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遥遥》
1. 第 1 章
三月初,遥安镇终于褪去了冬日的银装素裹,迎来了一抹新绿,空气里是春天的味道。
晨光熹微里,遥安镇上空笼罩了一层薄雾。
并不似城市的的繁华,整个遥安镇透着一片古朴宁静,随处可见的都是灰瓦的低矮平房。
早上六点多,有不少人家的烟筒里已经升起了袅袅白烟。
夏辛街的其中一座院子里,一缕晨光透过没有拉紧的窗帘漏进来,落在床上的碎花被上。
陈遥安是被闹钟叫醒的,她努力挣开困顿的眼睛,然后伸手把闹钟关了,看了一眼时间。
比平时晚了。
尽管身体依旧疲惫,她也没有多耽搁,利落地起了床,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做。
陈遥安起床洗漱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东侧的卧室里去看一眼周遥。
周遥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好,清醒的时候很少,陈遥安怕她晚上趁他们睡着了偷跑出去,所以东卧室的门晚上一直是上锁的。
她拿钥匙开了门,见周遥好好的睡在床上,她这才放心,随后转身去了院子里的厨房。
陈遥安跟母亲和奶奶住在一起,周遥意识不清醒,奶奶的腿脚又不利索,行动很慢,所以家里的事情大多数时候都是陈遥安来做的,包括家里的一日三餐。
做好早饭,陈遥安先走向西屋,奶奶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间面向东的屋子里。
她抬手敲了敲门,“奶奶起了吗?”
屋子里传来一个苍老却又中气十足的声音:“起了。”
“早饭做好了。”
屋子里再没了声音,陈遥安知道她听到了,便转身回了正屋。
东侧卧室,陈遥安推门进去,周遥还在睡,她走到床边把她叫醒,“妈,起来吃早饭了。”
周遥缓缓睁开眼,看着她,睡意朦胧的眼睛里一片茫然,还掺杂着一些害怕和警惕,“你是谁?”
陈遥安喉咙有些发涩,顿了一下才说:“妈,我是遥遥,你女儿。”
这种情况她已经经历过很多次,甚至已经习以为常,但总归心里还是会泛起涟漪。
接连经历了弟弟和父亲意外去世,周遥深受打击,意识就渐渐不清醒了,有时候能记得她,有时候又完全不记得。
周遥想了好一会儿才认了她这个女儿,陈遥安这才哄她起床,让她穿衣服洗漱。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周遥还保留了最基本的自理能力,只是脑子混乱,忘记了很多事,也记不清人,甚至有时候连路也认不清。
等把周遥带到餐桌前,时间已经不早了,陈遥安只能把她托付给奶奶严数梅。
“奶奶,帮我照顾一下我妈。”
严数梅正拄着拐杖一步一挪地往正屋里来,走得极慢。
听到陈遥安的话,她脸色沉了沉,看了一眼周遥,没好气道:“就会找麻烦!”
严数梅是个瘦削的老太太,大多数时候不给人好脸色,嘴上有些刻薄。
“麻烦奶奶了,我时间来不及了,先走了。”
说着这话,她抓起自己的包快步往外走。
严数梅没再多说什么。
背上包,陈遥安把院子里的电动车推出大门口,又回身把家里的大门给上了锁。
她白天不在家,怕周遥跑出去,严数梅应付不来,所以大门都是上锁的,严数梅那里也有一把钥匙。
锁上大门,陈遥安骑车去县城。
陈遥安在县里的商业街上开了一家服装工作室,用来维持他们一家平时的生活。
在去店里之前,陈遥安拐了个弯,停在了一家包子铺门前。
这家包子铺在这里开了十几年,口碑很好,因此早上排队的人不少,一般她早上来不及吃早饭的时候,会在这里买几个包子去店里吃。
她把电动车停在旁边一条隐蔽的小巷子里,锁了车之后就去包子店门前排队。
包子店老板和老板娘干活很麻利,几分钟之后也就轮到了陈遥安。
买完包子,陈遥安转身去取电动车。
停电动车的小巷子是条死路,所以平时压根就没人来这边。
今天却似乎有些不一样,巷子里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陈遥安下意识往巷子深处看了一眼,然后就看到五六个打扮流里流气的小混混正把一个男人围在中间,将人给堵住了。
那男人倒一点也不见慌张,漫不经心扫了一圈,脸上有些倦怠的情绪。
他气质跟周围的几个小混混截然不同,甚至跟周围的环境都格格不入,倒像是哪来的富家公子哥,站在那里跟周围有些违和。
陈遥安看过去的时候,被围在中间的男人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也向她看过来,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了一瞬。
很快,她就冷淡收回了视线,她自己的生活她都自顾不暇,并不想多管闲事。
她低头,继续自己手里的动作,没一会儿就头也不回地骑上电动车离开了。
看着女人骑着电动车径直出了巷子,许珈澜这才漫不经心收回了视线,目光落在面前的人脸上。
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他却慢条斯理从口袋里掏出烟,歪头点上了一支,吸起来。
悠悠吐出一口烟之后,他才问:“你们找我什么事?”
语气里多少带些不在乎,还有些困意。
许珈澜昨天晚上跟来这里之后新认识的几个朋友在附近的酒吧里玩了通宵,早上才从里面出来,想着回去补个觉,却不想还没走多远就被这群小混混给拦住了。
这群小混混本来是收钱办事,只负责教训许珈澜,但现在看他这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模样,多少被激起了一些怒意。
领头的人叫黄原。
他冷笑一声,“还问我们什么事?抢了彦少的女朋友,活该被教训!”
“彦少?谁?”许珈澜语气轻慢,轻蹙起眉,还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人是谁,他是真不认识。
至于女朋友……
他到这里的时间不长,交往的女人只有一个。
“哦,你们说楚玉,她找上我的时候可没说她有男朋友。”
没想到他竟然给他惹了这么一个麻烦。
“少废话!”他们才懒得听许珈澜解释那么多,他们的任务只是教训他一顿。
黄原招招手,“都给我上!”
许珈澜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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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候也没少打架,但奈何他们人多,他可不想白白挨一顿打。
黄原话音刚落,还没等其他人有动作,许珈澜就率先盯上了他。
他猛吸一口指间的烟,烟头的猩红瞬间扩大,等火星燃到最盛的时候,许珈澜突然将烟头直奔黄原的脸上扔去。
黄原看着直奔自己的猩红烟头,下意识往旁边躲了一下。
就趁这个空档,叶珈澜抬腿猛然踢上了他的肚子。
瞬间,黄原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要裂开了,他人也惯性往身后倒去。
如此一来,其他人压根顾不上去教训许珈澜,纷纷去扶黄原。
就是这一变故,正好给了许珈澜逃跑的空隙,他眼疾手快冲出了他们的包围圈。
他们本以为叶珈澜就是个酒食肉糜的公子哥,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却不想他出其不意来了这么一招。
黄原从地上匆忙爬起来,气急败坏招呼手下的人,“还不快追!”
