。】
【好伟大的一张脸,好伟大的笨蛋美人cp,之前get不到是我的问题!】
布鲁斯·韦恩的到来很快让乱象安静下来,而就像布鲁斯·韦恩那张媲美偶像剧男主的设定一样,他用偶像剧里霸道总裁的作风,轻飘飘就把这小破节目组收购,并和上次一样,当场开除主持人波文。
波文目眦欲裂:“别被她骗了!韦恩!你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贱人!”
布鲁西宝贝的笑容淡下来,定定看了他两眼,随即猝不及防,抡起拳头在对方脸上来了一下。
不少人都有种场景再现的既视感,少数人则开始科普之前的热搜。
同样是采访,主持人提起笨蛋美人cp,嘴臭羞辱彻丽,却被布鲁斯一拳打过去,不仅丢了脸面也丢了工作,不得以才来直播节目混日子,谁知道大半年过去依旧死性不改。
“我之前就不明白,现在更不明白了,”布鲁西宝贝的声音并不低沉,却给波文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他抬头看过去,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并没得罪对方,对方却要一次又一次针对自己。
就为了那个女人?
他怨毒地看向西格莉特,那女人竟然依旧好端端坐在那里,仿佛一切都和她无关。
如果不是她,自己怎么可能被韦恩仇视?
“我不明白,波文,明明打了你的人是我,辞退你的人也是我,为什么你不怨恨我,反而怨恨彻丽呢?”
波文当然没被这一下打晕,但理智是最后的牵绳,告诉他现在不该说话。
他沉默地看着布鲁斯·韦恩走到彻丽身边,低声下气询问对方是否消气,又好声好气解释自己的花边绯闻和迟到原因。
“你感觉好点了吗,彻丽?”布鲁斯·韦恩试探问道,他的脸和身份一向是必杀器,即便再生气心狠的女人,想起他的资产再看到他的脸,最终也都会原谅他。
但他透过屏幕明确看到彻丽的所有变化,并不确定现在这个状态的女友会是什么态度。
“并不,”西格莉特硬邦邦的回道,但诚如布鲁斯自己所倚靠的,她看到那张生动的漂亮脸蛋根本生不出什么气,恍惚间以为自己看到一只黑色猫猫探头探脑。
她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对布鲁斯·韦恩,也对着重新立起来的摄像头说:“我只想获得尊重,我以为只要我做一个正直的人,就能被尊重。”
“但彻丽显然是失败的。”
她感受到手掌被握紧,看向布鲁斯·韦恩时,却发现这个出了名轻浮浪荡的花花公子,此刻的表情却满是担忧和内疚,仿佛自己遭受的一切是对方所造成的一样。
……严肃又沉重,像是西西弗斯,拖着一整座黑暗之城前行。
简直让西格莉特心生怀疑,这到底是不是那位布鲁西宝贝。
身体不由自主地,轻轻握了握对方的手,作为安慰,用以代替一个没能给出的拥抱。
她愣了几秒,才继续自己的计划:“彻丽做不到,但如果站在这里的是西格莉特,一定可以像电影里一样获得尊重和爱戴。”
“所以,亲爱的,如果你爱我,请舍弃我的名字吧。”
“叫我西格莉特。”
5. 颜控西格
所有事情发生太快,以至于西格莉特离开时还有些恍惚。
新手关卡这就完了?
她当然知道一切并没结束,如果她还想在在这个世界获得体面的声望,她就得把那些隐藏的、被自己暂时掩盖的事情都梳理清楚,揭开那次宴会上的真相,公之于众,并用西格莉特覆盖掉原本彻丽的所有痕迹。
这对彻丽非常不公,但她确信自己苏醒时听到的那个声音来自彻丽,既然自己是对方主动邀请来的,那做什么都该由她来说了算。
说起名字,西格莉特看向身边的男友,对方似乎对这个名字接受良好,过于迅速了些,也是首富男友的率先认可,其他人才陆陆续续开始叫她西格莉特。
但就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西格莉特这个名字的由来,这是彻丽给她的,之前她以为对方给出的是自己的中间名,但如果联系到那个关于末世和受爱戴研究员的电影,也许她的存在并不普通。
彻丽对她的那些话——坚信西格莉特一定更聪明,坚信西格莉特一定能成功获得尊重和爱戴——这些也都说得清了。
但问题是,看起来男友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但对方为什么对这名字接受这么快?
她眯着眼睛,拐弯抹角地隐晦提了提,男友却很坦然:
“也许你不记得了,我们是小学同学,那时候你就不喜欢你的名字,让我称呼你为西格,但我们后面再见时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也只好和其他人一样叫你彻丽。”
这也正常,彻丽并不是什么好名字,樱桃、糖果等甜品或水果,作为名字在这个国家出现时,往往是性工作者的工作代称。原主使用“彻丽”这个称呼,也是她被用性缘绯闻污名的一个原因。
只是……
“你怎么看?”她莫名地很在意对方的看法,明明亲密关系是最能暴露她变化的,明明在看到热搜绯闻时候,她就下定决心要尽快和这个花花公子分手,但当看到对方第一眼,她就是…莫名其妙地…很难不在意对方。
真的见面之后,她才意识到网上那些追捧究竟是什么意思:布鲁斯·韦恩其人竟恐怖如斯!
“什么?名字吗?”
西格莉特点头,于是布鲁斯·韦恩扬起微笑,那张过分漂亮的脸蛋几乎在发光,显露出莫名的得意和骄傲,像是稳操胜券,拿着参考答案进考场。
“因为名字就产生偏见,那这个人真有够失败的,如果你听见这样的说辞,不要内耗,这当然是他们的错,你不必去自证或是因为那些人就改变自己。”
“但同时,这些偏见又确实为生活带来了许多本不需要的障碍,你想要通过改变消解这些问题也是人之常情,不要因为为偏见改变自己而感到羞愧,这是你适应环境和对自己负责的体现。”
这些话说得包容又正确,如果让媒体听见这些话,恐怕能给他带来一个#布鲁斯·韦恩高情商#的热搜词条,即便用这些话去参加演讲,也绝对不会落于下风。
但西格莉特还是觉得气闷,她想听到的不是这些,但她真正想听到的是什么,自己也并不清楚。
于是她只是烦躁地握了握拳,说了句莫名其妙的“笨蛋”,就留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韦恩,快步往前走去。
布鲁西宝贝不愧是布鲁西宝贝,即便被这么甩脸,依旧乐呵呵地并不恼火,反而凑上来和西格莉特贴在一起,问她为什么生气,又说他们两个的cp名字是“笨蛋美人”,两个笨蛋在一起也并无不可。
这提醒了西格,她被布鲁西宝贝带去医院后,在自己进入检查室的时间里迅速掏出手机,搜索那些人提到的“上次采访”。
一打开手机,无数个巨大弹窗就凑到她眼前,她、波文或是布鲁斯·韦恩的脸相继出现在各大媒体或营销号的封面上,大部分都针对她的改变、她的改名宣言以及她的恋情,但点进内容主页,毫无疑问都是今天直播的事故。
报道时间距离直播结束没多久,大多数媒体为了抢占先机抓住流量,只是匆忙介绍了今天的直播事故。
也有屈指可数的几个老派媒体,会在发布之前做调研确保新闻内容的真实性,但这样显然强占不到流量,这样的作风也并没多少受众。
相比起来,叫“星球日报”的报社就格外突出起来,他们在直播发生后五分钟内就发布了报道,却能做到内容有理有据十分详尽,不仅报道今天的事情,还详尽翻出来六个多月前的上一次采访进行介绍,甚至末尾还有一段看得出非常有态度的评论和反思,让西格莉特不禁咂舌。
她看了眼作者署名,实在想不到这个叫“克拉克·肯特”的记者是怎么做到在五分钟内查阅资料整理措辞,用物理学不存在的手速写出万字长文的。
也许这是个工作室或者共同署名。
她很快把这个问题抛在脑后,快速浏览起上一次采访的事故来。
那时候彻丽和布鲁斯·韦恩刚刚在一起,他们的笨蛋美人cp组合还算火热,还是电视台主持人的波文顺着这个cp名为出发点,对两个进行恋情曝光后的第一次采访。
【笨蛋美人的精髓在于笨蛋和美人,美人毋庸置疑,不为别人造成负担的笨蛋才是主持人需要挖掘的点,以此为角度可以问出他们的很多生活日常,这会非常有话题度。
主持人波文能意识到这点,但也许受他本身观念所束缚,他潜意识里认为笨蛋是个贬义词,因而在采访中并不敢把这个词和布鲁斯·韦恩关联,作为补偿,他只好一次又一次在西格莉特身上补回对笨蛋的讨论。】
【但玩笑的本质是冒犯,如果他能对韦恩说这些,观众只会哈哈大笑。但这位以嘴毒闻名的主持人却展现出他的趋炎附势,当玩笑成为向更弱者挥刀的武器,那这也脱离了玩笑的范畴,而是实实在在的恶意攻击。】
这位克拉克·肯特不仅报道了这件事情,还通过这个窗口引出了主持人波文更多的采访事故,借以加深自己的观点,也即这篇报道的主题。
【社会语言学奠基人之一的威廉·拉博夫将玩笑话定义为“仪式的不礼貌”,即以不礼貌的言辞表达礼貌的社交意图,若脱离了人际交往的礼貌层面,用语不真诚,则违背了玩笑的本质,也违反了社交范式假设。】【1】
看完最后一段,西格莉特深吸一口气,盯着最后撰稿人的名字,把克拉克·肯特这个名字记在心里,然后堂而皇之用自己社交媒体账号点了个赞。
大号点赞这种事情大概会引得经纪人大发雷霆?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彻丽·西格莉特·卡波特毁誉参半绯闻缠身,坏名声也不差这一点了。
说起来,直到现在她好像还没见到自己的经纪人?
而另一边,被正主记住的实习生正在挨训,主编佩里·怀特暴跳如雷,怒斥克拉克·肯特的荒唐行径。
“我有没有说过?发任何一篇报道之前都得仔细审查?你呢?用时五分钟你以为自己很厉害?‘新闻基本原则’怎么说的你还想得起来吗?第一条是什么?……我是看你做事踏实才把你招进来的,结果怎么?学哪些营销号的无耻行径,败坏星球日报的名声?”
“打扰下,佩里,”
克拉克·肯特这个实习生被分配给露易丝·莱恩带着,现在因为实习生贸然用官方账号发文,后者此刻同样在办公室里罚站挨训。
但相比缩头缩脑的克拉克·肯特,这位女士就要从容冷静太多,她在佩里眼皮子地下公然分心,仔细看完文章全部,长长呼出一口气,才打断暴怒的长官:“事情没糟糕到那个程度,肯特的文章不算赖。”
克拉克向前辈投去感激的目光,却被对方毫不留情地打消:“不是为他说好话,他的文章太琐碎,但核心主旨选得不错,切入点也可以,新闻的真实性还没核验,但目前看来并不是随口胡诌。”
“并且,”她把电脑转过来,屏幕朝向佩里:“西格莉特给他点赞了,这篇文章目前在热搜第一。”
佩里顿时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趴在电脑跟前,瞪大眼睛看那长长一串数字的浏览量。
好半天,他才从电脑跟前拔出脑袋,不咸不淡哼一声:“这次还不错,但下不为例,肯特,下次发文之前必须给我或者露易丝审核,我们通过才能发出去,新闻不是儿戏,你得对你的文字负责!”
露易丝翻了个白眼,但到底没戳穿领导的台,带着缩肩搭背的肯特往外走,临关门时忽然转头,笑嘻嘻对佩里道:“新闻基本原则第一条是,新闻工作首先要对真实负责,长官!”【2】
佩里的脸红一阵绿一阵,猛地一拍桌子,大骂一句“滚出去!”。
露易丝笑嘻嘻关门,回头对上克拉克·肯特惊诧的目光,给对方比了个大拇指。
“要求是那么个要求,但你的脑子和心都不坏,下次有还有这种情况你可以直接发出来,佩里问就说我审核过了,给我甩锅就行,不用傻乎乎的,他问什么你都说。”
“但前提是,你得为你的报道负责,如果有不公道的情况,我会直接把你踢出去,实习证明也想都别想,你懂吗?”
克拉克·肯特连连应声,一转头摄像小哥吉米给他比了个大拇指,他也只是腼腆点了点头,十足的社恐边缘人形象,放到中学会被橄榄球队队员欺负的那种。
很难想象这么大个块头的家伙居然这么胆小,不说露易丝,连吉米面对他都会产生保护欲。
——
相比起西格莉特和克拉克·肯特,波文的情况就要糟糕太多。
那位联系并暗示自己邀请西格莉特的大人物没有任何消息,那个似是而非的邮箱成了空壳,电话号也已经被注销。
用不到常年混迹在娱乐圈的嗅觉,他也能意识到自己彻底完了。
这件轰动的事件里,布鲁斯·韦恩冲冠一怒为红颜是爽点,他刻意中伤却被反击、每轮交锋中被碾压一头是讨论主题,电击和故意伤害会让他留下法律案底,口不择言暴露的对女儿的家暴倾向则是绝对的道德污点。
最后这点让他彻底没有翻身的机会。
正如他试图引导舆论,让西格莉特成为一个理性讨论都会被以“你在帮那个盗窃犯说话”捂嘴的劣迹艺人,他现在也成了提起会被以“那个皮带家暴男”代称的人。
至于他是不是真的对女儿行使过暴力、绑裤子的到底是皮带还是弹力绳,并没有人在意。
他明白自己大势已去,但即便他再也没有翻身之日,他也绝对不会让陷害他的人好过!
西格莉特已经离开,对方的职业生涯起死回生,如果不是背后那位大人物,他恐怕很难再触及对方。
但敌人并不止这一个,还有那个该死的临时反水的导演吉米!
