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粉翻车后和顶流竹马He了》 第1章 装粉丝的黑粉头子 “来了来了！” 国庆小长假后的第一天，全国首档校园体验类综艺《青春同班车》，在江城一中正式开始录制。 三位明星插班生将分别进入高一（7）班，高二（5）班，和高三（31）班，用一个学期的时间，体验真实的校园生活。 荀煜高高举着“江动我心，铭记一生”的羞耻横幅，拉着方博挤到了大喊“江铭江铭我爱你”的粉丝堆里。 头顶的大太阳又烫又晒人，荀煜那一头亮灿灿的金发在太阳底下闪着光，嘴巴倔强地抿成一条线，僵硬地跟着大家喊“江·铭·江·铭。”每个蹦出来的字儿几乎都咬牙切齿。 “噗。”方博用胳膊肘戳了戳他，“不是，你一个黑粉头子，真要扮粉丝啊？” “嘘！”荀煜狠瞪了他一眼,“还是不是兄弟？那个男小三勾引我妈想当我爸！现在还敢跑到咱们学校录综艺，还敢上咱31班来？！我非得挖到置他于死地的黑料！” “所以你就装粉丝接近他？哎你这也太……” “啊啊啊啊来了来了！”前面突然一阵骚动，几道冲破鼓膜的尖叫声瞬间炸响—— “啊啊啊啊啊啊江铭！江铭江铭！” 人群如潮水般涌动，荀煜猝不及防被推搡到了前面，他踉跄了几步，一抬头—— 阳光斜斜切进走廊，一个高挑的身影一步一步走进光晕里。 白色针织衫随意搭在肩上，叠戴的锁骨链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那人微微偏头，眉眼间张扬而慵懒，眸子星亮，对祖国的花朵们露出一个压抑着魅力的、清浅温和的笑—— “Hi~”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荀煜学着众人的样子长大了嘴，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那副比屏幕上更具冲击力的五官……该死的竟然和他存了八百张的黑图一点儿都不一样！！！ 那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在现实中突然生出一种危险的鲜活感来。荀煜本能地绷紧后背，手指无意识抠进掌心，下意识想后退，却被疯狂涌动的粉丝挤得动弹不得。 谎报身高、片场耍大牌、学历造假、对前辈不敬、靠炒绯闻上位……他默背着江铭的黑料清单，猛地攥紧拳头，睁开了眼—— 太近了。 江铭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近在咫尺的位置，那双被粉丝“豇豆团”称为会放电的眼睛，盛着一汪睒睒的笑意，来者不拒地接过一张张卡片，抬手签下龙飞凤舞的名字。 哼。虚伪！荀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江铭我从你第一部电影《少校的玫瑰》就喜欢你了！”旁边一个同学大声喊道。 “江铭我最喜欢你的古装剧《金鱼天尊》，最喜欢你的古装扮相了呜呜！多拍些古装好不好！”另一个同学激动得眼含泪花。 “江铭你在《狂徒律师》里超帅的！” “还有《NPC手册》里的兔魔！” …… 被迷惑的同学们争先恐后地告白，江铭眸光轻晃，一一签名回以微笑。荀煜正要再翻个白眼，突然和那道眼神对上了。 “……”完蛋。 完蛋他要说什么。 一出口肯定是破口大骂啊喂！ 此起彼伏的真情告白突然被这一小片静默中断，其他同学们不约而同地朝他看了过来。 “我……”荀煜张了张嘴，他对江铭的印象全是从黑料入手的，压根儿不知道这个人的任何有效信息，何况还是作品？江铭有作品吗哼。 “……我，”对了！他突然间福至心灵，下巴一抬，大声道，“你和影·后·荀·倾合作的新电影，我很期待。” 他故意加重了中间几个字，心说这家伙要是心里有数也该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吧！ “哦？我也很期待。”江铭的目光似笑非笑，指了指他手中皱巴巴的横幅，突然凑近道，“同学，你的横幅，拿反了~” “……”空气凝固了一秒。后面的方博没忍住“噗”了一声。 “……”荀煜拿下来一看，那八个羞耻的烫金大字果然是倒着的！ 啊啊啊啊多丢人多丢人！ 他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手忙脚乱想把横幅翻正，却越弄越乱。江铭低笑一声，忽然伸手，修长的手指灵巧一挑，帮他把横幅转了个方向。 “……谢，谢了。”荀煜硬着头皮道谢，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没关系。”江铭落在他金发上的眸光一动，主动抽走了他手上的空白卡片，“唰唰”落下签名。 “小同学，叫什么名字？”他笔尖一顿，忽然问。 问这个干嘛？刚才都没问别人的。 