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同人文短篇合集》 第1章 【瓶邪】情人节记事 前几天回了趟杭州,二叔身体还算康健,我那吴山居的铺子竟也被小花打理得不错,闷油瓶先前打的野鸡被胖子炖了叫我带过来。他俩没啥牵挂,懒得到处跑,也就留守喜来眠照顾生意。 从杭州返程时,胖子给我发了照片,看起来过年期间的生意还不错,闷油瓶在帮着上菜,得亏张海客不知道,不然他得气死。知道就知道吧,看他不爽很久了。下了飞机,又坐了几个小时车才七弯八绕回到雨村,刚下车就晕晕乎乎想吐,也不知道是没吃早饭还是什么原因。哎,年纪大了就是经不起折腾。胖子看到又要调侃我怀上了,男人怎么可能怀孕啊。 往喜来眠去的一路上,我被村口的大娘塞了只刚杀的大鹅,隔壁的大爷又拎了一截腊肠让我带走,果然,人在同一个地方窝居久了就是容易产生归属感。小年刚过完,大家门头的灯笼大都未摘,乍眼望去还挺喜庆。 到了喜来眠门口,我便看到一个熟悉的粉红仔正打着电话,他看到我后又和那头交代了几句才挂断了电话。我开玩笑问小花是不是来考察喜来眠发展状况的,没想到他回答我说是和黑眼镜一起来找我们过节的。我意外的不是黑眼镜也来了,他俩一起出现在公共场所这件事我早已习以为常,也不知道他俩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的。让我疑惑的是,小年已经过了,还有什么节要过。打开手机日历一看,也只显示了一个情人节。 不是,五个大老爷们过什么情人节啊!? “是你爸妈让我来的。”见我一脸菜色,小花向我解释到,“你爸妈让我来催婚,说你一个快四十的人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上情人节。”说着,还调了几个胸部挺拔的美女的照片出来。 我把腊肠往他眼前晃了一晃:“小哥都快两百岁的人了,他都不急,我急什么?”正想往屋里走,就觉得手里提着的大鹅被谁夺了过去,转头看,原来闷油瓶刚巡山回来。虽然福建这里气温比杭州高得多,但看到闷油瓶只套了一件我的旧毛衣就出去时,我还是替他打了个寒颤。 “哟呵!天真,你是看上咱小哥了,还是看上咱花爷了?咋还带礼上门提亲呢!跟胖爷我讲讲,我来帮你说道说道。”胖子听到外面的动静,从厨居里探了个头出来。 “那肯定是看上小哥了啊,人小花也看不上我。“我搭着闷油瓶的肩回头冲解雨臣笑笑,闷油瓶随手将那只鹅抛给了胖子,接着就听到胖子连连赞叹这鹅真肥以及承诺晚上加餐一道铁锅炖大鹅。 黑眼镜在厨房帮着胖子打下手,听说好像是小花想吃青椒肉丝炒饭。 厨房的俩人效率还是挺快的,没让我们三个闲人等多久,太阳落山没一会儿,我就吃上了大娘给的大鹅。 “来来来!新酿的远山净儿,管够,今晚胖爷我不把你们灌趴下,我就把王月半三个字倒着写!”胖子一手提着十几瓶远山净儿,另一手端着下酒的花生米就来了。 不过说是要把我们都灌趴,胖子却因为兴致好喝上头、成了第一个睡死过去的。小花平时洁身自好、克制地紧,也只有在雨村才会这般放宽了心喝酒,酒过三旬时,他也有些迷迷糊糊了,黑眼镜和我们打了个招呼就把小花背进了房间,桌边只剩下我和问油瓶两个人清醒着。 好久没有和他这样两个人生在一起喝酒了,看着漫天的星尘,我心中生出一股无名火,拿起手边一瓶刚开头的远山净儿,一股脑全喝了进去,接着打了个酒嗝,盯着闷油瓶漆黑如无底洞的双眼:“小哥,你知道…你不在的那十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说着,我感觉眼眶有些发酸,说不上委屈,只是莫名有些难过。闷油瓶没有说话,只是又开了一瓶酒,帮我把杯子满上。 见他如此,我笑了起来,停不下来。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你说,我永远在听;你说多少,我听多少。我陪着你。 第2章 【瓶邪】雨村·瀑前飞花 远山的瀑布一泻千尺,触着生了绿苔的巨石后如银珠般飞溅,虽然在冬季,但福建却不是很冷。 我躺在屋前的摇椅上晒着太阳,先前从衣柜里随手拿了件闷油瓶的外套当被子,现在已经烤得暖烘烘了。刚要睡着,鼻头就漫来一阵皂角清爽的香气,睁眼时正对上闷油瓶矿石般的眼睛:“小哥,你一个大活人走路怎么没声啊!”我假装被他突然出现吓到了。下一秒,他掀开我盖着的衣服就塞了个什么东西进我手里,才道:“快吃饭了。” 我随意摸索了一把手里的物件,显然是个暖手炉。 “好啊,小哥,你俩搁那孵蛋呢?还躺着!天真你也不知道起来帮胖爷干点活!”胖子举着个锅铲对着我和小哥笑骂道。 听罢,我伸了个懒腰,拍了拍灰就要起身去帮忙打下手,下一刻却被闷油瓶按了回去:“你睡,我去就行。”正好,我也不和他俩客气,两眼一闭迷迷瞪瞪就又睡看了。 闷油瓶来喊我的时候,我先感觉到的是红烧鱼诱人的香气扑面而来,胖子的手艺是真的好,我的味蕾一下就被打开了。三个人五道菜,还剩了一点,剩下全便宜给院里的大鹅了。 雨村被六道飞瀑包裹着,北面的坡上有三座土楼,坡下是碧波荡漾,偶有几尾游鱼。月夜,阴柔的月光将流水衬得似光洁的丝绸,星星点点的流萤散在一片青葱绿丛之中。 最近没什么要忙的,胖子又喝得成了一滩烂泥,嘴里还时不时念叨着云彩的名字,这么久了,他还是没能释怀。我觉得有些无聊,和闷油瓶一起把胖子抬进房间后,便拉着他想出去散步。 雨村四周环山,晚上温度倒没那么凉,我只多披了件马甲就出了门。星子散落于漆黑的幕布之上,点点晶莹织成银河的密网,我们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山前的大瀑布下。 闷油瓶和我并肩躺在边的草地上,享受着夜风轻轻拂过面颊:“今晚月色真美。”不知道为什么,我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诉诸于口才觉得有些不合时宜的尴尬。“小哥”,我拿手肘轻轻碰了他一下,“再过个几十年,我不在了,你会去哪?”说到这我不禁有点害怕,不是惧怕死亡,生啊死啊的事我早已经历过无数次,我只是担心小哥,害怕没有人能再给他一个家,害怕他在我死后又被天授,害怕他再不记得有吴邪这么一个人曾一直陪着他。嗐,人在闲适的时候就是容易伤春悲秋。 半晌也没听见他的答复,我扭头去看他,这才发现他已盯了我许久,那眼神里有些我看不懂的东西。也许是看得太认真了,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吻上来的。脑海里有道声音告诉我两个男人不应该这样做,但又有一道声音在叫嚣着,让我沉沦于此。我忘记了反抗,也许我其实也不想反抗。 就这样放纵一次吧。 闷油瓶的麒麟纹身在体温升高时会显现,这次我倒是好好研究了个透彻。