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死亡的玩家是——》 第1章 舞会开始 维也纳金碧辉煌的街道鸦雀无声,灯火通明的城市宛若鬼城。 灯光突然诡异地闪烁起来。 市中心巨大的喷泉水面荡漾起来,一个湿透的青年挣扎着从里面爬出。 刺骨的寒风不断地刮在青年身上,湿透的衬衫紧贴着他的皮肤,勾勒出一道优美的线条,带来的却只有痛感。 青年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牙关因为寒冷在控制不住地磕碰。他回望喷泉一眼,随后踉跄着冲向街边一家亮着暖光的商店。 挂在门口的风铃因为推动门而响动,打破这片死一样的寂静。店内暖气扑面,却同样空无一人。只有一张桌上有着放凉的披萨。 青年将袖子扣子解开,他将袖子挽了上去,露出皮肉绽开的手臂。 正当青年对自己伤口束手无策的时候,风铃再次响起,商店的门被再次推开。 来人并未靠近青年,他穿着一身黑大衣,手中拿着一根金属手杖:“夏惊眠,第四夜要结束了。” 夏惊眠淡漠抬头,他冷冰冰道:“你早就知道这场游戏?” 男人上前几步,他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掏出一个医疗箱:“知不知道又如何?这场游戏,对你们来说是场大逃杀,对我来说,不过是一场戏剧罢了。” 他的语气太过嘲讽,夏惊眠不由得皱眉:“你为什么要帮我?” 男人打开医疗箱,深邃的眼睛中带着笑意:“我被困在这场游戏中太久了,夏惊眠,你能破除我身上的诅咒吗?” 夏惊眠与男人对视,他试图从男人眼中看见答案,可惜男人明显是身经百战的狐狸,除了对自己明晃晃的嘲讽,夏惊眠再看不出其他情绪来。 夏惊眠任由男人给自己处理伤口,他闭上双眼,咬住后槽牙忍住因疼痛快按耐不住的低吟。 正当夏惊眠想要开口的时候,男人停下手中的动作。 “夏惊眠,你想想,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加入这场游戏的?” 男人的话牵动了夏惊眠的思绪。 一个月前,夏惊眠照例去城市中心的别墅群给学生上课。 到学生家里时,学生和她妈妈站在警察中间,情绪激动地在说些什么。 夏惊眠疑惑走上前,却被警察拦在外面。 看见夏惊眠过来,学生妈妈情绪更激动了,她指着夏惊眠说了些什么,警察便将夏惊眠放了进去。 女警察轻轻拍着学生家长的背,以示安慰,她给了搭档一个眼神。 搭档做笔录的手一顿,他抬头,锐利的目光扫过这位年轻的老师:“你是她什么老师?” “我是她的钢琴私教老师。”夏惊眠朝着学生的方向颔首,他问:“发生了什么事?” 搭档用手中的笔点了点本子,他道:“你学生家长报案,她父亲失踪了。你最后一次看到她父亲是多久?” 夏惊眠仔细回想,他思索道:“最后一次看到齐先生……应该是在上周六,我给小齐上完课之后,齐先生拿了什么东西回家。” 那天齐先生十分激动,一进房间就把小齐抱了起来,嘴里絮絮叨叨说自己“成功了!成功了!” 和范进中举如出一辙。 搭档飞快在本子上写了些什么,然后又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齐先生要去哪里?” 夏惊眠目光落在情绪激动的母女俩身上,他淡然道:“他们家人都不知道他要去哪里,我又怎么能知道?” 说完这句话,夏惊眠唇角轻轻扬起,有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反正在我眼里,齐先生不是个好人。” 闻言,学生妈妈的情绪更激动,她指着夏惊眠开始破口大骂,像是在反驳他的话。 夏惊眠笑而不语,他目光和女警触及,却没有丝毫避讳。 女警皱眉,对夏惊眠的回答感到有些生气:“你在说些什么话?现在是在问你问题,不是让你贬低别人。” 小齐这时候却站了出来,她两眼红红的,伸手牵住女警的衣服。 她妈妈像是很生气她的行为,伸手用力打了一下小齐的手:“你想干什么?” 夏惊眠意味深长笑了一下,他将小齐拉到自己面前,笑而不语:“齐思雨,你别害怕。老师在这里。” 女警警告地看了一眼小齐妈妈和夏惊眠,她轻轻拉过小齐道:“没事,你别害怕。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我们到车上去说吧。” 注视着女警和齐思雨坐上警车之后,夏惊眠凑到小齐妈妈身前,他笑而不语,看得人毛毛的。 “你猜你的女儿会不会把那件事说出来?” 看到小齐妈妈快要压制不住自己的怒气,夏惊眠压低声音问道。 小齐妈妈捏住拳头,看样子就要挥拳相向。 夏惊眠压根不害怕,他声音越来越低,“要不要和我一起合作?” 他的声音很小,旁边的警察搭档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小齐妈妈听到了,她攥紧的拳头猛然松开,“怎么说?” 夏惊眠不语,他已经发现了旁边的警察对他们这边有了几分警惕。 