他和对方朝夕相处许久,明白对方的性格和行事风格,知道他会从哪个门下班,甚至明白他的家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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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需要太多精力,他就能让对方明白背叛自己的下场。
但他在节目组侧门的停车位蹲守着,等到太阳落山,却听对方被朋友接走的消息,正打算离开时,却见巷口悄声停下了一辆黑车,挡住了自己的出路。
身为哥谭人的警铃长鸣,他装作不经意,立刻加快脚步往巷子另一口走去。
但那边也赫然停着一辆黑车,在黑黄的空气中看不清具体情况,只有细碎的空气微粒漂浮在空中,浮动着大雾一样的纱。
这样的场景实在太熟悉,他的左腿立刻打起颤来。
只有少部分人才知道,知名电视节目主持人波文丢掉工作,并不仅仅因为韦恩的那一拳——事实上,在那一拳和收购之后,韦恩只是宣布免职辞退,却并没像许多人以为的那样,在全行业内封杀他。
真正让他无法工作的,是那天傍晚堵在某个巷子的black帮,那些人行动迅捷有力,冲上来给他套上麻袋,不由分说就是一顿毒打,打完警告他不要招惹卡波特,就堂而皇之扬长而去。
他的左腿当场骨折,身体各处也都有不好见人的伤痕,为此不得以大半年没有出门工作。
之后他用了很多方法,却始终没办法让警察拿出那段路上的监控信息,他于是知道,做这件事的人身份很高。
和西格莉特有关,地位很高的人,显然是和对方陷入热恋的韦恩。
再次遇到同样的事情,他几乎立刻蹲下,双手高高举起在上方,示意自己无害。
“我知道你们老板是谁!别打我!我对他还有价值!”
肌肉虬结的打手们忽然对视一眼,果然步伐慢起来,领头的抬抬下巴:“说。”
有戏!波文立刻惊喜起来,这条路没选错!
“我知道卡波特的黑料,她背地里吸食——”
谁料话没说完,领头的打手忽然提膝给了他一脚,正中他的心窝,让他余下的几句话和口水一起喷出去,整个人飞出半米,眼前一黑迷迷瞪瞪,搞不清现在事情的现状。
“你竟然这么称呼……你不想活了我现在就可以满足你!”
波文又挨了几下,痛感让他快速恢复理智,慌到口不择言:“韦恩老大不要被她骗了!那女人不是个正经东西,她……”
伸过来的脚都停下,领头皱眉思索几秒,忽然哈哈大笑,抓起棒球棍,举棒、扭胯、摆臂,快而狠地给了对方一下,这次直接把瘦弱的主持人打飞出去。
“哼,还真被这小子唬住了,都说这个人八面玲珑,以为有多聪明呢,结果连得罪的是谁都不知道!”
猜错了?
波文大脑一片空白。
但不是韦恩还能是谁?
他还想问,但那些打手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许多根棍子挥舞上来,没几下就让他痛到没精力想其他的了。
“谁让你嘴欠呢?”
打手们打了一阵,互相依靠着抽了几根烟,忽然有一个人提议:波文是个舌头长了疮的贱货,不如让他再也不能说话,也算是为民除坏。
有人不忍要劝,有人跃跃欲试,还有人想给他脸上刻字,在众人僵持不下时,忽然发现不知是谁不声不响地,划开对方的一边嘴角,又在另一边脸上刻了个“J”。
好些人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一时都安静下来。
“谁让你嘴欠呢?”
“骂人说什么不好,偏偏要用企鹅作比喻……”
——
“为什么偏偏用企鹅作比喻呢?”导演吉米被蒙着眼睛带着往前,除了哥谭常见的潮湿空气,什么都没感受到。
他不清楚自己现在在哪里,也不确定自己会经历什么,只是哆嗦着内心为波文的口无遮拦感到崩溃。
如果不是波文乱说话,自己也不会无辜被牵连,得罪了企鹅人的人。
得出西格莉特与企鹅人有关联的结论后,所有线索都串联了起来:
两百万的名贵绿宝石耳环、当季新款红底鞋、卡波特(capote)和科波特(Cobblepot)……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娱乐圈那么多人!哥谭那么多人!难道没有一个人想到这点吗?
再回想起波文那些该死的自以为是的俏皮话,什么西格莉特能演聪明人,比猴子敲打自己,企鹅当总统还令人发笑……
该死的他难道不知道企鹅人这两年在洗白势力竞选市长吗?
他们终于到了指定的地方,眼前黑布被揭开的一瞬间,他被强烈的白光刺痛双眼,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睁开眼,看清面前的景象。
他们在哥谭港口附近的某个集装箱码头,远方高处,码头验货用的强光灯直射过来,把前面的一道影子拉得很长,让人看不清对方的具体形状。
他只能根据对企鹅人的传言和印象,补充那道身影的细节。
比如高礼帽、比如圆滚的体型和永远得体的西装,比如一拐一拐的企鹅走姿……
他打了个寒噤,猛地收住发散的思绪,想起来传言中最重要的一点:
企鹅人最讨厌别人在意他的外形,他最无法接受被轻视,也对别人的不尊重尤为敏感。
越迫切不让自己想,他就越难以控制大脑,在这样性命攸关的时刻,他居然走神,想起下午节目上面目沉静的西格莉特。
“我只是想获得尊重。”
也许她说的不是假话。
6. 心动西格
在医院检查的时候,西格莉特终于不用和熟悉的人相处,她全程一心二用,以便整理已知的信息,一边应付着医生的检查。
她并没把检查放在心上,以至于检查报告单打印出来的时候,她才意识到报告单过于长,而检查项目里似乎有几条算不上常规。
她眉头一皱,但这时布鲁斯·韦恩过来,对方自然而然接过报告单,象征性看了两眼,就兴致盎然提起他们一会儿的晚餐。
作为道歉,布鲁斯·韦恩订了冰山餐厅的座位,那里是哥谭最名贵又安全的地方,钱和权但凡少一样都很难踏进冰山餐厅的大门,即便是布鲁斯·韦恩,也需要提前预约。
给冰山餐厅打电话的时候,布鲁斯·韦恩刻意清清嗓子,压低他本就磁性的声音,有意无意在西格莉特身边晃来晃去。
如果说第一次路过还没注意到,当布鲁斯刻意把下巴搭在她肩膀、又或者一边电话一边轻轻扯着她头发的时候,即便西格莉特再走神,也注意到对方刻意的小小炫耀了。
仗着那张漂亮的脸蛋,对方的幼稚行径并不油腻或者讨厌,反倒像是小男孩故意找存在感一样,活泼又明媚快乐。
西格莉特依旧装作不在意,保持着捧着手机的姿势,嘴角却在对方靠近时勾起,目光边缘始终注意着对方的位置。
也不完全像小男孩,对方的头发黑亮而富有光泽,在西格莉特面前晃的时候,像一只皮毛水滑的黑猫,自以为表情隐蔽,但浑然一体的黑漆漆中,两只明亮的蓝眼睛格外显眼,任何神情变化都相当明快。
她一瞬间明白了人类吸猫时候的快乐,心思早已不在正事上,所有琐碎的、庞杂的事情,无论是谣言、名声、未来发展或是隐瞒身份……
所有压在她心头的东西,此刻都化成轻飘飘的泡泡,缓缓升空,边壁变的稀薄,气泡上折射出五彩光晕……
然后,“啵”的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响,所有东西都一起消解掉,在太阳光下被晒干到全无存在过的痕迹。
如果用布鲁斯做看板娘做一个陪伴系统,或者做一个猫咪桌宠,一定会非常受欢迎。
他们进入冰山餐厅,布鲁斯借一步去洗手间,西格莉特注意到他和侍从挤眉弄眼的暗示,猜测他大概在准备什么惊喜。
只留下西格莉特一个人。
也许是高级饭店的通病,冰山餐厅的座位隔得很开,围绕着中间的巨型玻璃鱼缸摆开,墙壁上用玻璃做装饰,让整片空间像钻石一样璀璨的同时,也给每个用餐者流出了足够低声细语的空间。
这也就意味着,当布鲁斯和侍者离开后,周围的空间立刻变得空旷起来,周围太过安静,以至于西格莉特一瞬间有种心跳漏了一拍的错觉。
她透过银质餐具上的倒影,看到自己的表情,她脸上上扬的嘴角过于明媚,刺得她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起来。
兜头一盆冷水浇下,她整个人都清醒了。
有一瞬间,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明明是要和布鲁斯·韦恩分手的,结果却接受了对方的道歉礼物,甚至对他准备的惊喜感到非常期待。
西格莉特深呼吸几口气,闭上眼睛重新整合了已知信息,确保自己完全平静下来,才睁开眼,重新打量这个地方。
不愧是布鲁斯·韦恩。
脑海里跳出一个想法:哥谭甜心竟然恐怖如斯。
正漫不经心的想着,一双皮鞋出现在桌旁,她以为是侍者,懒声询问对方布鲁斯的下落。
他去了很久了。
“你把我当成服务员了吗,彻丽?”
那是个身材圆钝的男人,拿着雨伞,穿着紧身的西装,在室内却戴着高耸的宽沿礼帽,鹰钩鼻上架着副单框眼镜,手里用黑色雨伞当做手杖,正双手搭在雨伞柄上,微笑着看着自己。
如果不是他过于低矮和圆润的身形,以及几乎有些畸形的五官,他的打扮符合十九世纪上层英伦绅士的打扮。
他的西装甚至还是燕尾服,配合着白马甲和白色领结,手上还带着手套。
西格莉特缓慢眨了眨眼,没明白这名“爱德华绅士”掏手帕擦汗是怕冷还是怕热。
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对方显然认识彻丽,而西格莉特对他一无所知。
西格莉特迟疑着的时间里,那位爱德华单手扶着雨伞,取下礼帽翻转放在胸前,敷衍欠身行了一个礼。
“乐意效劳,亲爱的小姐。”
但他的头始终是仰着的,鹰隼般的目光紧紧盯着西格莉特,这目光中的掠夺和压抑完全没有掩饰。
西格莉特一阵心悸,猛地站起来,椅子和地面划拉出一道刺响,引来周围人不满的注视。
那些目光在看到这边两人的身影时,又迅速收了回去,本就只有蚊蝇细语声的室内完全安静下来,无数张耳朵若有若无靠过来,又眼观鼻鼻观心低头不语。
“您这说的是什么话,”西格莉特干笑,毫不怀疑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非常苍白。
“您身份尊贵,怎么能向我行礼。”
那人点点头,勉强满意的样子:“不请我坐下吗,彻丽?你奶奶交给你的礼节忘记了吗?”
西格莉特立刻确信对方确实认识彻丽。
她根据原主断断续续的电子日记、相册、日历、韦恩百科的隐约报道以及聊天记录,大概明白了她的家庭关系。
原主从小父母双亡,养在叔叔名下,但电子日记中有关叔叔的却很少,真正和她相处的是奶奶。直到青春期奶奶去世,她的家庭就完全消失在公众视线中。
再之后有人谈起她的家庭,就是成年时她辞退从小带她的经纪人的事,采访中的彻丽在对方提起这个问题时缩了缩脑袋,面容还带着儿童的稚嫩,小声说她想让叔叔明白自己可以一个人生活。
关于奶奶的记录完全来自彻丽的私人记录,而仅有的那些记录也在青春期后完全断代,绝不可能有外人知道这些情况。
她向后退了一步,没想到真正的身份危及不来自男友,反而来自眼前来自原主童年的故人。
对方半天不见她回答,又笑了下,声音粗糙低哑:“或者说,你不认识我了?”
西格莉特有种被看穿的错觉,她喉头紧了紧,声音平稳:“怎么会?只是没想到会正好碰到叔叔。”
对方微笑着定定看了看她,忽然轻笑一声,在西格莉特紧绷的目光中勾起嘴角,阴森森的笑容下露出发黄的尖牙。
“好姑娘,我还以为你忘了叔叔,真打算一辈子都躲着我呢!”
刚刚松懈下来的精神猛地紧绷,西格莉特刚因为猜对对方的身份而放松,就立刻被其话中隐藏的恩怨而脊背生出冷汗。
原主为什么躲着对方?这原因和往事会在现在反噬自己吗?
她微笑着说怎么会,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安静微笑着,秉持少说少错的原则并不主动开口。
“你能来找叔叔,叔叔很欣慰,”对方拍掌叫来侍者,吩咐对方准备一个包间。
“每年圣诞节,叔叔都很希望和家人一起过,但你总是那么忙,拒绝叔叔的邀请。既然你现在来找我,那就一起吃个饭吧,结束后你去见见奶奶吧,她会很高兴见到你的。”
西格莉特毛骨悚然,如果没记错,奶奶早都去世了。
叔叔到底打算怎么带自己见奶奶,这问题非常耐人寻味。
问题是,直觉和周围人的反应都告诉她,叔叔真的能做出这种杀人越货、把叛徒灌水泥沉进哥谭湾的事。
“也许您有些误会,叔叔,”她咽了口口水,绞尽脑汁遣词造句:“能在这里遇见叔叔我也很意外,但我正在和布鲁斯·韦恩约会,大概没办法陪叔叔。”
“布鲁斯会同意我借走你一会儿的,不过听我说,他虽然花钱爽快,但并不是个合适的丈夫人选。”
即便她搬出韦恩的名头,对方也依旧云淡风轻的,这让西格莉特心里更沉下去。
“况且,”对方短暂停顿,“过去四年你都避开叔叔的产业,现在忽然来叔叔的底盘,难道不是遇到难事,来找叔叔帮忙的吗?”
什么!
……
布鲁斯炫耀般介绍冰山餐厅的时候,自己为什么就没多听一耳朵?
她的表情几乎要维持不下去,而这时候,布鲁斯·韦恩如同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对方换了身更正式的黑色西装,白领结让他的胸膛显得平整挺括,长燕尾显得他身形修长,这身衣服让他看着像是戏剧里的王子,行使骑士精神,拯救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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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
似是受到侵害的公主乳燕投林一般飞过去,扑进王子的怀里,挽住对方胳膊时身体肌肉才稍稍放松。
她转身看向叔叔,表情天真又甜蜜,仰头看着布鲁斯的表情像是确信对方会是自己的一生挚爱,其中的脉脉情意甚至让布鲁斯·韦恩也愣了下。
“有布鲁西在,我怎么可能遇到困难呢?布鲁西总会帮我解决一切的。”
她甜蜜地回头看向叔叔,对方的表情此时格外难看。
顺着对方的目光,西格莉特的视线也落到布鲁斯身上。
对方身上的白衬衫、白领结和黑色燕尾服,看起来和叔叔身上的别无二致,他胸前甚至还塞着半截手帕,会衬得人像是服务生的衣服穿在布鲁斯身上,却被他的挺阔胸膛和宽肩窄腰,硬生生穿出了贵族王子的气质。
而圆胖的叔叔则完全成了对照组,圆润的身形、走路一跛一跛的罗圈腿和肥大充满褶子的老脸完全凸显。
远处那些忌惮叔叔的人,此刻也都传来窃窃的私语,甚至有人偷偷举手机拍下这一幕。
叔叔的目光带着森寒的动物性的杀意,但西格莉特却没刚刚那么恐惧了,不知为什么,明明布鲁斯·韦恩只是个空有漂亮脸蛋和家财的花花公子,却给她带来莫大的安全感。
她回望回去,而叔叔也不带笑意地看过来。
“这么说,你更希望你的小男朋友帮你,而不需要叔叔了?”
