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督大人请还钱》 第1章 捡男人的剧情我看过不少 天色渐黑,天边只留小片晚霞 凛冽的冷风扫过少女的脸庞散发出轻微刺痛,林昭月拢了拢毛绒交领将冻得发红的脸颊裹住。 锐利的眼睛四处扫视着脚下的沙土地,手里持着一把小锄头,双手已经冻得麻木却丝毫未觉。依然保持着近乎本能的警觉不曾松懈半点,因为她要找寻今年的最后一批银柴胡。 这关乎着她能不能平安地度过这个冬天,也是穿越过来的第一个冬天,这一切还要从自己两个月前说起,自己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一个名字跟自己一样的女孩身上,原主从小没了母亲,父亲也是前年病逝,从那以后就自己一个人生活,在找药材路上不慎跌落,然后自己就过来了。 眼角拂过一抹暗褐色,林昭月伸手握住根叶,锄刃利落切入沙土,发出脆响声。是一根根系庞大的银柴胡,林昭月窸窸窣窣挖了半天才敢将其轻轻拔起,提在眼前看到根茎完整后才满意地放进自己的背篓中。 看着即将装满的背篓,难掩心中的喜悦:“今天算是没白来。” 林昭月见天快黑了便提上背篓往回走,山路碎石四散,林昭月走得格外小心,背篓将肩膀压得阵阵发沉,但她丝毫不觉得累,不过是幸福的烦恼罢了,毕竟背篓里的东西一买就是白花花的钱还有白花花的肉,想到这些林昭月不自觉的哼起了小调。 突然脚下一滑,林昭月连人带背篓的滚下坡去。 浑身一阵痛楚传来:“呼,我的老腰。”林昭月疼得龇牙咧嘴,起身揉了揉腰,将手上的碎石屑拍了拍就打算去捡自己的背篓。 手正要摸到背篓时,旁边的灌木丛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 林昭月吓得瞬间将背篓拉回,虽说自己是个唯物主义者,但经历了穿越这种神奇的事,现在的自己难免怀疑鬼神传说是否真的存在。 她将锄头握在手里,拨开细密柔软的枝丫。只见一白色衣袍的男子躺在倚靠在树丛里,暗红色的血凝结在衣襟上干涸成斑。 林昭月小心翼翼地挪动到他的身前,伸出手探他的鼻息。 “还好,还有气儿。”确认人还活着后正想将手撤回。 突然一股冰冷的凉意握住她的手腕,将林昭月吓得差点爆了粗口。 那人艰难地睁开眼狠狠注视着林昭月,握住手腕的手不断收紧,将林昭月的手腕捏得泛红。 林昭月吃痛地使劲将手抽回揉了揉,再抬头时那人已经昏睡过去。 “呵呵,原来是纸老虎一个。” 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林昭月起身捡起背篓准备走人,毕竟刚刚被那么恶狠狠地盯着,心中不免有点骇人。 而且也不知道他什么身份,好人还是坏人,女人路边随便捡男人最后落个悲惨结局的剧情自己可没少看。 天已经完全黑了,气温越来越低,寒冷的风阵阵袭来,林昭月裹紧自己的袄子,丝丝冷意还是从袖口涌入。 林昭月不免想到刚才的男人,他的衣服已经被刮破,胸口应该还有伤口,在这么冷的天待上一晚上必定会失温,最后的结局不言而喻。 一想到这里,林昭月心中有点踌躇。 站在原地思考了良久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又沿着原路跑了回去。 痛心地将背篓藏在灌木丛中,心中不停祈祷着千万别被发现,自己明天就来把你们背回去,乖乖们可千万别被发现了。 随后将灌木丛的男人拉出来,林昭月又探了下鼻息,气息更弱了点。于是咬牙脱下自己的棉袄将男人裹住,随后跪在沙石上将人拉上背。 高大的男人将林昭月压得喘不过气,双腿颤颤巍巍才勉强站起。 “这么重,等到家我都得矮半截儿。”林昭月这时候还不忘打趣自己。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身躯拖着一具疲重的人体,用了两个小时才到林昭月的住处。 中途一共休息十多次,摔了五次,浑身都是擦伤,林昭月将这些都默默记下,一定要问他讨点医药费。 二人到家时已是深夜,林昭月将人放下后就赶忙出去生火,那人失血加上在外面待了这么久,身体已经不是人该有的温度了。 利落地将火生好,从缸里舀了几勺水倒进去,弯腰抽着风箱将火势加到最大,没一会水就烧开了。 舀出一碗水放在院子里晾着,把烧红的火炭放进盆端着屋里,不一会儿屋里就有了暖意,林昭月摸了摸床上那人的手,感受到了身体有了回温才松了口气。 出门端起院子里的水试了试水温,正合适。 人在极度寒冷的情况下血管处于收缩状态,如果立马饮入热水有可能刺激血管快速扩张引起心脏的不适,这是林昭月刷手机刷到的,没想到居然用上了。 把水放在床边,双手将人扶起,林昭月坐在床边,将人的身体靠在自己怀里,用勺子一勺一勺地喂着,当然吐出来不少,只喝进去半碗,不过也够了。 将他身上的水渍擦干,用温水将上半身的血迹轻轻清理干净。 胸口的衣服掀开果然那块有块长长的血痕,从左胸蔓延至腹部,不过幸好不算深,也已经结痂,清理完伤口顺便找了件衣服给她换上,是原主父亲的,换下来的衣服全身到处都是血迹和沙土,林昭月随手丢在一旁。 这一晚上给林昭月累得直不起腰,将身上随意擦洗擦洗,给自己打了个地铺倒头就睡了。 第二天 天刚亮林昭月就爬起来,沿着昨天的路去将昨天藏起来的银柴胡。 “老天保佑信女,我的东西一定要原封不动的在那等着我,好歹我也是救人一命,拜托拜托。” 林昭月躬身钻进昨天藏匿背篓的灌木丛里就看见了自己的背篓纹丝未动的谁在原地,激动地怀抱过去:“真是好人有好报,幸好你还在,爱你,么么哒。” 由于家里还有一个伤员,回去路上林昭月还特意买了几个鸡蛋。 进门将背篓放下后就开始生火做饭。 把一点糙米放进锅里煮上,不一会就冒出咕噜咕噜的小泡,将原生态无添加的蔬菜用手拧成几截直接扔进锅,轻轻搅拌一会,锅里的粥通通沾上了菜叶的汁。 鸡蛋打散后放入大半碗温水,盖上一块干净的麻布,这样可以让蒸出来的鸡蛋滑嫩可口。 林昭月利落地在院子里干着活,一会切菜,一会加柴,中间还将一部分银柴胡拿出洗净,为待会加工做准备。 院子里忙碌的林昭月哪知道这一切都被屋里的人隔着缝隙看在眼里。 将饭菜摆上桌了见屋里还是没动静,林昭月不由得担心起来,这么晚了还没起,难道…… 林昭月一想到那个人可能死自己屋里了心里就难免害怕,自己可就这么一间屋子,别变成凶宅了。 打开门就往床边走去,被子一掀哪儿还有什么人。 突然脖子传来一丝凉意,一把剪刀便抵在自己脖颈处。 那人目光牢牢锁住眼前的女子,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将袖口挽起,两只纤细的手腕露在外头,头发用一根老旧发带将头发扎在颈后,几缕碎发散在脸颊。 “喂,大哥,你冷静一点啊。”这剪刀都生锈了,容易得破伤风的。“ 声音带着一丝颤动,这条件要是真得了破伤风,林昭月都不知道民间故事会怎么写自己。 “一女子暴毙家中,生前惧光,疑似阴灵附体。”再或者“一孤女死前四肢僵硬,姿势怪异,或是恶鬼纠缠,最后被索命。” 那人迟疑片刻后才将剪刀缓缓放下。 林昭月微微地松了口气。 “衣服谁换的。”冰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带着明显的疏离感。 “昨天你身上全都是血,人也昏睡中,我让隔壁的李大叔帮忙换的。”就冲刚刚这剪刀,林昭月这一刻不大敢说实话。 身后的人后退两步坐在椅子上林昭月才转过身。 即使昨晚就已经在心里默默感慨眼前人的外貌了,但是随着活人气息的复苏让眼前的帅更加真实亮眼。 