荀煜扭头看了方博一眼，对方也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不过反正以后要一个班，名字早晚要说，再说他的身份早被他爸他妈打点好了，除了方博，其他同学们谁也不知道。 荀煜的两只胳膊还举着那条横幅，混血的基因让他的肤色比常人更白，此时那一张暖白的小脸被横幅的颜色映得红润、饱满，他抬起头，仰起脸，看向这个被他骂了快两年的黑担，一字一顿道：“我叫荀煜。” 他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转，舌头拐了个弯儿，“是王佐之才荀彧的荀，南唐词帝李煜的煜。” “哎呀。”又想起什么似的，他懊恼地锤了下自己的脑袋，两颗锋利的小虎牙耀武扬威地探出了头，道，“都是我不好，忘了江铭哥哥你没正经在国内读过书，想来不知道这两个典故吧~~~” 跟在后面的摄像机心照不宣地对准了这个方向，围了一团的粉丝们也立马嗅到了一丝不对劲。方博在后面暗骂了句“要死”，这个活爹平时被宠上了天，哪知道什么是“忍辱负重”？哪知道什么是“装”？还当黑粉头子当惯了这一出口就是经典语录啊！ “我的确少在国内读书，但十一岁前都在国内，是中国人，也有……童年的朋友。”江铭抬眸，眼前的小金毛可爱得要命，和十年前那个跟在他屁股后的小孩相比，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但他并没有认出自己。 啧。还多了这微妙的……呼之欲出的恶意。 第2章 翻车的竹马同桌 江铭突然坏心眼地抬高了那只签下两个名字的卡片，荀煜够不着，像小时候要糖吃那样踮起了脚。江铭不着痕迹地又抬高了一些，荀煜再够不着了，小虎牙在水润润的唇瓣上狠狠磨了一下，瞪了他一眼。 “方才，荀煜同学喊我什么？”他忽然凑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荀煜一愣。 江铭那狡黠的狐狸眼一动，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轻轻把卡片放到了他手里。 直到一行人都走远了，荀煜才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该死他刚才是疯了吗，怎么喊出“江铭哥哥”这四个羞耻的字的！ “唉你呀！”方博也没眼看，“你就不能忍一忍，眼神都能把人家吃了！荀姨那么好的演技你一丁点儿没学着啊。” “我……”荀煜一脸难看，“不会露馅儿吧。” “难说。安生点吧你这脑子哪儿能是他的对手啊？”方博眼尖地瞥见了班主任刘通刘大头的影子，赶紧把荀煜拉进了教室。 刘大头紧随二人之后，一脸凝重地走进来，头上的地中海被穿堂风轻飘飘拎起来晃荡，“想来你们也都知道了，”他说，“一档叫什么‘青春同班车’的校综在咱们学校录制，还会有个明星插班生到我们班来。” “哇啊哦~！”高三（31）班这一汪死水瞬间沸腾！学习如此沉闷，突然来几个活的大明星，对他们来说可比熊猫都珍贵。 “安静安静！”刘大头镇压大家的欢呼，大手一挥把空白的十六开试卷发了下去，“那几个明星去报道了，我先嘱咐你们两句！教室里的摄像头你们也都看到了，虽然说得是什么静默拍摄，谁知道会什么样？反正你们都给我老实学习，天塌下来也跟你们没关系！” 班里人哪儿还听得进去？可劲儿地交头接耳又欢呼雀跃的，只有荀煜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窝在靠窗的晦暗角落里，他心里还因为刚才的事难受着呢，打开卷子一看，全都是刷过的题，他懒得做，一对小虎牙懒洋洋搁在下嘴唇上，撑着笔头发呆。 窗外夏秋之际的阔绿叶子“哗啦啦”地响，江铭一低头钻进教室，入眼是大片大片发着阳光的玻璃窗，靠窗边儿一头金卷毛儿暖洋洋抬着脸。 要不说，缘分二字，当真是……妙不可言。 不经意间目光相汇，那双懒洋洋的眸子一下子变得炙热滚烫，又飞快垂下，再不看他一眼。 江铭忍不住笑了一下，在同学们低头作业的间隙，他迈着轻快的脚步走进了教室，长腿踩上讲台，搭在肩上的针织衫披风似的飞扬起来，转身对同学们摆了摆手：“同学们好~” “啊啊啊啊啊啊啊！” 教室顷刻间爆发出几乎掀翻屋顶的尖叫声，前排的人简直下一秒就要冲刺上讲台，几个后排的人几乎都跳起来了！ “哎哎哎干嘛呢干嘛呢！”刘大头边忙着捂住飞扬的地中海边指挥秩序，“上课时间想干嘛！待会儿谁考不到150分给我抄一百遍！” 看得出他似乎不太待见这位疑似来打扰班级进步的明星插班生，介绍的话都说得寥寥草草:“这位是江铭，在接下来的时间会跟大家一起学习……反正大家和新同学要好好相处，重点是不要耽误学习！学习！” 说罢他放眼一望，全班每个脑袋都笑得跟面蛋似的那么傻抬着，唯有一位……唯一一位专心于做试卷，竟然连头都没抬！ 刘大头激动得几乎老泪纵横了，看看看看，不愧是他的数学课代表荀熠，这就是全班唯一的好苗子啊！ “方博！”刘大头一声令下。 “到！”方博憋着笑站起来，一想到某黑粉和某黑担突然就这么成了同学，嘴角就压不住。 “你坐到班长旁边去！”刘大头道, “让江铭坐你那儿，荀煜成绩好，可以帮助新同学更快地进步。” “哈哈……嘎？” 啊啊啊？！荀煜猛地抬起了头，什，什么？！ “啊~好的。”方博看热闹不嫌事大，给了荀煜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麻溜搬书走人。 荀煜还没反应过来，一抬眼，江铭正绽放出一个再次让全班震撼尖叫的笑容，走下了讲台，他背一只黑色单肩包，裤兜里甩一只冒头的耳机线，长腿松松穿过低矮的课桌，脸上噙着状似友好而和善的笑意——忽然那张脸在荀煜面前放大，一股玫瑰冷香扑面而来。 好熟悉的味道……荀煜的记忆一下被拉回了那一年的暑假。 那是他爸妈离婚后的第一个暑假。 荀倾的新电影终于杀青，在暑假结束的最后一周回到了家，她穿着一身柔软的长裙站在门口，脸上挂着疲惫而温暖的笑。荀煜光着脚跑出冰凉的客厅，穿过滚烫的庭院，一头扎进她怀里。 那天他第一次在妈妈身上闻到陌生的香水味。 后来她的电话逐渐多了起来，甚至是在很多个深夜，她对着电话那头的吐露着柔情的字眼，“玫瑰我很喜欢”“好呀，老地方见” “对他长大了，嗯也懂得自己照顾自己……” 荀煜死死捂住鼻子嘴巴躲在门后，听着电话那头的人一点一点偷走他的妈妈，一滴一滴愤恨的眼泪顺着手背淌下来。但他知道眼泪没有用，他要有行动。 在一个午后，他偷溜进了荀倾的卧室，撬开了母亲的抽屉，发现了一枚散发着玫瑰花香的明信片。 【重逢的爱】 陌生而飘逸的手写字体，和背面合照上那个笑得张扬的年轻男人在一瞬间重合。 荀煜几乎是发疯了般扑到网上，却验证了此人就是荀倾新电影的男主角。 一个只比他大了三四岁的当红流量小生。 真相呼之欲出。 荀煜欺骗自己也许他们只是朋友，他爸妈以前感情那么好，一定会复婚的。但这个自我欺骗的谎言就像那个下午他谎称抽屉是小偷撬开的一样，拙劣不堪。 不久后那些甚嚣尘上的绯闻更是击碎了他仅剩的一丝侥幸心理。 现在这个阻碍他父母复婚的绊脚石，甚至是导致他父母离婚的罪魁祸首！就活生生站在他面前，那张极具欺骗性的脸和那天的合照再次重合，简直是什么摇摇欲坠的虚妄一下子撞进了现实。 荀煜忽然感到一股无法忍受的难过，胃中一阵翻江倒海，嘴巴里泛起发涩的酸意。 但他早上跟荀倾赌气，什么也没有吃，胃里再翻涌，也只有空泛的酸意而已。 他像无数次躲在门后那样死死捂住嘴，瞬间苍白下来的脸机械地扭向了一边。 江铭将少年闪避的姿态尽收眼底，不动声色地将书包往课桌上一放，再抬头时已压下眸中思绪，精准地对着天花板上无处不在的摄像头，眨了眨眼。 “啊啊啊啊！！！！……” 班里沸腾了，直播间也瞬间沸腾了。 【江铭#空降校综！】 【江铭#新晋校草！】 一下子爆上了热搜，贡献了综艺的最大热度。 豇豆团们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在各大广场欢呼雀跃上蹿下跳。 荀煜趁课间时间在群里安抚其他气馁的黑粉，给每个人吃了个定心丸：大家放心，我一定会潜伏到敌人内部！搞到江鸭的第一手黑料，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这就是他忍气吞声和江鸭做了同桌的原因！ “——学校能用手机？” 突然一道含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荀煜猛地扭头—— 换上了一身校服的江铭赫然站着他身后。 第3章 被调戏的炸毛学霸 荀煜的心脏差点儿从嗓子眼跳出来！他猛地把手机扣在桌面上，动作大得连课桌都“咣当”一声响，引得前排几个同学好奇地回头张望。 江铭的目光似笑非笑，意有所指道：“看来是不让带~”其实方才的屏幕闪了一下，他这个散光的近视眼什么也没看见。 而荀煜的心可还砰砰跳，拿不准对方到底是看见，还是没看见，看见了多少。 “……嗯。”他小心翼翼瞥了对方一眼。 江铭好整以暇坐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侧过身，胳膊肘自然地搭上二人课桌间的缝隙，距离瞬间拉进，荀煜甚至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长睫和锋利流畅的下颌线。 “还没正式认识一下，我是江铭。” 他的声音不高，但清澈透亮，在嘈杂的课间背景音里奇异地清晰起来，引得周围几个竖着耳朵偷听的少男少女发出压抑的抽气声和低低的“啊啊啊”。 荀煜头皮发麻，一只手还捂在那只发烫的手机上。 “以后就是同桌了，多多关照？”江铭伸出了手。 那只手骨节分明而手指修长，腕骨处两颗微小的红痣——怎么觉得……有点儿眼熟？荀煜晃了晃脑袋，可能是平时剪江铭的鬼畜视频剪多了。 