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失忆后非说我说他道侣》 第1章 第 1 章 如同坠入万年寒潭的淤泥。每一次试图呼吸,都像有无数淬了寒冰的针狠狠扎进肺腑深处,痛得人神魂都要撕裂开来。意识在无边的黑暗里沉沉浮浮,只有那深入骨髓的剧痛,像附骨之疽,死死缠绕着每一寸感知。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一丝微弱的光线,艰难地穿透沉重的眼皮缝隙,刺入混沌的脑海。 南宫净初的眼睫颤抖着,如同濒死的蝶翼,极其缓慢地掀开。视线里一片模糊的光晕,像隔着一层被水浸透的薄纱。世界在晃动,扭曲,破碎又重组。耳边嗡嗡作响,像是千百只毒蜂在颅腔内疯狂振翅,搅得他头痛欲裂,几乎要再次昏厥过去。 “……水……”干裂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发出的声音嘶哑微弱得连他自己都几乎听不清,像砂纸摩擦过朽木。 一股清凉甘甜的液体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他的唇。他本能地吮吸,那点微弱的生机顺着喉咙滑下,稍稍缓解了火燎般的干渴,也让他模糊的视线凝聚起一点微光。 眼前的光影渐渐清晰,勾勒出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 那人逆着光站着,身姿如孤峭寒峰,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冷冽。一身玄色劲装,勾勒出利落的线条,腰间悬着一柄古朴的长剑,剑鞘未开,却隐隐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锋锐之气。 光线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紧绷着,似乎蕴藏着某种极力压抑的情绪。他的脸大部分隐在阴影里,唯有一双眼睛,如同浸在寒潭深处的墨玉,幽深、冰冷,正沉沉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审视,落在自己脸上。 那目光很沉,很重,像冰冷的秤砣压在心头。 莫名的,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混杂着一丝奇异的安心,如同黑暗中悄然滋生的藤蔓,缠绕上南宫净初混乱的心绪。 他混沌的脑子艰难地运转着,捕捉着那点微弱却固执的感觉。是了……这种熟悉……这种安心……只有最亲近、最信赖的人,才能带来吧? 一个念头,如同冲破淤泥的幼芽,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在他一片空白的记忆荒原上骤然萌发。 南宫净初苍白的唇边,费力地牵起一个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弧度。他望着那双冰冷的眼睛,声音虚弱却清晰无比地响起,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依赖和确信: “你……是我道侣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石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逆光而立的谢闻雪,身体猛地一僵。那双深潭般的墨玉眸子骤然收缩,瞳孔深处清晰地映出南宫净初那张毫无血色、却带着全然信任与依赖的脸庞。那信任如此纯粹,纯粹得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谢闻雪冰冷坚硬的心防。 荒谬!可笑!荒谬绝伦! 一股混杂着震惊、被冒犯的怒火和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如同沸腾的岩浆,猛地冲上谢闻雪的头顶。他下颌线绷得更紧,几乎要发出碎裂的声响。薄唇微启,一个斩钉截铁、带着冰渣般的“不”字眼看就要脱口而出,将这个荒谬绝伦的误会彻底碾碎! “——且慢!” 一声苍老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低喝,如同惊雷,猛地劈开了石室内凝滞的空气。 一道青色身影几乎是瞬移般出现在石床边,正是凌霄宗地位尊崇的丹鼎阁长老,枯木真人。他须发皆白,面色凝重如铁,一只布满皱纹却异常稳定的手,带着千钧之力,猛地按在了谢闻雪刚刚抬起、似乎想指向南宫净初的手臂上。 枯木长老的手劲极大,蕴含着精纯深厚的灵力,硬生生将谢闻雪那因震惊和荒谬感而绷紧的手臂压了下去。他那双阅尽沧桑、此刻却充满严厉警告的眼睛,死死盯住谢闻雪,嘴唇快速翕动,一道凝练如针的密语瞬间刺入谢闻雪耳中: 【谢师侄!噤声!净初师侄灵台受创,神魂震荡,此刻脆弱如风中残烛!稍有不慎,便是魂飞魄散、道基尽毁之局!你断不可刺激于他!他既认你,你便暂且应下!一切以稳住他心神为要!这是宗门之令!】 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鼓槌,狠狠砸在谢闻雪的心上。 魂飞魄散……道基尽毁…… 他猛地看向石床上那个气息奄奄、眼神却清澈依赖地锁在自己脸上的人。南宫净初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唇上刚刚因喝水而沾染的一点水色,也掩盖不住那由内而外透出的虚弱死气。那双曾经清冷高傲、总是带着疏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看着他的眼睛,此刻却盛满了全然陌生的信任和依恋,纯粹得近乎脆弱。 这脆弱,像一根冰冷的刺,扎破了谢闻雪心中因荒谬而升腾起的怒火。 他僵在原地,手臂被枯木长老死死按住,动弹不得。那句冰冷的“不”字,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如同烧红的烙铁,灼得他生疼。胸腔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震惊、荒谬、抗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面对如此脆弱情形的无措。 枯木长老密语中的警告如同寒冰锁链,紧紧缠绕住他的理智。他不能否认。至少此刻,绝不能。 时间仿佛在石室内凝固了数息。 南宫净初眼中的光亮,在谢闻雪长久的沉默和僵硬中,似乎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黯淡和困惑。他微微蹙起眉头,虚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么?” 这微弱的疑问,像最后一根稻草。 谢闻雪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仿佛咽下了什么极其苦涩的东西。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带着凛冽的寒意,吹动了南宫净初额前几缕汗湿的碎发。他终于极其艰难地、极其缓慢地,幅度微小到几乎无法察觉地点了一下头。 动作僵硬得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操纵的木偶。 “……嗯。”一个单音节的回应,从紧抿的薄唇间挤出,冷硬得像冰河上裂开的缝隙,不带丝毫温度,却清晰地落入了南宫净初的耳中。 南宫净初眼中那丝刚刚升起的黯淡和困惑,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瞬间被纯粹的光亮所取代。那光芒亮得惊人,几乎要灼伤谢闻雪冰冷的视线。他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缓缓绽放出一个满足而虚弱的笑容,像冰天雪地里骤然绽开的一朵昙花,脆弱又惊艳。 “真好……”他喃喃着,声音低得如同梦呓,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安心,缓缓合上了沉重的眼皮。那抹虚弱的笑容,却如同烙印般,留在了谢闻雪的视网膜上。 谢闻雪僵立在原地,看着石床上的人再次陷入沉睡,呼吸微弱却平稳。枯木长老按在他手臂上的力道终于松开了些,但那沉重的警告和无形的枷锁,却仿佛更深地嵌入了他的骨血之中。 他成了南宫净初的道侣。 一个荒谬绝伦、由一场重伤和失忆强加于他的身份。谢闻雪只觉得一股郁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闷得他几乎要呕出血来。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只想离这荒谬的源头远一点,再远一点。 “谢师侄!”枯木长老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净初师侄伤势极重,此地灵气稀薄,阴寒之气仍在侵蚀他心脉,必须立刻返回宗门!你,守着他,寸步不离!若有任何闪失……”长老的目光锐利如刀,未尽之言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谢闻雪猛地抬眼,深潭般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翻涌起强烈的抗拒和怒意:“长老!我……” “这是宗门之令!”枯木长老毫不留情地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他此刻只认你!你是稳住他神魂的唯一锚点!若因你之故导致他神魂再次受创,后果你承担不起!” “锚点?”谢闻雪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只觉得荒谬感达到了顶点。他,谢闻雪,凌霄宗年轻一代最负盛名的冰魄剑修,竟成了死对头南宫净初神魂的“锚点”?这简直比魔域最荒诞的幻境还要可笑! 然而,枯木长老那凝重到极点的眼神,石床上南宫净初那脆弱到仿佛一碰即碎的呼吸,都像无形的重锤,将他所有的抗拒和怒火都狠狠砸了回去,碾碎在冰冷的现实里。 他沉默地站在那里,如同一尊冰封的雕像,只有紧握的拳头指节泛出青白,暴露着内心汹涌的波涛。最终,那紧握的拳头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松开了几分。他没有再看枯木长老,也没有再看南宫净初,只是将视线投向了石室门口那片扭曲、阴沉的秘境天空。 一股冰冷彻骨的剑意,无声无息地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瞬间驱散了石室内残余的阴寒湿气,带来一种令人心悸的锋锐与肃杀。这剑意如同无形的屏障,隔绝了外界一切可能的窥探与侵扰,将石床上的南宫净初牢牢护在其中。 枯木长老见状,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紧绷的神色稍缓。他不再多言,转身迅速去安排撤离事宜。石室内,只剩下谢闻雪如同冰雕般沉默地守护,以及石床上南宫净初微弱却平稳的呼吸声。 死寂,重新笼罩了这方空间。唯有谢闻雪周身那冰冷而强大的剑意,无声地诉说着风暴中心的压抑。 凌霄宗的巨型飞舟“破云梭”,如同一头蛰伏在云海之上的玄色巨鲸,稳稳地悬停在秘境出口的上空。舟身布满复杂的防御符文,流转着青蒙蒙的光晕,隔绝了下方秘境逸散出的混乱灵气与残余的凶戾气息。 枯木长老亲自出手,以精纯温和的木系灵力包裹着南宫净初,如同呵护一枚易碎的琉璃,小心翼翼地将他送上飞舟。安置南宫净初的舱室被安排在飞舟最核心、最平稳的位置,布下了层层聚灵和安神的阵法,浓郁的灵气几乎凝成淡白的雾气。 谢闻雪被枯木长老不容置疑的眼神盯着,只能硬着头皮,脸色冷硬如万载寒冰,迈步踏入这间充斥着柔和灵光与药草清香的舱室。舱门在他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喧嚣。 舱内安静得只剩下南宫净初微弱悠长的呼吸声,以及阵法运转时极细微的嗡鸣。 谢闻雪在距离石床最远的角落盘膝坐下,闭上双目,试图沉入修炼,将这一路的荒谬和心头的烦躁强行压下。冰魄剑诀的心法在体内流转,带来熟悉的寒意,试图冻结那些不该有的思绪。 然而,仅仅片刻。 石床上传来轻微的窸窣声。 谢闻雪眼睫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却并未睁开。 “闻雪……”一个虚弱却清晰的声音响起,带着刚睡醒的微哑,像羽毛轻轻搔刮过寂静的空气。 谢闻雪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他强行压下睁开眼的冲动,维持着入定的姿态,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闻雪?”那声音又近了一些,带着一丝疑惑和不易察觉的委屈,“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 谢闻雪依旧沉默,如同真正的冰雕。只有周身原本平稳运转的冰寒灵力,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紊乱波动。 一阵轻微的、带着隐忍痛楚的吸气声传来。 “嘶……”南宫净初似乎想撑起身体,却牵动了伤处。这细微的痛呼,如同无形的细针,精准地刺破了谢闻雪强行维持的冰层。 他猛地睁开眼。 只见南宫净初半撑起身,墨色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肩头,衬得那张脸愈发苍白如雪。几缕发丝被冷汗黏在光洁的额角,更添几分脆弱。那双因为失忆而显得格外清澈懵懂的眼睛,此刻正直直地望着他,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依赖和……一丝受伤? “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南宫净初的声音低低的,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仿佛做错了事的孩子,“受伤了……很麻烦,对吗?让你……为难了?” 他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皮肤上投下一小片阴影,那神情,落寞得让人心头发紧。 谢闻雪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他看着眼前这个全然陌生、却又顶着南宫净初皮囊的人,看着他眼中纯粹的依赖和那丝落寞,那句习惯性的冷硬斥责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枯木长老的警告如同魔咒般在耳边回响。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口气息仿佛带着千钧重量。终于,他极其僵硬地站起身,动作滞涩地走到石床边。每一步都像踩在荆棘上。 “没有。”他的声音依旧冷硬,却似乎比之前少了几分冰渣,“躺好,别乱动。” 南宫净初立刻乖乖躺了回去,但那双眼睛却亮了起来,一眨不眨地追随着谢闻雪的身影,仿佛他是这世间唯一的光源。 谢闻雪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只能强迫自己将视线投向窗外翻滚的云海。舱室内再次陷入沉默,但这沉默却比之前更加粘稠,充满了无形的尴尬和某种微妙的张力。 飞舟破开云层,平稳地穿梭在浩瀚天宇。时间一点点流逝。 也许是太过安静,也许是身体的不适让他本能地寻求慰藉,南宫净初的目光,开始不受控制地在谢闻雪身上逡巡。他先是看着谢闻雪轮廓分明的侧脸,那线条冷峻而完美,如同最上等的寒玉雕琢而成。然后目光下滑,落在那修长的脖颈,突出的喉结……最后,停留在了谢闻雪因盘坐而微微显露的、被玄色衣料勾勒出若隐若现线条的……腰腹之间。 那腰线劲瘦而有力,蕴含着爆发性的力量感。 南宫净初的眼神纯粹是欣赏,带着一种研究符箓结构般的专注和学术性好奇。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目光有多么不合时宜,只是下意识地、喃喃地将心中最直观的感受说出了口: “闻雪……” “嗯?”谢闻雪警惕地应了一声,没有回头,心头警铃大作。 “你腰好细啊……”南宫净初的语气带着一种天真的赞叹,像是在评价一件完美的艺术品,“抱着……一定很舒服吧?” 轰——! 谢闻雪只觉得一股滚烫的血气猛地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耳根瞬间烧得通红,连带着脖颈都蔓延开一片可疑的绯色。他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天雷劈中,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抱着……很舒服?! 这……这混账东西!失忆了连廉耻心都丢到九幽魔域去了吗?!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一股强烈的、混合着极度羞愤和被冒犯的怒火,瞬间席卷了谢闻雪。他猛地转过头,那双浸满寒潭的眼睛此刻几乎要喷出火来,凌厉如剑的目光狠狠射向石床上那个一脸无辜、眼神清澈、甚至还带着点期待和求知欲的“病患”! “南宫净初!”谢闻雪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齿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里淬满了冰渣,“你……你胡言乱语什么?!” 他周身冰冷的剑意不受控制地激荡开来,舱室内的温度骤降,连那聚灵阵法形成的柔和灵雾都仿佛被冻结了一瞬。 南宫净初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苍白的脸上露出明显的困惑和一丝委屈:“我……我说错了吗?”他无辜地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道侣之间……不是这样的吗?我……只是想抱抱你……这样不对吗?”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一种做错事却不知错在何处的茫然。 那纯粹的委屈和茫然,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谢闻雪即将爆发的怒火上。他瞪着眼前这张写满无辜和依赖的脸,所有的斥责、所有的怒火,都像被堵在了火山口,憋得他胸口发闷,几乎要内伤。 道侣?道侣! 去他娘的道侣! 谢闻雪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憋屈感死死攫住了他。他猛地转回头,再次看向窗外翻滚的云海,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最终只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冷硬到极点的命令: “闭嘴!躺好!睡觉!”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寒冰地狱里捞出来的。 南宫净初被他这冷厉的语气吓得彻底噤声,乖乖地缩回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带着点惊惧和不解的眼睛,偷偷瞄着谢闻雪冷硬如磐石的背影,再也不敢出声了。 舱室内再次陷入死寂。只有谢闻雪周身散发出的、几乎要将空气都冻结的低气压,无声地宣告着主人此刻糟糕到极点的心情。他放在膝上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再次泛起青白色。 飞舟无声地划过天际,朝着凌霄宗的方向疾驰。舱内的两人,一个委屈茫然,一个怒火中烧兼憋屈欲死,心思各异,却都被这强扭的“道侣”身份,牢牢地捆在了这方小小的空间里。 破云梭的速度极快,不过一日夜功夫,便已飞临凌霄宗山门。 巍峨的山脉如同沉睡的巨龙,在晨曦的薄雾中若隐若现。主峰凌霄峰直插云霄,气势磅礴。飞舟缓缓降落在专供大型飞行法器起落的“接天坪”上,舟身符文明灭,最终彻底沉寂。 舱门开启,早已等候在平台上的数名丹鼎阁精英弟子立刻上前,在枯木长老的指挥下,小心翼翼地将安置南宫净初的软榻抬了出来。 枯木长老刻意放缓了脚步,与谢闻雪并行,压低声音,语重心长地再次叮嘱:“谢师侄,切记,净初师侄的伤势,尤其是灵台之创,容不得半点刺激。他此刻视你为唯一依靠,你的态度,关乎他神魂是否能平稳愈合。宗门已下令,在他完全恢复之前,你需暂居符箓院‘净竹轩’,就近照看。” “什么?!”谢闻雪脚步一顿,脸色瞬间寒得能刮下一层霜来,“住进符箓院?”让他住进那个死对头的老巢?这简直比将他扔进寒冰炼狱还要难以接受! “这是宗主谕令!”枯木长老语气加重,带着不容商榷的威严,“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净初师侄的安危,关乎宗门符箓一道的未来!你身为同门翘楚,当以大局为重!” 大局为重……又是大局为重! 谢闻雪只觉得一股郁气在胸中横冲直撞。他看着前方被弟子们簇拥着、躺在软榻上正茫然四顾的南宫净初,那人似乎感应到他的目光,立刻转过头来,苍白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依赖而欣喜的笑容,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 这笑容,此刻在谢闻雪眼中,无异于最刺眼的嘲讽。