随后,一群人一溜烟追了出去。
*
由野服装设计工作室。
此时,店门已经挂上了营业的招牌。
时间还早,这会儿一般不会有客人上门,陈遥安便坐在前台边吃早饭边画图。
前几天有好几个客人在她店里定了衣服,所以这几天都需要赶进度。
她坐下后,纸上的设计图刚画了几笔,店门口上方挂的铃铛就突然急促响起来。
陈遥安下意识抬头去看。
店门被大力推开,一大片阳光随着敞开的门挤了进来,把店里又照亮了几分,甚至几缕落在了她的脸上。
阳光里站着一个男人。
还没等陈遥安反应过来,许珈澜就已经冲到了她面前。
他说话的速度有些快,“不好意思,借地方躲一下。”
许珈澜长了一张很有冲击力的脸,深邃的眉眼,挺直的鼻梁,脸部轮廓线条分明,甚至带了些锋利,让人一眼就能惊艳的长相。
是以,陈遥安也愣了一下。
是刚才巷子里的那个男人,“你……”
还没等陈遥安说话,许珈澜就已经转身往她后面的工作室快步走去。
联想到刚才他在巷子里被人围堵,她可不想惹麻烦。
陈遥安有心阻止,急忙跟了进去。
许珈澜已经进了她的工作室,并且东张西望,大概是想找一个能躲藏的地方。
陈遥安叫住他,语气算不上好,“等一下。”
许珈澜看向她。
刚才他莽莽撞撞地闯进来,二话不说就往里钻,此时整个人却突然有礼有节起来。
没等她接下了的话,他先道起歉来:“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眼里也都是抱歉。
陈遥安想说的话就这么被堵在了喉咙里,又看他一脸疲惫……
纠结几秒之后,她还是指了指试衣间里的一道暗门,“你可以躲那里面。”
门后面是一个小储藏间,储藏间的门做的跟墙壁是一体的,所以乍一看并不容易发现这里还有一道暗门。
许珈澜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笑着说:“谢了。”
2. 第 2 章
看着储藏间的门关上,陈遥安转身往工作间外走。
只不过她刚走到工作间门口,一群人就大喇喇闯了进来,撞得她店里的铃铛叮当乱响。
陈遥安皱眉。
一群人一开口就恶声恶气,问她:“刚才是不是一个男人跑进来了?”
陈遥安冷淡地扫了他们一眼,尽量让自己看不出破绽,“没看见。”
“放屁!我们刚才明明看见他跑进来了!”
黄原给身后的小弟使了个眼色。
然后其中一个动作麻利的走过来,二话不说把陈遥安挤到了一旁,随后堂而皇之地进了她的工作间。
后面的人也跟了进去。
他们动作粗鲁,一进她的工作间就开始一通乱翻,丝毫不顾忌。
陈遥安怕他们把她的东西弄坏,只得去阻止,“能不要乱翻东西吗?”
然而,他们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完全当成了空气。
这时候,其中一人推开门进了更衣室。
陈遥安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心跳声像是在敲鼓。
人她已经帮了,如果被发现,也跟她没有关系,只能怪他自己运气不好。
好在,那人去更衣室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墙上的暗门,很快就走了出来。
工作间很快搜完,其他地方也已经看过,但是他们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没办法,她只好说:“你们都看完了,没人,如果你们再不走的话,我就报警了。”
黄原并没有被她的这句话给吓住,反而瞪了她一眼,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陈遥安心里发怵,但她深知此时她面上不能露怯。
她在这条街上开店有几年了,也没少碰到有人来店里闹事,当然这里面也包括附近的一些小混混,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慌。
因为你越是表现出害怕,他们越会变本加厉,你的害怕只会助长他们嚣张的气焰。
黄原向陈遥安的方向迈了一步。
陈遥安害怕,本能地后退了几步,跟他拉开了距离,当机立断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他们并不怕她报警,毕竟警察出警需要一段时间,警察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收拾完这女人跑了。
所以陈遥安的电话很顺利的被接通了。
为了让他们听清楚,陈遥安特意按了免提。
电话里传来一个男声,“喂,遥安。”
“高厚,有人来我店里闹事。”陈遥安语气有些快,声音带着些颤。
电话里的男声顿时紧张起来,“我现在马上过去!”
听她叫电话里的男人高厚,几人纷纷对视几眼。
高厚这个名字他们还真是如雷贯耳,附近混的人没几个没听过他的名字。
文织街派出所的民警,身手好,逮人的时候更是毫不手软,有时候闻着味就来了,也不知道他哪知道的消息,他们中就有几个不知不觉栽在过他手里。
所以,必要的时候他们都躲着这人。
眼下看来,这个女人跟高厚是熟人,那就麻烦了。
要是这女人告状,他们一个也跑不了,毕竟露脸了,现在店里都有监控。
陈遥安也知道些高厚的传闻,显然是看出了他们的想法,“你们要是现在走的话,那这事就算了。”
尽管有些不甘心,黄原还是作了罢,往身后一招手,“走啦。”
虽然他收了钱,但他还不想为这事去派出所溜一圈,教训许珈澜的事改天也不是不可以,没必要非是今天。
眼看着他们出了店门,陈遥安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不知不觉背上竟然起了一层冷汗。
她稍微平静一下才对电话里的高厚说:“你不用过来,他们已经走了。”
“真不用?”电话里的声音有些迟疑。
“真的,人已经走了,谢谢。”
电话那头的高厚放下心来,又忍不住皱眉,“跟我客气什么,有什么事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的。”
“嗯,那先这样。”
挂了电话,陈遥安转身走进工作间,敲了一下试衣间的门,开口道:“人已经走了。”
试衣间里隔了一会儿才传出动静。
许珈澜慢悠悠从试衣间里走出来,身上已经没了丝毫刚才的慌张和狼狈。
此时,他手上正把玩着一只银质的打火机,打火机朝外的一面刻了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
许珈澜笑着看她。
陈遥安视线落在他眼睛上,他长了一双桃花眼,眼眸流转间潋滟多情,很勾人。
美中不足的是此刻他眼下透着青黑,脸上明显有些疲惫,身上的衣服也有几丝褶皱。
尽管如此,却也丝毫无法遮掩他通身矜贵的气质。
他明明站在那里,却显得跟黛县这个小县城格格不入。
陈遥安转身去收拾刚才被那群小混混搞乱的工作间。
许珈澜看着有些狼藉的屋子,张口说:“不好意思,我可以给你赔偿。”
陈遥安正在收拾散落一地的纸样,听了他的话头都没抬,语气里透着满满的冷淡疏离,“不用。”
不是她大方,她已经看过了,确实没造成什么大的损失,只是看上去乱而已。
许珈澜边低头帮她收拾,边问:“真不用?”