夜风拂在裸露的皮肤上,本应是凉的,但此刻我却觉得浑身热得发烫,好像要死了一样,连呼吸都是一种奢求。 不远处的瀑布边,一丛野花新冒了尖。深潭与瀑布相互作用,激荡起片片水雾,给娇嫩的花心蒙上了一层**的水汽,水珠在花蕊处汇聚,绕着花瓣细细打转,最终停留在花心处,积攒得多了,便沿着瓣檐倾落,水珠连成银丝,发出细碎的声响。刚生的花儿经不起这样的摧残,似要败下阵来,但叶片经清泉灌溉,却重焕生机,挺立依旧。水花不依不慌,乘胜追击,将花粉都拍打地四散逸逃。今夜,花儿终是败下阵来。 “你死后,我不独活。”朦胧中我听见闷油瓶是这样对我说的,只可惜我眼前早已是一片昏天黑地,难以回应他了。 吴家也许真的会绝后吧,我不禁有些悲哀地想。 第3章 【启红】新骨旧冢葬头七 “嗳!你听说没?京城那戏子死了!” “戏子?哪个戏子啊?” “啧,就那位鼎鼎有名的二月红啊!” 二月红走的时候,正是时寒风萧瑟、雪漫都城。 “佛爷,您不能再喝了,再这么下去,您那副官得带人把我这小店砸了!”酒楼的老板带着店小二哭丧着赔罪。 是日,正是二月红离世第六天。 张启山不睬,只是尽饮杯中,又一抛杯盏,杯盏落于地,应声而碎。众人心中明了劝说无望,等了不一会便纷纷悻悻退去。不过几日时间里,这位张大佛爷便将城中伶人听了个遍,被指点过的名伶最终无一不是被责骂着赶了回去。原因无他,不过是唱得都不如那名旦二月红。 二月红离世第一日,张启山在军中,未得消息,未归;梨园群龙无首,闭门不开;红家老小一众披麻戴孝,仆从遣返,灵堂寂静如死地。 第二日,张启山得知消息,兼程而归,人前风光无限的张大佛爷将那一枕棺木抚了一遍又一遍,脑中无数次想着念着面前躺着的那人生前模样,那人于台上婉转而唱,绕梁之音不绝,只叹如今戏服在手中泛黄,脂粉之气不再起。 第三日,停灵最后一日。红家唢呐震天,旁人都道那派头比国殇都更胜一筹。棺盖合拢前,张启山盯了那张脸很久,直到快误了时辰才叫人将棺盖给盖上。距世人传,那位名伶下葬时未带陪葬,仅带了一袭戏服和张大佛爷所赠玉扳指一枚,除张启山外,再无人知晓二月红葬在了何处。二月红下葬那日,张启山彻夜未眠,有人曾看到铁骨铮铮的张大佛爷抱着冰冷的头冠泪流满面。红宅宽阔,风过帘廊,悠悠转转,如那戏子又在宅内袅袅低吟,而张启山坐于檐下,低眉赞叹,未曾远离。 第四日,张启山于酒楼大醉,席间花鼓不绝于耳,他只是醉了便睡,醒了接着喝。 第五日,副官来劝说,被张启山给了代理职权之责便又被堵了回去。张启山烂醉如泥,梦中却始终念着逝去那人的名字,时不时会落几点清泪,怨那二月红狠心独去。城中新秀的戏子被叫来听了个遍,却未得一位能入张大佛爷的眼。 第六日,店家生意被扰得几近做不下去,掌柜带着店小二来赔罪,被张启山逼得退了回去:凭什么一个戏子都能喝得尽兴,他却不行?傍晚时分,酒楼才被放了一条生路。那一晚,张启山又是宿在了红宅,就如往日夜话弦歌时一般无二。 第七日,天降骤雪,将素布衬得更白了。张启山独坐于宅内戏台之上,怀抱着留下的一件旧戏服,紧握着一把刻着“红”字的玉骨折扇。酒精的作用使他眼前虚缈一片,似真似幻。张启山仰面躺倒,任风雪肆虐拍打在脸上,再睁眼时,朦胧间,他看到了那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唱腔哀婉凄绝,吟着分别前的那台戏,眼神中尽是不舍。 短短一幕戏,似等了千年万年。 梦醒时分,那把玉骨折扇不知为何断了个彻底,想来是再也修不回去了。 雪下的愈发大了。张启山迈开大步向红府外走去,步履却突然顿住,好像有一道身影虚虚地环抱了他一下,再回头,徒有一片满眼的冰天雪地。 “张启山,你回头看看……‘我爱你’三个字,我早已说过,只是没有人应。” 【民国二十九年,农历二月廿一,九门提督二月红,殁。】 【民国三十一年,九门提督张启山,十二月十八日于常德会战鏖战一月零七日,以中华民国上将衔陆军中将一职,殉国。】 第4章 【瓶邪】待春来 张家的老太太病了,官医、民医瞧了个遍也没什么起色,终于是找了个算命的,说是命里有难,家里须得成一桩喜事来冲冲喜。 于是,张家的嫡长子,定远将军张起灵顺理成章担下了这个重任。 族中长辈以金瓶并八字为张起灵定下了一媒婚事。说起来,这桩婚事是处处都不匹配的——指婚对象是一庶民之子,无甚背景,小了张起灵整整九岁,因家中贫穷,甚至并未得到过什么读书的机会。 纪国是从不禁龙阳之好的,张起灵对这纸婚约也并不上心,一心只想着近月将与蛮夷打的这场仗,婚事全权是交给长辈去办了。 这一不小心飞上枝头的小子本家姓吴,原名为了好养活而取了个贱名,如今嫁入张家,要上族谱,自然得改个雅称。既然人家嫡长子都委身低娶成这样了,这问名的活计可不好再给强夺了去。 “吴邪。”这位定远将军的话一向是少的,开口闭口二字就解决了问题,同时,也引得家里人叫好连连。 “这名字取得好啊,吴邪无邪,一身干干净净,正好为老太太冲冲喜。” 婚仪安排得勿忙,定下人选后择了个最近的吉日便成全了这桩喜事。毕竟是家大业大的张家,也毕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同副相的定远将军。成亲当日,街上锣鼓喧天,十里红妆堵满了行路,方圆数里的张家铺子都系上了红绸,十里八乡的远亲近邻皆前来恭贺。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夫对拜!” 吴邪此前并不少听闻定远将军之威名,而今日却与之相隔不过半尺,还是在这万众瞩目的宗堂之上。 这是吴邪与此后相伴余生之人的第一次见面。 “结发为夫夫,恩爱两不疑……” 吴邪不记得侍僮是何时前来,又是怎样剪下自己鬓边那一缕墨发的,他只是定定地透过眼前薄薄的红纱望着传闻中的大将军,看不真切,但却让人在心里直想这人如何生得这般好看。 大礼已成,按纪国俗法,入府头一夜,吴邪是不能上席面的,只能垂首坐于椒床之上等待张起灵到来。 可怎么说也是个十六岁的少年,从一早便油水未进了,房里一个可使唤的人都见不到,只觉得饿得眼前发昏。好在床上还有几个枣儿、桂圆的,吴邪偷摸了两个吃,但又不好吃得太多,生怕坏了规矩。心里是又期待又惊慌,盼着,那名威风凛凛的将军见到自己的容貌会是什么反应;怕着,怕那与自己婚至白首的夫君不喜欢自己,更怕那礼仪嬷嬷口中一词带过的行房之礼。 想着,外面一阵喧闹,大概是宾客迎着张起灵来赴洞房花烛了。 门轴发出轻微的声响,门缝钻进的风将盖头吹起了一角,华服向自己所坐的位置逼进,吴邪不由得坐得更板正些许。 盖头最终被整个挑开,吴邪的眼中映满了身侧之人锋利而有攻击性的面容,当真是话本中所述人间看不见之绝色——只是没什么表情,看着冷冷的。 吴邪愣愣地盯着张起灵,对面之人亦不说话,只是由着他看,过了一会儿,吴邪这才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 “官…官人”他生涩地开口,未经世事的他还不习惯这样喊另一初相识的男子,更何况这人是只手遮天的定远将军。 “可喜诗书?”对坐之人蓦然开口,脸上依旧是淡漠非常。 “家中贫寒,不曾供过诗书,只攒钱偷学过只字片语。”言毕,吴邪只见张起灵起身打开了床头的一只小匣子,翻出几本泛黄的书籍,递到了自己跟前。他小心翼翼接过翻看了几页,上面密密麻麻做满了初学者也能看得懂的笔记。 “《策论》《兵书》……”张起灵指着几本书的书名——念到,顿了顿才又补充,“若有不明,可至军营寻我,王月半认路。” 听到自己的名字,王月半从门外探了个头进来,诙谐地冲吴邪打了个招呼,“你好啊,小天真,以后叫我胖子就好。”说完又把头缩了回去。 张起灵赠完诗书后并未有其他动作,只是很快起身离开。 走到房门口时他又驻足道:“称呼方面随你喜好。” 张起灵离开后不久,厨房送来了热腾腾的吃食,说是将军吩咐做的。虽然肚子是填饱了,但不知怎的,吴邪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说来也是奇了,自打吴邪进了张家的门,张老太太的病还真就这么一天天好起来了。 大半年来,张大将军要么宿在书房,要么留在军营,未曾碰过吴邪一次,怀拥美人而使美人完壁,街上甚至传出了定远将军身有隐疾的谣传,只有亲近的人才知晓张大将军是怜惜内人年纪尚轻,恐其不明情爱而误付了终生,这才未曾行过**之事。 胖子告诉吴邪, 定远将军不苟言笑,军中不少人都在背地里偷偷喊他哑巴张。吴邪只是听着,笑得很干净,想着,倒不如叫他闷油瓶来得好听。不料,背地里叫着却喊顺口了,一日去军营向张起灵请教兵法时说漏了嘴。那人听了倒也没说什么,果真是个闷油瓶。 南派三十三年,吴邪行加冠礼,张起灵用他异于常人的那双手亲手为自己唯一的正室戴上了头冠。深邃的眸子里唯映出眼前人纯真的面庞。 吴邪学东西的速度很快,若放在现代亦可称一句奇才,嫁入将军府时他刚满十六,识字也不多,而加冠次年,他便于乡试中一举夺魁。 京都,一片寸寸金的地界,人才济济,却无人能敌一十六岁才开始学孔孟的定远将军正室之才学,真真叫人称奇。 期年后,吴邪依律参加殿试,再次拔得头筹,念其资后尚浅皇帝仅赐了他三品言官的职位,但也是历朝历代中初职最高的记录了。 胖子调笑他说,再过个几年,他说不定能把自家将军都比下去。 吴邪却依旧闷闷不乐,他原以为自己年龄小,不够优秀,张起灵才不愿同自己共赴**,而如今,自己已经加冠,甚至官至三品,他却仍旧未碰过自己一次。 他一定是不喜欢自己,吴邪心想。 南派三十五年,蛮夷动荡,边疆战事吃紧,早朝时不少老臣提及让定远将军操刀上阵的想法,皇帝嘴上不说什么,吴邪却知道他心里已有与那些大臣相同的想法。 对皇帝来说,让张起灵去解决这场动乱可谓有百利而无一害。这一仗,若胜了,皆大欢喜;而败了,能除去一个只手遮天的心腹大患,而纪国不过失了一名将领,又不是只有他定远将军一人懂兵法、会带兵打仗,稳赚不赔的买卖。 当日亥时,将军府。 张起灵正细细擦着那把黑金古刀,刀身黑得透彻,和他的瞳孔一般颜色。 门被轻柔地推开,擦着刀身的那人瞬间警觉起来,如一只伺机而动的黑豹,看清来人面容时才又将浑身紧绷的肌肉放松了下来。 来的正是吴邪。 他的身上满是酒气,看那泛着红晕的双颊便可知一定喝得不少。见到张起灵坐在那儿还没睡,甚至还拍眼同自己对视了一眼,吴邪也不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了,大步流星上前到张起灵跟前,一把夺走了他手中擦拭着的黑金古刀拍在桌上。 下一秒,张起灵的衣巾被揪往,头随惯性仰起,站着的那人俯下身,将带着美酒醇香的柔软唇瓣贴了上来。 吴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冲动,可能是借着酒劲的缘故吧,他想。 张起灵的嘴唇又薄又凉。 这个吻本是蜻蜓点水,可吴邪克制不住自己,起先,他只是伸出舌尖小心探了探那道唇缝,很快,舌尖继续伸入 。吴邪是第一次和人接吻,没有什么技巧,仅仅是毫无章法地享受那唇齿相依。 张起灵并不抵抗,由着抓住自己衣领的少年亲吻,淡淡地迎合着他,酒气在口腔中炸开,比直接饮酒更为钩人。 少年在接吻时并不老实,右手在张起灵的腰间摸索着,直至腰带被解开。 吴邪心里是既甜蜜又紧张的,自己的官人并未推开强吻他的自己,而自己又解开了他的腰带,这样的明示只要不是傻子,是个人都看得懂。 从小到大,他从未接触过房事的事宜,有关**的话题统统只在话本里才看过,他不禁想象自己的官人会如何待自己。 下一秒,欲深入里衣的手被捉住,幻想碎成了渣。 吴邪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先前那鼓子酒劲也几近消散殆尽:“我明白了。”人家拒绝的意思都这么明显了,你还往上倒贴,吴邪,你是不是贱? 话刚说完,吴邪转身便欲走,腕骨却被攥得死死的:“放开我,你不喜欢我就不用勉强。” 不料眼前却递来了一封已经被拆开过的信。 “这是什么?”吴邪最终还是妥协接过了信件。这信显然是皇帝身边的亲信送出来的,信上大意说:皇帝已经对定远将军产生忌惮,决意让他出征了。如果定远将军成功击退蛮夷部族,就故作假消息说定远将军意图谋反,派人就地斩杀,战败则更不必论。也就是说,无论张起灵出征成功与否都不能活着回来。 吴邪的手不受控地抖了起来。 “张家族规,同房后,妻不得再嫁。”那人声音依旧是淡漠的,仿佛密信上被判了死刑的不是自己一般。 “他们明知你不会叛国……不能不去吗?”吴邪的声音已然夹杂了一颤抖。那人却不再答了。 叫他闷油瓶果然没错,吴邪想。 “我等你。”顿了顿,吴邪又道,“就算你死了,我也不改嫁。” 话音刚落,手上被施了一股强力,吴邪不出意外地跌倒,却是倒在张起灵温暖的怀中,两颗心挨得极近。 二人唇瓣再次相贴,只是动作不再小心谨慎。吴邪的牙关终于被相吻之人撬开,两根湿热的舌纠缠在一块,予取予求,粗重的呼吸喷洒在对方的颊上。吴邪试探一般舔了舔自家官人的犬齿,却换得更激烈的索取。头脑发昏,没办法思考,呼吸有些困难,他只觉腰间发软,所幸那人结实的臂脖托在自己腰间,自己才不至于滑落。 “待我回家。”唇齿分离时,一向不喜承诺的定远将军是这样说的。 “好,我等你…” ……………… 三日后,定远将军奉诏出征收复北疆失地。圣旨传达,封定远将军为震北大将军,掌三军军权,赐封宁安公。 真是一出捧杀的好戏啊,吴邪想。 出征当日,目力所及皆是带“纪”字的军旗。吴邪就这么站在城楼上为那人送行,目送着黑马之上的那人着着铠甲远去。那人似是觉察到了什么,于马上侧身回头,冲城楼上的内人笑了一下,只是嘴角噙起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很快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是吴邪第一次看见张起灵笑,原来闷油瓶笑起来这样好看。 