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鱼》 第1章 第 1 章 今天的天气异常燥热，教室里的空气更是闷在心口，令人难以心静。 “这空调坏了快一周了吧，怎么还不叫人来修啊。” “是啊，我都要热死了。” 四周是此起彼伏的抱怨声，这时班主任走了进来，他拍了两下手： “安静一下啊，今天我们班转来一位新同学，大家欢迎一下。” 稀疏的掌声响起，大家都好奇的看向门口，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突然有了些不同，令他们感到无比新鲜。 那人刚踏进教室立马引起一阵唏嘘。 “这也太漂亮了吧。” “就是可惜了是个短发，留个长发妥妥大美女啊。” 新同学没什么表情的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沈折。 他目光转向台下，教室里并没有空位的，张禾也才意识到这点，赶忙叫了两个同学去抬桌子。 “你们这排往前移一点，桌子放后面。” 大家一开始还觉得让一个女孩子坐最后一桌不太好，等沈折走下去后才真正注意到他的身高。 沈折刚坐下周围的人全都转身来跟他搭话。 “你好，我叫贺序。” 先开口的是位于他左侧的男生，头上有一簇扎着，沈折点点头：“你好。” 听到他的声音大家都怔愣了一瞬。 他前方的男生默默收起准备要联系方式的纸笔，本想着高一点也不影响他长得好看，没想到…… “你是……男的？” “是。” “你真是男的啊？真是可惜了这么一张脸。” 贺序笑着将视线落在他脸上。 沈折浅淡的回了个笑，不想多说，等这些人都介绍完了自己，他转头看向右侧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男生。 “你好……” 陈聿瞟了他一眼，没有搭理。 “……” 沈折有些尴尬的转了回去。 贺序看着这一幕轻笑出声：“没事，他叫陈聿，就是不爱搭理人。” 沈折点点头，再次看向陈聿。 你好像不记得我了。 陈聿有些不舒服的皱了下眉，转过去时沈折已经收回了目光。 奇怪。 上午的课程很快结束，陈聿习惯性往校门走被林元一把拉住了，他转过去，一行人全在对他笑：“去哪儿啊？聿哥。” 害，陈聿也无奈笑笑，差点忘记自己已经是住校生了。 其实也不是很想住校，可他妈说这是在历练他，搞不懂住个校算什么历练。 …… 好难吃。 陈聿突然不动了，开始盯着餐盘发呆 林元蓦地笑起来：“这饭有问题啊？ 陈聿皱着眉起身去买饮料。 桌上的几人相视一笑，纷纷从他盘子里夹菜，反正他也不会碰了。 陈聿拎着饮料回来看到桌上的空盘子，没忍住笑出声：“我靠，一群饿死鬼。” “你才是离饿死不远了。” 贺序从他手中接过袋子拿出饮料分给大家：“真不去看看其他的？” “不了。” 陈聿摇头，他已经没了胃口，他们也没再劝，开始聊起天。 “话说那个新来的真的好漂亮啊。” “人家是男的。” “哈？？” 不知情的林元跟桑阳差点被噎到。 “真的假的？” “待会儿你回寝室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怎么知道他在哪个寝室。” “你们寝室不是还有个空位吗？” “是啊。”林元吃了口菜突然反应过来看向陈聿：“不会跟我们一个寝室吧。” 跟他们一个寝室？倒也没什么，陈聿打开易拉罐喝了一口：“我先回去了。” “认路吗你就走。” 陈聿闻言笑着一巴掌拍贺序头上：“说什么呢。” “就是问问而已嘛。”贺序不满地揉了揉后脑。 “行了，我走了。” “拜拜。” 陈聿推开了寝室门，里面果然多了个人，那人正把东西往房间里搬，他自然没那么好心会去帮忙，只是多看了一眼。 这一眼倒是让两人对视上了，陈聿眼里明明没什么情绪，却还是让沈折心脏瞬间紧缩了，那种下意识的恐惧迫使他后退了半步。 奇怪。陈聿不禁打量起他，但也只是打量而已什么都没说。 沈折心中自嘲，还以为已经从那段阴影里走出来了呢。 “你不记得我了吗？” “沈折？” 沈折呼吸一滞，立马期待的看着他：“是，是我。” “我这不是记得吗？”陈聿摊了摊手。 莫名其妙。 原来只是记住了黑板上的名字啊，沈折失落的垂下眸，继续整理床上的东西。 睫毛真长，陈聿看着他的侧脸突然注意到这点，不禁感慨。 陈聿也是昨天刚搬来的，他们是一个寝室两个房间，一个房间两人，沈折自然跟他一个房间。 林元进来的时候沈折已经躺下了，陈聿则站在阳台抽烟。 林元走过去要了一支。 “难怪着急回来呢，犯烟瘾了啊。” 陈聿笑着把打火机递给他：“就是一时兴起。” 林元点燃烟吸了一口：“好好好，不跟贺序他们分一下吗？” 说曹操曹操到，下一秒寝室门就被贺序推开了，他看了眼房间里躺着的人，走到阳台加入他们。 “真跟你们一个寝室诶。” “是啊，怎么？羡慕？” “得了吧，又不是真妹子。” 淡淡的烟味从阳台飘进来，沈折偷偷看着陈聿，希望他快点进来一起躺着。 下午属于是又闷又热了，只是寝室里开着空调没什么感觉，他们走出大门那一刻差点被热浪冲死，好在再往前走两步就是直达教学楼的长廊了。 陈聿回到教室刚坐下就趴着了，躺在那张床上根本睡不着。 “陈聿！” “陈聿！！“ 见喊了两声他依旧趴着不动，物理老师板着脸走到他桌前敲了敲他的桌子，陈聿睁眼一看是老师，自发的站了起来。 “清醒了吗？” 好闷啊，陈聿拿起水杯喝了口水，点头：“清醒了。” “清醒了就上去把题做了。” 陈聿看了眼黑板，上去将答案写下，老师看着答案点头，却没有让他下来。 “讲一下。” 唉，烦死了，陈聿随便讲了几句就准备下去，突然有人举起了手：“那个……我没有听懂。” “我们也没有。”大半的人跟着应和。 啧，你们最烦，陈聿面上平淡的重新细讲了一遍，心里白眼早翻上天了。 他讲完看向台下：“这下懂了吗？” “懂了！” 懂了就好，呵呵。 一下午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过了，陈聿没有跟他们去食堂，自己上天台坐着吹风。 