一头乌黑的长发自然垂落在脸侧,狭长深邃的双眸正死死地盯着自己,苍白薄唇微抿勾勒出了一丝冷漠,随便就捡了个帅哥,但是人帅哥好像在防备自己。 “我做了饭,你要吃的话就出来,不吃算了。”林昭月也不惯着他,见他不动也不再多说什么自顾自的吃起来。 将刚出锅的鸡蛋羹用勺子轻轻戳破舀起送进嘴边,只需轻轻一嘬,散发着香味的软嫩蛋羹就轻松滑入口腔,只需轻轻一抿,蛋羹便在口腔零散四散,再喝上一口青菜粥,林昭月的胃才得到了丝丝慰藉。 林昭月吃完饭后就将碗筷洗了,也不再问屋里坐着的人吃不吃,这么大个人了,饿不饿他自己知道。 弄完就开始处理银柴胡,冬天就要来了,趁着这两天白天还有日头,得赶紧将药材晒干卖掉,好买过冬的东西。 林昭月将剩下的银柴胡一一洗干净后,拿出一张席子将它们根根分明地摆在上面,阳光和自然的通风可以将它水分去掉,这些银柴胡更利于保存。 随后将之前晒好的拿出来用布包装好,这是准备要去集上卖的。 林昭月低头认真地挑拣着晒干的银柴胡,忽地听见”砰”的一声。 这人又在发什么疯,林昭月不悦地回头正准备斥骂。 谁想到一直坐在椅子上的人此时已经一头栽倒在地了。 林昭月连忙跑过去将人翻过来。 口唇面色苍白,额间满是汗水,加上这家伙不知道多久吃东西了,应该是低血糖。 赶紧将人扶上床,从厨房的碗柜里掏出一小包油纸,里面包裹着一点点蔗糖块,将糖块捏碎放碗里,冲点热水搅拌两下一碗糖水就成了。 林昭月将人扶起来一勺一勺地喂给他,没隔一会那人就渐渐清醒过来。 林昭月坐在椅子上盯着他,眼睛扫了扫桌上的蛋羹。 可能身体确实虚弱,那人也不在犟,坐过来将碗端起,几口就将碗里的蛋羹吞下,随后又躺回床上,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 林昭月:“我的床你倒是睡得顺手。” 哈哈,没人,给自己跳个舞。[猫爪][鼓掌][求求你了]……[鼓掌][鼓掌][猫爪][猫爪][坏笑][饭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捡男人的剧情我看过不少 第2章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两人就这么相处了几天,刚开始林昭月还得亲自去请,那位大哥才肯赏脸出来吃饭,渐渐地林昭月发现饭点一到某人就散着步出来,假装看看天空的飞鸟,又假装观赏一下自己养在院子的花,饭一上桌花也不赏了,鸟也不看了,就拿起筷子开吃。 今日饭桌上,二人仍然各自吃着自己的,互相不看对方。 林昭月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开口问:“我记得那刀是砍在你胸前,没有砍你声带啊,你打算一直不说话吗?” 对面的夹菜的手顿了顿,看了林昭月一眼没理她。 见他还是不说林昭月也不勉强。 “你不说就我说。” 林昭月将碗筷放下就开始布置任务。 “待会儿我要去集上卖药材,你在家里把碗洗了,地扫了,还有屋里的床单换洗了,今天晚上我要睡床,你睡地。” 也不管他听没听进去,林昭月进屋换了身衣服,背上包就准备出门了,隔壁的李婶子还等着自己呢。 正准备开门,门就被推开,来人正是李婶子。 “哎哟,你咋还不出门,待会去晚了,人收药的都走……”话还没说完就呆愣着看着院中的二人。 反应过来后赶紧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其他人才松了口气。进门将门用力关上。 “妹子,你你,你哪搞了个男人回来。” “我在山上捡的啊,就前几天,你生病没去那回。” “我嘞个娘嘞,你咋这么久了不给俺说。”李婶子吃惊道。 “我给你说这个干什么,又不能卖钱。”林昭月小声道。 “哎哟,你一个姑娘家的,跟一个男人单独在一个屋,这要是传出去可怎么得了,村长要是知道了,要找你谈话的,说你败坏村风。” “哦,是吗,那可真是太太太可怕了。”林昭月表情夸张地回着。 “哎,你这个丫头,胆子是真大,随便一个人你都敢捡,是好是坏你分得清楚啊。”然后看向饭桌边的人。 这一看不得了了“啊,怎么是这么一个俊男人,妹子,你有福嘞。”李婶子眼中迸发出惊艳。 “婶子你怎么能以貌取人呢,是好是坏你分得清楚啊。”林昭月调笑道。 李婶子围着人转了一圈,眼神上下打量着“也就是我老了,要是搁我年轻的时候,这我都轻松拿下。 桌边的人自顾自地吃着自己的饭,仿佛二人不存在一般,但其实快要坐不住了。 林昭月适时地打断李婶子的扫描“好啦,婶子,再不走人药商该走了。” 李婶子这才作罢,快步跟上林昭月,出门还不忘说一句:“把门锁好省的人跑了。” “……” 听见二人的脚步越走越远,院里的人才缓缓站起来,以指为哨,随着哨声发出,一只鸽子在空中盘旋一会儿后缓缓落入男子手中。 将从血衣上撕下的布条绑在鸽子腿上,就像是收到指令一般,鸽子往某个方向飞去。 林昭月回来时已经下午了,手里提了不少东西,喜滋滋地进门将东西放进屋子里,买了两块布、一些肉、白菜,还有辣椒,还有一些其他腌制的肉和菜,方便冬天储存。 林昭月从屋里到床边再到厨房一一巡视,没错,她在检查作业。 碗洗了,地也扫了,被褥也换了。 嗯,还行,不是个懒汉。 夜幕降临 二人再次相聚在饭桌 “我今天去集上的时候特意去问了当班的小吏,没听到说周边有失踪的人口,你不是这附近的吗。”林昭月问道。 对面的人微微顿了顿,就在林昭月以为问不出个所以然的时候对面的人说话了。 “我叫卫周,延州人。” “哦哦,那你怎么来灵州了,还受了伤。”林昭月好奇道。 “家里人逼我入赘,我不同意就……然后又遇上了匪徒。” 林昭月是听说最近灵州靠近边境那边偶尔有匪徒出没“哦~所以你是逃婚?” 卫周听到“嗯”了一声。 “那你不打算回去了?” “暂时不回,等风头过了再回去求得父母原谅便是。” 林昭月刨了几口饭又问“那你家里是不是很有钱。” 卫周端碗的手紧了紧,面上没有露出表情,心中却一副一片了然的样子:“我就知道她救人的动机不纯。” 卫周放下碗筷“吃的喝的你都记着,我后面再跟你算账。”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茫然的林昭月:“哎,你碗还没洗呢,你进什么屋。” 然后进屋的某人又出来将碗抱去洗了,才进屋躺下。 冬天越来越近,最近气温骤降,夜里时常将林昭月冻醒,翻来覆去地睡得不舒服。 这天早上,隔壁李婶子倚在院门口和林昭月二人唠着嗑,卫周在屋里没出去,二人只当他听不见。 “哎,你屋里那位还没找到下落啊。”李婶子往屋里瞥了一眼。 “没有,还不清楚自己家在哪呢,估计是受伤把这摔坏了。林昭月点了点自己的头,没把昨晚卫周逃婚那一遭同李婶子说。 “那你就这么一直养着他啊,成天也不露个笑脸给你。” “嗯呐,一天天就知道摆臭脸给我看,你说说,哪个男人像他这么奇怪。” “这以后会不会你俩就日久生情,然后他对你以身相许,然后你俩一年抱俩啊。”李婶子嘴里嗑着瓜子,咧着个大嘴笑。 “婶子,你这剧情也太老套了。” “那实在不行等找到家里人了,发现自己是个大官家的独子,赏赐你黄金万两。” 林昭月一想到黄金万两都够自己躺平了,笑得连连点头:“这个可以有,这个真可以有,一点也不老套,很创新。” 房间里的人无耻地偷听着。 “明明两个故事都老套,竟然无耻地说第二个创新,果然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 “还日久生情,呵,白日做梦。” 