他在城楼上站了很久,直到最后一竖军旗消失在遥远的地平线下,再也看不见了,这才离去。吴邪忽然有些后悔,后悔没在那人离开 时给他一个不带**的吻,可惜现在已经有点迟了。 南派三十六年冬,前线传来第一封捷报,龙心大悦,一并升了吴邪的官职,官至正二品。 三十七年春,军粮吃紧,朝廷以国库空虚为由拒不供粮。吴邪上奏多次,亦无果,只能先动用自己之力,运送府库陈粮送往前线,以解燃眉之急。 三月后,早朝。边境急报称,震北大将军独率一队人马偷袭敌军粮草,退蛮夷于百里之外。 本是喜事,却仍有下文称,震北大将军居功自傲,意图谋反,被皇帝亲信发现意图,宁死抵抗,坠入深崖,生死不明。 消息一出,朝廷议论纷纷,有咒骂的,有质疑的,更有提议灭张家九族的。 吴邪立于堂上,承着指摘,不悲不怒。他往中央迈了一步,一掀官袍,应声跪下。 “将军未归,请陛下为将军正名。”声音不大,却叫所有人听得清楚。话音落,满堂哑言,没人想到身为罪臣之身的吴邪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你说什么?”似是有些不敢相信,皇帝发出了略带震惊的疑问。 “将军未归,请陛下为将军正名!”吴邪的声音提高了些许,跪得笔直,声音也没有一丝动摇。 皇帝当即震怒,将吴邪拖出去打了二十大板,杖棍与肉身相击之声传得很远。恐是自觉理亏,又许是为顾及自己宽宏贤明的名声,皇帝终究是未下达那个灭族的命令。 傍晚时分,圣旨传达,宁安公废为庶人,若找到尸首,则于闹市曝尸三日,抛尸荒野,以儆效尤;念其有功,查抄家户后,其亲眷不受影响。 吴邪趴在床上,待传话公公走后默默打开了圣旨的夹层,里头是一张字条。 新墨二字“无恙”。 次日,张宅传出消息,说是张吴氏身于骨弱,经杖责旧疾复发,半夜时人就没了,令人唏嘘。 市井亦有人云 ,曾在某山高水远之地见过将军与其内人的身影,官家无实据。 ……………… “带我回家。” “好。” 第5章 【瓶邪】囚笼夜纵 “听说你们赌场有连赢三十场就能见老板的规矩?”吴邪的声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慵懒。 “是……是有这项规矩的,先生。”对面执着骰盅那位面容姣好的荷官开口,声音染上了一缕颤抖。 “好,第二十九局。All in.”他下注时嘴角噙起了一抹笑,吴邪已经迫不及待见到这位“哑巴张”的面容了。 顶层、单向玻璃内,西装革履的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楼下——方才有人来通知,这位一路赢上麒麟阁的“关根”先生已经连胜二十九场了。 麒麟阁,九门赌场里档次最高的赌桌所在地,专营千万级以上的赌局,有人曾言,在这里赌上一局,活着出来的可以吹一辈子。 “老板,查清楚了。关根是化名,原名吴邪,先前出入过我们赌场三次,一直没上赌桌,今天是第一次开赌局。今年二十七岁,是一家名为吴山居的古董店的老板,祖上几代是长沙有名的土夫子,没有查到有过出千的记录。”那名赌场高管仍毕恭毕敬地站着,见张起灵迟迟不回话,这才又试探着开口,“老板,要采取什么行动吗?” 张起灵也不答,只是一抬手。那高管立即噤了声,默默退去。 恰此时,吴邪晃了晃盛着香槟的高脚杯,向上微举了一下,视线一直不离那面单向波璃,仿佛能洞悉玻璃后那人的位置似的,接着,便将杯中的淡黄色烈酒饮了个尽。 从顶层向下看,可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吴邪颤动的眼睫、因吞咽而上下滚动的喉结、当然也包括他每次开盅前抚摸自己袖扣的小动作。 “买定离手……”对面荷官尽量保持着自己的职业假笑,说着的套话却已带上了犹豫。这位关根先生已经连胜了二十九局,关键还局局全押,没有一丝露怯的势头,手上的筹码更是已经加码到七百六十亿,再这样下去几局,九门赌场都经营不下去了。 吴邪再次一抚袖扣,桌面下的那儿藏着高精密感应微振振动器,赌桌上的骰子早早就被 动过手脚了,备用的骰盅也都置换成特制的,无论换多少荷官,他都不会输,他赢的概率永远是“1”。 麒麟阁侧方的专用电梯骤然打开,打断了荷官颤抖着开盅的双手。 “关先生,我们老板请您楼上一叙,这一盅就不必开了,结果他已明晓,全以最大赔率算您赢。”电梯里不疾不徐走下一个男人,引着吴邪与楼上之人会面。 电梯里没有放司空见惯的萨克斯曲,而是放了一首调子舒缓的英文歌。还没听出个味来呢,电梯门便再度打开,映入眼帘的先是摆在中央的赌桌和一旁的调酒台,再然后便是巨大落地窗前立着的男人,那位就是九门赌场的老板、传闻中那位“哑巴张”。 凌晨二三点钟,正是这座城市所有血与恶交织,于黑夜中张牙舞爪的时刻。霓虹灯铺满了街头巷尾,与不远处死寂的贫民窟形成鲜明对比,下层赌场的纸醉金迷汇聚成斑斓的彩灯,自下而上洒在张起灵棱角分明的下颔线上,那张面孔的表情始终没什么变化,就仿佛游离于世界之外一般。 那名引路的年轻人将吴邪送上来后,没有多做停留,很快转身离去,整层楼就只剩下了张起灵与吴邪二人,气氛似乎有些凝滞。 “张老板,我的第三十场赌局被你打断了,可是我还没玩尽兴,您说怎么办呢?”吴邪依旧带着他游刃有余的笑。 张起灵这才向他侧了点身,面前这人比透过单面玻璃看得更加好看,笑起来的时候总带着一股于未经雕琢的天真,可剖开骨血却又是如狐般的心思缜密。 “听说张老板从不亲自上场,今日可愿作陪?”直到张起灵在赌桌对面的席位上坐下,吴邪还有些震惊,他没想到这人真这么爽快地应下了,本以为还要磨一会呢。 “□□?”那人突兀开口,像是在询问,又像是不容质疑的决定。 “没问题。”虽然骰子类的赌局胜率更高,但是扑克做起局来也不是不能出千。 “赌什么?” “哪有庄家让客方先押宝的道理?您不先表表诚意吗?” 言毕,只见张起灵从侧方的暗格中抽出了几张照片,一一平铺在天鹅线台面上:扎着脏辩的服务生、酒吧里风度翩翩的富家公子哥、餐厅里油光满面的商人……前几张照片都是吴邪以各种身份出入张起灵身边、戴着人皮面具化妆出来的模样,最后一张照片明显是从某个监控录像里截下来的,模糊不清,正是一男子单腿跪在张起灵的腿上,手指绕着这位赌场老板的领带,鬼魅的面具遮住了他大半的面容,却挡不住吴邪眉眼间的狡黠。昏暗的灯光搭配着模糊的画面,再加上令人遐思的动作,不禁让人钩连起**电影里的种种。 看着桌上的照片,吴邪愣神了那么一瞬——一个不漏,所有身份居然都被发现了,到底是哪里暴露了?面上却是不露破绽:“张老板好诚意啊……” 说着,吴邪从一旁的架子上摸了一副崭新的扑克,往对面的席位走去,最终停在张起灵的身旁。 深褐色的马丁靴暧昧地挑起高定西装裤,靴子主人的上半身却只是一本正经地用架子上的锋利刻刀拆扑克。 