其实阳光洒在身上这点风也没什么用，但他也懒得动了，坐着点了支烟。 “阿聿？” 身后传来少女干净清澈的声音，陈聿灭了烟回过头去，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我在。” “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陆怜音放下球棍坐到他身侧。 “住校第一天感觉如何？” “感觉快不行了。” “哈哈哈哈，其实你根本就没有活人气息。” “是这样吗？”陈聿抬起手臂嗅了嗅：“我也没闻到尸臭啊，你是怎么发现的？” 陆怜音又笑起来：“肉眼可见好吗。” “是吗？” “是啊。” “不是吧。” “就是。” “哈哈哈好吧好吧。”陈聿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脑，两人一起看着天边发呆。 “你不吃饭了吗？” “我等下还有训练，我就是上来陪你坐一会儿。” 第2章 第 2 章 “那你快去吧。”陈聿起身将她拉了起来：“待会儿赶不上了。” “嗯好。”陆怜音点点头，去墙角拿起球棒：“那拜拜了！” “拜拜！” 陈聿目送她离开后坐回原位，拿出刚刚的半截烟重新点燃，风越来越大了，还有点湿，天边也积起了乌云，估计会下雨，还真是变化无常。 陈聿抽完这半截烟就离开了，教室里没多少人，很安静。很快有雨点打在窗上，一颗接一颗，最后成片落下，陈聿关上窗看着下方渐渐积水的道路，看来会是场暴雨啊。 希望能下久一点。 “你还是喜欢下雨天吗？” 陈聿闻声转头，沈折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侧，正用跟他相同的姿势看着窗外。 如果他问的是“你喜欢下雨天吗？”陈聿或许会选择沉默，可他加上了“还是”这令人疑惑，难道两人之前认识？ 陈聿直直看着他，比以往的几次都要仔细，黑发灰瞳，白皙的皮肤衬得嘴唇殷红，就是纯粹的漂亮而已，真要说的话，他的眼里满是空茫，毫无生气。 “抱歉，想不起来。” 沈折将手贴在冰凉的窗户上，轻笑：“没关系，慢慢的就想起来了。” 他的语气很轻，轻得刺耳，轻得陈聿脊背一阵发麻，下意识远离窗边。 “看来我们的关系不是很好。” “确实不好。”沈折继续盯着窗外，雨水隔着玻璃打在手心。” “那天在寝室，你被我的眼睛吓到了，我不记得你，也不记得对你做了什么，我以前年纪小不懂事的确做过错事，但这不代表我会忏悔，我不认为这值得去回忆。” 陈聿的语气很冷，沈折闭上眼，胸腔燃起怒火，面上却流了泪，好一个年纪小不懂事，好一个不值得。 他深深吸了口气，勉强挤出个笑： “没关系。” 虽然你并没有道歉。 陈聿看着他往外走的背影，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竟然哭了吗？ 既然想不起来，就说明不重要，陈聿长叹口气坐下，他们就不能自己看开点吗？ 林元他们走进来往他桌边挂了把伞，估计是淋了雨回寝室换衣服的时候顺手拿的。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陈聿看着他们，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们早已习惯了他这副样子，互相对视一眼走开了。 上课时间临近，教室里陆续坐满了人，陈聿用余光看了眼旁边，回来了就行。 雨声持续不断，真就下了蛮久的，陈聿撑着头，觉得有些冷，胃里却**辣的。 “啪嗒！”他手中的笔掉落，沈折被声音吸引转过去，一眼看出他状态不对。 他小心地抬手去摸陈聿的脸，陈聿神色嫌恶，抬起手还没来得及打在他手上就先倒了，林元他们听到动静全都转了过来。 “怎么了？” “好烫……”沈折起身将陈聿捞了起来，林元走过来半蹲下，沈折却迟迟没有动作，他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将陈聿交给别人。 “交给我吧，我在附近停有车。”林元不知道他在犹豫什么，解释了一下把人交给自己的确更方便。 沈折这才将人放他背上，陈聿真的烫得厉害，热腾腾的，林元自觉加快了脚步。 医院里。 陈聿睁开眼看向窗外：“怎么下了这么久？” 他突然出声把一旁的女人吓了一跳，张妈将他扶起来去接了杯热水：“感觉怎么样？” “一般。”陈聿接过水扫视了一圈病房，林元已经离开了，除了张妈再没有别人。 “夫人她……” “没事，正常。” 陈聿看了眼药瓶：“还有多久？” “最后一瓶了。” 很不错了。 “通知一下家里，我想吃虾。” “是。” 陈聿回到家先映入眼帘的是楼梯口那双廉价高跟鞋，屋里下人的表情也很微妙，他叹口气走到餐桌前坐着，看来他那该死的爹又管不住下半身了。 十分钟后一个染着红发的女人脚步虚浮地从楼上走下来，察觉到目光她不好意思地看了陈聿一眼。 真漂亮啊。 陈聿鬼使神差的跟着走了出去：“他没叫人送你吗？” 女人听到声音停下脚步，转身无奈地笑着摇头：“没……” “我送你吧。” 女人吃惊地看着他，也没有拒绝，自己现在确实不方便走路。 “为什么干这个？”陈聿握着方向轻声盘询问。 “是陈先生主动找的我……” “以前没干过？” “没。”女人低下了头，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些。 “我想是因为你长得太漂亮了。”陈聿朝着她弯起眉眼，笑意十分温和。 对方顿时红了脸：“谢谢。” “你们是在谈恋爱吗？” “不，不是……”她低声否认着，脸却更加红了。 “也是，他那样的人怎么说都有些难搞。” 女人笑了笑，不知道说些什么。 “是这里吗？”车停在了一条小巷前。 “是的。” 女人点点头下了车后就要离开，被陈聿叫住了：“不说些什么吗？” “谢谢。” “再见。” 陈聿笑着跟她挥手，关上窗后开着车走了。 这地方还真偏僻，他收起笑意点了支烟，看着手机里刚刚偷拍的照片，跟照片中的那双灰瞳对视。 