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威》 第1章 第 1 章 一片小小雪花在天空飘摇……忽地朔风一卷,它晃晃悠悠掉进一幢隐藏在茫茫雪林中的木屋烟囱里,越往下掉,尖锐的警报愈发清晰。 “监测到腺体严重衰变危及生命……” “监测到腺体严重……” “监测到……” 客厅,一只细瘦的手掌从沙发内侧缓缓伸出,扣住椅背借力坐起。 濛濛雪光从窗户透进,温言摸索着关掉颈环警报,抬头,一线明丽素洁的朝阳落在他的脸颊。几只肥肥的小松鼠从门洞钻进,驾轻就熟地跳上他面前的矮几。 “我要出去办件事,很快回来,会给你们留好食物的。”温言挨个摸摸它们脑袋。 小松鼠出洞代表长达数月的暴风雪终于停歇,短暂的往返出行也不用收拾行李,温言只需要摘掉S级omega的专用颈环,用阻隔贴将缝合过的腺体遮牢,接着检查太阳能设备、开启防闯警报、锁上木屋大门,孤身一人,深一脚浅一脚走进茫茫雪林。 赶在太阳落山前,温言找到藏起来的雪地越野车,启动车子前往二十公里外的下一个补给点继续换车行驶。诸如此类的护身技能,他从懂事起就在父亲温则成安排的安保团队里接受安全教育,变故来临时如何隐匿行踪、危险时刻如何保全性命、解除危险后如何安全生活…… 落脚第一站是边境小城,午夜,大街空无一人。 破旧的旅店招牌在冷风中闪烁着残缺的霓虹灯,秃顶的中年老板捏着他的身份ID,吊着眼睛打量他藏在口罩后的脸以及考究的衣着,几个来回蓦然一笑,嘴里攀着欢迎我亲爱的游客朋友,实际多加了五倍入住费用。 “谢谢。”温言点点头。 第二天一早老板收拾房间,发现房间床铺、洗漱用具摆放如旧,唯独那把老椅子铺了条骆马绒围巾。老板喜滋滋地嘀咕,“难道他坐着睡了一晚?啧啧啧,有钱人真是讲究……” 在他吐槽之际温言已经重新踏上南下之行,期间换了不知道多少车、多少身份,沿途经过的城市越来越繁华,人越来越多,风也越来越暖和。 …… 边境常年积雪,首都春意盎然。 军方专用的星舰缓缓梭巡过高楼大厦切割出来的锯齿般的天际线,车载广播字正腔圆、庄严肃穆地播报赛勒斯星近日最为重大的官方新闻: “第32届联盟大选圆满落下帷幕,恭贺梁世京梁首席再度当选赛勒斯星第一大国首席行政执行官……梁首席携5岁爱子出席连任仪式,其他出席人员有海陆空及星舰最高指挥官……” “您好,请出示证件和防伪准入函。”Sop高级住宅区的安保人员提醒道。 回神,温言递去证件。 证件在身份阅读器上轻轻一靠,一份滴水不漏的身份信息表弹出电脑屏幕。 “请摘下口罩。”安保人员说。 温言取下口罩,转过脸来。 “谢、谢谢配合。”安保人员直愣愣地轻咳一声,“离开时请来领取证件。” “谢谢。”温言驱车驶进小区。 目的地是一幢位于小区中庭的三层小楼,檐下正等着个来回走动、戴金丝边眼镜的年轻男beta,听见身后车辆熄火的动静猝然回头,眼睛一亮紧接着快步冲下台阶,他神色激动难抑临到口却轻轻一句:“少爷,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李医生。”温言恬淡一笑。 初春晨寒,温言穿着米色风衣,内里是圆领白衬衣,纤细直挺的脖子没有戴款式多样的Omega颈环,而是贴着老式阻隔贴,身形清瘦皮肤素白,眉眼温润透亮,双手揣兜静静站在草坪上,很温柔很温柔的样子。 “您愿意让我来接你就好了。”李理抱怨又关心,“不知道为什么首都这几年身份核查的特别严格,进来是不是找了很久?吃过早饭了吗?” 他一口气问了很多,温言默默说,“我是偷偷回来的,不想给你添麻烦。” “那先进去说。”李理立马道。 小楼内部装饰得格外清雅,高大的银杨在落地窗后晃动着嫩枝,温言潜意识选择在这片充满生机的沙发角坐下。 “需要先休息一下吗。”李理端来橙汁。 “不了,我把东西交给你马上就回去。”温言摇摇头,微微松弛的肩膀暴露出连日赶路无法掩藏的疲惫。 “虽然不知道这几年您过得怎么样,但请一定注意安全,需要帮忙随时找我。” “会的。”温言握着橙汁柔声说,“都还没来得及问你,这几年过得好吗?” “除了工作忙其他都还好。”李理环顾着客厅吐槽,“家就是酒店,晚上回来睡几个小时洗个澡又去公司,天天两点一线。” “之前听你说在研究人工腺体,成果好吗?” “唉,当初进这家公司就是为了突破人工腺体的神经损伤和功能重建的壁垒。”李理愁云惨淡地说,“就我们公司还属于前沿的生物科技类型,这五年给我们团队投入数百亿的科研经费却一点进展没有,现在腺体出问题的病人那么多,真是一点治疗办法都没有。” “慢慢来,不着急。”温言释然一笑。 “没关系啦。”李理回到正题,“倒是您要让我保管什么东西?” 温言把没动过的橙汁放回桌面,低了点头,双手绕到后颈摘出一条璀璨夺目的钥匙形状的钻石项链,“就是这个。” 两月前李理收到温言加密通讯,问他是否方便帮忙保管一件物品……就项链本身来看似乎未有特别之处,不过李理仍遵循在温家工作时的保密原则,不打探不好奇,接过问道:“具体给谁呢?” 温言顿了顿:“梁世京的5岁儿子。” “什么?!”李理霎时扶住眼镜。 “提前交给管理家族办公室的那群人我不放心。”温言说,“等他18岁的时候会有专人联系你提取,所以在此之前想麻烦你替我保管。” “您跟他是?”李理艰涩地问。 “他也是我儿子。”温言垂下眼帘,哀伤地说。 “天……五岁?您跟梁首席怎么会……” “你知道当年我父亲对梁世京做的那些事,其实当年我也做过一些对不起他的事。”温言语焉不详地解释,“至于孩子,不知道梁世京对他好不好,我也……我没有什么东西能留给他。” 受《特别保护法》要求,首席行政执行官家属的照片、信息状况都属于高度机密,所以温言并不知道那个孩子的名字,也找不到对孩子合适的称呼。这条钻石项链是打开自由港最高级别的保险室的钥匙,里面保存着温家数代人积累下来的财富,包含信托基金、大量现金、成吨黄金、最高军事级别的配套安保,还有些不起眼的不动产、古董艺术品,以及源源不断产生利益的众多运河管理权…… 尽管梁家门庭更加赫奕,但这是温言全部。 李理默默消化完事实:“您放心,我一定会妥善保管。” “谢谢。”温言旋即起身,肩膀后背笼罩在那片绿意盎然的生机里,双眸带着细碎的柔光,“那我走了,你一定要健康快乐。” 从抵达到交付堪堪十五分钟,李理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没资格问,只能捡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说,“如果到时候小少爷问是谁给的,您希望我怎么回答?” 客厅与大门连接着长廊,通透的天窗撒了些碎光在地板上,还有一些洒在温言没有回头的肩背。 “就说他是幸运儿吧。” “要告诉梁首席吗?” “千万不要。”温言立刻回绝,又慢吞吞地补充,“最不想知道我消息的人就是他。”话毕他拧开大门把手,甫一开门被阳光刺得眯起眼睛,再睁眼赫然看见几十道黑黢黢的枪口! 五米开外的街区,联盟军队人员以车门为盾持枪瞄准,几十道红色激光射线宛若从天而降的天罗地网,极快收束成粗壮的光柱。 它们稳稳落在李理眉心……李理缓缓举起双臂。 黄蓝警戒线封锁了以小楼为圆心的所有街区出入口,形似猛兽般的防暴车将温言那辆不起眼的车子包围,同时也包围着一辆线条冷峻的黑色公务车。alpha军官躬身打开公务车后排车门,下一秒,一名穿着黑色西装、气质冷淡的S级alpha俯身而出。 刹那,温言石化。 世间万物就像慢动作的电影画面,当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当那张优越完美的脸闯进视野,纵使岁月悠长也丝毫不减记忆中的故人模样。 可惜故人与敌人仅一笔之差。 军队缓缓让开一条宽阔夹道,应该高坐在首席府日理万机的梁世京站在尽头,戴黑色手环的右手拿着一份透明文件袋,有一搭没一搭拍打劲瘦修长的腿侧,温言留存在sop门卫室的证件此刻正在袋中起落。 目光相逢,温言窒着呼吸一步步后退,梁世京从容随意的眼神沉而缓地落到他脸上,明明没有任何重量却如同潮水覆面。 天空碧透流云飞动,S级alpha一步步踏过嫩绿草坪一步步迈上楼前台阶,脚步越来越近,眉眼越来越清晰……当阴影完全投罩之时温言的心脏跳到了沸点。 “这1825天,没死在外面?”梁世京口吻很淡地问他。 梁世京,五年无妻徒刑刑期已满,现刑满释放。 ——望你出狱后好好表现。 开个玩笑,大家好久不见,过得好吗,吃得香吗,我们又见面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扫描完毕,楼内无安全隐患。” “未发现嫌疑人持有武器。” “已提取橙汁样本。” 各式军方人员在小楼进进出出,此起彼伏的报告在加密通讯频道响起,身材高大的alpha领队军官双手叉腰闲庭若步地迈下二楼楼梯,按住耳麦指挥道,“立刻送检。” 客厅。 “李先生,你与温先生的对话现已留档待查。”负责作问询笔录的军官一手持着具有特殊防伪码的专用文件夹,一手握着黑色签字笔,坐在单人沙发上严肃问,“向你最后确认一遍,以上内容是否详尽属实?” 