这也许是某种抉择,某种未来走向的关键节点,但窝在布鲁斯·韦恩怀里,西格莉特几乎盲目确信自己的潜意识:布鲁斯·韦恩总是对的。
她匆忙说了几句惋惜和“下次再约”,对方却并不再看她,和布鲁斯寒暄了几句,就擦着他们的肩膀走开。
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布鲁斯感受到怀里女孩一瞬间的颤抖,他皱眉思索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一边安抚地拍拍女孩的肩膀。
“亲爱的,你从前怎么没告诉我,企鹅人是你的叔叔?”
他低头,声音轻浮而惊叹,但在西格莉特看不见的视角盲区,他的眉头皱着,表情相当沉重。
两人都各有所思,好几秒,西格莉特才回过神,用尽全身的力气咬牙,让自己不要因为剧痛而痛呼出声。
她在布鲁斯怀里蹭了蹭,勉强擦干额头的冷汗,才让自己放松下来,尽量轻松地回答:
“这不重要,亲爱的,但你干嘛一见面就给他起外号。”
她起身时,手指却不经意触到陌生的触感。
布鲁斯西装燕尾部分沾上了些看不出原料的酱料,胸前的手帕有股略微发冲的异味,衣服细节部分的收束也不够合身,仿佛这不是服装大师量体裁衣亲手缝制而成,而是真的均码餐厅服务员标配西装。
她若无其事直起身,踮起脚在对方侧脸印上一个吻。
他们手挽着手调笑着往前,仿佛什么都没发现,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没发生。
“不是我起的外号…不过很贴切不是吗?你还没告诉过我你认识他,你甚至从没提起过他!”
“没提起他是因为我们没什么聊得来,亲爱的,我实在想不到该怎么和一位‘爱德华绅士’相处。”【1】
两人甜蜜地笑起来,在狗仔闪光灯中,和对方共度一个浪漫的晚餐,相携走进韦恩酒店,眼见还会和对方共度一个美好夜晚。
这天晚上,当西格莉特从睡梦中惊醒,因为心脏骤然紧缩的心悸而喘不上气时,昏沉意识中反反复复不受控回响的,全都是奥兹瓦尔德·科波特路过他身边时,雨伞手柄开合的那一声“咔哒”。
那在白天让她产生生理反应,让她心悸惊恐呼吸不畅的ptsd声源,此刻一遍又一遍回荡在她的脑海。
而偏偏,她的眼皮沉甸甸的,身体本能困倦到不行,让她没有心力对恐惧做出主动的应对。
她用了很大力气才把自己从混乱中解救出来,而这花了她整整一个小时时间,身上的冷汗黏腻,被窗外的冷风一吹就冷到刺骨。
她想要洗一个澡,却实在没有力气,好半天,她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两个问题:
窗户为什么是开着的?
以及,睡在自己身边的男友,为什么这么久都没回来?
7. 小小西格
这天晚上西格莉特没再睡着,她索性掏出手机,搜索起布鲁斯所说的“企鹅人”来。
她总觉得这个代号不仅仅是一种歧视的外号,而是具有指向性的某种代称。
但这搜索却让她打开了某种大门,放下手机的那十几分钟,她满是世界观受到撞击的震惊。
超级英雄、超级反派、外星人和超能力这种东西,是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吗?
她大脑中感受到一阵眩晕和刺痛,让她眼前一阵发黑,等到意识再次回笼的时候,竟然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之后。
她浑身冷汗涔涔,缓了一会儿,挣扎着起身去洗了个澡,中途又无意识陷入空想,某个时刻忽然感到淋浴的水过冷,被冻得一哆嗦,才匆忙擦身子走出来。
哥谭的空气始终雾蒙蒙的,这导致即便现在太阳并没完全出来,但外界的雾气已经折射阳光,呈现出灰茫茫一片的景象。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四点多,自己洗澡进去了一个小时,但她意识能捕捉到的时间只有二十分钟左右。
而这时候距离她梦中惊醒,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她的男友还没有回来。
西格莉特沉沉盯了床铺一段时间,不愿意躺进被自己冷汗浸湿的部分,又四肢沉重,不愿意再去换一套四件套。
窗外的风吹来,让她打了一个喷嚏,于是她直挺挺倒下去,把自己塞进原本布鲁斯睡的那一边床。
刚刚淋了冷水之后应该转到热水暖暖身子的。
她模模糊糊地想,裹紧被子,但懒得起身去关上窗子。
如果布鲁斯回来睡到脏掉的那一边床铺上,在对方洗澡之前,西格莉特绝不愿意吻他。
她如是想,意识昏昏沉沉,眉头不自主皱起来,再一次陷入不安的睡眠当中。
好在这次没再梦见那些可怖的“咔哒”声。
但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蝙蝠?
——
另一边,满身风霜的蝙蝠侠从蝙蝠车里出来,揭开面罩,露出布鲁斯韦恩那张看狗都深情的脸。
他眼里都是红血丝,面不改色地坐到蝙蝠电脑面前,面对着屏幕上总结的线索陷入沉思。
屏幕上的各种关键词被用不同颜色的线条连接起来,分别标注着各种各样的关系和信息,企鹅人、稻草人、哥谭湾、哥谭警局和阿卡姆等词互相牵连、合作又组成新的联盟,分解成无数个具体的人名,互相织成一片密不透风的网。
他沉思着,一边整理着隐形眼镜记录仪中的视频,把今晚遇到的案件整理归档,又点开新的界面,轻巧敲打出一片代码,不久就潜入大都会政府的档案库。
不久,他终于停下了搜索,转而打开回收站,连输了三个密码,点进一个叫“A-3”的文件夹,盯着里面一张阳光灿烂的傻乎乎面孔,不满地拧起眉,在这文件夹中又添加了几份意义不明的数据。
重新审查一遍A-3的信息,他又把一份网络报道加入他的资料中,一切都完成后,他又盯着报道最后点赞栏第一个粉色头像沉吟不语。
楼梯那头传来脚步声,他下意识板起脸,但很快,他意识到那脚步声来自老人而非青年人,又跳起来匆忙蹬掉腿上的战甲,边跳着边脱下身上的战甲,直到手臂上最后一块战甲脱落,他赤脚进入浴室,很快里面传出淅淅沥沥的水声。
不多久,黑漆漆的洞穴里下来一个鬓角斑白的老人,他穿着整齐的黑西装,打着领结,彬彬有礼的样子。
没在电脑前看到人影,他挑了挑眉,等走到跟前,他无声叹口气,把托盘放下,然后弯身顺着一路痕迹,一件件捡起来。
等循迹走到浴室门口时,里面的水声轻了许多,年轻人欲盖弥彰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晚上好,阿弗!”
他叹一口气:“早上好,布鲁斯老爷。”
“当收到您入住韦恩酒店的消息时,我还以为您至少一晚可以暂时放下您的蝙蝠事务,不过无论如何,还是——欢迎回家。”
“呃,谢谢。”水声忽然变得很大,年轻人就是这样,把在意当成一件隐秘的事情,连带着面对别人的真心问候,也总是局促而表现得藏不住事。
“迪克回来了吗?我记得他这两天学校并没什么活动,他怎么总是回来这么晚?”
年轻的韦恩先生选择打出育儿牌,以显出自己是个成熟的大人。
“如果您还记得,”阿弗又想叹气了,他不想这样,过于忧愁会导致脱发,即便他现在头顶的毛发已经相当稀疏,但他还是很注重余下毛囊的养护工作。
“如果您还记得,您周二暂停了迪克少爷的夜巡工作,而他一直到现在都没和您说过一句话。”
浴室里的水声更大了,对年轻人比自己更健忘这件事,阿弗显然习以为常。
他选择保护对方的自尊心,装作什么都没听见,转身回到电脑桌前整理那批文件。
他偶一抬头,看到一张意料之外的脸,讶异挑起眉,对边系浴袍袋子边走出来的男人问道:“我承认曾希望彻丽小姐的个人信息能进入韦恩庄园,但从没想到是出现在这种黑漆漆的地下空洞,这里的待客之道可糟糕透顶。”
“也许您能告诉我,这位樱桃小姐在纯黑色调的蝙蝠戏剧中扮演什么角色吗?”
“还在调查,”布鲁斯走过去,展开关系图,划线,在粉色纸条的“彻丽·西格莉特”和灰色纸条的“奥兹瓦尔德·科伯特”中间,连起一道双箭头弧线,上面写着“叔侄”。
“哦,老天!”阿弗发出惊叹,没想到布鲁斯老爷的女友竟然和这位近年来兴起的帮派头子有关。
但联系上他们两个,他似乎能从回忆深处的久远之前,找到一些科伯特先生年轻时的样子。
他把这件发现告诉布鲁斯老爷,却没想到对方的反应非常大。
“你怎么——算了,你得告诉我这个,阿弗。”
还和小时候一样,就差没合着手摆着说“拜托拜托”了。
他依旧慢条斯理,隔着杯壁试了试温度,随即把那杯热牛奶递到对方面前,挑眉。
“也许知道彻丽小姐的剧本选角,我会记得更清楚。”
布鲁斯抿唇,接过牛奶放到一边,转头在电脑上敲敲打打:“当然,我会告诉你的。”
“听说今天彻丽小姐参加节目,说自己很喜欢喝牛奶,真是让人欣慰的喜好,想必牛奶比咖啡更能让她身体健康,也能给她一个黑甜的睡眠。”
“如果你看了她的节目,就该知道她更愿意人叫她西格莉特。”
“您改口了?”阿弗挑眉,问出一个意料之外的问题。
布鲁斯抬头,眯起眼睛:“你知道什么,阿弗?”
阿弗不语,只是笑着把玻璃杯往前推了推。
他盯着布鲁斯老爷皱着眉头,英勇就义一般喝完那杯牛奶,然后皱着眉头看他。
他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嘴角,掏出胸前的手帕递过去,十分乐见年轻人闹个大红脸。
好在他还知道保护年轻人的自尊心,并没再多调侃什么,认真回忆起来。
“说起来,今天节目里的彻丽小姐让我想起她小时候的样子,在你我认识彻丽小姐的那段时间,她年纪虽小,思想行事却格外成熟,对很多事情的见解不比成年人差,聪明又勇敢,尤其擅长数学。”
布鲁斯没办法把这个人和他认识的那个彻丽联系在一起,但尽管童年的记忆相当模糊,但他还能隐约记起来,小学时候的彻丽在学校里非常受欢迎。
他的父母都拥有自己的普通人本职工作,并不愿意让布鲁斯显得特殊,于是在赞助了实验楼、安保团队和教学资源之后,老钱家族的独子被父母送进了哥谭公立小学。
尽管之后四大家族纷纷效仿把孩子送进来,但布鲁斯依旧是其中特殊的存在,他无论走到哪里,都能赢得注视和拥护。
这样隐晦的别有目的让年幼的布鲁斯感到不适,相比起来,同伴的彻丽同样非常受人欢迎,却既没有分发名贵糖果,也不用特别介绍自己的姓氏。
彻丽的受欢迎完全基于个人魅力,布鲁斯不得不挫败地意识到这一点,他不得不因为有个首富父母而接受那些示好,但对方则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困扰——她没有父母。
不过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少了很多,至少在成为孤儿这个话题上,他们有很多可以一起聊。
“那时您一开始叫她彻丽,后面不知从谁那里听说一些关于这个称呼的刻板印象,就扭捏不愿意这么称呼您的朋友,于是彻丽小姐,那个见识过人的年幼女士,她体贴的主动提出,希望您叫她的中间名西格莉特。”
阿弗说起这些时,脸上的怀念和笑意完全掩饰不住,而且一说起来就容易滔滔不绝,对此布鲁斯的回应只有沉默。
他没办法把阿弗话里那个傻乎乎、流鼻涕泡的小孩代入到自己身上,又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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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必要和阿弗在这个小事上辩论,于是颇有先见之明的保持沉默。
他被阿弗的话带回到过去,仿佛玛莎的手正揉着他蓬松炸毛的头发上,笑嘻嘻地问小数学家想出那道数学题了吗?为什么不去问问那个第一同学呢?
他没想到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自己,竟然会在公立小学被一个名不见名转的女孩打败,尤其那个女孩看起来相当不费力,总是嘻嘻笑着被一群人包围着。
完全没有头悬梁锥刺股的决心,没挑灯夜读也从没好好听过课,这样的人怎么能超过自己?!