扑克终于被拆开,吴邪背过身去,正欲洗牌,背部心口处却附上了一个冰凉的物什,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别在张起灵后腰处的那把银色左轮。 枪口沿着脊椎向下游走,好像随时会射出那枚致命的子弹。有细汗以毛孔中渗出,枪管逐渐下移至腰窝,最终颇有意味地停在了尾椎处。 持枪之人蓦然开口:“五发子弹,死亡率83.3%,一枪后如果你还站着,赌局开始。” 扳机被缓缓扣动,转轮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异常清晰,吴邪却出人意料地笑了出来:“张老板的数学还真是不好啊,死亡率明明是0%。” 子弹将出的声音明显有了迟疑,吴邪侧目时正对上那人略带疑惑的目光,“我赌你舍不得让这具身体变成筛子。” 左轮的主人不再停顿,终于扣响了扳机,不是震耳欲聋的枪响,而是仅有轮盘转动的空响,冷汗已经从额前浮现,吴邪长舒了一口气:赌对了。 下一秒,耳膜被近在咫尺的枪声震得发痛,连着五声,直至子弹彻底打空,吴邪脚边的虎皮毯上多出了五个冒烟的黑洞——张起灵真的塞了五枚子弹进弹匣。 电梯门再次大开,一名旗袍几乎开到大腿根的女荷官走了出来,踱到赌桌侧边向张起灵示了个意,随后抽走了吴邪手中的新牌。 计划还没失败,不要慌,吴邪在心中道。 他顺势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与张起灵四目相对着,米色风衣的下摆垂在身侧,四小时内摸了右手袖扣不下于五十次的双手搭在台面上,天鹅绒称得右手腕上的十七道伤疤更加分明,而指尖正轻轻点着台面:“本来只想赌钱的,但是现在,我改主意了……”吴邪一把将身前堆成小山的筹码全部推了出去,“如果我输了,钱和人都任你处置。” “当然,如果我赢了,还希望张老板不吝帮我一个小忙,是什么我先不透露。一局定胜负,就是不知道张老板敢不敢?” 张起灵没有回话,只是给荷官使了个眼色,那名荷官立即会意,挑出两张鬼牌开始洗牌。 方才吴邪推出的筹码足有七十亿,全当作小盲位的初始下注了,作为大盲位,张起灵押了一百亿。 赌局正式开始,荷官分别为二人发出了两张底牌。 崭新的扑克被反扣着推动吴邪跟前,墨黑的牌背如毒蛇的獠牙般闪着阴毒的光芒,翻开两张牌的边角,是一张方块3和一张黑桃 K ,差得有点大,看来还得看第一轮下发的公共牌。 张起灵那里拿到了一张梅花10和一张红心9,中规中矩。 二人开局前既然已经约定初始金额,第一轮下注索性就跳过了,荷官切出一张牌后,立即下发了三张公共牌。 翻牌(第一次下发公共牌)发下的是一张黑桃J、一张梅花8和一张黑桃A。 “Raise.(加注)120亿。”吴邪看到牌后,毫不犹豫地加注,虽然只是有了点同花的苗头,但这么果断地加了上百亿,多少可以让对手觉得自己对手上的底牌是真的有把握。 “Call.(跟注)130亿。”张起灵神色未变,淡然道。 第二轮下注结束,奖池已经累加到420亿了,多少人攒几十辈子都难以达到的财富。 荷官很快切了第二张牌,第四张公共牌终于是亮了像。 转牌(下发第四张公共牌)最终是一张黑桃Q。 看到这张牌,吴邪虽然面上仍是那幅玩世不恭的样子,心中却已经有些按耐不住兴奋——赌桌上已经有了J、Q、A,而他手里又有一张K,更何况四张牌的花色都是黑桃,倘若下一张公共牌是黑桃10……那他的手气未免有些太好了,花色同为黑桃的皇家同花顺是□□中最大的牌型了。 “Raise.200亿。”下一张一定要是黑桃10,吴邪在加码的同时于心中默念。 反观张起灵那处,算上公共牌,他的手上已经有了一个8、9、10、J、Q的顺子,虽然不同花,但已经足以压得住多数牌型。 假如换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荷官,恐怕此刻已经得双腿发软了,一场赌局还未结束,而奖池却已攀升至620亿了。 “ Call.300亿。”张起灵继续跟注。一次性加300亿,看来是对自己的牌很有信心了。 下一张公共牌一定要是黑桃10,吴邪心说。因兴奋而升高的体温使他浑身燥热,吴邪解开了里衣最上方的两颗扣子来散热,仍不忘撩拔张起灵一句:“张老板,想先验验货吗?”说着,还欲解开第三颗纽扣,却被那名荷官切牌的动作打断。 最后一张公共牌被倒扣在最后的卡位上,荷官纤细的手指拈着扑克牌的边缘将它翻起,牌面的答案在吊顶的水晶灯光辉下终被揭晓,首先进入眼帘的是那抹刺眼的红,随后让人看清真相——一张红心4。 “老板,他手里是一张方块了和一张黑桃K。”盯着监控的管理高层通过嵌入式耳麦对张起灵道。 很明显,吴邪手里的王牌成了一副烂牌,甚至连一对都没有,最多也只有场上那张黑桃A撑撑场面。很可惜,只有一张高牌是敌不过顺子的。 让张起灵有些意外的是,吴邪只是思索了片刻,很快再次开口:“All in。”傻子也知道,这种情况下全押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常理说,在知道自己输的概率占大头时就应当弃卒保车,及时止损选择过牌了。 张起灵抬眸,对上了吴邪炽热的目光,在他眼中,吴邪现在和干了坏事还不住摇着尾巴的小狗有些神似。 “Show hand.”最后一轮下注,张起灵直接过牌,在知道手中顺子占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没跟注一分钱。 奖池涨到了可怕的1260亿。 两人的四张底牌被一一揭开,张起灵当然是成了那一副顺子,而吴邪…… “皇家同花顺。”他将自己的牌自信翻开——一张黑桃K,还有一张黑桃10。 什么时候换的牌? “张老板,承让了。”吴邪把玩着手边的一枚筹码,“至于要帮什么忙……三日后,还希望能借您的赌桌当刑场。”他的神情带上了些许狠辣。 刻刀伸长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下一刻,吴邪的右手小臂衣袖被整道划开,掉出了那张被折成玫瑰形的方块3,同时掉落的还有那枚机关袖扣。 划痕渗出鲜血顺着指间向下流,吴邪用沾血的时指轻轻挑起张起灵的下巴,转移了那人盯着袖扣的视线,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你们赌场的安检只能验出铬合金,钨钢袖扣是个好东西,你说是吧?”那人的力道大得吓人,吴邪的右手转瞬间便被锢在了桌上:“剁手是吗?记得选一把快一点的刀。” 皮肤被刺破,血肉被扎穿,刀刃却巧妙避开了重要的神经,恢复后不会留下什么不良影响,出干剁手,这是九门赌场百年来不变的规矩。 手掌的疼痛使吴邪脸上血色尽褪,但当这把刀没有横截下自己整只右手时,他就知道,自己再一次赌对了。 "You''re win.赌约,我会履行。”握着刀柄的那人就着这个持刀的姿势在吴邪耳边轻声道。 