真漂亮。 陈聿在家休息了两天，两天后刚好是周末了。 他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接通后不耐烦的情绪霎时烟消云散。 “莫西莫西，我是音音呀。” “怎么了？这么早找我？” “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什么……”陈聿起身走到卫生间洗漱，一时没想起来。 “今天周六啊！” 周六……周六…… 约会！ 陈聿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我们待会见。” “这还差不多。”陆怜音满意的挂了电话，走到衣帽间挑衣服。 今天天气很好，出着太阳也刮着风，路边的槐树沙沙作响。 陆怜音站在街道旁朝前方招手：“阿聿，我在这里！” 陈聿小跑到她跟前，笑着将路上买的冰淇淋拿给她，这时注意到她扎了个丸子头：“很可爱。” “嘿嘿。”陆怜音开心地吃了口冰淇淋，陈聿待她总是很细心。 时间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两人在餐厅里坐着吃午餐。 陆怜音不舍得看着他，语气低落。 “待会儿我就得走咯。” “这么早？“ “对啊，我下午还有训练呢。” “好吧，你很辛苦呢。” “也没有啦，”陆怜音笑了笑：“我很喜欢做这些。” “也是，你是个热爱生活的人。” “哈哈哈。”陆怜音突然笑起来，看着他，眼睛里藏着句：我也爱你呀。 可惜他还看不清楚。 吃完饭后陈聿就将她送回了家，陆怜音下了车在窗外跟他挥手：“拜拜！” “拜拜！” 陈聿在回家的途中接到了林元的电话。 “怎么刚刚给你打电话打不通？” “在约会。” “结束了吗？” “嗯。” “晚上出来玩吗？” “不去，你们很吵。” “唉，”林元叹了口气：“你一个人不无聊吗？” “不无聊。”陈聿直接挂断了电话，他现在准备回家睡个午觉。 第3章 第 3 章 陈聿翻身的看了眼时间，猛的坐起身，怎么都六点了。 他下楼瘫在沙发上，因为睡太久了头有些沉。 “少爷，晚饭想吃什么？” 陈聿烦躁地伸了下腿：“我没要求的话就按表格来好吗？” “好的好的，抱歉。” 月忆酒馆，一所清吧。 室内环绕着轻音乐，人不多，非常安静，陈聿坐下点了些酒水跟饮料。 令他意外的是为他送上这些东西的服务员竟然是沈折，这真是意料之外。 有段时间没见了，沈折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状态好了很多。” 陈聿点点头，开了瓶酒：“你再去拿一个杯子。” 沈折听话去拿来杯子。 “你现在不忙吧。” 酒馆现在人还不多，沈折点点头，两分钟后一杯蓝紫色的酒体被推到眼前。 “尝尝？” 沈折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没忍住皱眉：“好喝。” “哈哈哈，”陈聿被他这样子逗笑了，给自己也弄了一杯：“抱歉，没什么技术。” 沈折又喝了一口，像是跟他杠上了：“真的好喝，只是我很少喝酒。” “行了，又没什么。”陈聿神色无奈，好不好喝我自己还不清楚吗？ “你在这打工？” “嗯。” “工资多少？” “一个月八百，因为我只有周末……” “哈哈哈哈。”陈聿没等他说完就自顾自笑起来，笑了很久才收住：“你穷得有点可怕了。” “你在嘲笑我吗？” “不够明显吗？” 沈折没什么太大感觉，陪着笑了下：“你变得很爱笑了。” “那是因为你好笑。” 陈聿笑着调制第二杯酒：“话说，你这么穷，怎么进的我们学校。” “我脑子好。” “没看出来。” “因为你没有正眼看过我。” 陈聿看了过去，与他对视了几秒。 “你这次怎么不躲？” 沈折往后退了一步：“躲了。” “哈哈哈，去给我拿点柠檬。” “好。” 沈折给他端来柠檬，依旧站在原地没动。 “我不记得我要求过私人服务。” 沈折看着他端起第三杯酒，有些想劝，但是没有理由。 这时有人过来拍了拍他：“经理找你。” 陈聿朝他甩手：”快走吧。” 沈折忙完出来的时候陈聿已经离开了，桌上留着喝剩的半杯酒跟两百块钱小费，他走过去收拾桌子，喝完了陈聿剩的酒。 也不知道他醉没醉。 酒馆里实在没多少人，沈折就提前回家了，他推开家门，屋里漆黑一片，潮湿的霉味中残留着些香水味，说明那个女人刚离开不久。 陈聿靠着沙发，没有特别醉，但该难受还得难受，阿姨给他端来碗蜂蜜水。 “您要回房间吗？” 陈聿点头站起身，拒绝了准备搀扶他的阿姨，晃晃悠悠地往楼梯口走。 他刚上楼就碰上了那天的女人，两人相互对视一眼，陈聿还是那副和煦的笑容：“抱歉，今天怕是不能送您了。” “没事没事。“女人赶忙摆手往楼下走，陈聿回头叫住了她。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詹玲。”女人小声说完快步走了下去，生怕再被陈聿叫住。 陈聿面露无奈，看来陈暮提醒过她什么了。 雨声淅淅沥沥，地面湿漉漉，陈聿撑着伞走进学校，这一路上都很安静，他似乎迟到了。 正在上课的老师睨了他一眼：“下不为例啊。” 陈聿闷声走进去，心里有些烦躁，刚刚收伞的时候被水溅到了，妈的，死天气。 这节课没几分钟就下了，陈聿被他们拉去了厕所，四五个人在一个隔间里抽烟，开着窗也乌烟瘴气的。 “你们还记得二班那个娘炮吗？” “怎么了？” “有人拍到他女装的照片发校园网了。” “哟，怎么样？好不好看？” “光看照片确实是个女孩样，不过一想到内里其实是个男的就恶心。” “哈哈哈哈。” “我还听说啊，他有个喜欢的人就在校内，是个男的。” “也不知道哪个哥们这么倒霉。” “谁现在有现金？” 陈聿出声打断了对话，桑阳摸了摸兜，从里面掏出五十块钱给他。 “够吗？” “够了。”陈聿点点头，拿着钱走了出去，他们目送他离开后关上门继续聊天。 陈聿刚走出卫生间就被人撞到了，沈折被他身上的烟味呛得后退了两步 陈聿不悦的啧了一声，绕过他去洗手。 “蠢货。” 沈折脚步一顿，转头看他：“你是在骂我吗？” 陈聿没吭声，甩了下手就走了。 沈折不解的皱眉，他突然怎么了？ 揣着这个疑问，他上完厕所直接去找了陈聿。 “我惹你不高兴了吗？” 陈聿低着头在纸上写写画画，就是不理他。 沈折只好站在身后看他做题，虽然很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但陈聿看起来不太想说。 “你的字真漂亮。” 陈聿还是没看他，将五十块钱放在桌角：“去给我买瓶饮料。” 沈折愣了下，看了眼墙上的钟： “还有两分钟就上课了。” “不去吗？” 陈聿终于看他了，眼底依旧没什么情绪。 沈折什么都没说拿起钱往外走。 他果不其然迟到了，这节课恰巧是数学，这老师出了名的严厉，沈折不出意外被训了一顿后去后面罚站了，他走下去的时候顺手将饮料放在陈聿桌上。 他觉得陈聿可能是故意的，可是陈聿笑了。 沈折是初犯，站了一会儿老师就让他回去了，他刚坐下陈聿就将一个空的易拉罐递了过来：“帮我扔一下？” “你喝了？” “下毒了？” 沈折赶忙摇头，替他扔了垃圾。 陈聿又没吃成午饭，回到寝室躺床上抽烟，沈折吃得很快，推开门看到他不免有些疑惑。 “你没吃饭？” 陈聿没理他，弹了下烟灰。 “你这样很危险，着火了怎么办。” 陈聿吸了口烟： “一起烧死呗。” 虽然听起来很浪漫，但是我不想你死。 沈折站在他的床头看着他：“为什么不吃饭？” 陈聿又不说话了。 “你不喜欢学校的饭菜吗？” 陈聿不想理他，起身去阳台站着抽。 “为什么不回答？” “已经烧不死你了，安静点可以吗？” 沈折立马噤了声，神色耷拉下来。 林元走进来将一盒饼干拿给陈聿：“你女朋友给你的。” 陈聿灭了烟打开饼干盒，醇厚的奶香味直往外溢。 “我靠好香，我想尝尝。” 陈聿拿了一块给他，林元放进嘴里，做出夸张满足的表情：“好吃！！手艺真好！” “她听到的话会很开心。”陈聿笑着也吃了一块。 原来他还会这么笑啊，沈折握紧拳，一股凉意从脚底往上窜。 你怎么可以谈恋爱！！ 他深吸口气站起身往厕所走，经过阳台时还踉跄了一下，只可惜陈聿并不会注意，跟林元一同离开了寝室。 “里面有人吗？” 沈折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寝室里的第四个人，一个不怎么起眼的胖子，那个胖子看着他，犹豫了半天还是开了口。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第4章 第 4 章 沈折疑惑地看过去，刚想发问，发现那个胖子正在看陈聿的床位：“今天你是因为被他使唤才受罚的吧，如果……” “没有，我是自愿的。” “好的好的，我还以为……” “哈哈，没事。” 沈折干笑了两声，错开他打算回房间。 “那啥……我叫蒋莫忆。” 胖子在他背后小声的做了自我介绍。 沈折点点头：“沈折。” 蒋莫忆进了厕所，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沈折躺床上，盯着旁边的床铺发呆，陈聿一中午没回来，他也没睡着。 体育馆。 陆怜音正对着棒球机训练，她看着飞来的棒球，岔开双腿，全力挥舞球棒，二者清脆的碰撞声划破四周空气。 “咻！”棒球飞出。 本垒！！ 不，差一点。 陆怜音失望的叹了口气。 “没事，学姐你已经很厉害了。” 新加入俱乐部的学妹跑过来给她递水。 “谢谢。” 陆怜音喝完还想继续，被学妹拦住了：“学姐你休息休息吧。” 是有些累了，陆怜音点点头放下球棒，她退到台阶上刚想坐下就看到了坐在对面的陈聿。 “你竟然会来这种地方？” 陈聿闻声抬头，瞟了眼球场内的其他人：“被硬拉过来的。” 陆怜音笑着在他身侧坐下：“饼干好吃吗？” “很好吃，他们都说很香。” “哈哈哈哈。”陆怜音开心地笑了出来，笑意里藏着些不爽。 你怎么可以跟别人分享我给你准备的东西。 陈聿并没有察觉到，抬手捏了捏她的脸，因为她刚运动完，手感很热很软，还有些汗液的黏腻。 林元本想叫他上场的，转头看到他在跟女朋友聊天就没叫了。 “陪我去食堂好吗？” “好啊。”陈聿起身跟林元他们打了声招呼，陪着她走了。 陆怜音买了咖啡跟一些甜点，陈聿就在身后为她端着盘子。 两人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还没开始说些什么，陈聿面前被人放了瓶饮料。 “你又不吃饭？” 陈聿抬眼看沈折，有些不耐烦，这人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呢。 陆怜音看向陈聿：“这是你的新朋友吗？真漂亮，我刚刚还以为是女生。” 陈聿笑着将饮料塞回沈折手里：“算是吧。” 沈折重新将饮料放回去，在陈聿身侧坐下：“你们……是恋人吗？” “嗯？”陆怜音看了他一眼，哈哈笑出声：“我以为很明显了。” 沈折不好意思的挠头：“我想确认一下。” “既然已经确认了，可以不要打扰我们了吗？” 陆怜音喝了口咖啡，充满笑意的看着他，面上没有一丝咄咄逼人，语气也十分平淡。 沈折点头，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重新转向陈聿：“你为什么不吃饭？” “他刁得很，更愿意饿着。” 陆怜音调侃的替陈聿回答了。 这样啊，沈折最后跟陆怜音对视了一眼站起身：“那我先走了，打扰了。” “没事。” 陆怜音笑着摆手，真不爽，这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他是你们班那个新同学吗？” “你听说过？” 陆怜音点头：“你请假的那段时间，到处传他很漂亮，不少人跑去看。” “看来我错过了很多呢。” “但这都不重要对吧？”陆怜音冲着他笑，难看的神情藏在眼底。 “当然不重要。”陈聿打开饮料喝了一口，轻笑。 陆怜音这才放松下来，舒心的吃了块点心。 