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你也喜欢我》 第1章 第 1 章 人很少的面包店，鹿然穿着浅粉色工作服，招呼着寥寥无几的客人收银。 “你好，你们这儿收暑假工吗？我家就住旁边。”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孩期待地看着鹿然，旁边也是个同龄的女孩。 “你是刚高考完吗？”鹿然问。 女孩闻言点了点头，眼里闪着亮光。 鹿然放轻语气，温声道：“不好意思哦，我们店客人也不多，现在不缺人。” 女孩被拒绝了，但也没表示得有多沮丧，拿了自己的面包还不忘给鹿然说谢谢，和同伴挽着手有说有笑地走了。 店里彻底没事干了，鹿然看着那两个女孩挽手离开的样子，内心生出一丝的羡慕。 鹿然也是五年前高中毕业，偶然敲开这家面包店的门问要不要人，于是就在这干了五年。当时没去上大学也是她心里的一个遗憾，不过她的遗憾太多了，也不算什么了。 没过多久，电闪雷鸣，这个时候还有一道身影推门而入。鹿然一看，是店长来了。 “凡姐，你今天不是说不来吗？” 萧凡把雨伞放进门口篓子里，道：“临时接到了一个大单。” 鹿然找来一张干净的毛巾，走过去：“直接发我不就好了，下这么大雨路上很危险的。” “不危险啊，也是顺便来看下你，这雨要下整晚，我想着你今晚要是回家我可以开车送你。” 鹿然看了眼停在外面的属于萧凡的豪车，道：“我嫉妒了。” 萧凡晃了晃车钥匙：“送你啊。” 鹿然怔了一下，赶紧转移话题：“那个……大单有多大？” “等会把手机给你看，明天有个明星来三七路做推广，要请应援粉丝的客，不少，你明天保准做不来，得多找几个帮手，还有今晚就可以先准备一些。” 萧凡把聊天记录调出来，本意是想给鹿然看看她的工作量有多大，却发现鹿然在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你被吓呆了？” 鹿然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怎么可能？” “你太累了吗？”萧凡捏住她的下巴转过来，一会儿往左扭，一会儿往右，“我可不是苛待员工的老板，要我帮你放松会儿吗？” “真没有，我去看看食材还够不够。” 鹿然快步走向储物室，但没有去清点食材，反而坐在凳子上平复自己的心情。 她刚才第一眼看了萧凡给那个艺人团队的备注，看见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她想这个世界叫夏音应该不可能只有一个，不会这么巧是她那个高中同桌吧。 储物室墙上有贴一面镜子，就在鹿然前面，鹿然抬头看见自己，她是觉得自己跟前几年没差别，一样淡淡的眉毛，不大不小的眼睛，中规中矩的鼻子……就像她这个人一样，一切都是中规中矩，除了没有血色而雪白的肌肤。 鹿然开始回忆起这几年有多少人找过自己搭讪或者夸过自己的脸，她小时候对美丑没有概念的时候，不觉得自己这张脸好看，是后来陆陆续续有一些人说什么淡颜，她才后知后觉，原来每个地方都中规中矩，拼起来就可以算有那么一点点好看了。 她真的掰开手指头在数的时候，才惊觉自己怎么还是这样？一想到夏音就好像迫不及待地想找自己身上哪怕配得上一点的东西。 哪怕过了好几年了，她还能清晰回想起夏音那张特别的脸。她觉得这也是就算夏音最后让她那么伤心之后，她没有去找夏音，只是自己一个人默默治愈的理由之一。 手机响了一声，是萧姐给她转发了要准备的清单。 【等会儿雨会小一点，我们去超市？】 鹿然回复了个好，就敛起心情去清点食材了，只不过很显然，她的心情早就被这个名字给搅乱了。 她和萧凡挑了个雨小的时间段，她刚走到车旁，萧凡就先帮她打开了车门。 鹿然已经和萧凡熟悉地不需要说什么谢谢之类的词语了，所以鹿然也知道萧凡其实一直还没放弃攻略她呢，不过离放弃也快了。 鹿然知道现在萧凡肯定笃定自己不喜欢女生，所以这一切对她照顾的行为，从一开始的暗示和撩拨变成了礼貌使然。 “为什么后面那个车好像一直跟着我？见鬼了……”萧凡转了弯，皱着眉道。 鹿然往后面看，确实跟着一辆车：“是吗？我没注意，那我们怎么办，报警吗？” “不管了，反正他要是跟我到超市，我就下车跟里头的人对峙。” 鹿然在心里感叹萧凡这类人的勇气，换做是她，肯定不会去对峙的，她真的怕会出什么安全问题。 萧凡下车的时候关门很用力，一阵风似的蹭过鹿然旁边，道：“你在车里等我吧，我去看看。” 鹿然抬脚跟了上去，手里握着手机随时准备报警了。 萧凡走到对方车前：“喂，你们是谁啊？跟着我想干嘛？” 