他深吸一口气，飞快用指尖碰了下江铭的指尖，莫名的暖阳阳的干燥手感，他触电似的缩回手，“嗯”了一声，“互相关照。” 对方却穷追不舍，越过了三八线，问：“同桌为什么不跟我聊天？不是我的粉丝吗？” “……”自恋狂！荀煜想起方博的话，要忍耐！他深吸一口气，扭过了头来，“对啊，我是，粉丝，是那个……豇豆团，”他挠了挠头，硬生生想出了一个蹩脚的理由，“但是，我……谁面对偶像不害羞啊！”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啊~”江铭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看起来是相信了的样子，又问道，“喜欢我什么呢？” “……”太自恋了吧啊有这样问人家喜欢他什么的吗！！！荀煜闭了闭眼，一阵头脑风暴，奈何实在想不出来。 只有江铭那张脸明晃晃地在他眼前。 “唔……帅。”让他死吧！ “……哦？看来是颜值粉，”江铭饶有所思，“没看过我的作品吗？” 荀煜擦汗：“都，都看过啊。” “最喜欢哪部？” “就……第一部。” “《少校的玫瑰》？喜欢哪个部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荀煜差点儿脱口而出——喜欢没有你的部分！！！ 好在上课铃声及时响起，堪堪将濒临爆炸边缘的他救了下来。 这节课是英语，李老师抱着一大摞卷子进来，宣布了新鲜热乎的噩耗：“月考的成绩已经下来了，全班只有小煜考得还不错，其他人都干什么去了！” 同学们顿时发出一阵阴阳怪气的“嘘”声，“咦~小煜~” “去去去。”荀煜皱着浅眉毛对众人摆手，下巴却抬得高高的，去讲台领试卷时腰板挺得可直了。 微风从半开的窗户钻进来，绕着校服衣摆跳起舞，轻轻抓起少年柔韧纤细的腰。荀煜步履轻快回到座位，看似蹙眉审卷，实则小虎牙早冒了出来，一下一下压|着下嘴唇摩挲。 江铭仰靠在椅背上，目光轻易扫过那张摊开的试卷，发出一声声音不小的惊叹：“哇哦，只作文扣了分。” “哇啊~”同学们不觉投来赞叹的阳光，荀煜大喇喇敞着试卷，方才心里的焦灼可全忘干净了。 那模样像极了趾高气扬的唐老鸭，或者……骄傲翘起卷尾巴的小猫~ 江铭握拳抵住唇边，掩去了情不自禁的笑意。 好像……比小时候更坏，也更小鬼头了。 月考的成绩让教室里很快哀鸿遍野，连带着对明星同学的新鲜感都冲淡了不少，紧张的学习氛围重新笼罩下来，来课桌边围着江铭的同学都少了，荀煜重新收获了清净。 除了一个“新生”污染源。 “哈喽同桌，这个完形……选D？”江铭的声音压低，带着点儿恰到好处的困惑，指着习题卷上一个很基础的词组。 荀煜内心翻起巨大的白眼：这人有病吧，不是在国外上的什么野鸡大学吗！拍戏时英文台词不是挺溜？ 他头也不抬，声音冷得像冰碴子：“自己查字典。” 江铭碰了个软钉子，也不恼，反而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他换了个姿势，单手支着头，侧着脸，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荀煜专注的侧脸上： 少年的皮肤很白，金色的卷发在阳光下毛茸茸的，鼻梁挺直，紧抿的唇线透着一股倔强，卷翘而浓密的睫毛随着他写字的动作轻轻颤动。 被这样的目光盯着，荀煜感觉半边脸都要烧起来了。他捏紧了笔，努力集中精神，但旁边的存在感实在太强，那狡黠的目光如有实质让他坐立难安。他猛地转过头，忍无可忍恶狠狠地瞪过去：“看什么看！” 江铭目光清朗，化开一个无辜的笑容：“我没在国内读过几年书，看你学习的样子很专注，很有感染力，”他顿了顿，补充道，“难怪成绩这么好。” “……”哼这不是事实吗。荀煜大人不记小人过，轻飘飘撂下一个眼光，“哪，哪个不明白？” “主要是这个，”江铭抽出一张空白数学卷子，脸上呈现着真诚的“求知若渴”，“这道题……完全没有思路。”他指向一道几何大题。 同学们似乎注意到了这边的互动，目光若有若无地飘过来，连带着天花板的摄像头也悄悄调整了角度。 而视觉中心的小王子不屑地勾了勾唇，眉梢眼角都点着星星亮亮的神采。 荀煜匆匆一扫题干，脑海里瞬间生出多种解题方式，心道难度不过中等，花瓶果然就是花瓶，这都不会。 他抓起笔，语速飞快开始讲解：“……连接AC、BD，证明垂直的关键是……接着就取BD中点O……” 他讲得飞快，思路跳跃，故意省略了几个关键步骤，用得也是最复杂的辅助线方法，存心让江铭听不懂出丑——死摄像机快录啊，录下江铭这个空有其表的榆木脑袋！ 然而，江铭竟一脸“认真”的样子，还时不时“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哦？