显然,小齐妈妈也意识到这一点,她哂笑一下,对警察道:“让小夏老师进去喝杯茶吧,他大老远过来的。” 听见小齐妈妈这么说,警员对视一眼,纷纷让开了路。 半腰别墅格外安静,从前在里面忙活的帮佣都不见踪影,只剩下冷气在“嗡嗡”作响。 小齐妈妈紧张到手都在发抖,她声音嘶哑,额头上析出豆大的汗珠:“你想要怎么合作?” 夏惊眠将背靠在沙发上,他手指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沙发扶手。 电视光影投射在夏惊眠脸上,他对着小齐妈妈做了个口型,并没有出声。 次日,齐岚市新闻台播报了最新新闻。 ——我市知名企业家齐建方于12月5日失踪,其女儿齐思雨在6号失踪,经初步核查,齐建方和齐思雨最后出现地点皆为中心花园附近,目前警方已调取相关区域监控录像,并对其社会关系、活动轨迹等进行排查,相关工作正在进一步开展中。 新闻台短暂地播报之后,又切成了另一个新闻。 大平层落地窗前,一位被打了马赛克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对着镜头与记者交谈。 “阮棋先生,对于阮舒先生的失踪,您能提供什么线索吗?” 记者这么问,被采访的人却是沉默很久没有说话。终于,对面有了回应。 在电视机里没发出声音的时候,夏惊眠用食指与中指夹住邀请函,他另一只手上拿着小刀,仔细打量着做工精致的邀请函。 就在他帮小齐妈妈做完自己该做的事之后,这封邀请函凭空而至。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天齐先生回家后,手里就拿着一模一样的邀请函。 有意思。 将邀请函拆开放到桌上,夏惊眠刚要起身做事,电视机里传来一道清朗柔和的声音:“他的失踪全是自作自受。” 这几天失踪的人倒是挺多。 夏惊眠若有所思,他视线掠过电视屏幕一瞬,须臾他拿起手机,飞快在手机上订机票。 今晚他就启程出发去维也纳。 机票订好后,电视那边又传来一句话,那人语气嘲讽:“你们这群记者与其来骚扰家属,不如让警方抓紧去查阮舒的人际关系。” “阮舒,他或许是故意不让你们找到的呢?” 听到这句话后,夏惊眠诧异抬头,注意到左下角男人的名字。 但现在的时间容不得夏惊眠细细观看,他迅速走到卧室开始收拾行李。 历经十多个小时,夏惊眠终于抵达维也纳,那边正是落日熔金时。 阿尔卑斯山嶙峋的山脊像是烧了起来,将夏惊眠面前的古老城堡衬托得像一头沉默的巨兽。 城堡花园内有脚步声传来,飞鸟扑腾翅膀从花圃中飞走。青年倏然抬眼,鸦羽般的睫扑动一下,他目光中带上警惕。 嘎吱—— 破旧的铁门不堪重负发出反抗的声响。 前来开门的是一位头发斑白、身形佝偻的老人,他朝夏惊眠伸出手,用蹩脚的英语道:“我是这座古堡的管家,先生,您是否有我主人送去的邀请函?” 这个世界早就有了同声翻译芯片,但不知道为什么,夏惊眠并没有在这位老先生身上看见有种植芯片的痕迹。 不过夏惊眠并不慌张。他年少时跟随父亲到奥地利求学,他能说一口流利的德语,这是对当地人的尊重。 夏惊眠摘下起雾的眼镜,他眯起眼,用德语说道:“飞机误点,我来迟了,还望您见谅。这是我的邀请函。” 青年弯腰将抱着的白丁香放在铁门边,骨节分明的手轻轻碰过柔软花瓣,他顺势从衣服口袋中取出邀请函递给老先生。 红色的火漆印被人用小刀工整割开,在微微翘起的一端,夏惊眠的名字用标准的楷体印在上面。 阳光被黑夜完全吞噬,寒意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涌了出来。 城堡花园四处散落着铠甲雕像,在黑夜中他们像有了生命一样,张牙舞爪地警告今晚的外来者。爬山虎几乎要把整座城堡裹挟,微弱的灯光从缝隙漏出,彰显着城堡内还有主人居住。 刚一踏进这座城堡的花园,夏惊眠耳边蓦地响起一道冰冷的机械音—— 恭喜您获得猎人身份并觉醒催眠天赋! 杰西卡的时空舞会即将开启,请玩家最好准备。 嗯? 夏惊眠微微蹙眉,不动声色打量着那位沉默寡言的管家。 从自己收到那封来历不明的邀请函后,夏惊眠就知道自己已经卷入了一场无法回头,且无法用常理来解释的事件。 可是,杰西卡的时空舞会? 夏惊眠稍稍抬头,他敏锐地察觉到,在面前的城堡中,有人在偷偷地窥视自己。 真令人不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舞会开始 第2章 第一晚 不知道跟着老先生走了多久,夏惊眠终于在眼前看见两扇巨大又古朴的铁门。 铁门两边站着两排整齐划一的铁铸雕塑,乌漆嘛黑的雕塑在黑夜下宛若有生命一样,它们在无声地注视外来者。 门被老先生推开,刺眼的光芒让夏惊眠忍不住闭眼,等他再睁开眼,忽然觉得自己身上有些不对劲。 就像是过电之后酥酥麻麻的感觉。 不过车舟劳顿,夏惊眠也没多想,他跟着老先生穿过一条明亮但曲折的长廊。 终于又看到一扇门,但比起这扇门,夏惊眠对旁边的画像更感兴趣。 