他狠狠别开脸,下颌线绷得像要断裂,最终只能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冰寒彻骨的单音:“……是。” 软榻被平稳地抬着,穿过接天坪,沿着白玉铺就的宽阔山道,朝着符箓院所在的“千机谷”方向行去。谢闻雪如同押送囚犯的守卫,脸色阴沉地跟在软榻几步之后,周身散发的寒意让抬着软榻的丹鼎阁弟子都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 沿途,不少弟子驻足观望。当看清软榻上躺着的是符箓院那位向来清冷孤高、如雪山之莲的南宫师兄,而他身后跟着的,竟然是剑修院那位同样以冷峻孤绝闻名、素有“冰魄剑”之称的谢闻雪时,窃窃私语声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迅速扩散开来。 “天啊!是南宫师兄!他……他伤得好重!” “谢师兄怎么会跟在后面?他们不是……” “嘘!噤声!没看见枯木长老也在吗?定是秘境出了大事!” “可谢师兄那脸色……怎么像是要去上刑场?” “奇怪,南宫师兄好像一直在看谢师兄?眼神……怪怪的?” 那些探究、好奇、夹杂着各种猜测的目光,如同芒刺在背,让谢闻雪本就阴沉的脸色更是黑如锅底。他目不斜视,只当那些议论不存在,但紧握的拳头泄露了他内心的烦躁。 软榻上的南宫净初,对外界的议论似乎毫无所觉。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几步之外那道玄色冷硬的身影。谢闻雪越是不看他,他那双清澈懵懂的眼睛里,依赖和依恋的光芒就越发明亮,甚至带上了一丝固执。 进入千机谷,灵气陡然变得温润而富有生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草木清气。符箓院的建筑多以青竹和暖玉构筑,雅致清幽。最终,软榻被抬入一处名为“净竹轩”的院落。 院落不大,却极尽雅致。几丛翠竹掩映,一条清澈的溪流穿院而过,发出淙淙水声。主屋宽敞明亮,布置简洁,案几上还放着几枚未完成的玉符和一卷摊开的古籍,透露出主人清冷严谨的性子。 枯木长老亲自检查了南宫净初的情况,又仔细叮嘱了丹鼎阁留守弟子一番,这才带着复杂难言的目光,深深看了谢闻雪一眼,转身离去。那眼神里的警告和期许,沉重得让谢闻雪几乎喘不过气。 随着枯木长老和大部分弟子的离开,净竹轩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潺潺的水声和风吹竹叶的沙沙声。 南宫净初被妥善安置在里间的床榻上,由丹鼎阁弟子小心看护着服药、以灵力梳理受损的经脉。谢闻雪则如同一个多余又碍眼的物件,被晾在了外间。 他冷着脸,打量着这间属于南宫净初的屋子。空气里还残留着那人惯用的、一种清冽如雪后青竹的冷香。案几上的玉符闪烁着温润的光泽,古籍上的字迹清峻飘逸……一切都彰显着主人曾经的孤高与秩序。 谢闻雪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仿佛踏入了某个危险的禁区。他走到窗边,推开雕花的木窗,试图让外面清凉的空气驱散心头的烦闷。 恰在此时,里间传来丹鼎阁弟子恭敬告退的声音。片刻后,南宫净初带着点试探的、软软的声音响起: “闻雪……你在外面吗?” 谢闻雪背影一僵,没有回应。 “闻雪?”声音带上了点不安。 谢闻雪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才冷硬地应道:“何事?”语气拒人千里。 里面沉默了一下,然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南宫净初在尝试下床。谢闻雪眉头紧锁,猛地转身,大步走到里间门口,厉声道:“躺回去!不准乱动!” 刚掀开被子,一只脚已经踩到冰凉地面的南宫净初被他这冷厉的呵斥吓了一跳,身体一颤,差点没站稳。他扶着床柱,抬起头,有些委屈地看着门口的谢闻雪,小声道:“我……我只是想看看你……” 谢闻雪看着他那副弱不禁风、脸色苍白的样子,再看看他光着的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一股无名火夹杂着一种莫名的烦躁直冲头顶。 “看什么看!”他语气更冷,大步走过去,几乎是粗暴地一把将南宫净初按回床上,扯过被子将他严严实实地裹住,动作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给我老实待着!” 南宫净初被他按得倒在柔软的锦被里,墨色的长发铺散开来,更显得那张脸精致又脆弱。他没有挣扎,只是睁着一双湿漉漉、如同林间小鹿般懵懂无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近在咫尺、脸色阴沉得可怕的谢闻雪。 那眼神太纯粹,太依赖,带着全然的信任。 谢闻雪被他看得心头一悸,仿佛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猛地松开手,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他别开脸,语气生硬地命令:“闭眼,睡觉!” 南宫净初却固执地摇了摇头,小声说:“我睡不着……”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努力思考,然后眼睛微微一亮,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望向谢闻雪腰侧悬着的那柄古朴长剑,“闻雪……你练剑的样子,一定很好看吧?能……能练给我看看吗?我……我想看。” 谢闻雪:“……” 一股强烈的荒谬感再次席卷了他。练剑?给南宫净初看?这个曾经无数次在论道台上、在秘境争夺中,用他那令人眼花缭乱的符箓把自己困得束手束脚、狼狈不堪的死对头,现在居然一脸期待地想看他练剑?! 这感觉,比让他吞下一只活苍蝇还要恶心百倍! “南宫净初!”谢闻雪的声音冷得掉冰渣,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你是不是觉得重伤失忆,就可以为所欲为,随意戏耍他人?!” “戏耍?”南宫净初茫然地重复了一遍,眼中迅速弥漫起一层水汽,他困惑又委屈地看着谢闻雪,“我没有……我只是……只是觉得你练剑一定很厉害,很好看……我想看……道侣之间,不能看吗?” 又是道侣! 谢闻雪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强烈的憋屈和无处发泄的怒火几乎要将他吞噬。他看着南宫净初那双泫然欲泣、写满无辜和受伤的眼睛,所有的斥责都像打在了棉花上。他猛地一拂袖,转身大步朝外间走去,只留下一句冰寒彻骨的话: “想都别想!养你的伤!” 身后,传来南宫净初低低的、带着浓浓失落和不解的轻喃:“为什么……又生气了……” 谢闻雪脚步更快,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冲出净竹轩的主屋,一直走到院中那丛翠竹之下,才停下脚步。他背对着主屋,胸口剧烈起伏,周身散逸的冰寒剑气将脚下的几片竹叶瞬间冻成了齑粉。 他闭上眼,深深吸气,试图平复翻江倒海的思绪。然而,南宫净初那张苍白脆弱、眼神却异常固执的脸,还有那句“道侣之间,不能看吗”的委屈低语,却如同魔音灌耳,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 时间在净竹轩尴尬而凝滞的氛围中缓慢流淌。 南宫净初的身体在枯木长老留下的珍贵丹药和符箓院本身温养神魂的阵法辅助下,恢复得比预期要快一些。虽然依旧虚弱,灵力运转滞涩,但至少已能自行下床,在院中缓慢走动,脸色也恢复了些许生气。 只是,那份因失忆而生的依赖和固执,也随着身体的好转而愈发明显。 谢闻雪的日子,如同置身于一场冰火交织的诡异炼狱。 白日里,南宫净初大部分时间都在静坐调息,或者在院中对着那些青竹、溪流发呆,眼神时而茫然,时而似乎在努力捕捉着什么破碎的影像。每当谢闻雪出现(通常是迫于枯木长老的传讯“关心”),南宫净初的目光就会立刻如同精准的符纹锁定法器,牢牢黏在他身上。 那目光毫不掩饰,充满了纯粹的欣赏和依赖,看得谢闻雪浑身发毛,坐立难安。 “闻雪,你今日的剑气,似乎比昨日更凝练了些?”南宫净初会突然开口,语气带着学术探讨般的认真,仿佛在分析一道复杂的符箓结构。 谢闻雪:“……”他根本懒得搭理。 “闻雪,你皱眉的样子……也很好看。”南宫净初又自顾自地补充,眼神亮晶晶的,带着由衷的赞叹。 谢闻雪握紧了拳头,指节再次泛白。好看?他只想把这混账的嘴用冰封住! 更让他难以招架的是,南宫净初似乎对“道侣”之间应有的亲密距离,有着某种固执而天真的误解。 一次,谢闻雪正闭目盘坐在溪边一块青石上,强行入定,试图隔绝外界一切干扰。忽然,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靠近。他猛地睁开眼,带着凌厉的警告看过去。 只见南宫净初端着一杯刚沏好的灵茶,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对上谢闻雪冰冷的视线,他脚步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怯意,但随即又被一种固执的关切取代。他走到青石边,将茶杯递过去,小声道:“闻雪,喝点茶吧?我……我加了点安神的‘凝露草’……” 谢闻雪冷冷地瞥了一眼那杯茶,毫无动作。 南宫净初端着茶杯的手悬在半空,有些无措。他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竟然挨着青石的边缘,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虽然还隔着半臂的距离,但这已是谢闻雪划定的“绝对安全区”内史无前例的入侵! 一股清冽如雪竹的气息瞬间侵染了谢闻雪周身冰冷的空气。 谢闻雪身体瞬间绷紧,如同受惊的猛兽,几乎要弹跳起来。他猛地侧头,凌厉如剑的目光狠狠刺向近在咫尺的南宫净初,周身寒气暴涨:“谁让你坐下的?!离我远点!” 南宫净初被他骤然爆发的寒意和斥责惊得一抖,手中的茶杯差点脱手,温热的茶水溅出几滴,落在谢闻雪玄色的衣摆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对……对不起!”南宫净初慌忙道歉,声音带着惊惶,下意识地就想伸手去擦那水渍。 “别碰我!”谢闻雪如同被毒蛇咬到,猛地挥袖格开南宫净初伸过来的手,动作又快又狠。 啪! 一声脆响。 南宫净初的手背被谢闻雪的衣袖狠狠扫中,白皙的皮肤上瞬间浮现一道清晰的红痕。他吃痛地“嘶”了一声,手猛地缩了回去,眼眶瞬间就红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谢闻雪,眼神里充满了受伤和巨大的委屈。 “我……我只是……”他声音哽咽,看着手背上的红痕,又看看谢闻雪那冰封般厌恶的神情,巨大的难过和困惑将他淹没,“我只是想给你擦擦……为什么……这么讨厌我?”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毫无预兆地从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滚落下来,砸在他素白的衣襟上,晕开深色的圆点。 那泪水,晶莹剔透,带着灼人的温度。 谢闻雪挥袖的动作僵在半空。他看着南宫净初手背上那道刺眼的红痕,看着他汹涌而下的泪水,看着他眼中那纯粹的、被至亲之人伤害的巨大痛苦和不解……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烦躁、懊恼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刺痛感,猛地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讨厌南宫净初吗?在失忆前,答案是毋庸置疑的。厌恶他的清高孤傲,厌恶他符箓的刁钻难缠,厌恶他眼底深处那抹自己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可眼前这个人…… 眼前这个哭得像个迷路孩子的人,这个眼神懵懂、一片空白、却固执地将他视为唯一依靠和温暖的人……真的是那个让他厌恶的南宫净初吗? 那句“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像一把钝刀子,狠狠扎进了谢闻雪冰封的心湖深处,搅动起从未有过的混乱波澜。 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斥责?解释?安慰?哪一种都显得如此不合时宜,如此苍白无力。 最终,他只能猛地收回手,霍然起身,再次选择了最直接也最懦弱的逃避。他看也不看泪流满面的南宫净初,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溪边,背影僵硬得如同一块移动的寒铁,径直走向净竹轩最偏僻的角落,仿佛要将自己彻底隔绝。 身后,只留下南宫净初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在潺潺的溪水声中,显得格外凄凉和无助。 谢闻雪靠在冰冷的院墙上,闭上眼,用力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那压抑的哭声,却如同魔咒,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耳朵。 烦躁。前所未有的烦躁。 不想取标题,这本我就空着吧。修仙是我最喜欢的题材,希望能把这本写好,这本是沙雕为主啊,前两章我忘记要沙雕了写的会比较沉重(?)请耐心往后看呀[红心][红心][奶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净竹轩的日子,在南宫净初小心翼翼的讨好、谢闻雪冰冷漠然的抗拒以及无数次不欢而散的僵持中,艰难地又滑过数日。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布满尖刺的冰墙,每一次靠近,都鲜血淋漓。 这日午后,阳光难得穿透云层,暖融融地洒满千机谷。南宫净初的精神似乎好了许多,在院中缓慢踱步,苍白的脸颊被阳光镀上一层浅淡的金色。谢闻雪则盘坐在一株古松下,闭目调息,努力将那个烦人的身影隔绝在感知之外。 突然,一声清越悠长的钟鸣,自凌霄峰顶传来,瞬间响彻整个宗门! 铛——铛——铛—— 钟声急促而肃杀,连响七声! “七声警钟?!”南宫净初脚步一顿,茫然地望向钟声传来的方向。他虽然失忆,但这代表着宗门最高级别警戒的钟声,仿佛触动了某种潜藏的本能,让他心头骤然一紧。 几乎在钟声响起的瞬间,一道凌厉的剑光如同撕裂长空的闪电,自天外瞬息而至,轰然落在净竹轩院中!光芒散去,露出一位身着执法殿玄黑劲装、神色冷峻的年轻弟子。 “谢师兄!”执法弟子语速极快,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北麓‘寒鸦涧’封印突现裂痕,大量低阶魔物涌出,冲击外门药田!已有数名外门弟子受伤!执法殿人手不足,执剑长老有令,命你即刻前往寒鸦涧,肃清魔物,稳固封印!” 寒鸦涧?魔物冲击药田? 谢闻雪倏然睁开双眼,眸中寒光乍现,如同沉睡的冰锋骤然出鞘。他没有任何迟疑,霍然起身:“知道了,即刻便去!” “谢师兄请随我来!”执法弟子显然负责引路,转身便要御剑而起。 就在这时,一个急切的声音响起:“等等!” 南宫净初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明显的担忧,目光紧紧锁在谢闻雪身上:“闻雪,你要去?有危险吗?”他下意识地想去抓谢闻雪的衣袖。 谢闻雪眉头一拧,条件反射般侧身避开,语气冷硬不耐:“与你无关!回屋待着!” 南宫净初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他看着谢闻雪毫不掩饰的疏离和冷意,眼中闪过一丝受伤,但随即被更强烈的担忧取代。他咬了咬下唇,固执地站在原地:“我……我跟你一起去!我能帮忙!我的符……” “南宫净初!”谢闻雪厉声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你伤未愈,灵力未复,去了是添乱还是送死?给我老实待在这里!这是命令!”他此刻心系寒鸦涧的紧急情况,对南宫净初这不知轻重的纠缠更是烦躁到了极点,语气严厉得不留丝毫余地。 南宫净初被他吼得身体一颤,脸色白了白,眼眶瞬间又有些发红,却倔强地抿着唇,没有再说话,只是那眼神里的担忧和委屈几乎要溢出来。 谢闻雪懒得再看他,对执法弟子沉声道:“走!”话音未落,他已身化一道凌厉冰寒的剑光,冲天而起,瞬间消失在天际。执法弟子紧随其后。 院中,只剩下南宫净初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仰望着谢闻雪消失的方向,暖融融的阳光落在他身上,却驱不散他脸上的苍白和眼中的失落。微风拂过,吹动他单薄的衣袍,身影显得格外寂寥。 他失神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低下头,看着自己刚刚被谢闻雪避开的那只手,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 寒鸦涧,位于凌霄宗北麓一处深邃险峻的山涧。终年阴寒,瘴气弥漫,涧底深处封印着一处通往地底魔穴的薄弱节点,历来由宗门阵法镇压看守。 当谢闻雪赶到时,涧口附近已是一片狼藉。原本葱郁的药田被践踏得不成样子,散发着腥臭的黑色魔气如同粘稠的污迹,沾染在草木山石之上。几处简易的防御阵法光幕明灭不定,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数十名外门弟子在几位内门师兄的带领下,正依托残存的阵法和地形,艰难地抵御着源源不断从涧内涌出的魔物。 那些魔物形态各异,大多形似扭曲的乌鸦,却生着腐烂的肉翼和锋利的骨爪,猩红的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口中发出刺耳难听的“呱呱”怪叫。它们行动迅捷,数量众多,如同黑色的潮水,不断冲击着防线。 “结阵!守住东面缺口!” “小心!有骨刺!快躲开!” “啊——!”一声惨叫,一名弟子被一只体型稍大的魔鸦扑中肩膀,锋利的骨爪瞬间撕开皮肉,鲜血直流。 场面混乱而危急。 “谢师兄来了!”有人眼尖,看到天边那道标志性的冰寒剑光,顿时发出惊喜的呼喊。 谢闻雪的身影如同冰陨坠落,轰然砸在防线最前方,落地瞬间,一股磅礴浩瀚的冰寒剑气以他为中心猛地爆发开来! 轰——! 如同无形的冰山骤然降临。凛冽的寒意瞬间席卷方圆数十丈,空气中凝结出细密的冰晶霜花。那些正疯狂扑击的魔鸦群,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极度深寒的墙壁,冲锋的势头骤然一滞!离得最近的十几只魔鸦,更是被这股霸道的冰寒剑意直接侵入体内,动作瞬间变得僵硬迟缓,体表甚至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冰魄剑气!是谢师兄的冰魄领域!”弟子们精神大振。 “剑阵,起!”谢闻雪一声冷喝,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稳定人心的力量。 他手中古朴长剑并未出鞘,只是并指如剑,凌空一划! 铮——! 一声清越剑鸣响彻山涧!无数道半透明的、散发着彻骨寒意的冰蓝色剑气凭空凝聚,如同拥有生命的游鱼,瞬间组成一座森然流转的剑阵,将前方大片魔鸦笼罩其中! 剑气纵横交错,快如疾电,每一次穿梭切割,都带起大蓬腥臭的黑色魔血和破碎的骨肉!冰寒之力更是极大限制了魔鸦的敏捷和再生能力。剑阵所过之处,如同凛冬降临,魔物成片成片地冻结、碎裂! “杀!”防线上的弟子们压力骤减,士气高涨,在几位内门师兄的带领下,开始有序反攻,配合着谢闻雪的剑阵绞杀残余魔物。 谢闻雪如同定海神针般立于阵前,墨发在激荡的剑气中飞扬,玄衣猎猎。他眼神锐利如鹰隼,不断扫视着整个战场,并指挥洒间,冰蓝剑气如臂使指,精准地扑杀着任何试图突破防线的漏网之鱼,同时兼顾着支援陷入危险的同门。 他的剑,冰冷,高效,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精确美感。每一次剑指所向,都意味着死亡的寒潮降临。 然而,魔物的数量远超预期。寒鸦涧深处,那封印裂痕所在的方向,魔气翻涌得越发剧烈,仿佛有什么更凶戾的东西正在后方蠢蠢欲动,驱使着这些低阶魔物如潮水般悍不畏死地涌出。 谢闻雪眉头紧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尽快找到裂痕源头,重新加固封印!他目光如电,锁定魔气最浓郁的山涧深处,对身旁一名领头的内门弟子快速吩咐:“稳住防线!我去封印处!” 话音未落,他已身化剑光,如同一道撕裂黑暗的冰蓝闪电,悍然朝着魔气翻涌的涧底深处冲去! 涧底狭窄崎岖,怪石嶙峋,浓郁的魔气几乎凝成实质,带着强烈的侵蚀性,不断试图钻入护体灵力。刺耳的魔鸦尖啸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无数猩红的眼瞳在翻腾的黑雾中亮起,疯狂地扑向这道闯入它们巢穴的冰冷剑光。 “滚!” 谢闻雪一声冷叱,并指成剑,向前猛地一斩!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冰蓝剑气匹练般横扫而出,所过之处,魔气被瞬间冻结、撕裂!前方扇形区域内扑来的魔鸦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纷纷爆裂成漫天冰渣和黑血,硬生生清出一条通道! 