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屠户[种田]》 第1章 第 1 章 暮秋。 天色灰沉沉的。 津江之上,一艘载满了货物与游人的渡船正由南向北一路前行,江水湍急,溅起白浪朵朵,打在船身上。 伴随着摇晃的波涛,疲惫至极的江云苓终于忍不住慢慢沉入了梦乡。 梦里,他又回到了那方熟悉的小院,疼爱他的双亲犹在,一家人站在院里的梨树下讨论着今年结出来的梨子到底是该先熬罐蜂蜜枇杷梨子膏出来,还是该先蒸碟梨霜糖饼吃。 他爹惯来是拗不过母亲的,这一次也不例外。 夫妻俩争了一会,最终还是江谦先败下阵来,摇着头无奈的笑道:“行,那就听小容的,先熬一罐蜂蜜枇杷梨子膏出来罢。” 话落,他瞄了一眼满树繁盛的梨子,又转过头去小声自言自语:“总归今年结的梨子那么多,等熬完了枇杷膏,囝囝也还能给我蒸碟梨霜糖饼吃。” 季婉容自是听到了丈夫的话的,拿了帕子抿唇直笑。 江云苓也笑,搬来一架梯子爬上去摘梨子。 然而等他摘下一颗梨子,回身想要和爹娘说话的时候,那对总会站在树下温和的看着他笑的夫妻却不见了。 “爹?”江云苓站在梯子上,手里举着一颗又大又甜的梨子,眼神茫然。 “娘!爹!爹!你们在哪里!”喊了几声不见回应,江云苓慌了,急的向前跑了两步,大叫了起来,然而空旷的小院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在回荡。 忽然,身子一轻,眼前的场景也跟着发生了变化。 萧条的院子里挂着刺目的丧幡,门角屋檐下那对白色灯笼随风摇摇晃。 “爹、娘,你们去哪里了,怎么不带上囝囝?”江云苓披麻戴孝,无力的跪坐在小院里,双目通红,喃喃道:“你们都走了,丢下囝囝一个人,要怎么活下去呢?” 就在这时,头顶忽然拂过一阵轻轻的风,像是母亲温柔的抚摸他的发顶。 江云苓木然的抬起头,却见面前站着的当真是母亲那温婉清丽的身影,他爹就站在母亲的身边,两人正含笑着注视着他。 “爹?娘?你们回来了?”江云苓一怔,却见他娘笑了一下,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脸上的表情似眷恋,似不舍,可脸上的表情仍是笑着的。 “囝囝,我和你爹要走了。”母亲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然而说出来的话却让江云苓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以后我们不在身边,也要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活下去,孩子。无论如何,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娘!不要!”江云苓惊恐的伸手想要抓住父母的手,然而他一伸手,手指却从季婉容的身体穿了过去。 两人的身体如轻烟一般,一点一点的变得模糊,缓缓散去。 “爹!娘!”江云苓大喊了一声,一双手在空中胡乱的抓了几下,却抓了个空,他整个人也从床上坐了起来。 木船随着随着颠簸的江水发出“咯吱”的声响,狭窄不透气的船舱里传来一阵汗与食物混杂而成的味道。 江云苓一时有些茫然,好一会才想起来自己如今在哪里。 是了,他早已离开了那个熟悉的小院,离开了那个他出生,长大的地方,独自一个人登上了这条去往平遥府的船。 念及此,江云苓的眸中不住划过一抹黯然。 他抱膝蜷坐了起来,背后就是木板拼成的船舱,他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包袱,唯有这样的姿势才能让他觉得安全一些。 他如今乘坐的这条船名为吉庆号商船,是嘉陵府一户富商家里包下的货船,平日里除了运送些货物之外,顺便也做些载客的生意。 如今的世道可称的上一句太平盛世了,虽说大多数人故土难离,然而却也不乏一些走南闯北的商人以及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背井离乡的人。 船家便是看准了这一点,于是除了载货之外,又在船上弄出了两个小隔间,沿途搭载一些散客,一个人收二十文船钱。 因着这船不是专门载人的,船上各种东西显得很随意,睡人的船舱一共就两间,汉子和船工们睡一间,余下的女眷和哥儿们睡另一间,都是大通铺。 