这样啊，原来如此，”他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过来，“荀同学讲的真清晰，不过，这个辅助线，为什么一定要取BD……还有这个二面角……” 竟然真的开始提问了！问的还是他故意挖坑跳过去的地方! 荀煜快演不下去了，这狗男人是装傻还是真傻？眼看周围的目光越聚越多，他只能硬着头皮更加不耐烦地解释：“取中点是为了构造……二面角的定义要搞清楚……”他语速更快，语气更冲。 两人一个“暴躁”讲解，一个“虚心”提问，落在加了滤镜的直播镜头里，画面却莫名和谐，连一直围绕着江铭的弹幕中也加入了新话题： 【这个金发帅哥是谁，哪儿来的混血小王子？这颜值少见啊！】 【哇咔咔暴躁小狮王！讲题的样子好凶好帅！】 【只有我觉得小金毛耳朵好红吗？是被气得还是……?】 【 1 1！莫名觉得有点儿……好ke~~算鸟算鸟，小王子还是学生呢，我有罪】 本次校综全程直播，精彩片段则在剪辑后稍晚播出。荀煜对这一切浑然不知，好不容易讲完了这一题，他谎称口渴抓起水杯就跑—— 可恶，被江铭这一搞，他差点儿忘了扒出黑料的主线任务！ 他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目光在教室里逡巡而过，很快落在了后面植物角的那盆绿萝上。 江铭正潇洒地靠着课桌，半边身子随意而慵懒地往外敞着，一只手支着头，在课间细微的响声中闭目养神，那张看似无可挑剔地一张脸，在阳光下明明暗暗，折叠着光的金棱角。 哼，肯定是化妆化的！ 今天，就让他来揭开这个人的“真”面目！ 荀煜慢慢悠悠晃荡到后边，他脚步放得很轻，经过那盆绿萝时，身体“不经意”一个趔趄！ “哎呀！”荀煜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手中水杯脱手飞出，整个人朝着绿萝的方向“失去平衡”地扑倒过去！他的目标很明确——不是摔跤，而是借着“摔倒”的势头，狠狠用手肘撞向绿萝那宽大叶片下蓄满水的托盘！ “哗啦——！” 一声清脆的水响打破了教室的宁静！ 荀煜“惊慌失措”撞在墙上，而绿萝托盘里小半盆清澈的养花水被他精准地撞翻，化作一道漂亮的水弧，不偏不倚，越过最后一排的空位，兜头浇在了前面闭目养神的江铭身上！ 透明的水瞬间浸透了江铭额前的碎发，顺着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下颌，流到他上下滚动的喉结上，甚至有几滴溅进了他微张的唇间！ “嘶——”江铭睁开眼，甩了下头，好气又好笑地，看向了罪魁祸首。 而看清发生了什么的整个31班一下子陷入了死寂！ 刚来到门口的刘大头目瞪口呆，头顶的地中海“呼啦”被风掀开了一半。 “怎么回事！”刘大头看向荀煜，“荀煜，还愣着干嘛，还不快道歉！江铭没事吧，快擦擦别着凉！” “哦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老师，对不起江铭！我方才脚滑了，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荀煜赶紧“诚惶诚恐”跑过去，飞快抓起几张抽纸往江铭脸上怼。 薄薄的纸巾浸入水渍中，瞬间喝了个饱，依依不舍地黏在了上面。荀煜坏心眼儿地一揉，一按，“唰”地揭开—— 露出来的竟然是江铭跟方才几乎无差别的皮肤！ 光洁依旧，毫无瑕疵！ 怎么可能，这个老男人皮肤怎么这么好！ “没事，意外而已。”江铭微微眨了下眼，坠在长长眼睫上的眼珠砰然落下，带起来一片莫名多了分沙哑的声音，“看来绿萝嫌我打瞌睡，来给我提神了哈哈~还是得时刻好好学习呐。”他对着镜头无奈一笑，轻松化解了尴尬。 同学们也被这个玩笑安抚了，纷纷笑了起来，在这一刻，好像这个明星插班生真的成为了他们的同学，大家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并没有什么不同。 然而下一刻，一道刺耳的铃声突然炸了起来——声音就来自江铭湿漉漉的裤兜。 江铭擦水的动作一顿，在众目睽睽下还是掏出了手机。屏幕亮起，一个清晰的备注映入离得最近的荀煜眼中—— 【荀倾老师】 轰！ 荀煜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第4章 卖雪茄的小王子 整个班级似乎都染上了奇妙的水汽，“唰”地静了下来。 “老师，”江铭甩了下湿发，站了起来，“抱歉，可否去洗手间处理下。” “啊？哦……去吧。”刘大头遭遇了职业生涯第一个与学生间的心照不宣，或者说这并算不上他的学生，只是一个录综艺的明星而已。他可以不去在意手机，只要不影响他自己的学生们就好了。 江铭微点了下头，握着手机匆匆跑了出去。 这一刻荀煜几乎想直接追出去，他要去听听他们在讲什么，是不是又是“玫瑰花”、“老地点”？然而他终究泄了气般趴在了桌子上，被浑身的挫败感压得喘不过来气。 