李理偷偷瞟了眼貌似满屋闲逛实则处处留心的alpha军官,又瞟了眼温言方才坐过的沙发以及矮几上的空橙汁杯,收回视线对笔录人员点点头,“详尽属实。” 领队军官阔步来到面前,居高临下又毫无表情,“谢谢配合,但需要提醒你的是近期请勿离开首都,擅自离开将以叛国罪论处。” “明白。”李理答。 “整队。”领队军官招呼其他下属,一行人向门外快步走出。 小楼霎时空掉,敞开的大门所能框住的街道画面有限,那辆黑色公务车静静停在路边。 融融阳光从车窗两侧的折叠帘浅浅透进,将狭窄又宽敞的车厢染成昏黄的颜色,S级omega和S级alpha对立而坐,Omega垂着头,只露出乌黑秀丽的发顶和一截尖尖小小的下颌。 寂静之中光阴仿佛不曾流动,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阔别五年的重逢,彼此不似从前字里行间淌着仇恨,岁月好像将过往种种冲走,抑或随着时过境迁都一笔勾销掉——但没有。 “为什么没死?”梁世京冷冷开口。 是很好的声音,低沉干净,就是尽说些阎王立场的语,不过也很正常,因为阎王来了联盟八国也没梁世京有话语权。他生于煊赫的政坛世家,家族往上数出过三位首席行政执行官,梁世京是第四位也是最年轻的一位,近年来,他以强硬利落的行政风格搭配大刀阔斧的政策改革,将本国作为联盟第一大国的地位锚定地更加牢固。 温言紧张到不停吞咽,不敢抬头也不敢回答。只是座椅一声轻响,梁世京用食指和拇指强制钳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回答。” 后颈腺体因为仰头动作遭到挤压猛地一记狠跳,恍惚间温言仿佛听到缝合线嘣的一声断掉,他竭力抑着呼吸,生理性眼泪却渐渐在眼眶积蓄。面前这双锐利深邃的目光又沉又黑,近距离凝睇着、审度着他,无形的威压犹如实质袭来。 梁世京的眼神如刀,温言根本接不了一招。 每一个细微表情都逃不过彼此的眼睛,每一次呼吸都被对方卷进肺里。 “放开一下。”温言艰难地说。 话落,梁世京非但不放开反而收拢双腿,有意无意将温言的腿禁锢在自己大腿内侧,体温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到肌肤,肌肤很快热起来,并逐步朝预期烫起来。温言忍着巨痛很轻微地颤抖一下,从喉咙断断续续挤出,“放我走吧……” “你野惯了?”梁世京皱眉。 顾不得缓解疼痛,温言忙慌挣脱去摁车门按钮,奈何Alpha与omega体力悬殊,梁世京轻而易举捉住他的手,这下先前彼此粉饰的太平统统碎裂。 “你干什么?”温言难以置信地问。 梁世京慢条斯理地单手解开领带,将尚待余温的领带虚虚搭上他双腕,先比了比尺寸然后一圈一圈又一圈地缠行,懒懒撩起眼皮,“折磨你,允不允许?” 触感细腻的领带面料又韧又软地绕过白皙肌肤,冰凉温热缓慢交替,在缠至最后一圈时梁世京将领带尖向外一拉,系了个十分漂亮的蝴蝶结。 “看看,喜欢不喜欢?” 腿被夹住手被绑住浑身上下都动弹不得,温言羞耻地闭紧眼睛。与此同时车窗从外叩响,alpha领队军官先是敬了一个军礼,随着车窗下降他双手递上文件时恭恭敬敬叫了声,“梁首席。”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从车内伸出,五指根根修长,指尖带着淡淡的微红。 梁世京接过,翻开,头也不抬:“说。” “橙汁成分检测正常,嫌疑人未持有武器,无犯罪前科证明,初步评估危险指数低。” 车窗重新升起车厢再次密闭,温言还保持紧闭眼睛的姿势,听到对面清晰传来纸质资料翻页的动静。没一会儿,梁世京又用问他死了没有那样平淡无奇的口吻说:“在审你之前,有没有话对我说?” 温言意识到这应该是为数不多的机会,可能梁世京审完就会命令军队一枪毙了他或者将他关进监狱关到死,没有权衡利弊的时间,温言忍着疼痛的腺体点了点头。 梁世京靠回椅背,臂肘抵在车框漫不经心地朝他示意,“说。” “他过得好吗?”温言抿了抿唇,轻声说。 已经五岁了,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性格怎么样?有朋友吗?每天开心吗? 梁世京眯起狭长的眼眸,一寸寸扫过他的脸庞,温言不怕死,只是梁世京这样的目光就像深海鲨鱼不断在身侧巡游,视线每一次刮过就像冰冷的尾巴扫过脸庞,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发动攻击,但可以确定最关键的要害已经暴露无遗。 “不好。”梁世京忽然说。 “生病了吗?严重吗?