马上冬至了,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包饺子,意味着团团圆圆,林昭月也没闲着,虽然自己不爱吃饺子,但还是跟着李婶子学着包,主要是给原身的父母灵前摆点,还有就是家里还住着一个背井离乡的人,给他也整点,省得每天在院子里踱来踱去。 卫周算算日子已经待了一月有余,汴州的人应该快到了。 林昭月的最后一批银柴胡也完美卖出,见卫周还是和往常一样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地的注视着远方。 果然离家久了的孩子就算跟父母闹得再不开心也还是会想家。 于是走过去安慰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再等等。” 卫周挑眉问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说来听听。” “从你忧伤的背影我就能看出来你想表达的是对故乡的思念之情,你虽然不说,不代表我看不出来,所以啊……”林昭月欲言又止。 “所以什么。”卫周追问道。 “所以啊你也不用藏着掩着,想哭就哭出来,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卫周“……”我就活该问。 “还有五天就冬至了,你们那边吃饺子吗。”林昭月与他并肩站立,也抬头看着远方。 卫周的远方有终点,可自己的远方什么也没有,只有虚无缥缈。 “可以吃,也可以不吃。”卫周道。 “那就吃,到时候我们在支个火锅,要是下雪就更好了,氛围拉满。”一想到火锅林昭月就不自觉地雀跃起来。 “什么是火锅。”卫周瞥了眼身旁的人,不解地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啦。”林昭月说完欢快地进屋了。 卫周见林昭月不说,也不屑追问,罢了,就当再陪你吃最后几天,我倒要看看这火锅有多好吃。 明天就是冬至了,我要去卖火锅需要的东西,有点多,你跟我一起去,帮我提点东西。 林昭月将清单列下,买的东西确实多,什么辣椒、花椒、大蒜都是小东西,主要是烫火锅用的菜比较多,到时候再叫上隔壁婶子一起,热热闹闹的。 卫周不语,只是一味地站在一旁,眺望远方。 林昭月“……” 二人收拾好后林昭月叫上隔壁李婶子三人就往集上去了。 由于某人是陌生面孔,路上的人频频回头打量着三人。 “喂,他婶子,这是你家亲戚啊,以前俺咋从来没见过。”同去赶集的大爷走近打量着卫周。 “俺这亲戚啊是从汴州赶来看我的,俺都说山高路远太麻烦,这大侄子非是不听,就要来。”李婶子一得意就开始吹牛。 “婶儿,你在大城市还有亲戚呢。”林昭月小声问道。 “当然没有,这张大爷老爱跟我说他家祖上在汴州当过官,都要牛上天了,今天俺也压压他的傲气,反正他们不知道卫周咋来的。” 张大爷在李婶子这儿被挫了锐气就将目标转移到林昭月身上,这个年轻,好欺负。 “这月月是越长越标致了啊,可否婚配的打算啊。”说罢跑过来一把挤开旁边的卫周。 “大爷,我还年轻呢,问人家这种问题,人家怎么回答嘛,讨厌~“林昭月假意腼腆地说。 “你瞧这妹子,还害羞了,十七了,不小了,我们像你这么大点的时候已经可以一手抱娃一手犁田了” 卫周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呵呵,害羞?” “哇,那大爷您真能吃苦,不像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这万事啊有个男人就行,俺给你介绍门亲事怎么样,俺大外甥,人又老实,又能干,你们年龄也相仿,依俺看啊就是天作地合的一对。” “张大爷你那外甥都三十好几了还好吃懒做,我们月月才十七人又勤快,你哪来的脸说年龄相仿、天作地合。”李婶子没好气地说道。 “哎,你这话就不对了,男人嘛,三十而立,这女人过了十八就不好找了。”张大爷苦口婆心地说道。 转头对着林昭月说“俺知晓你父母不在世了,这样俺帮你做主,俺那大外甥家里这些年也是有点积蓄,你要是嫁过去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三十多了,那积蓄一定不少吧,那嫁过去我岂不再也不用节衣缩食咯。”林昭月露出期待的表情。 第3章 王八蛋,钱还没给老娘呢 卫周心里翻了翻白眼,真是个蠢女人。 要真是有积蓄还能等到三十岁未娶?怕是小妾都抬进门了差不多,男人最了解男人。 “哎,对啊,月月嫁过去那就是当家作主的人,以后出门都体面。”张大爷难掩心中的兴奋继续哄着林昭月。 “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敢自己做主,也不敢让张大爷背个多管闲事的罪名,这样吧,找个合适的日子您亲自去跟我爹娘商量一下可好?” 听到林昭月的回答卫周心中悄悄松了口气。 等等,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张大爷反应过来后气急败坏的开始怒骂“死丫头,你敢咒我死,说罢就要动手,林昭月灵巧的闪身躲开,却忘了一旁还有个卫周,那巴掌就这么拍在了卫州的肩膀上。 四人皆愣在原地…… “哎呀,你完了,他肩膀受了伤花了大价钱才有了起色,这下你摊上大事了,你得赔钱,不然他汴州的家里人不会放过你的。”林昭月一脸浮夸地担忧着,特意强调了汴州两个字。 “他祖上可是汴州的大官,要是出了事我可负责不起,到时候就只有实话实说了,张大哥,你别怪我啊。 卫周都有点怀疑自己的身份是不是被发现了,这二人怎么一口一个汴州。 张大爷赶紧将手收回:“你们别想蒙我,俺看他好好的,看不出来哪受伤。” “嘶~ 姑母,我肩膀痛。” 卫周轻轻揉着肩膀,委屈地看着李婶子。 一个年轻俊朗的小伙子这么看着自己,李婶子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今天誓要为卫周讨回公道。 张大爷见李婶子要发作了,自知理亏,一溜烟儿就跑了。 “张二牛,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李婶子指着张大爷的屁股骂。 林昭月没想到卫周也演上了,愣了愣,默默地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卫周将高冷进行到底,昂头走了。 今日集市比往日的更热闹,各处的摊贩都摆上饺子,蒸笼的热气飘散出来,带着阵阵香气。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林昭月头已经被前面人的背篓撞了两三回了,当然个子高的人没有这种烦恼。逛了半天终于到了羊肉摊面前,现杀的羊还剩半只挂在铁钩上。林昭月要了三斤羊肉。 师傅将肉割下戳个洞,用绳子穿上:“妹子,你的羊肉好了。” 林昭月看着这坨肉犹犹豫豫地开口试探:“师傅可以帮我切成片吗。” 师傅随手一扔,手里的刀就牢牢地立在砧板上:“妹子,我给你煮好喂嘴里成不成。” “大哥我开玩笑呢。”林昭月赶紧伸手接过羊肉走了。 然后就是去买点配菜和其他的东西。 林昭月走着走着发现卫周不见了,沿着四周找了一圈也没看见人。 反正这么大个人了也不会掉,找不到自己他会去集合点的,想到这就继续购物去了。 林昭月买好东西赶到集合点,果然看见卫周在那儿。 “你刚刚跑哪去了,也不说一声。”把背篓从背上取下来给他。 卫周自然地接过背篓“人有三急。” 不一会李婶子就来了后三人就回去了。 临进门时林昭月对着李婶子说“婶子,说好了明天过来吃饭啊,给你尝尝我的手艺。” “行,明天婶子不吃午饭就等着你这一顿。”