陈遥安抽空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强调了一遍,“不用。”
还是漠然的态度。
许珈澜谈过的女朋友不在少数,还是头一次碰到跟他说话这么冷淡的女人。
他不由多看了她几眼。
陈遥安无疑是长得漂亮的,只是这种漂亮不同于以往他交往的那些女人,或性感或清纯。
她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尤其是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时候,这种淡漠疏离感更甚。
东西收拾完,许珈澜突然笑了一下,走近陈遥安,姿态随意地倚靠在她的裁剪台上,一只手撑在上面。
他盯着她看,眼神带着侵略性,然后明晃晃邀请:“不如……我请你吃顿饭,谢你刚才帮了我。”
他说话的时候,刻意停顿了一下,字里行间有意无意地撩拨。
以前在外地上学的时候,陈遥安不是没见过许珈澜这样的公子哥。
他们仗着家里有钱,生活过得恣意妄为,对待女人也是随意,暧昧的话张口就来。
陈遥安不想随意揣测别人,但是现在面前这个男人就是给她这样的感觉,况且她刚才也有意无意听那些小混混提了几句,他们找他麻烦好像也是为了女人。
她不喜欢这样不正经的人。
“不用了,我没兴趣吃饭。”陈遥安拒绝的干脆,丝毫不留余地。
陈遥安态度坚决,抗拒明显,许珈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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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恼,一副无所谓又随性的姿态。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放在了身后的裁剪台上,说:“欠你个人情,以后如果有事的话,可以找我。”
陈遥安还想拒绝,话没出口,他就先行离开了。
陈遥安看了一眼裁剪台上黑色的烫金名片,并没有伸手去拿。
工作间里收拾的差不多,陈遥安没有多呆,去了前台看店,顺便打算把图画完。
刚在前台站定,她却发现刚才那男人竟然还没走。
此刻他正站在她的店门口用打火机点烟,烟被点燃,他歪头吸了一口才抬腿迈下了她店门前的台阶。
几缕烟顺着她大开的店门飘进来。
只是,他人还没走两步,就被突然冲出来的一个女孩给拦住了。
她前台的位置视线绝佳,看了个清清楚楚。
陈遥安却并不关心这些,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
许珈澜被突然冲出来的楚玉给吓了一跳。
楚玉一上来就把许珈澜给上下打量了一遍,关切道:“你没事吧?”
她一听朋友说彦硕找了人教训许珈澜,她就马不停蹄赶过来了。
许珈澜却并没有为她的关心动容,而是不动声色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然后,猝不及防开口:“分手吧。”
楚玉还沉浸在对他的关心里,一时间被他的话给砸懵了,“你刚说什么?”
“我说,分手!”
这次,楚玉是彻底听清楚了,只是太突然了,打得她有些措手不及,“为什么?是不是因为彦硕找你麻烦?”
“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可没说你有男朋友。”
楚玉一时间有些理亏,她跟许珈澜在一起的时候,确实还没有跟彦硕分手。
可是,后来她也跟彦硕说清楚了,现在好不容易找到许珈澜这个比彦硕更优质的男人,她可不想放手,况且她对许珈澜也不是没有一点感情的。
“因为这个,所以你想跟我分手?”
许珈澜笑了笑,说出的话却处处透着凉意,“不完全是,还有腻了你而已。”
楚玉懵了一瞬,她没想到许珈澜竟然这么快就腻了她,两人在一起还没两个月呢。
许珈澜压根就不关心楚玉的反应,越过她就要走,背影不带丝毫留恋。
“等等!”楚玉急切叫住他,“你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了?”
许珈澜回头看向她,并没有否认。
楚玉心沉了下去,她泪眼婆娑,质问他:“我们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你难道就对我没有一丁点感情吗?说分手就分手!”
没想到,许珈澜下一秒却突然嗤笑一声,声音凉薄:“你似乎搞错了,我这人可从来不谈感情这些没用的东西。”
两人说话的声音顺着风飘进了店里。
果然……
本来在埋头的陈遥安还是抬头看了两人一眼。
此时,门口早已不见了男人的身影,只剩下女孩生气又伤心地立在原地。
不过,陈遥安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转头忙起来就把这个小插曲就忘了。
直到下午的时候,她进工作间,看到了放在裁剪台上的名片。
她拿起来看了一眼,名片上没有任何头衔,黑色名片上只很简洁的用烫金印了一个名字:
许珈澜。
3. 第 3 章
几天后的晚上,许珈澜跟几个富二代在银野酒吧开了包间,一起玩乐消遣,旁边还陪了几个女孩,其中有一两个还是在校大学生。
这几个都是当地富二代,都是许珈澜来黛县之后认识的。
当时,他刚来黛县,对这个地方不熟。
又加上黛县相比京北来说,生活过于单调无味,他刚来几天就无聊的不行,只能自己找乐子,混迹于各种娱乐场所。
他们几个就是许珈澜在银野酒吧里认识的。
其中叫马其的在一群人中地位最高,他不解地问许珈澜:“你在京北呆的好好的,干嘛来我们这破地方?”
显然,他也很看不上黛县这个地方,奈何他出生在这,自己又没什么本事,只能窝在这个小地方背靠家里这棵大树。
许珈澜显然跟他们不一样,他可是庆邦地产的公子,何必来这里受罪。
提起这事,许珈澜就有些烦,连带着脸上表情也不怎么好了。
“还不是家里逼婚,只能来这个地方躲清静。”
许珈澜言简意赅,并不想跟他们透露太多。
况且这事也说来话长,谁让他招惹上沈莫可那个女人,甩都甩不掉,只能出此下策。
沈莫可本来只是许庆邦合作公司老板的女儿,两人就见过几次面,谁知道这女人发什么疯,非要跟他结婚,甚至拿两家的合作做威胁。
可笑的是,许庆邦竟然还同意了!
擅自安排起了他的婚事。
许珈澜当然是死活不愿意!
本想出国躲两天,奈何许庆邦把他的护照给收了。
他跟许庆邦周旋良久,他终于松了口。
他说,南临市这边有个项目要做,让他来这边盯着,结婚的事他可以帮他挡回去。
许珈澜半信半疑,但还是来了,他想既然去哪躲都是躲,也便应下了来南临市的事。
却不曾想,却是来南临市下面的黛县。
现在想来,他是被许庆邦给套路了。
到了这里之后,许庆邦把他所有的卡都停了,给他在公司挂了个职,负责黛县徐风公馆的项目,领着那几个微薄的工资。
起初他也跟许庆邦闹过,但是压根不管用,许庆邦这是铁了心要治他。
想着这些令人头疼的事,许珈澜越发烦躁。
听他这样说,几个富二代顿时连声起哄:“噢~原来是逃婚!”
一个个脸上表情别提多暧昧。
“结婚确实没什么好的,跟这些小姑娘玩多有意思!”
