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发现顶流为我守身》 第1章 死亡 剧烈的撞击声像是世界在耳边炸开。 何遂甚至没来得及感到疼痛,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攫住了他,将他从驾驶座上狠狠掼了出去。 视野天旋地转,破碎的挡风玻璃像冰晶般四散飞溅,划过皮肤留下冰凉的错觉。副驾驶座上的蓝莓蛋糕也随着推力粉碎,奶油四散。 刺耳的刹车声拖拽着绝望的长音,紧接着是沉闷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 他的身体…完全不听使唤了。 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滑落,带着浓重的铁锈味。 视线迅速被一层粘稠的猩红覆盖,继而是无边的黑暗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 他徒劳地张了张嘴,想喊什么,喉咙里却只涌出带着气泡的血沫。 “我...的..”蓝莓...蛋糕。 是的,没错,直到这一刻,何遂最惦记的竟然是那个驱车几公里,等了了许久的蓝莓蛋糕。 他还没能吃上一口,好像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稍微有那么一丝不甘心。 意识如同飞起来那般,跳出了自己躯体。 自己二十五岁的人生,在今天被按下了突兀的终止符。毕业、工作、按部就班的日子… 所有关于未来的模糊憧憬,都在这一瞬间被碾得粉碎。一股冰冷的虚无感攥紧了他无形的意识。 何遂看着混乱的人群,闪烁的警灯和自己被盖上白布的躯体。 他“飞”了下去,想去碰碰自己白布下的手,却发现自己穿了过去,就像游戏里建模bug那般。 “我死了?” 何遂看着自己的手,忽然有种不真实感。原来死后的最后一刻是这样的,不是大众所说的走马灯,而是以第三视角看着“自己”离开。 他飘了起来,想着等会不会看见传说中的黑白无常来勾魂。 只是可惜了蓝莓蛋糕,他应该一拿到手就开吃的,不该想着回家再享受,这下好了吧,什么都吃不上。 命运总是戏弄大馋猪。 何遂掰着自己的手指头,倒数着时间,坐在车顶上,等待着黑白无常的到来。 就在这时,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拉住了他,像被卷入湍急的暗流,周围的景象疯狂倒退、扭曲、拉长成模糊的光带。 他根本无法抗拒,甚至来不及思考,就被这股力量裹挟着,穿透冰冷的钢筋水泥,掠过沉睡的城市灯火,急速飞驰。 失重感骤然停止。 在完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何遂想着,原来根本没有黑白无常啊! ...... 再次醒过来,却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 巨大的水晶吊顶灯在头上摇晃着,折射出的灯光能闪瞎人眼。 “这是..在哪?” 何遂疑惑地看着周遭,自己不是死了吗,为什么会在里?难道这里是地府? 周围十分安静,没有人可以回答他的问题。 他猛然的下床,却发现自己是飘着下去的。 “咦?” 何遂拍了拍自己的双腿,然后又试了一下。 他看着水晶吊顶,接着很轻松飘了上去。 “......”懂了,自己这是变成灵魂了。 第一次当灵魂难免有些兴奋,何遂抑制不住自己,飞上飞下,像一只四处串的猴子。 直到后面玩累了,才坐在水晶吊顶上。 “难道是阎王爷忘记了他这个灵魂?”何遂托着腮说道。 他环顾了四周,“这里到底是哪里啊?” 接着,门突然打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 何遂立马被吸引了注意力。 那人身材颀长,穿着剪裁完美的深色丝质睡袍,只是随意地漫步进来,就仿佛凝聚了整个空间的光线。 他微微低着头,径直向落地窗走去。 何遂飘了下去,跟在了他的后面。 那人直直地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星河般璀璨的城市夜景。 玻璃窗微微倒映出他模糊的侧脸轮廓,线条优越得如同雕塑。 何遂忍不住飘得更近了,近到能完全看到落地窗倒映的脸。 镜中映出的那张脸,让他瞬间理解了何为造物主的偏爱。 眉骨深邃,鼻梁挺直,下颌线清晰利落,组合成一种极具冲击力的英俊。然而,这份英俊却像是被一层看不见的寒冰包裹着。紧抿的薄唇没有丝毫弧度,那双深邃的眼眸,映着窗外万千灯火,却空洞得如同两口枯井,盛满了化不开的疲惫和一种…深入骨髓的疏离。 何遂认识这张脸,他在电视上见过几次,虽然不追星,但这张脸的冲击力还是让他不能忘却。 自己为什么会来到一个顶流巨星身边呢?真是太奇怪了。 何遂百思不得其解,他和这个大明星完全没有交集,为什么偏偏死后来到他身边。 他想飘出去,却发现自己竟然只能距离这人五米远。 一旦远超过了五米,就会被一股力量强势拉近。 何遂试了很多办法,都没用,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大明星身边了。 接下来的时间像视频被按下了快捷键,他被迫以灵魂的形态跟在大明星身边,观察着名为沈晦川的生活碎片。 也算是被迫体验了一把当明星的感受。 白天,沈晦川会被许多人簇拥,他一出门,必定会被狂热的粉丝跟随着,无数的呼喊声,尖叫声萦绕在他身旁。一路都是闪光灯聚焦,咔嚓声不断。沈晦川像是完全习惯了般,他戴着墨镜,步伐从容而坚定穿过人潮。 何遂能够感受到,沈晦川把全部的热情都完全隔开,只留下冰冷的距离感。 这人好像对这一切都不感兴趣,真是太奇怪了。 聚光灯下,面对无数刁钻甚至是过分的采访,沈晦川都能完美应对,唇角甚至能勾起恰到好处的、堪称模板的微笑弧度。言辞优雅,滴水不漏。 但何遂飘在他的侧后方,清晰地捕捉到他放在桌下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无意识地、焦躁地摩挲着自己的指腹。那笑容如同精致的面具,一丝温度都未曾抵达眼底。 而在一切都结束后的夜晚,沈晦川又会回到这间公寓,把房间里所有的灯光全部打开,然后又自己一个人赤脚坐在落地窗前。他打开一瓶瓶红酒,像喝饮料一样不要命灌着自己。 那边的电视屏幕里播放着搞笑的综艺,笑语欢声不断,却衬得这里的安静。巨大的落地窗夜景像浩瀚的宇宙,而坐在那边的沈晦川却像一颗孤独的星球,独自一人游荡在宇宙中,周遭是化不开的寂寥。 何遂飘在他的身边,也感受着他的孤独。他不明白,明明是光芒万丈,千万人崇拜的大明星,为何像一座孤岛一般。更不明白的是,自己为什么会被困在这样一个大明星身边,旁观着他的一切。 这种无解的困惑持续了许久,直到一个午后。 巨大的电子屏幕悬挂在城市的中心商场上,画面中央,赫然是沈晦川那张无可挑剔的脸。路过的人都纷纷为这张脸停留。 此时天空不知为何飘了乌云,渐渐地下起了小雨。 沈晦川被雨水打湿,弄好的造型全部毁了,刘海顺着雨水紧紧的贴在额前,半遮住了这双眼睛。但即使是这样,他还是依旧好看的出挑。 沈晦川拿着话筒,眼神锋利如刃,他动了动薄唇,“今天,我在此宣布,” 低沉而磁性的声音通过无形的电波,传过城市的每个角落,也精准的传递到何遂耳边。 “将于下月一日,在市中心体育馆举办最后一个演唱会,之后我将退出娱乐圈,永远不会复出。” 话音刚落,如同油锅中泼入一盆冷水,全网都沸腾了起来。 现场的记者群更是炸开了锅,争先恐后的上去,唯恐错过一丝热点流量。 无数的话筒递到沈晦川面前。 “沈老师,为什么要离开娱乐圈?” “是身体原因还是其他?” “永不复出是再也不会接触任何关于娱乐圈的事情吗?” “是什么让您下定了这个决心?” ...... 无数的问题抛出,但不外乎是问其原因。 沈晦川抬起手,周围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神奇的安静了下来。他深遂的目光掠过底下,最后定格在了某处,像是看到了何遂这个灵魂一般。他薄唇轻启,语调没有任何的起伏,平静的说道:“累了,想休息了。” 记者们听到他这个回答,似乎还有些不满意,纷纷想继续深挖下去,但还没有实践,就被迎面的一群黑衣保镖拦住了。 “沈老师,沈先生...” “不好意思,沈先生不舒服了,采访结束,大家请回吧!” 所有的采访都被一句句无情的话堵住。挖不到任何信息,记者们只能扛着设备走开了。 ...... 不知为何,何遂的心有些不安,他随着沈晦川一起回到公寓中,看着他又一次打开了所有的酒,不要命地喝下去。 沈晦川好像在用酒精麻痹着自己。 何遂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他漂浮在一旁,看着沈晦川灌酒,想伸手阻止他。可是自己的手刚碰到酒瓶就穿过去了。 他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看着自己的手。 “你会看着我吗?”沈晦川突然出声。 他眼神清明,不像是喝醉了那般。 “我希望你看着我,可是...”后面的话沈晦川没有再说,又一次灌起了酒。 沈晦川说的那个“你”是谁? 第2章 墓地与重生 宣布退圈的消息掀起的风波还没有平复,沈晦川就开始投入进最后一次告别演唱会的排练中。 他的生活完全变过成了三点一线:录音棚,公寓,排练室。 他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人一般,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自己的动作。排练的强度近乎自虐,每一个音符,每一个舞步,都苛求到极致,汗水顺着鬓角划过脸颊,滴入锁骨中,因为过度用力而急促的呼吸,胸膛不断的起起伏伏,他仿佛要将生命最后一丝气力都榨取出来。 每次彩排休息时,沈晦川都沉默得可怕,一个人低着头静静地靠着墙坐下,垂着眸,额前的碎发落下,遮住了他的眼睛,周身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连最资深的助理都噤若寒蝉,不敢上前打扰。 何遂飘在他身边,旁观着他的生活,都能感受到累。 难怪沈晦川能成为顶流巨星,原来他背后付出了如此多的努力。 单调的生活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正式演唱会那天,市中心体育馆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车辆都被拦在了外围,粉丝们不得不扛着重重的灯牌和一些应援物品,徒步走到体育馆。 体育馆上方挂着巨大的海报,沈晦川眼神深邃如夜,表情一贯的冰冷。 粉丝们抬起头看着这张巨大的海报,狂热、不舍交织成泪水流下,与其他的演唱会不同,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离别愁绪,他们都知道这可能真的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后台正在如火如荼的准备中,何遂飘坐在沈晦川身旁,看着化妆师拿着刷子在那张无可挑剔的脸上留下印记。 沈晦川闭着眼睛,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像一尊冰冷的玉雕。 “好了,沈老师,”化妆师的手微微颤抖着,话语哽咽道,“老师您是真的不会再回娱乐圈了吗?” 即使是知道答案,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再一次确认。 沈晦川睁开眼睛,看着化妆师的手,语气依然是那样的坚定,“嗯,不回来了。” 他忽然往何遂的地方看过去,眼神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怀念,“我想念的已经不在这里了。” 化妆师闻言一下哭出了声,她是沈晦川的御用化妆师,也算是看着这个人从籍籍无名到光芒万丈,而在事业巅峰时期,他却宣布退圈了,把这么多年的成就和努力全部抛弃。 但她没有任何的立场来劝沈晦川,于公于私她都只是沈晦川的员工。 “那就只能祝您早日找到自己想要的。”化妆师抹去眼泪,背过身,强撑着笑容,说了一句祝福。 “好。” “沈先生,时间到了。”前台的工作人员急匆匆地跑进来说道。 沈晦川点点头,站起身来,昂贵演出服的流苏随着动作轻晃,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 他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向通往舞台的通道口。 升降机缓缓升起。 声浪如同山呼海啸般,一瞬间席卷整个体育馆! “沈晦川!沈晦川!沈晦川!” 粉丝们呼喊着,摇动自己手上的应援棒,数万点点星光汇合成一整片星海。 沈晦川出现在舞台的正中央。 舞台灯打在他身上,演出服反射熠熠生辉,好像给他身上渡了一层光芒,此刻他就是一位被加冕的王。 音乐响起,第一个节拍重重落地,沈晦川也随着舞动。十几天高强度的训练,他已经能够完美地精准把控每一个动作。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做出的每一个动作都有力而不失美感。 底下的粉丝紧随着他,目光炙热地不可忽视。 沈晦川对这些目光早已习惯,他从容地拿着麦,随着节奏唱出一句句歌词。歌声透过顶级音响,传遍每一个角落,连着在场外买不到票的粉丝也听得清楚。 与平时讲话时低沉磁性的声音不同,沈晦川唱歌的声音竟带着一股少年的清爽。 何遂就飘在他身边,听得也最清楚。 “在舞台上的他与平常完全判若两人。” 这样的人,天生就适合舞台。 汗水很快浸湿了额前的碎发,顺着菱角分明的下颚线滑落,在灯光下发射出细碎的光。 这场演唱会无疑是视听盛宴,沈晦川几乎是超常发挥,轻易地就点燃了全场。粉丝们在底下如痴如醉,尖叫、哭泣、忘我地跟着唱。 大家都陷入了一场盛大的迷恋中,他们仰望着舞台上的人,崇拜着他,爱着他。 何遂也不能幸免,他离得很近,几乎快贴在沈晦川身上。他能清楚地看清沈晦川每次呼吸时起伏的胸膛,看清因用力而青筋暴起的手臂,也看清了他被汗水迷蒙的眼眸。 “沈晦川!”他忍不住随着底下的粉丝一同喊道。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下一秒沈晦川刚好抬起头,举起拿着麦的手,回应了底下的粉丝。 “谢谢你们。” “沈晦川!沈晦川!沈晦川!”因着这一句回应,现场的气氛更加轰烈。 “我们爱你!” 不知何时音乐渐渐小了下来,这一句话就格外的明显,回荡在体育馆的四周。 沈晦川看过去说话的那几个粉丝,他们都站在最前排上。 “你能不能不要离开?” 粉丝大着胆子说出挽留的话,期盼地看着沈晦川。其他人也听见了这句话,纷纷望向舞台上那个人。 几束灯光只打在一个人身上,众人的目光也只聚集在一个人身上。 沈晦川没有回答,他抬起脚步一点点走向粉丝,在接近舞台边缘时,俯身坐了下来。 “沈...沈晦川!” 第一次如此靠近他,那几名粉丝忍不住惊呼道。 “嘘。”沈晦川修长食指放在嘴边,“往上看!” 一瞬间,漫天的金色彩带飘落,彩带上的金粉细细碎碎的闪光,像一场金色的雨,梦幻而美好。 粉丝们伸手抓住这些飘落的“精灵”。 “我想和你们说的话都在里面了。” 沈晦川伸出手,一条彩带正好飘落在他的手心处。 “谢谢你们一路的陪伴。” 他念出彩带里的句子,然后把高高它抛起。 这条彩带如同误入大海的浮萍一般,被改变了原来行径路径,也只能独自飘落。 “我累了,想休息了。” 沈晦川不顾所有人的挽留,站起身来,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大步台后走,不带一丝留恋。 粉丝们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内心思绪翻涌,汇聚成最复杂的感情。 所有人都希望这是一个梦,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才是真实的。 他们没有什么立场来指责沈晦川,而且就算指责,他也不会听,因为这才是他们所喜欢的沈晦川。 随着他的离开,现场是一片寂静...... 回到后台的沈晦川连演出服都没有换下,拿起钥匙就离开了。 工作人员想要阻拦他,却被经纪人一个眼神制止了。 “让他去吧,”她叹了口气,疲惫地揉了揉眉头,“他等这一刻很久了。” * 沈晦川来到专属的通道,那里早已停了一辆黑色的汽车,他按了按钥匙,打开门坐在驾驶位上。 何遂想也没想,直接飘到了副驾驶上。 引擎发出一阵声音,汽车如同离弦之箭,猛然飞奔出通道。车窗外的城市灯光飞速倒退,拉成模糊的光带。窗外的景色由城市的高楼大厦慢慢变成郊外的稀疏树木。 沈晦川抿着薄唇,手指用力地抓紧方向盘,眼睛看着前方。 车速越来越快,连何遂这个灵魂体都快跟不上了。 “开这么快,是会出问题的!” 即使知道沈晦川听不见,何遂也忍不住出言提醒道,毕竟他自己就是死于车祸。 他抬头望向窗外,发现这条路根本不是回公寓的路。 不知道怎么的,他心竟然有些慌。 车很快行驶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刹车时还发出刺耳的声音。 沈晦川熄灭车灯,伸手从后座拿出一束花,然后推开车门下车。 何遂这时候才发现这个地方竟然是一个墓园。 墓园在浓夜中更加安静,只有几盏微弱的路灯亮着。 沈晦川拿着花,脚步异常的坚定往墓园的深处走去。皮鞋踏在碎石子路上发出声音,单调而清晰。 何遂跟在他的身后,也仿佛被孤独的气氛所感染。 沈晦川对这片区域似乎熟悉到刻骨。他没有任何犹豫,径直走向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月光清冷地洒落,照亮了一座崭新的黑色大理石墓碑。 脚步,停留在这座墓碑前。 时间仿佛一下子静止了,何遂屏住呼吸,看到那个舞台上光芒万丈,如同神邸般的大明星,此刻却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高大的身影晃了晃,然后——“噗通”一声。 沈晦川跌坐在墓碑前。 冰冷的碎石磕着膝盖,他却浑然不觉。 他身体颤抖着,眼眶微微红着,如同困兽般,头静静抵在冰冷的石碑前。 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从他紧咬的齿缝间溢出,在寂静的墓园里显得格外凄厉。 沈晦川压抑了许久的情感此刻爆发,他嘶吼道:“何遂!” 声音嘶哑,破碎,像带着血沫,在空旷的墓地炸开,惊飞了栖息的夜鸟。 “你看到了吗?!!”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墓碑上方,泪水混着汗水疯狂滚落,眼神里是疯狂的执念和彻骨的痛楚。 “我已经成为了大明星,有很多很多人喜欢我,你.....看到了吗?”他的声音减弱,被泄去了全部力气,带着微弱的哭腔。 “你说过的,”他头靠在墓碑上,眼泪顺着脸庞滴落在墓碑上,又滑下来,“你说,我会成为大明星,你会是我的第一个粉丝。” 沈晦川用手细细摸着墓碑上的字,似乎想透过它们来触碰已经不存在世上的温暖。 “你那么喜欢星星,那我就成为星星,这样你就会喜欢我了,你就会看见我了。” “可是——”他抱着墓碑,“你怎么就先离开了呢?” 轰隆——! 巨大的、难以置信的荒谬感和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沈晦川在喊谁?何遂?我的名字? 他几乎是僵硬地、机械地转动无形的视线,顺着沈晦川绝望的目光,看向那座承载了他所有疯狂与痛苦的墓碑—— 月光下,黑色大理石光洁如镜。墓碑上方镶嵌着一张放大的、黑白的、年轻人的照片。 照片里的人,眉眼干净,笑容温和,带着几分尚未完全褪去的少年气,他温柔地笑着。 那张脸… 那张无比熟悉的脸… 赫然就是他自己! 沈晦川所做的一切,在意的人竟然是他! 何遂攥紧了自己的手指,一瞬间,车祸的疼痛,灵魂的迷茫,沈晦川的孤独以及墓园的嘶喊,所有的记忆碎片排山倒海向他袭来,把他的灵魂挤得生痛。 眼前的一切,似乎在慢慢变得模糊。 “沈...晦...川” 何遂伸出手,想触碰一下他,却被一股力量卷住。 “等...” 所有的景象被边无际的、纯粹的黑暗淹没。 意识也陷入了无底的深渊.... * “嗡—嗡—嗡” 一阵持续不断的、单调而烦人的蝉鸣钻进耳朵,拉扯着混沌的意识。 眼皮沉重得像压了千斤巨石。何遂费力地、一点一点地掀开眼帘。 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桌子上,窗外是一片翠绿的树木,旁边的人正在奋笔疾书的记着东西,这样的场景陌生而熟悉,这种矛盾的情绪交织着,让何遂微微愣住。 他茫然地低下头,看见的是是一本摊开的、纸张微微泛黄的…高中物理课本。 页面上,牛顿第二定律的公式旁边,还有他刚才打瞌睡时不小心留下的一小团模糊的墨迹。 啪嗒。 一滴汗珠顺着额角滑落,砸在课本的页面上,迅速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何遂猛地抬起头! 第3章 熟悉的陌生 这...不是他十七岁的那个夏天吗?他怎么回到这里了? 何遂有些不敢相信,他用力的掐了自己一把大腿,强烈的痛感让他知道这并不是一个梦。 “我...重生了?” 老师在黑板上徒手画了一个标准的圆,拍了拍黑板,“下面我们找一个同学来说一下这道题...” 听到要回答问题,周围的同学都纷纷低下了头,恨不得把自己藏进书本里。 