画像上有九人,个个金发蓝眼,看样子就是一家人。 留意到夏惊眠的视线,老先生解释道:“这是女王的家人,这画像上的人,只剩下杰西卡女王了。” 说着,老先生转身将那扇门打开。 悠扬琴声顿时从大厅中泄出,夏惊眠却是皱眉不爽。 从小和钢琴接触的夏惊眠敏锐察觉出这道琴声的节奏不对,这个弹琴的人,连齐思雨一半水平都达不到。 “福尔克斯!你终于到了!” 一道清脆的童声取代了令人烦躁的琴声。 夏惊眠看向钢琴那边,只见一个身穿水蓝色小洋裙的女孩提着裙摆跑到他们面前。 是刚才画像中其中一个女孩。 原来她就是福尔克斯口中所谓的杰西卡女王。 夏惊眠朝着杰西卡行了个绅士礼:“你好,杰西卡女王。” 在夏惊眠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他身后有人忍不住嗤笑一声。 本来笑意盈盈注视着夏惊眠的女孩脸色骤变,她黑着一张脸,向那个人逼近几步。 中年人依旧不以为意,在他心里,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孩能有什么出息? 自他来到这座古堡,除了管家和这位所谓的女王,就再也没看见过除收到邀请函外的人。与其说杰西卡是这小小一片地的女王,不如说这是她和福尔克斯的家家酒游戏。 中年人眼神阴鸷,他愤恨地锤了一下身下的椅子。 原本以为收到邀请函就好了,没想到是到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杰西卡哼了一声,看上去并不打算和中年人计较,她朝福尔克斯颔首示意:“晚宴要开始了,福尔克斯,你可以去准备晚餐了。” 福尔克斯低垂着头,转身朝着旁边的通道走去。 夏惊眠目光一直在中年人身上,他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正当夏惊眠看得入神时,他的手被人轻轻一拽。 夏惊眠低头,发现杰西卡拉住了他的手。 杰西卡笑眯眯仰头望着夏惊眠,她道:“都坐下吧,福尔克斯手艺很不错的。” 说着,杰西卡将夏惊眠拉到桌前坐下,随后她又催促另外的人一起坐下。 十多个人纷纷落座。 夏惊眠将面前的酒杯举起来看了一眼,有些怅然,这酒杯居然是用银子做的。他又抬头扫视周围,目光落在餐桌另一端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人身上。 不少人注意力同样放在了他们俩身上,这两人丝毫不受影响,各自拿起面前的面包刀。 他们一个左撇子,另一个是右撇子,做一模一样的动作时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杰西卡用手撑着脸,她笑得天真烂漫:“既然客人都到了,那么请法官大人将游戏规则讲给大家吧。” 话落,本就十分安静的大厅更静了,所有人都环顾四周,试图找出杰西卡口中的法官。 那两个长相相似的人同时放下手中的刀,坐在杰西卡正对面的男人用餐巾叠了朵玫瑰出来,他垂眸看着这朵玫瑰,开口道:“诸位晚上好,我是法官阮棋。” 听见这个名字,夏惊眠下意识抬头,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从新闻中听到的名字,不就是面前这人的吗? 如果他是阮棋,旁边那个左撇子是 阮棋站起身,双手撑在桌上。 这人个子很高,俯身看人十分有压迫感。 阮棋继续道:“欢迎你们来到杰西卡的时空舞会,一场大型的真人狼人杀游戏!” 他用一种特别官方的语气念出这段话,说者无意,听者起一身鸡皮疙瘩。 “你这种语气很讨厌啊!”旁边,跟阮棋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伸了个懒腰打断阮棋的话,他笑看阮棋,道:“大家好!我叫徐景!” 夏惊眠依旧没做声,他十指交叉抵在下巴,冷静地注视着这张餐桌上的一切。 虽然不懂这两个人明明长得一模一样,但姓氏不同。不过一个跟着妈妈姓,另一个跟着爸爸姓也无可非议。 阮棋冷漠地扫了一眼徐景,他继续道:“能收到邀请函的人,你们做的亏心事自己知晓。不过,舞会的宗旨是扫除你们一切罪孽。游戏角色说明如下。 “游戏角色,狼人。每淘汰一个玩家为一晚,每个夜晚最长不超过七天,淘汰方式不限。狼王要比普通狼王多生命值。” “游戏角色,女巫,能够在夜晚保护别人或者自救,也可以在夜晚毒死别人,各有一次机会。” “游戏角色,猎人,能够藏匿于阴影处不被人发现,并有一次淘汰玩家机会。” “游戏角色,预言家,能够查看狼人玩家行踪,规避淘汰风险,机会三次。” “游戏角色,丘比特,能够绑定两位玩家命运,其中一位玩家淘汰,另一位同样淘汰。” “游戏角色,护卫,可以选择保护一位玩家,每晚各有一次一次机会。” “游戏角色,医生,每晚可以自救一次。” “游戏角色,平民。平民没有除了刚开始我们知道给自己的能力外没有额外能力。” 