他速度不减,剑光破开重重魔雾,直扑那魔气喷涌的源头——一处位于崖壁底部的、布满蛛网状裂痕的古老石阵。裂痕深处,幽暗粘稠的魔气如同活物般蠕动着,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 就在他即将抵达石阵前,准备施展强力剑诀暂时封堵裂痕时——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整个山涧的剧烈震动!崖壁上方,一块被魔气侵蚀了根基、早已摇摇欲坠的巨大山岩,在这剧烈的能量波动和震动下,终于彻底崩裂! 数块房屋大小的巨石,裹挟着万钧之势,如同天罚陨星,朝着下方正在全力凝聚剑诀、毫无防备的谢闻雪当头砸落!巨石未至,那恐怖的阴影和呼啸的劲风,已将他完全笼罩! 谢闻雪瞳孔骤缩!他此刻全部心神和灵力都凝聚在即将发出的封印剑诀上,旧力已尽,新力未生,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致命袭击,根本来不及闪避!那巨石覆盖范围太大,速度太快,瞬间封死了他所有退路! 一股冰冷的死亡气息,瞬间攫住了他! 千钧一发之际! “闻雪——小心头顶!!!” 一个带着极度惊惶的呼喊声,如同炸雷般在混乱的山涧中响起!那声音……是南宫净初?! 谢闻雪猛地抬头,眼角的余光只瞥见一道素白的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以超越极限的速度,悍然冲入巨石砸落的阴影范围之内!那人手中紧握着一支通体莹白如玉、散发着温润毫光的符笔——正是南宫净初的本命法器“点星”! “南宫净初!你找死吗?!”谢闻雪目眦欲裂,厉吼出声!他想阻止,却根本来不及! 只见南宫净初脸色煞白如纸,眼中却燃烧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他根本无视了头顶轰然砸落的死亡阴影,将全身仅存的、本应用于温养伤势的灵力,毫无保留地疯狂注入手中的点星符笔! “以吾精血,引星为阵!不动如山——凝!!!” 他嘶声厉喝,一口心头血猛地喷在莹白的符笔笔尖!那点星笔瞬间爆发出刺目的金红色光芒!南宫净初手腕疾抖,快得留下道道残影!那饱蘸精血的笔尖,凌空飞速勾勒! 不是画在符纸上,而是直接画在虚空之中! 一道道由纯粹灵力和精血构成的、复杂玄奥到极致的金色符文,随着他符笔的挥动瞬间成型!这些符文首尾相连,光芒万丈,刹那间便在他与谢闻雪头顶上方,凝聚成一面巨大的、凝若实质的金色符文巨盾! 巨盾之上,山岳虚影流转,厚重磅礴的气息弥漫开来!这正是符道防御绝学——不动如山印!只是这仓促之间、以精血强行催动的符印,光芒剧烈闪烁,显得根基虚浮! 轰!!!! 几乎在巨盾成型的刹那,那数块裹挟着毁灭之力的巨石,狠狠砸在了金红色的光盾之上! 震耳欲聋的恐怖撞击声,如同天崩地裂!狂暴的能量冲击波瞬间炸开,横扫整个涧底!飞沙走石,烟尘弥漫! 咔嚓!咔嚓嚓! 仅仅支撑了一瞬,那仓促凝聚、根基不稳的金色巨盾便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响!密密麻麻的裂痕瞬间爬满了整个光盾! “噗——!” 下方的南宫净初如遭重锤轰击,身体剧烈一震,一大口鲜血狂喷而出,染红了胸前素白的衣襟!他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灰败下去,气息如同狂风中的烛火般急剧衰落!但他握着点星符笔的手,却青筋暴起,死死地向上顶着,眼神中充满了不顾一切的疯狂和执拗!更多的鲜血顺着他紧抿的唇角不断溢出! 那巨盾虽然布满裂痕,光芒黯淡到了极点,却奇迹般地没有彻底崩碎!硬生生将那足以将谢闻雪砸成肉泥的恐怖冲击力,挡下了最关键的一瞬! 就是这一瞬! 下方,死亡的阴影笼罩下,谢闻雪那双冰封的墨玉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南宫净初那口喷鲜血、摇摇欲坠、却依旧死死为他撑起一片生天的身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巨石砸落的阴影,南宫净初喷出的血雾,他眼中不顾一切的疯狂执拗,还有那布满裂痕、却依旧倔强挡在头顶的金色光盾……所有的一切,都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凿穿了谢闻雪冰封的心防! 一种前所未有的、剧烈到让他灵魂都为之震颤的情绪洪流,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冷漠、厌恶和抗拒!那洪流中翻涌着极度的震惊、难以置信、还有……一种被至亲之人以命相护的、撕心裂肺般的剧痛! “南宫——!!!” 一声撕心裂肺、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巨大恐慌的呼喊,从谢闻雪喉咙深处迸发而出!那声音穿透了震耳欲聋的撞击轰鸣,带着一种毁天灭地的狂暴怒意! 就在那金色光盾即将彻底崩碎、巨石将两人一同吞没的最后一刹! 谢闻雪体内,那因极度惊怒和恐慌而彻底沸腾的冰魄灵力,如同压抑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锵——! 一声清越悠长、仿佛能冻结时空的剑鸣,响彻九霄! 他腰间的古朴长剑,终于第一次,悍然出鞘! “南宫——!!!” 谢闻雪那声带着破音的嘶吼还在寒鸦涧底回荡,烟尘弥漫,碎石簌簌落下。他脑子里嗡嗡作响,像被一百只尖叫的魔鸦同时攻击了识海。刚才发生了什么?那个他避之唯恐不及的南宫净初,那个失忆后把他当道侣、烦得他想原地飞升的南宫净初,居然……扑过来替他挡石头?! 挡!石!头! 还是用他那半死不活、刚能下地的身体,燃烧精血强行催动符箓挡的! 这剧本不对!大大的不对!死对头不是应该趁他病要他命,在他被石头砸懵的时候补上两张“五雷轰顶符”才符合逻辑吗?挡石头?这操作过于清奇,超出了谢闻雪“冰魄剑修”的认知范畴。 烟尘稍散。 谢闻雪僵硬地站在原地,保持着拔剑的姿势。他那柄号称“出鞘必见血”的“霜寒”古剑此刻正散发着凛冽的冰蓝光芒,剑尖所指之处,几块巨大的山岩被精准地劈成了均匀的冰雕碎块,寒气四溢——这是他情急之下爆发出的潜能,可惜,砍了个寂寞。 真正的主角,正软绵绵地倒在他脚边不远处的碎石堆里。 南宫净初像一尊被摔坏的白玉人偶,素白的衣袍被尘土和血迹染得斑驳,那张总是带着无辜依赖、气得谢闻雪肝疼的漂亮脸蛋,此刻灰败一片,嘴角还挂着一缕刺目的鲜红。他手里还死死攥着那支莹白的“点星”符笔,只是光芒黯淡得像快没电的萤火虫。 “……”谢闻雪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冰渣堵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脑子里循环播放着刚才的画面:巨石砸落,金光亮起,鲜血狂喷,还有南宫净初那双瞪得溜圆、写满了“老子拼了”的疯狂眼睛。 这冲击力,比他当年第一次被南宫净初的“痒痒符”糊一脸还要巨大! “谢师兄!南宫师兄!”几个离得近的内门弟子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连滚带爬地冲过来,看到南宫净初的惨状,脸都吓白了。 “快!快救人!”领头的弟子声音都在抖,“南宫师兄他……他……” 谢闻雪猛地一个激灵,仿佛被那声“救人”唤醒了。他几乎是踉跄着扑到南宫净初身边,想伸手去探他的鼻息,指尖却在离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几寸远的地方,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了回来。 碰……碰他? 这个念头让谢闻雪浑身僵硬。从南宫净初失忆后把他错认为道侣开始,他就一直在极力避免任何肢体接触。这不仅是厌恶,更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仿佛碰一下就会染上什么奇怪病毒(比如恋爱脑)的恐惧。 可现在…… 看着南宫净初气若游丝的样子,谢闻雪心里那堵名为“厌恶”的冰墙,咔嚓一声,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缝隙里涌出来的不是暖流,而是一种极其复杂、极其混乱的情绪泥石流:荒谬、震惊、烦躁、一丝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愧疚?还有一股压不住的邪火——这混蛋!谁让他冲上来的!添乱!绝对是添乱! “还愣着干什么!”谢闻雪猛地抬头,对着旁边傻站着的弟子吼道,声音因为强行压抑情绪而显得有些扭曲沙哑,“把他抬起来!轻点!送回净竹轩!快!”他吼得杀气腾腾,仿佛抬的不是重伤员,而是什么烫手山芋。 弟子们被他吼得一哆嗦,手忙脚乱地小心抬起南宫净初。 “谢师兄,封印……”一个弟子弱弱地提醒。 谢闻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那张惨白的脸上撕开,重新投向魔气翻涌的封印裂痕。他眼神瞬间恢复冰寒,只是那冰层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翻搅。 “这里交给我!”他声音冷硬,带着一股无处发泄的狠戾,“你们,把他给我安全送回去!” 弟子们如蒙大赦,抬着南宫净初跑得飞快。 谢闻雪站在原地,周身寒气四溢,将试图靠近的魔鸦瞬间冻成冰坨。他死死盯着那封印裂痕,手中“霜寒”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骨寒芒,一道比之前凝练数倍的巨大冰蓝剑气悍然斩出! “封” 轰隆!!! 剑气所过之处,魔气冻结,裂痕被强行弥合,连带着整个寒鸦涧的温度都骤降了十几度。发泄完这一剑,谢闻雪才觉得胸口那股憋闷的邪火稍稍散了一些。他阴沉着脸,看也不看战果,转身化作一道冰蓝流光,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朝着净竹轩的方向激射而去。那背影,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落荒而逃的意味。 净竹轩。 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枯木长老的胡子都快被他自己揪秃了。他一手搭在南宫净初的手腕上,精纯温和的木系灵力源源不断地输入,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旁边的丹鼎阁弟子大气不敢出,捧着各种瓶瓶罐罐,随时待命。 谢闻雪像个门神一样,抱着他那柄“霜寒”剑,面无表情地杵在门口。他站得笔直,眼神却控制不住地往床榻那边飘。南宫净初安静地躺着,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像个精致的瓷娃娃,一碰就碎。这模样,跟他失忆后整天用那双无辜大眼睛追着自己跑、还说什么“腰细抱着舒服”的烦人精,判若两人。 谢闻雪心里那叫一个五味杂陈。 烦躁:这麻烦精!伤没好透逞什么能!害得他堂堂冰魄剑修,现在像个傻子一样杵在门口! 荒谬:他居然替自己挡石头?这合理吗?这不合理!绝对有阴谋!说不定是苦肉计!(虽然这苦肉计代价大了点……) 一丝丝愧疚:好吧,虽然但是……要不是他冲上来挡那一下,自己就算能劈开石头,仓促之下也肯定要受点伤。嗯,就一丝丝!指甲盖那么大的一丝丝! 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看着南宫净初这么安静脆弱地躺着,他竟然……觉得有点刺眼?比之前那副“道侣贴贴”的蠢样子还让他不自在! “长老,他……怎么样?”谢闻雪最终还是没忍住,声音干巴巴地问出口。问完他就后悔了,显得他多关心似的! 枯木长老收回手,长长叹了口气,这口气叹得谢闻雪心头一紧。 “旧伤未愈,又添新创,强行燃烧精血催动本命符笔,灵台震荡加剧,心脉受损……”枯木长老每说一个词,谢闻雪的脸色就黑一分,“简直就是胡闹!不要命了!” 谢闻雪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看吧!他就说是添乱!活该! “不过……”枯木长老话锋一转,捋了捋所剩无几的胡子,眼神复杂地看向谢闻雪,“也多亏了他那一下。那符咒虽然仓促,却实实在在地卸去了巨石九成以上的冲击力,否则……哼!”他没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否则你谢闻雪现在就不是站着说话了。 谢闻雪:“……” 他感觉脸皮有点发烫,像是被人无形中抽了一巴掌。添乱归添乱,救命之恩也是实打实的……这感觉,太操蛋了!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谢闻雪硬邦邦地问,试图转移话题。 “难说。”枯木长老摇头,“灵台受创最是麻烦,神魂不稳。这次强行催动灵力,伤上加伤……只能先稳住伤势,温养神魂,慢慢来。这段时间,他需要绝对的静养,不能再有任何情绪波动和灵力损耗!”长老的眼神再次变得锐利,直直钉在谢闻雪脸上,“谢师侄!老夫再强调一次!他神魂的锚点是你!他现在潜意识里最依赖、最信任的人也是你!无论你心里怎么想,在他醒来之前,你给我好好扮演‘道侣’这个角色!要温柔!要体贴!要让他感觉到安心!听明白了吗?!” “温柔?体贴?!”谢闻雪差点咬碎后槽牙。让他对着南宫净初这张脸温柔体贴?这比让他去单挑魔尊还难! “这是命令!”枯木长老板着脸,“为了净初师侄的性命和道途,也为了宗门!想想他今天是为了谁才变成这样的!” 最后这句话像根针,精准地扎在了谢闻雪最别扭的地方。他梗着脖子,脸色变幻不定,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知道了。” 枯木长老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又叮嘱了几句用药和看护的细节,才带着弟子们离开,留下谢闻雪独自面对这烫手的山芋。 净竹轩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南宫净初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以及谢闻雪内心疯狂刷屏的弹幕: 【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要在这里扮演道侣?】 【南宫净初你个扫把星!失忆前克我,失忆后还克我!】 【温柔体贴?怎么温柔?怎么体贴?给他唱摇篮曲吗?!】 【要不……趁他昏迷,把他胡子画成乌龟?不行不行,枯木老头会杀了我……】 就在谢闻雪天人交战,对着空气表演颜艺的时候,床榻上突然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 “嗯……” 谢闻雪身体瞬间绷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警惕地看向床边。 只见南宫净初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极其缓慢地掀开了一条缝隙。眼神涣散,没有焦距,显然还没完全清醒。 谢闻雪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醒了?这么快?枯木老头不是说难说吗?完了完了,他还没准备好进入“温柔道侣”模式!台词呢?表情呢?救命! 他僵在原地,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脑子里飞快闪过各种念头:现在跑还来得及吗?假装没看见?还是……硬着头皮上? 就在他内心戏演到“亡命天涯被宗门通缉”的桥段时,南宫净初那双失焦的眼睛,茫然地转动了一下,似乎捕捉到了门口那道熟悉的、僵硬的玄色身影。 然后,在谢闻雪惊恐(?)的注视下,南宫净初那毫无血色的、干裂的嘴唇,极其微弱地动了动。 谢闻雪屏住呼吸,做好了迎接各种“闻雪我好疼”、“闻雪抱抱”之类让他原地爆炸的肉麻台词的心理准备。 然而,南宫净初只是用气若游丝、带着刚睡醒般迷糊的嗓音,喃喃地吐出了几个字: “……闻雪……腰……真细……” 谢闻雪:“………………” 轰——! 一股热气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谢闻雪那张万年冰封的俊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唰”地一下,从脖子根红到了耳尖!比被魔焰燎了还快! 都他妈昏迷刚醒,半条命都没了!这混蛋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符纸浆糊吗?!居然还在惦记他的腰!!! “南宫净初——!!!”谢闻雪彻底破防,一声饱含羞愤、震惊、以及被雷劈中般荒谬感的怒吼,响彻了整个净竹轩,震得窗外的翠竹都瑟瑟发抖。 然而,吼声刚落,床上的南宫净初似乎被这声怒吼惊扰,眉头痛苦地蹙起,发出一声更轻更弱的呻吟,脑袋一歪,又昏睡了过去。嘴角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满足(?)的弧度? 谢闻雪保持着怒吼的姿态,僵在原地,像一尊被点穴的愤怒石雕。他看着床上再次“安详”昏睡的南宫净初,又感受着自己脸上滚烫的温度,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混合着巨大憋屈和无处发泄的荒谬感,如同滔天巨浪,将他彻底淹没。 他,谢闻雪,凌霄宗年轻一代最强冰魄剑修,未来有望问鼎剑道巅峰的男人,此刻正顶着一张堪比煮熟的虾子般的红脸,对着一个昏迷中还惦记他腰细的死对头(伪道侣),无能狂怒。 这日子,没法过了!!! 阅读提示 【】里的是心声,有的时候我不会详细写是谁的,大家通过语气判断吧(?[捂脸笑哭][捂脸笑哭]),当然看不懂可以问我哈。“”里就是正常说的话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第3章 第 3 章 谢闻雪那声石破天惊的怒吼还在净竹轩的房梁上嗡嗡作响,震得窗棂都在瑟瑟发抖。他保持着怒发冲冠的姿态,僵在原地,脸上的红晕如同晚霞烧透了半边天,从耳根一路蔓延到脖颈,甚至隐约有向衣领下发展的趋势。 他死死盯着床上那个再次“安详”昏睡过去的南宫净初,仿佛要用眼神在他脸上烧出两个洞来。 【腰真细……腰真细……腰真细……】 这三个字像被施了魔咒的复读机,在他脑海里三百六十度立体环绕声循环播放,音量还开到了最大!每一次循环,都精准地戳中他名为“羞愤”和“荒谬”的神经末梢。 【南宫净初!你脑子里装的都是符纸浆糊吗?!啊?!】 【都他妈只剩一口气吊着了!刚醒!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我的腰细不细关你屁事!关!你!屁!事!】 【你这到底是失忆还是彻底变异成了什么奇怪的物种?!】 【枯木老头说你是神魂受创!我看你是伤到脑子里的羞耻中枢了吧?!】 【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申请调去镇守北冥冰狱!那里只有魔物!没有惦记别人腰的变态!】 谢闻雪内心的小剧场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上演着“谢闻雪怒斩痴汉符修”的一百零八式。他胸腔剧烈起伏,握着“霜寒”剑柄的手青筋暴起,恨不得立刻拔剑给床上这个“祸害”来一套“冰魄剑法·物理失忆套餐”。 然而,目光触及南宫净初那张毫无血色、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脸,还有嘴角那抹刺目的干涸血痕…… 【啧!麻烦!】 【算了,看在你半死不活的份上……】 【枯木老头说了,不能刺激……】 【妈的,憋屈!】 他强行把即将喷发的火山压了回去,脸色变幻如同打翻了调色盘,最终定格在一种混合着憋屈、羞愤和极度不情愿的“冰霜便秘”状态。他猛地转过身,背对着床榻,仿佛多看南宫净初一眼,他那“细腰”的清白就要不保。 接下来的日子,净竹轩的气氛变得极其诡异。 谢闻雪被迫进入了“温柔体贴道侣(伪)”的角色扮演模式。枯木长老每日必来“查岗”,眼神锐利如探照灯,重点扫描谢闻雪的表情管理是否到位,言语是否“温柔”。 这直接导致了以下场景: 场景一:送药。 谢闻雪面无表情,眼神放空,机械地端着药碗杵在床边。内心弹幕:【毒死他毒死他毒死他……不行不行,宗门律例第三百二十七条禁止残害同门……好烦!】:“……喝药。” 南宫净初刚醒,眼神还有点迷茫,但看到谢闻雪,立刻亮晶晶,乖乖张嘴:“啊……” 谢闻雪手一抖,差点把药灌到他脸上,内心尖叫:【啊啊啊他张嘴了!他居然真的张嘴了!像只等着投喂的傻鸟!这画面太惊悚了!】:“……自己端!” 南宫净初委屈巴巴,手软脚软,试图去接碗,手抖得像帕金森:“我……没力气……” 谢闻雪额头青筋跳动,内心咆哮:【来了!又来了!苦肉计plus版!枯木老头!你看到了吗!是他逼我的!】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以一种给灵兽灌驱虫药的悲壮姿态,捏着鼻子(心理上),粗鲁地将药碗怼到南宫净初嘴边,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张嘴!” 动作之迅猛,差点把南宫净初呛死。 场景二:擦脸。 枯木长老捋着胡子,眼神暗示:“谢师侄,净初师侄行动不便,这净面之事……” 谢闻雪内心警铃大作:【擦脸?!让他自己用清洁符不行吗?!等等……他灵力还没恢复……靠!】他如临大敌地盯着旁边弟子递过来的温热湿毛巾,仿佛那不是毛巾,而是什么噬魂夺魄的魔器。 