病多久了?谁在照顾他?” “关你什么事?” “可不可以告诉我——”温言急急追问。 都懒得继续嘲讽,梁世京打断他,一字不差复述出笔录本所注明的内容,“李理,男,30岁。beta性别,曾在你的随行医疗团队中负责资料整理工作,现任首都前沿生物制药公司研发部的人工腺体项目负责人。” “你找他干什么?” “他为什么不好,你可不可以告诉——” “别让我说第二遍。”梁世京轻声细语又毫不留情地逼问,“回答问题,你找他干什么?” “叙旧……”温言气馁地垂下头颅。 “他知不知道你腺体的作用?” “不知道,没人知道。” “我不是人?” 空气短暂沉寂一瞬,温言咬着嘴唇瞥了梁世京一眼,又很快移开眼睛。 “从你抵达小区到离开与他一共相处16分03秒,下车后与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梁世京问。 “好久不见……” “关系很好?” “是认识很多年的朋友。” “为什么不喝他倒的橙汁?” 温言支支吾吾:“不吃没检查过的食物。” “亏你还记得这个?”梁世京冷嗤一声,“既然是朋友,早饭问题为什么不认真回答你的朋友?”字音着重落在“你的”二字。 “当时没有听到。” “现在听到了,现在该说什么?” “吃过了。”温言小声答。 “吃的什么?” “巧克力棒。” “为什么吃劣质食品?” “不敢去餐厅。” 车厢陷入诡异的安静,许久后,梁世京才继续问:“为什么问他人工腺体研究成果?你想找他洗终身标记?” alpha一旦终身标记omega,意味着omega只能靠标记者的信息素平稳度过发.情期,抑制剂使用频率一旦高至某个阈值就会失去药效,据调查,抑制剂在某些辅助工具面前甚至不值一提。 “五年前就洗过了。”温言突然哽咽,缝合腺体的某根手术线肯定在刚刚仰头时断掉了,疼痛让眼尾悄然滚出一滴泪,它转瞬溺毙在眼尾肌肤和梁世京按在其上的指腹间隙里。 Omega代谢液体信息素含量是15%,血液是50%,腺体是100%。如果梁世京将指腹这片即将干涸蒸发的水迹提纯,将会得到一缕极其清新的味道,像雪山融化的溪流,像雨后竹林的湿意,也像冬日薄薄的雾。就是如此清新的东西,却带着纵情、致幻的双重作用。 温言抬起捆绑的双手用蝴蝶结擦掉泪水,阔别五年、第一次主动向梁世京开口,“我已经回答完问题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他怎么不好吗?” “原来你还有在意的人?”梁世京缓缓碾动手指。 “你答应过我对他好的。”温言有些崩溃,“五年前我们说好的。” “那又怎样?如果你真的在意那现在就跟我回橡木湾看他。” “我……” “温言,你的亲情也廉价。”梁世京冷笑一声。 而且审问尚未结束,在李理的笔录末端显示足足有五分钟温言与他没有进行任何交谈,这一行笔录官做出十分醒目的重点标记。 “面对人工腺体多次失败李理说没关系,接着你们说了什么?” 温言不吭声,于是梁世京掐他手心,“回答。” “没说什么!”温言痒得挺了下腰,“可不可以告诉我他的消息,没有时间了,我不会打扰他——” “不可以,下车!” 温言一怔,不明白梁世京上一秒还在折磨他为乐,这一秒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赶他下车,就在懵懂徘徊间梁世京沉声重复,“下车。” “不……”温言欲言又止。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下车。”梁世京神情变得相当厌恶,然而面对厌恶到极点的驱赶,温言只能将系着蝴蝶结的双腕递到他面前,颤着喉咙说,“需要解开。” 梁世京看他两秒,解开领带。 得到解脱的温言迅速钻回自己车子,仓皇中瞥见躲在小楼窗帘后的李理,李理用眼神示意他放心,温言胡乱抹掉脸颊泪水,头也不回地逃离已经解开封锁的街区…… 安详静谧的公务车内,梁世京跷腿端坐,食指一下一下敲击着西裤腿面,敲到第二十下时抬眼看向后视镜,同时微不可察舒出一口气。 窄窄方方的后视镜里,那辆不起眼的车子正从地平线渐渐冒头。 ——有人到底还是去而复返了。 梁首席,原来你也害怕赌错吗[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第3章 第 3 章 温言心乱如麻。 他走不了了,从梁世京说出“不好”二字他就走不了了……军队整齐站在人行道上待命,透过防窥车窗,他无从知晓公务车内的梁世京对他去而复返的行为是厌恶还是冷漠,总之光可鉴人镜面只印出他犹豫不决的脸和大片蓝天。 