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了主母兄长的孩子后》 第1章 第一章 晨起,天色还未大亮,窗柩外呈现墨蓝色,隔着院子,都能听到游廊与小径的脚步声与喧嚷声。 云巧撩开纱帐推醒了床榻上酣睡的少女:“姨娘,该去合敬堂请安了。”明明是催促的话语,却轻言细语的,生怕惊到了床榻上的娇人儿。 荆窈睁开了雾蒙蒙的杏眸,迷迷糊糊被云巧扶了起来,被衾滑落,一身雪白的皮肉像是能掐出水来,衬得她艳冶柔媚的容色更为惊人。 她生了一张鹅蛋脸,脸颊微圆,宛如粉润的桃子一般,红唇饱满,身姿婀娜,满屋好似都生了香。 今日是伯府二哥儿下聘的日子,待辰时媒婆与宾客就要上门了,所以姨娘要提前去合敬堂给老夫人、世子夫人请安。 云巧麻利的伺候她穿了一件杏粉色褙子。 “云巧,你勒紧一点。”娇软的声音酥的云巧手一顿,荆窈看着胸前傲然挺立的两团,谨慎道。 本朝女子以清瘦为美,脊背纤薄、端庄沉稳,行走时裙摆不露足,方为名门贵女。 名门之风自是引得百姓争相模仿,渐渐便行成这股风气了,荆窈便不同了,薄肩雪峰,腰细臀翘,乃丰腴之态。 说的好听些是丰腴,说的不好听就是妖娆,荆窈见过世子夫人,身材跟板子似的,她望之时常感叹,世子夫人真不愧是名门出身,要干大事的女子,竟能忍住口腹之欲。 她就不行了,自小便嘴馋的很,加之崔氏有意不管教她,妄图她长歪,结果倒是成了这样一副妖娆丰腴之态。 她出身不差,父亲是汴京城小有名气的商户,还有个七品芝麻官的闲职,她是嫡女,只可惜她爹娶了平妻,她阿娘被磋磨的病怏怏的。 如今更是,都瘦成一把骨头了,出门那日她哭成了花猫脸,生怕她走了阿娘就被崔氏饿死了。 毕竟这府上掌家权可在崔氏那儿拿捏着。 那崔氏手段极厉害,她与阿娘在府上的日子真的很难过,阿娘身子骨差,与父亲兰因絮果,但一直都犟的不肯低头。 后来阿娘病重,崔氏以此胁迫她给外甥女婿做妾,不然就不给阿娘找郎中治病,不得已之下荆窈含泪出嫁了。 好在崔氏信守承诺,她阿娘身子好转了不少。 她是个出身清白的嫡女,哪个好人家的女儿愿意给人当妾,此生卑躬屈膝,连头也抬不起来,但既来之则安之,偏安一隅,老实过日子就好了。 荆窈穿上了自己最厌恶的水红色婚服,坐上了那顶软轿,从伯府侧门被抬进去了。 如今府上老伯爷是二房,世子却是大房的子嗣,盖因他双亲出了意外离去,他还小,爵位便暂时落在了二老爷身上。 这伯爷不管事也不担官,整日与诗画为伍,在世子夫人没嫁进来之前,当家做主的是伯爵夫人,顾氏。 世子夫人贺清妧嫁进来后,便雷厉风行的把中馈从叔母那儿抢过来了,以至于二人关系并不好。 贺清妧的母亲是崔氏的嫡姐,按礼她也该唤一声表姐。 她与世子成婚四年,至今无所出,这汴京地方虽大,但朝臣命妇间的关系网全都千丝万缕的相连,风言风语早就传遍京城了。 有说她可怜的,有说她妒忌的,有说她是不下蛋的母鸡,讦攻之语叫贺氏越发焦躁,崔氏便看准时机为贺氏举荐了荆窈。 她承担起了为世子诞育麟儿的责任。 她犹记得第一夜与世子合房后贺氏瞧她怨毒的眼神,吓得荆窈大气都不敢出,哆哆嗦嗦的敬了茶。 自此她在府上谨小慎微,不得不拿出全部的精力讨好请安,伯府尊卑观念极为深刻,她就是个妾,也是奴也是婢,没有尊严,只是个讨世子欢心的玩意儿。 云巧叹气,勒得荆窈深吸了两口气,勒好后,她捧着左看看右看看……更大了。 荆窈丧气的叹了口气,闷闷的想,这样去请安,他们肯定又说自己勾引世子了。 