他僵硬地接过毛巾,手臂伸得笔直,像拿着一根烧火棍,用毛巾最边缘的一个角,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在南宫净初脸上“蹭”了一下,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南宫净初只觉得脸上被什么东西飞速刮过,有点懵:“……闻雪?” 谢闻雪已经像被烫到一样把毛巾扔回水盆,溅起一片水花,背过身去,耳根可疑地泛红,内心疯狂刷屏:【碰到了碰到了碰到了!皮肤温度正常!触感……呸!我在想什么!清洁术!回去就练清洁术!练到能隔空洗脸!】冷硬道:“好了!” 场景三:日常投喂。 南宫净初身体稍微好转些,能靠在床头了。他那双恢复了些神采的清澈眼睛,又开始习惯性地、执着地追随着谢闻雪的身影。无论谢闻雪是在窗边装深沉,还是在角落试图把自己冻成冰雕,那道目光总能精准地落在他身上。 谢闻雪感觉背后如有芒刺,坐立难安,内心崩溃:【又看!又看!他是不是在我身上画符了?!定位追踪符?窥探**符?】他猛地回头,恶狠狠地瞪回去:“看什么看!” 南宫净初被他凶得缩了缩脖子,但眼神依旧执拗,小声嘟囔,带着点委屈和理直气壮:“道侣……不能看吗?你好看……” 谢闻雪:“……”内心:轰——!CPU再次过载!【好看?!他夸我好看?!这比骂我‘谢冰块’还惊悚!他审美是不是也坏了?!不对!重点是他又提‘道侣’!啊啊啊!】 他猛地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到离床榻更远的墙角,面壁思过(?),只留给南宫净初一个散发着“生人勿近,熟人更勿近,尤其是你南宫净初”气息的冰冷背影。 南宫净初看着那个散发着“我很烦但拿你没办法”气场的背影,困惑地眨了眨眼,小声嘀咕:“闻雪……好像一只炸毛的冰晶兽哦……”(冰晶兽:凌霄宗特产灵兽,毛茸茸,脾气暴躁,一碰就炸毛,浑身冒寒气。) 谢闻雪背影一僵:【冰晶兽?!你才冰晶兽!你全家都冰晶兽!】 这天午后,阳光正好。南宫净初靠在窗边的软榻上晒着太阳,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本命符笔“点星”,眼神放空,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谢闻雪则坐在离他最远的桌子另一端,拿着一块上好的寒玉,用剑气……在刻冰雕?刻的是一只张牙舞爪、面目狰狞的……鸟? 【刻个南宫净初泄愤!嗯?怎么有点像愤怒的乌鸦?算了,都一样!】) 突然,南宫净初手中的点星笔无意识地划过空气,一道极其微弱、几乎看不见的金色灵光一闪而逝。 “嗯?”南宫净初自己都愣了一下,低头看着符笔,又看看空气。 谢闻雪也察觉到了那微弱的灵力波动,警惕地抬眼。 只见南宫净初眉头微蹙,似乎在努力捕捉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碎片。他盯着谢闻雪的方向,眼神不再是单纯的依赖和欣赏,而是多了一丝……困惑?还有一点点……委屈? “闻雪……”他喃喃出声,声音很轻,带着点不确定的迷茫,“你以前……是不是……很讨厌我?” 谢闻雪刻冰雕的手一顿,心里咯噔一下:【来了!记忆碎片攻击!枯木老头救命!】他立刻进入一级戒备状态,准备启动“否认三连” “失忆**好”话术包。 然而,南宫净初接下来的话,直接让谢闻雪的防御系统瞬间宕机。 “我好像……看到一点……”南宫净初努力回忆着,眉头越皱越紧,脸上露出真实的委屈和不解,“在一个……很多人的地方……高高的台子上……你拿着剑,指着我,脸好冷,好凶……你说……” 他模仿着记忆碎片中那个冰冷愤怒的语气,一字一顿地复述道: “——南宫净初!收起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阴险符箓!堂堂正正与我一战!只会躲在符纸后面耍弄心机,算什么本事!” 南宫净初复述完,自己先懵了,他茫然地看向谢闻雪,清澈的眼睛里写满了大大的问号和受伤:“阴险?耍弄心机?我……我以前……是那么坏的人吗?” 谢闻雪:“………………” 他手里的寒玉“咔嚓”一声,被失控的剑气削掉了一个角。 空气瞬间凝固了。 谢闻雪感觉自己像是被一道无声的天雷劈中了天灵盖,外焦里嫩。 【卧槽!他想起来了?!想起来论道台那次了?!】 【不对!他只记得我骂他了!而且记得贼清楚!连语气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阴险?上不得台面?耍弄心机?……呃,虽然当时是这么骂的没错……但……】 【他看着我的眼神!那是什么眼神?!受伤的小狗吗?!好像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等等!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他现在这么脆弱,想起这个,万一刺激得神魂再次不稳……枯木老头会把我做成冰雕标本挂在丹鼎阁门口示众的!】 巨大的危机感瞬间淹没了谢闻雪。他脑子里警笛长鸣,CPU疯狂运转,试图找到一个既不违背事实(毕竟是他亲口骂的)又能安抚眼前这个“记忆混乱版委屈包”的完美说辞。 “咳!”谢闻雪猛地站起身,动作幅度之大差点带翻桌子。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自己冰魄剑修的威严,但声音听起来干巴巴的,甚至有点……虚? “那个……你记错了!”谢闻雪斩钉截铁地说,眼神却飘忽不定,不敢直视南宫净初那双充满求知欲(和委屈)的眼睛。 “记错了?”南宫净初歪了歪头,一脸不信,“可是……画面好清楚……你的脸,好凶……” “是你看花了眼!”谢闻雪语气更加强硬,试图用气势压倒对方,“那是……那是别人!对!是别人冒充我!长得像而已!你知道的,修真界易容术千奇百怪!” 【靠!我在说什么鬼话!凌霄宗论道台谁能冒充我谢闻雪?!】 “冒充?”南宫净初更困惑了,“为什么要冒充你骂我?” 谢闻雪:“……”【问得好!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的逻辑链正在崩坏。 “因为……因为……”谢闻雪急中生智(?),语速飞快,“因为那个人嫉妒你!对!嫉妒你符箓天赋高!长得……咳,比他好看!所以冒充我,想挑拨离间我们……呃,挑拨我们同门之谊!” 【同门之谊?呵呵,之前确实是恨不得掐死对方的“谊”。】 “挑拨?”南宫净初眨眨眼,似乎有点被这个“阴谋论”说服了,但还是有点怀疑,“可是……他骂人的语气,跟你刚才吼我‘看什么看’的时候……好像哦……” 谢闻雪:“!!!”【致命一击!】 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这混蛋失忆了怎么直觉还这么敏锐?! “那……那是巧合!”谢闻雪梗着脖子,脸皮有点发烫,“我……我平时说话就这个风格!简洁!有力!震慑宵小!”他努力板起脸,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震慑”一点。 南宫净初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眼神从困惑,到怀疑,再到一点点……释然?他忽然弯起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带着点疲惫却异常纯粹的笑容。 “哦……原来是这样啊……”他轻轻地说,像是放下了什么心事,“我就说嘛……闻雪是我的道侣,怎么会讨厌我呢……一定是坏人冒充的。” 谢闻雪:“……”他看着南宫净初那副“原来如此,真相大白,我家道侣最好了”的安心表情,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他信了?!他居然真的信了?!】 【这失忆是把他脑子里的质疑精神也一起格式化了吗?!】 【道侣滤镜就这么厚?!厚到能自动修正逻辑漏洞?!】 【我……我……】 谢闻雪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他憋了半天,最终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单音节,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虚弱和深深的无力感: “……嗯。” 他默默地坐回原位,捡起那块被削掉一角的寒玉,继续刻他的“愤怒乌鸦冰雕”。只是这次,下刀的力道格外狠戾,仿佛要把满心的憋屈、荒谬和那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虚,都刻进冰里。 阳光暖暖地洒在南宫净初身上,他满足地闭上眼,继续晒他的太阳,嘴角还噙着那抹安心的浅笑。 谢闻雪偷瞄了一眼那张毫无防备的睡颜,又飞快地收回视线,狠狠地对着冰雕“乌鸦”的眼睛戳了一剑。 【南宫净初……你真是个祸害!】 【……还是个让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笨蛋祸害!】 内心戏太多了谢师侄[闭嘴][闭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第4章 第 4 章 谢闻雪对着那块面目全非的寒玉冰雕发泄了一通,感觉胸口的郁气稍微散了一点点——也就指甲盖那么点。他偷偷瞥了一眼窗边软榻上的南宫净初。 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温柔地洒在那人身上。他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嘴角还带着刚才那抹安心又傻气的浅笑,呼吸均匀悠长,显然是晒着太阳舒服地睡着了。那副毫无防备、安静恬淡的样子,跟之前那个口喷鲜血、眼神疯狂为他挡石头的家伙,还有那个整天用“腰细”和“道侣”轰炸他神经的烦人精,简直判若三人。 谢闻雪心里那根名为“别扭”的弦,又被不轻不重地拨了一下。 【睡着了倒是顺眼……】 【哼,也就睡着的时候不惹麻烦!】 【刚才那算什么?记忆闪回?只闪回我骂他的片段?选择性失忆也没这么选的吧?】 【还‘坏人冒充我’……嗤,这种鬼话也信,脑子果然伤得不轻。】 【不过……他信了之后那个笑……啧,傻乎乎的。】 他强迫自己收回视线,重新聚焦在手里的寒玉上,试图把那只愤怒的“乌鸦”刻得更狰狞一点,好匹配他此刻的心情。然而,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回放着南宫净初复述“阴险”、“上不得台面”时,那双清澈眼睛里瞬间涌起的巨大委屈和受伤。 那眼神……像被主人无缘无故踢了一脚的小狗。 谢闻雪握剑的手紧了紧,心里莫名有点烦躁。 【他以前……被我那么骂的时候,也是这种眼神吗?】 【不可能!那个眼高于顶、清冷孤傲的南宫净初,只会用更冷、更嘲讽的眼神瞪回来!怎么可能委屈!】 【失忆真是可怕,能把高岭之花变成……变成……】 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现在的南宫净初。 枯木长老又来“查岗”了,顺便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经过连日温养和顶级丹药的灌溉,南宫净初的肉身伤势恢复得七七八八,灵力也开始缓慢复苏,至少生活自理是没问题了。 坏消息是:灵台震荡和神魂不稳的问题,依旧棘手。枯木长老捻着所剩无几的胡子,忧心忡忡:“净初师侄的识海如同一片被风暴席卷过的废墟,记忆碎片混乱不堪,强行梳理恐有崩碎之危。如今之计,唯有以‘静’养神,辅以‘定魂香’,徐徐图之。切忌大喜大悲,更忌……咳,强烈的情绪刺激。” 他说这话时,眼神意有所指地瞟了谢闻雪一眼。 谢闻雪面无表情:【看我干嘛?难道我是‘强烈情绪刺激源’?好吧,我承认有时候是有点……】 “另外,”枯木长老话锋一转,看向南宫净初,语气温和,“净初师侄,你符道根基深厚,本能犹在。适当的、温和的符箓习练,有助于稳定心神,梳理灵力。切记,只能是最基础、最温和的蕴养类符箓,不可动用本命符笔,更不可强行催动高阶符法!明白吗?” 南宫净初眼睛一亮,像是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立刻点头如捣蒜:“嗯!长老放心!我就画点‘安神符’、‘聚灵符’!” 他下意识地看向谢闻雪,眼神亮晶晶的,带着点分享的喜悦,“闻雪,我可以画符了!” 谢闻雪被他那亮闪闪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内心警铃大作:【画符?这祸害要重操旧业了?!】他立刻回忆起被各种稀奇古怪、刁钻难缠的符箓支配的恐惧——虽然现在这个南宫净初看起来人畜无害,但谁知道他骨子里那点符修的本能会不会突然觉醒? “哦。”谢闻雪极其冷淡地应了一声,努力维持着“莫挨老子”的冰山人设,身体却不着痕迹地往远离桌案的方向挪了半步。(内心:【安全距离!必须保持安全距离!谁知道他会不会手一抖画个‘痒痒符’或者‘爆衣符’出来!】) 南宫净初对他的冷淡反应似乎早已习惯,并不气馁,反而兴致勃勃地让弟子取来了最基础的符纸和灵墨。他坐在窗边的案几前,神情是谢闻雪从未见过的专注和……虔诚? 他拿起符笔,蘸了墨。动作有些生涩,手腕似乎因为久未执笔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落笔的瞬间,他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不再是那个懵懂依赖的“伪道侣”,也不是那个重伤虚弱的病患,而是一种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纯粹的符修。 笔尖落在泛黄的符纸上,流畅地游走。没有花哨的灵光,没有磅礴的气势,只有最基础的线条在缓缓勾勒。他的眼神专注得近乎神圣,仿佛笔下绘制的不是符箓,而是某种精密的法则。阳光落在他低垂的眉眼和执笔的手上,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晕。 谢闻雪抱着剑,靠在最远的柱子上,眼神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 【切,装模作样……】 【……不过,这姿势倒是有几分像那么回事。】 【画个基础安神符而已,用得着这么……庄重吗?】 【啧,手抖什么?是伤没好利索,还是水平倒退了?】 【……等等,这线条……好像……还挺稳?】 他不懂符箓,但剑修的敏锐观察力让他本能地感觉到,南宫净初笔下那些看似简单的基础线条,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韵律感和……圆融感?仿佛它们天生就该如此连接,多一分则溢,少一分则亏。 最后一笔落下,符纸上的墨迹瞬间隐没,一道极其微弱、却无比纯正的柔和白光一闪而逝,整张符箓散发出一种宁静安详的气息。 成了。 南宫净初轻轻松了口气,放下符笔,拿起那张安神符,脸上露出一个如释重负又带着点小小成就感的笑容。他献宝似的看向谢闻雪:“闻雪!你看!安神符!” 谢闻雪猝不及防对上他那双盛满期待、亮得惊人的眼睛,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漏跳了半拍。他飞快地别开脸,硬邦邦地评价:“……还行。” 【靠!他笑什么笑!画成了不起啊!还有,谁允许他用那种眼神看我了!】 南宫净初却像是得到了天大的夸奖,笑容更灿烂了,小心翼翼地把那张符箓收好。然后,他又铺开一张新的符纸,再次沉浸到那专注的状态里。 接下来的几天,净竹轩多了一项固定活动:南宫净初画符,谢闻雪“监工”(被迫围观)。 谢闻雪依旧保持着“离桌案三丈远”的安全距离,抱着他的霜寒剑,仿佛一尊移动的冰山守护神(自封的)。只是,他的目光停留在南宫净初身上的时间,似乎……比之前长了一点点?当然,他自己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又画安神符?聚灵符?能不能有点新意?】 【……不过,他画符的样子……好像……没那么烦人了?】 【专注起来,那张脸……咳,勉强能入眼吧。】 【他手腕好像不抖了?恢复得还挺快……】 【啧,这张聚灵符的线条好像比上一张更流畅?错觉?】 【他干嘛老画完就看我一眼?!炫耀吗?!幼稚!】 南宫净初偶尔画完一张满意的,会习惯性地抬眼看向谢闻雪的方向,对上对方那“生人勿近”的冰冷视线,也不气馁,只是弯弯嘴角,然后继续埋头画下一张。仿佛只要谢闻雪在那里,哪怕是个冰雕背景板,也让他觉得安心。 这天,南宫净初画完一张安神符,习惯性地抬眼。谢闻雪正百无聊赖地用指尖凝出一缕细微的冰蓝剑气,在空气中画着毫无意义的圈圈。阳光透过窗棂,恰好有一缕落在他冷硬的侧脸轮廓上,勾勒出挺直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 南宫净初看着看着,眼神又有点发直,喃喃自语道:“……闻雪的睫毛……也好长啊……像小扇子……” 谢闻雪:“!!!” 他指尖那缕细微的剑气“噗”地一声,失控地炸开一小团冰雾,糊了他自己一脸冰碴子! 【睫……睫毛?!】 【南宫净初!你又开始了是不是?!】 【画符就好好画符!看什么睫毛!】 【还小扇子?!你当我是女修吗?!】 【耻辱!奇耻大辱!我要拔了他的符笔!】 谢闻雪猛地站起身,动作之大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哐当”一声巨响。他顶着一脸冰碴子,脸色黑如锅底,眼神凶狠地瞪向南宫净初,酝酿着雷霆之怒。 南宫净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暴怒吓了一跳,手中的符笔差点掉在刚画好的符箓上。他缩了缩脖子,眼神怯怯的,带着点茫然和无措,小声解释:“我……我就是觉得好看……道侣之间,不能夸吗?” “不能!”谢闻雪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羞愤而有点变调,“再敢乱看乱说,我就把你丢出去喂魔鸦!” 他恶狠狠地撂下狠话,然后像被什么东西追着一样,转身大步流星地冲出了净竹轩,背影都透着一种气急败坏的狼狈。 南宫净初看着那个落荒而逃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刚画好的、墨迹未干的安神符,困惑地眨了眨眼,小声嘀咕:“夸他好看……也生气?闻雪……真的好难懂哦……” 他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张安神符,轻轻吹了吹,仿佛在安抚符箓,也像是在安抚自己,“算了,还是符箓好,符箓不会凶我……” 是夜,月朗星稀。 谢闻雪盘膝坐在净竹轩外间属于他的那张临时蒲团上,闭目调息。里间传来南宫净初均匀悠长的呼吸声。白天被“睫毛小扇子”刺激到的神经,在冰魄心诀的运转下,似乎稍稍平复了一些。 【眼不见为净……】 【睡觉!睡觉总行了吧!】 然而,就在他心神渐入空明之际。 “唔……” 里间突然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带着痛苦挣扎意味的呻吟。 谢闻雪眼睫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没睁眼。内心:【做噩梦了?活该!谁让他白天乱说话!】 呻吟声断断续续,非但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急促,带着压抑的喘息,仿佛陷入了某种可怕的梦魇。 “不……不要……” 南宫净初的声音带着哭腔,含糊不清地呓语着,“……走开……别过来……闻雪……闻雪……” 当自己的名字被那带着极度恐慌和无助的声音喊出来时,谢闻雪猛地睁开了眼睛!冰魄灵力瞬间收拢。 【叫我?!】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站起身,几步就跨到了里间的门口。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清冷月光,他看到床榻上的南宫净初正不安地扭动着身体,眉头紧紧锁在一起,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脸色在月光下显得异常苍白。他的双手紧紧抓着身下的锦被,指节用力到泛白,仿佛在抵御着什么无形的恐惧。 “闻雪……救我……” 又是一声带着泣音的呓语,脆弱得不堪一击。 谢闻雪僵在门口,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白天积攒的羞愤和恼怒,此刻被眼前这脆弱无助的画面冲击得七零八落。 【他……梦到什么了?】 【寒鸦涧的石头?还是……别的什么?】 【叫我的名字……是梦到我在……打他?骂他?】 【……还是梦到我在他身边?】 理智告诉他:枯木长老说了,不能刺激!要让他自己平静下来! 但看着南宫净初那深陷梦魇、痛苦挣扎的样子,听着那一声声带着全然的恐惧和依赖呼唤着自己名字的声音…… 谢闻雪内心天人交战,两个小人疯狂对打: 【冷酷小人:关你屁事!回去打坐!他是符修!意志力没那么弱!】 【别扭小人:可是……他叫得好惨……万一吓死了枯木老头会找我算账!】 【冷酷小人:死了正好!省得烦我!】 【别扭小人:……他白天画的安神符好像挺管用的?】 最终,那个“万一吓死枯木老头会找我算账”的诡异理由,以及白天南宫净初画符时那专注的侧脸,奇异地占据了上风。 谢闻雪极其僵硬地、以一种近乎同手同脚的姿势,挪到了南宫净初的床边。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深陷梦魇的人,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现在怎么办?】 【叫醒他?枯木老头说不能强行唤醒梦魇……】 【给他一巴掌?不行,会打坏……】 【念清心咒?我又不是和尚!】 他的目光扫过床头矮几,那里放着一小叠南宫净初白天画的安神符。 【……要不……试试这个?】 