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长公主成婚当日,我锒铛入狱》 第1章 赐婚 “今天寒渊战神回来,快跟我去看看去。” “寒渊战神,可是那位萧将军?” “正是,萧将军这些年把北狄狼族打的近十年不敢再进攻我们云朔了。” “这可是大功臣啊,北狄狼族近年来欺人太甚,萧将军真是让人大快人心啊!” “是啊!可惜,我朝惯是重文轻武,不然这样的人才怎能如此之少。” “快别说了,怎可议论朝廷,快去,见见这位乾将军!” 两人慌慌张张挤进人群,只见一匹高挺的灰白马上正坐着一位笔挺容貌柔和明媚的女乾元,如果不去理她低垂的眼眸和周身让人望而却步的杀气浑然看不出她刚从五年的厮杀之中回来。 “那就是萧将军!”“这可是云朔的大功臣啊!”“没想到,这位战神还是个容貌绝佳的乾元。”“不知这位将军可有婚配啊!” 四周的人群中隐隐传出了对这位将军的赞许,虽说萧玦这些年已经练就了超于常人的耳力,但她左耳朵入右耳朵出,当没听见一样。 她知道这次回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这位年轻的皇帝疑心很重加上云朔历代重文轻武,这次只让她一人回京述职,足以看出对她这个所谓的“寒渊战神”的忌惮。 萧玦心想:父母的仇已经报了,北狄狼族近十年是不敢进犯。现在只想与小妹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上“养老生活”,自从十岁穿来还没好好逛一逛这云朔。若是那个什么陛下非要刁难,也正好褪去这一身压力。 萧玦一人带着两名护卫,匆匆从人群穿过,今晚可以回京都的府宅休息一夜,明天还要早早去上朝。 * 卯时正,大殿里已然占满了大臣,文臣着红色官服站在左侧,最前面则站着靖南王沈成阳,而武官则穿着紫色的官服站在右侧,而萧玦正站在大殿外等待着皇帝的召见。 大臣在大殿侯了半个时辰,皇帝沈逸才姗姗来迟,像是没睡醒一样倚靠在龙椅上,右手撑着脑袋,眯着眼睛瞥了一眼站在龙椅下两阶台阶的女坤泽。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很是整齐的跪拜,只有站在一旁的女坤泽行了一礼并未跪下。 “有本上奏,无本退朝!”站在沈逸旁边的太监,高喊了一声。 ……随着这声高喊后,一个接着一个的说着近日要解决的事情,有时甚至有几位大臣还会在这大殿之上争辩两句,最后都被沈逸宣判决定而止。 “众爱卿,可还有事可奏?”过了一刻钟,这场唇枪舌战终于渐渐停下。 “陛下,萧将军还在外等着,可要宣她入殿?”旁边这位陈总管低声提醒到。 沈逸这下可算是来了兴致般,把撑在额头的手收了回来“对啊,怎么把萧爱卿忘了,快宣她进来。” “宣萧玦将军入殿面圣!”陈总管又是一声高喊,已经在外面站在被人遗忘快睡着的萧玦总算抻了抻胳膊,进了大殿。 “臣萧玦,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萧玦并不是很熟练的跪拜,她之前在现代跪天跪地跪父母,哪里需要动不动就跪下?虽然来了这么多年,萧玦还是很不习惯。 萧玦单膝触地,一股清冽的蓝风铃香随她呼吸泄出,前排文官纷纷以袖掩鼻。 “萧爱卿快起来,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北狄狼族可能这近十年都不敢在入侵我云朔。”沈逸挑起他自以为温和的笑容。 “是天佑我云朔!臣不敢鞠躬。”如果说打仗很累,那现在她就是身心俱疲,还要给这小儿拍马屁,可谁让她还想活命呢!可不得把这位陛下哄好。 “爱卿不必谦虚,这么大的功劳,朕赏你些什么可好?众爱卿可有好的意见?”沈逸瞥了一眼那女坤泽,又看向站在文官之首丞相旁的靖南王。 “臣有个主意!”靖南王从队伍中走出,行了一礼。 “皇叔,快说说有什么好主意?”沈逸似乎真的开心一般。 “萧将军在京城已有府邸,以前赏赐的金银更是不少,重点是这些并不能配上将军的功劳。可将军今年已然二十,尚未婚配,不如陛下赐婚于将军?也好让萧将军九泉之下的父母安心。”这话一出,不仅萧玦皱了眉,一直站在龙椅前不远身姿笔直的女坤泽也蹙起了眉。 下面的大臣也慌了起来,谁不知皇帝对这位“功高盖主”的战神有所忌惮,这要是与她攀上亲定然会被一同忌惮。 萧玦是想父母之仇还不知和朝廷有没有相关,他们虚伪之人还好意思提,况且赐婚这不仅是要收回兵权还要把她困在京城盯着,真是令人心寒。而女坤泽则因为她似乎已经猜到这位高深莫测的皇叔和自己不着调的弟弟之前的密谋。 “皇叔说的是,那皇叔可有好的人选啊?” “萧将军的功臣定然不能随意许配一个臣子家的小姐公子,我看啊……昭儿就很适合,昭儿素来贤良淑德,是我云朔第一女坤泽,与萧将军此乃良配。”沈成阳一脸坏笑的看向沈昭,沈昭听了此话无声的冷笑。