说罢便各自进门去了。 卫周将东西放在厨房并没有进屋,等着林昭月发号施令。 林昭月换了干活的衣服出来就开始忙碌。 “你把羊肉用水多洗几次,直到没有血水为止,然后把姜、花椒洗干净。” 听到命令后卫周就开始动手,反正自己就要离开了,就再忍耐一下。 林昭月将洗干净的羊肉裹上面粉揉搓,将羊肉上的粘液吸附掉,然后将切好的生姜塞入肉里,撒上孜然、茴香后放进陶罐里密封上,这样可以去羊膻味。 收拾完二人随便吃点就休息了。 冬至 寒冰趁夜爬上树梢,将干枯嶙峋的枝丫冻住。路上的行人冷地将手伸进袖口,谈话间嘴里喷出阵阵白气。 林昭月昨夜将袄子拿出压在被子上才勉强没被冻醒,想到今天还有很多事没做,天刚亮就起来了。 卫周也起身准备看有没有能帮上的。 林昭月蹲下来拿起细碎的树枝准备生火,卫周也蹲下来,也不说话,就看着。 林昭月感到奇怪,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于是试探地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你来?” 卫周点了点头“嗯。” 刚把东西递过去,忽闻一声鸟叫,卫周一把将东西塞回来;“还是你来吧,我出去转转。” 然后飞快出门去了。 “……这人神经病。” 没隔一会儿卫周就回来了。 此时林昭月正在往锅里掺水,卫周走过来一把将舀水勺夺过去:“我来就是。” 刚把勺子接过去舀了没两下,不知怎么的,又将勺子递给林昭月:“我出去看看李婶子起没有。” 然后又飞快地出门去了。 “这人是真有神经病。” 不一会又回来了,这次林昭月在淘米“怎么样婶子起了吗?” 卫周走过来将米盆挪到自己身前“起了,也在煮饭呢。” “哦” 米没淘两下,“咕咕咕”一声鸟叫再次响起,卫周尴尬地愣了愣。 林昭月双手抱胸看着他,看他这次有什么借口。 “鸟叫声吵死了,我去给他撵走。” “切” 林昭月也懒得跟他计较了,挥了挥手让他快去。 自己也纳闷,这么冷的天哪来的这么些鸟,一直咕咕个不停。 等卫周再回来时,饭菜已经上桌了。 林昭月瞥了他一眼有些阴阳怪气地说:“您还挺会卡点。” 卫周就当没听见,自顾自地坐下来:“抱歉,我把那些鸟收拾了一顿。” “你收拾鸟干什么,这天地又不是你家的。”这也太霸道了。 卫周不语,只是一味地咀嚼,这样好吃的早饭自己以后怕是吃不到了。 吃完卫周就老实地去将碗洗了,厨房这些也收拾干净,还把昨天买回来今天吃火锅要用的东西全部拿出洗净,这都没完,还将家里里里外外的桌椅板凳都擦了。 要不是林昭月拦着,他怕是今天要跟整个房子没完。 “你今天怎么了,这么殷勤。”林昭月忍不住问。 “有吗?。”卫周回道。 “平时你虽然要做,但哪次不是把不情愿三个字写脸上?”林昭月控诉道。 卫周正要说什么,林昭月将他的话打断:“虽然说为了吃火锅昨天花了我不少钱,但又不是专门做给你吃的,你也不要太有心理负担,反正你也说了嘛,以后会算账的。” 卫周见她这么说也没再反驳只“嗯”了一声。 夜幕降临 二人在院棚下支了口小锅,由于牛油太贵,林昭月就将鸡肉炒出的油全倒进锅里,待油热以后下入切好的大量的蒜、姜、辣椒一并倒入锅中爆香,最后姜切好的羊肉倒进去翻炒,锅中的香气入鼻,就算是卫周此刻也被勾的饥肠辘辘,想立马尝一尝是何滋味。 最后倒出骨头汤,只等锅开就可以开始下菜了。 林昭月还煮了一盘饺子摆在一旁。 “这是我纯手工打造的韭菜馅饺子,唯二两盘,爹娘一盘,另外一盘特意为你这个背井离乡的游子做的,待会给我全部吃完,一个都不许剩。” 卫周看了眼盘子,里面摆满了饱满而完整的饺子,嘴角偷偷露出一丝笑意:“好,一个也不给你剩。” “李婶子怎么还不过来,你去叫一声她。”林昭月使唤卫周跑腿是越来越顺手了。 卫周将最后几根柴丢进火里就起身去了,走到门口时林昭月突然喊住他:“锅快开了,你叫上婶子就赶紧回啊,不然你就要错过冬天的第一口火锅咯。” 林昭月的脸颊被火苗映的红彤彤的,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她夹起一块肉在空中挥了挥,脸颊在升腾的热气中变得有点模糊。 “好,马上回来。”卫周应道。 “咕咕咕”突然,一声鸟叫传来。 林昭月在门口伫立了良久,李婶子已经到了,可去叫人的卫周却迟迟没有回来。 “妹子,你说这么久都没回来是不是他……有什么急事走了啊。”李婶子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林昭月沉思了一会转头问道:“婶子,今天早上他有没有去你那儿。” “俺天没亮就回俺娘家了,这个俺不知道。” 婶子明明不在家,他却说在煮饭,林昭月突然联想到今日白天的种种,一切仿佛有了一个正确的解释。 他今天频繁地出去可能是外面有人在让他出去,之所以这么殷勤是因为自己要走了,减少自己不告而别的愧疚感。 林昭月坐下,锅中的汤底早已沸腾几次,李婶子加了不知道多少次水。 “没事,婶子,他既然不告而别想必也是把我们当作生命中的过客,不必为他影响这美味佳肴。 林昭月将李婶子带来的果酒倒入碗中,痛快地喝了起来。 “就是说咱大妹子这心态好,人善良,这要是老娘我救了人,他敢这么一走了之,俺定是要骂他个狗血淋头的。” “有好吃的好喝的就应该高高兴兴,哪还能为旁人伤感。”林昭月抿了口酒,五官被酸的拧在一起。 “就是,这个该死的负心汉,要是有机会见到他,俺一定骂死他。”李婶子愤愤不平道。 李婶子走后,林昭月一个人收拾着厨房,将院棚下的木炭清理干净。 收拾桌子时看见李婶子吃剩下的饺子,这会儿已经凉了。 林昭月将饺子夹起来塞进嘴巴,困难地咀嚼着冷硬的表皮。 此时天空飘下点点白絮落在肩头,林昭月伸手去接,雪花细细碎碎的落在手中。 下雪了,林昭月心中有点小激动,渐渐的初雪也不再矜持,簌簌地落在地上。 林昭月突然想起了什么,咬牙切齿的说道:“王八蛋,钱还没给老娘呢。” 第4章 不会这么倒霉滴 除夕已过,各家屋檐下的灯笼依旧红光照人,只是院子里的雪不再像初雪时那般洁白,已经融进泥土滩在地里。 距卫周不告而别已经过去两个月,李婶儿总担心林昭月对卫周用情太深会想不开便拉着林昭月一起走亲访友。 李婶子的亲戚大多是娘家那边,林昭月闲来无事,自己也没有什么亲戚可走,就跟着李婶子去娘家体验一下其他村的风土人情。 这边更靠近灵州城里,女人可以随丈夫出门做生意,这李婶子堂姐就是一个。 “婶子你的意思是你们平时跑一趟阴平县就能赚五两银子?”林昭月吃惊道 毕竟自己连挖了两个月的银柴胡也就二两,并且还是品质较好的情况下。 “我刘婶子不骗人,那个地方啊处于交界的地方,来往商人有西域的达旦的,出手都比较阔气。” “那一般卖什么的比较好卖呢。”林昭月问道: “我们啊卖的是枸杞,西域和达旦人由于地势气候的问题种不出优质的枸杞,所以就会将牛乳制作的糕点和肉干儿带过来卖,西域会带来各式各样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卖与这边的贵人们,听说那西域带过来的波斯地毯尤为贵重,是用羊毛编织而成,色彩艳丽,踩在上面就像踩在云朵一样。刘婶子说着心中不免向往,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 林昭月懂了,反正就是卖对方没有的东西。 贸易越发达的地方,就越容易挣钱。这阴平县虽小,地处三方交界的优势使其经济发展机会比其他郡县多多了。林昭月瞬间就心动了。 “婶子你们何时还会再去,我想同你们一路去看看。”林昭月激动地问道。 “妹子啊,不是我不愿,是那地方虽然热闹,但是也危险。