谢闻雪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甩锅对象),立刻伸出手,用两根手指极其嫌弃地、小心翼翼地捏起一张安神符的边角,仿佛捏着什么脏东西。他调动起一丝微弱的灵力,极其笨拙地激活了符箓。柔和的白光自符箓上亮起,宁静安详的气息缓缓弥漫开来。 谢闻雪屏住呼吸,紧张地盯着南宫净初的反应。 只见床上的人紧锁的眉头似乎真的舒展了一点点,急促的喘息也稍稍平缓了些许,虽然依旧在不安地呓语,但声音里的恐惧似乎减轻了。 【……好像……有点用?】 谢闻雪松了口气,感觉像是完成了一项艰巨无比的任务。他正想功成身退,把这张符随便往南宫净初身上一贴了事。 就在这时,南宫净初在梦中无意识地翻了个身,一只手胡乱地挥舞了一下,不偏不倚,正好抓住了谢闻雪还捏着安神符、未来得及收回的手腕! 温热的、带着薄汗的触感,瞬间从手腕处传来! 谢闻雪浑身剧震!如同被一道无形的定身符击中,整个人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 【他抓我!】 【他居然抓我!】 【放手!快放手!】 他下意识地想甩开,动作却硬生生顿住了。因为他感觉到,那只抓住他手腕的手,在接触到他的皮肤后,竟然奇异地停止了不安的扭动。南宫净初紧锁的眉头彻底舒展开,脸上的惊恐也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依赖的安心。他甚至无意识地将那只抓住谢闻雪手腕的手,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像抱着什么珍贵的暖炉,发出了一声满足的、细微的喟叹。 “嗯……闻雪……” 睡梦中的呓语,带着全然的信任和依恋。 谢闻雪石化在原地。 月光下,他僵硬地保持着弯腰、手腕被抓的姿势。冰魄剑修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此刻表情精彩纷呈——震惊、羞愤、不知所措、还有一丝……被当成暖炉的荒谬绝伦感!他低头看着自己被“挟持”的手腕,再看看南宫净初那安详得如同稚子的睡颜,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崩塌和重塑。 【……这……这算什么事啊!】 【南宫净初!你睡觉也不忘占我便宜吗?!】 【我的手!我的手腕!它不干净了!】 【……但是……他好像……真的安静下来了?】 【枯木老头!这也在你的算计之中吗?!】 他尝试着,极其轻微地、用能捏碎寒玉的力道控制着手指,想把自己的手腕从南宫净初的“魔爪”中抽出来。 结果他刚一动,睡梦中的南宫净初立刻不满地蹙了蹙眉,抱得更紧了,嘴里还含糊地嘟囔了一句:“……别走……” 谢闻雪:“……” 他彻底放弃了挣扎。算了,就当……被冰晶兽幼崽抱着取暖了吧!他认命地、极其别扭地在床边的脚踏上坐了下来,任由自己的手腕被南宫净初当成了人形安眠抱枕。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室内。一人沉睡安详,一人坐姿僵硬如雕塑,只有手腕处那点温热的、被牢牢抓住的触感,无比清晰地昭示着某种荒谬又微妙的联系。 谢闻雪望着窗外清冷的月色,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和心跳,内心一片麻木的悲愤: 【这该死的“道侣”扮演……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命苦的闻雪一枚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 第5章 第 5 章 谢闻雪手腕被南宫净初当“人形安眠抱枕”抓了一整夜,僵硬得堪比凌霄峰顶的万年玄冰。直到天蒙蒙亮,南宫净初才无意识地松开手,翻了个身,咂咂嘴,睡得一脸香甜。 谢闻雪如同刑满释放,猛地抽回手,看着自己手腕上那一圈淡淡的、被握久了留下的红痕,眼神复杂得像在解读上古符箓残卷。 【……耻辱的印记!】 【必须用寒泉泡三天三夜!不!三十天!】 【他倒是睡得香!我的胳膊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枯木老头!我要求工伤补偿!精神损失费!名誉受损费!】 他黑着脸,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熟人退散,南宫净初滚远点”的低气压,冲出了净竹轩,直奔凌霄宗后山最冷的寒潭。他需要冷静!物理意义上的冷静!最好能把脑子里那些关于“温热触感”和“依赖呓语”的记忆碎片也一起冻住! 然而,他刚御剑飞到半路,一道传音符如同屁股着了火的灵雀,“嗖”地一声精准地糊在了他脑门上。 “谢师兄!十万火急!任务堂集合!宗主有令,关乎‘落霞秘境’!” 传音符里传出任务堂执事弟子火急火燎的声音。 落霞秘境?谢闻雪眉头一皱。那是宗门掌握的一处小型秘境,灵气丰沛但环境复杂,多产稀有灵植和炼器材料,也潜伏着不少凶险。平时开启,都是各院精英组队前往。如今叫他去…… 他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任务堂内,人头攒动,气氛凝重中透着一丝……诡异的兴奋? 谢闻雪顶着那张“刚泡完寒潭”的冰霜脸踏入堂内,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目光极其复杂:有敬畏,有同情,有好奇,还有……憋笑? “谢师兄来了!” “快看!是冰魄剑!” “旁边那位……嘶!南宫师兄也来了?” “他们真的一起出任务啊?啧啧啧……” 窃窃私语如同蚊蚋嗡嗡。 谢闻雪顺着众人目光看去,眼皮狠狠一跳。 只见南宫净初正站在任务堂另一侧,身边围着几个符箓院的师弟师妹。他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精神看起来好了不少,穿着一身崭新的月白符修袍,身姿挺拔如修竹,正微微蹙眉听着一个师妹说话。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棂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清隽的轮廓,倒是恢复了几分昔日高岭之花的风采——如果忽略他时不时偷偷飘向门口、寻找谢闻雪身影的那点小动作的话。 “闻雪!”南宫净初一看到谢闻雪出现,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那点清冷瞬间融化,扬起一个纯粹依赖的笑容,抬脚就要走过来。 谢闻雪头皮一炸!内心警铃响成一片:【别过来!别叫我!保持距离!任务堂禁止贴贴!】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往旁边一大步,试图拉开物理鸿沟,同时眼神凌厉地瞪过去,无声警告:你敢过来试试! 南宫净初被他瞪得脚步一顿,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里迅速蒙上一层委屈的水雾,小声道:“……闻雪?” 那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任务堂里,清晰得如同玉珠落盘。 “噗嗤……”周围隐约传来几声憋不住的笑。 谢闻雪额角青筋暴跳:【……南宫净初!你就是我的劫!】 “咳咳!” 任务堂主事长老清了清嗓子,压下堂内的骚动,正色道:“肃静!落霞秘境核心区域‘炎阳谷’近日异动频繁,谷内孕育千年的‘地心火莲’即将成熟,守护兽‘赤鳞炎蟒’亦进入狂暴期。此莲乃炼制‘九转还魂丹’主材之一,不容有失!经宗主谕令,特命剑修院谢闻雪、符箓院南宫净初,丹鼎院林芷(擅长解毒疗伤),器鼎院石莽(擅长防御炼体),四人组队,即刻前往炎阳谷,务必在火莲成熟前将其带回,并探明异动缘由!此行凶险,尔等务必同心协力!” 长老话音刚落,任务堂内“嗡”的一声炸开了锅! “卧槽!真的是他们俩组队!” “冰魄剑和点星笔?!这组合……能行吗?” “不是一直传他们势同水火吗?现在这……道侣组队下秘境?” “嘘!小点声!没看谢师兄脸都黑成锅底了!” “南宫师兄看起来倒是挺……期待的?” 谢闻雪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比后山寒潭还冷! 【落霞秘境!炎阳谷!赤鳞炎蟒!】 【还跟南宫净初组队?!】 【枯木老头!宗主!你们是嫌我命太长了吗?!】 【他伤才刚好点!去炎阳谷那种火毒肆虐的地方?!】 【等等……我干嘛担心他?!我是担心他拖后腿!对!就是拖后腿!】 他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眼神锐利地扫向南宫净初。只见对方在听到“凶险”二字时,眉头微蹙,但随即,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非但没有惧意,反而燃起了一种……跃跃欲试的光芒?尤其在听到“同心协力”时,他还下意识地、无比信赖地看了自己一眼。 谢闻雪:“……”【他兴奋个什么劲?!以为去郊游吗?!】 “谢师兄,南宫师兄,这是你们的任务卷轴和补给丹药。”执事弟子忍着笑,将两个储物袋递过来。递给南宫净初时,还挤眉弄眼地小声加了句:“南宫师兄,保重啊!” 南宫净初不明所以,但依旧礼貌地点点头:“谢谢师弟。” 谢闻雪一把抓过自己的储物袋,看也不看南宫净初,转身就往外走,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闻雪!等等我!”南宫净初连忙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任务堂,留下身后一片压抑不住的八卦议论。 “你们看到没?南宫师兄追着谢师兄跑的样子,像不像……” “像什么?” “像……咳,像灵宠追着主人讨食儿?” “噗哈哈哈!精辟!” “小声点!谢师兄耳朵灵着呢!” 谢闻雪脚步一个踉跄,差点平地摔跤!他猛地回头,冰寒如刀的目光狠狠剜向任务堂大门,成功让里面的议论声瞬间消失。他咬牙切齿:【灵宠?!讨食?!你们这群八卦精都给我等着!】 落霞秘境入口,赤红色的空间漩涡缓缓旋转,散发出灼热干燥的气息。 丹鼎院的林芷是个娇小玲珑的妹子,背着一个巨大的药箱,眼神灵动,此刻正用充满学术精神(八卦之光)的眼神,在谢闻雪和南宫净初之间来回扫描。 器鼎院的石莽则是个身高九尺、肌肉虬结的壮汉,背着一面门板大小的玄铁重盾,憨厚地挠着头:“谢师兄,南宫师兄,俺石莽负责抗揍!你们放心打!” 谢闻雪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周身散发着“莫挨老子”的寒气,目光紧紧盯着漩涡,仿佛在研究空间法则。 南宫净初倒是很友好地对两人笑了笑:“林师妹,石师兄,有劳了。” 他下意识地想靠近谢闻雪一点,结果刚挪动半步,谢闻雪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冷硬地开口:“保持队形!石莽开路,林芷居中,南宫净初……殿后!” 他特意把“殿后”两个字咬得很重。 【殿后!离我最远的位置!完美!】 南宫净初脚步顿住,眼神黯淡了一瞬,但还是乖乖应道:“……哦。” 默默地走到了队伍最后面。 林芷和石莽交换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 穿过空间漩涡,一股灼热干燥、夹杂着硫磺气息的热浪扑面而来。眼前是一片赤红的世界,焦黑的山岩裸露,大地龟裂,流淌着暗红色的岩浆溪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火毒。远处,一座巨大的、如同火山口般的赤红山谷隐约可见,那便是炎阳谷。 “大家小心,火毒入体麻烦得很,含好清心丹。”林芷提醒道,给每人分发了丹药。 队伍开始谨慎地朝着炎阳谷方向推进。石莽举着重盾走在最前,警惕着四周。林芷居中,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谢闻雪紧随石莽,霜寒剑虽未出鞘,但周身冰寒剑气弥漫,将靠近的热浪和火毒都逼退几分,无形中也为身后的林芷提供了庇护。 南宫净初走在最后,他并未立刻服用清心丹,只是指尖夹着一张自己绘制的“辟火符”,符箓散发着淡淡的清凉光晕,将周围的热浪隔绝开。他一边走,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环境,眼神锐利,符修特有的敏锐灵觉完全展开,与在净竹轩时那懵懂依赖的样子判若两人。 【这才是南宫净初……】谢闻雪虽然没回头,但强大的神识也能感知到身后那专注而警惕的气息,心里莫名地……踏实了一点点?【哼,总算有点符修的样子了,不算太拖后腿。】 队伍行进了一段距离,相对平静。然而,就在经过一片布满巨大赤红色晶簇的区域时,异变陡生! “呱——!” 一声尖锐刺耳的嘶鸣从晶簇深处传来!紧接着,数十道赤红色的影子如同离弦之箭,带着灼热的气浪,猛地从晶簇缝隙中激射而出,直扑队伍! 是火毒蜥蜴!速度快如闪电,口中喷吐着带着腐蚀性的毒火! “敌袭!”石莽大吼一声,重盾猛地往地上一顿!“轰!”土黄色的灵力光罩瞬间撑开,将冲在最前面的几只火毒蜥蜴狠狠撞飞! “小心毒火!”林芷反应极快,双手掐诀,数道翠绿色的灵力藤蔓破土而出,缠向空中的蜥蜴。 谢闻雪眼神一厉,并指如剑,数道冰蓝剑气如同毒蛇出洞,精准地射向突破藤蔓封锁的几只蜥蜴,瞬间将其冻成冰坨,坠落在地。 然而,就在众人注意力都被前方吸引时,队伍最后方,几只格外狡猾的火毒蜥蜴,竟然借着晶柱的掩护,悄无声息地从侧后方绕了过来!它们的目标,赫然是看起来“落单”且“气息相对较弱”的南宫净初! 猩红的竖瞳闪烁着残忍的光,毒火在喉间酝酿! “南宫师兄小心背后!”林芷余光瞥见,惊骇大叫! 谢闻雪心头猛地一紧,几乎是本能地就要回身救援!【麻烦精!】 然而,他动作刚起,就硬生生顿住了。 只见殿后的南宫净初,在那几只蜥蜴暴起发难的瞬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他头也未回,眼神骤然变得冰冷而专注,如同最精密的符纹阵列启动! 他手腕一翻,数张闪烁着不同光泽的符箓如同变戏法般出现在指间——并非攻击符箓! “凝!”一声低喝。 一张“土墙符”瞬间激活!一面厚重的土黄色石墙毫无预兆地从南宫净初身后地面拔地而起,正好挡住喷吐而来的数股毒火!毒火灼烧在石墙上,发出滋滋声响,却无法寸进! 紧接着,一张“寒雾符”在蜥蜴头顶爆开!冰冷的白色寒雾瞬间弥漫,极大地迟缓了蜥蜴的动作! 最后,他手中那支莹白的点星笔划出一道玄奥的轨迹,笔尖点在虚空,一道无形的“斥力符纹”瞬间成型! “退!” 无形的斥力如同巨锤,狠狠撞在那几只被寒雾迟缓、又被土墙挡住去路的火毒蜥蜴身上! “呱——!”几声凄厉惨叫,那几只蜥蜴如同被投石机抛出,狠狠倒飞出去,撞在远处的赤红晶柱上,筋断骨折!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符箓衔接的精妙绝伦和对时机把握的精准无误!防御、控制、击退,一气呵成! 林芷和石莽都看呆了。 谢闻雪回身的动作僵在半途,瞳孔微缩,看着那个站在土墙之后、手持符笔、眼神冷冽专注的南宫净初,心头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 【……上不得台面的阴险符箓?只会躲在后面耍弄心机?】 【这……这叫阴险?!这叫战术!精准高效!】 【他……他刚才是在保护……殿后的位置?】 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涌上谢闻雪心头。有震惊,有被颠覆认知的冲击,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被保护了的微妙感觉? 南宫净初解决掉偷袭者,周身那冷冽的气息瞬间收敛。他撤去土墙,拍了拍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立刻转头看向谢闻雪的方向,眼神瞬间从冰封的锐利切换回清澈的担忧,还带着点……求表扬的小期待? “闻雪!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他快步走到谢闻雪身边,上下打量,那关切的样子,仿佛刚才大发神威的不是他本人。 谢闻雪被他这瞬间的变脸弄得一愣,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我没事。” 声音有些干涩。 “那就好!”南宫净初松了口气,随即又蹙起秀气的眉头,眼神认真地看向前方危机四伏的炎阳谷,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坚定,“前面肯定更危险!闻雪,你靠后一点!我保护你!” 谢闻雪:“………………” 保护……我?! 轰——! 谢闻雪感觉自己的CPU(如果修真界有这玩意儿)瞬间过载,代码乱飞,核心温度飙升! 【他保护我?!】 【他一个刚能下地的符修!保护我凌霄宗第一冰魄剑?!】 【南宫净初!你是不是对‘保护’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刚才那几下是挺利索……但那是偷袭!是几只小蜥蜴!】 【赤鳞炎蟒呢?!那才是正主!】 【还有……他让我靠后?!他让我靠后!!!】 巨大的荒谬感、被轻视的羞愤、以及那丝挥之不去的“被保护”的微妙感,如同三股乱流在谢闻雪胸腔里疯狂对冲,让他那张万年冰山脸都出现了明显的裂痕。 林芷和石莽在一旁,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林芷更是激动得小脸通红,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尖叫出声:【啊啊啊!南宫师兄A爆了!‘我保护你’!这是什么神仙发言!磕到了磕到了!】 石莽憨憨地挠头:“南宫师兄……真厉害!” 他看向谢闻雪,眼神充满了朴素的敬佩,“谢师兄,有南宫师兄保护,俺们就更安全了!” 谢闻雪:“……”【安全个屁!我感觉更危险了!】 他看着南宫净初那双写满认真和“保护欲”的清澈眼眸,再看看旁边两个“吃瓜吃到饱”的同门,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憋闷之气直冲天灵盖! 他猛地吸了一口灼热的、带着硫磺味的空气,试图冷静。最终,他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冰寒刺骨、带着浓浓警告意味的话,仿佛是对南宫净初说,又像是对自己失控的情绪咆哮: “南宫净初!管好你自己!再敢胡言乱语,我就把你冻成冰雕扔岩浆里!” 说完,他黑着脸,周身寒气暴涨,如同一个人形自走冰柜,大步朝着炎阳谷深处走去,每一步都踩得地面龟裂的岩石咯吱作响。 南宫净初被他吼得缩了缩脖子,但眼神里的保护欲丝毫未减,反而小声嘀咕:“……又生气了……保护道侣……哪里不对吗?” 他赶紧小跑着跟上,还不忘警惕地观察四周,手中的符箓随时准备激发。 林芷在后面看得双眼放光,疯狂给石莽传音:【石师兄!看到没!看到没!傲娇冰山的怒吼!忠犬符修的守护!这该死的CP感!我宣布我站‘雪初’锁死!】 石莽茫然:【CP?雪?初?啥玩意儿?俺只知道前面有炎蟒,很危险……】 炎阳谷深处,灼热的气息越发逼人,隐隐传来令人心悸的嘶鸣。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而谢闻雪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 【这该死的秘境!这该死的炎蟒!还有……这该死的、让人完全看不懂的南宫净初!】 林芷嗑cp一线成员[眼镜][眼镜]实锤了 闻雪是攻,南宫是受哦。大家不要站反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 第6章 第 6 章 炎阳谷深处,空气灼热得仿佛要燃烧起来。大地在脚下不安地震颤,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硫磺味和一种令人心悸的凶戾威压。前方,一个巨大的、沸腾着暗红色岩浆的深坑出现在众人眼前,坑壁陡峭嶙峋,坑中心,一株通体赤红、如同火焰凝结而成的莲花在岩浆池中心摇曳生姿,散发出惊人的灵力和灼热——正是地心火莲! 然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火莲旁边那个盘踞的庞然大物牢牢攫住! 赤鳞炎蟒! 它的身躯粗壮得如同殿柱,盘踞在岩浆池边,覆盖着巴掌大小、闪烁着金属光泽的赤红鳞片,每一次呼吸都带起滚烫的气浪。巨大的三角形头颅高高昂起,竖立的暗金色蛇瞳如同两盏来自地狱的探灯,冰冷地锁定了闯入者。猩红的蛇信吞吐,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粘稠的涎水滴落在滚烫的岩石上,瞬间腐蚀出缕缕青烟。 “嘶——!!!” 一声饱含警告和暴怒的嘶鸣,如同实质的音波冲击,震得谷壁碎石簌簌落下! 石莽脸色凝重,低吼一声:“来了!” 巨大的玄铁重盾瞬间横在身前,土黄色的厚重灵力光罩再次撑开,将众人护在身后。林芷迅速掐诀,数道翠绿的光环落在众人身上,是基础的“清心”和“抗火”辅助法术。 谢闻雪眼神锐利如鹰隼,周身冰寒剑气骤然爆发!他并未拔剑,只是并指成剑,遥遥指向赤鳞炎蟒,一股无形的锋锐剑意如同出鞘的冰锋,狠狠刺向巨蟒的竖瞳!这是挑衅,也是试探! “吼——!” 赤鳞炎蟒被彻底激怒!巨大的头颅猛地一甩,一道粗壮无比、如同熔岩瀑布般的赤红火柱,带着焚尽万物的恐怖高温,轰然喷向四人!火柱所过之处,空气扭曲,连空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顶住!”石莽咆哮,双臂肌肉虬结如老树盘根,重盾狠狠前推!土黄色的光罩瞬间凝实到极致,如同大地之壁! 轰隆——!!! 