下来一位看上去有些疲惫的人，她推了推自己的眼睛框，道：“不好意思啊，我们跟错人了，我们没有恶意，真的很抱歉，我们都没有注意到车牌不一样，我们现在就在等我们要找的车来跟我们会和。” “你们要是敢做什么就完蛋了，”萧凡放狠话之后转身，对鹿然道，“走吧。” 因为下大雨的缘故，超市也快空了，两个人逛了半个小时就出来了，正好有辆车往这边开过来，跟萧凡开的是一样的。 “真的有这么蠢的人，车都能看错。”萧凡吐槽道。 鹿然朝那看了一眼，可惜夜色太黑，根本看不清里面的人。 “走吧，等会雨又下大了。”萧凡说着，手又不安分地揽住鹿然的肩膀，依旧替她打开了车门。 萧凡的车扬长而去，她们不知道有人刚才一直盯着她们。 那个被萧凡叫做蠢货的助理从自己车上下去，敲了敲黑色轿车的车窗，车窗往下，助理看都没看司机一眼，赶紧去看副驾驶座上夏音的脸色。 夏音虽然向来都是面无表情，但好歹助理也跟她共事五年了，她能从夏恩眉毛微妙的角度看出来，夏音已经特别不耐烦了。 “不好意思，刚才跟错车了。” 夏音旁边的司机刚想说话，却被夏音抢了先：“不会开导航？” 夏音才说一句话，周围就顿时安静了下来。司机默默闭上嘴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夏音都开始抢话了，看来今天挺生气的。 助理斟酌了会儿，道：“……确实没想到会跟错车，夏音你是不是太累了，我们现在就赶紧去酒店吧。” 夏音没说话，只是头撇向窗外，对着不知道哪个方向沉思。 只是没想到这都五年了，想起鹿然心情还是糟糕到不行，包括看见鹿然旁边多了个别的女人。 夏音不自觉捏紧手里的瓶子，瓶子发出的嘎吱响的声音就像耳光一样清晰。她觉得五年前自己脸上的巴掌印现在都没消。 第2章 第 2 章 回面包店的路上，萧凡和鹿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等红灯的时候，街灯的光影流转在车内。萧凡看着鹿然道：“我都认识你这么久了，你真的一点谈恋爱的想法都没有吗？” 鹿然摇摇头：“没有。” 真的没有，一次失败的恋爱就足够让她断情锁爱了，其实她也没想到会这样。她和夏音分手的时候，其实心里还想着以后要找个比夏音更好的人，但事实上她再也没碰到过让她心动的人了。 萧凡的语气说得特别犹豫：“那个什么……我能说句有点那什么的话吗？”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就是想说……你也不用局限于一个性别，就是……你有没有试过和女生？啊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给你个建议。你应该不是那种抵制这个的老迂腐吧？”萧凡说完战术性拿起水瓶喝水。 “当然不是。其实我初恋是女生。” 当鹿然相当平静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自己从车窗的反光中看到萧凡差点把水喷出来。 萧凡还在咳嗽就迫不及待地说：“为什么我一直都不知道？” “你也没问过我呀。” “但我表示得不够明显吗？”萧凡道，“就算你没这个意思，也应该可以透露一点你的性取向这回事吧？好歹我们也是同类啊。” “我跟你是同类吗？完全两个世界好吧。” 萧凡从鹿然整个人的氛围里察觉到不对劲，鹿然从来都是温温和和，今天貌似有一□□味，但萧凡完全不知道自己今天哪里惹到鹿然了。 萧凡默默说了句：“你今天挺可爱的。” “难道不是吗？凡姐你应该也不是喜欢我吧？只是想和我试一下，也不会说有长久的想法，对吧？” 萧凡笑了一下。鹿然说的很对，其实鹿然也不是她的理想型，可是那又怎样，反正从一而终的爱情是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出现的。 萧凡继续说：“可是你如果和我在一起，我可以给你一段美好的记忆，你也不亏。” 鹿然心里咯噔了一下，好几年前她也是这么想的，然后就回旋镖到了自己身上。 两个人在店里忙活到了半夜，萧凡准备离开，鹿然准备睡店里。 萧凡推开门，回头又不死心：“你真的不考虑下我吗？我谈过的每一任都对我没有差评，我会对你很好的。” 鹿然把她往外推：“你快回去洗洗睡吧。” 夜里的雨时大时小的，鹿然睡了两个小时就睡不着了，拿起手机，五年第一次在网上搜起夏音这个名字。第一条就看见一篇夏音的行程贴。 鹿然皱起眉毛，心里闷得要死，她可以确定这个大单就是夏音的团队订的了。 虽然她早就猜到夏音会进演艺圈了，但这么多年为了自己的心情，一直也没有关注娱乐圈的新闻，每天就是工作累个半死然后找电视剧看。