只有情人见面才会分外眼红,仇人其实是不必见面的。 犹豫不决的一秒、两秒……温言握上车门把手,心想无论如何这次都要问出究竟,只是公务车突然启动绝尘而去。 温言呆呆愣在原地。 街区转瞬恢复成鸦雀无声的状态,身后传来开门动静,李理神色很是担忧地站在小楼檐下,不管怎样温言绝对不能再给他找麻烦,用口型说了句抱歉接着迅速离开。 日光笼罩着整个首都,黑龙般的车流远远地汇入高楼大厦之间,路长得没有尽头也没有来处。温言驾车盲目地穿行着,他早就没有家了,没有归途也没有退路。 梁世京封锁街区、疾言厉色驱赶他,对此他并不觉得多么难受,难受的是那句“不好”,只是他现在无法冷静思考这句话的真实性,他逃不动了,很累,很饿,腺体钻心地疼。如果再不得到休息他很可能开着开着就飞下高架,于是就近找了家酒店,在酒店房间办理入住后洗过澡,服下比平常更多剂量的止疼药,沾上枕头昏迷般睡去。 当夕阳恰好带走天空最后一片余晖之时,房门门铃响起。 酒店走廊站了个推着餐车的侍应生,以及两名不知道何时出现的黑衣保镖,精壮优良的身材和坚毅的眼神互相佐证着他们的军人出身。 “温先生您好,晚餐时间到了。”侍应生露出和善的微笑。 温言以为是酒店自带服务于是侧身先让侍应生进去,哑声问其中一名保镖,“梁世京叫你们来的吗?你们守多久了?” “接到上级命令。”两名保镖双手交叉放在身前,硬邦邦地回,“禁止我们与您对话。” “抱歉。”温言小声说。 酒店配套的书桌被征用当作餐桌,璨璨灯光下食物冒着袅袅热气和可口香气。填饱肚子才有力气思考,温言小口小口吃着,侍应生全程守候在旁,捏着电容笔不时在平板记录,嗯,应该也是披着一层伪装的军人。 深夜,三点一刻。 房间阳台大门悄无声息敞开一条缝隙,窄缝中缓缓探出一双透亮的眼睛。 很巧,温言先与左侧隔壁房间阳台上的两名保镖对视,扭头,再与右侧阳台上的两名保镖对视……他干脆敞开大门走到阳台查看情况,夜幕下地面各个出入口把守着持枪军队,以及一队队不断来回巡梭的特警小组。 一夜担忧到天亮温言尝试离开酒店,尽管保镖寸步不离他可以去任何地方,但他的活动范围始终圈圜在首都,甚至去药房买阻隔贴保镖还会提前付钱。至于空无一人的酒店情况,他询问酒店工作人员,对方回答也是那句“接到上级命令,禁止我们与您对话。”的说辞。 这样自由又限制的日子仅过两天,温言心态遽然变化。 “不好”二字从不相信到怀疑,从怀疑到焦虑。 梁世京会不会讨厌自己所以连带讨厌孩子?所以孩子不好也不管?但他们曾经说好过,梁世京也答应过。如果梁世京反悔了,那么无论心理还是身体哪方面出现问题对一个五岁孩子来说都是棘手的问题,他可能还不会准确描述自己的“不好”之处,他还那么小,他还不会自救。 人一闲就很容易胡思乱想,胡思乱想的过程必然无法保持冷静,失去理智的结局就是步入死胡同。不知道多少次来回踱步后,温言冲到套间拿起酒店自带电话,在拨盘快速摁出号码。 一阵微弱的电流声后,听筒传来一道毫无感情的机械声音:“请输入密码。” 温言输入密码。 “欢迎进入首席府特别专线,您的电话坐标已存档,您的对话将被录音。”嘀声后换成温和有礼的活人接听,“您好联盟首席府,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 温言嗫嚅嘴唇:“……” “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对方重复。 “梁……我找梁世京。” 话落听筒宛若断线那般安静,温言清楚对方一定觉得他是个冒昧又大不敬的反.社会分子,对梁世京应尊称梁首席,温言知道可温言做不到。 首席,梁首席,温首席。 梁世京是现任首席,温则成是前任首席,他是温言的父亲。 “此通讯线路权限不够。”对方冷冷挂掉。 温言失神地握着电话,很快又想起什么快步去到房间门口,恳求保镖,“你好,可不可以帮忙给梁世京打个电话?” “接到上级命令,禁止我们与您对话。”保镖恪尽职守。 “打电话也不行吗?”温言焦躁地踱步,“你们去向上级汇报,梁世京,不,梁首席会接听我的电话的。” “接到上级命令,禁止我们与您对话。” “我有急事问梁世京!”温言毫无攻击力地生气。 “接到上级命令,禁止我们与您对话。” “!!” 朝阳到日落黑夜到天明,时间一天天溜走。 温言沉默地崩溃。 然而沉默是上位者的特权——梁世京用只言片语吊着他、折磨他,面都不露就让他神情恍惚、焦虑痛苦。酒店电话完全被切断通讯,保镖开始禁止他出入房间,这间八十平后的豪华套房沦为牢笼。唯一能发出声音的就是墙壁里的嵌入式电视,此刻正在直播联盟八国首席会晤的新闻。 