他算什么呢，他做的这一切，又都算什么……就像妈妈说的，他已经“会自己照顾自己”，是不是意味着……他是个可以丢弃的累赘了。 他再也提不起精神，这一整天就这样蔫了下去，晚上一回家就扑在了沙发上，偌大的家里又空，又黑，阿姨做好了夜宵就回自己家去了，庭院的保安大叔隔着一扇门，站在外面。 荀倾留的便签贴在茶几上：明天品牌活动，明晚归。 那是个荀煜最喜欢的，棕色的小熊便签，荀煜把它贴在怀里，没一会儿就被泪水浸湿了。他一个一个打开家里的灯，从一楼，到三楼，从主卧，到他的房间，到那个很久没有人用过的书房。 小时候他爸妈吵架时，他爸易则会抱着枕头来跟他挤一挤，等他长大一点儿，他爸就把备用房间换到了书房。 打开灯，那张窄榻仍在书房躺着，好像他爸还枕在上面，吸着呛人的雪茄，翻他的剧本，一抬头看见他进来了，两撇八字胡笑得翘起来。 离婚后他爸再也没回过家，连东西都没收拾过，阿姨把那些东西全都拾掇起来，十几年的生活痕迹，最终被码进了五个纸箱子里。 荀煜光着脚，坐在冰凉的地上，小心翼翼拨弄着，他翻出了他爸以前的旧手表，带在他手上好像刚好，翻出了半盒雪茄，他学着他爸的样子，剪开、点燃，拿了一本不知什么时候的、满是灰尘的旧剧本，往榻上一靠，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 “咳咳咳！” 啊好呛人！呸呸呸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吸的啊！难怪他妈以前天天骂！臭死了！ 可恶的臭老爸一个电话也不给他打！哼知不知道你儿子在为你负重前行啊！ 荀煜在榻上哼哼唧唧地缩成了一只虾……不行，为了他爸，他绝对不能放弃，他一定要和江铭斗下去！ 他又想起了白天江铭提起的那个《少校的玫瑰》，未免露馅，一骨碌爬起来打开了投影。 对了，不能用正版看，否则白给江铭做数据了！ 他费劲巴拉找了个盗版网站[注]，两个多小时的电影，荀煜到最后哭得稀里哗啦的，可恶的江铭走了什么狗屎运捡到这样的好剧本……荀煜迷迷糊糊地想着，哭着，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是学校一年一度的义卖会，往年只有高一高二同学可以参加，今年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档综艺，高三也被允许加入了。 刘大头对活动当然不持支持态度，明里暗里暗示他们不要去参加。组织活动的班长赵佳和文艺委员杨小军可管不了这么多，很快招呼了班里一大帮人。 “既然参加，就要拿第一！”赵佳振臂一呼。 “冲啊——！!!” 上午第三节课一下课，荀煜就和方博率先冲向了北操场，义卖会每个人都能摆个小摊，物品所卖的金额会视为个人捐款，给到山区孩子，每年义卖金额前三的班级还会有奖状。 俩人冲到31班的区域找了个靠前的好位置，过了一会儿班内其他人才三三两两赶来，江铭神神秘秘地拉着个行李箱，随手放在了荀煜旁边的位置。 “？干嘛？”荀煜把行李箱往外推，护着他那块旧手表和半盒雪茄。 “好同桌，蹭个摊位。”这儿可没有空调，只有个没什么用的遮阳棚，江铭一路小跑过来，额上一片儿细细密密的汗，不经意间撩起蓝白色校服下摆，露出几块结实劲瘦的腹肌。 “啊啊啊~”周围瞬间爆发出不小的骚|动，连方博也给荀煜使了个眼色，“哎，有大明星在，还怕没人光顾？” “……”荀煜扭头看了江铭一眼，对方站在迎风口，额角的碎发被细风轻轻抓起，江铭掀着一角校服衣摆，一下一下扇着风，脊背舒张，腹部愈发显得劲瘦，随着他的吐息缓慢地起伏。 他不自在地收回了目光,“喂你……想坐就，坐吧”。 天儿真的很热，热得躁人。荀煜“咕嘟”喝了一大口水。 而得了允准的江铭立刻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唰啦”把行李箱一拉，露出来琳琅满目的各种物件。 打眼一看，有各种项链、胸针饰品，各种千奇百怪的摆件，还有一堆胸包、球鞋、护肤品，相同点是，看起来都没拆封，全是十成新的。 “这样的可以吧，”江铭坐近了凑过来，带起来一股莫名烫人的热气，笑着睒眼，“昨晚临时去采购的。” “……”荀煜用看傻子的眼神瞥了他一眼，“这是义卖，拿二手东西就行，你买新的干嘛？” “也有非全新的，呐。”江铭煞有介事递来个包装精美的、贴着“非卖品”的盒子。 打开一看，竟然全是他的各种……各种角度的全身照、什么拍背拍后腰窝的、拍腿拍腹肌的，还有自拍……怼脸照！ “不是颜值粉吗？”江铭长指轻轻一点照片，“这是昨天讲题的谢礼~” “噗。”方博没憋住。 荀煜万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僵硬地把那包“帅照”接了过来，真想挖个地缝把自己埋了。 正说着，打入口处涌进来一小伙人，为首的是个眉清目秀的男生，被一群人簇拥着，抱着一堆海报往前走。 “哇啊啊啊是林繁！”