沈折一直躲在拐角处，看到陈聿喝了饮料才离开，至少说明陈聿没那么讨厌他。 陆怜音吃完后陈聿将她送回了教室，路上两人聊着些乱七八糟的，没什么特殊意义，但都很高兴。 “那晚点见哦。” “晚点见。” 陈聿看着她进教室后转身回了自己的班级，他刚坐下，只听哐当一声，有什么东西滚到了他桌下。 他低头看了眼，是个金色的铃铛，沈折轻轻敲了敲他的桌子，看着他：“方便捡一下吗？” 陈聿将铃铛捡起来放他手里：“纯金的？” “嗯。” 陈聿嗤笑一声：“有这钱去搞个铃铛？” “别人送的。” “你还能交上这样的朋友？” “不是朋友。” “哦？”陈聿又一声嗤笑，眼中满是戏谑：“被当狗了吧。” 沈折愣了一下，莞尔：“你这么认为也可以。” “哈哈哈哈。” 陈聿靠着椅背，大笑，林元进来看到这一幕直接将手里的球扔了过去。 “鬼上身了？” 陈聿接住球放进了后面的柜子里：“来得正好，我烟没了。” 林元从书包里翻出一盒给他：“快上课了。” 陈聿没说话接过烟盒直接出去了，身后的林元无奈：“还说没有烟瘾。” 沈折低着头，攥紧了手里的铃铛。 晚自习很快结束，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渐渐零散，陈聿靠着墙，安静的等待。 陆怜音姗姗来迟：“抱歉阿聿，今天作业有点多。” “没事。”陈聿笑着摸她的头，以示安慰。 小路上的路灯很是昏暗，现在还没回寝室的除了情侣就是宵夜的，陈聿跟陆怜音默契的放慢了脚步。 “阿聿，”陆怜音走到他的前面，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 “怎么了？” 陆怜音笑着露出牙齿：“我们去逛逛操场吧。” 其实我是想要一个拥抱的。 “好啊。” 陈聿牵着她走到操场中的草坪上。 沈折在暗处看着他们，听不清他们在谈论些什么，但能感知到那种快乐的氛围，他看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其实陈聿被人喜欢上并不奇怪。 陈聿回寝室的时候林元那间房已经关门了，他正好收拾东西去洗了个澡，然后站在阳台抽烟，等头发自然干。 沈折见他出来了，起身去上了个厕所，出来后站在了他的身侧，感受着他身上那股冰凉的气息。 “为什么洗冷水？” 陈聿撇了他一眼，吐出口烟：“你好像很关心我啊。” 沈折顿了一下：“就是问问。” 好在现在是夏季，哪怕今天没太阳也不算冷，沈折心中庆幸，一直陪他站着，在他准备点第二根烟的时候，按住了他的手。 这是下意识的动作，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陈聿已经抽走了，只剩手心里的凉意。 “不抽不行吗？” 陈聿转头看他，神色复杂：“你管的有点多了。” “对不起。” 陈聿见他突然低下头开始道歉，只觉一阵好笑：“手摊开。” 沈折听话摊开手，疑惑地盯着他，陈聿只是在他手心里弹了弹烟灰，又继续抽。 沈折也没收回手，就这么举着。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两年。” 两年啊，真的很久了。 “会一直在一起吗？” 陈聿轻叹一声：“不清楚。” “你想吗？” “你还挺八卦。”陈聿笑了笑，没有回答，将剩余的半截烟头摁在他手心里。 沈折疼得直吸气，手掌反射性收缩握住了烟头。 “所以你想吗？” 陈聿还是没回答，回了房间躺着。 沈折打开水龙头，冲了下疼得发颤的右手。 没事的没事的，以后就不想了。 第5章 第 5 章 好安静。 陈聿睁开眼，头顶是正在滴水的药瓶，身侧是浅淡的茉莉香，他撑着床想坐起身，一旁的女人赶紧扶住了他。 “小聿。”女人温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嗯。”陈聿轻轻应了一声，将手从她手中抽出。 “妈妈已经叫人把东西搬出来了，不想住校就不住了。” “嗯。” “晚餐准备好了，我们下楼吧。” 女人说着站起身给他让位置，一旁的管家上前扶住了输液架。 “要多请几天假吗？” 陈聿摇头。 “后天我就要走了。” “嗯。” 李青怡叹口气，起身给他盛了碗汤。 “我们已经很久没一起吃饭了。” 陈聿没回应，安静地喝完了汤，等药水挂完后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李青怡看着他的车驶出院门，心中一阵酸涩。 天色渐暗，陈聿将车开进了一所小区，凭着记忆上了四栋顶层，好在摁指纹的时候没有出问题，他推开门走进去，虽然定期有人打扫，但毕竟没人住过，冷冰冰的。 他走到落地窗前，脚下是城市淡淡的光晕，当初就是为这夜景买的房，这么看来，还真不错。 天才蒙蒙亮，陈聿就进了学校，还是第一次来这么早，清晨的凉风刮在脸上，没想到教室灯是开着的，还以为自己是第一个呢，他推开门，在里面坐着的是个叫许陌的短发女生，他们班的班长。 许陌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么早啊？” 陈聿点点头走到座位坐下，发现桌箱里多了张纸条，他低头翻出来打开了，上面简单的写着：我喜欢你。很正常的，陈聿将它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沈折也起得早，他走进教室看到陈聿的时候愣了一下。 “怎么不多休息几天？” 他的关心总显得莫名其妙，所以陈聿没有回应。 沈折也习惯了，走过去坐下没再搭话。 时间接近晨读，教学楼也嘈杂起来，林元他们走进来看到陈聿也很是惊讶，这个点竟然能在教室看到他。 “哟，怎么跑来晨读了？” “昨天早上可是怎么叫你都叫不醒啊，你竟然今天就回来了。” “怎么？很失望？” 林元赶忙摆手：“我可没说啊，只是你怎么不多休息几天。” “没必要。” 陈聿浅淡的回应，揣着打火机站起身往外走，碰巧铃声响起，许陌叫住了他：“去哪儿啊？” “上个厕所。” “好的。” 