“……与萧将军此乃良配。”好一招借刀杀人——用萧玦的血,染红她沈昭的嫁衣。 沈成阳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前年母后棺椁上的冰。 她忽然想起昨夜截获的密报:“北狄狼主秘印,与靖南王府笺纹同源。” “臣,臣配不上长公主殿下!”萧玦听了这话,她余光扫过高阶上那抹身影。沈昭雪白指尖正捻着鎏金袖口,闻言一滞,袖缘“昙花暗纹”骤被捏皱。 萧玦现在想就地正法的心都有,赐婚就赐婚,还把长公主赐婚与她,这不是直接宣告她的死期呢吗?她还想调查完父母之事,就去游山玩水呢。 “爱卿怎么不配,爱卿忠勇无双,朕甚是欣慰。就这样吧!长公主沈昭,温婉贤淑,与萧将军堪称良配。朕今日便做主,为尔等赐婚,尽……择吉日完婚,这事就交给礼部尚书亲自督办。”这话一出,底下又起一阵震动,明白的知道萧玦这次逃不掉了,不明白的真以为萧玦这次得了什么大封赏,与云朔容貌绝佳的第一女坤泽长公主成婚。 “臣接旨!”第一声是从队伍里出来的礼部尚书苏长淮跪拜接旨督办一事。 “臣接旨!”第二声是沈昭对沈逸行礼,沈昭的冷冰冰的声音斩落,如雪松折冰。阶下萧玦愕然抬头,四目相撞的刹那,沈昭眼底冰层裂开一丝缝隙。 “臣接旨!谢主隆恩!”第三声才是萧玦,勉强接受现实,同时也陷入沉思,眼眸变深一瞬负而明亮,像下定了某种决心。 “好,那就退朝吧!”沈逸朝沈成阳点了点头,随后很是高兴的离开了,随后大臣也纷纷散去,最后只留下萧玦与沈昭一高一低一上一下的对视着,是沈昭先移开了眼睛,随后走开。 “萧将军,奴婢白夜,长公主殿下说听云楼的茶闻名京城,待与将军品尝一番。”萧玦又是一愣,成婚前见面?狗皇帝又要怎么想了?怕不是嫌她死的太慢? “好,我回府换身衣服便去。”萧玦并未多说什么,反正就这样吧!没招!自己谁也惹不起。 萧玦回府换衣服的功夫,沈昭已经到了昭宸殿(皇帝议事厅)去找沈逸。 “逸儿,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婚事来了?”沈昭依旧冷冰冰的态度,沈逸坐在软椅上,沈昭站在他的前面。 “皇姐此言差矣,皇姐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了,弟弟自然是关心姐姐,况且那萧玦也不差。”沈逸演出一副关心的嘴角,对沈昭这幅冷漠的状态早已习惯,但就是看不惯。 沈昭十五岁前还未分化,作为先皇后嫡出,一直被作为储君培养,直到她分化成坤泽。先帝很是失望,转而培养与沈昭小三岁的沈逸,但一直也没取消让沈昭旁听政事的权利,沈昭早年前尽心尽力为百姓办事,深得民心。沈逸登基后,很是忌惮沈昭,虽然表面上对这位长姐顺从,但心里却……。 “多谢皇弟关心,既然已然赐婚,臣按皇弟的旨意成婚便是,但皇弟要懂得适可而止。”瞬时屋内短暂的充满了雪松的气息又很快消失,只有短暂冻结的碳火,仍让沈逸一惊。 沈逸登基的这三年,沈昭也直到他并非明君猜忌多疑,可沈逸是正统乾元也没有作出什么出格的事,自己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什么不妥自己会收尾,但她越来越发现从前追在身后喊皇姐的人已然开始和她离心,连自己也开始忌惮。 “皇姐开心就好,既已要成婚,就该培养培养感情,朕刚听说你身边的奴婢去找了萧玦?” “是,正有此意,萧将军一回来便被赐婚,臣准备问候一下。一来,正如皇弟所说,要成婚还是先相看一番;二来,臣亲自去,也好不让她与皇弟离心,云朔多年来才出这一位英勇将军。”说白了,沈昭又要去给沈逸今天轻慢萧玦收尾。 “那皇姐辛苦!那朕也就不多留皇姐了,别让萧将军等急了。”沈逸的笑容一顿,复又说道。 “好,臣便走了。”沈昭又向沈逸行了一礼,踏出昭宸殿,雪松香在袖中凝成冰针。皇弟如此忌惮,置我于陷境,也莫怪皇姐反击了。 等沈昭离开,从一旁出来一人,正是靖南王沈成阳,沈昭收起假笑,一边整理衣摆一边说: “朕的皇姐总是这般目中无人,多管闲事。” “陛下,不必担心,这两人也蹦跶不了几日。”沈成阳勾起一丝奸笑,心想:两个蠢材小儿。 “那便劳烦皇叔费心了。”沈逸想起什么,心情又是不错。 * 萧玦回府换了一身深蓝色的衣裙,便骑马去了听云楼。她现在可是这京城的热门人物,走在哪都是焦点。 “快看,那是不是萧将军?”“还真是一表人才啊!”“不仅会打仗,长相还如此之好。” 萧玦被人引着在一片议论声中去了二楼的雅间,一眼望去房间正中间是吃饭的长桌子,靠窗位置应该是喝茶的矮脚桌,而另外一侧用屏风隔开的隐约能看见有一张软榻还有个不大不小的衣柜,以及一些装饰。 “这是长公主殿下独属的雅间,将军在这稍等片刻。”听云楼的掌柜留下这句话,就匆匆离开,萧玦在房间内转了转,最后坐在了靠窗的矮桌旁看向热闹的街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唉!” 