可她明明没有啊,总不能她长的大就说她勾引吧,这是什么道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与自己何干呢? 不过她虽丰腴,但并不显胖,身量匀称,好像进伯府还长了些。 云巧为她绾了个单螺髻,荆窈美滋滋的拿起了翡翠耳珰和珍珠掐丝珐琅步摇比了比……然后放下了。 转而拿起了那素素的绒花耳珰和白玉簪。 云巧不甘心:“您都是姨娘了,眼下要把世子的宠爱笼络住才是最最主要的,您何必打扮这么素。” 荆窈腹诽,那贺氏对她都厌恶到什么地步了,那眼神,恨不得在她身上戳三刀六个洞,前日,说自己奉茶故意拿水烫她,罚跪,前前日,说她请安请迟了,罚跪。 每一次无外乎世子宿在了她的兰香阁。 昨夜世子又宿在了这儿,只不过天还未亮就走了,她今日若是不多谨慎一些,她的膝盖又得淤青一片。 云巧与她一同长大,是阿娘嬷嬷的女儿,是真心为她考虑,她何尝不知做妾的首要,就是笼络住男人的宠爱。 天老爷,可她实在做不来崔氏那做派啊。 云巧见她装糊涂,气闷的递给了她两块儿糕团:“姨娘垫垫肚子,省的待会儿饿。” 这下荆窈倒是接的很快。 推开门,晨曦的湿润雾气扑面而来,外头枝丫上的绿叶都结满了霜,荆窈打了个哆嗦,现下是春日,早上还是有些寒冷。 她美眸一转,对上了廊下一双吊眼梢的眼睛。 凝香是贺氏以照看为由派过来的眼线,荆窈初时以为要苛待她,比如趁着世子不在对她恶语相向,再比如指挥院子里的下人孤立她,或者不给饭吃。 谁知都没有,凝香是专门来记录世族与她敦伦次数的人。 第二日再禀报给贺氏。 荆窈初初知道时,脸色又红又惊,这不是想着法子给自己添堵吗? 她装作没看到凝香的视线,笑盈盈的打了招呼:“凝香姐姐,可要一同去合敬院?” 凝香冷哼:“不敢,奴婢怕身上沾染上骚味儿被夫人责骂。” 云巧怒瞪:“你……” 荆窈拉住了云巧,示意她闭嘴,自己只当没听到,拉着她往外走。 “欺人太甚,哪个哥儿没有三妻四妾的,自己主子不得宠便为难旁人,有这时间还不如从自个儿身上找找原因。” “好了,少说几句,凝香毕竟是少夫人的人,若你惹了她,她在少夫人那儿告你一状,咱们主仆都得倒霉。” 云巧登时闭嘴了。 荆窈都对这些话习以为常了,初初会觉得委屈,未及笄时便总有公子爬墙瞧她,还险些被柳氏栽赃私通外男、不清白的名头。 后来她也想明白了,自己长了一张这么美的脸啊,肯定是他们嫉妒自己,一定是。 这般胡思乱想着,她擦肩而过了不知多少婢女婆子来到了合敬堂。 气派威严的院子可比她的兰香阁大多了,满院的奇花异草,馥郁的香气中夹杂着淡淡的檀香,沁人心脾,院子的布局极为雅致,比胥家那暴发户一般的装置气派多了。 荆窈每次来都忍不住多瞧几眼。 站在门口的女使斜斜瞧了她一眼:“容荆姨娘先候一会儿,现下少夫人、世子正与伯爷、二房叔父母用膳。” “是。”荆窈乖巧地站在院中等候。 不多时,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荆窈不敢回头,但她猜测应是婢女们过来禀报事务,估计又要一会儿等了。 婢女们走的急,接二连三地擦撞过荆窈的肩膀,撞得她一踉跄,差点站不稳。 好在还是云巧扶了她一把,却也敢怒不敢言。 荆窈眼眸有些无措,讪讪地揉了揉肩膀又重新站直。 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时辰,待里面的人吃饱喝足了,唠完家常了,终于想起了外面还站着个活人,顾氏慢悠悠的宣她进来。 