人群又是一阵骚|动，这也是位明星插班生，而且流量也不低。他和江铭是截然不同的长相，林繁是含蓄的，他留着到锁骨的头发，发丝挽在耳后，露出漂亮的耳骨和上面一圈儿亮闪闪的耳钉。 荀煜知道这个人。网上铺天盖地都是传言——本次综艺，林繁和江铭是要炒CP的。 两家粉丝对此都不喜闻乐见，是而荀煜偶尔会和林繁的粉丝们团建，一起骂江铭。 林繁也穿着校服，只是号码较小，版型似乎改过，衣摆更为修身，他没穿校裤，穿了个同色短裤，露出笔直而纤细的长腿，一双雪白的袜子服帖地箍在小腿上。 林繁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果然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看来是来炒CP了，荀煜抱着看好戏地态度往方博那边凑了凑，让出右边一方空旷的空间，惹得江铭频频侧目。 然而，林繁的脚步却精准地停在了荀煜的面前，他带来一股扑面的香气，与江铭的木质玫瑰截然不同的浓郁花香，荀煜鼻子一痒，忍不住往后避了下，仰起头疑惑地看了对方一眼。 林繁噙起一个微笑，友善道：“同学，你的金发真耀眼，太特别了，我能坐你旁边吗？” 嗷？炒CP还要找个这么蹩脚的借口？ “行。”荀煜正好把右边让了出来。林繁点头道谢，带领着一群人呼呼啦啦涌上来，勉强挤进在31班区域有限的空间里。 林繁售卖的是他的海报、个人签名和小卡这些，在身后这些人的帮助下，这些东西迅速铺满了荀煜小摊的大半江山，声势浩大。 江铭蹙眉看过来：“大家都注意点空间，别挤占别人的位置。” “江哥提醒得是，是我疏忽了。”林繁抬起脸，笑容温顺，手上动作却丝毫没停——他把东西象征性地从江铭那边拨开一点，又往荀煜这边狠狠挤了挤。 荀煜浅眉毛一挑，心道有意思。这位好像来者不善，还是……冲着他来的？他不由得朝江铭看了一眼，对方竟也在看着他，荀煜缓缓摇了摇头，抱臂往后一坐，示意等着好戏上演。 义卖很快开始了，包揽了两大门面的荀煜小铺门庭若市，大排长龙，全是来要签名和照片的。江铭不知抽什么风，直接挂出“一折甩卖”的牌子，对签名合影一概拒绝。相比而言林繁更近人情，把售卖活动交给了身后几个同学，自己则专注合影签名，没一会儿，他那儿的东西就销售一空。 林繁也因此带领他所在的5班率先坐上了义卖第一的宝座，江铭的东西虽也迅速清空，但金额不高，31班只排到了第四名。 方博的手作点心好歹也卖出去了一盒，荀煜就糟糕了，那手表和雪茄跟最开始一样还在那摆着，根本无人问津。 闲下来的林繁，目光再次投向了荀煜。操场上没有固定摄像机，是而出动了摄影师，他一动作，镜头立刻聚焦过来。 “荀煜同学是吧，”林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你的头发真漂亮，是在哪儿染的呀？原来咱们高中也可以染头发？” “喂，”方博从荀煜背后探出头来吐了下舌头，“看清楚点，我们是天生的。” “哦？”林繁美目眨动，带着天真的好奇，“听说荀煜同学的爸爸妈妈是群·演，想来容貌一定很出色吧？”他的语气轻飘飘，仿佛在谈论最平常不过的事，偏偏“群演”两个字刻意加重了语气。 荀煜对外确实一直这么宣称，他妈妈早年也的确做过群演。他眯起眼，金发在阳光下折射出锐利的光，唇角勾起一抹张扬的弧度，道：“是啊，看我就知道咯，我这可是纯·天·然·的~”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说谁不是纯天然的？！”林繁背后的几个人忍不住道。 “你们别这样，我只是在和荀煜哥聊天。”林繁安抚地对他们摇了摇头，转过头来笑容依旧完美，“说起来真巧，我和荀煜哥是一年的哎，生日还比你小一个月。” 打听得这么清楚？真是冲他来的？ 荀煜眨巴眨巴眼，长大了嘴巴：“啊？那你连高中都没上过啊？” 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荀煜混迹黑粉之中，对各家的黑料可谓如数家珍，学历低不丢脸，但既然送上门来挑衅，就别怪人往伤疤上捅刀子了！ 林繁的脸色果然一变，显然没想到这茬。 荀煜强忍着笑，视线不经意掠过江铭，意外捕捉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他不禁冲对方飞快挑了下眉，乘胜追击：“哎呀小学弟，那你可太不容易了，学都没读完，不会连九年义务教育都没完成吧？” “……荀煜哥说笑了。”林繁嘴角的弧度有些僵硬，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他眼波流转，目光再次落在荀煜摊上那两件“滞销品”上，语气一转，道：“这两个东西到现在都没卖出去，要不要我帮个忙？毕竟你爸妈也不容易，听说群演经常演死·人呢~” 荀煜大方摆手：“没事，不用麻烦你卖——笑！” “你——！”