萧玦坐下喝喝茶看看窗外的热闹,也并未感觉等待多久,房门就被在大殿上看到的奴婢打开。 萧玦随着声音看去,就看见身着深红色长摆衣裙,身姿挺拔气质非凡的女人走了进来,萧玦估摸着应该只比自己挨了半个头。萧玦视线上移正对上这幅好皮囊主人那冷淡的眼眸,瞬时感觉周身冰冷。 “萧将军,久等了!本宫刚从陛下那里赶来。”沈昭让白夜退下,就径直走向萧玦的对面坐下。 “并未等上多久,殿下繁忙,臣怎可在意这一时半会儿。”第一次离的这么近看向沈昭,才知道云朔第一女坤泽名不虚传,这双桃花眼若是不似现在这般冰冷或许也是风情万种。 倒是与萧玦长相相反,如果说萧玦是杀气之下的清秀,那沈昭就是在寒气之下藏着妩媚。 “萧将军言重,是本宫怠慢,看这茶都快凉了。”沈昭依旧是淡淡的,但嘴角倒是皮笑肉不笑的随着话语勾起。 “让小二换上一壶便是。”看着那笑容,总感觉瘆得慌,长公主还是做好冰山美人的好。又叫来小二换了壶热茶。 “不知殿下叫臣来所谓何事?”还是快点结束的好。 “将军功劳只是靠这庄婚事而抵消,还是多有不足。但既已成定局,不如本宫与将军先相看相看。”沈昭说罢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与殿下成婚,乃臣之幸,与臣之功甚是匹配。但这相看是如何说起?”这长公主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看沈昭又喝了一口茶,但从她饱满的唇中飘出一句:“将军每根手指都有薄茧,不知将军在军中哪些武器最为在行?” “近战习惯用枪,远战习惯用弓箭。但其他的也都会一些,练的武器多了倒是让这双手甚是粗糙。”真相看?长公主不像是恋爱脑啊! “那将军可会用剑?”沈昭移开看向萧玦双手的目光,转而盯着眼睛看去。 “自然是会的,将军不会用剑,岂不是要被笑话?” “本宫此时正需要一把剑去破铜山铁壁,将军可能以一挡百?”沈昭好看的眼眸盯着萧玦一瞬不动。 “臣……自会誓死抵抗!”原来在这等着呢,萧玦拿杯子的手指骤然一紧。 “如此甚好!作为回报,本宫在成婚当日会送一份将军喜欢的礼物。”沈昭瞳孔放松下来涣散了一瞬,便起身要离开。 “下官恭敬不如从命了,可否问一下是何礼物,殿下如此说来,倒是让臣有些好奇。”萧玦也跟着站了起来,果然是比沈昭高出半头。 “一份将军一直在查的礼物!本宫还有事在身,就不与将军细聊了,将军请自便!”说罢沈昭便离开,独自留下萧玦愣在原地。等反应过来时,萧玦眼神晦暗了许久,衣袖被紧紧攥住。 沈昭离开雅间坐上马车才对身旁的白夜低声说道:“去查靖南王与北狄狼族是否有往来,再细查萧玦父母兄长的死因是否与靖南王有关,在大婚前准备妥当。” 第2章 秘密筹谋 婚期订到了下月初二,这一个月以来,礼部尚书苏长淮带着礼部忙忙碌碌了一个月。既然陛下已经吩咐了,还是长公主的婚事,定要尽心尽力才是。 而这一个月以来,萧玦除了有时上早朝远远的能见上一面,再没有多余的见面。好似她们之前的约定并不存在,好似即将成婚的新人并不是她们俩。 这一个月,沈昭可没时间管萧玦的想法,自从赐婚她就彻底明白过来,有些事要彻底掌握在自己手里才好。 “白夜,母后留下的旧部还有几人未见?”沈昭坐在书房的座椅上正写着什么密信。 “殿下,只剩下一位先皇后的心腹前朝正三品女官林挽月。”白夜手中翻动着册子。 “当时沈逸刚登基,她来找过本宫。都怪本宫当时被沈逸迷惑,真以为他可以当个明智圣君。”沈昭说到这,眸子又冷上了几分。 “也不知她失望过后,还会不会继续帮本宫。”沈昭轻叹一口气,握笔的指尖都泛了白。 “殿下,先皇后对林挽月有恩,她既是知恩图报之人,怎么会误会殿下?”白夜已然被满屋雪松气息包围,总感觉今天还是穿少了些。 “也好,她现在正在做些什么?”沈昭收起了刚刚展露出的情绪,抬眼去看白夜。 “现在正任职太医院的掌药嬷嬷,可需奴婢去寻她?” “也好,你去寻她今晚来此,本宫亲自与她详说,切不可被他人知晓。”沈昭收回了满身的寒气。 “奴婢明白。”白夜刚要踏出步子离开,又被沈昭叫住“上次,关于萧将军的事情差的如何了?” “与殿下猜想的并无二致,可惜缺少实质性的证据定靖南王的罪。”白夜近日一直在忙碌沈昭重新培养力量的事情,长公主没问,竟然也忘记汇报这件事了。 “嗯,继续查!大婚前定要把实证查到。”沈昭喝了口茶,继续写着密信。 “还有把这封信,交给谢砚。”白夜接下这封信,便匆匆离开。 * “谢公子,这是殿下让我给你的信。”白夜披着黑色的头蓬出现在京城最火的布匹行,对面是一位长相英俊比白夜高上一半的乾元男子。 “呦,殿下可是想起我来了,可是想我了?在哪见面?”谢砚惯常都是一副纨绔模样。 “谢公子,收起这般轻浮样子,不可对殿下不敬。”白夜邹了下眉,长公主是在一次微服时认识的谢砚,当时谢家还不是皇商首富,不仅如此,还差点倾家荡产。