荆窈悄悄伸了伸酸胀的腿,进了内堂,熟练的矮身请安:“妾给伯爷、老夫人、世子、少夫人请安。” 顾氏颔首,贺清妧睨了她一眼:“愣着做甚,还过来伺候。” 这伺候长辈的活儿本应是她来做,但众人皆知,顾氏与贺氏不太合。 可因着贺氏的大哥和背后的家族,顾氏再不满这个侄媳妇,也不能随意指责。 荆窈乖巧上前,尽心伺候。 “你有心了,日后不必日日都来,不然晚上要伺候峥儿,白日又要起早,身子还怎么好,子嗣可出不得问题。” 世子算是顾氏养大的,顾氏待荆窈至多算不冷不热,没有为难看不顺眼的意思。 荆窈心里头讪笑,她还没孩子呢,说的跟有了一样,也不怕刺激到贺氏。 贺清妧被这戳心窝子的话说的窝火,却不能怎么办,谁让她怀不了孩子,绵延不了子嗣。 “叔母。”温润磁性的声音暗暗提醒顾氏。 荆窈瞧瞧看了他一眼,世子叶云峥容貌清隽,玉姿鹤仪,浑身的矜贵气,他是官家钦点的探花郎,与贺清妧少年夫妻,相敬如宾。 荆窈谈不上喜欢不喜欢的,只觉得他脾性挺好。 可她仍然有些困惑,这样敬重妻子、呵护妻子的男人,晚上也会抱着她情动不已,虽克制,到了白日又会另一副模样,但与她爹不一样,还是令她看不透。 贺氏扯了扯嘴角:“府上事务多,今日哥哥也会来,恕清妧先行一步。” 说完她起身敷衍一行礼便走了。 凌云伯斥了顾氏两句:“你怎的非要戳她心窝子,她哥哥是当朝阁老,她又的是县主的眼珠子,你惹了她,回头她一告状,被敲打的人难道不是峥儿吗?” 顾氏脸上精彩纷呈,却语气不愤:“那我不就是瞧不惯她那猖狂的模样。” 叶云峥忽然看向发呆的荆窈:“窈儿,你与清妧是表姊妹,那你应是唤贺大人一声表哥,唤县主一声姨母,你今日去拜见一番,低调些,不要现于人前。” 毕竟没有妾室现身府上宴席的。 荆窈怔住了,心跳如擂鼓,满脑子都是那三个字,贺安廷。 她能见贺安廷了?也不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长的是如何模样,那一纸婚书如今还被阿娘藏在她的红木箱子里呢,说这是她日后的保障。 天有不测风云,她还是与他无缘。 “知道了。”她乖巧的应答,抿唇时颊边漾起浅浅的梨涡,叶云峥心里蓦地柔软了下来,团儿年纪这般小便给他做了姨娘,日后虽给不了她体面,但还是能护她一世无忧。 开新文啦,这次是纯粹的感情流,三人拉扯,雄竞修罗场。 希望多多支持[红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第2章 第二章 “母亲,您真是给峥郎找了个好妾室,你是没瞧见那副狐媚的样子,怎么、怎么能有女子……长成那样,怕不是秦楼楚馆里出来的。” “峥郎以往每月与我合房也就十来日,她一来,直接分走了大半,从月初到现在,世子只来了两回。” 贺清妧倒豆子似的诉说着她的不满,期间还忍不住抽噎,夸张了荆窈有多么多么的过分,说的好像荆窈要夺她主母位置一样。 “我叫她来做妾是抬举她,若是她安分守己自有她好日子过,可若是不安分……”平阳县主阴沉着脸,冷冷道。 贺清妧晃着母亲的手:“母亲,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我的好儿,你暂且忍忍,我寻她来为了什么你也明白,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待她孩儿一生,定是要抱到你膝下抚养,到时候她没了用,还不是任由你发落。” 