可怜的布鲁斯为此燃起学习的怒火,但至少在他自己的记忆里,自己从没超越过那个第一同学。
即便自己想起来,他却还是没办法把那个被主持人嘲讽也不懂反击,甚至分不清是该跟着观众一起笑还是应该生气,在布鲁斯帮她打回去的时候,还惴惴不安于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
确实像阿弗所说,今天的西格莉特更像是小时候的那个人,但今晚他确定过了,西格莉特和之前的彻丽确实是一个人,至少有同一具身体……
也许他该尝试联系那个神秘的金毛魔法师。
“玛莎夫人一直很喜欢彻丽小姐呢,”阿弗和布鲁斯此刻脸上挂着相同的怀念,彼此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拥有同样的心情。
不过一个想要过去给对方一个拥抱,另一个却别扭地转过头:“说说企鹅人的事情吧,也许这对他盗卖偷渡恐惧毒气的案件有帮助。”
阿弗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当然,乐意效劳,布鲁斯老爷。”
早在企鹅人刚刚出现的时候,他们就对这个人做了详尽的调查,当时他们都对这个人有印象。
企鹅人从小混混开始做起,早些年相当一段时间为法尔科内家族效劳,在索菲亚·法尔科内被当做继承人培养时,他充当对方的司机,在索菲亚进入阿卡姆后,他又左右逢源,成了索菲亚的弟弟、也是法尔科内唯一继承人的手下。
法尔科内家族和韦恩集团有许多业务上的往来,那位被称为“两朝大臣”的跛腿男人就已经有了企鹅人的称号,阿弗也和对方有过几次短暂的相处,为此帮布鲁斯做了非常详尽的人格侧写。
他明白布鲁斯的意思,虽然蝙蝠侠是暴力执法的城市义警,但他明白暴力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也期望通过其他方面内化和改变这座城市。
此刻想要了解企鹅人和侄女西格莉特的相处细节,恐怕是还寄希望于挖掘这位反派头子隐藏的良心,希望从家庭里找到改变对方的突破口。
再不济,了解西格莉特在企鹅人心里的分量,也许以后还能通过西格莉特获取情报,提前打击对方的犯罪计划。
但当阿弗真的仔细回想时,却并没找到多少有用信息。
西格莉特从小被奥兹瓦尔德母亲抚养长大,对外宣称是奥兹瓦尔德哥哥的遗孤,但布鲁斯先前调查企鹅人家族关系的时候,却发现对方的一对兄弟早在企鹅人小时候就被淹死在废旧地铁站了。
但西格莉特确实是被那位夫人抚养长大的,年纪较小的时候,阿弗去接布鲁斯放学,总能因为两个孩子的交往和比拼聊两句。
和韦恩家希望孩子健康成长大于一切的观念不同,尽管科波特家算不上富裕,但对孩子的要求却是要成为人上人,西格莉特在学校叫彻丽,那位夫人却始终坚持称呼西格莉特。
她坚信西格莉特会成为光荣的、受人尊敬的胜利者。
但当西格莉特年纪渐长,就始终是一个人走回家了,奥兹瓦尔德只有非常偶尔的时候才来接,平时不管是家长会还是什么始终都联系不上任何家长,阿弗听玛莎嘀嘀咕咕指责过那家家长好多次。
“好在那孩子没有长歪,”女主人忧虑地如是说:“她太成熟了,表现得完全不在意,甚至反过来安慰我……老天,她本不该承受这些的。”
偶尔碰见奥兹瓦尔德的那些时候,女孩会一改出校门时蹦蹦跳跳地快乐模样,脸上扬起礼貌的微笑,眼睛里却是恐惧和无措。
她会小步蹭到科波特面前,整理衣冠保证自己随时体态端正,然后扬起标准但没有活力的微笑,仔仔细细地小声问好。
在获得男人同意之后,她才伸着手握住对方的小拇指,亦步亦趋跟着对方的节奏,甚至踮起脚去适应对方的臂长和走路节奏。
说着说着,两人都皱起了眉,彼此对视时,都看出对方眼中的凝重。
8. 监控西格
直播之后西格莉特的生活果然好过不少,最直观的变化就是,她的新电影被很多人记住,也有后悔过去骂西格的路人产生愧疚心理,有意去搜索支持那部片子。
于是,这个主创团队几乎全是毕业学生的新人作品,获得了极高的关注和影响,和西格莉特一起上波文脱口秀的内向导演利奥,在西格莉特不愿过多曝光的现在,也被邀请去了不少节目。
这些节目在过去红火过的彻丽眼里算不上好,对无意在娱乐圈发展的西格莉特也不值一提,但对这个新人团队来说,每个都是天边上的大流量。
利奥被各方制片人和导演忽悠着,来来回回往西格莉特家里跑了好几场,连她的合租室友都对这个腼腆但较真的娃娃脸青年产生兴趣,两人之间的气氛也逐渐暧昧起来。
但西格莉特的反应是拒绝,不仅拒绝利奥推出的选择,也拒绝了发给她或者经纪人的各种邀请,她的热度一天天降下去,就连合租室友米兰达也反过来劝她。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他给我的综艺有多离谱,”冷静如西格莉特,此刻也禁不住翻白眼吐槽:“一个偏野外求生的科普综艺,摄像用的是莱克斯集团的最新研究,除了换衣服,二十四小时全程跟拍直播,没有任何隐私可言,稍微有点热度的明星都不会接这个节目,天呐!我真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了!”
“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之前主动签的综艺?”米兰达端着镜子描眼线,头也不回地散漫问道。
这让西格莉特顿时沉默了,她垂下头,刚洗完没那么有光泽的刘海垂下来,湿漉漉黏成一绺一绺,挡住她的视线。
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隐藏在阴影里,看起来像是一只湿漉漉的女鬼。
“是这样吗?”她的声音轻快。
“是啊,”米兰达什么都没发现,她认真描着自己的眼睛,确保眼尾能和妖精一样勾人。
“你之前不是还很高兴嘛?说这个节目是你人生的一大转折点之类,现在怎么这个语气?”
“什么语气?”西格莉特确定自己的声音轻快无害,甚至刻意把尾音捏得绵软,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你听起来不太高兴,”米兰达终于画好一个令人满意的眼线,她理所当然道,回头,却并没在西格莉特脸上看到负面情绪,忍不住挠了挠头。
“没有不开心,”
今天是哥谭难得阳光明媚的好天气,阳光穿过打开的窗户落入室内,在地上和家具上分割出一道黑白分明的明暗交界线。
西格莉特想要感受温暖,又怕被晒伤,于是坐在明暗交界线旁边的阴影里,在明金色阳光的衬托下更加湿漉漉的。
“你这是要和利奥去约会吗?”
“不,怎么会?”米兰达回头诧异看了眼西格莉特,“我才不会和那小子在一起,他是个贫穷的新毕业生,即便开刃作电影不会亏钱,但也绝对比不过大制作,他还有点对电影的追求,这辈子都很难变成有钱人。”
金发女孩儿有手指把口红摸上嘴唇,丰满的鲜红唇瓣上下一抿一碰,带着点水色,展现出和她本人极为相似的肉感和色//欲。
“我不像你,彻丽,我当模特没什么天赋,做这个行当纯粹是为了嫁给有钱人,和利奥谈恋爱太掉价了,我不会和他有任何发展的可能的!”
西格莉特有些目瞪口呆,她在网上看到过哪些嘲讽米兰达“恨嫁”的营销号,但对方虽然脑袋空空,但对西格莉特很好,因而她只以为网络上的哪些只是谣言。
她想问对方是否有什么苦衷,比如从小的家庭环境让她穷怕了、或者被贴标签无力回天索性听之任之,但她不清楚不代表原主彻丽不清楚,问出这些几乎把自己有问题明摆着告诉对方。
于是她只是问:“你有告诉利奥吗?如果可以,还是尽早告诉他,免得他刚进社会听不懂什么暗示,被白白伤了心。”
米兰达站起来穿裙子了,她深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勒紧腰带,把自己挤进那条金色包臀裙里面:
“我当然告诉过他,但他可能以为我在调情,那就没办法了,这又不是我的错。”
西格莉特还想说什么,但这毕竟是对方两个人的感情纠纷,她没有权利也没有责任插足进去。
米兰达于是继续乐津津询问她和布鲁斯·韦恩的事情,说着说着,话题又一次回到了经纪人。
“听说那个综艺还是个大制作嘞,之前一直传说莱克斯集团可能会投资这个,不过这只是画饼,具体怎么样还不清楚……”
“不过不管怎么说,你那个经纪人确实有点问题,我之前一直觉得他心术不正,但你很喜欢他,我就没敢说。”
西格莉特眯起眼睛:“展开讲讲?”
但米兰达的头脑并不灵光,即便此刻她尽量驱动传cpu进行思考,也因为记忆模糊而什么都说不清楚。
“只是一种感觉啦,她给我的感觉和你上一个经纪人差不多。”
上一个经纪人是原主彻丽未成年时候,叔叔奥兹瓦尔德帮她请的经纪人,她通过最近的调查基本可以得出,那个经纪人完全听从叔叔的命令,是叔叔用来监控和控制她的喉舌,在叔叔前期创业时转移她的片酬,以至于彻丽十八岁时候从业七年年年顶流,竟然连一点存款都没有。
于是彻丽在成年后第一时间找律师把对方辞掉了,以绝对强硬的割裂态度,以及永远避开叔叔奥兹瓦尔德的方式,把新的独立选择节目的权利,以及一个新的经纪人,当做自己的成人礼的礼物。
而在五年后的今天,西格莉特却发现,这个经纪人虽然看起来刀子嘴豆腐心、一副爱之深恨之切的样子,但实际上,对方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忽悠彻丽,甚至背地里还有别的老板。
她这几天对互联网的熟悉和应用与日俱增,总能在第一时间明白什么信息该从哪里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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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学了一些基础的编程知识,写的爬虫代码调查到经纪人来路不明的汇款信息。
但她的编程才刚刚入门,并没办法应对对方路径上的防火墙,要从反侦察程序中推出来而没被对方追踪到,就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但经纪人对电脑和保密方式并不熟悉,西格莉特还是从一些特殊字符中找到他的一些文件,其中一个文件破损的文件夹吸引了她的注意。
里面的照片无法修复,但她能看到照片的命名和修改日期,那些时间从五年前到最近不等,命名里均有她的名字,比如“彻丽芒果饭,芒果过敏”、“彻丽劳斯莱斯新品概念秀场碰伤”、“彻丽韦恩回归发布会感冒”等。
这其中的信息让她不寒而栗,经纪人不仅有自己的兼职,这份兼职还是监控西格莉特的一举一动。
正如米兰达感受到的,这个经纪人和上一个经纪人并没什么差别,他恐怕还是那位叔叔的喉舌。
原主彻丽自以为摆脱对方,却没想到对方始终把控着她的生活,企鹅人的阴影像是跗骨之蛆一样,永远连绵在这个名字上。
甚至对方还可能在过去虐待过彻丽,以至于这具身体一听到那声“咔哒”声,就会抑制不住地忽然心悸腿脚发软。
西格莉特原本的计划和筹谋都被这个发现打破,她似乎没什么办法能解决这个问题。
“太累的话,你可以出门散散心,”米兰达临走前提议:“和布鲁西宝贝一起,这样也能增进你们的感情,相信度一趟蜜月回来,你要当韦恩夫人也不是什么问题了!”
“我没这个打算,”
尽管没表现出来,西格莉特很反感米兰达的人生追求,这种不追求在自己人生中创造价值,而是把人生维系到依靠别人上的做法,不仅非常不现实、充满不确定性,同时也是对自己人生的不负责。
但她从没在米兰达面前这么说过,她只是偏开头:“我有别的打算。”
米兰达的话给了她一些思路。
这天晚上,时隔一周多,她第二次见到布鲁斯·韦恩。
对方不知道在忙什么,最近这段时间都没出现,但手机上的各种问候,早安晚安一个不拉,公开的社交媒体上更是狂热,频繁和西格莉特互动腻歪,引起不少关注度。
这导致在他们都没公开露面的这段时间里,所有人都以为布鲁西宝贝被她缠住了,两人如胶似漆你侬我侬,热辣绯闻层出不穷,但实际上呢?没人知道他具体在干什么。
西格莉特有些费解,但正好自己也求清净,于是懒得理对方。
她以为这段时间足够自己从吊桥效应中冷静下来了,但当她走出公寓门,看到靠在车边的布鲁斯·韦恩时,她还是立刻感受到心脏的剧烈跳动。
哪怕对方垂着头,自己并没看清那张惊艳的漂亮脸蛋。
心脏出什么问题了。
她捂着胸口,面无表情地想。
9. 地铁西格
布鲁斯·韦恩是来接她参加一场宴会的,对方邀请她做舞伴,作为邀请方,布鲁斯定好了下午的服装和妆造。
布鲁斯在上前吻过西格莉特脸颊后,笑着搂住她的腰,低着脑袋,整个人气息包裹着西格莉特,语气暧昧地介绍今晚的约定。
“我保证上次只是个意外,亲爱的,明早你醒来时,我一定在你身边。”
上次,他本该在西格莉特安眠药失效前回去的,不知道为什么西格莉特大半夜就提前醒了,害得布鲁斯·韦恩不得不做出在共度良宵后连夜跑回家的蠢事。
但这次情况不同,为了布鲁西宝贝的风流绯闻,也为了让阿弗不那么担心他的睡眠,他今晚会暂时放下夜巡,留下来呆到天亮的。
当然,在西格莉特身上套一些企鹅人的情报,这并不算兼职蝙蝠侠,只是顺口的事。
西格莉特在心里冷嗤一声“花花公子”,心想着这样的话不知道和多少人说过,但面上却什么都没说,笑眯眯地应下了。
西格对高定礼服和妆造并不在意,任由店员赞叹和摆布自己,尽管她头脑聪明,但实在不耐烦听哪些老牌设计师介绍什么理念和工艺。
这份不耐烦在转头看到布鲁斯正潇洒瘫在一边的沙发上,写作等她实则偷懒,报纸盖在脸上已经呼呼大睡时,她的不耐烦转化为恶作剧的兴趣。
她对店员和老牌设计师们做出嘘声的动作,矮身凑近,和睡到摊开的布鲁斯·韦恩合了几张影。
如果摆一些搞怪的动作,这场面会更加有意思,但西格莉特没办法踏过心里那个槛,搞怪和不庄重对她来说有些难以接受。
她架起两只手,保持着要抓对方痒痒肉的动作,不段凑近。
但她实在有太多顾忌,不能踩到刚换上的新礼裙,弯腰的时候翘屁股简直是灾难,胸前的衣领实在太低……
她稍微一分神,再抬头,就看到报纸下露出的下半张脸上,布鲁斯·韦恩的嘴角高高翘起。
搞什么!醒了还装睡!要看她笑话吗?