当时长公主从行为举止和谢砚的经商头脑看出是经商之才,便提点了几句并助他当了皇商。 此事之后,这位谢公子非说对长公主一见倾心无法自拔,轻浮的很,俩人见面定是谢砚说上两句爱慕之情的话术后被长公主冰冷的眸子看上一眼便消停下来。虽言谈不靠谱但为长公主编织金钱网这方面却也足够放心。 谢砚随意的拆开密信,大概看了一眼随后瞳孔瞬间放大看着白夜一脸震惊“殿下这意思是……” “谢公子不必问奴婢,殿下意思也已写在信中,谢公子照做便是。” “好,让殿下放心,我这的金银定是取之不尽,让殿下无后顾之忧。”谢砚去烛火将那封信烧成了灰烬,收起了纨绔的外表,连表情都严肃了几分。毕竟长公主连要夺权这种事都告诉了他,虽然殿下要成婚了,自己也算殿下信任的半个朋友了吧? * “殿下,林嬷嬷来了。”白夜从谢砚那里离开后,就急匆匆去了太医院寻林挽月。林挽月一听是长公主殿下来找她,心里开心极了。 “让林嬷嬷进来吧。”沈昭停下了手中几个需要她处理的折子,沈逸登基后很多事情都是需要她亲自处理的。 门开时,一个佝偻聋哑的老妇拄着拐杖进来。待屋门禁闭,她忽然撕下脸上的人皮。只一瞬年迈的老妇变成了正直三四十岁冷艳傲骨的女人“臣拜见长公主殿下!”她终于能完成先皇后对她的嘱托了,况且她也觉得现在的皇帝不合适。 “嬷嬷不必如此,白夜!”沈昭向白夜递去一个眼神,白夜就赶忙把林挽月扶了起来。 “嬷嬷快坐下说,我以为嬷嬷自从上次的事,便不会再插手本宫的事了。”沈昭的眼神中透出了一种愧疚,看着刚坐下的林挽月。她是知道的母后对林挽月很是信赖,自己也对这位嬷嬷有几分敬重。 “殿下,这说的什么话。老奴知道殿下愿意来找老奴帮忙,高兴还来不及呢!”林挽月笑起来,眼角的皱纹清晰可见,可岁月从不败美人,更不败有才之人。 “那本宫也不绕弯子了,本宫找嬷嬷来,正是因为本宫对当今陛下失望至极!所以……”不言而喻,大家都听的明白。 “老奴自是知道,云朔向来重文轻武,萧将军现在的功劳早就是众矢之地。陛下还与靖南王联合赐婚殿下与萧将军,这……老奴当时听说,都想着要不要直接杀了那萧玦,以绝后患。”提到这事林挽月刚刚慈祥的笑容变得愁眉苦脸,不能杀皇帝还不能杀一个将军? “嬷嬷不可动萧将军,萧将军本就是无辜的。我朝本就有能力的武将之少,冗兵冗杂,不可再动忠心之人,让武将寒了心,况且本宫已与萧将军结了盟。”沈昭听到林挽月玩杀萧玦,不自觉语速都快了几分,沈昭向来惜才。 “已然结盟?不知条件是?”天下哪里有免费的口粮?都是利益对等才会有交易。 “萧将军一直在查,当初萧老将军一家的真正死因。这也是今天叫嬷嬷来的原因之一,白夜虽查到了靖南王与北狄狼王勾结,却无实证。” “殿下,可以看看这个。”林挽月抿了抿唇,从怀里拿出一张羊皮地图。 沈昭拿起地图定睛一看,眉毛也不自觉的皱了起来,屋内好似又降低了几度。 “殿下,还有这物我想殿下更想知道。”林挽月掏出一只乌木盒,开启刹那“腐腥气弥漫”。盒中褐黄药渣爬满蛆虫,唯有一点朱红如血。“此乃鹤顶红凝晶,十年不腐…正如娘娘冤魂不散。” 沈昭抬头去在林挽月的眼神中,看到了肯定的眼神,随后林挽月开口“先皇后死因另有其因,这药渣是混入先皇后最后一次药中的鹤顶红。先帝当初圣宠陛下母妃……” “白夜,去把这两样收起来,继续查!”沈昭的声音里已经不仅仅是冰冷,还夹带了愤怒,卖国求荣、弑后争宠好的很啊!何其可耻?! “嬷嬷这次帮我了本宫的大忙。”从沈昭的声音中第一次听出了疲惫。 “先皇后于我有恩,老奴定当对殿下忠心不二,尽心竭力,为先皇后报仇。”林挽月说着又要起身行礼表忠心,即使被身旁的白夜制止住。 “殿下无需多言,剩下的事情交给老奴办就好,定让殿下名正言顺登上那本属于殿下的位置。”林挽月知道沈昭心中所想,能再找她,大家心中都心照不宣。 “那嬷嬷今日就早些回去吧,本宫有些乏了。”沈昭按压着眉心,并未抬头,她没想到靖南王和那位贵妃竟能做到这般。 “那老奴告退,殿下静等老奴好消息!”说罢林挽月就送了出去,独自留下沈昭靠在椅背上,摆出了与她身份不符的坐姿。她将手覆于那漂亮却冷淡的双眸上,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 “萧玦,没想到本宫与你这般相似?”沈昭头一次有了感同身受、同病相怜的感觉。 * 沈昭在忙,而萧玦有她自己需要做的事。自从上次沈昭说大婚给她准备的那份大礼开始,她就忐忑不定。虽然还未见到证据,但沈昭说的如此笃定,那朝中定有内贼勾结,联合外族导致她父母兄长的死亡。 她无法坐以待毙,每等一刻,她的心就犹如千万只蚂蚁在啃咬,这刻忠于陛下的心快被吞噬不见了。外敌未除,她们誓死保卫忠心的人却从背后捅了一刀,打的措手不及,何其可笑?! “杨戟,去查查方面朝中可有与北狄有往来的大臣,无论是什么勾当,都给我揪出来。”我定要他们血债血偿!蓝风铃的气息一瞬浓烈不再似往常一样清新脱俗,白戟瞬间感受到了压迫感。 “是,将军!但将军我们……”但京城寸步难行。 “尽量查!书信于寒舟和燕铮告知他们萧将军怕是保不住了,让他们早做打算,待长公主凤驾亲临,萧家军放可重见天日!”萧玦已经冷静下来,将这血海深仇重新压制于心底,蓝风铃的带来浓烈的压迫感也慢慢消逝。 “将军不告诉老将军的事吗?”杨戟是萧玦的女亲卫,今年才刚刚十七岁,许多谋划还需要学习。 “不必,军心不可乱,忠心更不可乱。”萧玦淡淡的说出这句话,无力感再次席卷而来,自从穿越到这副身体这个朝代,她已经无数次体验这种不对等阶级压迫带来的无力感。 “还有,让谷雨带着小妹行医时小心些。派我们的人暗中保护,一旦出了事立即把她们藏起来,切不可冲动被抓住。”萧玦定定的看向桌上的毛笔,久久出神。 “是,将军!”直到杨戟打破了沉默,离开后又将她带入另一个思绪之中。 萧玦在这个世界上最担心的就是算半个亲的小妹萧玥,小妹心性纯良从小喜欢与军医秦谷雨学习医术,救百姓于水火。 只是因为坤泽身份,刚开始不被认同和信赖,不过都过去了,小妹有医学天赋,以后定是鼎鼎有名的坤泽医师。这次与秦谷雨去江南学习、义诊,希望能逃过这一劫吧。 “若是长公主当皇帝,小妹当第一坤泽医师的梦想会更容易一些吧?”萧玦不自禁的想。 第3章 大婚 二月二,龙抬头,易婚。 寅时三刻,天还未亮,长公主府就已灯火通明。沈昭早早便被扶上妆台,九凤冠累金嵌宝重三十斤,压得她颈骨生疼。十二名宫婢鱼贯捧来嫁衣——正红贡缎以金线绣而绣制而成的婚服,裙摆逶迤三丈,需六人托起。 “都退下吧!”白夜待众人退出屋内,才从袖子里拿出一支白玉素簪“林嬷嬷嘱咐奴婢,成婚时帮殿下簪上”簪头雪松半枯,是先皇后饮毒那日所佩。 沈昭看着簪子在众多金簪之中,握拳的手指微微泛白。 不过多时,外面的嬷嬷就高声喊起“殿下,萧将军已到朱雀门。”窗外礼炮炸响,她指尖一颤,丹蔻划破掌心。 * 辰时正,京城城内百姓沸腾!礼部倾尽国库:朱雀街铺“波斯赤毯”,洒金箔三百万片,八百童男童女执昙花灯,唱《凤求凰》,三十二抬鎏金凤辇缀明珠三千,日光下如移动血河,十里红妆为长公主出嫁。 萧玦策马引辇,神色淡然,深绛喜服下藏着北境沙囊。蓝风铃信香死寂,唯腰间长剑嗡鸣——此乃“礼器”,“未开刃”。 百姓欢呼着“战神迎公主,此乃佳话!”,她却只能看见;孩童因争抢金箔被踩踏哭嚎;幻视中老妪攥着萧家军遗属木牌,眼如枯井。 “战神娶亲,万民同喜啊!”礼官贺词如此刺耳,萧玦低垂着眼眸,握紧缰绳,离得近些就能看见她并无半分喜色。 * 九九八十一级汉白玉阶铺满赤金缠枝莲纹毯,直通太庙高台。 萧玦执红绸引沈昭踏阶而上“新人跨火盆——除晦纳吉,红红火火!” 礼官高唱中,鎏金火盆轰然腾起三尺烈焰!松脂混着雪炭爆出噼啪碎响,将沈昭的九凤冠映成滴血残阳。 萧玦凝视跃动的火舌——那里面翻滚着寒渊关的烽烟,父亲被长枪贯胸时溅起的血雾。 她忽然攥紧红绸,沈昭染着丹蔻的指尖随之轻颤。 “将军怕火?”沈昭的声音透过珠帘,冷如冬日白雪。 萧玦扯出笑:“臣怕…火不够旺。”话音未落,她揽住沈昭腰肢纵身跃过!喜袍广袖翻飞如浴火凰翼,烈焰“轰”地舔上袍角金线,烧出焦糊的雪松香。 高台香案供着先祖牌位,皇帝沈逸端坐龙椅含笑观礼,眼底却淬着毒针般的冷光。 “一拜天地——” 萧玦屈膝面色阴沉,萧玦眼前又一次映现那日父兄母亲战死的惨状,父亲用最后一口气说:“不负苍天!不负君恩!不负百姓!”可若这苍天如此不公,负了又如何? “二拜君王——” 沈昭躬身,九凤冠垂珠帘遮蔽了唇边讥笑。眼前出现母后站在她面前对她微笑着,似乎也来见证她“幸福”的时刻,可她定定的看向母后唇边未干的血迹,和苍白的面庞。 片刻沈昭紧闭双眸去看沈逸永远笑着的虚假面孔,倒是为了做戏舍得花金银,不知铺张浪费、百姓疾苦。无知昏君“母债子偿!” “夫妻对拜——” 红绸绷紧如弦,沈昭躬身刹那——半幅染血羊皮地图从她袖口滑落!只有萧玦看见了那北狄王帐标记旁,赫然是“靖南王私印”! 萧玦瞳孔剧震!蓝风铃信香失控炸开,五年血仇在此刻化为喉间腥甜,她猛抬头撞进沈昭眼底。 沈昭指尖按住地图抬眸,萧玦看清了她的唇语“本宫嫁妆…可够分量?” * 将军府内红烛泣泪,百子帐下无鸳鸯,众人三三两两搀扶而去,只留下沈昭萧玦以及两人的亲信、奴仆。 沈昭从众多金簪中拿出那枯花的白玉簪,在指尖划破,随即将那新鲜的血液滴入萧玦的杯中酒。 “将军可知合卺酒另名‘鸩酒’?”沈昭执起金杯,“陛下赏的‘醉生梦死散’…可要同饮?” 萧玦大笑:“殿下敢饮,臣何惧?”随即拿下自己头上的簪子划破指尖,像沈昭那般将自己手尖的血滴入沈昭身前的金杯之中。 “那将军可是对本宫的嫁妆不满意?” 沈昭说罢就瞥向萧玦的鞋靴,那地方有点鼓。 “常年征战的习惯,总是要在身上留些防身的物件。”萧玦顺着沈昭的目光看向自己的绛红色的鞋靴,随即笑着低头从那处拿出匕首放在了桌子上。 “既然如此,殿下这酒?”萧玦并无惧意,拿起金杯在手中轻摇。 “林嬷嬷已然放了解药,将军可真是惜命的很。”沈昭嘴角牵起笑意,饮下金杯中的合衾酒。 萧玦见状也不扭捏,仰头饮下杯中血酒。她刚在外面招待,已经喝的有点昏沉,但也不差这冰山一角。 “不是惜命,是这命还有未了之事,定是不能随意舍命。”萧玦放下金杯,又说:“但为殿下,定是生死相随!” 沈昭冷笑一声,起身走向床榻坐下,轻拍了身旁的位置。萧玦看着全程后,也起身走向床榻,她刚刚走进,就清晰的闻见雪松傲骨般冷冽的轻香勾着自己信素而出,酒劲都跟着清醒不少。 萧玦微愣,睁大眼睛盯着沈昭深不可测的眼眸,沈昭也不躲避,两人就这样对视良久。片刻后,萧玦笑着捂住后颈坐在了沈昭刚刚示意她坐下的位置。 “殿下,臣可不是什么清心寡欲之人,万不可这般撩拨啊!”萧玦经过雪松气息的洗礼,身体的神经放松了不少,竟然开始打趣长公主了。 “撩拨?那让本宫来试试将军的定力,若是失控..本宫如何借你的剑?”随即沈昭翻身压倒萧玦躺在这绣满百子图的床榻上,沈昭扯落萧玦喜袍,露出肩胛骨旧箭疤,沉默了片刻。 萧玦似有所查,说道:“这道伤换北境三年太平.…”。沈昭闻言,毫不犹豫突然咬破萧玦腺体边缘! 萧玦闷哼一声,蓝风铃突如风暴撕碎婚房纱帐,沈昭以雪松香为网缚住她,沈昭抬起头撑在萧玦身上,对上她疑惑又逐渐迷离的眼神:“此印为盟,他日若违——” 信香博弈中萧玦翻身,将沈昭压在了身下,反扣沈昭手腕:“殿下可知,刀也会弑主?”萧玦指尖抚过沈昭后颈抑制贴:“殿下这里..为何有剑茧?” 顶级坤泽信香雪松的气息丝毫不退,只是一瞬就把失控而猛烈的蓝风铃信素再次笼罩,沈昭并未回答萧玦第二个问题,而是说:“刀弑主?看来将军心不诚。” 萧玦微顿,低头齿尖抵住坤泽命门:“臣之真心日月可鉴,他日臣若背誓,殿下的雪松香…便是穿肠毒。” * 两人在依旧在对峙时,外面隐约传来众多人的脚步声,萧玦是最小察觉到的。她松开沈昭紧忙起身,就听见白夜在外面喊:“殿下,是金吾卫左中郎将的张瑞林带着金吾卫来了。” 沈昭听到是张瑞林,眉毛不自觉的皱起来,目光落在也正在看向她疑惑的萧玦身上。 不过一刻,门外响起了扣门声,“殿下,奉陛下旨意金吾卫秉公抓人。萧崇山通敌叛国,萧玦为其女却包藏祸心,捉拿萧玦调查此案。” 萧玦听到“萧崇山通敌叛国”嘴角牵起自嘲的冷笑,被算计为忠心报国而死,最后落得个通敌叛国的污命何其可笑?! 蓝风铃的气息一瞬充斥整个房间,压迫感从天而降,愤怒吗?失望吗?无力吗?或许都不是,只不过觉得这云朔救与不救没什么两样罢了。 “我看谁敢抓她!”沈昭先萧玦一步,打开了房门,雪松的震慑感也扑面而来。 “殿下,人证物证都在此。陛下已然过目,派我等来捉拿罪臣萧玦,殿下就不要让我们为难了。”张瑞林一副小人的嘴角,闻见空气里带有压迫感的两种气息,又笑着说道:“打扰殿下**一刻,还望殿下莫要怪罪。” 沈昭还要说些什么,萧玦走过来从背后拍了拍她,凑近说了一句话:“罪臣怕是没法当殿下的刀了,还要拜托殿下护小妹安全。”沈昭瞳孔微缩,收回了雪松的气息。 随后冲沈昭摇了摇头,“你们不要抓我吗?快些吧!既然罪已经定好了,就莫要浪费时间。”萧玦现在也懒得和这群颠倒黑白的人浪费口舌。 张瑞林给后面的人一个眼神,两名金吾卫立马压住萧玦上了手铐,“殿下,那微臣这就带罪臣萧玦退下了。”张瑞林假惺惺的鞠了一躬,在得到沈昭默认后,带着刚刚占据将军府满园的金吾卫离开。 众人离开,院子里一瞬变得空落落的,“白夜,快去找林嬷嬷问问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沈昭盯着刚刚萧玦被压走的方向,“本宫的刀还未开刃,定不会让你有事!” “更衣,回长公主府!”沈昭转身退回了本该喜气洋洋的婚房,而在此时杨戟趁着人乱时离开了将军府。 第4章 解救将军 “军师,将军来了信。”燕铮拿着上面写着寒舟亲启的信件,闯进主帐内。 “将军来信?”顾寒舟心感不妙,从榻上下来,踏着半掉不掉的鞋,放下手中蒲扇匆忙从燕铮小将军的手中将信夺过来,撕开信件。 “军师,稳重些。”燕铮从十四岁被萧玦在战场下救下,分化成女乾元后便一直随萧玦征战沙场。现在是萧家军的副将,今年才刚刚十八岁整,比萧玦还小整整两岁,而顾寒舟今年却有二十五岁整。 “人小鬼大,你这木头,将军这时来信,定是重要信息,怎可耽搁?”顾寒舟将信大概看了一眼,信中所说跟他心中所想并不二样,眼神不自觉暗下几许。虽然顾寒舟是中庸又吊儿郎当,但他的头脑和实力有目共睹,以至于正经时,没有信香的辅助,也能震慑众人。 “将军今下如何?”燕铮其实心中也急,但萧玦走前告诉他,“将军不在,副将定要不负所托。”他要稳住军心。 “如此前所想,陛下赐婚将军与长公主,怕是凶多吉少,将军让我等早做打算。时机到时,为长公主殿下讨这天下。”顾寒舟收起刚刚的锋芒,随即笑着把信件烧毁,很没有骨头似的躺回刚刚的榻上。 “既然如此,军师,我等可要带兵救回将军?”