旁边一个正抱着孩子哄的妇人见他醒了,主动来和他搭话:“呦,小哥儿,你醒啦!梦见爹娘了吧!” 这妇人这几日就睡在江云苓隔壁,方才她听见这小哥儿嘴里喊娘来着。 其实她老早就注意到这小哥儿了。 因船上还有不少汉子的缘故,她们女人和哥儿为了避嫌,一般都不会出船舱,大家闲着没事儿便都爱聚在一块闲磕牙,独这小哥儿不一样。 平日里醒了不是吃就是躺着,也不怎么与人说话,瞧着性子有些孤僻,但好在事也少,不像旁的几家似的,成日里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都能吵起来。 妇人对自己的这邻铺还是挺满意的,独有一点,这小哥儿长得也忒丑了,一张脸黑乎乎的跟煤球一样,那右脸上还疤疤癞癞的,一开始可是唬了她一跳。 不过这丑哥儿人倒是挺心善的,前两日见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汉子又在那头,忙不过来,还给她搭了把手,哄了会孩子。 也是为着这个缘故,那妇人此时瞧着江云苓心里也软了几分,主动安慰了一句:“没事儿的,咱们这船明日就该到平遥府了,你爹娘说不上到时就在船下等你呢!” 闻言,江云苓沉默了片刻,而后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心头却升起了一阵苍凉之感。 不会了,他的爹娘再也不会回来了。 见江云苓没有搭理她,那妇人也没放在心上,只当这哥儿生性如此,她怀里的孩子也睡着了,她便抱着孩子与旁人唠家常去了。 江云苓默默的拉起身上被子重新躺下。 事情已经过去了十来日了,然而每每回想起来时,江云苓却仍觉得如在梦中。 他本是嘉陵府兴宁镇义丰村人,父亲江谦,原是村里的草药郎中,靠着替村里人看病,上山采挖药材再拿到镇上的药铺子售卖,一文一文的攒下了些银子。 终于,在他八岁那年,父亲在镇上盘了家铺子,一家人也从村里搬到了镇上,开了家医馆营生。 平日里,他爹在前头的中堂里给人瞧病,他和娘便在后院住着,帮他爹晒晒药材,打理家事,一家人子虽然人不多,日子却过得温馨和乐。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十多日前,父亲如往常那样出门去山上采药,却不慎却不慎从山涧里跌了下来,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没了气息,母亲季婉容听到这消息以后受不住刺激,本就不太好的身子骨更是彻底垮了,没两天便也跟着去了。 江云苓在短短的几日里接连失去了疼爱他父母,整个人几乎崩溃,大病了一场。 然而父母的丧事还要操持,于是江云苓强拖着病体,在一位世叔的帮助下办完了父母的丧事。 只是一连串祸事却并未就此结束。 他那长居在村中的阿奶孙氏和二叔,三叔,在他爹娘办完丧礼的第二日就找上门来,一大家子人欺他父亡母去,竟合计着要将他卖给镇上的一富商为妾,谋夺着要抢占父亲留下来的屋产。 他阿奶更是指着母亲的灵位大骂母亲是个丧门星,就是她克死了父亲。 江云苓气的浑身发抖,却无论如何也骂不出那些腌臜的话来,幸而他早有准备,请来了镇上一位与他们家颇有私交的衙役,这才吓走了那一大家子。 可事情发生以后,江云苓便知,兴宁镇他也是留不得了。 大宣朝最重孝道,此事若真闹到公堂之上,他一个做孙儿的将自己的祖母告了,仅凭一个孝字,他便无论如何也不占理。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江云苓深知,他阿奶和二叔、三叔那一大家子人被吓走了这一次,但很快又会闹上门第二次。 梁公差照拂得了他这一次,却不可能照拂得了每一次,再说,他阿奶他们来闹的次数多了,也总归会影响巷子里其他人家的生活和生意。 纵然他们一家子在槐花巷住的这些年与街坊四邻都处的不错,然而日子久了,再深的情分也会被耗光。 他倒是也可以在镇上再寻一个新的住处,然而到底在一个镇上,他阿奶他们若是有心,总能打听到,然后摸上门来,到时不过又是另一个循环。 凡此种种,离开兴宁镇,是他当下唯一的选择。 只是,想要离开兴宁镇去投靠其他的亲人,对于江云苓来说也十分不易。 他母亲季婉容,原是镇上一商户人家里的不受宠的庶女,嫁给了他爹后便和母家彻底断了亲。 母亲还在世时便从不与他外祖一家来往,更别提几年前,季家一家更是已举家搬离了兴宁镇。 他阿奶与两个叔叔又是这样的人。 