熔岩火柱狠狠撞在光罩之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炽热的火焰与土黄色的灵力疯狂对冲、湮灭!石莽闷哼一声,脚下坚硬的岩石瞬间碎裂,整个人被巨大的冲击力推得向后犁出两道深沟!光罩剧烈闪烁,摇摇欲坠! “石师兄撑住!”林芷娇叱,双手连弹,数枚碧绿色的丹药化作流光没入石莽体内,同时一道柔和的青色光幕笼罩在光罩之外,试图削弱火焰的侵蚀。 就在这僵持的刹那! 赤鳞炎蟒巨大的尾巴如同燃烧的赤色巨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以雷霆万钧之势,从侧面狠狠抽向光罩!这一击的角度刁钻至极,目标直指光罩防御相对薄弱的侧翼!若被抽实,光罩必破! 【声东击西!这畜生有点脑子!】谢闻雪眼神一凛,心中警兆大生!他瞬间放弃了远程骚扰,体内冰魄灵力疯狂运转,身形一晃,就要施展身法强行拦截!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休想!” 一声清冷的低喝响起!是南宫净初! 他不知何时已闪身到了光罩侧翼,眼神冰冷专注,再无半分平日的懵懂依赖,只剩下符修面对强敌时的极致冷静与计算!面对那呼啸而来的、如同小山般巨大的燃烧蛇尾,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踏前一步! “点星!”他低唤一声,手中莹白的符笔瞬间爆发出璀璨的星辰光芒!但这一次,并非用来绘制符箓! 只见他手腕疾抖,动作快如幻影!点星笔的笔尖在虚空中划出道道玄奥莫测的金色轨迹!那不是符箓,而是——符阵! “御!” “卸!” “转!” 随着他口中三个短促有力的字诀吐出,三道由纯粹灵力构成的、繁复无比的立体金色符文瞬间在身前成型!三道符文首尾相连,层层嵌套,旋转不休,构成了一面直径丈许、流光溢彩的金色光轮! 第一符·御!*金色光轮最外层符文光芒大放,形成一面坚实的灵力壁障! 第二符·卸!中间符文急速旋转,产生一股强大的偏转之力! 第三符·转!*核心符文骤然反转,一股巧妙的牵引之力沛然而生! 轰——!!! 燃烧的巨尾狠狠抽在金色光轮之上!狂暴的力量瞬间爆发! 咔嚓!最外层的“御”字符文应声碎裂!但巨大的冲击力也被卸去了三成! 紧接着,“卸”字符文疯狂旋转,如同一个精密的轴承,将蛇尾上裹挟的恐怖动能强行偏转了近乎四十五度角!蛇尾抽击的方向被硬生生带偏! 最后,“转”字符文光芒爆闪!一股四两拨千斤的巧妙牵引力顺着偏转的方向猛地一送! 轰隆!!! 那足以抽碎山岩的巨尾,竟然被这精妙绝伦的三重符阵牵引着,擦着土黄色光罩的边缘,狠狠砸在了旁边的赤红岩壁上! 山壁剧震!无数碎石如同暴雨般落下!被砸中的地方瞬间出现一个巨大的凹坑,岩石融化,岩浆四溅! 而石莽撑起的光罩,只是剧烈摇晃了几下,并未破碎! “嘶——?!”赤鳞炎蟒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嘶鸣,显然没料到这看似脆弱的人类竟有如此手段! “好!!!”石莽压力骤减,忍不住大吼一声。林芷更是激动得小脸通红:“南宫师兄太帅了!!!” 谢闻雪硬生生止住了前冲的身形,看着挡在侧翼、手持符笔、衣袂翻飞的南宫净初,瞳孔深处剧烈震动! 【三重叠加虚空符阵?!瞬间成阵?!】 【御、卸、转……将力量偏转引导……这计算力……】 【这……这他妈叫‘上不得台面的阴险符箓’?!】 【我当初在论道台上……到底是在跟什么样的怪物打?!】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被颠覆认知的冲击感再次席卷了谢闻雪。同时,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憋屈?这混蛋,保护欲上来的时候,动作怎么就这么快?!显得他刚才想救援的动作……有点多余? 然而,赤鳞炎蟒的怒火被彻底点燃!它巨大的头颅猛地转向南宫净初,暗金色的竖瞳中燃烧着疯狂的杀意!就是这个渺小的人类,一而再地坏它好事! “嘶——!!!” 巨口张开,这一次,喷出的不再是熔岩火柱,而是数十颗人头大小、极度凝练、如同赤红水晶般的恐怖火球!这些火球并非直线攻击,而是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从四面八方,如同天罗地网般罩向南宫净初!速度快得惊人,封锁了他所有闪避的空间!每一颗火球蕴含的能量都足以炸平一座小山! “南宫师兄小心!”林芷失声惊呼! 石莽目眦欲裂,想救援却来不及! 谢闻雪心头猛地一紧!【糟了!范围覆盖!躲不开!】 他想也不想,体内冰魄灵力如同决堤洪水般爆发!身形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冰蓝闪电,直扑南宫净初!同时,腰间的霜寒剑终于发出一声清越激昂的长鸣! 锵——! 长剑出鞘! 剑身通体冰蓝,晶莹剔透,仿佛由万载玄冰雕琢而成,出鞘的瞬间,极致的寒气弥漫开来,连周围灼热的空气都凝结出细密的冰晶! “冰魄·千仞峰!” 谢闻雪怒吼一声,霜寒剑在空中划出一道玄奥的轨迹!磅礴的冰魄剑气如同决堤的冰川洪流,疯狂注入剑身!剑尖所指,一座由无数道凝练到极致的冰蓝剑气构成的、巍峨险峻的寒冰山峰虚影,瞬间在南宫净初头顶上方凝聚成型! 山峰虚影带着冻结万物的恐怖寒意,悍然下压!无数道冰蓝剑气如同山体崩塌的冰棱,密密麻麻,形成一片绝对的寒冰领域,将南宫净初连同他周围数丈空间,牢牢护在其中! 轰轰轰轰——!!! 数十颗赤红火球狠狠撞在千仞冰峰虚影之上!爆发出连绵不绝的恐怖轰鸣!冰与火的碰撞,极寒与炽热的交锋! 赤红的光芒与冰蓝的寒芒疯狂对冲、湮灭!冰峰虚影剧烈震颤,表面出现无数裂痕,大片的冰棱被炸成齑粉!但巍峨的山体依旧死死钉在原地,将绝大部分爆炸的冲击波和毁灭性的火焰能量隔绝在外! 冰屑与火星四溅,如同下了一场冰火交织的死亡之雨!场面壮观而惨烈! 身处冰峰保护下的南宫净初,只感觉一股刺骨的寒意笼罩全身,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心悸。他抬头看着头顶那座巍峨的、由无数冰蓝剑气构成的守护之峰,看着峰前那道挺拔如松、持剑而立的玄色身影……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瞬间冲垮了刚才战斗时的冰冷专注,涌上心头,甚至压过了身体的虚弱。他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全然的信任和……一种近乎盲目的崇拜? “闻雪!”他惊喜地叫出声,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和毫不掩饰的欢喜,“你好厉害!” 谢闻雪此刻正全力维持着“千仞峰”剑诀,承受着恐怖火球爆炸的冲击,体内灵力如同开闸泄洪般消耗。听到南宫净初这声带着浓浓崇拜的“好厉害”,他身体猛地一晃,差点灵力岔气! 【厉害?!厉害你个头!】 【老子在拼命!你在后面喊666?!】 【还有!你那是什么眼神?!肉麻死了!】 【……不过……他好像没事?】 谢闻雪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吐槽的**,眼神死死盯着前方。冰峰虚影在挡下所有火球后,终于不堪重负,轰然碎裂,化作漫天冰晶消散。 赤鳞炎蟒显然也没料到自己的杀招被如此化解,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巨大的身躯开始缓缓游动,准备发动更猛烈的攻击。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那株摇曳在岩浆池中心的地心火莲,其最外层的几片花瓣,突然绽放出刺目的赤金光华!一股更加精纯、更加磅礴的火焰灵力喷薄而出! 火莲——成熟了! 赤鳞炎蟒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守护千年的至宝就在眼前!它巨大的头颅猛地转向火莲,暗金色的竖瞳中充满了贪婪和急切!守护兽的本能让它暂时忽略了对入侵者的愤怒,巨大的身躯猛地朝着岩浆池中心的火莲扑去! “就是现在!”谢闻雪眼中寒光爆射!这畜生分神的瞬间,就是最佳的攻击机会!他顾不上体内翻腾的气血,霜寒剑再次扬起,更加恐怖的冰魄灵力开始疯狂汇聚!他要施展最强剑诀,一举重创此獠! 然而,就在他剑势将起未起之际! 一道素白的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再次以超越极限的速度,猛地从他身后冲了出去! 是南宫净初! 他目标明确——不是赤鳞炎蟒,而是那株刚刚成熟、摇曳在岩浆池中心的地心火莲! “火莲!”南宫净初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光芒,“闻雪要的!我去拿!” 他根本无视了前方那庞大恐怖的巨蟒,也无视了脚下翻滚沸腾的致命岩浆!他眼中只有那株火莲,以及拿到火莲后,谢闻雪可能会……高兴(?)的念头!符修的敏捷身法被他催动到极致,足尖在滚烫的岩石上轻点,如同穿花蝴蝶,义无反顾地冲向岩浆池! “南宫净初!你找死!!!”谢闻雪目眦欲裂,那声怒吼几乎破了音!他刚刚凝聚起来的剑势瞬间被打断,巨大的惊怒和恐慌如同冰锥狠狠刺入心脏! 【这个疯子!不要命的疯子!】 【火莲重要还是命重要?!】 【谁他妈要你帮我拿?!】 【赤鳞炎蟒就在旁边!!!】 赤鳞炎蟒果然被南宫净初这胆大包天的举动彻底激怒!它放弃了扑向火莲的动作,巨大的头颅猛地回转,暗金色的竖瞳死死锁定那个冲向它至宝的渺小身影!血盆大口张开,喉咙深处酝酿起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凝练的毁灭性能量!一道直径不过三尺、却呈现出暗沉死寂的深红色、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毁灭光束,瞬间成型!目标——南宫净初! 死亡的气息,瞬间降临! “不——!!!”林芷发出绝望的尖叫。石莽怒吼着想要冲过去,却根本来不及! 谢闻雪看着那道义无反顾冲向死亡的身影,看着巨蟒口中那即将喷发的毁灭光束……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刺骨的恐惧,如同九幽寒泉,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愤怒、吐槽和别扭! 【南宫——!!!】 --好紧张的气氛,我来插播一条广告吧,嘿嘿嘿。我的另一半小说《专家号禁止恋爱》也超级好看的,看完这本可以去光顾一下(?? ? ??)?---- ----~~~~~~广~~~~~~告~~~~~~结~~~~~束~~~~~~---- “南宫净初——!!!” 谢闻雪的嘶吼声被赤鳞炎蟒口中那死寂深红光束酝酿的恐怖嗡鸣彻底淹没。时间仿佛被冻结,视野里只剩下那道义无反顾扑向岩浆池的素白身影,以及巨蟒喉咙深处那团即将爆发的、能湮灭神魂的毁灭之光! 林芷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化为无声的绝望。石莽目眦欲裂,重盾脱手砸向巨蟒,却被轻易弹开!所有人都仿佛看到了下一刻——那道身影在深红死光下灰飞烟灭! 然而,直面死亡光束的南宫净初,眼神却异常冷静!那是一种摒弃了所有恐惧、杂念,将符修对灵力的感知和计算推演到极致的冰冷专注!他冲势不减,甚至更快!目标依旧是那株摇曳的火莲! 就在那毁灭深红光束即将喷薄而出的千钧一发之际! “点星·溯流光!” 南宫净初清叱一声,手中莹白符笔“点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星辉!他并未回身防御,而是笔走龙蛇,快得只留下一片残影,目标——并非巨蟒,也非光束,而是他脚下翻滚沸腾的岩浆池面! 笔尖蘸着的,并非灵墨,而是他自身精纯的灵力混合着此地浓郁到极致的火行元气! 嗡——! 一道极其复杂、由纯粹光焰构成的赤金色符纹,随着点星笔的轨迹,瞬间烙印在滚烫的岩浆池面之上!符纹成型的刹那,整个岩浆池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搅动,中心区域猛地向内塌陷、旋转!一股强大到匪夷所思的吸力骤然生成! 符箓——涡流引! 这并非攻击,也非防御,而是……引导! 轰——!!! 赤鳞炎蟒口中的毁灭深红光束终于喷发!带着湮灭一切的寂灭气息,撕裂空间,直射南宫净初后背! 然而,就在光束即将触及南宫净初衣角的瞬间,他脚下的岩浆池面,那道赤金色的“涡流引”符纹光芒大放!塌陷旋转的岩浆中心,仿佛张开了一张无形的大口! 那毁天灭地的深红光束,竟然被这股强大而巧妙的吸力猛地一扯!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拨转了方向,硬生生偏离了原本的轨迹,一头扎进了那旋转塌陷的岩浆涡流中心! 轰隆隆隆——!!! 深红光束没入岩浆,如同滚油泼进了烈火!整个岩浆池瞬间狂暴!暗红色的岩浆如同被投入了巨石的沸水,猛地向上喷涌起一道数十丈高的、夹杂着毁灭能量的恐怖熔岩巨柱!灼热的气浪和狂暴的能量冲击波横扫而出,将谷底的碎石熔岩卷起,如同末日风暴! 而南宫净初,就在这熔岩巨柱喷发的边缘!他借着脚下符纹爆发瞬间产生的微弱反冲之力,以及那冲击波的推动,身体如同狂风中的一片羽毛,以一种极其惊险又无比优雅的姿态,险之又险地擦着喷发的熔岩巨柱边缘,凌空一个极其精妙的旋身! 素白的衣袍在狂暴的气浪和飞溅的岩浆星火中猎猎作响!他伸出的手,快如闪电,精准无比地探入那因火莲成熟而暂时稳定的灵力光晕之中,轻轻一折! 噗! 那株摇曳生姿、蕴含着磅礴精纯火系灵力的地心火莲,已然被他稳稳地拈在指间! 与此同时,他足尖在喷涌的熔岩柱壁上一点。那里有符纹残留的微弱灵光保护,形成瞬间的落脚点,借力再次腾空,身姿翩若惊鸿,朝着岸边的方向倒掠而回!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从引偏毁灭光束,到借力取莲,再到凌空飞退,一气呵成!惊险到了极致,却又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优雅与从容! 当他足尖轻点,稳稳落回岸边滚烫的岩石上时,那喷涌的熔岩巨柱才轰然砸落回池中,溅起漫天火雨。狂暴的能量冲击波也缓缓平息。 所有人都呆住了。 林芷张着嘴,眼泪还挂在脸上,表情却已凝固成“O”型。 石莽保持着投掷重盾的姿势,嘴巴张得能塞下自己的拳头。 谢闻雪保持着前冲救援的姿态,霜寒剑尖还凝聚着未散的冰魄剑气,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只有那双冰封的墨玉眸子,此刻剧烈地震颤着,清晰地倒映着那个手持火莲、安然归来的身影。 世界仿佛安静了一瞬。 南宫净初落地后,微微踉跄了一下,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了几分。强行催动“涡流引”这种引导天地伟力的高阶符法,对他尚未痊愈的身体负荷极大。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素白的衣袍下摆——刚才擦过熔岩柱边缘时,终究是没能完全避开,被几滴滚烫的岩浆星火溅到,烧穿了几个米粒大小的焦黑小洞,边缘还带着一丝灼热的烟气。 他有些懊恼地蹙了蹙秀气的眉头,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掸了掸衣角那并不存在的灰尘(主要是想把那几个碍眼的小洞遮一遮),小声嘟囔了一句:“……衣角脏了。” 这句轻飘飘的抱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死寂! “啊啊啊啊啊——!!!”林芷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发出足以刺穿耳膜的尖叫,不是恐惧,是极致的兴奋和崇拜,“南宫师兄!你!你!你是神仙吗?!我的天啊!引偏了!你引偏了那道光!还拿到了火莲!就……就弄脏了点衣角?!”她激动得语无伦次,原地蹦跳,看向南宫净初的眼神充满了狂热的小星星。 石莽也终于合上了嘴,憨厚的脸上写满了“俺滴娘咧”的震撼,他看看南宫净初,又看看谢闻雪,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发自肺腑的感叹:“南宫师兄……比俺的盾还能扛!还……还好看!”(重点完全跑偏) 谢闻雪:“……”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刚才那道毁灭光束的余波扫过,一片空白,然后又被南宫净初那句“衣角脏了”硬生生塞进了一团混乱的、冒着烟的浆糊。 【引……引偏了?】 【把能湮灭神魂的毁灭光束……引进了岩浆里?】 【还……还顺手把火莲摘了?】 【最后……就抱怨了一句……衣角脏了?!】 【南宫净初!!!】 【你他妈到底是什么怪物?!】 【失忆前是怪物!失忆后还是怪物!】 【不!失忆后更可怕了!这操作是人能干出来的?!】 【他刚才那眼神……那专注……那计算……】 【……还有那旋身的动作……】 【……操!我在想什么!】 巨大的荒谬感、被颠覆认知的震撼、劫后余生的心悸、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那惊鸿一瞥的身影攫住的悸动,如同海啸般在他胸腔里疯狂冲撞!让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精彩纷呈。 而此刻,被众人目光聚焦的南宫净初,却完全没在意自己的壮举。他掸完衣角(无效),立刻抬起头,眼神急切地寻找谢闻雪的身影。当看到谢闻雪完好无损地站在不远处时,他眼中瞬间爆发出璀璨的光芒,脸上扬起一个纯粹而灿烂的笑容,仿佛刚才经历生死一线的不是他本人。 他无视了旁人,快步走到谢闻雪面前,献宝似的将手中那株还散发着惊人热力和灵韵的地心火莲递了过去,声音带着点小喘气,却充满了完成任务般的喜悦和期待: “闻雪!给!你要的火莲!我拿到了!” 他顿了顿,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补充了一句,眼神清澈无辜,“就是……不小心弄脏了衣角……” 语气里带着点小小的懊恼,仿佛弄脏衣角比引偏毁灭光束、摘取千年火莲的壮举更值得在意。 谢闻雪看着递到眼前的、流光溢彩的火莲,再看看南宫净初那张写满“快夸我”的、苍白却异常生动的脸,还有那衣角上几个碍眼的焦黑小洞…… “轰——!” 谢闻雪感觉自己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一股混合着巨大震惊、极度荒谬、被耍弄的羞愤(?)、以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激烈情绪,如同失控的火山,猛地爆发出来! “南宫净初!!!” 他几乎是咆哮出声,声音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扭曲变调,震得整个炎阳谷都仿佛抖了三抖,“谁!要!你!去!拿!了?!” 他一把夺过那株烫手的火莲,看也不看就塞进储物袋,然后猛地伸出手,不是攻击,也不是拥抱,而是……一把揪住了南宫净初那沾了点灰尘和火屑的衣领!动作粗暴得像是要揍人! “你!你这个!不要命的!疯子!混蛋!” 谢闻雪气得语无伦次,冰魄剑修引以为傲的冷静荡然无存,只剩下最原始的咆哮,“谁让你冲出去的?!谁让你挡在我前面的?!谁让你去摘那破莲花的?!你的命是捡来的吗?!啊?!” 他揪着南宫净初的衣领,把他拉得离自己极近,近到能看清对方因为惊愕而微微睁大的清澈眼眸里,倒映着自己那张因为暴怒而显得有些扭曲的俊脸。 “我告诉你!” 谢闻雪咬牙切齿,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渣,“下次!再敢!自作主张!冲在我前面!我就!我就……” 他“我就”了半天,看着对方那无辜又带着点惊吓(?)的眼神,后面“把你冻成冰雕”之类的狠话硬是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最终只能恶狠狠地、毫无威慑力地吼出三个字: “——扣!你!月!俸!!!” 吼完,他猛地松开南宫净初的衣领,像是甩开什么烫手山芋,转身就走!背影僵硬得如同移动的铁板,周身散发的寒气几乎要把周围沸腾的岩浆都冻结了! 南宫净初被他吼懵了,踉跄了一下才站稳,茫然地摸了摸自己被揪得有点发皱的衣领,又低头看了看那几个焦黑的小洞,再看看谢闻雪那散发着“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气息的背影,清澈的眸子里迅速弥漫起一层巨大的委屈和不解的水雾。 “……我……我只是想帮你拿到火莲……” 他小声地、带着浓重鼻音地辩解,“……你又凶我……” 林芷和石莽在一旁,已经完全石化了。 林芷【扣……扣月俸?!谢师兄你的威胁还能再幼稚一点吗?!南宫师兄刚拯救了世界(划掉)摘了火莲啊!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傲娇の终极愤怒’?用最狠的语气,说最怂的威胁?磕死我了啊啊啊!】 石莽【……南宫师兄好委屈……谢师兄好凶……俺……俺该帮谁?算了,俺还是去把盾捡回来吧……】 炎阳谷内,赤鳞炎蟒被刚才自己光束引发的岩浆大喷发弄得灰头土脸(虽然它本来也没脸),正愤怒地在岩浆池里翻腾嘶吼,但暂时失去了目标。地心火莲的气息已经消失,它陷入了狂暴的茫然。 而这场秘境探险的核心人物,一个气成了行走的冰山炸弹,一个委屈成了被遗弃的小狗,外加两个彻底沦为背景板的吃瓜群众。 任务……算是完成了?吧? 南宫净初:抱歉单挑赤鳞炎蟒,衣角微脏[眼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 6 章 第7章 第 7 章 谢闻雪那声“扣你月俸”的咆哮还在炎阳谷灼热的空气中回荡,他本人已化作一道裹挟着冰风暴的剑光,头也不回地朝着秘境出口方向激射而去!