镜头扫过宽阔明亮铺着红毯的会议场地,崭新干净的长桌分别端坐着联盟八国领导人,作为国力最为强大的国家首席自然稳居头把交椅。播报员庄严肃穆地播报太空跃迁点的规划问题,镜头平稳上摇给出全景。 梁世京穿着挺阔硬朗的黑色西装坐在首端,双排六扣二展开,质量精贵上乘的面料勾勒出宽肩窄腰,他双手交叉放在会议桌上,因为展扣,所以露出腹部那枚线条设计极其简约的橡木叶片状钻石领带夹,一缕缕璀璨火彩在屏幕闪烁出细微芒点。 温言疑惑盯着那枚领带夹,看得久了头便疼起来。 不过比火彩抢眼的是梁世京面无表情的脸,五官优越眉眼英俊,在他桌边往下两侧分别坐着不同年龄阶段的他国领导人,在众人衬托下他显得更加出类拔萃,音频屏蔽某位领导人的发言内容,梁世京神色很淡,似乎在听,又似乎疏离在外。 不一会儿其他七名领导人就“人工腺体**置换实施条例”这一议案进行投票,七份的雪白文件由工作人员交放到他面前。 梁世京旋开左手旁边的钢笔笔帽,写出拍板的“否定”二字。 这份议案的最终结果是不予通过,温言却不太关心这个,努力思考该如何联系梁世京,又云游天外的发散,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信息素的作用,在温则成真面目败露后他应该永远没有机会接触梁世京,思及此,他们之间也就永远不会有孩子。 寝食难安的三天后,保镖送来一个电子平板,相册里保存了三段简短的视频。 第一段: 淡蓝色的防滑走廊洒着大片透通又明亮的阳光,近景镜头平缓前移来到某间教室的末端,透过单向玻璃,温言看见教室里背对坐着十二名约莫5、6岁的小孩子。 Alpha是一种感觉。 在众多背影里温言一眼锁定那个小男孩,他坐姿挺直,头发打理得帅气利落,短短的突刺,西服款式的墨绿校服熨烫得不见一丝褶皱,他的一切都很小,小小的后脑勺小小的肩背小小的手肘组合成一个小小的人。 温言将画面定格反复看了很久很久。 第二段: 夕阳西下的远景里,高低起伏的山麓中央平铺着一块偌大的草场,镜头右侧边缘走出一个穿着马术服、戴着黑色障碍头盔的小alpha,他牵着一匹纯白色的温血小马,正逐步朝画面中间走去。一人一马、一片夕阳,美得像是一张经过岁月澄洗的画。 小alpha翻身上马的动作利落干脆,收紧缰绳很快哒哒哒地跑了起来,在教练频率很低的纠正姿势中,温言将平板音量加到最大同时仔细辨认教练唇形,恍惚间猜测出一句句模糊的话语: “小右,正扶助。” “小右,压缰、驱步。” “斜横步。” 温言喃喃自语。 第三段: 高处俯视的固定镜头里,是一间空旷无人的室内滑雪场。小右浑身包裹在严密的滑雪服中,夹着小小的黑色单板走到35%坡度的高级雪道坡顶,接着,他放下单板检查固定器。 看到这里,泪水落到温言指背。 小右会的东西很多还能独立做许多事,可他一直都是一个人。 视频中的“小右”检查完装备,侧着身体很稳很稳地向雪道滑去,镜头紧紧跟随,温言能清晰地看到他戴着手套的小手,换方向时背脊倾斜的弧度,那些呼啸的冷风仿佛也从他脸上刮过。就在这时,小右滑着滑着突然回望而来,戴着黑色护目镜的双眼好似穿透镜头,与屏幕后的温言对视。 这是温言第一次看到小右正面,不过他的脸上逐渐爬满惊慌,砰地一声“小右”撞上护栏网,消失在一团溅起的雪雾里。 平板陡然翻转着掉落,在天旋地转的视野里温言疾步冲向房间门口,惊惶失措地大声说:“我要见梁世京!” 这次保镖终于没有讲禁止与您对话的说辞,而是恭敬地让开去路,“请。” 梁世京的钓鱼执法可还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第4章 第 4 章 “温先生已返家,各安保组注意避让。” 警卫人员唰地收回军礼,古朴厚重的雕花大门徐徐打开,沿途负责调度的安保人员在耳麦中层层通知,24小时高空探查的无人机机群率先朝巡航方向离去。 橡木湾——因宅前道路两侧种植着长长的橡木树而取名,这栋从属梁世京的私人大宅具体位置不在任何地图记载,如同温言无数个补给点、边境木屋一样都是历任首席的特权手笔,具有绝对保密和高度针对性。 穿过绵亘数里的草坪,新叶初荫的橡木长廊近在眼前,温言降下车窗,清新湿意的风吹过脸颊。 道路尽头是占地辽阔的白色私宅,在专用停车点右侧站着一位身着黑色制服的儒雅中年男beta。 纪舒,纪领事,是统领橡木湾起居生活的人。 车子在私宅门口的专用停车点驶停,不等保镖开门温言迫不及待从车内钻出,纪领事带着柔和的笑意上前两步,“温先生您回来了。” 