除此之外,他父亲与母亲一辈子所识的好友都在兴宁镇,家里也再没有什么远亲。 只除了一位,那是他母亲还未出嫁时的手帕交,如今已经远嫁平遥府的赵氏,赵湘宜。因着她的夫家姓霍,江云苓该唤她一声霍姨。 而他这一次乘船去到平遥府,也是为了去投靠赵氏一家。 说起来有些难为情,这位赵氏除了是他母亲的手帕交,还是他未来的婆母。 这事儿江云苓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就在季婉容临去的前一天,大抵是察觉到自己的身子真的撑不住了,也担心自己走后留下一个小哥儿没人照顾,她才将江云苓叫到床前,仔细的交代了这件往事。 于是江云苓这才知道,原来他的父母曾经给他定下过一门亲事。 据母亲所言,她与赵氏从小便一起长大,那时赵家就在母亲家的隔壁,因两人都是大宅院里的庶女,所以格外的惺惺相惜,亲如姐妹。 虽然赵家一家后来从嘉陵搬去了平遥,两人也各嫁一方,然而两人的感情依旧亲厚,婚后双方仍有书信来往。 母亲还说,其实许多年前,他们还带着他去过霍家一次,也就是在那时,双方定下了这门娃娃亲,连婚书都写下了。 只是不知为何,从几年前起,赵氏忽然与她断了音讯,连着寄去好几封信都没了消息。 爹和母亲原本还筹划着今年再带着他往平遥那边走一趟,去瞧瞧赵氏是否发生什么事了,谁知家里突然遭了这些变故。 时隔太远,且当时江云苓还太小,他其实已经全然不记得了,因而当他听母亲提起此事的时候,无疑是愕然的。 怪不得这些年他慢慢长大,父母却没怎么提过替他相看人家的事儿。 那张婚书他也找到了,依照庚帖上所写,他那从未谋过面的夫婿名叫霍青,家住平遥府白柳县杨溪村。 对此,江云苓既茫然又无措,可母亲临走之时曾经拉着他的手千叮万嘱,让他在她走后便拿着这张婚书去平遥府寻赵氏。 还说即便没有这纸婚书,就是凭赵氏与她的情分,知道这件事以后也绝不会对他置之不理。 其实季婉容何尝不知道,让一个小哥儿独自一人捧着婚书这样找上门去投靠未婚夫婿一家是何等难为情的事,只是她真的没有办法了。 她的身体撑不住了,她与夫君这么多年就得了这么一个孩子,她得先叫她的孩子活下去。 江云苓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在料理完父母的丧事以后,面对一大家子如狼似虎的亲戚,他果断的选择收拾东西,离开兴宁镇,去平遥府投靠他那未婚夫婿霍家。 今日已是他在船上的第四天了。 大江载着长舟一路北上。 怀着满腔的忐忑与疲惫,江云苓慢慢的合上了眼。 他也不知道自己以后的日子会如何,大概也只是得过且过,勉强度日罢。 只是无论如何,他却始终记得母亲在梦里说的那句话。 抱紧了怀里的包袱,江云苓想。 娘,你放心,无论将来日子过得如何,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 大家久等了!这本终于开文拉!!开文大吉!发文第一天一次更三章哦!希望新的一本大家继续支持!求收藏和评论鸭![撒花][撒花] 原本这本也是想全文存稿完再发的,结果前段时间太忙了,而且这本篇幅也比上本长,眼看存不完拉,只能边发边写了,不过目前存稿也挺多了,大家放心! 还有一些写在开文第一章的话: 1.这本整体文风和上本差不多,也是纯种田文。两个纯土著过日子,慢热(划重点!),细水长流,家长里短,风格主治愈温馨,美食多,且无金手指。经营的话,小富即安,不会暴富,科举只是攻的弟弟,大多几笔带过,不会有详细描写,主要我也写不来这些。[爆哭] 2.关于更新,暂定每天晚上9点,但为了苟下榜单,上榜第一周隔日更,除此之外都日更,夹后日六,直到没存稿为止。 3.上本更接近于理想的桃源生活,而这本相对来说会更贴近乡村现实一点,也就是说会有恶人,但不多,基本都在两三章内打发了。 4.本文纯架空,文里出现的各种食物都是为了过日子服务,喜欢考究的读者如觉得不适可及时止损,好文千千万,也别勉强。 大概就这些啦!希望大家看文愉快!最后最后,宣传一下我下本预收《茶溪闲事[种田]》,下本想写个茶农题材,绿茶攻[让我康康],文案太长了,我放在第二章作话了!大家也可以直接戳进专栏看!喜欢的可以请大家收藏一下吗!谢谢大家!![亲亲][亲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平遥府白柳县杨溪村。 一大早,媒婆王秋莲便被从霍家赶了出来。 