铃声结束后，晨读的声音也随之响起，陈聿不紧不慢的往厕所走，倒是被从拐角处冒出的人撞到了，那人慌忙道歉，继续往楼上跑，两人视线都没来得及交汇。 好在陈聿也只是踉跄了一下，他叹口气拐进了厕所，大早上的，心态要好。 因为小区离学校实在是远，陈聿已经想好了就在附近随便找家餐厅坐坐，他往校门走，一路上频频回头，这段不知走了多少遍的路意外的不对劲，总感觉身后有什么，就在他又一次回头时，陆怜音一下从树后跳了出来。 陈聿顿时松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她的头：“就知道吓我。” “嘿嘿。”路怜音调皮的冲他笑：“你是准备出去吗？” “对的。” “哇，恭喜阿聿脱离苦海。” “这算什么苦海啊。”陈聿无奈笑着，抬手帮她理了一下刘海。 两人在校门口同时停下脚步。 “我出去了，你也快去吃饭吧。” “好的！” 等他走远陆怜音才转身离开，陈聿也找了家餐厅进去。 学校食堂。 沈折吃完饭正准备走，没想到抬头看到了坐在对角的陆怜音，好奇心驱使他多观察了一会儿。 陆怜音吃饭很快，但不失形象，看上去就是个干净利落的女孩，她中途察觉到沈折的目光，还冲他笑了笑，这倒让沈折不好意思了，回了个笑就端着餐盘离开了。 陆怜音看着他的身影，心中莫名不快。 下午陆怜音照常在体育馆训练，陈聿也不急着走，跑去陪了她一会儿。 “嘿咻！” 陆怜音一发有力的球打出去，不管结果怎样，陈聿都会捧场的鼓掌。 “好棒！” “你也太假了吧，你看得懂吗？” 陆怜音喘着气笑看他。 陈聿诚实摇头，将水递给她。 “你一般练多久？” “三十分钟。” 陆怜音喝了口水，擦着汗往外走：“不过嘛，我今天可以先到这里。” 陈聿跟了上去：“因为我吗？” “对呀，我想送送你。” 陈聿轻嗤：“我明天又不是不来了。” “我想多看看你啊。”陆怜音转过身冲他笑。 对于她总是突然冒出情话这种事陈聿早已习惯了，笑着摸她的头，说实话手感并不好，因为有些汗湿。 “该洗头了。” “你好讨厌啊！！”陆怜音一把打掉他的手，生气的加快了脚步。 “哈哈哈，别生气嘛。” 说着哄人的话，却笑声不断，陆怜音转头瞪他，只不过眼中同样掺着笑意。 沈折正坐在大树下背书，看到这一幕，就不受控的看了一路，一直到两人消失在视野。 “你好，方便认识一下吗？” 男生胆怯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沈折没说话，站起身看着他，对方见他站起来比自己还高，稍微震惊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 “抱歉抱歉，不知道你是男生。” “没事。” 沈折装好书就走了，这种事时常发生，也不知道该同情谁。 陈聿回到家，发现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他正疑惑之际，正在收拾客厅的张姨听到动静跑了过来： “少爷，您回来了。” 她先是跟陈聿问了声好，才笑着说：“是夫人让我过来的，怕您照顾不好自己。” 陈聿点点头，没什么表情。 “以后我没要求就不用来了，我会跟她说的。” “好的。” 张姨等他吃完饭收拾好碗筷就离开了。 陈聿躺沙发上给李青怡打去电话，对面秒接。 “小聿？” “不要随便往我家扔人。” “啊？对不起，” “嘟——” 陈聿没等她说完就挂了电话，也没什么听的必要，说来说去不都是那几句。 李青怡失落的看着手机逐渐黑屏，终究只是叹息一声。 “时间过得好快啊，不知不觉就周五了。” “是啊，明天你想去哪玩啊？” “嗯……” 身侧两个女生讨论着对周末的安排，沈折抬手打了辆车回家，家里依旧没人，也没什么食物，只有一屋狼藉跟一盆脏碗，以及胡乱飞的苍蝇。 他习以为常地将屋子收拾干净，眼前时间差不多了马不停蹄地前往酒馆。 酒馆经理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名字叫高旭，是个热心肠的好人。 “沈折！你来的正好，思思一个人在后面要忙不过来了。” 高旭口中的思思全名叫张柔思，跟沈折一样，都是学生只有周末能过来干活。 沈折点点头，换上围裙跟他们一同忙碌起来，算是卡点准备好了一切，店门刚开没一会儿就来人了，看来今天生意会很不错。 第6章 第 6 章 已经午夜了，虽说生意不错，但总归也没多忙，沈折正坐在空位上休息，高旭朝他招了下手。 “有人订了箱酒，你去送一下，这个是地址。” “好的。”沈折过去记下地址提着箱子走了。 “叮咚！” 门很快就开了，沈折看着站在玄关处的陈聿，咬牙强压住笑意，好巧啊。 “你好，送酒的。” “还挺巧，进来吧。” 陈聿转身领着他进屋，抬手指了下展柜的位置：“就放那吧。” 沈折走过去放下箱子，正准备走，陈聿又说：“放进去啊，放中间。” “好。” 沈折应着打开箱子，陈聿则开了瓶酒去阳台坐着，没多在意他，沈折便观察起这房子，面积很大，室内装修偏冷色调，生活气息不明显，陈聿应该不常住，灯是他刚刚进门的时候才开的，先前只有墙角灯亮着，看来他比较喜欢静谧的氛围。 陈聿已经有些朦胧了，他看向客厅，估摸着沈折也快弄好了，干脆起身回房间。 “记得关门。” 还没等回应，他就进了走廊，心真大啊，沈折关上柜门，将定位保存下来后轻声离开了。 高旭挂完电话看到他顿时喜笑颜开：“回来得正好，我突然有事就先走了，你待会儿关下门，明天也记得来开门。” “好的。” 高旭将钥匙递给沈折就走了，沈折收起钥匙，现在店里只剩他跟张柔思了，而张柔思又出去倒垃圾了，真是赶巧了。 他走到电脑前，翻出陈聿的订单，将他的号码记了下来，估计也不是常用号，但只要有用就行了。 闭店前半小时突然刮起一阵狂风，门口的风铃叮当作响，顷刻间，雨水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张柔思在最后一刻赶了进来。 “怎么突然下雨了啊。” 