西格莉特抿起唇,脸颊肉微微鼓起,索性冲过去胡乱在对方腰间抓了几下,就和对方靠着瘫在一张沙发上。
“换衣服好累,”她小声埋怨,“你帮我挑一件吧,免得要在这里浪费好几个小时。”
布鲁斯抬头看了眼那边的服装总监,那老头的脸已经黑成锅底了。
但这又怎么样,布鲁斯·韦恩荒唐浪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随即点了店里的镇店之宝,那是条玫粉色的裙子,挂在一进门就能看到的地方,周围有两三件衣服的真空区,在刻意打光和镜片反射装饰下,那条裙子实在艳丽生动地不成样子。
这件裙子饱和度太高,会衬得大部分人肤色发灰,但西格莉特皮肤白皙透亮,却能很好地承托住这样的颜色。
但西格莉特却皱起了眉。
“这是你之前最喜欢的颜色,你知道粉丝称你为最会穿粉色的女星吗?”
“但那不是现在的我了,”她想说她是西格莉特,有点不满布鲁斯依旧以过去的眼光看她,但理智也明白改变看法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更何况对方还是和彻丽朝夕相处的男友。
彻丽的男友。
西格莉特有些如鲠在喉。
她会和韦恩分手的,搞别人男友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让她感到如鲠在喉,方才的亲昵举动也让人恶心。
但这只是个花花公子,西格,你没必要太在意他。
当然,你也绝不会爱上他。
于是她冷静下来,声音温柔且平和:“重新挑件衣服吧,”
布鲁斯:?
发生了什么?
西格莉特最终重新挑了件绿色丝绸的收腰礼裙,穿上这件衣服的她显得成熟、冷静而消瘦,与以往明媚的彻丽形象大不相同。
哪怕是对她态度颇有微词的老设计师,这时也围着她连连赞叹。
西格莉特出门的时候,再次回头看了眼那条玫粉色的裙子。
那裙子实在扎眼地好看,把周围的空气都衬得暗淡,亮晶晶的站在那里,傲慢地不看任何人的目光。
即便她肤色不适合这条裙子,她也会想象穿着那裙子上街是什么样的。
但那是彻丽的喜好,不是她的。
但,她又是谁呢?
末日电影中的研究员彻丽、彻丽的第二人格、还是这身体中意外降临的另一个灵魂?
——
不用花大量时间换衣服,后面的妆造也做的很简单,他们于是空余出大量的时间。
布鲁斯绅士地提议可以陪她逛街:“我在这一整个下午都是您的,女士,任凭您差遣。”
年轻人手腕里拢着西装外套,此刻只穿着衬衫,扣子解开到前两颗,微微欠身时,领口下的胸肌起伏明显。
他又仰着头,笑着,咧开洁白的牙齿,眼角弯弯,朝她比了个wink。
西格莉特的大脑有一瞬间空白,所有带着忧愁苦闷的思考都轰然消失,她脑袋晕乎乎的,不知怎么就答应了对方的建议。
等她冷静下后,他们已经走到了街上,两人都带着一副墨镜,尽管遮住半张脸,还是与周围人格格不入。
她提议换件普通衣服,走进洗手间时用冷水冰了冰脸蛋。
花花公子竟然恐怖如斯。
她冷静地想。
她临时在服装店买了身半袖背心和喇叭裤,加上棕红色的格子衬衫,虽然气质依旧不凡,但没那么张扬了。
她本以为男生换装会更快,但在服装店门口等了许久,却始终没等到布鲁斯出来。
手机上忽然弹出消息,来自布鲁斯·韦恩:“你看到我了吗?”
西格莉特警觉,环视一圈,人群中有些人被她吸引,有人茫然地意外和她对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像布鲁斯·韦恩。
眼看着她要去远一些的地方寻找,对方消息又弹出来:“就在你面前,亲爱的,”
西格眯起眼睛,心里猝然升起胜负欲,她眯着眼睛仔细地一个个打量面前的人,判断他们衣角的磨损、鞋边的尘土和站姿动作,很快从几十个人中找出布鲁斯。
相比起西格,布鲁斯的打扮地道太多了,和西格莉特目光对视的时候,对方佝偻着肩膀,脖子前倾,即便掀起帽子和西格莉特挥了挥,也没人认出这是那个布鲁斯·韦恩。
竟然输了。
西格莉特有些不忿。
她实现并没把这场普通人游戏放在心上,这才输掉的,如果有下一次,她一定能让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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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隐藏。
没必要的胜负欲燃起来了!
“你画了特效妆?”
布鲁斯脸上的阴影显得他格外疲态,皮肤也有些松垮。
“你也洗掉了化妆师大半个小时的成果。”
“我们真是两个烂人。”
她面无表情。
“天生一对。”布鲁斯挨着她一起往前走。
但她依旧对服装店和珠宝首饰燃不起多少兴趣,布鲁斯也看出这点,很快重新提议,问她介不介意去别的地方看看。
“什么地方?”西格莉特保持警惕。
在哥谭这种地方生活,最忌灵机一动。
“我会保证你的安全的,女士,以我的名誉保证。”
布鲁斯对自己自信满满,但西格莉特并不十分相信,对方的昵称,不管是“哥谭王子”还是“哥谭宝贝”,听起来都不是什么勇猛有力的代称。
但她想起布鲁斯晚上脱下衣服时的一身腱子肉,又迟疑的觉得,即便这些肌肉是蛋白粉吃出来的,也总该有一些力气吧?
总之,她鬼迷心窍的答应了,而这一场出行确实没有让她失望。
布鲁斯带她去坐了地铁,如对方所说,他全程保护着自己,甚至会挡住那些不怀好意的色眯眯目光。
他抢到一个座位请她坐下,但西格莉特看了看那个被灰浆包裹看不清原色的坐垫,怎么也做不下去,于是被旁边一个小孩抢了先。
小孩抱着一个大黑色的塑料袋,依稀可见里面是写法棍之类的食物,但其中却隐约散发出一些腐臭味,还能看见一些不明渣滓和汁水黏在塑料袋内壁。
除了腐臭味,还有一股异样的甜香味,很淡,也许那孩子也很想把自己打扮地干净,但他的家庭条件并不允许。
注意到西格莉特的视线,那小孩狠狠瞪了她一眼,紧紧闭着嘴不发一言,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不一会儿,竟然从塑料袋下面掏出一本泡水书来看。
趁到站时的一点信号,西格莉特搜了一下那本书,那是一个网红诗人的出版物,除了一首讽刺哥谭的诗火过一阵后,其他的书都是无病呻吟的哀叹。
甚至有读者低分吐槽,说这本诗完全是为了圈钱才出版的,每首诗都用了很大字体,留有非常大的留白,为此增加诗集的厚度。
那小孩果然也看得十分费力,这让西格莉特总想去提醒他不要较真,揣度作者的意图没有任何用,也许作者本人都不知道他写这句是为了什么。
但当她附身去的时候,那男孩又猛地合起书,瞪了她一眼,随即就趁着地铁开门,迅速跑走了。
她犹豫要不要追上去,但眼前一花,布鲁斯·韦恩已经迅疾追出去了。
西格莉特不明所以,出站时偶然看到角落里几个甩着膀子晃荡的丧尸,才恍然想起从那孩子身上闻到的香甜味道可能是什么。
她立刻捂住鼻子,一时间满脑子只有恐慌,想找地方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那是毒//品的味道。
但怎么会有人,怎么有人敢给小孩子贩卖毒//品?
她也追了上去,在出站的时候,犹豫了下,还是多付了一份车费。
如果不是哥谭地铁站早已废弃纸质票,她还想为那位小孩充点地铁卡。
10. 问答西格
西格莉特留下来付车费的时间里,布鲁斯和那孩子已经跑没影了,她追出去等在地铁站门口,想了想去买了两瓶水,付钱的时候,犹豫着又在收银台买了两板巧克力。
她一点都不喜欢小孩子,也对动物没有兴趣,但她会随时备点猫条喂猫。
不一会儿,布鲁斯跑回来了,出乎西格莉特的意料,对方不怎么大喘气。
看来肌肉不知靠蛋白粉吃出来的,健身房的跑步机也没少用。
“没找到吗?”她把水递过去。
布鲁斯看起来很懊恼,她手心一痒,产生强烈的、想上手搓两把的欲望。
“这里不是上城区,你跟丢了也是正常的。”
手还是很痒,她喝了口水开玩笑:“你又不是蝙蝠侠,不可能对哥谭每条街都了如指掌。”
安慰并没起到效果,布鲁斯看起来更沮丧了。
像被淋湿了毛。
“况且即便找到,我们也没办法帮助他多少。”
西格莉特眯起眼睛,想到哥谭糟糕的法律和管理,每一层每一层都是人,而这些人被冠上哥谭的前缀,就让人无法信服。
布鲁斯·韦恩抬头,看向西格莉特的表情有些诧异,看得她有点不自在。
“我们能做的只有给点钱,给他安排学校或者别的,但如果他自己吸du,这些安排完全靠不住,只能塞进戒//毒所,而我想这个月月初戒//毒所的丑闻你也清楚。”
“如果真心要改变,那得从未成年人保护法和未成年人受教育法去改变,立法改变是一方面,执法是另外一方面,在哥谭,这样的改变会尤其艰难。”
西格莉特说这些的时候语速有些快,目光也很锐利,自己都没意识到,这样的做派,像是要向布鲁斯解释什么一样。
解释她自己并不是个冷漠的人?解释她只是有心无力?还是想要通过指责韦恩“想得太过简单”,来昭示自己的思维缜密?
但干嘛要说这么多?韦恩又不是她什么人。
布鲁斯如她所料,睁着一双茫然无辜的蓝眼睛,澄澈地倒映着她的身影,说他只是想做点什么,没想那么多。
这反映本是顺着她的话说的,但却让西格莉特又涌起一些无名火。
这些火烧得很旺,但她明白这并不是针对布鲁斯,而是烧向她自己。
她开始为自己那些长篇大论感到羞耻。
两人站在路边等布鲁斯的司机过来,这过程中始终没说什么,西格莉特努力平复心情,不让自己莫名其妙来的脾气波及别人,布鲁斯皱着眉沉思着什么,也没开口说话。
她把事情搞砸了。
西格莉特有些难过,即便这符合自己的本意,她本就是要和布鲁斯分手的。
但布鲁斯想得没那么复杂,他并没像西格莉特以为的那样生气,而是始终想着那个男孩。
他绝对不会放任儿童染上毒//瘾,布鲁斯·韦恩会想办法推动立法和执行,而蝙蝠侠会调查处向儿童出售毒//品的帮派,杀鸡儆猴,给哥谭所有势力一个警告。
他对晚上的夜巡做出全面计划之后,才忽然想起来,之前答应阿弗和西格莉特,今晚一定会好好休息的。
但这不重要,没什么比哥谭更重要。
阿弗会理解的,他总是站在自己身后。
至于西格莉特……
他垂下眼睛,看着手里的东西。
那是两瓶下东区常见的矿泉水,塑料瓶身很软,小孩子都能把徒手把塑料瓶拧扁压缩,瓶身的贴纸已经脱胶,一边粘到了旁边的巧克力上。
巧克力一路被人用力握在掌心,边缘已经化开了,黏糊糊的粘连着袋子。
这是西格莉特去换衣服之前,放在桌上保管的。
说起来,彻丽也很喜欢吃巧克力,他们成年后的第一次见面,他端着酒杯在宴会上找清净,结果在茶点区撞上偷吃巧克力曲奇蛋糕的彻丽。
一板巧克力已经被打开了,布鲁斯沿着缺口,掰开一块放进嘴里,劣质巧克力的浓重糖精味冲进嘴里,比他预想的还难吃。
虽然托马斯和玛莎并不摆阔佬架子,生活中更愿意当一个普通人,每周也只给他五美元的零花钱。
但家里的健康零食从来没少过,糖果盒上有各个国家的语言,这一度成为他在小学期间的社交利器,没有孩子不喜欢包着榛子和坚果的牛奶巧克力。
这巧克力和小时候的完全没法比。
他有点忘了他把漂亮糖果拿给小西格莉特时,对方的表情是什么样了。
也许可以问问阿弗,对方当时是成年人,说不定还记得。
——
化妆师看到他们果然气疯了,那个女人手里握着一大把刷子,看起来像是要全部扔在他们脸上。
布鲁斯嘻嘻笑着道歉,西格莉特也乖乖坐着,在对方看过去时抿嘴,露出乖巧懂事的微笑。
两人最终还是踩点进了宴会场地。
这是哥谭上层某个姓氏的订婚宴,哥谭上层基本上都来了,正在洗白自己势力的企鹅人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但莱克斯·卢瑟也在这里,那就不寻常了。
他脊背挺直,带着西格莉特朝那边走过去,客套寒暄几句之后,莱克斯·卢瑟竟然主动向西格莉特握手。
“好久不见,彻丽,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对方看起来似乎和西格莉特认识,而后者即便反应很快,也被布鲁斯看出茫然和陌生。
卢瑟嘴角的笑意更大了,整张脸都绽开,秃头也显得明光闪闪。
“对了,我之前看到你的直播了,现在该叫你‘西格莉特’。”
他的改口让周围许多人都有些惊讶,许多节目和名流改口,都是看在韦恩的面子上,即便如此,也依旧有许多上层人并不把一个小演员的名字当回事,但莱克斯却当众改口,而他显然不用在意布鲁斯·韦恩的脸色。
那么他对西格莉特的态度就非常引人深思了。
布鲁斯投来询问的目光,而西格莉特自己也懵懵懂懂。
她只能假笑着道谢,在对方说什么时候随声附和。
几个人继续聊起了他们的计划,关于城市建设、投资、股票,或者马球、桥牌、汽车,没人把西格莉特当回事,除了莱克斯·卢瑟。
他总是不遗余力在每一个问题中忽然拉西格莉特说两句,语气中的调笑和看热闹意味非常明显。
“说起劳斯莱斯,我记得西格莉特之前当过车展模特吧……”
话题忽然转到西格莉特身上,其他人都有些懵,但随即男士们意会到车展和车模话题的趣味,都嘿嘿笑着眉来眼去,还有人轻轻吹了身口哨。
如果不是私人订制的独家西装,以及把头发固定在脑袋顶上的名贵发蜡,他们此刻看起来和靠在电线杆上喊着“oi美女”的混混没什么两样。
哦,对混混来说,他们有些过老了,身材也太蓬松。
布鲁斯皱眉,上前半步,隐隐有把西格莉特挡在身后的架势。
却见光头眉毛一挑画风一转:“你知道劳斯莱斯的‘星空顶’是怎么做的吗?”