老师扶了扶眼镜,“那就找....”他看见了一个正在发愣的学生,与周围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何遂。” “你上台来写一下这道题!” 何遂沉浸在重生的震惊情绪中,冷不丁被叫到名字,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何遂!”老师又喊了一次他的名字。 何遂立马站了起来,动作太大导致自己的椅子都往后倒了。 “老师,你是叫我吗?”他指了指自己。 老师啪的一下,把课本丢在讲台上的桌子上,扬起眉反问他,“我们班还有第二个叫何遂的吗?” “应该...没有了吧..”何遂迟疑的说道。 “那你就给我上台!” “收到!” 当了几年牛马,听上级发话,然后喊收到的习惯还是改不了。 何遂只能硬着头皮大步上台,拿起笔,然后看了看题目,呆滞住了。 这是什么鬼题,他怎么连图都看不懂! 关于高中的知识点,自己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这会让他解高中物理题,无疑是让他翻译天书。 哈哈,重回高中,再参加一次高考。 进厂之道,就在其中了。 何遂拿着笔,顶着老师恐怖的目光威压,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老..老师,我不会。” “不会?”老师扬起声,“那为什么要在我的课上睡觉呢?” “昨晚干什么去了,偷鸡摸狗?” “说出来,老师你可能不信,”何遂瞥了一眼老师,“昨晚我梦见自己出车祸了,然后醒来发现回到了十七岁的课堂上,我....” “好了,你别说了。”老师打断了何遂想继续说的话,头疼地揉了揉眉头,“你搁这给我套娃呐!” “给我站后面去好好反省!” “还做梦!真是不知道时间的宝贵,你们都快高三了,还睡!还睡!” 老师边说边拿起手敲了敲几个半眯着眼睛的学生。 “知道了。”何遂回到座位上,拿着书乖乖地站到了最后一排。 整顿完班上特困生后,很明显大家注意力都提上来,老师继续讲着刚才那道例题。 “首先我们得分析这个题干....” “嘶嘶——” 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丢来了一个白色纸团,刚好落在何遂的脚下。 他抬眼看去,发现一个男生正对着他挤眉弄眼,似乎是想叫他去捡下面的纸团。 何遂回了个OK,用书挡着脸,趁老师不注意,快速蹲下去捡起了纸团。 一打开,上面写着。 「今天放学你出去的话,能不能帮我带杯奶茶,少冰全糖。」 何遂沉默了一下,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不带,然后丢回给那个男生。 下一刻,纸团又丢了回来。 「为什么不带?」 何遂刚想回,下课铃声就响起了。 老师走了后,给他传纸条的男生径直走向他。 “何遂!”男生喊了一下他的名字。 “遂哥,你不是放学出去吗,晚自习回来时你就顺手帮我带杯吧!” 男生双手交叠,脸上带着拜托的神情,“我们这些住宿生已经好久没尝过外面奶茶的味道了,我实在是想喝。” “你是?”何遂挑起眉头看着他。 “哥,”男生一脸不可置信,“我亲哥呀,你是不是还没睡醒,怎么忘记我了?” 他把脸凑近给何遂,“你再仔细看看,我是谁?” 何遂细细观察,把脑海里出现的人名一一与面前的脸对应,终于有个名字对应上了。 “伊...江南?” 伊江南泪眼汪汪的,就差抱住何遂的大腿了,为了奶茶,他可以叫任何人哥,“你终于是记得我的名字了!” “你的名字挺好记的...”只是脸和身形与我记忆里有一点点差异。 看到这么苗条的伊江南,何遂有些恍惚,好像这时才有那种重回高中的真实感。 “你说,我放学后要出去?” 伊江南看着何遂,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真醒了吗?你不是每天放学都雷打不动的出去吗?” 哦!他想起来了,他好像是走读生,放学后还要回家做饭。 在他的记忆里,他初中高中时期是寄宿在伯父伯母家的,那时候怕没有地方住,所以一直很勤快地帮他们干家务活。 可伯父伯母似乎不太领情,嫌这嫌那,甚至东西不见了,还全都认为是他偷的,他那时候怎么辩解都没有用。最后面东西找到了,也从来没和他说过一句对不起。 回想起这些,何遂拳头有些痒了,他当年实在太懦弱了。 他记得伯母首饰不见的那件事好像就在十七岁的这段时间。 伊江南还在盯着他,何遂回过神来,摆开手,“可以帮你带,跑腿费两块,承惠!” “OK,没有问题!”伊江南拍了拍何遂的肩膀,下一步就要好哥俩般的揽住他。 不过,何遂眼疾脚快的躲过去了。 伊江南的手悬在半空,也不尴尬,下一秒就收回来摸着自己的头。 “何遂,你终于愿意收跑路费了。” 何遂叹了口气,摆摆手说道:“生活所迫,没办法,不能再继续装清高了。” 伊江南感同身受的看着他。 * 一坐下来就是一个下午,高中的课何遂已经有些听不懂了,又没有手机,只能延续了大学到上班后的摸鱼手法,在白纸上画画。 终于是给他硬熬到放学了,期间伊江南又帮他接了几笔晚饭的单,还顺手帮他把跑腿费涨价了。 何遂数着那几张便利贴,估摸着自己的破烂小书包到底能装多少。 “何遂,我也想点巷子里那家烤肉饭!”班上一个女生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忍不住下单了。 “最后一单,”何遂单肩背起自己的书包,“我包装不下了。” “你该换一个包了。”女生看着已经烂到表皮已经翻开的书包,诚恳地建议道。 “没钱呐。”何遂无奈的笑了一下,然后大步走向门口,举起手摆了摆,“先走喽!” 夕阳恰好洒在男生的手上,他举起手,就好像握住了那抹夕阳。 “怎么感觉今天何遂变帅了呢?”女生拍了拍自己有些发红的脸。 ...... 伯父家离学校不远,但也需要坐几个站的公交车。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重生后运气变得差了起来,走出校门前还夕阳西下,晴空万里,这会到准备到公交站了,却下起了小雨。 何遂只能把书包顶在头上,大步地跑向公交站。 公交站人不算很多,只有几个和他穿一样校服的同学。他站在公交站里,拍了拍自己被雨水打湿的衣服。 他抬头看了看,这雨竟然有开始下大的趋势,感觉一时半会是停不了了。 小城的公交车时间不定,有时快有时慢,今天的运气实属不好,等了好一会,那辆公交车都没有过来。 车站的人已经走了大半,只剩下他和一个戴着口罩看不清脸的男生。 男生高高瘦瘦的,长长的刘海挡住了眼睛。 一阵风吹了过来,把雨水也吹了过来,何遂原来站的地方,一下子就被淋到了,他只能往男生那边靠。 男生看着他湿透的半边身子,侧了侧身,让何遂站了进来。 何遂感受到了对方的好意,道了句谢谢。 男生摇了摇头,微微站出去了一些,打开伞挡住了大部分被溅进来的雨水。 何遂望着这越下越大的雨,有些发愁。 回去还需要多走一段路,现在这雨完全没有停的趋势,他大概得变成落汤鸡了。 早知道就不回去了...... 雨天的时间好像被放慢了许多,人的感官好像也被放大了。 何遂能清楚地听见雨水打落树叶的声音,与其他的城市不同,小城一年四季其实只有两季,冬季和夏季。 这会雨和风交替着发挥作用,把大半树叶都打下来了,叶子沾着水黏在地上,一下子竟有种了秋天的错觉..... 