说完,阮棋观察众人脸色后才慢条斯理道:“请各位努力地活到最后,毕竟被淘汰了就是死去了。” 等他将所有的角色能力讲完,大家各怀鬼胎地对视一眼,默不作声。 夏惊眠留意到身旁的短发女生在不断地看向自己,他挑眉,索性挑起话头:“你好,我叫夏惊眠,你呢?” 短发女生诧异了一瞬,她回答道:“姚瑶。” 自我介绍之后,福尔克斯就将晚餐用餐车推了出来。 就在福尔克斯想要将餐盘端到桌面上时,杰西卡抬手挡住了他的动作。杰西卡提议道:“哎呀,在场有十三个人,等会儿的舞会有个人会落单,不如我们做个游戏,谁输了谁去弹奏吧?” 众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不少人现在都是饿着肚子了,再加上刚才阮棋的话,他们心中本就沉重。 听见杰西卡这么说,正常人心里都要犯嘀咕。 姚瑶目光定在杰西卡身上,她问:“要是不会乐器怎么办?” 比如说她,对这些乐器可谓是一窍不通。 杰西卡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几个骰子,她将骰子随意地扔在桌上:“不会就随便弹好了啊,反正——舞会只有半小时。大家都来扔骰子哦!点数最小的人今晚伴奏!” 一开始对杰西卡就嗤之以鼻的中年男人根本不把杰西卡放在眼里,他冷哼一声:“你也算是这场游戏的玩家吧?一个半大点的丫头就想指挥我们,这事不是法官做的事吗?” 说着,中年男人注视着一言不发的阮棋身上。 看见中年男人这么对杰西卡,夏惊眠和姚瑶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 对杰西卡怎么能像对平常小女孩那样,这丫头一看就不对劲。 果不其然,下一秒,杰西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座位上弹起,顷刻间她就到了中年男人身后。 脖子上传来冰凉的触感,中年男人顿时被吓到了,他僵在座位上一动不动。紧接着,中年人听见小女孩在自己耳边阴恻恻留下一句话: “你一个穷凶极恶之徒,也害怕死亡啊。” 不过须臾,杰西卡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她示意福尔克斯将骰子分给客人。 有中年男人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剩下的人自然不敢说什么,乖乖投骰子决定顺序。 很不幸,夏惊眠看着自己面前水灵灵的一颗小红点陷入沉默。 很好,一如既往很衰。 夏惊眠习以为常地将骰子递给身旁的姚瑶。 很快,一圈骰子扔下来,居然只有夏惊眠的点数最小。 除了夏惊眠,几乎所有人都格外庆幸。第一个尝试的人总是面对最大的风险,没有人愿意做第一个。 夏惊眠倒是觉得无所谓,他用叉子叉起面包块,留意到对面有人在看自己,夏惊眠抬头,淡定从容地将面包块咽了下去。 他可是各大钢琴赛事的冠军得主,半个小时不出错,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正当所有人都在默不作声享用晚餐的时候,中年男人突然发出一声尖叫,他慌乱中狼狈地跌下椅子。 夏惊眠循声看去,只见中年男人面前的餐盘中爬出密密麻麻的虫子。 这些虫子无一例外长着八条腿,动作敏捷地钻到桌布下面。它们源源不断,很快就在中年男人面前形成一道黑线。 见此,中年男人扶着椅子开始呕吐,而桌上其他人脸色都略显苍白。 没有人看见这副场景后还能心安理得地吃下饭。 夏惊眠不动声色放下碗筷,他身子微微后仰,尽力远离桌子。他缓缓转头,盯向坐在主位上的杰西卡。 不出所料,杰西卡依旧慢条斯理用小刀切割面前的肉,她脸上挂笑,就好像中年男人的反应正是她所希望看到那样。 突然,不知道是谁的刀叉与瓷盘碰撞而发出一道刺耳的声响,本来正在动弹的虫子就像被摁住了暂停键,约莫过了两三秒,这些虫子化作叫黑色飞絮消失得无影无踪。 杰西卡适时放下刀叉,她用餐巾擦了擦嘴,优雅地抬眼,她笑道:“我是这里的主人,我可以给你一些小惩罚。你要是想在这里活下去,就不要对我太过分。” 整个房间都鸦雀无声。 杰西卡像是很满意现在的情况,她站起身来,双手展开。 虽然她看起来和一个平常的欧洲小姑娘一样,但不再有人轻视她了。 杰西卡朗声笑道:“我的舞会即将开始!那就祝大家玩的尽兴!” 第3章 第一晚 夏惊眠坐在琴前,他指尖滑过琴键,清脆的琴声顿时打破大厅中的沉寂。 杰西卡拉过阮棋,又或许是徐景的手,两人在舞池中翩翩起舞。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一个进入舞池,另一个则如同雕塑一般站在夏惊眠身旁。 夏惊眠微微侧头,目光掠过身旁那人不过须臾,他就将视线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那个中年大叔还沉浸在之前慌乱的情绪里面,他胆战心惊地站在最外面,试图找到愿意和自己组队的搭档。 