常有流寇作乱,你一个女孩子还是待在家里,别到处乱跑。”刘婶子劝道。 “婶子,我只是去看看,保证不会乱跑,而且路费我出,保证不会给你惹麻烦。”林昭月甩着刘婶儿的手,试图撒娇。 “俺看你还是老老实实在家跟我种地,那地方那么危险,你一个女孩子家很容易就被盯上,要是真遇上流寇作乱,你怎么自保。”李婶儿连忙出来打断林昭月的撒娇**,一手把林昭月拎过来。 “就是,你婶子说得对,流寇作乱,那些百姓都只有往山上躲,睡山洞。” “他们那儿没有军队驻扎吗?”林昭月感到疑惑,这种地方不应该治安这么差吧。 “这种小地方每年汴州都会派兵过来,只是这流寇作乱是一阵一阵的,看汴州派兵来他们就消失去休养生息,也无人知道他们的老巢在哪。 再加上北边在打仗,也不会长时间浪费兵力在这,来一段时间,见没什么风吹草动便走了,那些流寇算着日子,待将士们走远后他们就又开始出没。这不,年前才来了一遭,所到之处可谓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精兵强将走了只留下一些个经验浅的小兵如何能对抗。”刘婶儿说道。 “果然,富贵险中求!”林昭月不禁感叹。 “就光听你刘婶儿说俺都害怕,更别说去了,月丫头,你不许去啊。”李婶儿严肃地说。 “没事的,李婶儿,我到时候只是跟过去看看,不会长久逗留,要真的有流寇,我也上山去睡山洞。”林昭月终究还是不死心,此番她去她不是非要赚个盆满钵满回来,只是去市场调研一下,毕竟自己资金有限,本钱都付不起,大不了就当见见世面咯。 回去的路上李婶儿嘴里一直在念叨:“早知道就不带你这丫头去了,一天天钻钱眼儿里去了。” 林昭月知道李婶儿是担心自己,连忙搂住李婶哄道:“哎呀,婶儿,我就是去看看,再说这年关刚过,流寇哪能这么快就出来,会没事儿的啊。” “那流寇要想作乱还管你过不过年啊,今天高兴了也抢,不高兴了也抢,你知道他们哪天会发颠啊。”李婶儿将林昭月的话通通怼回去。 “都说了嘛,到时候可以睡山洞,况且我就去那么两天,不会这么倒霉滴。”林昭月希望能打消李婶儿的顾虑,她不想李婶儿为自己担心。 李婶儿看了看林昭月,欲言又止。 最后实在拗不过林昭月只得最后的挣扎一句:“只准这一回,后面再去别怪俺替你娘收拾你。” “好好好,我的好李婶儿,到时候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少贿赂俺,俺可不是一点小恩小惠就改变自己的人。”李婶儿说完将头偏过去,假装不理林昭月。 刘婶儿那边初八就要出发了,还有两天,这两天屋里也没啥忙活的,天寒地冻的,山上毛都不长一根,更别说值钱的药材了。 闲着也是闲着就打算把屋里的衣物都拿出来洗洗,还好这儿偏北,冬天也是比较干燥,不然衣柜最底下的衣服早都潮得发霉了,翻的时候正好看见了卫周穿过的衣服,林昭月的好心情瞬间一扫而光:“欠债不还,天打雷劈。” 据刘婶儿说从她那儿到阴平县就算天不亮出发也得擦黑才能到,到时候他们会让过路的商队带上他们的货一起,到时候货卖了意思意思下就行,林昭月把自己那份也准备了。 接下来就该给自己准备点干粮。 将年前剩下的面粉揉面搓成团,然后放进油锅里煎至金黄后,放一旁晾干。 然后将灶台烧热,林昭月想试试这样能不能烘干方便保存。 事实证明可以干,但是特别硬,只得想出第二个方法。 将红薯削皮后切成条,各自错开放进小蒸笼,待熟透后放在油纸上用火烘干。 一大早林昭月就跑去厨房拿出那包红薯,迫不及待地拆开:“芜湖,成功。” 以前自己没少吃各种果干儿,由于才烤了一晚上,水分还祛除得不是很完全,但是目前的气温来说放几天是没问题的。 走的那天早上,林昭月需要更早地起身先去和刘婶儿会合。 鸡叫声才响起没多久,林昭月就背着小包袱将门上锁,刚一回头就看见一个人站在阴影里看着自己。 “哎嘛,婶儿,你差点给我吓死在这儿。”林昭月抚了抚因为受惊吓而快速起伏的胸口。 “要是俺不出来,你就打算这么悄悄走了啊。”李婶儿埋怨道。 “哎哟,我的婶儿,我们后天就可以再相聚了,弄得像我不回来了似的。”林昭月一个拥抱向李婶儿飞奔过去。 “你这丫头,不让你去,非要去,害得俺一晚上没睡好。” 林昭月听到这话心中一阵触动。自从来了这儿,原主的亲人几乎都没有了,李婶儿是个寡妇但是人很热心,帮了自己很多,经常给自己送吃的。 林昭月能感受到李婶儿是把自己当女儿看待,林昭月也敬她,爱她。 “婶儿,你回去睡个回笼觉,后天再睁眼你就坐在门口等着我,我要是晚回来你就拿扫帚打我,我绝对不跑。”然后就将李婶儿往屋里推。 李婶儿难得听她的鬼话,只是进门前从兜里掏出一袋东西扔给林昭月,然后迅速地把门关上。 林昭月接过东西,摸了摸,里面是钱。林昭月将钱紧紧握住,鼻子微微酸涩。 “婶儿也真是,知道我爱钱还给我,也不怕我跑了。” 第5章 捧杀学甚是有用 虽提了盏自制的防风灯,但山路实在是难走,摔了好几次才到刘婶子说的集合点。 “娘嘞,妹子你这是在路上跟野兽搏斗了啊,怎的这副狼狈样子。”说罢刘婶子掏出手帕将林昭月脸上的泥土擦掉。 “山路实在太滑了,婶儿。”林昭月拍着身上的灰笑了笑。 “既然来了我们就赶快出发,免得错过跟商队约定的时间。”刘叔背着满满一背篓的货催促道。 三人又走了几里路后终于到达一个路口。 “他们应该快来了。”刘叔和刘婶子将肩上的货物放下,坐在地上喘着气。 果然,没一会儿,路口就出现了一队车马,走在前面的男人过来和刘叔寒暄了几句,就指着一辆车,意思让他们把东西放那辆车上。 东西放下后几人分别爬上几辆板车,林昭月以为自己终于可以睡个回笼觉了,结果一路都在颠簸中度过,已经没有丝毫困意,甚至感觉四肢要散架了。 最后实在受不了跳下车徒步。 天刚黑没多久后,一行人总算到达阴平县,前面排着长长的队伍在等待接受排查。 估计是防止流寇作乱,所以排查严格。 等了将近半小时林昭月一行人才检查完。 来这几个月了,之前林昭月都是去村里的一个小集市购买东西,今天还是第一次来到县城。 街道两边是一排整齐的铺子,有卖首饰、布匹、还有各色各样的吃食,林昭月从这些商品上就能看出城乡差距,集市上虽也有这些东西,但颜色样式简单,布匹这些颜色也不会很艳丽,多是粗布,这要是买回去那就是村里的时尚前沿。 此时天虽然黑了但街上还是来来往往的很多人,其中能看到很多穿着具有民族特色的服饰的商人。 林昭月看着像是西域那边的,特别是那阿凡提式的胡子。 还有一些是高大强壮的,穿着肥大的毛领窄袖长袍,帛带别在腰间,穿着一双长长的靴子,这应该就是达旦人了。 林昭月跟着刘婶儿走过长长的街道,左拐右拐地进入一条小巷子,巷子里全都是旅舍,一家挨着一家。 刘婶儿他们随便找了一家就住下来。 “这条巷子的旅舍是最便宜了,一晚上只要十文钱,就是条件差了点。”刘婶儿说道。 “这有啥的婶儿,就算是山洞我都能睡得香香的。”林昭月拍着胸脯说道。 “行,你这妹子啊最是厉害了,什么都能克服。”刘婶儿边说边把东西放下。 “嘿嘿,您过奖了婶儿。”林昭月帮刘婶儿把东西放好后就想收拾收拾睡觉了。 于是便问道:“婶儿,我们的房间在哪啊,我想洗洗睡了。” 刘婶儿愣了愣后失笑道:“我们脚下就是房间了。” “啊?”林昭月觉得最多就是简陋点,只有一个床啥的,没想到床都没有。 “那我们没有被子床垫啊。”林昭月问道。 “待会去领就是,店家那儿有被子,我们去领。” 林昭月跟着刘婶儿去了柜台,店家当即从身后抱了两床被褥给二人。 被褥是肯定不是一次性的,林昭月闻了闻,幸好没什么味道,还算能接受。 回去将被褥铺好后,又陆陆续续地进来几个人,当然都是女性。 有些是刘婶儿认识的,便聊了几句,顺便介绍了一下林昭月。 