相处了一段时间,他们多少都摸清了点彼此的性子,许珈澜也是爱玩的主,刚来这里没多久就跟楚玉好上了,这才没过几天就又把人给踹了。
话说到这里,刚才还坐在角落的一位穿白裙子的女生已经悄无声息坐到了许珈澜身边。
许珈澜察觉到身边的动静,漫不经心地端着酒杯往旁边斜了一眼,纷杂的灯光里只看到一片白。
他并没放在心上,转头继续跟别人喝酒。
不知过了多久,始终安静坐在旁边的奚溪终于鼓起勇气端起了酒杯,有些忐忑地把酒杯递到了许珈澜面前,小心试探问:“我能敬你一杯吗?”
许珈澜转头看向她,脸上有微微的笑意,然后抬手用他手里的杯子轻轻碰了碰她的。
“叮。”
嘈杂的包间里清脆的一声响。
奚溪忍不住笑了,心里多了些底气。
她是南临大学的学生,她平时很少来这种地方,今天只是被舍友拉来的。
起初她还有些不自在,但是当她看到许珈澜第一眼的时候这些不自在瞬间烟消云散。
许珈澜无疑长着一张帅气的脸,但是更加让奚溪移步开眼的是他举手投足之间漫不经心,放浪却又矜贵的气质。
他似乎对她有致命的吸引力。
奚溪把酒杯放到嘴边抿了一口,有些冲的酒精味忍不住让她皱起了眉。
看她这有趣的表情,许珈澜嘴角勾起,带着魅惑,“怎么,没喝过?”
奚溪摇了摇头。
“平时不来这种地方?”
“很少来。”
奚溪整个人显得有些局促,却又忍不住偷看他,脸上的每个表情都泄露了她的心事。
跟包间里的其他女生相比,奚溪看上去很单纯,眉眼里都透着清澈和纯真,许珈澜很少在这种地方碰到这样的女生,乖乖女就应该呆在学校里。
“这种地方以后别来了。”
奚溪愣了愣,然后心跳失速。
许珈澜却已经转头跟别人说话去了。
接下来的时间奚溪就安静坐在许珈澜的身边,很少说话,看着他游刃有余地跟那群富二代谈天说地。
直到,时间有些晚了,大家看上去都已经疲惫。
知道快要散场了,奚溪变得有些急切,过了今天,她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次见到许珈澜。
旁边许珈澜虽然喝了酒,但是眼神还算清明。
奚溪鼓起勇气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衣服袖子。
许珈澜转头看向她,眼神是询问的意思。
奚溪睫毛颤了颤,看上去有些难为情,张了几次嘴才终于把话问出口:“我能约你吗?”
听到这话,许珈澜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低笑出声。
她的话字里行间都透着青涩,许珈澜觉得有意思。
“没谈过恋爱?”
奚溪脸颊顿时爬上红晕,轻轻摇头。
许珈澜笑意更深了,知道她说的不是假话。
他整个人倚向后面的沙发,头歪在沙发背上,低低出声,声音磁沉,颇具诱惑力,“你还是学生?”
奚溪点点头。
许珈澜挑挑眉。
“我先走了。”
许珈澜猛然从沙发上站起身,带翻了奚溪手上的酒杯,酒水撒了她一身。
奚溪一声惊呼。
“抱歉。”许珈澜脱了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
奚溪动作迟缓,她闻到了衣服上他残留的温度和气味。
“你衣服脏了,改天我赔你几件,你也可以自己去挑。”
奚溪趁机问:“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当然可以。”
奚溪笑起来。
-
陈遥安再次见到许珈澜是几天后的一个周末。
彼时,许珈澜带着一位小姑娘进了她店里。
陈遥安对他算是印象深刻,他进门就认出来他,至于他身边这位,应该是他新女朋友。
一进门,许珈澜就十分大方,对奚溪说:“随便你挑。”
奚溪身心愉悦,“那你帮我参考一下。”
许珈澜不置可否,踱步到她店里的沙发上坐下,两腿交叠,手上闲适地把玩着银色的打火机,整个人靠进沙发里,视线并没有落在奚溪身上。
陈遥安从前台走出来,去招呼奚溪。
许珈澜瞥了她一眼,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陈遥安对奚溪说:“看上了哪件,可以随便试,里面有我自己设计的款式,穿出去不会撞款。”
为了保证客流量,店里三分之二挂的是她进的款,剩下的是她自己设计的款。
奚溪有些惊喜,“你自己设计的?这么厉害,我可以看看吗?”
“好。”
陈遥安给她介绍,带着她在店里转了几圈,奚溪很快挑就中了几件衣服。
她转头看向许珈澜,问道:“我可以多挑几件吗?”
许珈澜手里把玩着打火机,语气随意,“随你。”
陈遥安自己是做设计的,所以挑衣服的眼光很不错,店里的衣服都很受小姑娘的喜欢。
她带着奚溪去了试衣间,把手上的衣服递给她,“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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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试,有什么需要就叫我。”
“好。”
奚溪进了试衣间后,陈遥安重新回到前台忙自己的,全程没有给许珈澜一个眼神。
店里安静了接近一分钟。
最终还是许珈澜打破了这份寂静,他从沙发上慢慢站起身,走到柜台前,两只胳膊随意搭在上面,就这么看着她。
陈遥安一开始并没有看他,但是她也实在受不住他这么直刺刺的目光。
最终,还是抬头看向他,“有事吗?许先生。”
许珈澜勾了勾唇,“看来我给你留的名片你看了。”
陈遥安反应过来,她刚才称呼了他的姓。
陈瑶安没什么表情,用安抚客人的语气:“请您稍等一下,您女朋友一会儿就出来了。”
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看得出来,她就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性子,对什么都反应平平,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许珈澜觉得这样的人很是无趣。
他突然就很想撕破她脸上这种过分平静的表情。
随即,他脸上换了个略显暧昧的笑容,“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陈遥安。”她并不想告诉他自己的名字,但是奈何开门做生意,还是客气点好。
毕竟,看他大方的样子,这笔应该是个大单。
许珈澜点点头,接着突然往她近前凑了凑。
陈遥安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身子下意识往后靠了靠。
他也没介意她的反应,反而是刻意压低了些声音,眉目都染上了暧昧,周围的氛围突然就变了,他说:“不如……跟我约个会怎么样?”
听到这话,陈遥安心突地跳了一下,脸上平静的表情瞬间有些维持不住。
这人也太大胆了!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试衣间的方向,里面传来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应该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回过头,她有些不悦地提醒许珈澜:“许先生,你女朋友还在这里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本正经地板着脸,就像个严肃古板的老教授。
许珈澜也不解释。
看她表情几经变换,他顿时心情愉悦了,嘴角的笑意顿时添了几分玩味。
陈遥安反应过来,他就是故意的!