燕铮看着顾寒舟没有半点紧张,心中略有懊恼。 “将军那无需我等担忧,自有长公主殿下周旋。”顾寒舟依旧慢悠悠,甚至拿起蒲扇扇起了风,更是直接把脚上并无实用的鞋踢掉半截。 “那军师我等现在要如何,请军师指示。”燕铮快要被顾寒舟打一句说一句的慢性气急,可她还要端着副将的架子。 “定是屯兵!燕木头,有何想法?”顾寒舟看燕铮被快被气急的模样,更是起了挑逗小孩的心思,更是过分的闭上了双眼,蒲扇拂面。 可燕铮并未察觉,还认真的思考起来“屯兵?可找风渊镇县令赵执意帮忙?他于将军有恩。” 顾寒舟脚趾勾着快掉的破靴一晃一晃,蒲扇尖突然戳住燕铮心口。 “小木头,教你个道理——。”燕铮心中一震,军师这是又要开始“装神弄鬼”了。 “救命之恩?得让债主跪着求咱花!”翻身甩出三枚铜钱钉在桌面上的羊皮图上。 “这第一卦:哭穷散财”顾寒舟起身将一枚铜钱“当啷”盖住风渊镇。 “明日你带八百老弱残兵,披麻戴孝堵县衙!” 蒲扇拍燕铮后脑勺。“举血旗喊‘求县令赏口薄棺葬兄弟!’ 记住——得让卖菜婆子都抹泪!” 燕铮咬牙:“…这是糟践将军名声!” 顾寒舟踹飞破靴大笑: “木头就是木头!等赵执意哆嗦着开粮仓施粥…” 蒲扇指向地图商道。 “咱‘残兵’立刻哭啼啼帮她运粮——麻袋里塞生铁,独轮车夹箭杆,商队?这不就成了!” “紧接着第二卦就是:借窝孵蛋。”蒲扇又划过城墙图。“第三日你扛着萧字破盾求见:‘县令大义!近日军营太平,这些都是死去将士们的亲眷,愿当民夫修城墙报恩!’” 突然揪燕铮耳朵学老汉哭腔, “修完墙这些死去将士亲眷无处可去,就只能等饿死啊…求县令大人赏他们在城外荒地刨食啊!也能为城中产些粮食。” 燕铮睁大眼睛,瞳孔地震:“你要圈地屯兵?!” 顾寒舟甩开他蘸炭灰画圈:“错!是建‘流民垦荒营’!” 炭点猛戳荒地,“东边挖鱼塘养鸭,西边搭草屋烧炭——塘底藏刀枪,炭窑炼生铁!” 顾寒舟突然咧嘴露虎牙,“等朝廷巡查…” 蒲扇突然展开遮天蔽日。 “满营老弱咳血跪地:‘青天大老爷行好…咳咳…别踹翻俺们讨饭锅啊!’” “最后便是这第三卦:请神压阵。” 三枚铜钱被顾寒舟突然叠成塔。 “等赵执意被咱套上绞索——”指尖“啪”地弹飞钱塔。 “哭求那虎头虎脑的节度使:‘派个将军镇守流民营吧!民夫总闹事啊!’” 接住坠落的铜钱诡笑,“等节度使真信了这鬼话,带那边军营胆小如鼠的将军来…” 铜钱塞进燕铮的衣摆里,“你带‘咳血老农’半夜摸进他大帐——”突然掐嗓娇滴滴,“将军~流民抢俺家猪崽~您快派兵镇压呀~。” “留条命即可,剩下是要疯要傻,都不是我等可以考虑的考虑的。”顾寒舟像是做完了法,嘴角带着一抹坏笑。 “可若是赵执意出去继续上报节度使该当如何?”燕铮微微蹙眉。 “节度使贪墨军饷,并不是什么秘密。”顾寒舟微微闭眼。 “可节度使虽贪却也生性多疑,若无实证……” “本军师早些时候就派人去搜那莽夫留下的证据!”顾寒舟并无一丝紧张,就像所有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燕铮露出喜色,豁然击掌:“不愧是军师,妙计!藏器于商!藏兵于民!藏将于昏!” 顾寒舟撇撇嘴,突然睁眼直盯着燕铮:“你这反应迟钝的木头,切记要速战速决,避免这夜里爬来黄鼠狼啊!” 顾寒舟瘫回榻上抛铜钱:“呵!这点家当够干甚?”铜钱“铮”地立插在桌上。 “真要让北境变天…”蒲扇突然盖住脸,声音淬着冰。“…得等长公主把兵部侍郎的蠢儿子塞来当‘镇北大将军’!” 扇缘露出森白虎牙,“毕竟……”顾寒舟眼底闪过一丝狡猾,随即扇着蒲扇,打着哈切“木头,懂了就出去吧!别扰了军师我的美梦。” * “林嬷嬷,现下如何?近日怎成了萧玦的死局?”这是沈昭第一次感受到了失控之感,让她短暂的突生一丝焦急之感。 “殿下,脸色怎的如此苍白?可是到了发热期?”林挽月看见沈昭这模样和空气里若有若无的雪松气息,要汇报的事全然抛在了脑后。 “无事,快说正事要紧!”她和萧玦的信香匹配度极高,晚上那般试探挑逗,发热期早就提前到来,只好服了抑制药丸。 林挽月见沈昭确实无事后才说道:“将军现已然由张瑞林交给刑部定案,老奴收到的消息是,张瑞林交给刑部了一封五年前萧崇山的下派寒渊关当时副将的军报,原件上面写着‘狄狼入关时,开西侧烽燧为号’。当时的副将王开抵不过刑部酷刑,还交上了萧父与北狄狼主的‘血盟书’。” “血盟书?”沈昭微微皱眉,向后微仰。 “据说是用当年战死的另一位副将的血书写而成,看不见原件。这些也是老奴与刑部右侍郎交好才得知,但也有十之**。”林挽月看去沈昭,只感觉沈昭的信香有些不太稳定。 沈昭听后,语气略有些愤怒道:“没想到我这个皇帝和皇叔竟然如此荒唐!忠良大臣便被如此诬陷!”白夜在身旁不自觉打哆嗦,屋内太冷了! 也是早就该知道他们本性,何必把还对他们抱有一样呢? 但沈昭沉默片刻,像想明白似的,苦笑着摇头“若是本宫以萧玦与本宫成婚为由,救出将军会如何?” 