林昭月挂上招牌社交笑容顶着困意强撑着,终于在刘婶儿说明天要早起后,大家才收声渐渐地睡下了。 一想到自己天没亮就起了,又经过一天跋涉林昭月终于是撑不住了,管他三七二十一,倒头就睡。 第二天 天刚蒙蒙亮,人们开始窸窸窣窣地收拾起床。 林昭月也艰难地爬起来穿上衣服。 跟着刘婶儿和刘叔去摊儿上。 由于阴平县有很多商人过来摆摊,所以特地将以前的东市改建成一个较大的广场,里面设置了很多摊位,人流量多的地方摊位费就相对较贵。 很多人租不起摊位就只有找一个犄角旮旯,但是这地方的人多得跟夜市一样,犄角旮旯也会有人光顾。 林昭月跟着刘婶儿他们找了一处墙角,便将口袋里的东西倒出来,颗粒饱满,颜色自然的枸杞装了满满两口袋,不一会就吸引了路人过来问价。 林昭月见刘婶儿她们生意不错,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便跟刘婶儿打了声招呼就自己逛自己的去了。 林昭月到那些摊位前,这次来的目的主要就是看这儿的市面上都有些什么商品,人们更需要什么,自己能拿得出什么。 林昭月在一个西域人的摊位前停下,摊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餐具,筷子、刀子,甚至还有叉子,银白的器具上还镶了各式各样的宝石,一看受众群体就不是自己,寻常人家买这玩意儿回去都派不上啥用处。 再看看一旁达旦人都摊位,买的是道具,一把把小巧精致的圆月弯刀装在皮革缝制的小袋里,如果自己是个小孩子加上有钱的话保不齐还想买一把回去,可自己没钱,受众群体还是不是自己。 逛了一圈下来林昭月总结了一下。 外地的商人卖的大多是具有民族特色的服饰或当地特色小吃和买来当摆设的小物件,本地人卖的更多的就是本地的布匹、药材、或者胭脂水粉。 妥妥一商业街,只是目前对百姓来说还是比较新鲜的。 林昭月卖东西的想法是一直有的,至于卖什么嘛,需要回去好好规划一下,毕竟目前自己没有太多的试错成本。 逛完了回去的路上林昭月眼睛突然闻到一股奶香,循着香味走过去看见一个卖糕点的摊子。 雪白方正的糕点只剩几块摆在盘里。 这味道闻着这么香不知道吃起来是什么味儿,李婶儿肯定没吃过,给她带点回去。 林昭月走到摊前询问:“老板,你这糕点怎么卖的。” “姑娘最后几块了,你诚心买么我诚心卖,给三十文钱就行了。”老板带着一口极具民族特色的口音说道。 “三十文?”林昭月吃惊道。 尽管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吓了一跳,这都够自己住三晚上旅舍了。 “老板,便宜点,好吃的话我下次还来。林昭月尝试讲价。 “我这都不赚你钱咯姑娘,成本价。” “老板你就别哄我了,我刚刚在另一家,人家才这个数。”林昭月将声音压低,神秘地伸出个二的手势。 老板明显不听林昭月忽悠。 “姑娘你么别骗我了,这就我一家卖奶糕的,其他家么做不出来,我这是祖传秘方。” 林昭月的表情尴尬地僵在脸上:“那我们各退一步,25文行不。”林昭月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再不能多给一文钱了。 “成交。”谁知道刚才还一脸犹豫纠结不乐意的卖的老板竟然一口答应了。 林昭月知道自己说高了,内心一顿捶胸顿足,早知道说五文了,差得太离谱最多也只是被骂一句没钱就滚而已。 林昭月只得不舍地掏出钱给老板,正要接过奶糕那一刻,一只手抢先将奶糕接过去。 林昭月抬头看旁边的人,此时那人正从怀里掏出一点碎银丢给老板留下一句:“不用找了。”转身便准备要走。 林昭月赶紧将人拉住:“这是我先买的,你凭什么拿走。” 那人将手背在身后不屑地看了眼林昭月:“我也给了钱,况且我还给得多,我凭什么不拿走。” “凡事有个先来后到,谁管你钱多钱少,我已经跟老板达成交易了,这就是我的东西,你说是不是。”林昭月看向老板,希望他能主持公道。 老板没敢看林昭月,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说什么。 “买东西就是价高者得,我倒要看看老板是要你的文钱还是我银子。”旁边的人对于自己的钞能力充满自信。 林昭月看老板犹豫的样子已经明白老板的立场了,于是故意大声说:“你以为老板是个不讲信誉的人吗,人老板经商多年最讲的肯定就是信誉二字,如今老板将东西卖给我,那就是我的,你说是不是啊,老板。”林昭月望向老板,一旁被吸引的路人也都齐齐望向老板。 老板见这么多人都看着他,旁边还有认识的商友也不好装死,只得回应道:姑娘你说得对,我们商人最基本的素质就是讲信誉,而我恰好具备。”说罢将脊背挺直,让更多人看到他正直的脸庞。 “你看我就说吧,能做出这么香的糕点之人必定心性纯良,不会为一点小蝇小利就违背自己的原则,这位大哥你算是看错人了。”说罢趁那人不注意将奶糕一把抢过来。 老板听到林昭月的话憨实地笑着说:“你这姑娘嘛尽会说好听话,不过我这奶糕保证你吃了这回想下回。” 然后又卸下笑容义正词严地对旁边的男人说:“你个大男人么就别跟人家姑娘争了嘛。”说罢将刚才给自己的碎银丢还给那人。 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多,那人他不好再去抢回去,只得作罢,生气地甩了甩袖走了。 林昭月朝那人“哼”了一声,迈着得意的步伐走了,这捧杀学甚是有用。 只是林昭月没想到的是这奶糕最终还是没有落到自己和李婶儿的口中。 第6章 流寇袭城 待林昭月回去时,刘婶儿的枸杞已经卖得见底。 林昭月不禁感叹“不管是卖的吃的还是用的,货好才是硬道理。”站在一旁帮刘婶儿吆喝着,下午的时候货基本上就卖完了,三人都没怎么吃东西,林昭月把红薯干拿出来分给刘婶儿和刘叔,二人吃过后直夸林昭月精明能干。 三人将东西收好便回去了,林昭月由于两个早晨没睡成懒觉,困得不行,吃过晚饭后就直接抱着被子躺下了。 半夜时林昭月睡得正香,感觉旁边有人在摇晃自己。 “月丫头快醒醒,流寇来了。” 林昭月听到流寇脑子一下炸开,猛地清醒过来。 只见屋里的人慌慌张张地穿着衣服,神色惊慌。 “快把衣服穿上,我们得赶紧藏起来。”刘婶儿催促道。 林昭月赶紧两下将衣服穿好,还不忘将奶糕揣兜里。 “往回流寇都是在附近村庄劫掠,怎的这回敢跑到城里来。” “听说是因为南方闹饥荒,很多人吃不上饭,最后加入了流寇,所以人数比之前多了不少。 林昭月一边跟着刘婶儿一边听着旁边的人议论。 “刘婶儿,我们躲哪儿去啊。”林昭月想不出城中哪儿有地方可以躲。 刘婶儿将林昭月的手死死攥住“月丫头别怕,这城中有处地窖是专门为躲避这流寇挖的,咱们去那儿。” 林昭月生于和平稳定的年代,遇到这种事还是头一遭,心中不免感到紧张,手心也冒出一层薄汗。 城里的人都涌向地窖的地方,前面堵了一大群人,林昭月她们被挤在中间进退不得。 后面的人都往前涌,林昭月看着这么多人心中隐隐有些担心。 果不其然,没一会前面的人就不动了,反而往后面退,地窖装不下这么多人,官兵只有将人往回驱赶。 听到地窖满了原本就处于恐慌的人群一下沸腾起来,死命地往前挤。 林昭月看情况不对赶忙将刘婶儿和刘叔拉到边上,人多慌乱的情况下这么挤着会出人命的。 “刘叔你知道守城的官兵大概多少人吗?”林昭月突然问道。 “听说两百人不到。”刘叔一脸焦急地说道。 “那流寇呢。”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之前只听说七八十人,可他们这次都敢袭城想必是比平时多。” 林昭月站在台阶旁,突然一个人惊慌地撞过来,林昭月一个不稳直接被撞倒在地,那个人散落的东西将手咯得生疼。 