念着许家给她的那二钱银子说媒钱,王秋莲忍了忍,还想舔着脸再说两句,谁曾想“砰”的一声,霍家转头连院门子都关上了,鼻子都差点给她拍扁了。 王秋莲哪儿受过这气啊,想她王媒婆子这些年在十里八乡也算是出了名的,连城里那些有钱人家的大老爷都得求着她保媒,今天到了这小小的霍家却碰了一鼻子灰,于是当即双手往腰上一插,指着霍家的院门就叫骂起来。 “我呸!哪儿来的破落户,给你点脸子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什么玩意儿了,敢在老娘的头上撒野,什么东西!也不看看你家啥条件,大的老大不小了连个亲都说不上,眼瞅着就要拖成个老光棍了,小的更毒,把自个儿亲爹娘都克死了,他还赖活着呢,就你家这样的人家,有人肯嫁你就不错了!还敢跟老娘在这甩脸子!怎么着,你还想娶个天仙不成?” 正值九月末,前阵子收了稻子,如今地里农活不多,王秋莲嗓门大,骂的又难听,很快便引来了一群看热闹的村民。 那王秋莲一看围着的人多了,更是嘚瑟了,随手抓了旁边一妇人的手就开始吐苦水:“她婶子,你来给我评评理,你说他霍屠子干的这叫人事儿吗?” “你说就霍家这条件,家里爹娘都没了,人家新妇进了门,上头连个能帮衬的人都没有,这也就罢了,我王婆子也不是没保过这样的媒,可你再看这霍家,这霍青今年都快二十了,为啥还娶不上媳妇?不就因为家里拖着个半死不活的病秧子弟弟吗!我听说他家霍文一个月光是抓药就得个把银子,你说,搁谁家谁能乐意?” “也就是我王秋莲心肠好,惦记着,这不,一得了门好亲事就立马上门来了,可这我话还没说完呢,就叫那霍屠子给赶出来了,你说,天底下有这么混账的人吗?” 这远近几个村里的人谁不知道王秋莲的德行啊,说的好听点的叫媒婆,说的难听的那就是个人牙子,披了张人皮还真把自己当人了。 为了点说媒钱,那黑的能叫他说成白的,臭狗屎能叫她说成香饽饽的,那就没一句话能信的,就是个黑心烂肠子的烂货。 那妇人一时不妨被她抓了一把,又听王秋莲嘴里不干不净的把自个儿村里人编排的那样难听,脸色顿时有些不太好看,忍不住帮着辩了一句:“那也不是这么说,青小子再怎么说还是个屠户呢。他家小文身子虽然不大好,但好歹也是个读书人,以后是能正经科举的。” 谁知王秋莲听了这话,嗓音霎时拔的更高了,一双吊梢眼一挑,尖声道:“霍文那也能叫读书人?我呸!他那读书人就是他自己个儿封的,十一岁了,光知道赖在家里吃闲饭,念那么多年书,连个屁都没考出来。再说,就他那破身子,走一步喘三口气的,指不定哪天两腿一蹬就去了,还要白瞎那么多银子给他准备寿材。” 这话说的也忒刻薄了,然而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磕了个瓜子,问了一句:“那王婆子你给说的亲事是哪家的呀?” 说到这,王秋莲来劲了,手里的大花帕子一甩,眉飞色舞道:“哎呦,要说这亲事啊,那可真真是一门好亲事啊,这人估摸着大家也都认识,就是咱临近两个村的,桃李村的许家。” “人许家说了,不嫌霍家家里穷,也不嫌进门上头没有公婆照应,聘礼给五两就成,别的啥也不要,就一点,这小叔子霍文必须得分出去单过。分家以后,念着这霍文还没成年,每个月另给二百文做抚养。” “二百文啊!乡亲们,你说说!咱们这些一辈子在地里刨食的泥腿子,哪家家里一个月开销要二百文?这许家哥儿一张嘴就说每个月给小叔子二百文钱,多仁义的人啊!” “桃李村许家?”有人听到这里觉得不对劲了,忙问了一句:“可是住在桃李村村尾的那户许家?他家大儿子在城里.....”说到这,那人面露嫌恶,说不下去了。 “可不就是那户许家嘛!”偏偏这王秋莲像是看不懂人脸色一般,说的激动起来还喷人一脸唾沫星子。 “你说这许家多好的人家啊,人家家里那大儿子可是在城里做活儿的,一个月好几百文工钱。许家老二,那小哥儿,生的那叫一个如花似玉哟,哥儿痣也浓,瞧着就是个好生养的,娶回家里就能正经暖被窝过日子了!” 好家伙。听到这儿,就连一开始嗑瓜子瞧热闹的人都听不下去,“呸”的一声吐掉嘴里的瓜子壳,翻了个白眼。 说亲给人说这样的人家,难怪那霍小子给你赶出去呢,要是换成她家,那非得拿根大棍子把人给打出去不成! 许家那样的也能算是好人家?就他家那个大儿,打小就是个二流子,混不吝,偷鸡摸狗的事儿那是一件没少干。长大了就更浑了,说的好听点叫做在城里干活,实际是在镇里的赌坊给人当打手,专干那些欺男霸女的勾当,还爱喝酒,醉起来,连爹娘都揍一通。 至于他家那小哥儿,许玉清,那也不是啥好东西。