这人还真是恶劣!
恰在这时奚溪从试衣间出来了,看到两人面对面站着,尤其是老板娘表情古怪,好奇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陈遥安急忙收了表情,恢复以往一本正经的表情,开始工作。
“没什么,这边有镜子,你可以看一下,这件裙子穿在你身上很漂亮。”
“是吗?”
陈遥安将她带到镜子前。
奚溪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对这件裙子还算满意。
但她还是更在意许珈澜的意见,她站到许珈澜面前转了一圈,“你觉得呢,好看吗?”
许珈澜往她身上随意扫了一眼,“好看。”
奚溪顿时喜笑颜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注意到其他。
陈遥安却把他的敷衍看在眼里。
未免也太不走心了,果然这种浪子是没有心的。
奚溪在陈遥安店里挑了不少衣服带走。
许珈澜倒是爽快,直接递给了陈遥安一张卡。
陈遥安刷了卡,把卡递还给他,“好了。”
他接过去,拇指和食指夹住晃了晃,“感谢你上次救我。”
看来,今天是他特意带人过来照顾她生意的。
陈遥安却没特别多的欣慰,他今天来既哄了自己女朋友,又顺带还了她的人情,倒是一举两得。
“那谢谢许先生了。”
许珈澜点点头,一副深以为意的样子。
奚溪倒是异常满足,临走的时候乖巧地走在许珈澜身边。
4. 第 4 章
几天后的傍晚,陈遥安跟往常一样按时关了店门。
她跨上电动车,回家之前打算先去附近市场买点菜。
只不过,她车子还没开出去一百米,就猝不及防被突然出现的一群人给挡住了去路。
陈遥安猛然按了刹车。
她还记得他们,赫然就是上次许珈澜躲在她店里时,来找人的那群人。
从他们表情上看,这次倒像是特意来找她的。
陈遥安心提了起来,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又是上次那个领头的人先说话,“美女,别害怕,我们就问个事。”
语气还算客气。
陈遥安眉头皱了起来,“什么事?”
黄原直奔主题,“就上次躲你店里的那男人,知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自从上次让他跑了之后,他们就一直没有堵到人。
好在几天之后,终于有个小弟看到许珈澜从她店里出来。
可惜人又被跟丢了。
黄原略一寻思,这个老板娘肯定跟许珈澜认识,要不然怎么会总出现在她店里。
于是,他们就把目标转向了陈遥安。
原来是来问许珈澜下落的,她实话实说:“我不知道,我跟他不熟。”
“你跟他不熟,你让他躲你店里?”黄原显然不信她的说辞。
“他没躲我店里。”陈遥安试图装糊涂糊弄过去,“你们不是搜过了,我店里压根没人。”
黄原长得膀大腰圆,眼睛瞪起来像铜铃,“趁我还有耐心,好好说!”
显然他们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紧接着有人暴力踢了一脚她的车轮子,哐当一阵响。
陈遥安顿时头皮发麻,后背开始冒冷汗。
“我真的不知道,我说的是实话。”
“胡说八道!”
小混混就是小混混,一群人很快就失去了耐性,凶神恶煞,看架势像是势要从她这问出许珈澜的下落。
领头的老大拦了一嘴,“干什么呢?客气点。”
“我真的不知道。”陈遥安再次强调。
就在陈遥安疲于应付的时候,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松松散散的声音:“听说你们找我啊?”
包括陈遥安在内,一群人循着声音看过去。
许珈澜正叼着一支烟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嘴角噙着一抹笑,手上掐着一盒烟。
他身后是一家小超市,显然是刚买完烟出来。
黛县的春天还有些冷,他穿了一件挺阔的黑色呢子大衣,身型挺拔修长。
他就站在有些破旧的小超市门口,小超市灯牌发出的光打在他身上。
他整个人拢在暖黄色的灯光里,显得高贵异常,与周围的景致格外不搭调。
那时候,陈遥安想,他们果然是站在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中间有条明确的分界线。
许珈澜不紧不慢地向他们走过来,最后停在了陈遥安的身边。
他扫视了他们一圈,最后视线停在拦住陈遥安车子的人手上,“我人都站在你们面前了,还不放人走?”
他话说得云淡风轻,语气里却暗含警告。
他们当然不肯放人。
黄原一个眼神,就有人上前夺过了陈遥安手上的电动车撂到了一旁,将两人团团围住。
“她认识派出所的人,现在可不能走。”
陈遥安当即反应过来,他们是怕放她走之后,她会报警。
“我保证不报警。”
黄原探究地看了她一眼,依旧强硬,“不行。”
她有些慌,忍不住看向许珈澜,正好许珈澜也看过来,两人对视一眼,他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陈遥安提着心,但现在两人都走不了,只能静观其变了。
一人把手伸到两人面前,“你们两个把手机都交出来。”
当前两人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乖乖把手机交了出去。
“两位跟我们走一趟吧。”随后黄原又看向陈遥安,“放心,我们办完事就放你走。”
陈遥安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看来应该不会对她怎么样。
随后,一群人带着他们穿过了两条隐秘的小巷子。
刚才那条街上到处都是监控,他们不敢在那里怎么样,但他们对附近的路都摸得门清,显然是要带他们去个没监控的地方。
路上,陈遥安忍不住又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许珈澜,他倒是一脸平静,不知道他们会对他怎么样。
她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不知道接下来会看到怎样的场景。
就在他们穿过第三条街的时候,突然从另一条巷子里走出来三个穿警服的民警。
是其中一个小混混先发现的,“老大,有警察!”
其他人还没有反应,陈遥安却率先做出了反应,因为她已经先他们一步注意到,她快速往那边的方向高喊了一声:“高厚!”
天已经渐黑,陈遥安并看不清那几个民警的脸,不确定高厚是不是在。
但黛县不大,几个派出所都是有关联的,就算他们跟高厚不熟,那也是认识的,只要他们往这边看一眼就能发现不对。
果然,听到她的声音,几位民警往这边张望过来。
一群小混混没料到陈遥安来这么一招,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有人急忙捂住了她的嘴,把他们两个往一旁的暗巷里拖。
但是恰恰这样,坐实了他们的做贼心虚。
几个民警看情况不对,很快就追了上来。
“站住!”
听到喊声,一群小混混再也顾不上他们,四散逃走了,留她跟许珈澜站在原地。
许珈澜看向她,嘴角带笑,“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
陈遥安一脸面无表情,还不都是他惹的麻烦。
没搭理他,他转头看向民警那边。
有几个小混混已经跑远了,好在几个民警还是抓了几个,其中一个就有刚才领头的老大。
看人抓住了,陈遥安彻底松了一口气。
把人都拷上,高厚这才走到陈遥安面前,关切询问道:“没事吧?”