林昭月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赶忙把东西抓起来仔细看了看,是白芥子,林昭月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爬起来,拉着那人问:“这东西你有多少?” 那人着急逃跑,慌忙爬起来没有搭理林昭月,甚至东西也不要了。 林昭月将地上的半袋白芥子提起来。 “刘叔,把你的火折子给我。” “丫头,这个时候了你要这个干什么。”刘叔不解地问道,伸手把东西递给林昭月。 “叔、婶儿,帮我把前面的人挤开,我有话对官兵说,得快,不然等流寇进来就来不及了。” 那二人也不知道林昭月想干什么,但知道林昭月向来是有主意的人,知道她不会乱来,便答应了。 就这样,两个五旬老人在前面奋力推开人群,林昭月扛着半袋白芥子跟在后面艰难地穿过人群,来到了官兵面前。 此时的官兵守在地窖口拿着刀想要将意图涌向地窖的人群驱散开。 面对眼前的上百人,十几个官兵显得有些不够用了,乱糟糟的人群仿佛要将他们吞没。 这时林昭月抓出一小把白芥子用帕子包上,拿出火折子将其点燃,一缕白烟升起,林昭月赶忙拉着刘叔和刘婶儿捂住眼鼻往一边躲去。 靠近烟雾的那群人闻到烟后顿时开始咳嗽,白烟将他们的眼睛熏得难受,齐齐往后退去,眼看有了效果后林昭月赶紧将燃烧的白芥子熄灭。 林昭月这一遭让刚刚被人群堵满的地窖口空出一点位置。 官兵们才稍稍放松一点,领头的官兵走过来还没开口就被林昭月抢先问道:“你可知流寇有多少人。” 领头打量着林昭月,看他是个女子也没打算跟她多说,直接让他往后退。 林昭月看她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就直白地说:“如果流寇人多的话城门迟早守不住,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我们主动出击。” 领头的官兵不耐烦地回头说道:“流寇自有县尉大人操心,我等只要维持好城中秩序,你一介女流多嘴什么,快退回去。” 林昭月将半袋白芥子提到他面前说道:这个叫白芥子,里面有种东西叫白芥油,将其燃烧后它产生的烟会对人的眼睛和鼻子产生极大的刺激,效果想必你刚才也看到了。 这城保护着我们的安危,想必你的家人也在其中,与其在这儿什么都不能做干着急,还不如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领头的官兵看了看地上的白芥子,眉头轻轻聚拢。 见领头的官兵似乎有点动摇,林昭月又继续说道:“除了白芥子还有洋金花也有此效果,城中的药铺不少,如若将其收集后包裹成团用来击打流寇,定会扰乱他们的视线,效果如何尴尬你也看见了。” 林昭月指向刚才被自己熏退的人群,只见那群人双目发红眼睛难以睁开还流着眼泪。 领头的官兵转过身去思忖了片刻后,面向着眼前的人群大声说道:“各位,如今我阴平县遭流寇偷袭,我们的县尉正在城门奋力抗击,战况如何我等不知,但流寇残暴,如若进了城,我等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现在我们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在此地坐以待毙,还有一条就是刚才这位姑娘所说的,我们主动出击,军民一心,抗击流寇,守卫阴平。” 此时地窖口大家都面面相觑,一阵阵讨论声传来。 “阴平不只是一方人的家,我们以后还要在此交易,赚钱养家,远方来的朋友请各位想想自己的家人,他们还等着你们满载而归呢,若阴平县落到流寇手里,我们能不能活过今夜还未可知。”林昭月慷慨激昂地大声说道,她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反正先说。 “我们需要怎么做?”一个声音在人群中传来。 一青衣男子从人群中走出来。 “将城中药铺的白芥子和洋金花都搜罗出来,将其燃烧可干扰敌人视线,这样会大大地削弱他们的战斗力,为阴平县带来几分胜算。”林昭月注视着眼前的人,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 “行,我愿意。”青衣男子说道。 此时人群中又挤出一人向青衣男子走去:“你身体还没恢复,来逞什么能。”此人责怪道。 林昭月看向那人的同时那人也看向林昭月,于是二人异口同声地惊讶道:“是你?” 没错,这人就是白天跟林昭月抢奶糕的人。 但此时林昭月没心思跟他多说。 “希望大家可以帮帮忙,我们晚一分,危险就多一些。” “我们也愿意。” 声音是从林昭月身后传来的,林昭月转过身去看,原来是地窖里出来了几个人,他们走出门口,后面也陆陆续续地有人出来。 “我家有两间药铺,年后刚进了好几袋白芥子。” “我家也有。”又有一声声音响起,然后就是各方传来声音。 大家都积极地回应着,有人说我力气大,我去帮忙搬,也有人说自己扔得准可以去投掷。 人群中逐渐又沸腾起来,只不过这一次大家不再是因为躲避,而是反抗。 领头的见时机合适了就立马站出来说:“好,大家听我指挥,男丁现在去各大药铺搜罗白芥子和洋金花,由每个药铺老板带队,教大家辨认,妇女负责裁布将药材包裹好,所有老幼入地窖,今天我们都将是英雄,出发!” 随着领头的一声令下,聚集的人群往四周散去,都为着相同的目标,那就是活着。 刘叔和刘婶儿也去帮忙了,林昭月扛起那半袋白芥子向青衣男子走过去:“谢谢你,站出来支持我。” “姑娘不必客气,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青衣男子轻声说道。 “但还是谢谢你。”林昭月冲他笑了笑扛着那半袋东西正准备离开,突然感觉肩头一轻,半袋白芥子被人从肩膀上拿下,那人就是和自己抢奶糕的人,只见他一把把东西提在手里漫不经心地说道:“人都说了让妇人去裁布去,你折腾这干什么,给我,你的战场在那边儿呢。”说着指了指旁边裁布的地方。 然后扛着东西先走了,走前还不忘叮嘱青衣男子不许逞强。 林昭月见青衣男子面色确实较常人比,要苍白一些:“你还好吧?”刚刚站出来的时候林昭月也能感觉到他的身躯隐隐有点摇晃。 “在下从小身体便不大好,姑娘不必担忧。”青衣男子说道。 “那你跟我一起,我们去帮忙包药,。”林昭月也没再多说什么,向他挥挥手,示意他跟着自己。 青衣男子轻轻点点头,然后便着林昭月走了。 第7章 碎成渣了 所谓人多力量大,没一会一堆白芥子和洋金花就堆在面前。 林昭月将白芥子用布包好,再用线在尾端系上一块石头,示范给大家看,这样扔得远些,可以避免烟雾伤到自己人。林昭月将自己做的示范给大家看,大伙儿看明白后就各自散去做自己的。 大街上的人来来往往,只是这次不再是之前的舒适闲雅,而是争分夺秒,不一会药包就已经堆成一座座小山,领头的带领官兵找来几辆车。大家三下五除二地就将东西全部搬到车上往城门去。 “年轻力壮的,准头好手劲儿大的跟我走。”领头一声高喝。 “我去。” “我也去。” 无论是高大的还是瘦小的,大家纷纷抬手,一呼百应。 “好,今日阴平得各位相助,高某感激不尽,在此谢过,我们出发。” 说罢浩浩荡荡地往城门方向去。 走前林昭月叮嘱领头记得叫大家捂住口鼻,将药包扔的越远越好。 她们走后林昭月又组织剩下的人和几个大夫去将蒲公英找出来。 那药包虽扔得远。但燃烧出的烟雾不受控制,他们虽在高处,但多少也会沾着点。 将蒲公英煮成汤,内服加外敷可缓解眼睛肿胀流泪、畏光等症状。 