就说那张皮子吧,也确实是长得挺美的,却是个下作的狐媚子。听说前几日还被人撞破了在城里和男人在屋里厮混,被发现以后叫那家人臭骂一顿念了出来,这怕是名声坏了,急着找人接盘呢。 就这么个狗都嫌弃的玩意儿,还敢张口要人五两聘金。 呸!让那姓许的进了他们村都嫌污了他们村里的地呢。 那头,王秋莲还在骂骂咧咧的,忽然一盆脏水朝她兜头泼了过去。 “啊!!我的衣裳!”王金莲避之不及,一身大红衣裳被泼了个正着,忍不住尖叫起来:“天杀的,哪个狗娘养的,敢泼老娘!” 等她回头,才发现原来是霍青霍文两兄弟的大伯娘李氏站在她的身后,手里正抱着个木盆,怒不可遏的瞪着她。 王金莲火冒三丈,刚要扯开嗓子骂人,不想李氏的声音比她更高: “我呸!你个不要脸的狗杂碎!猪狗不如的老牲口!” “就你那张吃了猪粪的嘴,能说点什么好亲事来?人罗家好生生的一大姑娘,硬是被你说进城里那六十岁的老头子家里做妾,铁石村王大庆,多老实的一个人,自从娶了方氏那搅家精,如今家里天天是鸡飞狗跳的。做下这等黑心的事儿,你也不怕将来断子绝孙!今儿还跑到我家撒野来了,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许家小哥儿,瞧我不撕了你这张臭嘴。” 李氏越说越气,摔了木盆便和王秋莲撕打起来。 满村里谁不知道霍铁山家那口子性子是个爽利的,还特别护短,对丈夫家的两个侄儿更是护的和一家人一般。 就王秋莲那一身肥肉,哪儿是常年下地干活的李氏的对手,两三下便被李氏一屁股推到了地上,头发也被就揪乱了。 王秋莲打不过李氏,于是干脆拍着大腿哭嚎起来,一会喊着:“哎呦,我这命苦的哟,瞧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人呐!我这上门说亲还说出仇来了!”一会又叫道:“呸!你这个疯妇,来人啊!杀人啦!还不快给我撒开!” 然而甭管她怎么叫唤,周围的村民有看热闹的,有指指点点的,就是没人上来帮他。 没别的,这王氏实在是太糟践人了,被打了也是活该。 王秋莲又哭又喊的撒了会泼,见没人搭理她,也知道这不是在自己村里,于是寻了个空子推了李氏一把,灰溜溜的跑了,走之前还放狠话说:“呸,一家子恶霸,我倒要瞧瞧你霍青能娶个什么金凤凰回来。” 叫李氏捡了条棍子撵走了。 —— 里屋。 霍家的院墙是用黄土夯的,王秋莲在外头撒泼骂人的那点动静,屋里人自然是听的一清二楚的。 原本念着王秋莲是个女人,霍青没和她计较,只撵出了就是,可眼见她在家门口越骂越难听,霍青的脸也沉了下来,拿了条扫帚要出去赶人。一转头,却见弟弟霍文站在他的身后,拳头紧紧的攥着,一张脸一阵白一阵红。 “哥,对不住。”霍文垂着头,抿着一张颜色青白的唇自责道:“你的亲事,都是我连累你了。” 闻言,霍青皱了皱眉:“什么话,许家那样的人就是个狼窝,今日即便没有你,我也是绝不可能会答应的,难道你也觉得大哥就只能配个这个的人家?” “自然不是。”闻言,霍文连忙摇了摇头,抬头看向自己兄长。 在他心里,大哥霍青是他在这个世上最敬重的人了。 霍文是个早产儿,打从娘胎里出来时身子就弱,霍铁风和赵湘宜费了许多功夫才把这个小儿子养大,然而他的身体也总归不如旁人的好,干不得重活。 为了给小儿子以后寻个出路,一家人商量着,干脆攒些钱送他去读书,不求他读出个名头来,起码能识文断字,日后也能在城里找个轻松点的活计干干。 霍铁风还在时是干猎户的,霍家的条件还不错,供着小儿子吃药读书也不算吃紧。可自打四年前,赵湘宜和霍铁风相继去世,霍家的日子一下就垮了,只留下一个半大的小子霍青领着他病殃殃的弟弟霍文,两个人相依为命。 霍文不是不知道,这些年,为了把他拉扯大,他大哥吃了多少苦。 日子最难的那几年,他不得不断了学业,他大哥天不亮就去城里的屠户家做学徒,下午还要到码头上替人扛大包,给他赚药钱。 后来,大哥终于自己也干起了屠户,手里也攒下了一些银子,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带上束侑和六礼,把他领回邻村周夫子那儿读书。 霍文也知道自己拖累了这个家,于是愈发努力读书,想着只要自己能考取个功名,以后村里就再没有人敢瞧不起他们了。 只是大宣朝有律法规定,父母去世后,子女当为其守孝,三年不能嫁娶,也不得参加科举。后来日子久了,民间关于嫁娶这一条逐渐看的松了些,改为百日内,只是不得科举的规定还在。 