很可惜,这位中年大叔终究要成为一个落单的人。 就按刚才的情况来看,杰西卡似乎是对中年大叔起了杀心,但碍于规则限制,杰西卡并没有动手。 能来这里的人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们肯定不会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福尔克斯是管家,他没有资格进入舞会,就在中年大叔朝着福尔克斯投来求助目光的时候,福尔克斯不动声色退后一步,将自己的身影隐藏在屏风后面。 中年大叔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事,他慌乱地在舞池旁边走来走去。 当焦虑的心情盖过一切思绪,人总会做一些慌不择路的事情。 中年大叔此刻特别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左顾右盼着,同时不停地啃着自己的手指,就在夏惊眠一曲结束的时候,中年大叔出动了。 他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之下冲向一旁看起来就十分脆弱的玻璃。 咔擦—— 玻璃碎掉,发出清脆的声响,中年大叔伴随着无数玻璃碎片朝花园中坠落。 杰西卡松开徐景的手,她提着裙摆跑到碎掉的窗户附近,“我可爱的客人怎么能因为自己没有舞伴就这么想不开呢?” 女孩的声音娇滴滴的,就像寻常小孩在对自己父母撒娇一样。 夏惊眠一阵恶寒,他是最后一个走到碎掉的玻璃旁的,七彩的玻璃在黑夜中也染上了黑色,和乌鸦的羽毛一样,将摔得不成人样的中年大叔盖住。 第一次目睹人跳楼,夏惊眠皱眉,他转身不去看,试图去掩盖住胃中的波涛汹涌。 与此同时,人群中的阮棋突然举起一张“1”的梅花牌:“玩家林智淘汰,第一晚已结束,下场淘汰赛将于两天后开始,请各位玩家在这段时间自由活动,尽力找出隐藏在你们之中的狼。” 阮棋说话语气没有丝毫起伏,与被设定好的机器如出一辙。 等阮棋说完这些后,杰西卡上前挽住阮棋的手,她同时笑着对站在不远处候命的福尔克斯说道:“福尔克斯,给客人们安排住处吧。” 福尔克斯颔首,他打开另一扇门,低声道:“各位请随同我一起上去吧 。” 又是一道蜿蜒漫长的路。 刚才中年男人的死亡很明显给了这群人重击,大家沉默寡言,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越往上走,壁灯就越来越黑暗。而夏惊眠也察觉到这里的温度变得越来越低。 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福尔克斯推开一扇结了蛛丝的门:“大家切记,晚上除了狼人可以离开房间,其他人都不要离开房间哦。倘若违反了住宿规则,后果自负。” 福尔克斯弓着腰走进门后的长廊,他唇角噙着一抹诡异的笑容,眼底也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夏惊眠说不上自己心里是怎么样一种感觉,他只能不停地搓着惊愕自己的左小臂,试图让自己的思绪清醒一点。 进入这条长廊之后温度越来越冷,已经不是夏惊眠穿着一身单薄衬衣就能抵挡住的了。 要说起这种感觉,夏惊眠觉得,这个温度和医院的停尸房格外相似。 …… 在夏惊眠高二那年,他的母亲因为车祸离世。当时尚在奥地利演出的父亲收到消息后匆匆赶回家,将高中住宿的夏惊眠一起带去医院。 夏惊眠还记得妈妈躺在停尸房面目血色的模样,他同样记得夏章那个男人面无表情诋毁妈妈红杏出墙的憎恶模样。 “夏惊眠,不要沉浸在你妈妈的死亡中,你可是天才,不要堕落。” 夏章揽住夏惊眠的肩,将他最喜爱的儿子带出了停尸房:“方正她在外面还有一个女儿,你不是她唯一的孩子。” 夏惊眠不相信夏章任何一个字,明明私生子遍地走的人是面前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他究竟是站在什么立场去指责妈妈的。 夏惊眠在不停挣扎,夏章却由不得他,硬生生拖着儿子向医院外走去。 冰冷的液体顺着脸颊向下滑,夏惊眠抬手一摸,发现是泪。 不对。 夏惊眠猛然回神,他怎么会突然想起妈妈?甚至不轻易流泪的他在不知不觉就哭了? 还有……不出意外的话,夏章应该死掉了才对。 夏惊眠转身看向身后的八人,无一例外的,他们脸上都挂着泪。但和夏惊眠不一样的是,他们双目无神,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魇住了。 福尔克斯微笑着望向夏惊眠,他抬手指了一下夏惊眠身后的房间:“恭喜你,这个房间可以护你平安,这是给意志坚定的人的奖励。每晚入住房间之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出门哦。” 居然是幻境吗? 