此时城墙外 流寇不断地从云梯攀爬而上,砍下一拨又来一拨。 守城的大多是缺乏作战经验的年轻官兵,或者是经验丰富但体力匮乏的老兵,敌人攻势强烈,但是官兵们依旧前仆后继,因为他们的身后就是他们的家人,如果他们退缩,那他们的家人将会面对残暴的流寇。 已是花甲之年的县尉穿着老旧的铠甲,站在城楼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嶙峋的身躯透着一股坚韧。 此时又一批流寇爬进城楼与官兵展开厮杀,狰狞的流寇将一年轻小兵踢倒在地,砍刀高高举起奋力地砍向小兵,此时小兵惊惧交加,双腿仿佛灌了铅一般无法动弹,一时之间丧失了思考,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格挡。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落到自己身上,颤抖地睁开眼只见那人胸前已经被刺穿,大片血液涌出,然后栽倒在地没了生气,只见县尉利落将剑收回,伸出手将他拎起:“孩子,别怕,跟着我,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年轻的士兵看着年迈的县尉在前拼杀,也赶紧重新捡起武器,冲向前去。 城楼上的流寇越来越多,士兵们渐渐招架不住,一步一步往后退,城下的流寇士气高涨,高声地呐喊着,仿佛胜利就在眼前。 此时领头的官兵已经带众人爬上城楼,见城楼上已经有不少流寇便带领身后的十几人拔刀杀去。 余下的人手里没有武器,但他们手里拿菜刀的拿菜刀,拿棍子的拿棍子跟在后面。 虽然兵器不够但现在人数上占了优势,不一会城楼里的流寇就被清理干净。 可尽管将云梯推倒,后面还是会有流寇接力而上。 领头将白芥子的事简单地说与县尉听,县尉听后也觉得可行。如今城中已经没有多少箭矢和兵器了,这白芥子也算是可以当作武器使用。 于是县尉立即吩咐大家各就各位,捂好口鼻,准备作战,官兵们准备好火箭,剩下的人负责扔药包。 就这样几百个药包同时扔出,城下的流寇以为是石头类的东西,连忙躲闪,但是发现这东西不是石头,对面的贼首看不明白他们想干什么,再抬头就是无数的火箭朝自己射来。 “快,防御。” 随着贼首一声令下,后排的士兵举起挡箭牌将火箭拦住,但还是有许多火箭正中药包。 随着药包被点燃,阵阵白烟散发而出。 流寇们开始止不住地咳嗽,渐渐地有些人发出了痛呼声。 “啊,我的眼睛。” 一声声嚎叫不断响起,烟雾将马熏得暴躁起来,嘶鸣声如瘟疫般蔓延,马匹集体失控,由于眼睛难以睁开,慌乱中跌倒在地,凌乱的马蹄将他们踩在脚下,喷出血雾,甚至还能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渐渐地有人开始口干、脱力,最终晕过去。 这是洋金花起作用了,药包里大多是白芥子,洋金花不敢多放,因为其有麻醉功效,害怕味道太浓烈伤害到自己人。 城楼上的人看着底下的一片慌乱也没闲着,弓箭手齐齐上阵,箭矢齐发,穿透流寇其躯体,不一会儿,流寇们并没有经过正规的训练,此时已经方寸大乱,最后只剩寥寥几人落荒而逃。 林昭月正在熬蒲公英水,将水熬好后将数条小布条浸入水中,只待温度合适就可外用。 青衣男子在一旁帮着林昭月加柴,眉头轻轻皱起,额头冒着细细密密的汗水。 林昭月发觉他的异样赶忙蹲下来问道:“你怎么了?” 青衣男子捂住口鼻咳嗽了几声:“无妨,只是周围人太多了,有点憋闷罢了。” 林昭月赶紧将其搀扶到通风的地方观察了一会,状态稍微好点了,林昭月便起身进屋把里面熬药的大夫叫出来,让他看看。 大夫见他脸色不好赶紧给他把脉,只见大夫随着时间的推移,眉头也慢慢的拧起,最后轻轻的叹了声气。 “这位公子的病恕老夫无能,脉象细弱无力,完全不像是这个年龄该有的脉象。” 林昭月和大夫本想问一下青衣男子,但二人看他的状态睁眼都困难,更别说说话了。 林昭月赶紧跑出去四处寻找着什么,终于在广场那边找到了一抹紫色。 赶紧跑过去拉住她:“喂,你朋友不舒服,快跟我来。” 那人听了此话立马停下手里的活,连忙跟着林昭月赶过去。 此时人已经转移到榻上,大夫正在施针。 “他现在什么情况。”紫衣男子急切地问道。 “这位公子心脉受损再加上刚才在熬药时,空气不流通憋闷后不适加重,不过老夫刚才已经施针,目前状况算稳定。” 听到这儿紫衣男子才松了口气。 “谢过大夫。” “这是老夫该做的,不必客气。”说完让林昭月跟自己走,他给这位公子开了药,麻烦林昭月熬一下。 林昭月在后厨一边熬药一边打瞌睡。 天渐渐地亮了,刚要眯着的林昭月被一阵欢呼声吵醒,连忙将手里的活放下出门去看,刚出去就看到刘叔和刘婶儿朝自己过来:月丫头咱们胜了,咱们胜了,你那个方法将流寇打跑了。”刘婶儿激动地握住林昭月的手。 “太好了,我可以回去见李婶儿了。”林昭月差点喜极而泣,那个办法自己毕竟是临时想出来的,能不能成还是有运气的成分在里面,也幸好老天没有乱吹风。 林昭月出去时,看到一部分官兵眼睛还是被波及,不过已经有大夫在外组织他们敷药。 林昭月也出去帮了会儿忙,等回来时药都差点熬干了。 将药端过去时那人已经醒了。 正和那个紫衣男子在说着什么。 “药好了,起来喝了吧。”林昭月说道。 见林昭月来了二人也不再说话。 林昭月将药递给榻上的人。 那人道了声谢,将药接过去端在手里迟迟没喝。 林昭月以为他是有什么顾虑于是打趣道:放心喝,没毒。” 那人轻轻笑了笑说:“我相信姑娘,只是还有些烫罢了。” 紫衣男子出去端了碗水进来放在一旁。 “待会喝了漱漱口,不然你又吃不下东西。”紫衣男子说道。 “嗯。”榻上的人点头应道。 林昭月的眼睛在二人之间来回打转,一个虽表面霸道,但细心,而另一个虽温润清雅,但林昭月能感觉得出来,其实他才是占据主导位置,林昭月的思想不禁有点跑偏,但无凭无据的光靠自己的脑补也不大合适,于是又赶紧将跑偏的思想拉回来。 药差不多已经冷了,那人端起碗一口气将药全部喝完,也许是林昭月水放少了,药有点浓,那人的眉头被药苦地皱成一团。 “你真下毒了啊,我还是头一回见他喝药露出这种表情。”紫衣男子在一旁调笑道。 “我那个水放少了点,所以有点苦。”林昭月抱歉地说道。 “没关系,还要感谢姑娘才是,帮我熬药。” 听到这一旁的紫衣男子不乐意了:“我给你熬过那么多药没见你跟我说半句谢谢,别人就熬了一回,而且还那么苦,你反而感谢上了。” “你跟人家病人计较什么,你差点抢了我奶糕的事我还没给你算账呢。” “对对对,玉辞,这就是我昨天给你说那个狡诈的女人,害得我没买成奶糕。”那人指着林昭月朝榻上的人控诉道。 “是他自己不懂先来后到,不讲道理,还想当街抢东西欺负我一个弱女子。”林昭月也学着他的样子控诉。 榻上的人看着眼前的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也只得笑着摇摇头。 吵着吵着林昭月突然想起来什么,赶忙从自己兜里掏出一包东西,此时那包东西已经被压瘪了,里面的东西可想而知。 林昭月将纸包打开,果然里面的奶糕已经粉碎,林昭月此时心如死灰,这可是她花了二十五文钱买的。 “让你跟我抢,这下谁也没吃上吧,还不如昨天让给我,至少你还能省点钱。”紫衣男子幸灾乐祸地说道。 林昭月看着手中的碎成渣的奶糕,心中感到一丝遗憾,还说带回去给李婶儿尝尝呢,眼下这包碎屑带回去还能不能吃不说,李婶儿要知道自己花了二十五买了这个东西,非得把自己揍一顿不可。 “可以给我尝点吗,我刚喝了药想吃点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