现在夏音已经是一个小有名气的艺人，她果然和夏音是没有缘分的。 鹿然彻底睡不着了，直接起来准备订单了，她没想到这个时候就有人在面包店前面了。 她打开所有灯然后打开门：“欢迎光临……” 那个人穿着一身黑，即使鹿然的手还没离开门把手，就以一种强势的姿态走了进来。 鹿然张嘴想说什么，在跟这人对上视线的那一秒停下了。 那人环顾一圈，然后随意地靠在柜台上。 “这么多年你就跑来外地开店了？” 熟悉中透着陌生的嗓音，鹿然听着就很不爽，但还是下意识地回答：“不是我开的，我只是员工。” 那人哦了一声，低垂着眼睛，摘下了口罩：“那老板是谁？是昨晚一起去超市的那位吗？” “我们很熟吗？”鹿然与她对峙着，“我很忙，你不是明天还要参加商场活动吗，你这么闲？” “你这样对我的样子跟几年前完全像两个人了。” 鹿然咬紧牙齿，转身无视这个人，可是心里的怒火噌一下上来了，虽然当初决定不了了之的人是鹿然自己，但她直到现在也确实不甘心。 不甘心夏音不喜欢自己的事实，也不甘心自己都那么喜欢夏音了，夏音的眼睛却永远都放在当初的施怡身上。 “人都是会变的，而且都过去多少年了，我为什么还要喜欢你？不说我了，你难道这几年都没有追到你的怡姐吗，现在是想吃回头草了？” 鹿然说着还是不免激动了起来，她的声音是颤抖的，可她希望夏音不要察觉到。而且她又跟几年前一样提了施怡，夏音的逆鳞，每次一提到这个名字，夏音就会反应特别大。这次也是，她估计夏音的重点还是这个名字，不会察觉到鹿然语气的颤抖。 夏音的表情果然有一些变化，只是没有以前那样外露了。 鹿然一边心里涌上一股酸意，一边乘胜追击：“不会人家根本没搭理你吧？” 夏音的声音变得更冷漠了：“我来找你不是说这种事的。” “那你来干什么，来炫耀自己顺风顺水的人生？对一个我这样什么都没有的社会边缘人？” 夏音只是静静地看着鹿然不满的表情，又静静地说：“看来你这几年过得不太好？” 鹿然连忙反驳：“不好才怪，离开你我不知道日子多灿烂，我现在自己工作养活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人生稍微光明一点的人都不会贬低自己吧，边缘人？” 夏音的话让鹿然顿时不知道怎么反驳了。夏音最会做的事情就是如此平静地说一些让鹿然崩溃的话。 “这就是你的工作吗？你在哪里上的大学？你学的是烹饪？” 鹿然的指甲都要戳进手心了，按道理，她现在可以去扇夏音一巴掌了。可是她没有，连五年前那次都是因为终于了断才有勇气。 鹿然用眼神示意让夏音滚，但夏音移开了眼神。 夏音扫了一圈透明柜里头的各种面包，然后说：“我可以试试你的手艺吗？” 鹿然简直不敢相信夏音变得这么厚脸皮，这么烦人。她拒绝道：“不可以，我很忙，你自己团队在我这儿定了个大单，你难道不清楚？” “清楚啊，但一开始还真不知道你在这儿……我看看啊——我想要试试这个可以吗？” 夏音指着橱柜里的青苹果脆皮蛋糕，“恬不知耻”地看着鹿然。 “不可以，我说了我很忙。” “你没有别的帮手吗，你的店长呢？” “店长比我更忙。” “你们不住一起吗？” 鹿然闻言皱起眉：“人家有自己的房子住，我也有，我们为什么要住一起？” “哦，”夏音眼睛盯着青苹果，手指在橱柜玻璃上敲了两下，“所以你们没有同居？” “……”鹿然挥开她的手，“神经病吧，不知道你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我跟店长也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你要这个的话，等着我给你做，橱柜里放着的只是模具。” 鹿然说着，都准备给夏音做一个了，夏音却直起身子，轻声道：“不用了。” 夏音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她本来今晚早该睡觉的，但眼底淡淡的乌青昭示了她没有。时隔多年，看到鹿然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看着鹿然比五年前更加成熟的脸，她第一反应是嫉妒，还杂糅着残留下来的愤怒。 “我先走了，你继续忙吧。”夏音说完就走了，留鹿然呆在原地。 看着夏音离开店里潇洒的背影，鹿然不禁愤恨地把刚起的手套往玻璃橱柜上一甩。 怎么永远都是这样，总是把夏音随意的一句话当真，最后被耍的永远是这个笨蛋一样的自己。 