背影决绝得像是要逃离什么灭世瘟疫。 “闻雪!等等我!” 南宫净初被他吼得眼圈更红了,委屈得像是被抢了糖的孩子,但身体反应比脑子快,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追了上去。那点因引偏毁灭光束和摘取火莲带来的虚弱,在“道侣跑了”的巨大恐慌面前,似乎都不值一提。 林芷和石莽面面相觑。 “呃……南宫师兄,谢师兄他……” 林芷试图安慰。 “火莲拿到了,任务完成,俺们……也撤?” 石莽挠头,看着还在岩浆池里无能狂怒的赤鳞炎蟒,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对对对!快走快走!” 林芷连忙点头,招呼石莽跟上。她一边跑,一边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南宫净初追着谢闻雪消失的方向,双眼放光,内心弹幕刷屏:【啊啊啊!追夫火葬场!啊不是,是追冰山!这剧情我爱了!南宫师兄冲鸭!】 落霞秘境出口近在眼前,赤红色的空间漩涡缓缓旋转。 谢闻雪率先抵达,停下剑光,脸色依旧黑如锅底,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他刻意背对着来路,抱着霜寒剑,仿佛在研究漩涡的旋转规律,实则耳朵竖得像雷达,捕捉着身后的动静。 【哼!跑得倒挺快!】 【追上来干嘛?等着被扣月俸吗?】 【……不对!我干嘛要等他?!】 【……他刚才那一下……好像确实挺虚的?引那种光束……】 就在他内心弹幕精分之际,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闻……闻雪!” 南宫净初喘着气追到,脸颊因为奔跑和情绪激动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额角还带着细密的汗珠,衣角那几个焦黑的小洞随着跑动格外显眼。他停在谢闻雪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不敢靠太近,眼神湿漉漉的,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和巨大的委屈,“我……我没自作主张了……你别生气……也别扣月俸……好不好?” 声音软软的,带着点可怜巴巴的颤音。 谢闻雪身体一僵,没回头,硬邦邦地吐出两个字:“……闭嘴!” 南宫净初立刻噤声,像只被主人呵斥的小狗,蔫蔫地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林芷和石莽也气喘吁吁地赶到了,正好看到这一幕。 林芷:【啊啊啊!冰山训犬现场!萌死我了!南宫师兄委屈巴巴的样子我能看一百年!】 石莽:【南宫师兄好可怜……谢师兄好凶……】 就在这气氛凝滞又微妙之际,异变再生! 轰隆——!!! 一声沉闷至极、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巨响,伴随着整个秘境空间的剧烈摇晃!众人脚下的赤红岩石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缝隙!天空中,那赤红色的漩涡光门剧烈扭曲、波动,颜色变得忽明忽暗,极其不稳定! “不好!秘境空间不稳!要崩塌了?!”林芷失声惊呼,小脸煞白。 “出口在扭曲!快走!”石莽大吼,反应极快,一把抓起还有些发懵的林芷,如同人形炮弹般,猛地冲向那剧烈波动的漩涡出口!两人身影瞬间被红光吞没! 剧烈的震动让本就虚弱的南宫净初脚下不稳,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摔倒! 谢闻雪瞳孔骤缩!【麻烦精!】 身体比脑子更快!他猛地回身,长臂一伸,一把捞住了南宫净初的胳膊!入手的感觉异常纤细,带着微微的颤抖。他几乎是粗暴地将人拽向自己,同时厉喝道:“抓紧!” 南宫净初被他拽得撞进怀里,鼻尖瞬间萦绕上谢闻雪身上那股清冽如寒泉、又带着淡淡冰雪气息的味道。这突如其来的贴近让他脑子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地、紧紧地抓住了谢闻雪腰侧的衣料,像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谢闻雪只觉得腰间一紧,温热的触感隔着衣料传来,让他浑身汗毛都差点炸起来!【他抓我腰?!又是腰?!】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头顶,一块被震落的、燃烧着赤焰的巨大晶石,裹挟着万钧之势,朝着两人当头砸落!同时,周围的空间裂痕如同黑色的闪电,疯狂蔓延! “走!” 谢闻雪眼中寒光爆射!体内冰魄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他一手紧紧箍住南宫净初的腰(位置精准,避开了那该死的“腰”的敏感带,但依旧僵硬得像铁箍),另一手并指成剑,朝着头顶落下的巨大晶石狠狠一划! “霜凝·破障!”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冰蓝剑气如同撕裂苍穹的冰龙,逆冲而上! 轰!!!! 冰蓝剑气与燃烧的赤焰晶石狠狠相撞!极致的寒冰与炽热的火焰疯狂湮灭!晶石被硬生生劈成两半,轰然炸裂!无数燃烧的碎块如同火雨般四溅! 借着这一剑劈开的瞬间空隙,谢闻雪脚下发力,抱着南宫净初,化作一道快到极致的冰蓝流光,悍然冲向那已经扭曲变形、仿佛随时会闭合的空间漩涡! “抱紧!” 混乱中,谢闻雪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几乎是贴着南宫净初的耳朵吼出来的。 南宫净初被他吼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收紧了环在谢闻雪腰间的手臂,整个人如同树袋熊般紧紧贴在他怀里,脸颊埋在他坚实的胸膛,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因爆发灵力而剧烈的心跳。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瞬间驱散了所有的恐惧和委屈。 【闻雪的怀里……好稳……好安心……】这个念头不合时宜地冒出来,让南宫净初苍白的脸上飞起两朵红云。 谢闻雪此刻却无暇他顾。他只觉得怀里多了个温热的、带着清冽竹香的“大型挂件”,严重影响了他的平衡和速度!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南宫净初那两条胳膊死死缠在他腰上,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放手!勒死我了!】还有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胸口蹭来蹭去!【蹭什么蹭!当我是猫抓板吗?!】 他一边要躲避不断崩落的碎石和蔓延的空间裂缝,一边要维持高速飞行,一边还要忍受怀里“挂件”的物理和精神双重折磨,整个人濒临崩溃边缘! “咻——轰!” 一道空间裂缝如同黑色的鞭子,带着湮灭的气息,猛地抽向两人侧面! 谢闻雪瞳孔一缩,强行扭转身形,险之又险地擦着裂缝边缘掠过!怀里的南宫净初被他这剧烈的动作带得惊呼一声,缠在他腰上的手臂勒得更紧了! “南宫净初!你松……” 谢闻雪怒吼的话还没说完。 噗嗤! 一道细微的空间碎片,如同无形的飞刃,在混乱中悄无声息地划过,目标本是谢闻雪的后心!但南宫净初因为被谢闻雪带着扭转身形,位置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嗤啦! 一声轻微的布料撕裂声。 南宫净初后背肩胛处,月白的符修袍被划开一道寸许长的口子,一抹刺目的鲜红瞬间洇染开来。 “呃……” 南宫净初身体猛地一僵,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环在谢闻雪腰上的手臂力道瞬间松了几分。 谢闻雪浑身剧震!【血?!他受伤了?!】 一股冰冷的寒意混合着前所未有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他甚至来不及思考,本能地将怀里的身体箍得更紧,同时将速度催发到极致!冰蓝剑光如同燃烧的流星,在崩塌的秘境中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轨迹,一头扎进了那即将闭合的赤红漩涡之中! 天旋地转! 眼前景物瞬间变换。灼热干燥的气息被凌霄宗山门特有的清灵之气取代。 “出来了!” “是谢师兄和南宫师兄!” 等候在秘境入口外的弟子们发出惊呼。 谢闻雪抱着南宫净初踉跄落地,强大的惯性让他向前冲了几步才稳住身形。他第一时间低头看向怀里的人。 南宫净初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全是冷汗,后背肩胛处的伤口虽然不算太深,但鲜血已经染红了大片月白衣袍,看起来触目惊心。他紧咬着下唇,长长的睫毛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但那双清澈的眼睛却依旧固执地、带着全然的依赖望着谢闻雪。 “闻雪……你……没事吧?” 他气若游丝地问,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关心的却依旧是谢闻雪的安危。 谢闻雪看着他这副惨兮兮却还在担心自己的样子,听着那句“你没事吧”,再感受着怀里那温热的、带着血腥味的重量…… 【轰隆——!!!】 谢闻雪感觉自己的内心世界,彻底核爆了!蘑菇云升腾,代码乱飞,逻辑链寸寸崩断! 【他受伤了!为了我?!又是为了我?!】 【空间碎片明明是冲我来的!他替我挡了?!】 【这个不要命的疯子!傻子!蠢货!】 【都这样了还问我有没有事?!】 【我有没有事你看不出来吗?!我现在只想把你扔出去!】 【……但是……扔不动……】 【……妈的!好烦!】 巨大的震惊、恐慌、愤怒(气他不要命)、以及一种被强行塞入心口的、沉甸甸的、名为“责任”和“愧疚”的巨石,压得谢闻雪几乎喘不过气!他脸色铁青,眼神复杂得像打翻了整个凌霄宗的颜料铺子,抱着南宫净初的手臂僵硬得如同铁铸,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快!师兄们!南宫师兄受伤了!” 林芷和石莽也安全出来了,林芷看到南宫净初后背的血迹,立刻焦急地大喊。 几名丹鼎阁的弟子迅速围了上来。 “谢师兄,把南宫师兄交给我们吧!” 为首的弟子伸出手。 谢闻雪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抱着南宫净初的手臂猛地收紧!【交给你们?!谁知道你们手重不重?!】但随即,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不合常理。 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了手,将怀里的南宫净初几乎是“丢”给了那几个丹鼎阁弟子,动作快得仿佛在甩开什么危险品。 “赶紧治!” 他声音冷硬,看也不看被接住的南宫净初,转身就走,步伐又快又急,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 “闻雪……” 南宫净初被交接时的晃动牵动了伤口,痛得蹙起眉头,却还是下意识地朝着谢闻雪离开的方向虚弱地唤了一声。 谢闻雪脚步猛地一顿,背影僵硬了一瞬,却没有回头,反而走得更快了,几乎是落荒而逃。 林芷看着谢闻雪那近乎仓惶的背影,又看看被丹鼎阁弟子小心扶住、眼神还追随着谢闻雪方向、带着失落和委屈的南宫净初,激动地抓住了石莽的胳膊:“石师兄!看到没!看到没!谢师兄刚才抱得多紧!松手的时候那叫一个不舍!典型的‘口嫌体正直’!他慌了!他绝对慌了!” 石莽憨憨地点头:“嗯!谢师兄跑得……是挺快的。” (重点再次跑偏) 净竹轩。 气氛比之前更加诡异。 南宫净初趴在床榻上,后背的伤口已经被丹鼎阁的精英弟子妥善处理过,敷上了上好的生肌续骨灵膏,缠着洁白的绷带。失血加上之前的消耗,让他整个人都蔫蔫的,脸色苍白,精神萎靡,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 谢闻雪则像个幽灵一样,在院子里烦躁地踱步。他拒绝进入里间,仿佛那里是龙潭虎穴。但枯木长老下了死命令,他必须“就近照看”。 【照看?看什么?看他睡觉吗?!】 【……他后背的伤……到底严不严重?】 【丹鼎阁那帮废物行不行?】 【……关我屁事!】 【他趴着睡……会不会压到伤口?】 【……压死算了!省心!】 他脑子里两个小人打得天昏地暗。一个冷酷地让他滚回剑修院,一个别扭地提醒他枯木老头的威胁和……那该死的“责任”。 最终,对枯木老头和宗门律例的敬畏,以及心底那丝微乎其微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担忧?还是驱使他,在月上中天、万籁俱寂的时候,像个做贼的采花贼(划掉)一样,悄无声息地摸进了里间。 他屏住呼吸,站在离床榻三步远的地方,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打量床上的人。 南宫净初侧着脸趴在枕头上,墨色的长发有些凌乱地铺散着,遮住了小半张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浓密的阴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嘴唇没什么血色,微微抿着,似乎在睡梦中也不安稳。因为趴着的姿势,单薄的里衣勾勒出略显单薄的肩背线条,那缠着绷带的地方格外刺眼。 谢闻雪看着那处绷带,眉头不自觉地拧紧。 【……看着真碍眼。】 【……活该!谁让他逞能!】 【……但……好像……挺疼的?】 就在他内心天人交战之际,睡梦中的南宫净初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无意识地动了动。他翻身的动作牵动了背后的伤,发出一声细微的、带着痛楚的吸气声:“嘶……” 谢闻雪身体瞬间绷紧! 只见南宫净初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眼神没有焦距,显然还没完全清醒。他似乎感觉到了房间里有人,下意识地朝着谢闻雪站着的方向望过来,月光下,那双半睁的眼眸里蒙着一层水汽,茫然又脆弱。 “闻雪……” 他喃喃地唤了一声,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浓重的鼻音,像只找不到家的小猫,“……疼……” 这一个“疼”字,带着全然的依赖和委屈,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瞬间刺穿了谢闻雪所有的心理防线和别扭伪装! 轰——! 谢闻雪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烦躁猛地冲上头顶!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后退一大步,动作幅度之大带倒了旁边矮几上的一个玉瓶! “啪嗒!” 玉瓶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巨大的声响彻底惊醒了南宫净初。他猛地睁开眼,看清了站在不远处、脸色铁青、眼神慌乱(?)的谢闻雪,又看了看地上摔碎的玉瓶,眼神从茫然迅速转为惊慌和自责。 “闻雪!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吵醒你的!我……我……” 他手忙脚乱地想撑起身解释,却又牵动了伤口,痛得倒吸一口凉气,脸色更白了。 “闭嘴!躺好!” 谢闻雪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有些变调。他看着南宫净初那惊慌失措、疼得冷汗直冒的样子,再看看地上那摊碎片,只觉得一股邪火无处发泄! 【又来了!又是这副样子!】 【受伤的是他!疼的是他!摔碎东西的也是他!】 【他道什么歉?!他委屈个什么劲?!】 【搞得像是我在欺负他一样!】 【……妈的!烦死了!】 巨大的烦躁感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交织在一起,让谢闻雪彻底失去了冷静。他猛地转身,几乎是撞开房门冲了出去,只留下一句冰寒刺骨、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的命令,在寂静的夜里回荡: “睡觉!再敢出声!扣你双倍月俸!!!” 南宫净初僵在床上,看着那再次落荒而逃的背影,听着那毫无威慑力的威胁,感受着后背火辣辣的疼痛,委屈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柔软的枕头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呜……又扣月俸……” 他小声地、带着浓重哭腔地控诉,把脸深深埋进枕头里,肩膀因为无声的抽泣而微微耸动。 院子里,谢闻雪背靠着冰冷的院墙,仰头望着清冷的月亮,胸口剧烈起伏。他听着里间隐约传来的压抑啜泣声,烦躁地一拳砸在墙壁上! 轰!坚硬的灵竹墙壁被砸出一个浅坑。 【……哭什么哭!】 【……烦死了!】 【……扣月俸……是不是太狠了点?】 【……要不……下个月偷偷补给他?】 【……呸!补个屁!让他长记性!】 【……他后背……还疼不疼了……】 月光下,凌霄宗年轻一代最强的冰魄剑修,正顶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脸,对着月亮思考着“如何合理扣发(并可能补偿)道侣(伪)月俸”以及“道侣(伪)哭了该怎么处理(在线等挺急的)”等严重偏离剑道宗旨的哲学问题。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日子没法过了!!! 谢*生无可恋*闻雪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 7 章 第8章 第 8 章 净竹轩那晚“月俸威胁”与“枕头闷哭”事件后,气氛一度降至冰点。谢闻雪像个行走的制冷机,方圆三丈内寒气森森,连路过的灵雀都绕道飞。南宫净初则彻底蔫成了霜打的小白菜,除了必要的换药和调息,大部分时间都缩在房里,要么发呆,要么对着符纸写写画画(画的内容疑似“委屈小人”和“冰山怪兽”),眼神里那点依赖的光都黯淡了不少。 这种诡异的低气压持续了数日,直到枯木长老再次驾临,带来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和一个“晴天霹雳”。 “净初师侄恢复得不错!灵台震荡已趋于平稳,神魂稳固,肉身伤势也基本痊愈!” 枯木长老捋着胡子,笑容满面,显然对治疗效果十分满意。 南宫净初眼睛亮了一下,偷偷瞄了一眼门口杵着的谢闻雪。 谢闻雪抱着剑,面无表情:【好了?好了就好,赶紧滚蛋!】 然而,枯木长老话锋一转,笑容变得意味深长:“不过嘛……神魂之创,光靠静养还不够。需得适当历练,在实战中稳固心神,激发潜能。正好,‘千幻林’秘境近期开启,里面幻境丛生,妖兽诡谲,最适合磨砺心志、稳固道基。宗主有令,命你二人,再带上丹鼎院林芷、器鼎院石莽,一同前往历练!” 轰——! 谢闻雪感觉一道天雷精准地劈在了自己天灵盖上!脸上的冰霜面具瞬间裂开! 【又!来?!】 【千幻林?!那鬼地方比炎阳谷还邪门!幻境能让人看见自己最恐惧的东西!】 【还带上南宫净初?!还带上那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枯木老头!宗主!你们是不是被魔域收买了?!专门来折磨我的?!】 他猛地看向南宫净初,眼神充满了“你敢答应试试”的死亡威胁。 然而,南宫净初在经历了最初的茫然和……一丝对谢闻雪反应的畏惧后,那双黯淡了许久的眼眸,竟然慢慢地、重新燃起了一点微弱的光!历练?稳固道基?是不是……表现好了,闻雪就不会那么生气了?也不会扣……扣月俸了? 他小心翼翼地、带着点试探的期冀,看向枯木长老:“……长老,我……我真的可以去吗?” 问完,又飞快地瞟了一眼谢闻雪,像只观察主人脸色的小动物。 枯木长老笑眯眯:“当然可以!这次主要是磨砺心志,有闻雪师侄和石莽师侄护持,林芷师侄照应,安全无虞!” 【多相处,多磨合,道侣感情才能升温嘛!】 谢闻雪:“……”【安全无虞?上次炎阳谷差点全军覆没!老头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他张了张嘴,试图用“他伤刚好”、“符箓不稳”、“幻境危险”等一万条理由拒绝。 枯木长老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慢悠悠地补充道:“这是宗主亲令哦,谢师侄。而且,净初师侄神魂稳固,也需要实战印证,方能彻底稳固根基。再者……” 长老意味深长地看了谢闻雪一眼,“幻境虽险,却也最能照见本心,明澈道途,对某些……顽固不化、心绪繁杂之人,或许也是一剂良药?” 谢闻雪被那句“顽固不化、心绪繁杂”噎得脸色发青,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宗主亲令,加上枯木老头那“你再反对就是心虚”的眼神,让他明白反抗无效。 “……遵命。” 两个字,冷得能冻掉牙。 于是,凌霄宗“冰火两重天”四人组(谢闻雪·冰,南宫净初·火(?),林芷·八卦之火,石莽·憨实之土)再次集结,站在了千幻林那如同水波般荡漾着迷离光晕的秘境入口前。 