她卸下围裙，苦恼的看着室外，沈折去柜子里拿了把伞出来，想着也不会来人了，本想让她先回去的，可是看看外面，下着大雨，路上没什么人，加上已是深夜，对女生来说实在算不上安全。 他关了电闸，拿着伞走到门前，看向里面的人：“我送你吧。” “诶？！” 张柔思惊异地看着他。 沈折笑了笑，语气温和：“你一个人不安全。” 张柔思看向外面，确实有些可怖，她点点头走过去：“谢谢。” “不客气，”沈折关上门，撑开伞：“就是委屈了，只有这一把伞。” “不要紧。” 两边的路灯几乎被雾气埋没，他们走在一把伞下，四周只有唰唰的雨声，路还很远，有些枯燥，张柔思抬头看沈折，试图找些话题： “你在想什么呢？” 沈折看着前方的黑夜，雨声在耳边环绕：“今晚有个人会睡得很好。” “为什么呢？” “因为下雨了。” “雨天确实很适合睡觉。” 张柔思赞同的点头，又问：“那那个人是谁呢？” “喜欢下雨天的人。” “啊？哈哈哈哈。” 不知道因为什么，张柔思突然就笑了起来：“你真的奇奇怪怪的。” “是吗？” “没人说过吗？” “有吧，不记得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雨势却没有减小。 “真是麻烦你了，要不要进屋坐回儿等雨停？” “不了，拜拜。” 沈折拒绝了，跟她挥手道别。 “那好吧，你路上小心点，拜拜！” 张柔思目送他离开，摸了摸有些发热的脸颊，其实她跟沈折接触并不多，但每次接触感受到的都是他的温柔。 沈折拿出手机将先前保存的地址上传到一个文件夹，然后穿过马路拐进了一个巷子。 巷子深处开着一家网吧，这家网吧的招牌就是黑色水性笔在墙上写的网吧二字，沈折走了进去，正在算账的网管看到他立刻放下手里的活，朝另一个人招手：“小易你先守一下，我出去一趟。” “好勒！” 王尘交代完带着沈折往对面走。 “这事办完我们就彻底两清了，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好。” 王尘打开家门带他上了二楼，房间里就只有一张沙发跟一些电子设备，他坐在电脑前点开了带有红点的文件夹，几分钟后将一个手机递给沈折。 “真想不到你竟然把这个人情用在这种地方。” “不亏的，”沈折收起手机往外走：“谢了。” “嗯。”王尘关上电脑一同出去了。 沈折回到家打开了那个手机，里面就只有一个软件，他小心地点进去，手机上立刻显示监控下陈聿家里的实时画面。 他深吸口气，试着调转方向，此时陈聿家里的监控随之转动，看到画面有所变动，沈折按了按濒临炸开的心脏，兴奋得直颤抖。 上午八点，陈聿家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个阿姨进了厨房。 八点三十四，陈聿出了房间，他看到那个阿姨的时候似乎愣了一下，对方赶忙解释：“您总不能饿着是吧。” 陈聿什么都没说，坐到餐桌前吃早餐，算是默许了。 他吃完饭靠在沙发上，正准备点根烟，这时一旁的手机响起，他只好先接起电话。 “您好，您的快递到了。” “什么快递？” “是别人寄来的，您要不出来签收一下。” “你送上来，我给钱。” “那您跟门外说一下。” “好。” 没一会儿门铃声响起，陈聿去签收了快递，他掂量了一下箱子就随意放在了玄关柜上，估计是李青怡寄的。 中午十二点，阿姨准时来给陈聿做午餐，然后他睡了四十分钟午觉，就一直待在家里。 沈折看了一天监控，记录下他的三餐，其他还有待观察。 天朗气清。 林元他们在操场上打球，陈聿则靠着一旁的树干上干看着。 “你好，可以认识一下吗？” …… “你好？” 感觉衣角被人拉了一下陈聿才低头看到那个扎着双马尾的少女，她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 “怎么了？” “那个，可以认识一下吗？” 女生的头埋得很低，陈聿得弯下腰才能听到她的声音，看来是花费了很大的勇气才来搭讪的。 “抱歉，我有女朋友了。” “啊？”女生的脸瞬间红透了，一直红到耳根，她不知所措地呆愣在原地。 “你们在干什么呢？” 陆怜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女生抬头对上她阴沉的眼色，立马跑开了，等陈聿转头时，陆怜音只是疑惑地看着他：“她是谁呀？” “来搭讪的。” “这样啊。”陆怜音思索着点头，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这个送给你。” 陈聿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串着各色珠子跟鲤鱼的手链。 “喜欢吗？” “喜欢，你自己做的吗？” “嗯！”陆怜音咧开嘴角，看他目光中多了些羞涩。 陈聿将手链拿出来戴上，笑着欣赏了一会儿：“真漂亮，谢谢音音。” “你会一直戴着吗？” “会的。” 得到承诺陆怜音笑意更深：“小鲤鱼会庇佑你的。” “哈哈哈，谢谢小鲤鱼。” 陈聿看着她，眉眼含笑，如果没记错的话，她有个小名，就叫鲤鱼。 第7章 第 7 章 “那我走了哦，你一定要一直戴着。” “好好好。” 陈聿拉紧了红绳：“我会一直戴着的。” 陆怜音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篮球场，陈聿低头又看了会儿手链，那鲤鱼似乎也在看他，真是可爱。 “聿哥！来不来？”林元见陆怜音走了朝他喊了一声。 “不了，我回去了。” 陈聿说着自顾自走了，他刚踏进教室，沈折就像是等候多时一样朝他走了过来。 “这个给你。”他递过来一张纸条。 陈聿接过打开了，随即蹙眉，沈折赶忙补充： “别人让我转交的。” 陈聿放松下来，将纸条扔了，其实就是一封表白信，没有署名，跟上周那张一样的字迹，很干净。 “你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吗？”没有署名也不知道该拒绝谁。 “抱歉，没太注意。” 