霍铁风夫妻去世那年,霍文刚好七岁,守丧三年,便是十岁,中间又断了几年的学业,一直到今年年初才开始重回周夫子那儿读书,基础不稳。 科考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儿,若是准备不足强行去考,浪费心力不说,更是浪费家里的银钱。 因而他原本想着明年再好好的学一年,后年便下场去应考童生的。 科考的事暂且不提,霍文心里清楚,这些年,他大哥的亲事屡屡不顺,到底还是为着他的缘故。 霍青年轻力壮,模样也俊朗,成了亲就是家里的壮劳力,又是干屠户的,本是附近几个村里多少人心里的好夫婿人选,坏就坏在他家有个小病秧子弟弟霍文。 其实自打霍青十六岁起,村里也陆续来过好几家给他说亲的,只是一听他开口提的条件,成婚后也不能分家,还要继续供着小叔子治病读书,最后都是摇头叹息一声,不了了之。 霍文不怨那些说亲不成的人家,怪只怪他这副破身子。 如今拖的时日久了,竟然连王秋莲那样的人都敢上门糟践他们了。 这样想着,霍文的拳头捏的更紧了,心里既羞愤又愧疚,本就羸弱的身子看起来更显得摇摇欲坠。 霍青哪里不知道弟弟的心思,却有些无奈。 许是因着身子弱,后来家里又遭了这些变故的愿意,霍文从小没少听村里的闲言碎语,性子也格外敏感些。 其实对于他自己的亲事,霍青倒是看的很开。 这成亲成亲,结的亲不是怨,若是婚前谈不拢的,成亲以后家里也是鸡飞狗跳,反而闹心,且就他家来说,小文每个月抓药和念书确实是一笔不少的银子,人家舍不得自家姑娘哥儿嫁过来跟着一起吃苦也是寻常。 只是要他现在就将年仅十一岁,身子虚弱的弟弟分出去单过,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答应的。 这话他和霍文说过许多遍,可眼见他的亲事一年一年的耽搁下来,终究成了霍文的一块心病。 今日王秋莲这么一闹,他心里只怕又要难受个好几天。 这样下去终归不是个事儿,得寻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就在霍青正想着如何才能将这事儿绕过去时,一抬眼,眼神正好扫到之前被他随手搁在大木柜上的一颗并不起眼的小小的白色的石头。 一段久远的记忆忽然从他的脑海中浮了出来。 沉思片刻,霍青有了主意。 只见他忽然笑了一声,上前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语气轻松道:“得了,少愁眉苦脸的,大哥的亲事还用不着你操心,当年娘还在世时早给我定下过一门娃娃亲,即是如此,我又怎可再与他人议亲?” 嗯,你的老婆正在加速蓄力中~ 宣传下我的预收!《茶溪闲事[种田]》 文案: 苏小茶是茶溪村的茶农,从小和阿爷相依为命,阿爷走后他便一个人生活。 村里人总说他呆,苏小茶却不觉得。 某天,他采茶路上碰见个“晕倒”的男人。 想着救人要紧,他把人背了回家还养了一段时间,眼看他的伤势渐好,陆小茶问他准备什么走。 男人顿了一下,随后委屈的看着他:“你救我的时候都将我看光了,你不对我负责吗?” 苏小茶:…… 好像对,又好像有哪里不对。 苏小茶:好叭。 于是,他多了个相公。 —— 顾商词年少成名却一心归隐,然而半道上实在是太累了,随便找个地方睡了一觉,却被人当成伤重捡回家里。 睁眼看到苏小茶的第一眼,顾商词挑了挑眉:小孩儿长的挺漂亮。 后来:善良,可爱,做饭也好吃。 再后来:啧,想娶。 然而想要把白菜拱回家,首先要打跑围在他身边的猪!于是,他发动了茶言技能,终于成功娶上了夫郎。 千亩茶园一碧倾,白鹭衔风戏晚晴。 从此,朝堂少了个少年将军,茶溪村多了个山野猎户,忙时炒茶,闲时听雨,烟火四季,终此一生。 —— #小剧场: 沈昭看村里那个新来的男人很不顺眼,他不止住在小茶家,说话也怪怪的,诸如: “你昨天没收王大哥的梨,他不会不高兴吧?” “小茶你可真厉害,还会炒茶,不像我,连走路都不利索。” 后来,他亲眼看见这个腿脚不利索的男人一脚踢断了一个无赖的肋骨。 沈昭:我就知道! 于是,他赶紧跑到苏小茶家:“小茶你别信他!我都看见了!他……” 一通输出后,却见苏小茶却皱眉看着他:“沈书郎,就算你不喜欢阿词也不用编个这样的谎,阿词昨天还因为腿脚无力在家摔了一跤。” 偏偏这时顾商词从屋里走了出来,目露忧伤:“小茶,不怪沈书郎。沈书郎不喜欢我,一定是我的错。” 沈昭:…… 死绿茶你给我滚啊!! 