林芷背着她标志性的大药箱,兴奋得小脸通红,眼神在谢闻雪和南宫净初之间来回扫射:【来了来了!幻境play!照见本心!枯木长老YYDS!这次一定能磕到惊天巨糖!】 石莽扛着门板重盾,憨厚地保证:“谢师兄,南宫师兄,林师妹,你们放心!有俺在,幻境里的妖魔鬼怪都冲俺来!” (内心:【幻境是啥?好吃吗?】) 南宫净初换了一身新的月白符修袍,衣角平整。他站在谢闻雪斜后方,眼神既有些期待历练,又带着点对谢闻雪低气压的畏惧,手里无意识地捏着一张基础“清心符”,准备随时激活。 谢闻雪抱着他的霜寒剑,脸色比千幻林的入口光晕还变幻莫测,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熟人退散,南宫净初滚远点,林芷停止脑补,石莽闭嘴”的混合低气压。 “进去后,跟紧石莽,守住心神,幻境所见皆为虚妄,莫要沉溺!” 谢闻雪冷硬地丢下最后一句警告(主要针对某个脑子不太好的符修),率先一步踏入光晕。 光影流转,空间变换。 踏入千幻林的瞬间,一股奇异的力量便笼罩了全身。眼前的景象不再是凌霄宗的山门,而是一片无边无际、色彩斑斓的……花海? 天空是梦幻的粉紫色,飘着棉花糖般的云朵。脚下是柔软如地毯的、会发光的嫩绿色草地。四周盛开着巨大而奇异的花朵,有的像彩虹瀑布,有的像旋转的星河,空气中弥漫着甜腻得发齁的花香。 “哇!好漂亮!” 林芷瞬间被眼前的景象迷住了,忍不住伸出手想去触碰旁边一朵闪烁着星光的蓝色巨花。 “林师妹小心!” 石莽警惕地低喝,重盾横在身前。 谢闻雪眉头紧锁,冰魄灵力运转,试图驱散这诡异的甜美气息和扰乱心神的力量:【低级的幻术,惑人心智!】 他看向南宫净初。只见南宫净初也微微蹙着眉,眼神有些迷茫地看着四周梦幻的景象,手中的清心符散发着微弱的白光,似乎在努力抵抗幻境的侵蚀。他看起来还算清醒,没有像林芷那样被迷惑。 【还行,没蠢到家。】谢闻雪刚松一口气。 突然! “吼——!” 一声震耳欲聋、充满了无尽悲伤和愤怒的咆哮,如同惊雷般在花海深处炸响!伴随着咆哮,整个梦幻花海剧烈震动!天空的粉紫色瞬间被染上不祥的猩红!那些美丽的花朵如同活物般扭曲、变形,花瓣化作狰狞的利齿,花蕊伸出粘稠的触手!甜腻的花香变成了令人作呕的腥臭! 一个庞大无比、由无数扭曲植物和腐烂血肉构成的恐怖怪物,在花海中心缓缓升起!它没有具体的形态,只有一张不断开合、流淌着腥臭粘液的巨口,发出那震人心魄的悲愤怒吼!无数由藤蔓和荆棘构成的触手,带着破空之声,如同狂舞的魔鞭,朝着四人疯狂抽来! “是‘悲啸花魔’!小心它的声音和触手!会引发心魔幻象!” 林芷脸色煞白,瞬间从梦幻中惊醒,尖声提醒。 那怪物的咆哮仿佛带着直击灵魂的力量!谢闻雪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和暴怒情绪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眼前似乎闪过一些破碎的、令人烦躁的画面!他闷哼一声,强行运转冰魄心诀,识海中如同冰湖冻结,将那负面情绪强行压下! 石莽怒吼一声,重盾狠狠砸地!“不动如山!” 土黄色的厚重光罩瞬间撑开,将大部分抽来的恐怖触手挡在外面,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但他脸色涨红,显然承受着巨大压力,那悲啸声也让他眼神有些发红。 林芷双手掐诀,数道翠绿光环落在众人身上,是“宁神”法术,试图对抗那直击心灵的悲啸。 而南宫净初…… 在那悲啸响起的瞬间,他身体猛地一僵!手中的清心符光芒瞬间黯淡下去!他眼神中的迷茫迅速被一种极致的惊恐和痛苦取代!仿佛那怪物的咆哮,直接唤醒了他记忆废墟深处某个最黑暗、最不愿触及的角落! 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颤抖,眼神空洞地看着那恐怖的怪物,仿佛透过它看到了什么更可怕的东西,喃喃自语,声音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绝望:“……不……不要……阿娘……别丢下我……闻雪……救我……闻雪……” 他像是陷入了自己的心魔幻境,完全忘记了抵抗!一道带着尖锐利刺的藤蔓触手,正撕裂空气,朝着失魂落魄的他当头抽下! “南宫师兄!” 林芷尖叫。 “小心!” 石莽目眦欲裂,想救援却被更多触手缠住! 谢闻雪瞳孔骤缩!【该死!他陷进去了!】他想也不想,身形化作冰蓝闪电,直扑南宫净初!霜寒剑瞬间出鞘,一道凌厉的冰蓝剑气斩向那根袭来的藤蔓! 然而,就在剑气即将斩中藤蔓的瞬间! 陷入巨大恐惧中的南宫净初,身体却仿佛被某种本能驱使!他猛地抬起头,看向那道扑向自己、带着熟悉冰寒气息的身影!那双空洞恐惧的眼睛里,骤然爆发出一种不顾一切的、近乎偏执的保护欲! “不准伤他!!!” 带着极致愤怒的声音从南宫净初喉咙里迸发!他完全无视了头顶的死亡威胁,手中一直捏着的那张基础“清心符”被他狠狠甩出!目标——却不是藤蔓,也不是花魔,而是……正扑过来救他的谢闻雪! 符箓在空中瞬间激活!爆开的却不是清心宁神的光芒,而是一团……黏糊糊、湿漉漉、散发着奇异甜腥味的……粉红色巨大泡泡?! 符箓变异——粘腻泡泡糖牢笼! 这显然是南宫净初心神剧震、灵力失控下的产物!那张清心符,在他强烈的、混乱的“保护谢闻雪”的意念驱动下,发生了诡异的畸变! 噗叽! 那团巨大的粉红色泡泡,不偏不倚,正好糊在了飞扑而至的谢闻雪身上! 谢闻雪:“???!!!” 他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难以形容的甜腻腥气扑面而来!下一秒,整个人如同撞进了一团巨大的、弹性十足又黏糊得要命的粉色史莱姆里!冰蓝剑气被泡泡糖粘滞、吞噬!他引以为傲的速度和身法瞬间归零!整个人被这团巨大的、黏糊糊的粉红泡泡包裹着、禁锢着,“啪叽”一声,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重重地……粘在了旁边的……一棵扭曲的发光大蘑菇上! 姿势:面朝蘑菇杆,四肢大张,如同被拍扁在墙上的蚊子(而且还是粉红色泡泡糖蚊子)! 霜寒剑脱手,掉在旁边的发光草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轻响,剑身上的冰蓝光芒似乎都黯淡了几分,仿佛在为主人默哀。 世界,安静了。 悲啸花魔的咆哮似乎都停顿了一瞬。 疯狂抽打的藤蔓触手也僵在了半空。 石莽保持着顶盾的姿势,嘴巴张成了“O”型。 林芷的尖叫卡在喉咙里,眼睛瞪得像铜铃,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压抑不住的——“噗哈哈哈哈!!!” 南宫净初扔出符箓后,似乎也被自己的“杰作”惊呆了。他看着那个被巨大粉红泡泡牢牢粘在发光蘑菇上、只能看到一片玄色衣角和疯狂扭动的背影(试图挣脱),再看看地上躺着的、仿佛失去梦想的霜寒剑…… 他眼中的恐惧和绝望瞬间被巨大的茫然和不知所措取代,嘴唇哆嗦着,发出了灵魂拷问: “……闻……闻雪?你……你怎么……变成……泡泡糖了?” 被粘在蘑菇上的谢闻雪:“………………” 他停止了徒劳的扭动。 粉红色的巨大泡泡在千幻林诡异的光线下,折射出梦幻(且社死)的光芒,将他牢牢封印。 一股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极致羞愤、巨大荒谬、以及被粘液包裹的窒息感的狂暴情绪,如同亿万头冰晶兽在他胸腔里疯狂践踏、嘶吼! 【南!宫!净!初!】 【我!要!杀!了!你——!!!】 “噗哈哈哈哈!!!” 林芷的爆笑声在死寂的千幻林里显得格外响亮,甚至短暂压过了悲啸花魔那令人心悸的哀嚎。她指着那个被巨大粉红泡泡糖牢牢封印在发光蘑菇上、只剩一个疯狂扭动(且徒劳)的玄色背影,笑得眼泪都飙出来了:“泡泡……泡泡糖战士!谢师兄!新皮肤太适合你了!哈哈哈哈!” 石莽保持着“O”型嘴,憨厚的脸上写满了巨大的震撼和朴素的担忧:“俺滴个亲娘咧……南宫师兄……你这符……比俺的盾还结实啊?谢师兄……还活着不?” 悲啸花魔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超出它理解范围的“艺术行为”整懵了,巨大的、流淌着粘液的嘴巴都忘了咆哮,挥舞的藤蔓触手也僵在半空,仿佛在思考:我是谁?我在哪?我的猎物怎么变成粉红色的泡泡糖了? 而被封印在泡泡糖里的谢闻雪,在经历了最初的、足以让识海冻结的极致羞愤和荒谬感后,一股毁天灭地的怒火终于冲破了粘稠泡泡的封印! “南!宫!净!初——!!!” 一声饱含着滔天杀意、屈辱、以及被粘液包裹的窒息感的怒吼,如同被压抑了万年的火山,从粉红色泡泡内部轰然爆发!那声音因为泡泡的阻隔而显得沉闷扭曲,却带着更加恐怖的穿透力,震得周围的发光花草都瑟瑟发抖! 包裹着他的巨大粉红泡泡,在这蕴含着冰魄剑修极致怒火的音波冲击下,表面剧烈波动起来,发出不堪重负的“噗叽噗叽”声!无数道细微的裂痕如同蛛网般瞬间蔓延! 轰!!! 泡泡终于不堪重负,如同一个被戳破的气球,猛地炸裂开来!粘稠的、散发着甜腻腥气的粉色糖浆如同天女散花般四溅! “呸!呸呸呸!” 谢闻雪重获自由的第一件事,就是疯狂地吐掉嘴里不小心灌进去的粘腻糖浆,俊美无俦的脸上沾满了粉红色的、拉丝的粘液,头发也一缕缕地黏在一起,整个人狼狈到了极点,哪还有半分冰魄剑仙的清冷孤高?活脱脱一个刚从糖罐子里捞出来的暴怒凶兽! 他双眼赤红(气的),周身爆发出比悲啸花魔还要恐怖百倍的寒气!脚下的发光草地瞬间冻结,蔓延开一片冰霜!他看也不看地上躺着的、仿佛在装死的霜寒剑(内心:【没用的东西!】),目标只有一个——那个把他变成粉红泡泡糖的罪魁祸首! “我!杀!了!你!” 谢闻雪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冰渣,身形化作一道裹挟着冰风暴的残影,带着同归于尽般的气势,直扑还处于茫然无措状态的南宫净初! “闻雪!我不是故意的!我……” 南宫净初被他这毁天灭地的杀气吓得连连后退,试图解释。 然而,暴怒状态下的谢闻雪哪里听得进去?他现在只想把这个祸害冻成冰雕,然后敲碎了撒在寒潭里喂鱼! 眼看一场单方面的“冰魄剑仙暴打失忆符修”的惨剧就要上演。 “吼——!!!” 悲啸花魔终于从懵逼中反应过来!它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这两个渺小的人类,竟然在它的主场玩起了泡泡糖和追杀游戏?!它那由无数扭曲植物和腐烂血肉构成的庞大身躯猛地一震,那张流淌着粘液的巨口再次张开,这一次,发出的不再是单纯的悲愤怒吼,而是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扭曲着空气的深紫色音波! 这音波带着更加浓烈、更加纯粹的负面情绪冲击——绝望、恐惧、怨恨!如同无形的海啸,瞬间席卷了整个花海! “小心!是‘丧魂魔音’!守住心神!” 林芷脸色剧变,笑声戛然而止!她立刻盘膝坐下,双手结印,一个碧绿色的、如同翡翠雕琢的药鼎虚影在她头顶浮现,散发出柔和却坚韧的绿色光晕,将她护在其中。同时,她飞快地从药箱中掏出几枚气味辛辣刺鼻的丹药,屈指一弹! “清心破障丹!含住!” 丹药精准地飞向石莽和……正扑向南宫净初的谢闻雪。 石莽反应极快,一把抓住丹药塞进嘴里,那辛辣之气直冲天灵盖,让他精神一振,眼中因魔音泛起的红芒消退不少。他怒吼一声,重盾再次狠狠砸地!“不动如山·镇魂!” 土黄色的光罩瞬间凝实,表面甚至浮现出古朴的山岳符文,将林芷也护在身后,顽强地抵抗着那无孔不入的魔音冲击! 而谢闻雪……他此刻满脑子都是“杀南宫”,根本没理会飞来的丹药!那深紫色的丧魂魔音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狠狠刺入他因暴怒而防御大开的心神! 轰! 眼前瞬间幻象丛生!不再是粉红泡泡糖,而是……论道台上,南宫净初那张清冷孤傲、眼神深处带着一丝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的脸!耳边似乎又响起了自己那冰冷刻薄的斥责:“阴险!上不得台面!只会耍弄心机!” …… 一股混杂着烦躁、厌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窒闷感猛地攫住了他!扑向南宫净初的动作竟然硬生生迟滞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闻雪小心!” 南宫净初虽然也被魔音冲击得脸色发白,眼神痛苦,但看到谢闻雪身形迟滞、仿佛陷入幻象的样子,他眼中那点委屈和恐惧瞬间被更强烈的保护欲取代!他完全忘记了刚才谢闻雪要杀他的恐怖,身体再次快过脑子! 他猛地扑向谢闻雪,不是攻击,而是……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又是腰!)用尽全身力气将他往旁边一拽! “噗嗤!” 一根带着倒刺的、散发着腥臭的藤蔓触手,几乎是擦着谢闻雪刚才站立的位置狠狠抽过!将地面抽出一道深深的焦黑裂痕! 谢闻雪被南宫净初这突如其来的“熊抱”拽得一个趔趄,两人滚作一团。那深紫色的魔音冲击被这剧烈的身体接触打断了一瞬,让谢闻雪猛地从幻象中挣脱出来。 他低头看着死死抱着自己腰、小脸埋在他胸口、身体还在微微发抖的南宫净初,感受着腰间那温热的、带着颤抖的力道,还有对方身上传来的清冽竹香混合着……一丝粉红泡泡糖的甜腻腥气…… 【轰——!!!】 谢闻雪感觉自己的CPU(修真版)再次过载!烧糊了! 【抱!又抱!还抱腰!】 【南宫净初!你是腰控成精吗?!】 【还有!谁让你救我了?!】 【……但是……刚才那藤蔓……】 【……妈的!好烦!】 巨大的羞愤、被“拯救”的憋屈、以及那丝挥之不去的后怕,让他彻底失去了语言能力,只能僵硬地、用能捏碎星辰的力道,试图把怀里这个“大型粘人挂件”撕下来! “放手!” “不……不放!有危险!” 南宫净初抱得更紧了,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和固执。 “你……” 谢闻雪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喂!你们两个打情骂俏够了没!” 林芷的怒吼声带着一丝灵力波动,如同清泉般刺破魔音和粉红泡泡糖的诡异氛围,“花魔发疯了!石师兄快顶不住了!快来帮忙!” 只见那悲啸花魔见魔音未能奏效,彻底陷入狂暴!庞大的身躯疯狂扭动,无数藤蔓触手如同发狂的巨蟒,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从四面八方疯狂抽向石莽撑起的光罩!每一次抽击都让光罩剧烈闪烁,土黄色的山岳符文都变得黯淡!石莽脸色涨红如血,额头青筋暴起,重盾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双脚深深陷入地面! “吼!” 花魔中心那张巨口再次张开,一团高度压缩、散发着毁灭波动的暗紫色能量球正在凝聚!目标——正是苦苦支撑的石莽和林芷! “不好!是‘蚀魂魔弹’!石师兄挡不住!” 林芷脸色煞白,药鼎虚影光芒暴涨,但显然不足以抵挡这毁灭一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孽畜!看招!” 一直处于挨打状态的石莽,眼中猛地爆发出凶悍的光芒!他并非只会傻扛!只见他猛地将重盾往地上一插!双手松开盾牌,闪电般结出一个极其复杂、带着洪荒气息的古朴印诀!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厚重、更加狂暴的土黄色灵力从他虬结的肌肉中爆发出来! “器鼎秘法·撼地神罡!” 轰隆!!! 石莽双拳狠狠砸向地面!整个花海大地如同被远古巨神踏了一脚,剧烈震颤!以他为中心,一圈凝练到极致的土黄色冲击波如同实质的岩石巨浪,轰然扩散开去! 砰砰砰砰——!!! 那些疯狂抽击光罩的藤蔓触手,被这狂暴的冲击波狠狠撞上,如同撞上了无形的铜墙铁壁,纷纷发出断裂的脆响,倒卷而回!花魔庞大的身躯也被震得剧烈摇晃,口中凝聚的暗紫色魔弹都差点失控! “干得漂亮!石师兄!” 林芷眼睛一亮,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她双手如同穿花蝴蝶,药箱中飞出数十种颜色诡异、气味刺鼻的粉末、液体和干枯的毒草!她口中念念有词,头顶的药鼎虚影骤然放大,将这些剧毒之物一股脑地纳入鼎中! “丹鼎秘术·万毒噬心引!” 碧绿色的药鼎虚影瞬间变成了诡异的墨绿色,鼎口喷出一道细如发丝、却呈现出斑斓七彩的诡异烟雾!这烟雾仿佛有生命般,无视了距离和防御,瞬间缠绕上悲啸花魔庞大的身躯,尤其是那张正在凝聚魔弹的巨口! 滋滋滋——! 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花魔体表那些腐烂的血肉和扭曲的植物,一接触到七彩毒烟,立刻如同被泼了浓硫酸,迅速发黑、枯萎、冒出恶臭的青烟!它凝聚魔弹的动作瞬间被打断,发出痛苦而愤怒的嘶嚎,庞大的身躯疯狂扭动,试图摆脱这跗骨之蛆般的剧毒! “趁现在!” 林芷娇叱,脸色也有些发白,显然这招消耗极大。 谢闻雪终于趁着南宫净初被石莽和林芷的爆发惊得稍微松手的瞬间,一把将这个“腰精”从自己身上撕了下来!他看也不看对方那泫然欲泣的表情,目光锁定那因剧毒而痛苦翻滚、防御大开的悲啸花魔核心——那张流淌着粘液的巨口深处,一点微弱的、跳动的暗紫色核心! “霜寒·寂灭!” 谢闻雪眼神冰冷如万载玄冰,霜寒剑不知何时已回到他手中!他双手握剑,高高举起!体内所有冰魄灵力毫无保留地注入剑身!剑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寒芒,周围的空间都仿佛被冻结!一股寂灭万物、终结一切的恐怖剑意冲天而起! 他一步踏出,身形与剑光融为一体,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冰蓝极光!带着冻结灵魂、终结万物的决绝,无视了花魔疯狂挥舞的藤蔓和喷射的毒液(被石莽和林芷牵制),悍然刺入了那张流淌着粘液的巨口深处! 噗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刺入牛油!冰蓝剑光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层层腐烂的血肉,精准无比地刺中了那颗跳动的暗紫色核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悲啸花魔庞大的身躯猛地僵住!所有的嘶嚎、扭动瞬间停止!暗金色的竖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和……一丝解脱? 咔嚓……咔嚓嚓…… 以被刺中的核心为中心,恐怖的冰蓝色迅速蔓延开来!花魔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急速冻结的雕塑,从内到外,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散发着寂灭气息的坚冰! 轰隆!!! 下一秒,这座巨大的冰雕轰然爆碎!化作漫天晶莹的冰粉,在千幻林迷离的光线下,折射出凄美而诡异的光芒,缓缓飘散。只留下一颗拳头大小、闪烁着迷离紫光的“悲啸魔核”掉落在冻结的地面上。 战斗,结束。 现场一片死寂。 石莽喘着粗气,收回了重盾,看着满地冰晶,憨厚地挠头:“……结束了?谢师兄……真猛。” 林芷收回药鼎虚影,小脸苍白却带着兴奋的红晕,目光灼灼地盯着谢闻雪和……他旁边那个又想凑过去、又不太敢的南宫净初:【帅!太帅了!最后那一剑!还有南宫师兄那奋不顾身的抱腰杀!虽然过程沙雕了点,但结局高甜!磕到了磕到了!】 南宫净初看着谢闻雪收剑转身,那冰冷的目光扫过来,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小声道:“闻雪……你好厉害……” 眼神里充满了崇拜和后怕。 谢闻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脸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粉红色糖浆印子,头发依旧有些黏连。他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似乎在强行压制着什么。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弯腰捡起地上那颗悲啸魔核,转身就走。 只是,在转身的刹那,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南宫净初那苍白的小脸和带着惧意的眼神,还有那下意识绞紧衣角的手指…… 【……算了。】 【跟一个脑子有坑的符修计较什么?】 【……下次再敢用泡泡糖符……】 【……就把他所有符纸都换成泡泡糖味的!】 他内心恶狠狠地想着,脚步却不知为何,放慢了一丝丝。 南宫净初见他没有再吼自己,也没有提扣月俸(暂时),胆子又稍微大了一点,小心翼翼地、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了谢闻雪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林芷立刻拉着还在研究冰晶的石莽跟上,内心疯狂呐喊:【啊啊啊!冷战缓和!傲娇妥协!南宫师兄小尾巴属性点满!这糖我磕爆!千幻林!YYDS!】 千幻林的迷离光晕在四人身后流转,映照着前面一个顶着一头粉红泡泡糖残留、浑身散发着“我很烦但懒得理你”气息的冰魄剑修,和一个亦步亦趋、眼神湿漉漉、偶尔偷瞄对方后脑勺的失忆符修。 这趟秘境历练,真是……精彩纷呈(鸡飞狗跳)! 写得我很开心,唯一的缺点就是目前还写不了亲亲,好想写。按头小分队上(bushi)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 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