他正发散的想着,不远处的雨幕中隐隐约约透出几个数字的轮廓。 公交车终于来到了。 何遂立马站起身,挥了挥手。 “我等的车到了,准备走了,今天谢谢你哦!”他对身旁的男生说道。 车破开雨幕缓缓驶来,在他们面前听了下来,雨水打在公交棚上又被反溅起来,发出了滴滴答答的声音,急促而密集似乎在催促着什么。 何遂举起包顶在头上,脚刚踏上半步,就感觉到衣服被拉了一下。 他回头,看见那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抬起头,正看着他。 男生把自己手上的伞递了过去。 “谢谢,我不用。”何遂婉拒了他的好意。 但男生似乎已经预料他的拒绝,趁他没注意把伞塞到他手里后,然后迅速往后退了一大步,回到了公交站里。 何遂想回头把伞还给人家,却发现车门已经缓缓关上。 现在是下雨天,而且是下班的高峰期,大家赶着回家,所以公交车师傅也不会因为这点事而打开车门。 何遂只能拿着伞,往箱子里投了两块钱,走到公交车的最后一排坐下。 他侧头看过去,男生还站在车站里,似乎也正在看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看着男生有种奇怪的、难以言喻的熟悉感萦绕心头,却又抓不住具体是什么。 算了,反正都是同一个学校的,等晚自习回学校时再找人打听一下是哪个班的吧。何遂这么想着。 ...... 公交亭里,男生看着远去的公交车,然后拿起书包顶在头上,往学校里面跑,单薄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越来越密集的雨幕中。 第4章 迟来的温情 有了雨伞的加持,何遂顺利的回到了伯父家。 他没有钥匙,只能敲敲门,站在门口等里面的人开门。 “来了,来了,敲门小声点,门敲坏了,让谁来赔?”尖细的声音隔着门板就刺了出来。 何遂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这熟悉的“欢迎仪式”,上辈子真是听够了。 “啪嗒”一声,门开了。伯母方梅那张刻薄的脸探出来,眉毛吊得更高了,三角眼扫过他湿漉漉的校服和书包,立刻像被踩了尾巴,“哎呀!小遂你怎么搞的?湿成这样!脱鞋!快脱鞋!刚拖的地!书包?丢门口!别拿进来!湿衣服不准坐沙发!哎哟喂,这水......” 何遂没等她“指挥”完,拎着还在滴水的伞,像没听见一样,径直从她身边挤了过去,湿透的鞋在地板上留下清晰的水印,书包也“哐当”一声甩在自己小房间的门框上。 “你!”方梅被他这反常的举动噎得脸都青了,指着他的背影尖声暗骂道:“死小子!反了天了!敢给我甩脸子!” 何遂“砰”地关上房门,隔绝了外面的噪音。他利落地换下湿衣服,往床上一倒,盯着天花板上昏黄的灯泡。 重影模糊,像他此刻混乱又清醒的思绪。从冰冷的墓地到吵闹的教室,再到这个令人窒息的“家”....重来一次,他绝不再当那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刚闭上眼想缓口气,“咚咚咚!”粗暴的砸门声响起,几乎要把薄薄的门板捶穿。 “何遂!开门!你他妈在里面装什么死!”伯父何常远的声音像破锣,充满了酒气和怒火,“在老子的地盘还敢反锁门?谁给你的胆子!” 门外,方梅假惺惺的声音适时响起:“常远,消消气,孩子嘛...可能今天在学校受了委屈...” “受委屈?我看他就是欠收拾!对长辈甩脸子,反了他了!打电话!现在就给他爸妈打电话!让他们看看自己养了个什么东西!治不了他了我还姓何?”何常远咆哮着,掏出手机就要拨号。 “哎呀别急嘛....”方梅嘴上劝着,手却根本没拦,反而火上浇油,“不过小遂啊,你也太不懂事了,快开门跟你伯父道个歉,还有..那条项链的事......” 房间里的何遂冷笑一声。来了,经典的“项链丢失”栽赃戏码,时间点分毫不差。上辈子他百口莫辩,挨了打,爸妈还被迫赔了钱。这辈子?呵。 他慢悠悠地起身,数着外面砸门砸到第十下,才猛地拉开了房门。 门外,何常远举着手机,方梅一脸“担忧”地站在旁边。 “聊什么?”何遂抱着胳膊,斜倚在门框上,眼神平静得像在看两个跳梁小丑。 何常远被他这态度彻底激怒:“聊什么?聊这么教你!这什么态度?你爸妈就是这么教你的?没家教的东西!” “好了好了,”方梅赶紧“打圆场”,转向何遂,脸上堆起假笑,眼神却像淬了毒,“小遂啊,伯母不是怪你,就是问问,你前几天收拾屋子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我放在床头柜那条金项链?镶了颗小钻的,挺贵的。要是你...不小心收错了地方,拿出来就是了,伯母不怪你。” 她把“不小心”和“收错”咬得特别重。 何遂看着她,忽然笑了,笑容里没有一点温度:“伯母,项链,我没拿。” “没拿?”何常远猛地往前一步,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何遂脸上,“放屁!家里就你一个外人!不是你偷的是谁?小小年纪不学好,学偷鸡摸狗!今天不交出来,老子替你爸妈打断你的腿!” 他说着,抄起旁边茶几上沉重的玻璃烟灰缸,狠狠砸在何遂脚边的地砖上! “哗啦——!”刺耳的碎裂声炸开!锋利的玻璃碎片飞溅,瞬间划破了何遂裸露的脚踝,鲜红的血珠立刻涌了出来,顺着皮肤蜿蜒而下。 “哎呀!何常远你疯啦!”方梅尖叫,心疼的却是地板,“我的地板!砸坏了你赔啊!” “赔?让他爸妈赔!”何常远指着何遂的鼻子,唾沫横飞,“这个月的生活费还没打过来呢!正好一起算!多要点......” 方梅脸色骤变,猛地掐了他胳膊一把,厉声打断:“胡说什么呢!”她转向何遂,又挤出笑,“小遂,别听你伯父胡说八道,他喝多了!快,你脚流血了,先去处理一下,项链的事...唉,丢了就丢了吧...”她只想赶紧息事宁人,掩盖生活费的事。 “丢了?”何遂低头看了看自己流血的脚踝,再抬头时,眼神锐利如刀,“怎么能算了呢?这偷东西的罪名,我可担不起。” 话音未落,何遂突然动了!他速度快得惊人,在何常远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正在通话中,备注是“何老弟”。 “喂?常远?小遂又惹什么事了?”电话那头,父亲何建国的声音带着惯性的疲惫和不耐烦。 方梅脸色煞白,扑上来就要抢:“小遂!把手机还给我!” 何遂轻松侧身躲过,对着手机,声音清晰而冷静:“爸,是我,何遂。”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显然没料到是他:“......小遂?怎么回事?你伯父说你......” “爸,”何遂直接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就想问问您,您和我妈,一个月给我打多少生活费?” “生活费?问这个干什么?”何建国的声音透着疑惑。 “我就想知道,”何遂的目光冷冷扫过面前脸色惨白的方梅和惊怒交加的何常远,“一个月到底给了多少,我才能穿着三十块掉色的鞋,背着二十块开线的包,用着盗版到字母都印错的‘NBB’,天天啃馒头咸菜,还时不时被冤枉偷东西?” 方梅惊恐地尖叫:“何遂!你胡说八道什么!快把手机还回来!” 何遂对着手机,清晰地说道:“爸,您听到了吗?