吴邪向侧方微偏了下头,嘴唇贴着张起灵的唇角滑过,最后停在他的脖颈旁,如同恋人在耳鬓厮磨:“下次换左手出千,还能再和你赌上一局吗?”这个疑问没有得到回答,等到的只是轻飘飘一个“送客”的手势。 外头正下着雨,赌场外的暗巷昏暗无光,雨水混着血水顺手臂线条淌下,米色风衣豁了个大口子,里衣也早已被冷汗浸了个透彻,从外观上看,此刻的吴邪真像一只丧家之犬,可眼中一闪而过的光却暴露了他的野心与计谋。 他用尚能动的左手摸出了手机,随即播通了熟悉的号码:“鱼已上钩,收网。” 监控录像被掐断,吴邪抬头望着监控的镜头,这是张起灵在电脑上看到最后的画面。 【end】 第6章 【瓶邪】雨村·绵雨夜袭 雨丝像永远扯不断的蚕丝,把整个雨村都裹进了灰白色的茧里。我蹲在二楼露台检查受潮的竹席,后颈处突然落下一滴冰凉。抬头看时,天花板洇着深色水痕,如宣纸上晕开的墨一般。 胖子叼着牙签从里屋晃出来:"天真同志,你这防水工程不达标啊。" "去年补的水泥让台风刮没了。"我踮脚戳了戳发霉的木板,"得抢救一下?..." 话没说完就看见闷油瓶从楼梯处探出半张脸,发梢还挂着水珠。可能人年纪大到一定程度真的会成精,他总像山里的精怪,走路不带响动。上到二楼后,只见闷油瓶伸手在房梁上摸索,青灰的袖口滑到手肘,露出小臂上结痂的抓痕——他上周巡山时替我挡了下野猪的獠牙。我把竹篾编的簸箕递到他手边,里面盛着新拌的水泥。 雨声忽然变调,斜风卷着雨星子扑进露台。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看见他的肩胛骨在湿透的布料下若隐若现。木楼年久失修的霉味混着雨后的泥腥气直往鼻子里钻,却任盖不住闷油瓶伤口若有若无的血气。 "天真!你俩再慢一点姜汤要熬干了!"胖子的喊声从楼下传来。 闷油瓶让我先下楼看着锅,我也没多推辞。 正搅着红糖块,身后传来鞋底磕碰青石板的轻响。回头一看,是闷油瓶拿着我的毛巾正倚着门框擦头发,水痕顺着锁骨滑进领口。蒸汽模糊了半张脸,倒显得他眉眼柔和许多。 "屋顶补好了。"他说着接过我手里的汤勺,指节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擦过我虎口的枪茧。铁勺与锅沿相碰的声响里,我闻到了他发间残留的语气混着姜片的暖香。 胖子抱着刚烘干的被褥经过窗口:"合着你俩搁这花好月圆,就撂下胖爷我一个人当苦力呢?" 入夜后雨势转急,窗外不知名树木的宽大叶片被淋得噼啪作响。我裹着毯子坐在廊下,看不见月亮,只有檐下忽明忽暗的油灯还挣扎着,闷油瓶正在雨幕里检查排水沟。他像道剪影融在夜色里,唯有腕间缠着的绷带白得刺眼。山风掠过竹林送来他的声音:"该换药了。" 我进了里屋拿出药具,酒精棉球触到伤口时,他睫毛颤了颤。不管多少岁了,人总是会怕疼得,又不是真的没有痛觉。纱布一圈圈缠上掌心,我忽然想起十年前他每次用黑金古刀放血时的情态,那时他手上的血怎么也止不住。此刻烛火在他漆黑不见底的瞳孔里跳动着,如果不是悄然萌生的白发提醒我,我会觉得岁月从未流逝。 "雨要下到什么时候?"我望着檐角连成线的水珠问。 "惊蛰后。"他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纱布边缘,"山洪会改道。" 后半夜我是被雷声惊醒的,发现廊下还亮着盏油灯。闷油瓶在修白天被风吹坏的竹帘,篾条在他指间翻飞如游鱼,张家人苦练的双指探洞到了这还真是大材小用了。我靠着门框静静地看着他削竹条,半晌他忽然开口:"去睡。"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发现的。 晨光初现时雨停了片刻。我踩着梯子去补最后几片瓦,就看见闷油瓶站在天井里仰头。雾霭漫过他眉峰,给他的轮廓蒙了层纱。指尖相触的瞬间,露水从瓦当滴落,在我们交错的掌纹间碎成晶莹的流萤。 胖子终于看不下去了,推开窗大喊:"二位爷,饭都要凉了,心疼一下胖爷我的劳动成果吧!" 闷油瓶收回手揣进兜里,转身时指节扫过我腕际。 如果可以,我希望这片刻持续到永远。 第7章 【瓶邪】雨村·暗戳戳 灶台上蒸腾起的白雾里,闷油瓶异于常人的手指正沾着面粉,给晚饭要吃的饺子捏出了细密的褶皱。 雨还是没有停的迹象。 雨滴打在青石板上发出细碎的响。胖子在案板前剁白菜,菜刀声混着闷雷声,倒像是在给这梅雨季打着拍子。 "天真你丫的倒是揉面啊,盯着小哥能能多二两肉?"胖子突然暴起,拿手肘捣鼓我的腰眼,我手一抖,面团差点滚下案台:"死胖子,这面团可比你金贵。"嘴上骂着,余光却瞥见闷油瓶的眼睫微不可察地抬了抬。为了方便干活,他今天穿了件我的旧靛青棉麻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的腕骨不小心粘上了些许面粉,倒像是落了雪。 雨下得更密了,潮气裹着土腥味从木窗漫进来。闷油瓶转身去关窗,衣摆掠过我手背,带起一阵裹着皂角香的风。 "吴邪。"他不知什么时候折返,指尖点在我腕上。常年执刀的手茧蹭过脉搏,惊得我差点捏碎刚包好的饺子。他垂眸示意案板,原来是我一走神就把韭菜馅和虾仁馅混在一起了。闷油瓶就着这个姿势顺势接过我手里的擀面杖。掌心相触的瞬间,我后颈忽然贴上微凉的触感——他用沾着面粉的手指替我抹去了汗。 "湿气重。"他说话时睫毛都没颤一下,仿佛刚才那点亲昵不过是替我拂去肩头落叶。胖子哼着黄梅调,随着油锅“刺啦”一声响,金黄的蛋液在锅里绽成花朵状。窗外的雨滴在瓦片上汇成溪流,顺着竹制导水管叮咚坠入瓦缸。我盯着闷油瓶颈后细碎的发茬,突然想起当年接他回家时,他就是这样站在吴山居的铺子里,肩头落满细小的白花,静静地凝望着我。 胖子端着刚做好的煎饺过来时,我和闷油瓶面前的蒸笼刚腾起云雾。闷油瓶夹起第一个煎饺,在醋碟边顿了顿,最后却是落进我碗里。竹筷碰着碗沿发出了清脆声响,混着雨声,竟比任何情话都来得动人心魂。 "你俩这眉来眼去的,当胖爷我是村口石狮子呢?"胖子往嘴里塞着饺子,腮帮鼓得像只松鼠,"要我说,赶明儿去镇上扯块红布,这梅雨天最适合......" 后半句被张起灵突然递过去的醋瓶堵了回去。我低头咬破饺子皮,鲜甜的汁水在舌尖漫开。八仙桌下,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轻轻碰了碰我的膝盖,待要细辨,却只余窗外经年不歇的雨声。 第9章 【瓶邪】纵年华易老 我叫吴邪,是九门职校里的一名学生,同时,也是方圆几里有名的打手,经过我手的架,那可谓是不计其数。 当然,我有时也会因为一些小插曲受一点伤,就像今天这样。 深夜,漆黑的巷角异常宁静,只是偶尔可以听见远处酒客争吵的喧嚣。我又深吸了一口手里的廉价香烟。记得头一次吸烟还觉得烟雾过肺的呛人感难以忍受,而如今,尼古丁早已成为了我生活的必须品。 