其他人看笑话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吹口哨那位更是目瞪口呆看向卢瑟,后者则目光灼灼看向西格莉特,没给其他人留半分眼神。
随着卢瑟的目光,人们看向了西格莉特。
后者茫然指了指自己,确认后索性直接回答:“如果我没记错,是用光纤植入车辆内衬做成的,还可以定制星海——”
“缤购!”卢瑟兴奋地打了个响指,率先对西格莉特的回答鼓掌,仿佛她解答了挂谷猜想一样。
“非常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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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把半句去掉!聪明人的谦虚是一种傲慢,这是在浪费时间——”
没等西格莉特感谢夸赞或是回答什么,卢瑟又自顾自地问起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到了西格莉特身边,和韦恩并排站在她两边。
“你还为法拉利的一款车型代言过,对吧?你觉得我应该在前置引擎和中置引擎中选择哪个?”
这问题让布鲁斯再次皱起眉,这已经超出了一般的常识问题,而完全是对西格莉特的刁难了。
除非对汽车感兴趣,否则大概很少有人关心汽车引擎都有什么。
但出乎预料,西格莉特答出来了。
“这要看您的用途了,如果您追求舒适度,在城市和高速上使用,那前置引擎更加,使用GT车型,比如812;但如果您是为了在赛场上使用,或者像布鲁斯一样,追求极限运动和急速驾驶,那可以使用中置引擎,比如488或者F8。”
西格莉特本身对汽车并不感兴趣,这些信息也只是这两天无意间看到记住的,这时候想要想起来,还得刻意调动记忆回想具体情节,属实废了些脑子。
这样告诉用脑的思维方式让她感到非常解压,回答出问题的时候有种扬眉吐气的畅快感。
但回答之后,她很快意识到问题。
彻丽并没这么聪明,即便她想要做出改变,除非她是阿尔吉侬,否则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提高这么多智商。
于是,那位传说中的笨蛋美人西格莉特,在发出让所有人惊掉下巴的回答之后,又抿嘴一笑:“不过,颜色也是选择的重要部分,要我推荐,我一定得推荐法拉利的经典红。”
卢瑟再次大笑,再次重申了不希望聪明人过分谦虚的说法。
在后续和黑西装们聊天的过程中,他不断主动Q西格莉特,拉她回答关于桥牌规则、政策走向或者颜料配比、服装剪裁的问题,乐此不疲的样子很快引起一些人议论。
但就像布鲁斯·韦恩是个荒唐的笨蛋一样,莱克斯·卢瑟是个行事荒唐的天才,他从来不屑于在意别人的议论。
这些问题有些只是常识,有些则过于偏门,得仔细思索才能回答出来。
西格莉特有意藏拙,简单常识部分会故意答错,但遇到哪些需要思考的问题,总是因为大脑算力全用在解答问题上,而忘了当下的环境,把答案脱口而出。
到最后,她有些自暴自弃,索性放开顾虑,满足回答刁钻问题时的畅快,和莱克斯·卢瑟一起像是快问快答一样,迅速过着许多个问题。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她第一次感受到思维全面运转的感觉,这让她有些沉醉其中,对目前的生活愈发不满起来。
她第一次对未来有了规划:她得去做一份能让她时时刻刻保证大脑高速运转的工作,这才是对天才的不辜负,才是人生的意义所在。
莱克斯·卢瑟的反应更大,他在闪光灯和惊呼中和西格莉特交换了联系方式,对她的称呼已经从“西格莉特”变成了“西格”,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因为后者那句“我会推荐法拉利经典红”而当场送了一辆红色法拉利新款跑车。
“你很聪明,西格,”他靠近目瞪口呆的西格莉特,低头贴得很近,比布鲁斯·韦恩看着更像是西格莉特的男友。
他凑近,轻声耳语:“你得让这份智慧发挥出来,让所有人看见,这是天赋所背负的责任,你得创造价值。”
即便西格莉特并不喜欢莱克斯·卢瑟,潜意识里更是对这个光头感到厌恶和恐惧,但她自以为是个理性的人,并不会让个人感受影响她的判断。
她非常认同莱克斯·卢瑟的说法,脑海里莫名冒出来一句话:“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她得创造出比现在更大的价值,这是她天赋的意义,也是西格莉特会继续活下去的意义。
11. 恐惧西格
和卢瑟分开后,西格莉特后知后觉地感到惶恐。
名声是一件难以捉摸的东西,就像彻丽尽可能诚恳善良却得不到尊重一样,这份预料之外的名声大噪不一定能带来好运。
这是一种她目前难以掌控的力量,像是塞给婴儿一把左//轮//手//枪,诚然他可能伤害别人,但能可能的是,他会把任何尺寸合适的部位塞进嘴里。
即便西格莉特确信自己比许多人更聪明,但掌控舆论实在是个需要经验、心性和智慧并存。
她为此冷汗涔涔,但也只能安慰自己走一步看一布。
但那种快速运转大脑的畅快感还停留在脑中,此刻脑中还残存着舒适的晕眩感。
她一定要离开娱乐圈,进入依靠能力说法的实业,进入智慧和科研成果是唯一衡量指标的研究所,到时候就要和所有这些绯闻、通稿、名流和裙带关系远远地!
她安抚好情绪,从卫生间走出去,正打算找找布鲁斯在哪里,忽然听到旁边拐角里传来争吵声。
那是一对眼熟的男女,是今天订婚宴会上的两个主人公,女人是个模特,此刻揪着未婚夫的衣领恶狠狠地吼:
“你为什么要邀请布鲁斯·韦恩,你告诉我你和韦恩有仇不会邀请他的!”
西格莉特茫然一瞬,随即想起来这人是布鲁斯的前女友之一,是少数并非和平分手的人,在社交媒体上公开怒斥布鲁斯恋爱期间劈腿,硬生生逼得后者公开道歉,是公认的女王。
相比名模,她的男友就太寂寂无名,虽然是老钱家族,但姓氏并不出彩,出了哥谭也没几个人认得。
这位男士求爱之路可谓艰辛,他大张旗鼓公开求爱,在一起后也总是不厌其烦秀恩爱,是出了名的恋爱脑,因为深情人设,即便他长相平平,也在互联网上拥有了一些粉丝。
但此刻,这位公认的深情男却相当敷衍,他搂着女友的腰,一边敷衍地安抚,一边时不时往宴会厅看去,有几次差点看到西格莉特。
但他并不比身为名模的女友更高,扭头看别处的动作很容易被注意到,两人先是推搡,很快男人的语气也不耐起来。
“这里是哥谭,宝贝,别闹了快回到宴会厅去,你是今天的主角,所有人都看着你呢。”
女王称号并非浪得虚名,女士彻底愤怒,她一把推开对方,恶狠狠在对方皮鞋鞋面上踩了一脚。
“你告诉过我你不会邀请他的!你明知道他羞辱过我!该死的你就是个出尔反尔的贱人!”
她平时出门扔垃圾都会穿上十五厘米往上的恨天高,但今天订婚宴上,为了照顾男友的身高,她少有的穿了短跟鞋,踩在男人脚背上时失去了大部分的伤害,但这还是让后者痛到大吸一口气。
“你他O的有什么毛病?”他大叫,很快意识到这样有失风度,声音压低下来。
“这里是哥谭”他扯女友的长发,语气恶狠狠地:“别逼我一巴掌扇到你的漂亮脸蛋上,这可让你不光彩”
女人第一次见男友的这幅面孔,她表情瞬间愣住,这给了男人一种错觉,似乎自己能依靠愤怒控制这个体重不过百的瘦弱女人。
求爱和恋爱阶段,他所有的低声下气和忍让讨好都有了成果。
他压低声音,声音阴狠:
“你还想和韦恩那位小女友比美的对吧,脸肿起来可见不了人,亲爱的。”
“还有,别装的你是什么纯情受害者一样,韦恩的天价分手费够你几场秀?还要加上精神损失费——”
“我们十分钟后会一起和韦恩叙旧,把过去的误会都说开。你别给脸不要脸。”
“你——”女士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她事先没预料到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但不代表她就会茫然接受命运。
她拽着男人的头发,不顾自己头顶传来的痛感,一个屈膝给对方小腹下方来了一下,直接让对方抱着肚子滚到地上。
模特只是看起来瘦,她们的体能训练并不比健身人士更少,提膝这一下也是又快又有力。
“我要分手!订婚宴就此结束,我们不会注册登记了。”
“至于你心心念念的韦恩,不如你去变性,也许能获得他的青睐,让你飞上指头做凤凰呢。”
模特匆匆往外走,但男人反应过来,猛地抓住她的脚踝,就要扑上去。
两人正互相紧绷着即将扭打在一起,却忽然听不远处传来脚步声,随即,宴会上大出风头、似乎引起莱克斯·卢瑟青眼的韦恩女友忽然出现,疑惑看着这边。
“你们在做什么?”
如果这里站的不是她前男友的现女友,模特就要把她未婚夫的罪行破口大骂出来了。
一时间没人说话,躺在地上的男人绞尽脑汁怎么圆过去,就听西格莉特小声惊呼:
“你在为玛拉系鞋带吗?你们关系真好!”
“是,是,”男人结结巴巴应下,而玛拉·迪尤尔冷哼一声,踹开对方的手走出去,走到西格莉特跟前时,两人并肩一起往外走。
“你都听见了吧?用不着你假惺惺地帮我掩饰,没必要!”
西格莉特愣了一下。
在她的习惯里,无论发生任何矛盾,都最好不要闹到明面上来,装作无视发生,然后蛰伏在黑暗中反击是最安全有效的。
玛拉直白的拒绝让她自己回想了下,也没太明白自己下意识的掩盖有什么用。
她想说矛盾升级总是不好的,和任何人撕破脸面,完全断绝来往的可能,这也许都会在未来埋下隐患。也许之后可能有合作的机会……
——她还是无法理解,但她却隐约觉得,能这样完全率性生活一定很酷,如果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那就彻底没了任何隐患。
等她以后到研究所上班,她一定也要这么不看任何人脸色!
走在前面的玛拉抖了抖,转弯的时候悄悄看了身后的西格莉特一眼,没明白对方为什么忽然用……那种眼神看她。
目光里带着崇敬、期盼和隐约的羡慕?
这人有什么毛病?
她用余光观察身后的西格莉特,并没注意前方的景象,一转出拐角,竟然直直对上一个防毒面罩。
不远处的宴会厅里,人群抱头蹲着安静围在周围,一个稻草脑袋站在中间,用枪指着企鹅人的脑袋,破口大骂着什么。
在哥谭,用稻草头当标志的只有一个,这是个有武器有帮派有理想有威名的超级反派,任何人都知道遇到他就该跑了。
玛拉撒腿就跑,却撞上身后的西格莉特,两个人倒在一起,响动引起宴会厅中众人的注意。
稻草脑袋也转了过来。
又转了回去。
除了企鹅人别有用心的一瞥,并没人多注意这边。
西格莉特两人于是被带着防毒面罩的混混用枪抵着,同样抱头蹲到了人群最边缘。
她微微起身环视一圈,并没看到莱克斯·卢瑟的身影,也同样没看到布鲁斯·韦恩。
那边稻草人似乎因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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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恐惧毒气的流向质问企鹅人,后者并不正面回答,就像他正在洗白资产竞选市长的传言一样,他只装成一个普通商人,装作这一切和自己无关,讷讷地顾左右而言他。
如果稻草人再疯一点,他就会直接一枪崩了企鹅人,但他还有帮派和手下,只能恶狠狠地,挑难听的骂企鹅人。
企鹅人很快被过于侮辱性的辱骂激怒,于是哥谭两个有名有幸的反派老大,此刻就这么在哥谭名流以及许多记者面前吵了起来。
吵架范围已经不局限于恐惧毒气,已经延展到阿卡姆中的摩擦、之前的不愉快合作,以及对彼此父母的诅咒。
西格莉特本来还有些怕,见到这么一幕,心情却轻松起来,甚至有些想笑。
她的观感不太像是两个反派头子针锋相对,反倒像是看到两个Q版动漫人物互相推搡,比如哈利·波特用魔杖敲伏地魔脑袋,又或者万磁王拉着X教授当足球守门员。
西格莉特乐着乐着,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个世界好像确实有万磁王和X教授。
她为什么觉得自己非常熟悉那两个……人呢?