伯母说我胡说八道呢。” 电话那头,何建国的呼吸明显粗重起来:“......吃不饱穿不好?有这回事?我跟你妈每个月各打一万到你伯父卡上!整整两万!他们没给你?!方梅!何常远!你们给我说清楚!” 何常远和方梅彻底慌了神:“建国兄弟!不是!你听我们解释!小遂这孩子他撒谎!他......” “解释?”何遂冷笑一声,直接打断他们的狡辩,“好啊,我们视频解释,更清楚。”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秒速点开了视频通话邀请。 手机屏幕亮起,何建国严肃甚至带着怒意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背景似乎还在办公室。 何遂根本没给伯父伯母开口的机会。他直接把手机镜头对准自己脚边还沾着血的玻璃碎片,冷冷道:“爸,看,伯父刚才用烟灰缸砸我,划的。” “看,这是我的鞋子,已经穿了一年,烂了我用胶水粘好继续穿,这是我的书包,已经脱皮了,这个是的衣服,全都是皱皱的,穿在身上可难受了!” “当然最重要的!” 何遂几步冲进去,在何常远和方梅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一把掀开他们儿子何涛的枕头——那条金灿灿、带着一颗小钻的项链,赫然躺在下面! “爸,您看!”何遂拿起项链,在镜头前晃了晃,钻石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这就是伯母‘丢’的项链,原来在她宝贝儿子枕头底下‘藏着’呢!难怪一口咬定是我‘偷’的!” 手机屏幕上,何建国的脸已经黑如锅底,额头青筋暴起,眼神里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何常远!方梅!你们好!你们真是好得很啊!!!”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拿了我两万一个月,就这么对我儿子?!诬陷他偷东西?!还动手?!你们他妈的是人吗?!!” 方梅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语无伦次:“建国...不是,你听我说..误会..都是误会....” 何常远也慌了神,指着何遂:“是他!是他栽赃!是他把项链放涛儿枕头下的!” “呵呵,我信不了你们了!” “你们当初说小遂就想跟你们亲,你们会把当亲儿子养的,我才放心的交给你们,没想到,我儿子背后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何遂透过手机的屏幕看着父亲那张气红的脸,忽然有些恍惚。 前世相处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但最后汇成那句“不养在身边就是养不熟” “小遂,你不要担心,爸马上就请假,买票过来见你!” 何遂听着着电话那头父亲的话,心中的那一丝波澜却已经恢复了平静。 “不用了。” 一切都不需要了,这些迟来的温情。 “爸,我打算住宿。” 他不顾脚上的伤口,踩着血走向房间。 “我的生活费——” 房门啪的一声,隔绝了所有嘈杂。 “你以后就打在我的卡上好了。” 电话那头的何建国还想说什么,却看到了自己儿子那张冷漠的脸,他忽然心一痛,自己好像已经错过了许多...... 第5章 是他! 在完全撕破脸后,何遂也知道自己不能留在这里了。 住宿手续至少明天才能办好,学校安排床位也需要时间,等会还得去上晚自习。 他决定先去外面找个小宾馆度过一晚。 他手脚很麻利,其实也不是,主要在这里是能拿的东西太少,所以收拾几乎用不了几分钟。 何遂将自己破书包甩上肩,打开门,大摇大摆地拉着行李箱出来,行李箱碾过地上玻璃渣,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何遂不觉得难听,反而有种解气的快感。 客厅一片狼藉,方梅和何常远坐在地上,没了以往的趾高气昂。 方梅看着何遂的样子,眼底满是怨恨,她咬牙切齿,张牙舞爪地扑了上去。 “小畜生!你把我们家毁了!”她恶狠狠地看着何遂,像要生撕了他的肉一般。 何遂轻轻地侧身一让,方梅踉跄栽进碎玻璃堆,血珠从掌心渗出,与她心疼的地板同色。 他看着他们狼狈的样子,忽然勾起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他俯身拾起项链,金链垂落晃在方梅眼前:“两万一个月的‘抚养费’....” 何遂挑起眉毛,指尖瞬间一松,如同当年他们戏耍他那般。 项链“铛啷”砸进玻璃渣堆,钻石溅上污渍,看起来再无以前的光鲜亮丽。 “——利息我收走了。” 何遂脚尖碾过项链,他环视这座囚笼:“房贷四千六,水电三百起步,还有伯父赌债的窟窿...没了我爸妈打过来的钱...”目光钉死何常远惨白的脸,“——卖房时记得多磕几个响头哦,求买家别压价。” 拉杆箱撞开大门,大雨过后的暮色涌入,似乎把他整个身子环抱住。 身后传来杯子炸裂声与诅咒。“有娘生没娘养的——” “砰!” 何遂用力的关上门,门合拢,截断这个地方的所有污秽。他头也不回,拉着行李箱冲入了橘黄泛红的夕阳中。 ...... 爽感弥漫了整个身体,何遂由内而外的兴奋起来。 原来当反派是这么的爽!他以前也错过了太多了吧! 他呼了一口气,现在他的心情很好,连路过的狗都要被他逗两句! 平常感觉要花费很长时间的路,今天似乎一下子就到头了,或许是真的太开心了吧。 何遂拖着行李箱下了公交车,就在往学校附近一个巷子里的网吧走去。 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在网吧凑合一个晚上比较省钱,包一个晚上不仅不超一百块,还可以打游戏放松一下,简直是一举两得。 这个点里的网吧人还是挺多的,何遂开了台机子,又点了份泡面加火腿肠,将就着吃。 距离上晚自习还有半个多小时,花二十分钟给同学买晚餐,十分钟路程,何遂心算了一下,刚刚能掐点到教室。 他倒是不怕迟到,就是怕饿坏了自己的顾客。 ...... 打了一把4399泡泡堂,泡面也吃的差不多。 何遂擦了擦嘴,站起身把自己的行李箱拖到座位旁不挡路的位置,就背着包走出了网吧。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小巷子里的灯忽明忽暗的。地上坑坑洼洼的,雨过的痕迹十分的明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新鲜的气味,是大雨过后独特的留存。 巷子里十分的安静,但拐角出马路后,就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景了。 外面不说繁华,但至少是很热闹,飞驰而过的汽车溅起水花,偶尔还有结伴而行的电车大叔大妈聊天,这附近还有一个公园,隔着这段距离,何遂都能听见他们的广场舞音乐声。 他翻出了夹杂书包侧边的便利贴,跟着上面一点点把沿街的店铺走遍。 一家点完,他就留下一句等会过来取,然后又马不停蹄地走向另一家。 虽然店铺不一样,但好歹都在这附近,所以何遂很顺利的取好了餐。 在把打包的晚餐放进包里时,他再也不能像放学前那样潇洒地背起了。 “天选打工人” 何遂不得不感慨自己一句,在重生后,他竟然靠的是临时外卖员来挣钱,早知道当年应该背一下彩票的号码了。 他拿着重重的书包走向了校门口,正想刷脸进去,没想到却被巡逻的年级主任看到了。 “那个同学,快到晚自习时间了,怎么刚从外面回来!” 年级主任是个秃头小老头,非常不幸运的是,他还是班上的化学老师。 年级主任因为老花眼有些认不出人,这会走近了才发现是自己教的学生,当即眉毛竖了起来。 “何遂,这个点还在外卖呢瞎晃!” “老师,抱歉呐,今天不是下雨了吗,我就耽搁了一下..”何遂把包往身后藏了藏。 “你书包怎么这么重!”年级主任发现了些端倪,他扶了扶自己的眼镜,走近瞅了瞅,“怎么有股香味?” “啊..哈哈” “可能是我今天吃鸡公煲了吧,那家店料放太多了,快把我腌入味了。” 何遂面不改色的打着马虎眼,这种时候,越是慌张越有问题。 “你...” “黄主任好。” 年级主任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背后清冷的声音打断。 来人戴着口罩看不清脸,高高瘦瘦的。 何遂看着后面的人,眼睛一下子瞪圆了,这不是公交站递伞小哥吗! 黄主任看清来人,脸一下子扬起了笑容,“沈晦,怎么过来了?” 沈晦...? 何遂听到这个名字,一下子有些愣神。这和他灵魂时态遇到的大明星只差一个字。 看着沈晦越来越近,那种灵魂层面的熟悉感就越来越强烈。 “主任,我来校门口领点资料,物理老师叫走读的学生帮忙拿了些复习资料。”沈晦走到何遂身边,伸手接过了他的书包,“有点沉,同学,辛苦你了。” “...”何遂回过神来,忙摇了摇头,“没事,不辛苦,能帮到老师就好。” 有了沈晦的认证,黄主任也不再怀疑,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原来是这样,那你们快回去班里,准备开始晚自习了!” 有惊无险的逃过一劫。 沈晦拎着包,何遂就跟在他后面。 在四楼走廊的拐角处,是两个班的分界线。 沈晦停下了脚步,把包递给何遂。 何遂接了过来,“那个...” 他盯着看沈晦的脸,想看出些前世的痕迹,却发现这人遮的严严实实了。 “谢谢你啊,沈晦同学。” 或许是何遂的目光过于炙热,沈晦偏了偏头,躲了一下。 “不用。”他淡淡地说道。 何遂靠近了他一些,“不止是这个,也谢谢你借我伞。不过,你的伞我放在家里,明天我再还给你。” “...嗯。” “你是哪班的?我明天来找你!” 沈晦沉默地看了一眼,才回答道:“十班。” “火箭班!看来你是个大学霸!”何遂笑眼弯弯,“我在五班,就在你们班的楼下。” 沈晦垂着眼,擦肩掠过他。 “我知道。” ...... 何遂看着沈晦上楼后,才回到自己班里。 刚一进门,就被伊江南抱住了胳膊。 “哥,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等得花都谢了。” 何遂用力把手抽出来,“你等的不是我,是你的外卖。” “等外卖不是等你吗,没毛病!哈哈” 伊江南这张嘴,为了这口吃的,简直无敌了。 何遂懒得和他贫嘴,把手里的包丢给他,“你来分发一下,我累了。”然后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得嘞,保证完成任务!” 伊江南手速很快,在班上走来走去,像只勤劳的小蜜蜂,不一会就把东西发完了,把包还给了何遂。 晚自习铃声响起,五班的整个教室都弥漫着一股饭菜的香味,拿到外卖的同学“啪嗒”一声打开外卖盒,然后四处响起了压抑着的咀嚼声。靠门的位置坐着他们班最敏锐的侦察兵,走廊上的一举一动尽收他的眼,所以同学们吃的很放心。 何遂趴在桌子上,看着窗外,思绪却飘到了沈晦身上。 刚才帮了他的沈晦,他很在意。他有种预感,自己的重生,说不定就是和沈晦有关... “遂哥,你在想什么呢?” 不知何时,伊江南来到了何遂的前排。 “刚才我喊了你好几次,你都没听见。” 他看着何遂,然后深吸了一口手上的奶茶。 何遂正过头,“你认识十班的人吗?” “十班?”伊江南思考了一下,“认识一些。” “那你知不知道他们班的沈晦?” “沈晦!知道啊,这能不知道吗!”伊江南声音突然提起来,“次次考断层第一名!” “未来一中之星!” 何遂听着这些称号,终于知道刚才为什么年级领导对他这么毕恭毕敬了,原来是他们学校未来的状元。 “我今天差点被黄主任抓到,幸好遇见了他,他顺手帮了我一把。” 伊江南听着他的话,投来了奇怪的眼神,“学神竟然会助人为乐?” 何遂有些疑惑,“很奇怪吗?” “算是吧,”伊江南挠了挠头,“我记得学神挺特立独行的。” “怎么说?” 伊江南斟酌了一下语句,才慢慢道来,“他经常戴着口罩,不爱讲话,头发长长的,整个人的气场很低沉,总感觉十分难接近。明明是住宿生,可每天下午还是会准时出去,但是因为他成绩好,老师也奈何不了他。” “而且......” “而且什么?” 伊江南凑近和何遂说,压低声音,“小道消息传他妈妈好像是精神病,会遗传的那种,之前有同学看到了他书包里的药,所以大家都不太敢靠近他,怕他会突然爆发伤人。” “你们这小道消息也太不保真了吧,今天我看见的沈同学明显很乐意助人。”何遂摊开手,满脸的不相信。 “......” 第6章 他发现我了? 下晚自习后,何遂背着包,与回宿舍同学走的路是相反的,离人潮越远,身边就越安静。 晚自习几乎什么都没干,但何遂还是有些饿了,旁边的烧烤摊十里飘香,把他肚子里的馋虫都勾了过去。 在吃的方面,何遂从来不会亏待自己。他在烧烤摊点了一大堆,边吃边往网吧走。 大雨过后的月亮格外的皎洁,即使是昏暗的小巷子,在月光下也变得明亮了许多。 何遂的脚步很快,拎着夜宵回到了网吧,网吧里的人大多数还没睡觉,都戴着耳机打游戏。 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打开烧烤袋子,就听见旁边的人一阵吸溜声。 看来这个点,大家都是一样的饿,何遂了然地笑了笑。 他把一串烧烤递给旁边的人,问道:“吃吗?” 旁边的人受宠若惊地看着何遂,然后摘下了耳机,露出一口大白牙,“谢了,兄弟!” 这人双手接过烤串,大口大口地吃,看起来十分的开胃。 他染着一头黄毛,长得倒是挺帅的,看起来像那种不良少年,不过笑起来自带一股傻气。 何遂用余光瞥了一眼黄毛的电脑屏幕,“你这是在玩什么游戏?” 黄毛看见他感兴趣,热情地拉过他的椅子。 “最近最热门的枪战游戏,你想玩吗?我可以带飞你!” 何遂被人突然这么一靠近,有些不习惯,皱了皱眉,他直起身,稍微拉远了一些距离。 “可以,不过我好像没有这个游戏的号。” 黄毛哥俩好地拍了拍何遂的肩,“没事,我把我小号给你。” ...... “走位,听声!” “等等!你后面来人!” “...?解决了?” 黄毛看着何遂的一通操作,呆毛都震惊地竖起来了,这个他刚才还在手把手教的新人,怎么这么快就上手了,还打得这么好。 “你不是新手吗?怎么这么熟练!”他惊讶的看着何遂。 “是新手,不过”只是这一世的新手。 何遂上一世就是在游戏公司里任职的,对于游戏他可以说是驾轻就熟。黄毛其实打得也不错,只不过自己占了重生的优势。 “哥!你可以带带我吗?”知道何遂打游戏厉害后,黄毛当场认了哥。他抱着何遂的胳膊,满脸的期待。 “你叫什么名字?”何遂没拒绝也没同意,先问了黄毛的名字。 “黄泽鑫!” “三个金,我老爸说我以后会挣大钱的!” 黄泽鑫拍了拍自己胸膛,对自己名字十分自信。 “是个好名字,我叫何遂,很高兴认识你,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黄泽鑫揽住何遂的肩,“好朋友就可以一起打游戏!” “可以,”何遂一弯腰,退出了他的怀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不过,我不太喜欢过近的接触。” 黄泽鑫是个乐天派,对朋友可以无限包容,他当即说道:“记住了!以后我尽量收着动作。” 何遂后面又陪着他打了几把,帮黄泽鑫把段位打上去后,就下线了。 凌晨三四点了,明天还要早六,他熬不住了! 黄泽鑫知道他要睡觉后,遗憾地叹了口气,然后换了台离何遂远的机子,继续孤军奋战。 * 天渐渐亮起来了,何遂也被一阵嘈杂声弄醒。 他打了个哈欠,看见黄泽鑫站在了他面前。 “怎么了?” 黄泽鑫熬了一个通宵,眼睛上已经附着着一圈黑眼圈,但精神却很好。 “我们先去吃早饭,然后回学校。” “嗯?你..也是一中的?” 何遂听到了回学校几个字,揉了揉眼睛眼前终于清晰了许多。 黄泽鑫没穿校服,还染头发,他还以为这人辍学不读书了呢。 “对,”黄泽鑫点了点头,完全没有那种被误会的苦恼,“我十班的,遂哥你几班?” 十..十班! 何遂突然睁大了眼睛,“你十班的?那个火箭班?” “对啊!”黄泽鑫笑着,又咧开嘴笑,露出那口傻气的大白牙。 “你们班可以染发?”何遂疑惑的看着他那头金灿灿的黄发。 “嗯...我们班成绩好,但怪人也多,我染个发也不算出奇。”黄泽鑫骄傲地摸了摸自己那坨黄毛,“幸好我成绩好,不然都保不住你了。” 这就是所谓的成绩好,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大早上又被打击到了呢。 何遂幽怨地盯着黄泽鑫的头看,试图看出大脑与大脑之间的区别。 “你帮我提行李吧。” 他决定使唤一下学霸来安慰自己这颗被打击的小心灵。 “好嘞!”黄泽鑫满脸开心地接过他的行李,然后双手提了起来,“?你行李好轻啊。” 何遂越过他,背着包走在前面,“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就一身轻了。” “走吧,我们去吃早餐吧。” “好!” * 校外的早餐店很多,何遂和黄泽鑫来到了一家肠粉店。 这家店曾经的主人是位老阿婆,现在老阿婆年纪大了,就由他的儿子儿媳经营了,不过即使是更新换代,他们家的味道还是那样的好吃。 何遂前世走读时最爱吃的就是这家早餐店了,他们家提供免费的豆浆和茶水。 他本人有个习惯,喝水不太喜欢喝白开水,所以每次他来这里吃早餐,总要用茶水把自己的保温杯装满。何遂觉得自己装的有点多,每次都会多付一块钱,久而久之,这家店的老板也认识了他。 “小遂,今天还是老样子吗?”老板远远就看见了何遂,知道他要吃早餐,扬声招呼他快进来。 “李叔,早上好啊!”何遂笑着打招呼,“今天按老样子来两份,我和我同学一起吃。” “好的,你们往旁边坐,那里开了风扇,凉快许多。”李叔指了指后面的那个桌子。 他们是最早的一批,所以这时候店里很冷清。 黄泽鑫放下行李箱,坐在何遂对面,闲来无事,就拿出手机翻了翻。 他看着手机,表情从开心变成苦恼,狗狗眼下垂了几分,头上似乎飘来了一朵乌云。 何遂看着他这样,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黄泽鑫扁了扁嘴,直接把手机放到何遂面前。 何遂:“...私自外出网吧,写一份检讨送到老庞的办公室..你被抓了?” 黄泽鑫一副苦瓜脸,“昨天出校门刷的是别人的脸,没想到被年级主任抓到了,又得写2000字的检讨了。” 何遂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没事哈,至少你已经玩过瘾了。” “总感觉你在幸灾乐祸。”黄泽鑫一脸的怀疑。 “我是这种人吗!我在为兄弟你苦恼啊!”何遂回答得一身正气。 “既然你也为我苦恼,那这样吧,你帮我写检讨!” 黄泽鑫眨了眨他的狗狗眼,露出一抹笑,这次的笑容不再带着傻气。 “......” “我可以不答应吗?” “不可以!”黄泽鑫笑着拒绝。 “......” 自己被坑了,我就说学霸的脑子比正常人好使吧,这不,以进为退,诱敌深入都用上了。 何遂出去一晚,就带回了行李和一份检讨。 他上学时代可还没有人工智能来帮写论文检讨,全靠胡编乱造了。 伊江南来到教室,就看见他心心念念的遂哥正在狂揉自己的头发,本就浓密的头发被揉得更加蓬松了。 他悄咪咪地走到何遂身旁,定睛一看,看到了纸上检讨两个大字。 “遂哥,你这是...犯事了?”伊江南语气带着惊讶。 在他的印象中,何遂一直都是中规中矩的人,每天就两点一线的往返,这...怎么还写上了检讨? 何遂把笔丢开,身体往后仰搭在椅子上,一副被吸走了精气的样子。 “果然还是时代进步的好。” “什么意思?”伊江南听得云里雾里的。 “没事。”何遂摇摇头,“被坑了,得帮个人写检讨。” “哎呀,小事一桩,这东西我最熟练,我帮你写,就当回馈你帮我带的早餐!”伊江南拿起何遂桌面上的稿纸,“一个早读结束后,我就交给你。” “谢谢啦!” “不用,不用!” 就这样,一手检讨转了三个人,变成了三手检讨。 早读结束后,何遂拿着伞和检讨来到了楼上的十班。 刚到门口,就看见了黄泽鑫。 “何遂!”黄泽鑫看到他眼睛亮了起来。 “遂遂,一时不见如隔三秋,我好想你!”他张开双臂,就想给自己的小伙伴一个大大的拥抱。 “等等,你忘记我说的吗!”何遂躲开了他的熊抱。 “想起来了...”黄泽鑫一脸遗憾,“明明好兄弟就该多抱抱....” 看着何遂越来越具有威胁的眼神,黄泽鑫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妥协地给自己一个抱抱。 “你的检讨。”何遂把稿纸递给他,“我写了一半,另一半是我班上的朋友写的。” “谢谢遂遂!也谢谢你的朋友!”拿到检讨的黄泽鑫又开心了起来。 这人就和小朋友一样好哄,果然还是男高中生清纯可爱啊,和他这种感受过社会险恶的牛马不同。 何遂看着他无奈地笑了笑。 突然,他感受到了一阵有些强烈的目光。 “...嗯?沈晦?” 何遂看过去,发现一个高高的身影正站在后门。 “遂遂,你认识他?”黄泽鑫听到了沈晦的名字,也抬头的看了过去。 何遂点点头,算是回答了黄泽鑫。 “我得把伞还给他,你先去交你的检讨吧..” “...好吧...” * “沈晦同学!”何遂跑到他面前,“你的伞。” 沈晦垂着眸,长长的刘海遮挡住了眼底的情绪,他伸手拿过雨伞,语气不带一丝起伏,“谢谢。” “不用。” 伞还过去,何遂也没想着离开,他观察着遮挡得严严实实的沈晦,目光专注而认真。 沈晦被他看的有些不适应,但又舍不得离开他的注视。 终于,何遂走得更近一步,几乎是快贴在沈晦身上。 隔着口罩,沈晦都可以闻到他身上的味道,那是与所有人都不一样的味道,独属于何遂的味道。 “沈晦。”他听见何遂说,“你好熟悉,我可以看看你的脸吗?” “......”几乎是抑制不住奔涌而出的惊喜。 他终于发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