一根筋天然呆钝感十足受*少年将军茶味十足攻 也是纯种田哈,不会出现任何朝堂内容,也不会突然暴富啥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第3章 第 3 章 在霍青刚得知他娘给他定了门娃娃亲的时候,内心其实是有些不情愿的。 尤其对方还是害的他下午刚挨了他爹一顿揍的小豆丁。 那几天家里来了客人,她娘很是高兴,让他喊江叔江姨,还让他好好照顾那个跟着江叔江姨一块来的长的像个小糯米团子的弟弟。 于是他兴冲冲的到菜园里捉了一条最肥最大的菜虫给他玩儿,谁曾想这小孩儿竟然被吓哭了。 霍青撇了撇嘴,小哥儿就是麻烦! 可看在这小糯米团子夜里又抱着药瓶子跑到他的房里,小嘴瘪着,泪眼汪汪的说他错了,要给他上药的时候,霍青又决定原谅他了。 所以当小哥儿临走前塞给他一颗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石头,硬说这是一颗种子,让他种在地里,等种子发芽了,他就回来了的时候,霍青虽然觉得好笑,但还是收下了。 —— 这话像是一记响雷,把霍文整个人砸懵了。过了一会他才有些茫然的抬起头来:“娘在世时给大哥你定下过娃娃亲?” 这事儿他怎么不知道。 霍文越想越狐疑,觉得八成是他哥编出来骗他的借口,满脸不信:“我不信,若真是如此,这么多年,我怎么从未听爹娘和大哥提起过?对方是女子还是哥儿?家住哪里?怎么从未见他家人登过门?” 谁料霍青面不改色,淡定道:“我骗你做什么,这事儿你不知道也正常,娘定下这门亲事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对方是个哥儿,家里姓江,说起来,他幼时还来过家里一回,至于你说这么多年从未来过家里,那是因江家住的远。” “江姨是娘的手帕交,本姓季,是嘉陵府人,嫁的夫家也在嘉陵。嘉陵府和咱们平遥府隔着一条津江,自然不像在一个村里来往这样方便。可娘还在世时,两家人也时时通着信的,连婚书都立下了。” 对于他大哥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娃娃亲,霍文原本是不信的,然而这会见他哥说的头头是道,连对方的姓氏,家住何处都说出来了,再加上他们的娘的确是嘉陵府人,这一点他是知道的,一时不禁又有些犹豫了。 难不成这事儿是真的? 迎着霍文怀疑的目光,霍青显得分外镇定,因这事儿的确是真的,当然,他也确实隐瞒了一点内情。 他与那江家小哥儿确实订过娃娃亲不假,只是他娘后来和他说过,这亲事却不能算作是正式的婚约。 当初他娘和江姨两人多年不见,这一重逢,两家人自然都十分高兴,兴头上来了便为他们定下了这门婚事,然而平静下来以后,两个母亲都觉得略有不妥。 赵湘宜和季婉容都是吃过亲事的苦头的人,怎么舍得这样的事儿再发生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于是,两人在后来的书信中言明,婚事还是暂且保留,是只等两个孩子长大以后再让他们见一面,若是互相没有看对眼,那么这门婚事便就此作罢,双方嫁娶自由,也不影响两家人的情谊。 至于写下的婚书,反正是两家人私底下定的私媒,毁去便是,碍不着什么事儿。 只是后来,他娘因难产不幸离世,没多久,爹也在山上打猎出了事儿,霍青一个人带着年幼病弱的弟弟,每日为了生计奔忙,哪儿还有精力顾及这些事。 家里倒也曾收到过几封嘉陵那边的来信,可那时他太忙了,也忘了请人回信,于是,双方就这样慢慢断了联系。 这么些年,霍青都快忘了这事儿了,只瞧见了当年那小孩儿临走时硬塞给他的白色石头才想起来。 想想那小哥儿今年应该也有十六了,大概早就许了人家,这门亲事应是就此作罢了,只不过如今却正好成了他拿来应付霍文的借口。 霍文心性再怎么早熟也不过是个才十一岁的孩子,哪里知道这里头这么多弯弯绕绕的事儿,这会被他哥哄的是一愣一愣的。 想了想,仍觉得有些不对,正想多问几句,正巧这个时候,李氏风风火火的推门进来了,一边走一边嘴里还骂着: “呸!王秋莲这个给黑了心的烂货,下次再让我见着她,瞧我不把她那层皮都给扒下来。”又看向两兄弟关切道:“青子,小文,你俩在家没事吧。” 这李氏是兄弟俩大伯,霍铁山的妻子。霍铁风只有这么一个兄弟,自从爹娘走了以后,大伯一家对他们兄弟俩颇为照顾,平时有些什么好的也都惦记着他们,亲的跟一家人一般,因此兄弟俩对李氏也十分敬重。 