林繁硬生生把情绪给忍了下去，抬眼又是笑脸人，道，“这个雪茄……成色不太对哎，是不是过期了呀。” “咦学弟你还懂雪茄这种高·级·货？”荀煜露出吃惊的表情，小虎牙探出脑袋，搭在下唇瓣上。 “略懂。”林繁勾了勾唇角。 “哎呦，你看这就是浅尝辄止半途而废的坏处了。”荀煜忽然抬起一只手，极其自然地、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搭上林繁的肩膀。 他凑近了些，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听清：“今天学长就免费给你补一课。雪茄呢，一般没有明确保质期，根据陈放时间会有不同的醇厚口感和收藏价值。而未经过醇化的雪茄呢，”他顿了顿，“会像某些人一样特·别·骚，这种啊，是万万吸不得的！”说着搭在林繁身上的手暗暗用力，带着警告的意味。 “……我，我知道了！”林繁终于忍无可忍，猛地挣脱荀煜的手，精心设计的发型彻底乱了。他猛地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硬币，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掷在了荀煜的摊位上！ “当啷！”硬币在地上滚了滚，一溜烟儿跑出，其中一个顺着下水道缝隙掉了下去。 荀煜露出一个牙疼的表情，即使对着一圈儿摄像机也忍不住了：“林繁——你有病？” “你说什么！”林繁的眼泪说来就来，“是你自己标价两块，我好心买你的东西，你竟然骂人！” 荀煜身边温度骤升，江铭那银白色的叠戴锁骨链在热烈的夏风叮叮铛铛地响。但荀煜更快一步，抬手按住了江铭的手臂。 他在刺眼的阳光下猛地仰起头，一头桀骜的金发在太阳光下炸了毛：“林繁，你没读过书最基本的礼貌懂吧，钱是这么扔的？是别人扔钱你会捡？还是别人扔屎你也摇尾巴吃啊？真以为全天下人都跟你一样没骨气没脸皮？” “你——！”林繁哪儿料到一个小小的高中生敢这样对他！他早打听过了，这个荀煜家里没什么背景，就只有成绩好点儿，昨天这个人和江铭的互动有点儿吸粉，他正好给他个下马威，让他离江铭远点儿，顺便踩着他立个“富家小公子”的人设。没想到这人竟敢这么对他？ 他从来没挨过这样的欺负，哪儿能忍得了？那条穿着精致名牌短裤的腿猛地抬起，带着风声，狠狠朝着荀煜摊位上的东西——尤其是荀煜那张漂亮得刺眼的脸——踹了过去！ “——啪！” 一只有力的手如铁钳般，在半空中一把攥住了他的腿——江铭不无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手腕一动，林繁只觉一股劲力袭来，下身不稳，整个人不禁惊呼着向后倒了下去——“啪！”摔了个狼狈不堪！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闻讯赶来的教导主任和几位老师气喘吁吁拨开人群，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林繁尖叫一声从地上爬起来，指着荀煜，质问道：“这就是你们学校的素质？公然骂人打人，欺负插班生？” “NO no no~”荀煜坐在他的小马扎上，气定神闲朝对面的老师们挥了挥手，声音清晰响亮，“各位老师，是他先贬低我的家庭和我的父母，还侮辱我的人格，我君子动口不动手，是林繁突然要踢我，江铭见义勇为替我挡了下。” 说到这儿，荀煜才意识到方才两人的手不知什么时候碰到了一起，眼下，各自身体的温度正透过皮肤一丝一丝灼热的传递着。 荀煜被烫着似的猛地抽回手，江铭也微微一怔，不动声色把手收了回去。 荀煜又朝摄影师们扬了扬下巴，“林繁，别看见摄像机就以为能演戏了，这都拍下来了，同学们也都是见证者，还玩栽赃嫁祸那一套呢，有点脑子吧。” “咳，”教导主任清了下嗓，“此事我会查清楚的，林繁同学，先送你去医务室看看吧。” “谁要你们送！”林繁愤愤回瞪了荀煜一眼，气冲冲地跑了。 荀煜这才站起来，对近前来的陈主任摆了摆手；“老师我没事，我这东西还没卖完呢。” 陈主任是个很风趣的老头儿，笑道：“让我看看，你这小鬼，继去年拿来了钻戒之后，今年又淘来了什么？哦？”他神情一变，盯住了那个旧手表。 “你别告诉我这也是假货？”陈主任小眼睛一眯。 荀煜知道陈主任是个手表的行家，没扯谎，坦诚道；“我爸的一个旧手表，他……他应该不要了吧。” “嗯哼？这可是全世界都难找的珍藏款！”陈主任小声斥道，“还不快收回去，等你爸发现了看你怎么办！” “啊……”荀煜哪儿想到这是不能卖的，尴尬地吐了吐舌头。 直播间里，有人也发现了端倪—— 【这个手表，看起来好眼熟啊】 【好像是？哪个导演的标志性物品……】 [注]情节需要，请尊重正版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