夏惊眠有些不敢置信地捏了一下拳头,刚才夏章强力揽住自己肩的感觉好清晰,就连现在自己的肩都还隐隐作痛。 夏惊眠转头,对上另一双格外清明的眼睛——是阮棋或是徐景的。 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加上刚才高度紧绷的晚会和舟车劳顿,夏惊眠早就困了,他打了个哈欠,不再和这群人纠缠,推开门就走进房间。 一推开门,一股热气迎面而来,驱散一些走廊中带来的寒气。 夏惊眠发现自己的行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在这间屋子里面。 飞机一落到奥地利,夏惊眠就找了一个当地旅馆将行李寄存进去,所以他到这座庄园的时候并没有带行李过来。 可是自己的行李出现在这里…… 夏惊眠走过去,用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行李箱,随后绕着行李箱走了一圈。 看见行李在这里,夏惊眠也并不意外。 比起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夏惊眠觉得自己应该更关注藏在他们之中的狼人到底是谁。 突然,门外传来喧哗的争执声,是一道女声和一道男声。 房间门的右上方有一个用来窥视外面的小孔,夏惊眠靠在门上偷看着外面的情形。 争执的人是姚瑶和一个穿着袈裟的秃头男人,他们俩语言不同,依靠着翻译芯片吵得热火朝天。 听了半天,夏惊眠总算摸清楚发生了什么。 和夏惊眠一样,这群人也陷入了环境,但是很不幸,秃头男人清醒得比较迟,他从福尔克斯那里得知自己要住在一个比较危险的房间之后,对一旁小女生的房间起了歹心。 秃头男人名叫松下井,他指着欧洲小女生道:“她都没有意见?你在这里主持正义?” 见松下井又将矛头指向小女生,人群中又挺身而出一个女人,她拦在小女生身前,义愤填膺道:“伊丽莎白又不会说话,你这不是在难为他?” 众所周知,这个游戏不对正常人开放。 夏惊眠沉下眸子,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伊丽莎白。 十五六的小女生正常都应该像齐思雨那种天真无邪的模样,这个小哑巴究竟做了什么事才让她被游戏选中? 而且姚瑶和这个女人正义感不弱,她俩又是怎么被选中的? 眼见着松下井想要动手,杰西卡突然冲下前推了一下松下井。 小孩看着力气不大,但松下井一个成年男人却是向后趔趄了一下。 杰西卡笑道:“看来你们之间出现了不和谐,不要争执哦,这里原本的主人可是很喜欢安静的!你们若是吵到他了,小心他凌晨过来找你们麻烦。” 话音刚落,外面一下就安静了,他们脸上都带上了错愕的神色。就连在房间里偷听的夏惊眠也是心惊了一下。 明明福尔克斯最开始介绍的时候,说过杰西卡的家族就是这座庄园历代主人。 不过很快,夏惊眠脑中就有了一些思绪。 杰西卡口中“原来的主人”很可能就是那幅画像里面的其中一个。 外面没有争执声之后,夏惊眠不再有兴趣偷看,他坐到床上,仰头躺下。 刚一躺下,夏惊眠就又被吓了一大跳。 只见这个房间的天花板是一整张大镜子,在昏暗的房间内,夏惊眠的身体被框在里面,阴沉沉十分恐怖。 夏惊眠赶忙从床上弹起来,他刚想出门去,脑中猛然闪过福尔克斯的话,于是他开门的手顿住了,他只能在房间中如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要是没有东西能够挡住镜子,他今晚估计没办法安睡。 毕竟刻在华国人骨子中的就是,镜子不能对着床放。 就在夏惊眠翻找床头柜的时候,他的手不小心撞到了台灯。 五彩光芒顿时在房间中闪烁,床两头缓缓升起一道床幔,将床和镜子之间隔断。 夏惊眠一时间无言与对,他脱掉外套,转身倒在床上,果断闭眼休息。 次日清晨,就在所有人都还在睡梦中的时候,一道尖叫声打破沉寂。 夏惊眠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尖叫声已经停止了。 走廊那边没有传来开门的声音。 大家昨天应该都听见了福尔克斯的提醒,所以没有人敢出去看情况。 就在大家好奇心被勾到极致的时候,福尔克斯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他手中拿着一盏铜铃,随着他的步伐发出轻微却清脆的声响。 福尔克斯低头走路,嘴角噙笑:“客人们,可以起床享用早餐了,大家请随我一起下楼。” 就在福尔克斯说完这些话之后,十多扇门不约而同被推开。 夏惊眠揉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朝着发出尖叫声的房间走去。 如果没记错的话,昨晚他从小洞里面看到,是伊丽莎白进的那个房间。 房间门被先去一步的长发女人推开,看见里面的情形,长发女人不由得向后退一步。 伊丽莎白突然从房间中冲出来,她抱住长发女人嚎啕大哭。