县主好声劝她。 贺清妧委屈:“可是哥哥就……” “你哥哥得官家倚重,又未成婚,如何能与姑爷相比。” “母亲,女儿这心里难受,但凡若是个相貌普通些、清秀些的女子便也罢了,可是她……” 县主头一回见时也被她那一副娇艳的容貌给惊到了,那时便明白,这样的姑娘注定无法平庸的嫁给寻常人家。 况且还有一副丰腴妖娆的身段儿,她寻大夫把过脉,说这姑娘身材丰腴,康健的很,将来诞育子嗣会比寻常女子容易很多。 县主便做主叫贺清妧替叶云峥纳了,她已经打听过这丫头的背景,好拿捏的很。 这么多年汴京中贺清妧的名声已经不太好了,她当娘的自然是得为女儿操心。 “你去叫人把荆窈唤来,我来想法子敲打敲打她。” 贺清妧点了点头。 荆窈正在兰香阁挑首饰,她斟酌着挑了一支俏皮又不那么华丽的簪子,小心翼翼地插进了发髻中,捧着脸左瞧瞧右瞧瞧,十分满意。 云巧以为她开窍了,欢喜的想把那副翡翠珍珠耳珰给挂上。 荆窈还是坚定拒绝了。 凝香在外面敲了敲门:“荆姨娘,少夫人唤你去林辉堂请安。” “来了。” 荆窈理了理衣襟,往林辉堂而去。 今日是侯府二公子下聘的日子,宾客们都在前院儿推杯换盏,隔着院子都能听到前院儿敲锣打鼓的声音。 堂院中传来轻柔的说话声,荆窈叫人通传了一声便被唤了进去。 罗汉床上倚坐着一位尊贵雍容的妇人,一身绛紫团云交襟褙子,发髻高耸华美,凤目凌厉,想必就是平阳县主了。 平阳县主漫不经心的打量着,荆窈低着脑袋,双手交叠于腹:“见过少夫人、平阳县主。” “你这孩子,这么见外做什么,过来,让我好好瞧瞧。” 县主蓦然笑盈盈的唤她过去,荆窈颇为受宠若惊,像一只被哄骗出洞的兔子。 她虽是一副妩媚的模样,可神情怯怯的,闷着脑袋不敢抬起,偶尔悄然抬起的眸子清灵如水,藏着不知其意味的勾人劲儿。 县主阅人无数,她深觉这般女子活着便是搅弄宅邸的祸害,还不如早早为她女儿铺了路。 “这打扮的也太素了。”县主端详了她半响,随后摘下了手腕间的翡翠镯、与发间的金牡丹碧玉步摇、点翠玉兰发簪就要往她头上带。 荆窈睁圆了双眸:“县主,这使不得。” “何必如此见外,我与阿妧一见你便喜欢不已,你唤我一声姨母就是了,我只盼着日后你得了子嗣能与我女儿互相扶持,毕竟是亲姊妹,总好过便宜了外人。” 县主“掏心掏肺”的说着,荆窈虽然没怀疑,但是心里其实是偷偷抗拒的,而且贺氏瞧着……真的像要刀了她的模样。 荆窈缩了缩身子,拒绝不得只得任由县主给她带上。 但是她心里还是有些喜欢的,谁不喜欢金灿灿、漂亮的首饰。 县主给的可是上等的珍品唉,翡翠的水色极好,通透碧绿,戴在她纤细的皓腕间格外漂亮。 又说了会儿话,荆窈问什么答什么后县主吩咐旁边的嬷嬷:“好了,郑妈妈,把人送回去罢。”县主意味深长的嘱咐她。 随后郑妈妈便把人领走了,贺清妧冷冷嗤笑了一声。 荆窈跟在郑妈妈身后走,她来府上不久,又久居深院,压根不识得侯府这弯弯绕绕的路。 待到一处垂花门时:“老奴就带到这儿了,前面拐个弯儿就到了,老奴还有旁的事宜,便不相陪了。” 荆窈不敢劳烦她,乖巧的点了点头。 郑妈妈离开后,荆窈摸索着往里走,抄手游廊内光晕覆盖了她的半张面孔,秾丽的面容却镶嵌着纯澈的一双眸子,美的令人窒息。 她走了几步也觉出了不对,这儿不像兰香阁附近的样子啊,荆窈皱着眉头探头探脑,生怕被人发现揪了小尾巴责罚。 