在橡木湾“短暂”居住时光里,温言记得纪舒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从未对他的所作所为表露过厌恶,只是“回来”二字用得似乎不是很恰当,不过温言没有纠正人的习惯,微微颔首,“纪领事,你好。” “今天天气很好,温先生想现在回房间还是四处走走?” 熟稔的口吻好像他在这里以主人的身份居住过很长一段时间,温言没深想直奔主题。 “梁世京在吗,我是来见他的。” “在的。” “小右在家吗?” “还没放学。”纪领事抬腕看了下表,“现在是周一数学课业时间。” “他什么时候回来?”交谈间,温言急急踏上私宅前蜿蜒向上的白石楼梯。“时间不太确定。”纪领事落后在三步外细心解释,“普通课业结束后少爷会去参加一些课外活动。” “类似滑雪那样的活动吗?滑雪有摔倒吗?” “昨天倒是摔了。”纪领事答,“不过没有大碍,安全防护做得很足,旁边有教练和急救人员时刻待命。” “那他……从小到大身体、心理都好吗?” “都很好的。”纪领事露出疑惑的表情,“您是有什么顾虑吗?” “没事。”温言长舒口气,默默想,梁世京真的很可恶,正想着迈上最后一步台阶,纪领事忽然端立恭恭敬敬叫了声梁首席,顺着视线温言扭头看去。位于私宅正中间的暗色柚木大门向内敞开,背景是一片宽阔通透的玄关空间,梁世京穿着款式简单的白衬衣和休闲西裤,双手插兜脸色很臭地站在门边。 骗子,优点只有好看的骗子,温言别开视线。 “找我干什么?”梁世京冷漠问。 谎言是他编造的出行是他限制的保镖更是他安排的,现在被揭穿不脸红耳赤反而高高在上的明知故问。 进到玄关,纪领事提醒道:“温先生,把外套交给我吧,熨烫之后方便您再穿戴。” “谢谢。”温言脱下风衣递过去,弯腰换鞋时大脑深处蓦地闪过一些零星碎片,他皱起眉头,冥冥之中有道声音提醒说”不是弯下去……“ 为什么不是弯下去? “换个鞋也能睡着?”梁世京的声音从头顶压下。 长睫一颤,温言继续换鞋,下一秒发顶传来轻微的拉扯感,是梁世京扯他了下他的头发,加重语气催促,“说话。” “你骗我了。”温言捂着头发躲开。 ”张口就来。“梁世京淡淡瞥他一眼朝室内走去。 正厅,一些阳光一些绿意从落地窗透进洒在靠窗的素净奢雅的家具,整个私宅是大气干净的纯色系风格,仅有一些插花、艺术摆件简单又精致的装饰品。 梁世京端坐在中央的长条沙发,面前矮几散着几份盖有绝密戳记的纸质文件。 “他没有不好,对吗?”为了避嫌温言站得老远。 “过来。”梁世京头也不抬地整理文件。 “你先回答我可以吗。” “你先过来。” “你先回答有没有骗我。”温言很坚持。 “你以为你很好骗?”梁世京双手在桌面伸展收束,白皙的腕骨戴着黑色alpha手环,频繁放松或者紧绷的小臂肌肉线条很是好看,就是那张腾闲望来的脸色还是很臭,“最后说一次,过来。” 害怕引起梁世京引起反感温言选择在距离他最远的沙发角落坐下,跟重逢时一样深深埋着头,小声说,“以后不要拿这种事情骗我了。” 佣人端来两杯鲜榨的西梅果汁,颜色较深的放在梁世京面前,颜色较浅的放在温言面前。端起果汁啜了口,梁世京垂眼说,“看心情。”又问,“找我干什么?” ”你知道。“温言低声答,端着西梅汁思考如何恳求他让自己远远见小右一面,不过短短沉默的间隙里梁世京不耐烦了,“没话说就回酒店,别拿动不动拿绝食失眠做威胁。” “我没有威胁。”温言从杯沿上方露出一双惊愕的眼睛,“你还要关我吗?” 这句话细究其实问得毫无逻辑,好像温言潜意识认定只要自己见梁世京一面,梁世京的目的就实现了梁世京就不会关他了。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关你了?”梁世京说。 “可我不能离开首都。”温言有些负起地回,他音量小小的嗓音讷讷的,垂头说话时露出一截贴着肉色阻隔贴的修长后颈,这样委屈巴巴的姿态落在alpha眼里是一副撒娇模样。 “卖什么惨?假.证件没收一套还有一套,还不能对你这个违法持有人进行惩罚?还是说你觉得酒店床太大想去监狱感受一下?” 李理之前说过这几年首都身份检查特别严格,进sop小区需要先将身份证件扣押在门卫室,梁世京没收的就是那份,但像这样的证件其实温言还有一叠扑克那么多,他根本不敢反驳将头埋得更低。 “没话说就回去。”梁世京啧了声。 “我不……”温言犹疑。 “不什么,不是想方设法要走?” “是要走的,但你可不可以给我一张小右的正脸照片?”他将西梅汁放到矮几边缘,“一张就好,模糊也没关系……” “凭什么?” ”我只是想要一张照片。“如果临死时身边有孩子的照片那死也没有那么可怕,温言期期艾艾地站起来。 “是不是有点可笑?”