这种价格低廉的慢性致癌物不仅能麻痹伤口的痛楚,还能够麻痹人的心灵。 我在黑暗中静静消化着如蚂蚁噬咬般的疼痛,远处一道脚步声渐趋身侧。以为是来找事的,我拍头瞥了一眼——看样子像隔壁贵族学校的学生,是一脸淡漠的男生,白白净净,长得倒是挺对我胃口的。我对这人没什么印象,大概率不是来找事的。 可惜了,要不是哥们今天受了点小伤累得慌,好说歹说把你给泡了。 想着,我又闭上了眼休息。没想到,脚步声却在我身边停下了,凭借身边气流的变化,我能够觉察到他蹲在了我的身边。 我没有睁眼:就算他做出什么举动,我也有信心及时反应。我浑身肌肉紧绷,做好了回击的准备。令我感到意外的是,他只是抽走了我嘴上叼着的腥红烟头。 待我看向他时,他已经重新站起了身。一块洁净的帕子被递到了我的跟前,在漆黑的浓夜中显得格外雪白。 “带我回家。”他说。 我又上下瞅了瞅他的着装,差点嗤笑出声来这——怎么看也不像是落魄到得跟一个地痞共居一室的样子,相反,倒像是挥挥手就能买下我居住的那一整条街区的公子哥。 “你被人欺负了?我这几天不接单,你过段时间再来吧。”我没有接过那条帕子,只是用血污干透的衣袖堪堪抹去了嘴角处渗出的血渍、掩住了自己无所适从的窘迫。 巷中的霉味索绕在鼻尖,阴湿的气息久久难去,就像我破败的人生一般。我仰头闭上眼,不再去看这个小白脸,以此回避命运不相称的难堪。 那道脚步声并未像我想象中的那般远去。质地柔软的织物贴上了我的脸颊,兀自替我拭尽了残留的血点,经过那几处乌青时,甚至适时松下了力道。 “带我回家。”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甚至连语速都不曾改变。帕子被它的主人移离了我的面庞,反应过来时,这小哥已经和我并肩立在我的居所里了。 不是,我是中邪了吗?就这么轻易把一富哥儿带回了家?算了,用了人家的手怕总得帮他洗干净吧!说不定人家真的碰到什么难处呢?更何况这小哥儿长得这么对我味口,多让我瞅两眼就权当住宿费了。 我家在九门职校边上的贫民窟,巴掌大的地,卧室和淋浴间就隔了一面破布帘子,几步远的地方置着弹簧出露的沙发和一张捡来的小桌,好在还算干净,这便是这间居室的全部了。 我肩上搭着毛巾从淋浴间掀帘而出时,那人正端端正正坐在床上等着我,要不是我为人过于正直,他今晚绝对得落个**的下场。 我很随意地套了件干净的T恤,顺势躺倒在沙发上:“说说吧,遇上什么事了。”我用尽量轻柔的语气问着他,以免给他造成压迫感。 他只是摇了摇头。 “嗯?不想说?好吧,我也没有窥探别人**的习惯。”我莫名我点心烦,摸了摸裤子口袋却是空空如也——今天剩的半包烟不知道为什么不见了,连着打火机一起。 妈的,更烦了。 找不到烟,我只得把手时蜷起,垫在头下当枕头。 我顺势躺下:“喂,我叫吴邪,你叫什么名字?” “张起灵。” 总算是说话了,还真是不容易。 “张起灵。”我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耳熟。可这三个宇·····我该怎么喊他呢?喊小张吧,听着有点像秃顶领导喊下属办事;喊小起吧,听着也太奇怪了;喊小灵呢,又总让我联想起市面上很火的那款小灵通手表。 “哎!这样吧,我以后就叫你小哥吧。这样显得出我老大的身份,人前也不折你面子,你家应该不缺钱吧,我喊你一声小哥,以后有难处找你借钱的时候,你别忘了今天的借宿之情就行。”我觉得这个称呼当真是一个极妙的点子。 他小声地“嗯”了声,我便算他答应了。 我家的条件很一般,这点我知道。我估摸着像小哥这般的富家公子睡不惯我所躺的这席沙发,索性把床让给了他——谁让他长在我的审美点上了呢! “今晚我睡沙发吧,床让给你。”我十分大度地向他道。 不料小哥摇了摇头,指了下我的床:“你睡。”我恍然大悟:懂了。 我怎么忘了,他是来找我寻求庇护的啊。瞧这大高个儿,和我不相上下,估计受了不小的惊吓。这样的小公子我见的多了,锦衣玉食长大的,经不起什么风浪,被人一搞心态,不敢一个人睡也是情有可缘的。 罢了,谁让我人比较好,你又是我喜欢的类型呢?小爷我今天就委屈一下,保护一下你脆弱的心灵吧! “行行行,我知道了。只此一次,下不为倒啊。你先去床上躺着,我等会就来陪你。”说着,我再次转身进了淋浴间——现在可是有正事要办。我得冲把凉,压压身体里的邪火。等会美人在侧,怎能坐怀不乱? 我冲完凉回来的时候,他还没有睡,是一个背对着我的姿势。 这床是单人床,但将就一下也能睡,我一掀被子就躺了进去。 现在是夏转秋的过渡时节,白天闷热,夜间倒有些凉风,两具孤独的灵魂恰可以依偎着抱团取暖。 小哥的皮肤凉凉的,摸起来应该还是很舒服的,但我怕他是个铁直的。现在过完手瘾,把人给吓到了,到手的鸭子可就飞了。有些事,总是得从长计议。 “小哥,你家里人呢?你看着不像缺地儿住的啊。”我想,反正也睡不着,还不如趁现在多打探一点信息,也方便以后早点把他吃干抹净。 “我没有家。”他顿了顿,“我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就算是有一天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发现。” 不知为什么,几乎是下意识的,我脱口而出:“至少我会发现!” 话从嘴中说出,才发现有些不合时宜,明明我和他才认识不到一天,怎么就会想出这样一句话呢?空气仿佛凝滞了,时间停在了这一刹,心脏也好像漏了一拍。 草,人家青春期小孩儿半夜网抑云来上这么一两句,吴邪啊吴邪,你怎么就当真了呢? 良久,我干咳了一声,想换个话题改变一下当下诡异的氛围:“对了,那什么,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啊?我认识的人多,有合适的话,我还能帮你介绍介绍。” 靠,这张破嘴,没事谈什么理想型啊,这不更尴尬了?!! 周遭是死一般的寂静。 “你。” “我?”我发出发自内心的疑惑,不是吧,哥们儿,偶像剧也不敢这么写吧——你一个街边的小混混,路遇一小富豪,觉得他长得不错,把他带回家以后,人家竟然顺势向你表白了。 “你认真的?”我有些难以置信。 “嗯。吴邪,我爱你。”我愣神的时候,他早已翻过了身,呈着一个与我面对面的姿势。 等等,我为什么会觉得这句话听着很耳熟? 有谁对我说过相同的话吗?是谁?是谁! “带我回家。” “你老了。” “吴邪。” “吴邪。” “我爱你,吴邪。”无数道声音交织,重叠,残缺的记忆碎片如靡烂的玫瑰般压得人喘不上气。 所有的声音统统汇集于一道身影:暗灯下我依靠的那人、千难万险时护着我的那人、柴米油盐中陪着我的那人、雨雪风霜间挡在我身前的那人·····张起灵。 我是你的爱人,白首至死的爱人。 我抬起手,看到的是苍老的指节,失去光泽的皮肤,不再有年轻生机的血管。 