高中时期的初恋，五年后一声不吭就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说几句不知所云的话就又离开……鹿然心里很不爽，可是最抓狂的事，她居然不能对夏音怎么样，连表达愤怒的机会都没有。 然后自己接下来还要当个怂包，去做夏音的团队给粉丝的点心…… 鹿然再不甘心，订单肯定是要做的，只是过程不那么顺利，而且夏音走后没多久，她的门口就开始有粉丝在那摆什么东西了。 天大亮了，她的帮手陆陆续续也来了，鹿然也有空坐会儿，她盯着正对门在海报上的夏音的脸，总觉得不太现实，是梦才合理，可惜这不是梦。 她早就知道夏音一定会变成这么酷的大人的。她还做卷子做题的时候，夏音就能够想不上学就不上学，只学她喜欢的乐器……加上外形，当个小明星不意外。 马路上人和车熙熙攘攘的，萧凡这个时候也来了。 “神速。”萧凡给店里忙活的人夸了个遍，然后坐到鹿然旁边。 “小然你绝对猜不到，昨天发生了一件特别的事情。” 鹿然托着腮，她还有点困，打着哈哈：“什么事情？” “昨天，”萧凡说着，指着门口马路边海报上的人，“夏音加了我的联系方式。” “……”鹿然皱起眉，“你们认识吗？你们怎么会有联系方式？” “这就是巧的地方了，你也见过我表姐吧，上次她来过。她说她跟夏音是朋友，正巧夏音来这儿，晚上一起约饭，问我要不要去。” 鹿然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这感觉就像自己被情所伤把自己缩在壳里，最后却发现对方早就玩得乐不思蜀了。 她硬着头皮说：“那你去吗？反正这几天店里人也不多。” 萧凡打了个响指：“我不喜欢这人的性格，但她长得还不错，但试试也说不定，你觉得呢？” 鹿然闭上眼，往桌子上一趴，嘟囔：“别问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才认识一个女生就想这些事情，我反胃。” 自己的前女友像个鬼一样，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然后留下几句不痛不痒地话之后就又走了，然后还说要和自己工作的店长约饭…… 鹿然感觉夏音应该是冲自己来的，可是这个想法一冒头，她就立马给摁了下去。自作多情的事情几年前出那么多次丑就够了，自己现在都二十几的人了，还能再栽一次吗。 第3章 第 3 章 包厢里就五六个人，萧凡只认识自己表姐和夏音，其余都是各自的朋友。 萧凡一向在怎么撩人方面得心应手，可是今天不一样，因为夏音老不接她的茬，两个人对不到一起。 差不多到一半，萧凡就觉得没劲了。自己表姐这时候忽然拍了一下她，问：“你不是过几天就要闭店去朋湾了吗？你把夏音也带上怎么样？” 萧凡闻言看向夏音，夏音刚好在拿着高脚杯喝酒，眉毛微微上挑了一下。 萧凡觉得很奇怪，夏音又不在饭局接自己的茬，这个时候又说要和自己一起去度假？ “干什么啦，你不愿意啊？”萧凡的表姐又怕打了她一下。 萧凡摇头，对夏音道：“怎么可能，我肯定愿意，跟明星一起度假，应该会挺好玩。不过我也不是一个人去度假，我还得带个朋友，你行吗？” “你的朋友是？” “我不是开店吗，店里就一个员工，我去朋湾本来也是打算带她出去休息的。你放心，她挺乖的，不会惹事儿。” “我都OK，”夏音放下杯子，垂眸，若有所思，“你那个朋友今天没跟你一起来吗？” 萧凡道：“没，她不喜欢这中场合，我就不带她来了。” 夏音闻言轻轻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忽然起身。 “我喝得有点多了，不太舒服，先走了，你们慢慢玩，我买单。” 夏音拒绝了朋友们的挽留，去了停车场，自己的助理还在车里等她，她坐进车，手扶着自己有点晕的脑袋，道：“去那家店。” “真的要去吗阿音……可是你不是说人家根本不理你，”助理表示不解，“有这空不如早点回酒店休息。” “我就要去。”夏音盯着车窗外的夜景，难得幼稚一回。 到店门口的时候助理没忘提醒她戴口罩，夏音穿上自己的卫衣，拉链拉到最高，遮住了小下半张脸。 她进店里的时候，鹿然还穿着小围裙整理要扔的面包。 余光刚瞥到一个人影，鹿然还来不及反应，自己的手就被钳制住，一股力量从身后紧紧抱住了她。 在没搞清楚状况的那一秒，鹿然的心脏都要停拍了，她浑身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似的，她差点以为有人要来抢劫店！ 她一动都不敢动，从身后那人的吐息中嗅到一丝淡淡的葡萄酒的味道，直到这个拥抱慢慢地变柔软了，鹿然才敢扭头去看到底是谁。 也正巧对上夏音含着雾一样的眼睛，那双眼睛因为喝了点酒，显得很迷惘。 “是我。” 鹿然这才敢推开这个人：“你到底干什么？！吓我很有意思吗？” 夏音缓缓摇头，眼睛里的水雾更深了：“我没想吓你，我就是想见你。” “滚出去，门在那！” 鹿然都放狠话了，夏音还是就站她面前一动不动。 两人之间沉默地对峙了一会儿，鹿然转身，手掌撑在橱柜上，道：“烦死了，说吧，你究竟想干嘛？” “就是想见你……还有……我很委屈。” 鹿然听到委屈这两个字，就炸毛了，她觉得夏音不配说这两个字，和夏音在一起的那段日子，自己才是受尽了委屈！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这几年你没跟你的怡姐亲密吗，还是说你跟她玩儿完了，又想起我了，我不会信你的话了！” 听着鹿然尾音都带上了哭腔，夏音心中反而涌上一阵欣喜。 已经五年了，看来鹿然不仅没有忘记她，反而连什么细节都记得很清楚，包括她现在表达出来的这副情绪化的样子，都在暗示夏音一件事——鹿然就从来没有放下过。 夏音已经试探过了，鹿然跟萧凡不是那种关系，她也没有忘记自己。本想着当做留宿借口的酒精这个时候好像真的发挥了作用，让夏音的头脑也变得混沌不清。 “我知道你还喜欢我。” 夏音一步步走向鹿然，鹿然被柜子挡住去路，只能强撑着，用目光瞪着对方。 夏音根本不把鹿然恶狠狠的目光放在眼里，抓住她的手，语气充满逼迫的味道：“你当初到底为什么要不告而别？回答我。” “你现在是想把错推到我的身上吗？夏音，你真的特别不要脸，你自己知道吗？” “那你说我到底有什么错？！”夏音的手掌愈发收紧，握得鹿然生疼。 夏音的眼底变得淡红，像是真的是受害者下一秒就要声泪泣下指责鹿然。 她又抱住鹿然，道：“我到底有什么错，我真的不知道，你告诉我好不好？我哪里做错了？” 鹿然这几年没少听街坊邻居的八卦，这儿的斑马线都不知道一个月能看见多少次情侣下跪的戏码。何况夏音现在是艺人，肯定早就知道怎么伪装自己。 鹿然有一百个合理的理由认为夏音只是在装，在演戏……所以她该揭穿夏音的虚情假意，狠狠推开她，再次让她滚！可真正再次被夏音抱在怀里，感受她的体温时，鹿然的第一反应还是哭，不知所措。 从前夏音的拥抱对她来说是恩赐，她把夏音当做她的天使，世界上最完美的女孩。她想被这个人触碰到了一种程度，就是怎么样都可以，不论是温柔的，还是粗暴的，她都好喜欢。 但那是过去，从知道夏音喜欢的不是她，再到心甘情愿当个备胎，现在的她都不明白自己当初是被什么冲昏了头脑。偶尔她自己深夜复盘，觉得自己已经调理好了，那个时候只是青春期的荷尔蒙作祟，如果再来一次，她绝对不会那么卑微……但现在自己的眼泪又背叛了她。 “你哪里做错了你自己不知道吗？……算了，我现在不想再被过去的事情纠缠了，你也不要总来烦我，我这里不欢迎你。”鹿然说得特别冷漠。 夏音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还是觉得我喜欢的是施怡，你是不是以为我要跟她一起出国，我只能想到这个原因。不然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跑？” “……不是，”鹿然的心脏都快跳出来，只好强撑着转身，“我就想换个城市生活了，有问题吗？我真的好烦，我烦死了，你不要来打搅我的正常生活可以吗？！” “可你当时说过，我去哪你就去哪，你不是会轻易食言的人。” 夏音的眉毛蹙着，双手握着鹿然的手臂将她强硬地转了回来，两人面对着面：“其实我昨天第一次来这见你的时候就想问，但彻底说清楚需要一个好时间，我就没问，可是我现在等不了了——” 鹿然打断了夏音的话：“彻底说清楚？说清楚了你就可以不来缠着我了？不然我没有和你说清楚的必要。” 夏音咬了下嘴唇，然后重重点头：“好，如果你不想见我的话。” 鹿然挣脱开她的手，走到角落的桌子旁，将椅子拉了出来：“那就坐着聊吧。” 第4章 第 4 章 鹿然小时候就父母双亡了，有个亲戚资助她，一直到她升入高中，这个亲戚也去世了。 那是一段特别昏暗的日子，全世界多少亿的人，鹿然的世界就只有自己了，这让她怎么活？她就是死在破屋子里头，都得好几天才会被人发现。 十五六岁的年纪，周围都是花一样灿烂的同龄人，自己已经是一条行尸走肉，也融入不了别人，不知道能撑多久。 以前她总是想老天怎么这么对她，别人家孩子还在看动画片玩游戏相信世界有魔法，唯独让她面对这么残酷的一面。后来亲戚去世，她就不这样想了，她想的就是挑个日子去了。 学校的秋季运动会，鹿然随便找了个操场的角落，看着蹦蹦跳跳的学生，她抬头看天，发现头顶飞过一只鸟，本来闭眼想许愿，后脑勺却“砰”的一声遭受了重击。 