经过一处屋子时,屋门大开,里面隐约传来极浅的谈话声,荆窈便想着去问问路。 探头这一瞧时竟对上了了一双深邃、幽冷的眸子,那眸子的形状很是好看,却蕴含着令人心惊的寒霜。 屋内有两个陌生男子,她心里咯噔一下,她怕不是误入男客席面了。 “谁?”低沉稳重的嗓音引得了众人的视线瞧了过去。 恒国公府的小公爷顺着他的视线瞧了过去。 “滚出来。”冷淡漠然的声音炸在了荆窈的耳朵里,叫她下意识哆哆嗦嗦的走了出来。 小公爷好笑的看着这个丽色惊人的小姑娘。 荆窈虽长相艳丽,但明眼人都瞧得出她年纪还小,又满头珠翠,便下意识的认为这是哪个官员的女儿。 但是荆窈脑子笨,想不到这一处,满心都是自己给自己遮掩,生怕对方发现自己身份不配却兀自闯入男客席。 “我我我我是婢女,一不留神走丢了。”她越说声音越小,无他,对面男子看起来实在是太可怕了。 贺安廷眉头蹙了起来,他虽没见过荆窈,但却不是个好糊弄的。 眼前的姑娘身着一袭杏粉妆花褙子,一副眉眼含羞的样子,眼珠子乱转谎话张口就来。 再联系方才鬼祟的行径,很难不让人觉得她心思不纯。 贺安廷面露不悦,一双寒眸锐利地盯着她。 小公爷唇边笑意转瞬即逝,显然也为这拙劣的谎言而感到好笑。 “在下先走了。”他可不想掺和上司的私事。 贺安廷目送小公爷离开,荆窈也本欲低着脑袋离开,结果前面倏然传来男客们的高声谈论,她一慌,慌不择路的进了屋,钻进了屋子里的屏风后面躲着。 贺安廷看着她厚脸皮提着裙摆径直就进了里面,脸色更差了。 这屋子是伯府给他临时安排的休憩之居,他素来喜静、有洁癖,不喜被人打扰,若非是看在亲妹的面子上他来都不想来。 这下倒好,他的私人地方被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给污染了。 男客们声音近了一瞬,好像没往这边儿来,荆窈放下了心,理了理衣襟便打算出门去。 贺安廷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小东西,心生厌烦:“你是哪家的姑娘。” 荆窈被问话,愣了愣,迟疑着想该怎么解释。 “我竟不知你家的规矩就是如此,满口谎言 ,随意闯入外男居所。”贺安廷没空管教人,奈何这女子意图不轨已经如此坦荡了。 荆窈没听懂他在阴阳自己勾引人,反而以为他拆穿了自己的谎言,顿时涨红了脸蛋,神情羞愤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自小脸皮薄,还内向,大约是在家中时父亲总是斥责她的缘故,荆窈总是下意识的反省自己。 而殊不知正是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更坐实了贺安廷心中的猜想。 “滚。”贺安廷简明扼要,懒得再与她说话。 荆窈红着一张脸手足无措,临走前还特意轻声道歉:“对不起。” 她不该撒谎的。 贺安廷闻言意外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荆窈脑袋都快低到了地上,她肤色雪白,身姿丰腴婀娜,长睫微微卷曲,耳根处浮起一丝可疑的薄红。 而那雪白纤细的颈子暴露在日光下,呈现出一种脆弱的美感。 呵。 贺安廷觉得这大抵又是什么勾引人的新手段。 荆窈迷路了,她一边胆战心惊的不敢走,一边又想赶紧回自己的院子。 好不容易逮住了婢女赶紧问了路,这才七拐八弯的回了兰香阁,她心情低落,脑袋乱糟糟的,也没空回想自己究竟是怎么误入男客席的。 