长发女人则低头温声安抚她。 看样子这两人在进入古堡之前就已经是熟人了。 第4章 第一晚(3) 夏惊眠绕过两人走到房间门口,看见里面的不速之客,他瞳孔也不受控制一缩。 昨晚死去的林智居然活着出现在了伊丽莎白的房间里面! 林智此刻显然精神不太正常,他将自己蜷成一团缩在窗帘前面,嘴中念念有词,对外面发生的事恍若未闻。 闻到房间中传出一股腐烂的味道,夏惊眠不动声色捂住鼻子,嫌弃地向后退了一步,但他却直直撞到一个人身上。 “这里面发生了什么?” 是阮棋的声音。 阮棋和徐景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声音却有着天壤之别。 夏惊眠错开身子,让对方将里面看得真真切切。 无一例外,当每个人好奇地看向房间的时候,脸色都格外难看。毕竟昨晚林智是当着众人的面,真真切切死去了的,今天他又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出现在大家面前。 不过唯一有庆幸神色的就是松下井了,他从伊丽莎白身后路过,从鼻中发出一声嘲讽的轻哼。 福尔克斯依旧毕恭毕敬地站在走廊尽头,他小臂上搭着一张蓝色毛巾,上面似乎有猩红的斑点:“诸位,杰西卡大人已经在餐厅等候各位了,大家请跟我一起下去吧。” 夏惊眠不再关心林智,他打了个哈欠,走向福尔克斯。 路过福尔克斯,夏惊眠再次听见一道极其微弱的提醒声:“小心伊丽莎白。” 夏惊眠面不改色,他刚想顺着楼梯下去,福尔克斯就抬手将他拦了下来:“请稍等,你们得跟着我一起下去。” 冷风贯穿走廊,直直钻进夏惊眠的衣服。 夏惊眠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百无聊赖地转身,漫不经心观察还在注视林智的众人。 阮棋留意到夏惊眠的视线,他朝夏惊眠走去:“你看起来很淡定?” 昨天阮棋还像一道被设定好的程序,公事公办地念着固有的台词,今天这个人就突然生活了起来。 这时,徐景才推开了阮棋身旁的门,他对上阮棋不爽的目光也不气恼,反而报之以一笑,随后徐景将手搭在阮棋身上,笑着问道:“昨晚睡得怎么样啊?照理说你们法官不该睡在这里的。” 阮棋好没好气地推开徐景:“托你的福,昨晚睡得格外不好。” 房间中有东西一直窜来窜去,跟耗子一样烦人。 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什么药的夏惊眠轻轻皱眉,心中对这两人多了几分警惕。 徐景注意到夏惊眠对他们有了戒备心,他无奈地耸了一下肩:“啊喂,我们是好人啊,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们。” 谁信你们是好人。 夏惊眠冷笑一声,转头不再去看他们。 听到福尔克斯的催促,众人黏住的脚步终于舍得挪动,于是三三两两挤到阶梯前面。 福尔克斯满意地微笑,他走在最前面,语气平淡:“房间里那位先生不跟上我们就算了,反正他也不需要吃东西。”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福尔克斯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他在做一个恶劣的恐吓。 “福尔克斯,我等太久啦!” 杰西卡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福尔克斯脚步一顿,他转头,目光扫过每一个人,随后他低声道:“在这场游戏里面,你们可以相信的只有你们自己,努力活下去。” 夏惊眠转着一枚硬币,思绪逐渐清晰。 看来这场游戏是单人战,那落到“法官”这场牌的阮棋运气可真好,不用加入这场杀戮的游戏。 等他们依次落座,福尔克斯又从厨房推出一个小车来,他将餐盘放到杰西卡面前时,女孩目光紧紧跟随着他,眼神中带着警告。 福尔克斯握紧拳头,一言不发。 坐在夏惊眠身旁的依旧是姚瑶,她将面包沾满果酱,语气惆怅:“夏惊眠,你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游戏吗?我们还能出去吗?” 出去? 夏惊眠轻笑一声:“我所认识的人中来参加这个游戏的全部都消失在我的生活中了。所以,你懂了吗?” 姚瑶脸色变难看了,从那些被她挤出面包的果酱就可以看出她现在心神不宁。 夏惊眠没什么胃口,他吃了几口就放下手中的刀叉,一抬头发现杰西卡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夏惊眠心猛地一跳,对上对方的笑脸,心脏更是狂跳如鼓。 他到现在才迟钝地意识到,这个小女孩好像盯上他了。 正当夏惊眠想要找借口离开,阮棋从自己的座位战起,他今天穿了身水蓝色的毛衣和穿着夹克的徐景很好区分:“现在,第一晚的小游戏开始。” 坐在阮棋身旁的伊丽莎白本来还在抽噎,听见法官开口,她都不敢吱声,生怕自己漏听什么消息。 “游戏,捉迷藏。”阮棋双手撑在桌面,他微微俯身,声音中带着笑意:“你们有两个小时的时间躲藏,‘鬼’抓人时间为二十二小时。不要被林智给发现了哦,小心他以命换命。” 说罢,阮棋还行了个绅士礼。 啧。 装模作样。 夏惊眠想了想,用桌面的餐巾将几块面包小心翼翼包裹起来。 留意到他的举动,姚瑶疑惑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夏惊眠解释道:“姚瑶,你觉得躲藏的22小时,我们会有时间吃饭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姚瑶颤抖了一下,随后她也效仿夏惊眠,将自己吃剩的面包小心翼翼收了起来。 餐桌上只有站着的阮棋注意到他俩的动作,阮棋眼中带笑,他继续说道:“大家,这依旧是第一晚的时间,请小心不要被林智取代……也请,不要被狼人淘汰。” 在阮棋说完这句话之后,林智跌跌撞撞从一旁的通道跑了出来,他额头上满是鲜血,左手以诡异的弧度弯曲着,但神色不再和刚才看到时那么惊恐。 大家看到林智出现后,神色各异。 伊丽莎白再次惊惧到发抖,左手紧紧牵着长发女人。 阮棋转头看向大厅角落的钟摆,他拍了拍手:“你们还有五分钟的时间准备,时间一到,立即躲起来!” 夏惊眠若有所思地盯着阮棋看了一会儿,他侧过头,低声问姚瑶:“你有没有觉得阮棋和昨天不太一样了。” 闻言,姚瑶仔细回想了一下,她皱眉:“好像是有一点不一样了。” 岂止是有一点? 夏惊眠撑着桌子向后推了一下:“我去问问林智。” 林智依旧站在角落中,他低垂着头,神色是局促不安。 夏惊眠靠在门边,问:“你昨晚……” 话还没说完,林智突然惊惧地抬起头,空洞无神地眼睛朝着夏惊眠的方向看:“ 不……不要留在这里,快逃!快逃!” 林智声音并不大,他黝黑的瞳孔倒映出夏惊眠疑惑的神色。 意识到夏惊眠并不理解自己说的话,林智神情激动,他比划着试图讲事情的始末,但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堵住了林智的喉咙,他脸被憋得通红,却一个音不能再发出来。 夏惊眠沉下脸,他转头望向那边沉默的餐桌,若有所思按了一下自己鼓鼓囊囊的衣兜。 “时间到了,大家可以尽情躲藏了!范围是整个城堡!”说完这句话之后,阮棋悠闲地坐到椅子上,他开始笑盈盈享用自己的早餐。 夏惊眠就站在阶梯前面,在阮棋说出这句话之后,夏惊眠准备走上阶梯,却听见福尔克斯阻拦他的声音。 “夏先生,请不要上去,你一个人上去容易迷路。” 夏惊眠迈出的腿又收了回来,他转头对着福尔克斯颔首示意,“知道了。” 夏惊眠转身跟着人群而去。 姚瑶也跟在这群人后面,她若有所思道:“里面有好几个很眼熟。” 夏惊眠道:“我倒是一个都不认识。” 姚瑶笑了一下,她道:“我是一位警察,这里面有好几个人都在通缉令里面。” “警察也会被这个游戏选择吗?” 按照夏惊眠的观察,这个游戏能选择的基本上都是穷凶极恶之人。 姚瑶从胸口的口袋中取出一张邀请函,上面的名字并不是姚瑶的:“哎,我被一个男人骗了,他让我拿着这张邀请函到奥地利来,说他很忙,等我回家就娶我。” “哈。”夏惊眠忍俊不禁:“男人的话你也信。” 姚瑶忍不住抬头看他,语气平静:“你好像并不害怕。” 夏惊眠和姚瑶一起走到花园中,他俩看着面前的花圃,还有并不能遮挡人的雕塑,他们同时陷入沉默。 夏惊眠继续往前走,姚瑶赶忙跟上他:“你并不像坏人。” 夏惊眠唇角微扬:“你多久来的奥地利?就在昨天,我还是警方口中齐氏父女失踪案的第一嫌疑人。” 姚瑶停下脚步,她将邀请函捂在胸口,眼中带上她从业以来都没有过的疑惑。 她从在场每个人的眼神中都能看出一些东西来,穷凶极恶的人不少,但夏惊眠眼神里根本没有杀意。 难道自己的判断错了? 看见夏惊眠要打开庄园的门,姚瑶赶忙跟上:“你怎么要出去?” 夏惊眠睫毛轻颤,他将姚瑶一起拉出庄园,随后又小心翼翼将门重新关好:“他并没有说不能离开庄园,跟我来。”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坐飞机回去?”姚瑶声音中带着一丝激动。 夏惊眠忍不住泼她一盆冷水:“就我所知,这场游戏已经持续了近百年了,你觉得没有人试过在游戏没有结束之前就逃离奥地利吗?”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姚瑶咽了口唾沫。 夏惊眠将姚瑶随意带进一个面包店,面包店玻璃柜中陈列着刚出炉的面包,但面包店里空无一人,连店员都没有一个。 夏惊眠随意坐在一张椅子上,他打了个哈欠,靠在玻璃上小憩。 就看林智那个样子,这家伙应该也没想到会有人离开庄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一晚(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