也就是她觉得自己脑子要爆掉，自己要死掉的那一刻，她才惊然发觉，自己真的不想死，她的心跳好快，她好怕自己快要死的这种感觉。是谁踢球砸她脑袋了，她如果真死了要化成鬼来索命的！ 她再睁开眼，就看见一张好特别好特别的脸。她看到的人就是夏音。 她跟痴呆了一样盯着夏音，因为那个时候自己还没完全缓过来，手指头都动不了，话也说不了。她就看见夏音的一张冷漠又漂亮的脸，这张脸看见她醒了以后，嘴角终于弯起了一定的弧度。 然后她就看不见夏音了，因为夏音旁边还有别人，这个人就是把球踢到鹿然脑袋上的施怡。 夏音看见她醒了，扭头看向施怡，手掌抚上施怡的肩膀，柔声安慰：“她醒了，你现在可以放心睡觉了吧。医生都说了没大事，你怎么就这么害怕？” 当时鹿然没缓过来，属于刚醒的混沌状态，她的脖子也扭不了，看不见人，只听见夏音的声音，但她的耳朵像是被一层屏障蒙住了，听得不太真切，但她依稀听到—— “放心睡觉吧，医生说了没什么大事，不用害怕。” 好温柔的声音，鹿然有点想哭，她很难过，现在居然有人对她说这样的话。她好想告诉对方，自己真的好久都没睡个好觉了，每天都失眠，不敢闭眼，就是害怕。 现在有人在陪她，那就安心睡个觉吧。等鹿然再次睁眼，看见的就是医生了。 她可以出院了，然后她的班主任，夏音，施怡就一起来了。 她才知道自己是被施怡踢的球砸中后脑勺，轻微脑震荡。好巧的是，施怡和夏音这两个名字她都听过，因为施怡是校花，夏音则是鹿然她们高一年级的级花。 鹿然觉得什么花什么花的，说出来真的让人起鸡皮疙瘩，不知道是谁选出来的。 但夏音和施怡站在一起时，她仿佛真的看见两朵漂亮又生机勃勃的花朵，站在一起就像双生花一样，好美好配。 但鹿然的目光只是在施怡身上停留了三秒，就去找夏音了，然后盯着一眨不眨。 夏音也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她坐到鹿然病床旁的椅子上，问：“同学，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你放心，医生说你只是轻微脑震荡，现在已经恢复了，你的报告我们都帮你拿了。你的医药费我们也都帮你付了，不用你出钱，还有我们也会给你一笔赔偿费，算是道歉，当时怡姐真的没看见你在那。” 鹿然都没回神，就是一个劲地点头，嗯，点头，嗯，然后就结束了。她又准备点头时，夏音忽然伸手托住了她的下巴。 指尖触摸到那片肌肤的触感，鹿然都犹记如新。那只手托着她的下巴，夏音又说：“医生说了，最好不要乱动。” “我哪有乱动……” 鹿然自己说完，自己就呆住了，这样撒娇的话是她说的吗，她除了妈妈还在的时候这样过，就没有了。 那只手又从下巴移到自己的脑袋，鹿然感受到夏音的手指穿插在自己的发丝之中，心脏仿佛都颤了一下。 夏音的声音又传入她的耳朵：“总之听医生的话，好吗？你的身体是最重要的。” 鹿然那个时候被悸动的心情冲昏了头脑，或许是本来就是脑震荡了头脑不清晰。她完全忽略掉了施怡，完全忽略掉了—— 为什么施怡砸了她，道歉安慰一条龙的却是夏音？ 她完全沉浸在了被人关爱的氛围之中，把夏音对自己的温柔完全归因到了自己身上。 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她的人生开始亮堂了起来，刚出院那会儿，她的教室和夏音隔得近，夏音经常来“探望”她。 鹿然从小身边就没有亲密的朋友，夏音每次跟她有肢体接触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心跳加速，心脏快到自己感觉要站不稳的程度。 她不讨厌这种感觉，反而很喜欢很期待夏音来找她，于是下课的时间不再像往常一样总待在自己的座位上，而是在走廊假装发呆，等待被夏音看到。 她没花多长时间就认清了自己的感情，每天就盼望着能看见夏音，然后说上几句话。有段时间她发现一直见不到夏音，打听完才知道原来夏音是艺术生，经常不来学校。 她怅然若失了好几天，放学背着书包去喂流浪猫，绕过教学楼，在那个平常总是有人吸烟的角落看见了夏音。 夏音低垂着好看的眉眼，抱着胸面无表情地眺望学校的池塘，都没注意到旁边鹿然的影子。 鹿然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夏音看上去有一点心情不好，所以她犹豫几秒后走了过去。 “夏音？”她轻喊夏音的名字。 夏音这才看见她，但也没有什么表情变化，鹿然其实是个特别细腻敏锐的人，所以她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不该打招呼去打扰别人的思绪的。 “是你啊。” 鹿然嗯了一声，道：“你为什么站在这里？” 夏音理了理耳边的碎发，随意地说：“没什么，等个人。” “等谁？” “等你。” 鹿然不明所以，她看着夏音明显精心打扮的模样，没有问为什么等，反而问的是——“真的是等我吗？” 夏音伸手揽过她的肩膀，然后带着她向校门口走：“好了，别喂你的猫了，我带你去玩怎么样？” 鹿然眼睛亮了一下，她想问夏音怎么知道她来喂流浪猫，但不知道为什么不好意思说出口，好像显得自己特别在意似的。 鹿然只是问：“你要带我去哪？” “去了就知道了。” 正好鹿然也不想刨根问底，她巴不得多跟夏音接触，怎么会拒绝。 这一晚，夏音带她去看电影，去高档餐厅吃饭，然后还去商场逛街买衣服。鹿然没有谈过恋爱，可她也见过，电视剧里都是这么追人的。电影是爱情电影，晚餐是烛光晚餐，逛街买的衣服也都是夏音送给她的……可夏音对她？可能吗？ “你累了吗？要坐会儿吗？”夏音问。 鹿然手里还拿着夏音给她买的花，夜色遮住她耳朵淡淡的红，她点点头，和夏音一起坐在了长凳上。 鹿然低头看着手里的鲜花，她知道这是玫瑰，她的手指绞在一起，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很暧昧，但也透着一丝诡异的气息。 “其实今天是我生日。” 鹿然有些吃惊，扭头看她：“你生日……那你别的朋友呢？” 夏音笑着说：“我生日从不邀请朋友，我觉得这种重要的日子，应该留给特别的人。” 鹿然的脸轰的一下变烫了起来，说话也结巴了：“可是，你……我，我……” 夏音倒一点也不像鹿然一样害臊，大大方方地把鹿然的肩膀捞过来，又大大方方地看着她说：“我觉得你很特别啊。” 好吧，原来“特别”是这个特别法，是觉得她这个人又闷又无聊身世又悲惨才觉得特别。鹿然为自己的自作多情羞愧地低下了头。 夏音抬眼看了下街边纷纷亮起的灯，问：“你要不要回家？我送你啊。” 鹿然抱着自己的花，一动不动维持了三秒，然后摇了摇头：“我不想回家。” 她哪有家这个概念啊，她就一个人，去哪都行。如果可以跟着夏音，就更好了。 夏音像是读了她的心：“那去我家？” 鹿然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这样去同学家留宿。 她看见夏音父母的同时，那两个大人也以打量的目光看着她。鹿然自己都觉得这种场面很奇怪了，她手里拿着夏音送的玫瑰花，夏音送的衣服，夏音送的…… 夏音喜欢女生吗？她家里人知道吗？夏音喜欢她吗？等等她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夏音的妈妈招呼着鹿然坐下吃水果，夏音道：“她吃不下了妈，我们已经吃过了。” 鹿然左在夏音和她妈妈中间，也不知道怎么说话，就一个劲地点头。 “那你怡姐呢？我看她还没回家，她去哪了？”夏音的妈妈问。 鹿然耳朵听着，心里想着，施怡吗？为什么会突然提到施怡呢？ 夏音咬了咬牙，道：“我怎么知道她？我配吗？” 夏妈妈笑了：“哎呦喂，这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夏音摇摇头，手臂一伸搭在鹿然肩膀上：“妈你别管那么多了，鹿然今晚就跟我一起睡了，不用收拾客房了。” 其实鹿然后面再回想这些事情，发现了很多地方都有施怡的影子，但那个时候自己浑然不知。 第5章 第 5 章 从留宿那晚开始，两个人愈发熟了起来，夏音经常放假约她出去玩，所有都是夏音买单，鹿然只用享受。 这对鹿然来说是非常新鲜的一种关系，从小到大，除了已故的亲戚会无偿地资助她，就再也没有人在意她。她知道夏音也不差这一点钱，可她就是觉得，夏音就是对她不一样。 比如有时候夏音同时也约了别的同学或者朋友，鹿然怕生，不愿意一起去，夏音就会来哄她，最后还是只有她们两个二人世界。 那段时光里，鹿然的心态和过去十几年完全不一样了。以前睡觉前会恐慌不安，但是那个时候她不会了，她会回想夏音对她说的话，夏音的一举一动，心里觉得这是暧昧，然后压着这份甜蜜睡下。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一个月左右，鹿然心里一直在冒粉红泡泡，直到施怡的介入。 施怡和夏音从小就是邻居，发小，关系很熟，但那一个月，鹿然没看见夏音和施怡在一起过，也就没有体会到夏音和施怡这种关系的厉害之处。直到她自认为甜蜜的一个月过去后，施怡和夏音好像和好了。 鹿然课间出来想找夏音，总是找不到人，周末夏音也不主动给她发消息了。