云巧见她闷闷地趴在桌子上便问:“姨娘可是心情不好?县主今日赏赐了您这样好的东西您还不高兴呢?” 看着自己手腕上翠绿的镯子,荆窈心情好了一点:“这个我肯定是不能带的,我留着回去给阿娘带。” “对了,荆府传来消息,夫人病好了许多,姨娘要不要回去看看,这都三个月了,夫人说不定气消了呢。” 荆窈点点头:“那我明日先请示一下少夫人。” 贺清妧掐着时间点儿进席面,结果发现人并不在,她唤来郑妈妈:“人呢?不是让你送过来吗?” 郑妈妈直冒冷汗:“奴……奴送过来了,奴也不知道人怎么就不在。” 贺清妧愤愤拧了下帕子,她原是打算借着母亲的手给那狐媚子一个教训,谁知她竟敢阳奉阴违。 晚上她回了暮云斋,近身婢女连翘给她捏肩松乏身子,贺清妧问道:“世子去了何处?” 连翘支支吾吾:“去……去了兰香阁。” 贺清妧胸口宛如哽塞了块大石,压的她喘不过气。 兰香阁忙碌成一片,荆窈宛如提线木偶一般被剥得光溜溜的放进了浴桶中,里面倒了牛乳、撒了花瓣,洗的又香又软滑。 云巧提醒她什么姿势受孕快,不可偷懒,只有快快怀上子嗣,她才能母凭子贵,不必看人眼色。 荆窈左耳进右耳出,不论她说什么只管点头。 “世子来了。”外头的婢子道。 “姨娘,走吧。”云巧推了她一把,示意道。 妹宝:呼吸 贺安廷:手段了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二章 第3章 第三章 叶云峥刚刚从书房出来,小厮提醒他记得去夫人房里,但他转而一想到今日县主敲打他的那些话脸色微冷。 他头一热便来了兰香阁。 刚进屋便告知姨娘在沐浴,他环视了一遭坐在了案牍后悠闲等待。 荆窈的案牍很有意思,充斥着各种有趣稀罕的物件儿,自己绣的小鸡香囊、草编的蝈蝈、还有几卷市井中的话本子。 “世子。”怯怯的声音蓦地从一边传来,叶云峥抬头,便见一袭水红色的身影慢吞吞地挪了过来。 荆窈脸色微红,不自在地扯了扯衣襟,这水红色寝衣是轻薄的罩纱,雪白的皮肉若依弱现的透了出来,胸前更是鼓鼓一团,走路时轻轻晃动。 “窈儿,过来。”叶云峥温和的语气打消了她的紧张。 还没进府时她就从旁人嘴里听得世子年少有为,十七岁被官家钦点为探花郎,而后入翰林,此后下了江南因一桩贪污案有了实绩,如今升到了户部作侍郎。 不光如此,还生的清隽俊朗,云巧说总比柳氏把她送给五十岁老头子来的好。 荆窈不自觉的想起今日斥责她的那位大人,稳重刚峻,比世子气势强多了,虽也生的极为俊朗,但看着就不好接近。 叶云峥把她抱进怀里,她身子软,又小,他很喜欢就这么抱着她看书或者写字。 贺清妧性子强势端庄,被家里娇宠长大,二人虽是青梅竹马,举案齐眉,可近来因为子嗣一事他在那儿时常喘不过气。 更遑论贺家对他素来是高高在上的姿态。 伯府已经三代没有出过有出息的儿郎了,他是近几十年来唯一一个。 伯府即便有爵位在身,也是渐渐没落,比不得贺家,贺老太爷配享太庙,贺家夫人又是县主,而如今的贺家家主又是官拜一品的首辅。 叶云峥父母双亡,叔父母又是不能给他铺路的人,因为与贺家的亲事,他才有进入贺家私塾的机会,有今日的一切。 所以他要看贺家所以人的眼色。 荆窈打了个哈欠,叶云峥就起身吹了灯,她知道世子要做那事儿了。 翌日,世子照旧是天不亮就起来就要上朝离开,荆窈谨记自己的职责,眼睛都睁不开的起身伺候世子更衣。 