方才李氏在外头怒骂王秋莲的事儿兄弟俩都听见了,可见她这会赶走了王秋莲以后仍是一副气不顺的模样,霍青不免笑着宽慰了李氏几句。 “嗐!我这心里就是生气。”李氏愤愤道:“你说这王秋莲,哪儿有这么作践人的,说的那许家哥儿那么好,怎么不见她让自己的儿子娶回家当夫郎去。” 骂完又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好赖今天也算打了那泼妇一顿出气,不提那遭心玩意了。” 她是个不存气的性子,骂完打完心里也敞亮了。 “我就是来看看你俩,那老货的话,你们可别听见心里去,知道不?尤其是小文。”话落,李氏又看向霍文:“王秋莲那张嘴就是抹了粪,什么克不克的,咱们家小文命好着呢!” 霍文这会还哪儿顾得上什么王秋莲,他满心里都是自家大哥娃娃亲这事儿。 原本是想问问大伯娘知不知道他哥娃娃亲这事儿,可见大伯娘这样生气的模样,霍青又朝他使了个眼色,只好唯唯诺诺的咽了回去,点头应是。 李氏进门原就是放心不下,如今见两个人都没怎么动气的模样,她便放心了,又安慰了兄弟俩两句便回家去了。 事情到此就算翻篇了。 只是那时的霍青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用来敷衍弟弟的借口,竟这么快就成真了。 —— 那头。 等江云苓下了船,根据婚书上所写的地方,一路上又问了好些人,磕磕绊绊的摸到杨溪村,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了。 望着面前那扇紧关着的木门,江云苓局促的搓了搓手,心底忽然生出些怯意来。 来时一路赶着,不曾想太多,直到如今霍家近在眼前,他又踌躇着不知该如何扣响那扇门了。 霍家会接纳他吗?会不会嫌他是个累赘?他那未婚夫婿霍青又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的思绪烦乱,直到被一阵扑面而来的寒风惊醒。 虽然只有一江之隔,这边的气候和嘉陵却很不一样,才秋末,清晨就已经觉出了明显的寒意。 江云苓拉了拉身上的衣裳,而后恍然惊觉,他就穿着一身去拜访人家好像不太合适。 因他一个哥儿独自出门,怕打扮的显眼路上会引来歹人的注意,于是上船之前,他还特地乔装了一番。 他身上这身衣裳还是许多年前的旧衣,在船上一路颠簸了那么多日没有换洗过,早已变得污糟不堪,还夹杂着些怪味,脸也被他涂了层煤灰,还贴了块疤,除了一双眼睛,根本看不出他原本的模样。 方才一路走过来时遇到的那些村民虽然没说,但看着他的眼神,活像是看着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叫花子。 是不是该找个小溪先清洗一番,至少该把脸洗干净了。 就在江云苓犹豫之时,木门忽然被人从里头打开了。 门里走出来一个年轻的汉子,剑眉黑目,小麦色皮肤,模样瞧着也俊朗,就是这身量有些高,推着板车,肩膀手臂肌肉微隆,一看就是个精壮的。 江云苓一时愣住了,一双眼杏眼圆睁,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就这样与霍家人碰了面。 这汉子的样子那么年轻,想来他就是自己的那未婚夫婿,霍青了。 一大早自家门口便站了个人,霍青也愣了一下,他本是准备要出门去附近的村子里收毛猪的,这下不得不停在门口。 只见那人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一张脸也黑漆麻乌的看不出个模样,要不是瞧见他耳垂上那颗小红痣,霍青还不知道原来这是个小哥儿。 两相对视片刻,见那小哥儿一双眼睛紧张的盯着自己,霍青忍不住率先出声问道:“小哥儿是来找人的?” 可找人站在他家门口做什么? 江云苓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刻是如何想的,或许是因为太紧张了,又或许是害怕自己这幅模样会被霍青当做叫花子赶了出去,一句话完全没有过脑子冲口而出。 “霍大哥,我是江云苓,是你夫郎。” 霍青:…… 因为听见门口的动静,从屋里走了出来正好听见这句话的霍文:???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今天三章更新完啦!大家,明天见![撒花][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