陈遥安摇摇头,“没事,我刚才随便喊的,没想到你真在。”
虽然陈遥安嘴上说着没事,但高厚还是把她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确定真没事才说:“我们正好接了个警,就在附近,今天幸好赶巧了。”
“没事就好,不过你们还要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
高厚视线特意停在许珈澜身上,是探究的眼神。
到了派出所,两人很快就做好了笔录,那几个小混混免不了要被关一段时间。
陈遥安和许珈澜一起从派出所出来,她本打算直接走,却被许珈澜给叫住了。
他依旧一副散漫的态度,“今天又欠你个人情,谢了。”
看来他还知道自己给她添麻烦了,要不是他,她决计不会沾上这些麻烦事。
陈遥安并不想跟他多说,“我先走了。”
妈和奶奶也不知道在家等急了没有。
许珈澜却拉住了她。
她低头去看拉住她手腕的手,想起之前他避着女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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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约她的事,脑子里顿时警铃大作,一下把他手甩开了。
“我劝你,好自为之。”
她长了一双狭长的眸子,眼尾轻微上挑,说话的时候水泠泠地看着他,有些严肃,像是在说教。
她年纪轻轻,说话却透着股老成古板。
许珈澜挑眉,笑了。
陈遥安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他手伸到她面前,“手机给我。”
“干什么?”她警惕。
“给我。”不容拒绝。
陈遥安不为所动。
许珈澜啧了一声,“想让我上手搜?”
这人还真是恶劣!
但陈遥安笃定他真能做出来,于是主动掏了手机递到他手上。
许珈澜拿过她的手机摆弄了一阵,然后还给了她,“这是我的微信,以后有时间,我好好谢你。”
“不用……”陈遥安本想拒绝,她想她最好不要再跟他有什么关系。
她话被人打断,不远处有人叫他,“许珈澜。”
两人同时看过去。
来的人是马其。
“你怎么来了?”
“我这不是听说你进了派出所,所以着急过来看看,你没事吧?”
他在黛县有些人脉,知道他和许珈澜的关系,便跟他打了声招呼。
“没事。”
马其看了一眼陈遥安,没多问,“那我送你回去?”
“嗯。”
两人还没走,高厚先追了出来。
他惦记着陈遥安,“刚才没吓到吧?”
“没有。”
“那就好。”
高厚是陈遥安的同学,两人年纪一样大,家也住的不远,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
“那几个人包括彦硕,我们都已经教训过了,以后应该不会找你们麻烦了。”
“麻烦高警官了。”许珈澜出声道。
“不客气,应该的。”高厚眼神扫过许珈澜和马其。
“那我们就先走了。”
“好。”
临走前许珈澜特意看向了一旁的陈遥安,“以后联系。”
陈遥安没应。
许珈澜似乎也没打算听她的回答,跟马其一起走了。
两人目送他们离开。
待他们走远,高厚问她:“叫许珈澜的是你朋友?”
高厚有意试探,不明白陈遥安为什么会跟他在一起,还惹上这样的麻烦。
陈遥安却显得有些冷淡,“不熟。”
高厚暗暗松了一口气,又想起马其,“那另外一个呢?”
这次他的表情有些凝重。
“我不认识。”
“那就好。”
“怎么了?”
“刚才跟许珈澜一起走的那个,不是什么好人,以后你最好离他们远点。”
“我知道了,我先回去了,家里还等着。”
高厚急道:“我送你。”
说着就要去开车。
陈遥安伸手拦住他,“不用了,我已经叫车了,你赶紧回去上班吧。”
高厚确实不好擅离职守,只好跟她告了别。
派出所门口,陈遥安叫的车还没到,想起刚才许珈澜拿她手机,应该是加了她的微信,她点进微信看了一眼。
最顶端确实有个陌生账号,她点进去看了一眼。
许珈澜的微信名就是他的名字,没什么特别的,微信头像倒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他微信头像是一片黑,不是黑夜也不是星空,就是一片黑。
5. 第 5 章
彼时,傍晚时分。
陈遥安步行去了银野酒吧,银野酒吧跟她的店就隔了两条街,并不远,她散步过去。
银野酒吧的老板叫施辛语,是她从小到大的闺蜜。
前段时间,施辛语在她那里订了一件新衣服。
设计图她已经画好了,也给她看了,不过有些地方她不太满意,她今天过去想找她商量一下衣服的细节,好之后再做修改。
跟高厚一样,三人是一起长大的,大学毕业之后三人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留在了家乡,平时感情很好。
施辛语经常在她这里订做衣服,她说现做的衣服合身,穿着舒服,而且也不会跟别人撞衫,一举多得,陈遥安知道她只是在变相照顾她的生意。
陈遥安到银野酒吧的时候,酒吧才刚刚开始营业。
里面只有零散的几个客人,有些空荡,此时店里正放着舒缓的音乐。
头顶的灯光晃荡,陈遥安进门的时候,无意识往大厅扫了一眼,然后就看到了卡座里隐在灯光阴影里的许珈澜。
此时他脸上荡着淡淡笑意,目光却没落在任何一处,虚虚地飘在空中,像是在听周围的人说话,又更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他旁边坐着的是他上次带去她店里买衣服的那个女孩。
施辛语站在吧台后面对她挥手:“这里。”
陈遥安收回视线走了过去。
还没等陈遥安坐下,施辛语就问她:“喝酒吗?”
她摇摇头说不喝,她向来对酒没什么兴趣。
施辛语撇撇嘴,每次都是这样,然后在她面前放了杯饮料。
陈遥安从包里拿出她的平板电脑递给她,“你看看有哪里不满意的?”
施辛语接过去,看了半天,然后指着领口的位置,“这儿我不太满意,要不你把领子给我开大点?我想要半露不露,若隐若现勾人又让人得不到的感觉。”
陈遥安也没客气,翻了她个白眼。
施辛语继续说:“还有裙子下摆,我要那种一阵风吹过来,要掀不掀……”
陈遥安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你这要求还真难。”
她这种要求很考验设计师的水平。
“我相信你!”
陈遥安的水平施辛语是知道的。
两人正说着话,后面的卡座突然传来喧闹声,在此时还不太嘈杂的酒吧里动静有些突兀。
两人齐齐转头看过去。
许珈澜本来好好的跟大家喝着酒,一直安静坐在他旁边的奚溪,突然挽上了他的胳膊。
他转头看她。
然后,不动声色抽出来胳膊。
奚溪有些尴尬,但并没有放弃。
她又看向桌上的水果盘,“你能帮我拿下水果吗?”
他看了一眼就放在她面前的水果盘,“自己拿。”
奚溪任性起来,“你就不能帮我拿一下?”