脑袋骤然袭来一阵刺痛,她顾不上周围环境,痛苦地捂住脑袋,整个人蜷缩起来,一瞬间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
她这些天每晚做梦都会有这样的感受,但此时则尤其强烈,她第一次感知到那股力量的真实意图。
那不知来源的力量刺痛她的每一寸神经,以至于让她忽略某一些事情。
就像是用钢丝球手套搓过大脑的这褶皱,巨大的疼痛下,一些不被允许存在的记忆和感受也被掩盖在翻飞的血肉中。
她不甘心自己引以为傲的头脑这样被人摆布,咬着牙努力与之对抗,恍然间,大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击碎,其中包裹着的能量渗透进大脑,然后这种充满力量掌控一切的感觉传递到四肢百骸。
这股力量促使她大脑中受损伤的部分不断生长,与那股伤害的力量不断对抗,大脑成了主战场,一边被摧毁,一边被不断修复。
疼痛不知持续了多长时间,很久之后,西格莉特才重新获得身体各处的感官,她浑身已经湿漉漉的,大脑一片空白,睁着眼睛茫然看着四周,却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我失明了吗?”她轻声问,带着惶恐。
一个失明的人很难成为伟大的科学家。
“没有,只是灯关了。”一个女声响起,随即擦了擦她的脸。
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合了合眼,再睁开时,果然能在黑暗中看到朦胧的光,耳边也能听到打斗、枪声和惨叫声。
“蝙蝠侠来了,他会解决那些的。”
女声再次响起,西格莉特勉强看到,自己正躺在玛拉·迪尤尔的怀里,给自己擦脸的是另一个褐色长发的女人。
玛拉靠在墙上,脸色苍白浑身冷汗,像是陷入极度痛苦的恐惧当中,但抱着自己的手却丝毫没有松懈。
对面那女人则带着一个防毒面具,她帮助西格莉特从玛拉怀里挣脱出来,惊奇地上下打量她两眼。
“你是第一个从恐惧毒气中醒来的人。”
如果这就是恐惧毒气的效果,那她每天晚上都在恐惧毒气中入睡。
“谢谢,”她伸手,“我是西格莉特·卡波特。”
那人同样伸出手:“久仰大名,我是露易丝·莱恩。”
似是为了缓解气氛,她笑着挑起话题:“一会儿灯开之后,能给我一个签名吗?我们组新来的小伙子很喜欢你。”
12. 敬佩西格
在叫醒西格莉特之后,露易丝带着她一起去检查其他人的情况。
在露易丝边检查边打开录音笔,询问是否能接受采访的时候,西格莉特混沌的大脑忽然回想起这人是谁。
她先前对星球日报的肯特记者很有好感,后面长虹吸水式吸收信息的时候,也通读过对方的所有报道。
她通过克拉克·肯特审稿人的身份认识露易丝·莱恩,之后也一起读了她所有的信息,并且依靠她的信息检索能力和初级代码能力,她很容易知道对方的姓氏莱恩来源于谁。
也许莱恩将军在政府和军队中更有权利,但对普通人来说,许多人恐怕是通过“露易丝·莱恩的父亲”去认识这位将军的。
即便并不接触新闻界,许多人也总能从各种警醒世人的报道中记住这位伟大记者的名字。
西格莉特肃然起敬,她不自主挺直腰杆,认真回答露易丝的每一个问题,配合程度让后者也感到非常惊讶。
甚至当她问起几个月前的性侵未遂事件时,西格莉特也坦诚透露了所有哪怕不利于自己的模糊证据。
采访结束后,露易丝问出了这个问题,而西格莉特略微沉吟,就认真看向对方:
“我看过你的报道,我相信你的判断。”
露易丝定定看了对方几秒:“感谢你的信任,但你对记者该更谨慎,记者们都是一群追逐猎物的鬣犬,我也不例外。”
“如果你看过我的报道,就该知道我不会因为任何原因对报道有所偏私,如果我选择报道关于你的事情,你那些模棱两可的证词也会成为我报道的一部分。”
西格莉特后知后觉地恐慌了一瞬,她心里忐忑,但只是后悔,而并不因此而对露易丝·莱恩产生恶感,甚至更加崇敬对方。
她又想起自己之前对玛拉·迪尤尔产生的敬畏。
如果自己站在这里,她不会直白说出可能令对方讨厌自己的事实。
更多部分,她潜意识里对露易丝·莱恩非常信赖,这份信赖甚至比对布鲁斯·韦恩的更甚。对布鲁斯,她总觉得自己是被对方的那张脸迷惑,但对露易丝,她完全仰赖这份坚毅的灵魂。
这份情绪和对方的报道有关,但信赖感是在看到对方名字的一瞬间产生。
此时她们已经检查过小半部分受害者,除了陷入深深的恐惧当中,他们并没什么别的病症。
露易丝把这些情况一一记录下来,然后关掉录音笔和摄像机,转身,对西格莉特道:
“我不觉得你看不出来莱克斯·卢瑟的别有用心,但面对的是卢瑟,聪明人往往更容易被欺骗,你最好和她保持距离。”
她犹豫一瞬间,继续道:“更多情况我不能告诉你,我正在跟进的一个调查显示,卢瑟和一些公认的罪犯联合在一起,正在进行一些非法人体实验,如果和他过多接触,很可能也被牵扯其中,务必小心,尽可能远离这颗毒瘤。”
西格莉特把这些话在心里默念一边,珍而重之地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忽然视野内一阵刺目的白,大门被猛地撞开,带着防毒面具的警员列队进来持枪大喊:“GCPD!”
稻草人引起的乱象不知什么时候平息了下去,蝙蝠侠也早已不见了踪影。
警察们很快带着受害者们离开宴会厅,警长詹姆斯·戈登没想到还有两个清醒的人,过来和两人握了握手。
露易丝和西格莉特被带着做了笔录,事件发生的时候西格莉特正好晕倒,她的清醒被其余两人以为是对恐惧毒气的代谢能力比较好,戈登警长诚邀西格莉特留一管血液作为研究样本,说不定能研发出对恐惧毒气的抗体。
但被拒绝了,对此戈登警长接受良好,并没多追问什么。
“对了,你说你是跟着布鲁斯·韦恩一起来的?韦恩人呢?”
戈登警长不经意询问,却让西格莉特莫名出了一身冷汗。
“他陪我一起去的洗手间,可能在走廊那边,”大脑还没怎么思考,身体就已经率先一步给出了说辞,但布鲁斯根本没和她在一起,对方在哪里西格莉特根本不知道。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帮布鲁斯隐瞒,如果布鲁斯遇害,这说辞可能被当成拖延救援的证词,她很可能被认为是和劫匪一伙的。
但她的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她不假思索:“说起来,如果他一直躲在那边走廊,也许并没被恐惧毒气波及到。”
你在说什么啊西格莉特!快闭嘴啊!!!
正在西格莉特为自己莫名其妙的胡诌感到紧张时,豪宅方向忽然有警员跑过来大喊:“警长!找到韦恩了,他还醒着!”
?
警长拍了拍西格莉特的肩膀,转身大步朝布鲁斯走过去,徒留后者一个人陷入迷茫和凌乱的思绪当中。
这什么?言出法随?
两人在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西格莉特只能感受到布鲁斯看了她好几眼,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现,陪露易丝一起找一个小警员采访事故细节。
“韦恩说他自己嫌宴会太无聊,找了个地方睡了一觉,醒来下楼发现宴会厅全都是警察……他已经这么有钱了凭什么运气还这么好啊!”
念在几人受到惊吓,警长并没当场把人抓去警局做笔录,而是和她们在第二天约好时间,就放他们离开了。
布鲁斯经过宴会厅的时候多少吸入了点恐惧毒气,司机也不在,开车的是正好来市里采购的管家阿尔弗雷德。
西格莉特一见这位老人就非常局促,当对方笑眯眯问候“好久不见”的时候就更紧张了。
她和布鲁斯一起坐在后驾驶,双手从没离开过膝盖,即便在昏暗的车内环境,也始终保持着礼貌微笑。
布鲁斯探身过来和她说什么,却被她下意识肘了回去。
……刚刚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她回神,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位老人莞尔的目光,而布鲁斯的表情满是控诉。
“不用太紧张,女士,如果我的存在会让您感到局促,但完全是一位管家的失职。”
“当然不!”西格莉特脱口而出。
她要被自己的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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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搞迷茫了,什么情况才会让人认识别人之前率先对其存在印象呢?
为了平复心情,她压下想法和布鲁斯聊天。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布鲁斯现在的表情非常奇妙。
——
布鲁斯非常无奈。
西格莉特这并不是第一次见阿弗,排除小时候见过韦恩同学的长辈之外,之前自称彻丽的人格也见过阿弗。
反应和现在的西格莉特非常相似,局促不安,过分乖巧,并且很在意阿弗对她的看法。
即便布鲁斯介绍的时候只说这是管家。
布鲁斯并不讨厌这样的反应,他甚至为此感到非常愉快,他很高兴有人能和自己一样,发自内心把阿弗当成家人和长辈对待。
所以,是的,即便布鲁斯此刻已经完全确定西格莉特和彻丽是两个人格,也意识到这背后可能存在一些未被发现的阴谋,但他依旧……心情不坏。
他看得出阿弗目光里的揶揄,那其中蕴含着一位长辈对子孙绕膝的期望,但他却少有的并不感到烦躁,想要逃避的心也没那么迫切了。
他想到今天没能送出去的那份巧克力,想起西格莉特关于哥谭未成年保护法的思考和畅想,想起宴会上跳舞时对方垫脚印在自己脸颊的那个吻……
西格莉特是企鹅人的侄女,和她在一起也许可以获悉企鹅人的情报。
她非常聪明,为他在戈登警长面前隐瞒,也许在查清楚对方产生变化的原因后,他能把另一重身份……
“什么?”阿弗忽然出声,这位相当有分寸的管家总是默默隐藏自己的存在感,少有这么打断主人间的对话。
布鲁斯回神,大脑补全了西格莉特刚刚说的话。
轻松的笑容从他脸上褪去。
“这有什么不对吗?”西格莉特面对阿弗时总是局促的,她咽了咽唾沫,才重复:
“我是说,也许我之前会离开哥谭,这里总是太混乱,太危险,参加一场宴会都能遇到危险……也许我真的被吓住了,但我想,暂时离开哥谭也是一件好事。”
布鲁斯失去了所有表情。
这很容易理解,对西格莉特来说,哥谭处处充满潜在的危险,还有和她关系不合的叔叔企鹅人在这里,哥谭的影视行业算不上发达,如果西格莉特要完全背弃彻丽的所有选择,打算从事其他行业,就更没有呆在哥谭的必要了。
哥谭和宜居没有任何关系,不管是布鲁斯·韦恩或是蝙蝠侠,甚至任何一个有良心的哥谭人,都会好心劝退每一个愣头愣脑不知轻重想来哥谭定居的人,有人想搬离这里,也非常容易理解。
布鲁斯对此完全能够理解。
他重新开始计划晚上的夜巡,之前对老管家或者西格莉特的约定全被抛在了脑后。
彻丽和西格莉特之间转变的事情要严查,他得对自己的日常言行做更严格的要求,以免双重身份被任!何!人!发现。
稻草人已经抓住,但他和企鹅人之间的蹊跷还没查清楚,不如今晚去找企鹅人问问吧?
13. 灰色西格
网络上,西格莉特和凡妮莎·邓肯的争端再一次被广泛提及。
起先是有粉丝注意到,“女王”玛拉·迪尤尔竟然回关了西格莉特·卡波特,这发现让模特圈内大为震惊。
毕竟,女王之所以是女王,不仅仅是因为她对布鲁斯·韦恩乃至韦恩的前女友都不假辞色,真正让玛拉成为模特圈女王的,则是她T台上从不出错始终冷冽的台步,以及她内外如一的性格。
被誉为“性感雕塑”的玛拉·迪尤尔看不上商业模特,这在圈内不算是个秘密,也算不上是个黑料。
高定秀场对模特的体型、台步、台风和内核要求非常严苛,而这些放到商业秀场上却并不完全是优势,后者对身材要求更宽泛,对模特的要求是亲和力大于本身气质,展现个人魅力并不比展示衣服低一级。
这导致商业模特和秀场模特往往并不互通,而秀场模特也因为高要求,业内往往视商业走秀为一种堕落。
——维秘那样具有超高知名度的商业秀除外。
玛拉尤其看不起商业模特,她曾在媒体传言她受邀维秘秀时直接站出来,丝毫不留情面的说自己不会自降身份,而那一届维秘正因为一个破格招录一个秀场新人背翅膀而备受争议,那个新人就是彻丽·西格莉特·卡波特。
因为这个,尽管彻丽和玛拉从未见过面,但在媒体和网略舆论当中,她们已经是死生不相见的仇敌了,而韦恩的介入则给两个女人的争斗中更添一把火。
而现在,舆论口中本该针锋相对的两人,却似乎在人们不可见的地方建立了私交,玛拉主动关注了西格莉特的社交媒体账号,并且在第三天帮西格莉特回怼了凡妮莎·邓肯,言语更是直击社会问题的关键:
她站在宗教的角度,指责凡妮莎违背上帝设定的性别,私自用人的力量对抗神的力量,并第一次说出自己在跨性别问题上的观点:她不承认两性之外的多远性别。
这几乎立刻引起轩然大波,无他,时尚界是公认同性情侣最多的地方,也是跨性别浓度最高的地方,玛拉这段话不仅仅是为西格莉特出头,更是直接断送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之后的秀场和品牌即便再怎么表示不和世俗观点同流合污,也不得不为了品牌销量和名誉推掉和玛拉的合作。
已经请了玛拉当代言人的品牌也受到相当大的压力,各个平台下都有粉丝的辱骂和退货。
但即便自由开放如美国,性别多元问题也从来不是绝对的正确思想,借此机会,美国广泛的宗教受众以及传统性别支持者也站出来,公开支持玛拉。
西格莉特作为纷争的导火索人物,即便在这全程当中并没露面,也依旧被当成了斗争的标志性人物。
但这些和西格莉特本人没有任何关系,甚至猝不及防的声名鹊起为她带来相当大的负担。
其中表现就是:即便带着鸭舌帽墨镜高领卫衣全副武装,她也依旧可能被在街道上认出来。
放在平时,这并不算什么,但问题是,这是哥谭的晚上九点,而西格莉特正身处在下东区的一家酒吧里。
被叫到名字的时候,西格莉特立刻感到窒息,她强行忍耐着脑中撕裂般的痛感,转身看去,却发现那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高中生。
对方叫的是“彻丽”,笑意盈盈的,肢体语言表现出熟稔,但目光里却是惊讶和警惕,没预料到能在这里看到她。
西格莉特的脑袋很痛,自从宴会上她因为恐惧毒气影响,而感到大脑被破坏又不断再生之后,那样被争夺撕裂般的痛苦就始终没有停歇,痛到她恨不得把脑袋伸到轮胎下面轧爆开。
——那不是真的,至少西格莉特决不允许她以这样不体面的方式死去。
当痛觉来临的时候,西格莉特光是保持站立就已经耗费了相当大的毅力,自我评估占用了百分之九十五的大脑内存,她只能用余下的百分之五思考,而光是从各种各样的广告边角搜索信息,都让脑海中的痛苦进一步加剧。
但她想到对面的人是谁了。
理查德·格雷森,布鲁斯·韦恩的养子,这年轻人被他的监护人保护得很好,互联网上几乎没有任何他的照片,西格莉特大脑中检索到的年轻人照片,还是从哥谭高中的圣诞典礼边角搜索到的。
她并没有刻意关注过这些,但所有信息只要一经过她的眼睛,就会毫无保留存在她的记忆里,只要稍微整合,那些信息就能凝聚成一些常人不会注意的观点。
她微笑着叫出了对方的名字,但对方表示更乐意被称呼为“迪克”,这似乎昭示着,除非理查德是个自来熟,否则她恐怕和对方有不止一次交集。
这就麻烦了。
她微笑,实在念不出那个昵称:“好的,理查德。”
她不确定自己和理查德有什么交情,什么样的言行会露馅,但此刻最安全也是最简单的做法只有一个。
她露出礼貌的微笑,直接反问对方:“理查德,你怎么会在这里?哥谭晚上可算不上安全。”
果然,理查德挠挠头,开始磕磕绊绊解释自己在这里的原因,只用两秒,西格莉特就明白对方在说谎,但她并不擅长揭穿别人,此刻也没心情在意对方说什么。
她尽量克制目光不要往吧台里面移,那里是她今晚真正目的地的大门,也是黑猫酒吧区别于普通酒吧的真正原因。
那里联通着哥谭最大地下黑市的大门,西格莉特找的医生也在里面。
如果不是灰色地带特有的错版药,西格莉特仅凭自己的毅力,完全没办法和头部的剧痛对抗。
她还在这里做了简单的身体检查,尽管这里黑暗、危险、不合规,但这里的医生同样保有她最需要的良好品质:拿钱办事,绝不多问。
而那些危险,西格莉特哪怕只有百分之五的大脑能用来思考,也足以应对所有算计。
在今天之前的四次,她确实做得很好,作为一个完全圈外人获得进入资格,通过简单的数学计算用四块筹码换到足够过完下半辈子的钱,识破一众黑心医生的骗局、成功做检查并获得确实能缓解痛苦的高效镇定药物。
她还依靠医生那里的设备,自主设计对自己的身体做了检查,现在至少能确定一件事:这具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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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只有她一个人格,她并不是什么末世丧尸电影中的平面灵魂。
尽管依旧不知道西格莉特到底是谁,但这些检查给了她一些研究灵感,一旦解决完所有问题逃离哥谭,她就要找一个研究所把自己埋进去,然后一一验证那些迸射出的灵感火花。
想到这里,她的脑袋更痛了,也更顾不上眼前的青少年。
眼看着理查德即将编完自己的社会调查作业说,要再将矛头抛向她,她直接打断再次询问:“你该让布鲁斯陪着你的,哥谭下城区太危险了,他知道你来这里吗?”