也许我已年华老去,也许我已青春不再,你是否依旧待我如从前? “张起灵,”话音出口时已带上了些许颤抖。 也许你青春永驻,也许你样貌不改,你是否依旧爱我如往日? “我也爱你。” 一定会,因为你是我其赴一生的人/我是你共赴一生的人。 第10章 【瓶邪】本能反应番外(张起灵视角) 今年上半年,吴邪的退化症达到了全态化状态,我翻阅了几千本张家先辈的实录史,终于找到了一个也许可行的方法——一种丹药,被当作陪葬品长眠于地底,史录除载下这个墓葬的位置,便只剩下了一句“极危,不可入”的评价。 吴邪虽然不说,但我知道,他向往从前作为alpha的生活,不喜欢自己退化成omega后无力反抗的样子。 我一定要下这个墓。 临走之前,我告诉吴邪自己找到了治愈他的退化症的方法,一个月内会回来。 他吵着闹着要和我一起去。 先辈说的危险一定是极难预料的,我不能让自己的爱人涉这个险。我第一次释放了引导信息素,将吴邪的发情期提前勾了出来,这样,他就不可能和我一起去了。当然,我这么做,他又这么聪明,一下就猜到了此行的风险。 犬齿刺破腺体时,吴邪还在奋力挣扎,可当信息素侵入时,他的声音便呜咽了起来。他一次又一次地警告我不要涉险,一遍又一遍威胁着我,说如果我死了,他也不独活。我没有给出答复,只是反复加深着这个标记,口中满是桃子的香甜。吴邪后来几乎是体力透支昏过去的,浑身布满了我留下的痕迹,看着有些可怜。 刚被标记过的omega会非常渴求伴侣的信息素供养,我得赶在吴邪醒来之前离开。 我简单帮他做了清理。被抱到床上时,他的口中还在喃喃央求我不要死。我小心地吻了他一下,不再留恋,转身离去。 我会活着回来的,吴邪,我答应你。 ……………… 我最终在离开雨村半个月时找到了古籍所载的那种丹药。墓里的粽子发生了异化,凶残异常,我虽然抢出了丹药,但腹部不可避免的受了伤,一道不小的伤口,吴邪看到后肯定又要讲我了。 很不幸,千年的光阴毕竟太久了,丹药在被我倒出的一瞬间就化成了粉末,肯定是服用不了了。既没有达到目的,还受了重伤,感觉会被吴邪骂死。 骂就骂吧,我现在真的很想他。 这座墓离雨村并不算远,驱车半日便能到达。 我踏入熟悉的小屋,正面迎上了胖子诧异的神色,看得出来他也觉得我的伤口很深了。遥遥向里屋探去,吴邪的身影被禁锢在一堆衣服里——他在用我的衣服筑巢。我的舌尖不自觉掠过犬齿。 看到我腹部的伤口时,胖子发出了惊叹,吴邪睡得不是很安稳,一下就被吵醒了,他像小狗一样循着血腥味就向我奔来,连拖鞋也不穿,不知道会不会着凉。 吴邪看起来有点生气了,我看见他的嘴角都有些不悦地下压。他拽着我的手让我跟着他走,头也不回,手里提着胖子递来的药箱。 我顺从地被吴邪拉到里屋的床上坐下,床上还堆着我的几件衣服。 几乎是关上门的同时,他释放了大量安抚信息素,伤口处的钝痛明显缓解了,爱人浓郁的信息素盈绕在侧,引得我的腺体也隐隐有些发涨。 吴邪强硬地分开我的双腿、跪在我的□□替我清理伤口,从上向下看,他领口处乍现的春光一览无余。 碘伏清理伤口时并不疼,吴邪的动作也很轻柔,帮我缠纱布的动作都是小心翼翼地,我都能想象到,倘若我们以后有了孩子,吴邪一定能成为一名合格的父亲。正想象着,他手上的动作却粗暴了起来,特别是给绷带打结时,力道大得让我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好吧,看来他还没有原谅我。 吴邪做完这一套动作就起身欲走。 不许走。 我用尽可能轻的力道掐住他的脖子:这样我不仅可以用指尖触碰到他的腺体,还可以很方便地同他接吻。吴邪非常配合地仰起头,我用舌尖撬开他的牙关,舔吻着他的唇,带着茧痕的手指同时摩挲着他颈后的那片软肉,将他的双腿逼得战栗不止。 我一边吻着他,一边释放着信息素回应着他,蜜桃与伏特加的味道徘徊在鼻头,让人感到心安。 吴邪的面颊因缺氧而有些泛着潮红,他的眼里泛着生理性的泪水。我突然感觉到下唇处传来轻微刺痛,血腥味瞬间渗了出来,新生的疼痛感使我本能地释放出一缕压迫信息素,压得吴邪再次跌坐下去,我立即用手托住了他的腰。 他就着这个姿势问我疼不疼,我本来想嘴硬说不疼,没想到他却收回了所有的安抚信息素,腹部细密的痛感又一次铺天盖地袭卷而来,冷汗一时间浸满了背。 吴邪就好像什么都没做一样,啄吻我的腺体,末了,甚至舔去了我下唇伤口处渗出的血珠。 如果以后你再这样不爱惜自己,我只会让你更疼,他说。 可是我不希望你因为退化而痛苦。 他问我想不想要他的信息素。 想要,当然想要,不止是信息素。 他让我求他。 这可不行,主导权属于我。 我护着吴邪的头与他交换了体位,将他压在身下。 他的眉眼十分好看,我喜欢从他的眉眼处向下细细描摹,品味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带着红痕的锁骨、雪白下凹的腰线、因难耐而绷紧的足尖……吴邪终于再次为我释放了安抚信息素,钝痛着的伤口停下了抗议的喧嚣,脑中仿佛被替换成了鹅绒,洁白而柔软。 我随意将扯下的衣服扔在了地上——反正也是我洗。 我很爱看见他迷离的目光,每当这种时候,吴邪的全身心都是属于我的,他会拽着我的发丝让我喊他的名字,就像现在这样。 “小哥…喊我的名字……” “吴邪……”你是我唯一的爱人。 “不要停,继续……”他的气息有些不稳。 “吴邪…吴邪…我爱你……”所以你能否不要老去,你能否天真永驻? 即使百年之时,也请不要留我只身一人。 第11章 【瓶邪】情人节记事番外(意识流车)[番外] 胖子的呼噜声在一旁响彻云天,我也记不清自己说过了些什么,直到和闷油瓶一起把胖子架到房间、回到自己床上时,失联的大脑才回过神来。小花和黑眼镜今天在这留宿、占了一张床,胖子体型太大根本挤不开,最后我和闷油瓶只得睡在一张床上。 不过也无所谓,两个大男人睡一张床上又不会怎样,闷油瓶身材那么好,多摸两把我还占便宜呢。 隔了一会,我听见隔壁黑眼镜和小花那间传来些响动,总不能两人喝多酒了在床上打起来了吧,不知道谁能打赢。想着,我往旁边瞄了一眼,不觉想:闷油瓶这身手,我和他打起来,估计我只有脱了裤子挨/操的份。 酒劲再次返上来后,我彻底断了片。 我做了一个梦,那是一个与今天一般无二的夜空,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见。耳边是风声,好像还有闷油瓶的声音。那声音似在天边又像在耳边,他一遍又一遍地喊着我的名字,地面好像地震了一般,而我无依无靠,像是飞上了云端。 “小哥……小哥……”我在梦中回应着他的呼喊,手脚却像灌了铅。 天旋地转,又像在海上,浪花拍在身上,有点凉,甲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嘎吱”声。 “小哥,星星…星星掉…掉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