唉，好吧。陈聿叹口气走到座位收拾东西，沈折眼尖的注意到了他手上的东西，便多看了几眼，很精致，看得出来制作它的人很用心。 “漂亮吗？” “漂亮。” 陈聿嘴角上扬：“我女朋友亲手做的。” 这，炫耀的语气？ 沈折僵了一瞬，很快坦然，算了，也值得炫耀。 陈聿走在通往校门的小路上，那种被窥视感再次浮起，这次他没再犹豫，直接往回走，然后就看到一个人影从树后面跑开了。 这个背影……怎么看都像是刚刚跟他搭讪的l 女生，是在跟踪他吗？陈聿想了想，决定不去追究，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晚自习一如既往地无趣，枯燥，贺序敲了敲沈折的桌子：“怎么没见你说过话啊，比陈聿还安静。” 沈折笑了笑：“因为没什么一定要说的。” “这样啊，他们都说你很厉害来着，拒绝了国际学院的盛情邀约，选择读完高中，并转来我们学校，这是为什么呀？” “一定要回答吗？” “不用，只是下周就半期考试了，你这么厉害，一定能考第一吧。” 沈折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放在桌上手指敲着桌面。 “你的眼神在劝我不要考第一。” “啊？有吗？”贺序露出很假的尴尬笑容，其实也是变相承认：“因为陈聿他喜欢第一名。” “很喜欢吗？” “嗯。” “好，我记住了，谢谢。” 沈折的神情格外真挚，他拿出本子记下了关于陈聿的又一件小事，贺序看了眼那个本子，觉得有些奇怪，这么好说话？他歪头想看看沈折在写什么，沈折适时关上了本子。 “你这样，有点不礼貌吧。” “哈哈，抱歉抱歉。” 贺序干笑两声转过身去，脑海里记住了那个本子。 下课铃打响前两分钟沈折就出了教室，他回寝室随便洗漱了一下，进房间关门拿出手机开始看监控。 等了好一会儿陈聿才出现在画面里，他应该是刚洗完澡，穿着浴袍从展柜里拿了几瓶酒放桌上，然后打开音响放音乐。 还挺会享受，沈折轻笑一声，抬手放大屏幕，将他比较爱喝的那瓶酒截屏记录下来。 那场雨过后天气越来越好了，今天也是万里无云。 陈聿坐在天台的废弃课桌上发呆，陆怜音拿着两罐橙汁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侧，并递给他一罐，因为没有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陈聿被突然出现的手下了一跳。 “哈哈哈哈。”陆怜音毫不留情地嘲笑起他：“阿聿你胆子真小。” 陈聿无奈地笑着接过橙汁：“你怎么来了？” 陆怜音收起笑意，撇嘴：“不想见到我吗？” “怎么会，只是我还以为你今天会跟往常一样忙。” “今天还好啦，没什么事，话说……”陆怜音停顿了一下突然凑近他，两人鼻尖还轻轻碰了一下：“阿聿你有什么心事呢？” “并没有哦。” “说谎，你只有不开心的时候才会上天台坐着。” “哇，”陈聿紧盯着她的眼睛，笑意盈盈：“你很了解我嘛。” “那是，”陆怜音骄傲地轻哼，转身看向湛蓝的天边：“我看你也不会说，我就负责哄哄你好了。” “哄我干嘛？” “当然是哄你开心了。” “你要怎么哄我呢？” 陆怜音思索着在他面前来回走了几步：“我给你讲个笑话。” “什么笑话？” 陆怜音停在他面前，认真地看着他：“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买橙汁吗？” “为什么？” “因为我对你诚心诚意。” “哈哈哈哈。”陈聿仰天大笑：“你这算什么笑话啊，土味情话吧。” “那你喜欢吗？” “喜欢。” 陈聿跳下桌子，带着她走到边缘，下方是条安静的街道，许是今天有些热，街上并没有人，加上校区不通车，他们只能看站在电线上的一排麻雀。 陆怜音抬手指了指远方：“那边好漂亮啊。” 陈聿顺着方向看过去，其实就是高楼中间的一片蓝天，蓝天下连着城市的末端，他已经看过无数次了，但还是笑着应和：“很漂亮。” 陆怜音低下头，像是在思考什么，又抬头看他，陈聿偏头看她，在阳光下冲她笑： “怎么了？” “你喜欢我吗？” “喜欢。” 陆怜音又低下头，随后深深吸了口气：“我，我可以吻你吗？” 或许是因为紧张，她的声音有些大了，躲在门后看着他们的沈折也屏住了呼吸，他死死盯着陈聿。 陈聿沉默了，久久没有动静，陆怜音叹了口气： “没关系的，阿聿……” 陈聿一把抱住了她，两人的气息逐渐交织，陆怜音听着他的心跳，闭上了眼，可就在最后一刻，陈聿还是推开了她，并急促呼吸起来：“对不起……” 陈聿有严重的性洁癖，两人能走到今天真的很不容易，陆怜音抹了把眼泪轻笑起来：“没事的，怪我太着急了。” 今天真的很热，两人最后对视了一眼，陆怜音就先走了，什么都没说。 陈聿独自在天台待了一会儿，电线上的麻雀也只剩一只了，他点了支烟，身后传来动静，林元走过来找他要了一支。 “这大中午的，你怎么在这？” “你又怎么在这？” “害！”林元指了指正搬桌子上来的贺序：“我们被叫去干苦力了。” 贺序放下桌子，擦了一下汗：“别偷懒啊，还有十多张呢。” “唉——等我抽完这根吧。” 贺序这才看到一旁的陈聿：“哟，大中午的不回家，跑这儿来晒太阳？” 陈聿也给他拿了一支：“不想回。” “行吧，既然遇上了，就得跟我们一块儿干活哈。” “对啊，你可不能闲着。”林元也附和道。 “好啊。”是该找点事做好分散一下心情，陈聿爽快的答应了。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后就要带着陈聿下去，刚好遇上搬着桌子上来的沈折，他看了大家一眼：“老师叫我们先回去睡觉，剩下下午再说。” “好哦。”林元开心的应了一声，又看向陈聿：“你这运气可以啊，啥也还没干呢，就不用干了。” 陈聿笑了笑：“别羡慕。” “切，你还来得及回家吗？” 陈聿摇头。 “那跟我们回寝室吧，睡我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