许珈澜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语气不自觉加重,“我说了你自己拿。”
今天奚溪是主动要来的,两次相处下来,她发现许珈澜对她很包容,这不由让她放肆起来。
是以,她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语气。
“不行,你帮我。”
她更加得寸进尺,拽上了许珈澜的袖子。
下一秒,许珈澜放下了酒杯。
奚溪本以为得逞了。
却见许珈澜转头看向她,脸上都是对她的不耐烦。
奚溪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他出声,不留一点余地,“奚溪,适可而止。”
他以为奚溪青涩单纯,几次相处下来却发现她有时候还挺作的,比如今晚。
许珈澜这人,他愿意惯着你的时候细心周到,不愿意的时候别人的一点强迫都会让他生厌。
显然奚溪并不知道这一点。
奚溪一张明媚的脸迅速垮了下来,轻咬嘴唇,“我只是……只是喜欢你。”
她突然的告白,像是平地一声雷,把周围的人都炸清醒了。
许珈澜蹙眉。
许珈澜看大家都看了过来,站起身,“出去说。”
说完就率先走了,也没等她,奚溪急忙跟上。
看两人的身影消失,陈遥安和施辛语的目光才收回去。
陈遥安想继续刚才的话题:“你还有其他要求吗?”
“没了。”
施辛语心思已经完全不在衣服上面,迫不及待开口:“那男人一听就是从外地来的,才来了不长时间,身边都换了好几个女人了。”
“确实换了好几个了。”
“嗯?你认识?”
“见过,不熟,带他女朋友去我店里买过衣服。”
施辛语感慨一句:“看样子是个情场高手。”
陈遥安对许珈澜的事没兴趣,“那我就先走了。”
“这么快就走啊。”
陈遥安收拾东西离开。
出了银野酒吧的大门是一条略显局促的走廊。
她没料到,许珈澜和奚溪恰站在那里。
许珈澜斜倚在墙上,姿态懒散,并没有看奚溪。
而奚溪正拉着他的袖子,泪眼涟涟,“我是真的喜欢你。”
“我不喜欢作的女孩。”他声音有些冷漠,不带丝毫感情。
奚溪愣了一下,然后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我改,我都改。”
许珈澜不说话,甩开她的手,显然并不想给她机会。
奚溪怔愣住了,不明白怎么突然就变了,明明之前还好好的,许珈澜对她也不是这个态度。
奚溪哭得更凶了。
许珈澜眉头皱得很深,显然耐心已经耗尽。
“能别哭了吗?”
奚溪一声抽噎卡在喉咙里,想哭又不敢哭,只能抽抽嗒嗒的哽咽,手却固执地又抓住他袖子,更紧了。
许珈澜眉头的褶皱又深了几分,嘴角挂上几分讥讽,看向她的手,“我交的女朋友我自己都数不清,但有一点,她们可比你强多了。”
“什么?”奚溪傻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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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遥安早就听不下去了,在许珈澜回答之前,她猛然跺了跺脚,然后假装抬头看向头顶的灯。
她发出的动静成功惊扰了两人。
两人齐齐转头看向她。
她不慌不忙地走到两人跟前,说:“借过一下。”
许珈澜倚在墙上,歪头看向她,稳如泰山。
还是奚溪给她让了路。
走到出口的时候,陈遥安听许珈澜说:“我找人送你回去。”
这个人的喜欢真是来的快,去得也快。
出了银野酒吧,走出去一段路,陈遥安才发现自己的包忘记拿了,只好又折返回去。
回到银野酒吧门口,正好碰上马其拉着奚溪出来,看样子是要把她给送回去。
陈遥安没有多停留,继续往里走,却迎面撞上了许珈澜。
看到是她,许珈澜主动上前,“怎么又回来了?”
“忘拿东西了。”
“哦,可能是刚才太忙了。”
陈遥安打量他几眼,不知道他是不是意有所指。
许珈澜却很快转移了话题,说:“上次的事还没有好好谢你,难得碰上,我请你吃饭?”
“不用了。”陈遥安抗拒。
许珈澜双手插兜,姿态有些随意,语气带着调笑:“陈小姐,这么不给面子?”
“没有必要。”她不习惯跟不太熟的人一起吃饭,况且还是他。
“我倒觉得很有必要。”
“……”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施辛语从银野出来,“你们俩站这干嘛呢?”
说完也没等两人回答,把陈遥安的包甩给他,“你包落我这了。”
许珈澜回了施辛语刚才的话,“之前陈小姐帮了我的忙,我想请她吃个饭,不肯。”
“原来你们很熟啊?”
谁跟他熟!
施辛语才不会深究这些,她为人热情又自来熟,喜欢交朋友,当即就说:“别拒绝啊,就当交个朋友。”
许珈澜附和,“对,交给朋友,不如一起?”,他问施辛语。
“好啊。”
陈遥安刚要回绝,施辛语就拉上了她,“走,一起。”
“你不看店了?”陈遥安试图找个理由。
“店有人看着呢,不用我操心。”
陈遥安无奈,最终跟着他们一起去了一家西餐厅。
陈遥安话很少,吃饭的过程中几乎都是施辛语和许珈澜在说话。
许珈澜侃侃而谈,完全不像是刚跟女朋友分手的样子。
她心里嘲讽,这顿饭他吃得倒是津津有味,她为刚才那小姑娘不值。
吃饭到中途,许珈澜去了卫生间,施辛语随后也去了,餐桌那只留下陈遥安一个人。
许珈澜就坐在陈遥安的对面,她视线落在他喝了一半的咖啡上。
她心里愤愤不平。
一个邪恶的念头突然就冒了上来。
她从篮子里抓了几个糖包,撕开,然后一股脑倒在了对面的咖啡杯里。
6. 第 6 章
许珈澜从卫生间出来,餐桌只留陈遥安一个人,她正安静低头吃面。
他看她一眼,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
然后,差点整口喷出来。
尝试了良久,许珈澜最终还是憋着一口气把嘴里的咖啡都咽了下去。
然后,狐疑地抬头看向陈遥安。
陈遥安像是才发现他的异常,关心询问道:“你怎么了?”
许珈澜正要说话,施辛语回来了,她察觉气氛不对,“这是怎么了?”
“没事。”
接下来饭吃得还算顺利,出了餐厅,陈遥安看看时间,说:“我要抓紧回去了。”
施辛语是最知道她家情况的,没有多说什么,“你来我这儿的时候没有骑车?”
“我走路去的。”
“再回去你店里骑车有点太远了。”
确实,这儿离文织街有段距离。
听此,许珈澜接话:“那我送你。”
陈遥安看向他,两人对视,她莫名一阵心虚。
“对啊,让他送你,这样更快。”
“那你呢?”