短短几天，鹿然就跟丢了魂一样。她只好自己主动给夏音发消息，发之前还纠结了好几个小时。 夏音的回复也不慢，过了几分钟就回复了。 “确实有点忙，你想见我了？” 鹿然捧着手机，从床上猛得坐起来。其实这条信息也没什么，但就是让她立刻被涌上心头的暧昧酸涩的感觉淹没。 两个人约了明天一起吃个饭，鹿然特意把头发放下来，涂了淡淡的唇釉。她就是觉得想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点，好像这样就能站在夏音身边。 但她没想到的是，饭局还有第三个人。这是她第一次正式和施怡有交流。她出院后就没见过施怡，每次都是夏音跑来揉揉她的后脑勺问她还有没有事。 施怡和夏音一起站在路边，施怡说话的时候时不时看着夏音笑一下，夏音的眼神则一直放在施怡身上。 那种氛围是融不进去另一个人的，所以鹿然从角落里走出来看见她们时，一时都不知道还要不要走过去了。 她看着夏音盯着施怡的眼神，心里就有点发酸。她以前从没关注过夏音看自己的眼神是不是也像这样这么认真。 这次去的餐厅明显是夏音和施怡从前就去过的，虽然鹿然也能在她们俩中间插的上话，可她能感受到，那话 夏音接过菜单，扫过一眼，扭头问坐在旁边的施怡：“要不就点我们上次点的？你有没有别的想试的？” “我看看……” 施怡凑了过去，两个人的脑袋都挨在了一起，去看同一份菜单，夏音微微侧着头，就剩一厘米，夏音的嘴唇就可以碰到施怡的脸颊。 在夏音和施怡就菜单旁若无人地讨论时，没人注意到坐在对面的鹿然的异样。 鹿然快要哭了，只是她还能忍着。她拿自己这颗敏感的心简直没办法了，毕竟从小看惯了别人的脸色，太熟悉读空气这件事，一个细微的表情一句不轻不重的话语，鹿然就能知道里面的意思。 自己的心脏已经七上八下了，做的美梦被亲手打破了似的，她很想逃离这个地方，可是她不敢。 “鹿然，你有没有想吃的？” 两人讨论完了，夏音问鹿然的意见。 鹿然压根没看菜单，只好随便指了一道菜：“就这个吧。” 夏音看了眼，立马否决：“不行，这里面有菠萝，怡姐对菠萝过敏。” “啊？”鹿然迅速收回指着的手指，低下头，“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我不要了……” “没关系啦，”施怡拍了拍夏音，“我没事的，人家想吃就点呀，别摆在我面前就行了。” “你能行吗，你如果——” 施怡打断夏音的话：“我能行，哪那么脆弱了，点吧点吧。” 然后也没人再问鹿然的意见，添上了一份菠萝炒饭。 自己还小的时候是寄人篱下过活，在饭桌上是那个完全被忽视的存在，连动筷子都不敢，怕被好心收留自己的亲戚嫌弃。虽然人不同，可是现在的气氛让她的情绪闪回了那个时候，握着勺子的手微微地在颤抖。 她这次不能对夏音说自己不喜欢三个人一起吃饭了，因为夏音对施怡跟对别的普通朋友不一样。有施怡在，自己好像不配对夏音提要求。 她没吃几口自己的炒饭，就没有再吃了，对她来讲这种气氛太窒息，她的手还在发抖，也不想被她们发现。 “……我先回去了，可以吗？突然想起来件事，得回家一趟。”鹿然道。 夏音和施怡都看着她。施怡的眼里都是疑惑：“你还没吃几口呢，你家里出什么事了？你爸妈喊你回家吗？” 鹿然听到这两个字，眼里光都灭了一下，摇头，但没有说话。 夏音闻言揽上施怡的肩膀，道：“你就吃饭吧，我送一下她。” 鹿然和夏音走在走道，鹿然一直垂着眼看着地。夏音忽然出声：“你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鹿然咬着牙，摇了摇头。 “真的吗？可我怎么觉得……” 夏音说着，伸手握住了鹿然的手，鹿然立马想抽回来，可是抽不动。 两人对视着，夏音道：“刚才施怡不是故意的，她不知道你家里的情况。” 鹿然撇开视线：“我没生气。” “好吧。”夏音松开了手。 “你不用送了，我先走了。”鹿然走的很决然，她也没回头看夏音是不是看着她走。 她说谎了，不生气是假的，怎么可能不生气。看着自己的暧昧对象和别的女孩那么亲密，自己连说句话都像在打搅她们。 更可悲的是，甚至这个“暧昧”都只是鹿然的自我感觉，其实人家夏音根本没这个意思！自己就是个自作多情的小丑！ 这场尴尬的饭局过后，鹿然赌气般的再不主动去找夏音，在学校里是，在网上也是。可她不主动的后果就是，夏音只是在学校看见她会来逗她会儿，其余时间真的就冷淡了下来。 就在她心灰意冷，重新审视了一番自己在夏音心中的地方时，转机又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