话音刚落,理查德的探究欲顿时像是戳爆的气球,“噗嗤”一声全部四散开。
他整张脸涨红,怒气冲冲的,相当没风度地摆摆手说:“这和他无关,我不是他的跟屁虫,不可能一辈子和他绑在一起!”
西格莉特找到关键,再接再厉道:“但你还没到合法饮酒的年纪吧,虽然不知道保安为什么放你进来,但我恐怕不得不给你的监护人打电话了。”
“嘿!”理查德瞪着眼睛大叫:“这和你无关!”
忽然,他忽然在人群中看见熟人一般,匆匆丢了句:“年轻女士不该出现在这里,你该早早回家。”,就匆忙窜出去了。
西格莉特当然不是真的要给他的监护人告状,男孩走后,她一抹脸上的冷汗,直接闪身进了吧台后侧。
那里有她花钱存储的镇静药物,仅仅是刺破手指,她就很快感到平静,脑海中紧紧抓住记忆和修复大脑的那一方暂时获胜,大脑皮层前所未有的兴奋和活跃。
她终于不再流冷汗,靠在吧台后面松了一口气,正要从暗门离开酒吧前台时,往理查德离开的前台瞧了一眼。
那里一高一矮两个男孩勾肩搭背,正靠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
西格莉特闪身进入黑暗中,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忽然想起来矮个子男孩的那张脸。
对方是自己之前在地铁上见到的那个孩子,疑似吸//毒,她曾为那男孩买了一块没送出去的巧克力,而布鲁斯试图帮助对方,却并没找到那男孩的踪迹。
理查德为什么会和那孩子在一起,这和布鲁斯有关吗?
布鲁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真的只是一个放浪形骸的花花公子吗?
刚刚恢复平静的大脑不知怎么,猝不及防袭来又一次撕裂般的痛,钢丝球手套猛地攥过来,和药物力量一起争夺她的脑仁。
她眼前一黑,差点直接跌倒,好在临时扶住了旁边的墙,而她顺着墙边走在暗处,短暂失神后很快清醒,并没让那些虎视眈眈的人有可乘之机。
她睁眼的时候,正看见那些人探究又忌惮的目光,于是她立刻比了好几个手势,那是黑//帮内部的某种黑化,破译并不难,掌握之后能帮她解决许多灰色地带的交流和信任问题。
那些人彼此对视,有个人甚至露出恐惧的神情,纷纷后退着离开了。
西格莉特皱眉,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她实在太痛了,又往另一只手的手指也扎了几下,并没把这些异样放在心上。
今天运气还不错。
14.混乱西格
思考总是没办法抑制住,每看到一些需要计算或者探究的东西,大脑就像是闻到猫薄荷的猫,冲上去把一切东西都计算清楚才心满意足。
而西格莉特也完全沉浸在脑速飞快的畅快中,她并不拦着这只猫,一次又一次放任自己去调查整合看到的一切线索,然后在分析出结果时打个响指,洋洋得意畅快十足。
她废了很大力气才遏制住那种冲动,让自己不要脱口而出把路人的过往经历悉数脱口而出。
那样一定会被打的。
她当然知道这点,于是她走路都有些焦虑,总是不住用脚尖点地。
上帝啊上帝啊,既然给她聪明的头脑,为什么不给她一个华生呢?
华生啊华生啊,请提问吧,让我把一切都告诉你,然后欢呼着赞叹我的才华!
西格莉特几乎有些得意洋洋,但下一秒,她轻快的脚步忽然顿住,捏住的指尖错开,响指没打出来。
远处悄悄跟踪的人猛地顿住,缩回阴影里。
西格莉特全无察觉,她猛地从包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在上面写下“华生”这个名字。
但什么都想不起来。
该死该死该死!华生到底是谁?
笔尖在纸上用力点了好几下,在本子上按出重重的坑印,穿透几张纸。
西格莉特绞尽脑汁让自己想点什么,但脑海再次传来剧痛,她眼前失焦好一段时间,这些时间里她失去对外界的所有感知,等恍然回神、刺破指尖打入镇定剂的时候,纸面上出现她无意识时的留言。
那是一副简笔画,笔触颤抖,她废了好大劲,才隐约看出来:
那是一匹马?!
华生是一匹马?这不对吧?
尽管什么都想不出来,但西格莉特依旧感到不对劲,在她模糊的印象里,被马塑的应该另有其人。
她翻回前面几页,试图找到一些线索,那都是她脑袋发胀时候无意识的记录,这段时间零零星星也记了很多,但怎么看怎么无厘头。
“至尊小超人再带我们冲一次编辑部吧”是什么?她隐约觉得这是个群组名字,但超人刚刚死而复生没一个月,至尊小超人又是谁?
还有这句,“闺蜜闺蜜想不想和我一起看**漫画喵喵喵”,其中被打码的**像是被屏蔽了一样,一想起来就一阵耳鸣,她对闺蜜没有任何头绪,但看到这句话的时候,脑海里却莫名其妙自己配上的音乐。
都什么和什么啊?
与之相似的还有“夜翼夜翼夜翼哦—哦——”
脑海里莫名被不知名旋律刷屏之后,她只想把自己脑袋摘下来提出去,然后破口大骂:到底谁他大爷的是夜翼!
仔仔细细检查之后,西格莉特不仅没发现任何信息,甚至脑袋再一次陷入混乱,她不得不给自己注射了倒数第二根镇静剂,手指一阵剧痛,她十根手指此刻每一根幸免。
如果要注射加强药剂的话,可能得往前臂注射。
想到这个,西格莉特面色抽动了下,笔尖在纸上写下一个“彻丽”,又非常用力地在名字上面画了一个大叉。
从这句身体醒来的时候,她的胳膊上就有许多针孔,西格莉特始终没去管这个,但这么多天,上面的针孔却并没怎么变淡或者消失。
她面色前所未有的阴沉,即便戴着光学面具也能看出其中的怨愤。
希望彻丽是个好女孩。
——
另一边,理查德忽然打了个喷嚏,旁边穿着套头卫衣的男孩趁机抬肘,一胳膊肘杵到理查德脸上。
“你追我到底干什么?我都说了,就算我偷了几个钱包,也该由警察来抓我,而和你无关!”
理查德眼疾手快把男孩卫衣领抓住,他经受过专业的训练,又比男孩年长许多,此时看起来完全是个青年人,比十二三岁小屁孩的卫衣男孩高许多,但依旧差点脱力让男孩跑掉。
“嘿!你这小孩怎么这么有劲!”理查德揪住对方的卫衣后脖颈,揉了揉鼻子:“小声点,你知道你被蝙蝠侠盯上了吗?”
“蝙蝠侠!”这名字在哥谭似乎是某种咒语,那小孩瞬间不翻腾了,惊疑不定看了理查德几眼,又板起来:“哈!骗人不找个好点的理由,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会被蝙蝠侠盯上?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我可没听说过谁是蝙蝠侠的线人。”
那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蝙蝠侠的线人可太多了,只是即便他们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在为谁工作,只知道联络人叫火柴·马龙、杰森·布兰登、左撇子“诺克斯”或者任何一个拳击手、混混或受伤的死刑犯。
理查德上下打量了下这孩子,如果他单飞,他一定会让这小孩当自己的线人,他非常警惕也拥有相当的力量,稍微训练就能发挥非常大的作用。
他不说话,只是抬手,指尖魔术般出现一个光亮的蝙蝠镖,这一下立刻把小男孩镇住了。
他并不拿过来,目光黏在上面,来回上下扫射过蝙蝠镖的每一个细节,最后震撼又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正版蝙蝠镖。
他早些时候被BLACK帮抓去干脏活的时候,在那个头领示威时候见过一个蝙蝠镖,保养比这个差多了,而那个品相很差的卷刃蝙蝠镖据说在黑市上值十几万美金。
他的神情镇定下来,也不挣扎,正式伸出一只手:“杰森·陶德。”
“理查德,”理查德笑起来,只说了个扔石头能砸死一片人的名字,看到杰森皱起鼻子后,才愉快地弯起眼睛:“你可以叫我迪克。”
“哈!屌头。”杰森翻了个白眼:“你说蝙蝠侠盯上我,是什么意思?我可没招惹过他。”
迪克笑容落下来,蓝眼睛认真地盯着对方:“他怀疑你吸//毒,但我知道你没有。”
杰森显然想起了什么,眼皮一跳,瞪大眼睛看向迪克,红色的头发飘扬在空中,毛茸茸的,让迪克心里痒痒的,想上去揉一把。
他也没客气,直接上手了。
“这你不用管,蝙蝠怪物潜伏在哥谭每一个黏糊糊的阴影里,他什么都知道。”
“嘁,”杰森打掉对方的手:“他可不是什么怪物,信这个鬼话的都是傻子,他当然是个人。”
“说正事,我可什么都没做,如果怀疑我有毒//瘾,那大可抓我去做检查,我清清白白的什么都不怕。”
“你不怕,但你保护的那些人就不一定了。”
迪克咧嘴,明明是阳光灿烂的一张漂亮脸蛋,居高临下看小孩的样子,却怎么看怎么像反派:“杰森,你也不想自己偷溜进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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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偷东西的事被其他人发现吧?”
杰森完全不吃这一套,绿眼睛毫不畏惧地和迪克对视:“你想做什么?”
“我会帮你避开蝙蝠侠,前提是我们联手,你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我们两个人自己解决这件事。”
小男孩挑眉,抱臂,满是不信任:“那还不如让我被蝙蝠侠抓走。”
“你不会愿意的,”迪克看出对面小孩的动摇,搂住对方的肩膀:“走吧小孩,蝙蝠侠追着爱情跑了,你暂时安全,我们去找个地方详细聊聊。”
“比如……你是从哪里偷的那个缓释剂?”
——
等到西格莉特进入研究所,没办法以黑漆漆的形象跟进去,蝙蝠侠才停住,在臂甲上的电脑上放大,查看到本子上出现的所有字符。
他看到华生和马脸时顿了顿,脑海里不由得冒出一段场景,那是他之前去英国探查魔法侧异变时碰见的人,马脸对着他滔滔不绝,差点扒掉他的马甲;
而那个矮个医生,他为了甩开对方踹飞了他的拐,谁知道这人根本没瘸,扔了拐之后瞬间健步如飞,比拄着拐跑得快多了。
印象深刻。
不过就他所知,西格莉特并没去过英国,而那两人也只是在苏格兰场稍微有名,个人信息被那个胖子政客保护得很好,网络上少有那个侦探的信息,而那两人也并没接过跨国的委托。
这是既不属于西格莉特,也不属于彻丽的记忆。
蝙蝠侠显然沉思,把这个疑点记录在彻丽·西格莉特·卡波特的档案里,看到本子旁边被叉掉的彻丽,又敲上一段“有自毁倾向,两个人格之间持敌对态度”。
他蹲守在阴影里,很快从隐晦的声音中获得许多消息。
今晚的哥谭下城区黑市非常热闹,来了不少和西格莉特有关的人。
比如企鹅人,比如那个自称正在激素变性的凡妮莎·怀尔德。
而他的调查显示,为凡妮莎做变性手术的巴赫医生,和为西格莉特开具缓释剂的豪斯医生,两个人是关系亲密的同门师兄弟。
——
西格莉特对自己身后的小尾巴完全不知情,她忍耐着疼痛,在迈进研究所大门的时候,和一个黑发女人擦肩而过,对方手里的一沓报告飘落,其中一页落在西格莉特脚边。
那是一页目录,上面写着检查的各项名称,大脑被动细瘦所有信息,整合在脑海中。
西格莉特递纸的动作顿住。
那些项目不仅包含MRI(磁共振成像)、PET扫描(正电子发射断层)等脑部成像检查,皮质醇、去甲肾上腺素等神经激素检查,还有RNA-set(基因表达分析)、突触密度相关蛋白检查等,林林总总包含起来一整页的名称,却几乎完全和西格莉特自己预期的身体检查完全符合。
这是她学习生物知识后,打算熟悉之后为自己做的检查,之前在诸多黑医院和研究员中选择豪斯医生这里,也因为对方有远超黑诊所常见的脑补检查和研究仪器。
她本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而庆幸,毕竟前面有人做了和她一样的检查,至少能确定这里仪器的精确和医生的操守。
但她却隐约感到不安。
那种站在聚光灯下的被窥伺感更强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