窗外候着的凝香掐着时辰回了暮云斋禀报,半响后,屋里传出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 贺清妧悲哀不已,难道自己往后一生都要与那妾室共侍一夫了吗? 旁边的郑妈妈心疼的赶紧抱着她:“我的主子,莫要伤害自己。” “妈妈,我后悔了,早知我就不该听信母亲的话给官人纳妾。” 她与叶云峥感情只能算是相敬如宾,她出身好,做不来狐媚讨好丈夫的做派,可她也向往被丈夫疼爱,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婚姻。 母亲劝她婚姻到最后都那样。 可她根本忍不了与旁的女子一同侍夫。 “我要回府去,我要见母亲。”贺清妧委屈道。 说来稀罕,这凌云伯府与贺府一同在这竹清巷中,两座大宅毗邻而建,相隔不远,贺清妧是县主的眼珠子,为着女儿能经常回家,便与伯府商议开个小门,方便女儿回家。 凌云伯自然说不了什么,毕竟县主出身咸安郡王府,那可是先帝唯一册封的异性郡王。 这也是顾氏拿她没办法的原因,一个背景雄厚的母族比什么都强。 贺清妧回了贺府,低着头恍惚的往前走。 “阿妧?”疑惑低沉的嗓音叫贺清妧抬起了头。 “哥哥。”她冷不丁回神,见着来人,委屈更甚,恨不得立刻大吐苦水,“你没去衙署吗?” 贺安廷颔首:“嗯。” 当今官家勤政爱民,素有贤德风范,前几日以微服私访的名义出了一趟宫,后来他才知道,官家不知被哪个臣子诓骗到了勾栏瓦舍,还与一烟花女子瞧对了眼。 官家也知此事不光彩,便瞒了许久,只是私下出宫会面,谁知与那女子是日渐情浓,二人不知天地为何物。 今日给众朝臣一个跌破大眼的决定,他要立那女子为后。 此言一出,文官集团犹如被点了衣袍,反对指责的折子如雪花一般淹没了官家,文德殿上差点就上演了血溅当场。 那些老头子都是“修炼了百年”的精怪,浑身都是心眼子,一时间缠的官家举步维艰。 贺安廷自然也觉荒唐,那般轻浮狐媚的货色也能与官家攀扯,想到此他脸色变差了很多。 贺清妧浑然不觉,开始告起了状。 “哥哥不知,那狐媚子勾的峥郎日日都歇在她屋里,峥郎以前从来不是这样的,自她来了,竟也学着那些个宠妾灭妻的,不把我放在眼里。” “成日里张扬不说,还对我不敬,我瞧我这少夫人让与她做得了。” 贺安廷闻言脸色冷冷,因着官家的事,贺安廷本能厌恶这般狐媚的女子。 “莫要说这等傻话。”贺安廷到底是心疼自己的妹妹,这等内宅之事本不欲他管,但他多少也清楚,母亲非要插手妹妹的家事才造成如此结果,有些话母亲与阿妧不好与妹夫说,他身为长兄,自然少不得敲打一番。 “此事放心,我会敲打姑爷,他仕途正好,宠妾灭妻于仕途有碍,他不会分不清轻重。” 贺清妧一喜,擦了擦眼睛:“多谢哥哥,我就知道哥哥最疼我了。” …… 荆窈想找贺清妧请示回家探望母亲,结果找来找去也没有找到,她只好去找了顾老夫人,好在顾二夫人很好说话,例行问了她几句便放她出门了。 荆窈抱着自己攒下了小金库,坐着小马车低调的回家了。 荆府坐落在商户云集的烟雨巷中,是一处还算体面的宅子,门房告诉她说老爷不在,荆窈没在意,反正在与不在也没人管她。 崔氏如今管家,听她回来了也不出来见人,整个荆府待这个大姑娘好似都有些冷淡。 走在游廊中,荆窈都能闻到一股腐朽的霉味儿,她屏息凝神,七拐八拐,走到了一处破旧的院子。 “嬷嬷。”她小声唤了一声院子里熬药的婆子,庾嬷嬷蹭的回过了头,脸上惊喜不已,“姐儿回来了,姐儿回来了。” “阿娘还好吗?”