林挽月知道其实沈昭心里明白,她应该在说服自己,“萧将军或许可免死刑,但无论是殿下还是将军都将失去在朝实权。” “是啊!皇帝多疑,便是如此无情!”无论是沈逸对她对萧玦,还是父皇对母后,都是如此。 “白夜,安排本宫要进宫面圣!”沈昭很快便收起了这短暂的情绪波动,无影无踪。 “殿下,萧将军只是众多棋子中的一步棋罢了,值得殿下毁掉先前布下的棋局吗?”林挽月还是没忍住叫住要离开的沈昭。 “值得!不可让忠臣寒心!”不可言而无信!现下看来,无论救不救萧玦,这棋局都已然是死局。只有掀翻棋盘,放可有望获胜,只是重开,何惧之有?! 况且本宫已然与萧玦结盟,约定在先,不可言而无信! * “陛下,长公主求见。”昭宸殿内,陈总管匆匆禀报沈逸,昭宸殿烛影森森,沈昭雪松信香如冰刃劈开暖阁熏香。 沈逸笑着抚摸翡翠扳指:“皇姐来得巧,正议萧玦父女的通敌铁证呢。” 沈昭环视四周的奸臣昏君,最后目光落在浑身血迹跪在一旁的萧玦,长长的镣铐拖拽着萧玦的脊背不似往日那般挺直。 张瑞林狞笑着将血盟书抛至沈昭脚下,羊皮卷溅起尘灰,血盟书上清楚写着:萧崇山放北狄入寒渊,通敌叛国,罪不可恕! 张瑞林指向刑部尚书:“张柯这老乾元硬说血盟书是假!可王开亲笔画押指认萧崇山——” “宣王开面圣!”陈总管会意沈逸之意,高喊。 金吾卫拖进一个血人砸在殿中,血肉模糊的王开,讲出半个字都是艰难,却用最后一口气道:“萧…帅…西烽燧…” 沈昭俯身拿起那伪造的血盟书,这殿中谁不知这是假的?“五年前寒渊关血战,西烽燧早被巨石封死!” 随后甩出泛黄工部文书拍在了御案之上。 “这封门批文”沈昭抬眸瞥向张瑞林,又继续说道:“张中郎将当年督办的朱批可还鲜亮呢!” 随着沈昭声音响起,又是一片死寂,张瑞林指甲掐进掌心。 沈成阳打破这片沉寂,玉扳指轻叩茶盏:“纵是烽燧有疑…这血盟书总做不得假吧?”眼神晦暗地扫过萧玦鼻青脸肿已然看不出之前俊俏的容貌。 这次显然都是有备而来,以现在的局势,沈昭只能先保住萧玦这萧家的活人,只有她掌权后才有机会为萧家平反。 沈昭沉了沉眼眸“本宫驸马何须认萧家罪证!” 随着话音落下,婚书赤金笺“唰”地展开覆住桌案上泛黄的工部文书。 “二月二寅时三刻宗正寺录牒——萧玦已入沈氏宗牒!” 指尖猛戳“驸马萧玦”四字,“按《皇婚典》十七条:尚主者罪不及族!陛下要诛我沈家驸马?!”昭宸殿再一次陷入平静,像是等待一场更大的暴风雨。 张柯此时从袖中捧出缺角官印:“血盟书印鉴完整无缺!可五年前寒渊关粮草批文…” 张瑞林还未等张柯说完,拔剑便要劈了那官印“你个老不死的,还敢伪造…”张柯躲闪不及,刀刃划到手臂,张柯踉跄摔倒,袖中掉却落出半幅血书。 昭宸殿一瞬雪松信香轰然冻住张瑞林的刀刃,“张尚书掌刑狱三十年!他的印鉴鉴定便是铁律!” 染血官印滚到沈逸金丝绣成的靴前,沈昭再一次出声“陛下——您脚下踩着的才是真忠良!”冰冷的声音不知中带了丝颤抖。 沈逸面无表情,却很是为难对沈昭说起“长姐…莫忘他终究姓萧!纵是驸马…通敌重罪岂可轻饶!” “萧玦二字已入玉牒!此刻他是沈萧氏!”沈昭一字一句地加重每一个字逐字吐出。 几人再次僵持不下,谁也不愿退步。满屋混杂的信香,让重伤的萧玦开始腺体生疼,此时的无力感和愤怒感已经在充斥她的理智,“复仇未成,现在又让父亲蒙受这不白之冤!” 沈成阳在一旁突然抚掌大笑,“陛下仁德!不若革了驸马军职圈禁公主府…既全了天家亲情,又防小人借军权生事?”说罢阴目又斜睨张瑞林。 萧玦听了这话便想起沈昭婚礼时她所看见的半角羊皮地图上那靖南王死印,讽刺的笑意不达眼底,嘴角因大幅动作又一次变得血淋淋。 她无力地看着着玄衣依旧长得笔直的沈昭“复仇?不,待来日,她定要血染这昭宸殿。”沈昭似是察觉到目光,回身望去。她看见了,看见了萧玦黝黑的眼眸中压抑着的熊熊烈火。 沈逸后仰在龙椅上,闭目掩住了杀意,“准!即日起褫夺萧玦寒渊将军衔,终身圈禁长公主府内,查抄将军府充饷——”停顿片刻后,突然睁眼盯住沈昭,“长姐驭妻不严…暂停听政权以思己过!” “谢陛下…留本宫驸马一命!”沈昭轻轻淡淡地行了一礼,眼神冷冷地扫过张柯。 张柯踉跄般到萧玦身旁,解开萧玦手上的镣铐。沈昭并未再看向殿内的任何人,而是忽略这些虎视眈眈的目光,去扶已经昏睡过去的萧玦踏出这“吃人”的昭宸殿。 雪松香笼罩着因失控变得气味浓厚的蓝风铃,可蓝风铃突然似有觉醒,突然反罩住雪松香。沈昭感受到时身体微微一顿,眼神晦暗不明地看向伤痕累累的萧玦,可这时萧玦迷糊中攥紧沈昭宽大衣袖的一角。 沈昭扶萧玦出殿时,日光割裂二人身影——这局以血肉为价,赢的从来不是生机…而是那把弑君未开刃的剑开刃了! 不出意外,每晚六点更新[比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解救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