不知道哪句话挑动了神经,总之梁世京突然发难,“这么想见他为什么现在才说?五年前为什么逃跑?为什么现在才回来?现在为什么急着走?” 四句锋言利语刺得温言哑口无言,可他有什么理由不离开橡木湾呢,又有什么理由留在橡木湾呢? “对不起我保证以后不会回来了,请不要限制我的出行。” “不会回来?”梁世京冷峭逼人地看来。 “是,马上就走。” “我让你走了?” “你……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连接左边正厅与右边休闲区的长廊进来两个提着医药箱的医生,两人在三米开外站定,双手贴着裤缝对梁世京深鞠躬。梁世京解开衬衣领口一颗纽扣,医生上前打开金属箱,在涌出来的白色的低温蒸汽中温言看见箱内保存的是一支格外细长的金属注射器,针筒里流淌着暧昧的粉色液体。 “打腺体。”梁世京吩咐。 医生们犹豫一瞬又不容违抗命令上前,先用酒精棉球给梁世京后颈腺体消毒。腺体是AO最脆弱的地方,因为遍布神经末梢所以舔舐抚摸会产生强烈欣快感,但也正因如此,一点点外力便会造成腺体剧烈疼痛,对于领略疼痛这一点没人比他更具发言权。而且快推的注射手法会更疼,但梁世京始终神色如常地承受,注射完毕后医生们收起箱子,再半鞠躬悄然离开。 “ 是你不好对不对?是不是因为我的信息素?”温言全然明白了,嗓子发虚地问。 从前他的医疗团队曾汇报说他的信息素似乎携带某种致病成分,不过还没来得及查明温则成便锒铛入狱,帮他做脏事的医疗团队也因此停职调查,梁世京雷霆手腕,医疗团队的高层几乎全被判处终生监禁,只有李理处在团队边缘接触不到秘辛而幸免于难。 “托你的福。”梁世京敞着衣领靠进沙发,“亲眼见到仇人过得不好,有没有感到快慰?” 哪有什么快慰?浓烈的负疚在温言身体无限扩张,像小蛇那样顺着血液在身体疯狂钻行,“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对不起的初次原因要回到盘根错节的那年——彼时温言刚满18岁腺体首次分泌信息素,医疗团队给他做体检时发现他的信息素具有“纵情、致幻”双重属性,少量信息素可以令alpha陷入幻觉、丧失自我意识听从安排,大剂量信息素等同于某种禁药,直接诱发alpha立刻进入易感期。 当呼吸都成了陷阱清醒就成了奢望,omega的信息素也变相成为操纵alpha行为意识的巧妙手段。 同年,温言的父亲温则成与梁世京的父亲梁意礼竞选赛勒斯星的首席行政执行官职位,本来温测成与梁意礼支持率悬殊,就在大选关键时期梁意礼与妻子遭遇车祸,最大的竞争对手意外死亡温则成理所当然选任首席。 多年后当梁世京成为首席,温则成的真正面目才被揭露。 温言不敢相信爱他宠他的父亲为了首席职位杀害梁世京的父母,可血海深仇已然无解,他没有期盼梁世京放过温则成,只是在得知温则成被梁世京秘密关押在某处时,他希望梁世京允许自己见父亲一面,当然更想替父亲道歉。 那晚雨夜,温言轻而易举敲开了橡木湾的大门,在纪领事带领下来到梁世京书房,苦苦哀求之后梁世京始终无动于衷,所以温言撕掉阻隔贴,无奈低估了信息素的威力,清新好闻的信息素释放不到0.01毫克梁世京掐住他的脖子又遽然脱手,紧接双双堕入**的深渊。 交.缠的躯体让Alpha手环和omega颈环接连坠落,迸出一声闷闷的笃响的同时——温言撞翻了茶几边缘的西梅汁。 紫色液体在地毯渐渐洇开,宛若两人初识那般承载着彼此不能自已而深陷泥沼的性,性错误地诞生出生命,前者后者皆覆水难收。 “对不起。”温言不知在为曾经还是如今道歉,总之那双眼睛仿佛现在只要受到一点斥责马上就会流出泪来,“是什么病?我能为你做什么吗。” 这样的眼神总是令人回忆错误的过往,也是这样的眼神,无法原谅也无法阻挡。 “提供你的信息素。”梁世京垂眼说。 “所以是因为这个不让我离开首都吗?” “不然呢?你认为我很想你?” “没有、没有……”温言磕磕巴巴地解释,自从腺体被缝合进入衰变期无法分泌信息素,若要提供信息素只能强行抽取腺体附近血液的方式,只是这个过程应该十分漫长十分痛苦,应该也会死得更快,然而这点痛苦比起梁世京需要仇人的信息素来治疗病症才是更恶心的存在。 “现在要吗?”温言没有犹豫。 “什么现在?时刻待在我身边提供。”梁世京淡声说。 “那……是需要提供很久吗?”温言惴惴不安搅着手指,“我可能——” “提供信息素又不是要你的命。”梁世京冷声打断他,“不是觉得对不起我?” [托腮]真要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