她踮着脚探头看向后面。 庾嬷嬷脸色一僵,叹气:“还气着呢,差点绝食,还是奴婢好生劝着才没寻死觅活。” 荆窈抿了抿唇,微圆的脸蛋浮现一丝愧意,她走到屋门前小心翼翼唤了一声:“娘?” 屋内霎时响起急促的咳喘,而后一道嘶哑的声音斥吼:“别叫我娘,还回来干什么?我可担不起夫人这声娘,走,赶紧走,你既做了贵妾,便奔你的富贵日子去。” 荆窈漂亮的眼眸中浮起了水雾,神色委屈不已,“你别生气,别生气,身子重要,我……这就走。” 嬷嬷心疼不已:“夫人就是一时没想开,姑娘别急,等夫人消气了就好了,姑娘也知道,夫人一生傲骨清寒,那崔氏和你父亲那么作践她硬是没有低头一次,姑娘一声不吭的跑去做妾,夫人自是生气。” 荆窈也委屈,她也是为了母亲:“那我还是先走吧,嬷嬷这个给你,这是我攒的月例,给母亲买药喝,这样便能少与崔氏打些交道。” 嬷嬷点了点头:“放心,奴婢会多多开导夫人的。” 而后荆窈便离开了,回去的路上一直都无精打采,连云巧要给她买云团糕也没用了。 马车走到伯府侧门时,荆窈下了车,却被一声轻叱喊住:“站住。” 她懵然回了头。 与伯府毗邻的大门口走来了一位清雅的姑娘,百迭裙飘然如风,她神情却是不屑高傲。 “你就是害我二姐姐难过的贱妾?” 来人是贺府四姑娘,县主的三姐儿,贺府有四个子女,前三个均是县主所出。 荆窈被她这么喊得有些不舒服,她哪里贱了,她进府时明明是良妾。 贺清绾上下扫视打量,讥讽:“如此轻浮的女子,难怪勾的姐夫宠妾灭妻。” 荆窈看她气势汹汹的样子生怕她打自己,扯了扯嘴角便想溜走,结果贺清绾眉眼一瞪:“我与你说话,你聋了吗?” 荆窈别的没有一套,惯会装傻,别人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没有回应,自然会对欺负她少了兴趣。 她便又熟练的左耳进右耳出。 贺清绾气不打一处来,以为她是傻子,便戳着她的脑袋:“喂,你说话啊。” 她不知是摁到了她哪儿了,荆窈只觉头皮一疼,下意识扒拉开那手,贺清绾见她还敢反抗,火气更大:“你一个下贱货,伺候了主子两日便以为麻雀飞上枝头了?做梦,奴就是奴,一辈子也是奴。” 也不知哪一句话触及到了荆窈脆弱的自尊心,她气涌上了心头下意识狠狠一推。 等反应过来时,贺清绾已经被推得坐在了地上,发髻都歪了一些,正神情惊愕的看着她。 啊,这……手怎么自己生出意识了,荆窈顿时宛如一只瘪气的河豚,害怕了。 “你们在做什么?” 荆窈抬起了头,对上了叶云峥冷肃不悦的视线,更令她咯噔的是,叶云峥身边站了个熟悉的男子,身量高大,沉稳威严,这这这不是她撒谎训斥她的男子吗?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呢,贺清绾已经先发制人了,哭着被扶起来到贺安廷身边告状去了:“哥哥,她推我,我不过是问了她两句,她气不过竟敢动手。” 叶云峥急走到胥浅身边,低问:“怎么回事?” 荆窈苍白辩驳,满脑子混乱:“我……是她先戳我的。” 贺安廷眯起了眼睛,看着二人低声亲昵的模样,冷淡反问:“云峥,这位是……?” 叶云峥扯着荆窈的手到了二人面前:“大哥,这便是我的妾,窈儿,这位是贺家大哥。” 妾?贺安廷则垂眸审视眼前这个低垂着脑袋不知死活的小东西,眼眸微眯,眉宇间寒意浓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