“我打个车就回去了。”
陈遥安看向许珈澜,“我也自己打车回去。”
“我送你。”许珈澜嘴角勾着,似笑非笑看着她。
两人无声对峙。
看两人僵持不下,施辛语直接把陈遥安推到车旁,“叫车还要等好久,直接让他送你省时省力。”
许珈澜顺势而为,拉开车门,挡住了她的去路,并且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似乎丝毫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一弯腰坐上了他的副驾驶。
跟施辛语告完别,陈遥安给许珈澜指
车上,陈遥安给他指路,除此之外两人基本无话。
开了二十分钟左右,车子停在了夏辛街的一条小巷子口。
“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跟许珈澜道了谢,她便打算开门下车。
她手刚摸上门把手,便听“咔哒”一声。
是车门上锁的声音。
陈遥安心里“咯噔”一声,转头去看许珈澜。
许珈澜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还有事吗?”
人做了坏事之后总会心虚,她此刻心里就无比忐忑。
许珈澜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语气不急不缓,“有啊。”
陈遥安声音有些不稳,“什么事?”
许珈澜突然倾身过来。
陈遥安受惊,后背贴上身后的车门。
他嘴角依旧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你故意的。”
他说的是肯定句。
-
几天后的早上,跟往常一样,陈遥安起床之后就在家里忙上忙下。
严数梅拄着拐杖从屋里出来,沉着一张脸,看上去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看到陈瑶遥安就问:“今天还去店里吗?”
“为什么不去?”
她不是每天都去?
“今天是周末,你就不能歇一天吗?天天就知道忙你那些破衣服!”
陈遥安早就习惯了严数梅这么数落她。
“如果不做衣服,怎么养活我们一家人?”
陈遥安淡淡的回到,这个话题他们已经争论了很多次,她现在已经没了继续跟她争论的力气。
严数梅重重哼了一声,说道:“还不如趁早找个男人嫁了!”
严淑敏以前就没少说过这种话,但也不是经常说,估计昨天又是听哪个街坊邻居说他们家的闲话了。
陈遥安的爷爷因为生病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她还有一个弟弟,但是在他八岁的时候意外落水,没有救过来。
因为弟弟的去世,周遥受了很大的打击,很长时间都接受不了,之后精神状态就一落千丈。
最终,把她妈妈击彻底击垮的还是他爸爸的去世,陈远东去世,可以说是毫无征兆。
她爸爸之前是做木匠的,在黛县出了名的手艺好,有一定的名气,所以从来不缺活干。
就在一个寻常的午后,陈远东骑着摩托车去工地赶工,结果在路上出了车祸,当场不治身亡,从此这个家就剩只剩下了她们三个。
陈远东去世的那一年,正好是陈遥安大学毕业后的第一年,为了照顾妈妈和奶奶,陈遥安不得不辞了当时的工作回了黛县。
陈远东的收入一直不错,知道她喜欢画画,所以就让她去学了,后来她上大学,更是鼓励她选了服装设计。
她回到黛县之后,用陈远东之前留下的积蓄和车祸赔偿,还有她的一点存款开了这家服装工作室。
他们这毕竟是小地方,思想落后,所以平时少不了一些闲言碎语。
这些闲言碎语也经常传到她的耳朵里,无非就是说他们家的女人都克男人,家里的男人一个个命都不长,所以才没有人看上他家的女儿。
尤其是随着陈遥安年龄越来越大,却从来不见她谈男朋友,所以这些闲言碎语便越来越多。
严数梅继续唠叨:“你岁数也不小了,也该找个对象了。”
“奶奶,那些人说就说,你干嘛把那些话放在心上?”
严数梅显然是气不过,“你就应该找个好男人堵住他们的嘴!”
“我觉得没必要。”
一听这话,严数梅就炸了,“什么叫没必要?你是打算一辈子不嫁人吗!?”
她一直认为女人就应该尽早结婚生孩子。
陈遥安不想跟她吵,严数梅年纪大了,有时候格外固执,思想也老旧,她自己觉得他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我去店里了。”没再给严数梅唠叨下去的机会,陈遥安直接走了。
严数梅拦不住陈遥安,留在家里却越想越气。
眼看时间到了下午,她估摸着那些老头老太太也该出来遛弯闲聊了,于是拄着拐杖往外走。
临出门前,她去主屋看了一眼周遥,周遥正在客厅里摆弄电视,“你自己好好在家,我出去一趟。”
周遥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就点点头。
严数梅这才拿钥匙开了大门,出门后又返身关上,然后拄着拐杖慢吞吞出了巷子。
夏辛街是条主街,没事的时候,附近的老头老太太都会聚在这里聊天拉家常。
还没走到跟前儿,严数梅就已经看到了那几个闲言碎语的罪魁祸首。
她拄着拐杖,试图加快步伐,拐杖敲在地上发出噔噔噔的响声,气势像是要去干架。
众人听到拄拐的声音,都纷纷看向她。
人还没走到跟前儿,严数梅就迫不及待开始发作,瞪着眼睛兴师问罪:“是不是你们这些人在瞎说我们家闲话呢?”
一听这架势,大家都变了脸色,甚至有几人心虚地把目光撇向了别处。
有些反应快的,当即便把她的话挡了回去:“说什么呢?我们怎么会说你家闲话?”
严数梅沉着脸,“不是你们还能有谁?不要以为我没听见!”
大家一听顿时都不吱声了,看来被她逮了个正着。
严数梅用拐杖敲得地面噔噔响,眼睛恶狠狠瞪了其中一个老头一眼,“郑老头!你都一把年纪了,怎么就不积点口德?小心不得好死!”
严数梅这话说的难听,郑老头当即也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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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街坊邻居的情谊,跟她瞪起了眼:“你怎么说话的,你才不得好死!我说错了吗?整个遥安镇谁不知道你家的情况,我们就无聊说了几句而已,怎么啦?还不让我们说话了?”
严数梅顿时气得大喘气,“我家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说!死老头!”
“死老太婆!”
眼看着两人当街对骂起来,周围的人急忙说和:“别吵了,都一把年纪了,别气出毛病来。”
“大家都是街坊邻居,各退一步。”
“是啊,是啊。”
于是便有人上去拉郑老头。
郑老头被拉到了一旁,严数梅看向其他人,“我在这儿撂下话,以后要是谁再说我们家闲话,我绝对饶不了他!”
看她那气势,大家都不敢吭声。
撂下狠话,严数梅拄着拐杖哼哧哼哧走了。
走了很长一段路,严数梅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她经常去的地方。
自从腿脚不好之后,她很少走远路,每天的活动范围基本就是在夏辛街周围,刚才她是被气糊涂了。
她看看周围已经算得上陌生的街道,想着既然出来了就看看,再往前走一段路也没事,之后她再慢慢走回去。
又拄着拐杖往前走了一段路,一辆电动车迎面向严数梅开过来,速度挺快。
她动作迟缓,压根来不及躲,骑电动车的人显然刚注意到她,根本来不及减速,情急之下只能稍微调了调方向。
最终,电动车擦着严数梅过去,严数梅被吓到了,下意识想躲,但奈何双腿不听使唤,重重摔在了地上。
骑电动车的那人气急败坏回头看了一眼,嘴里跟着骂了一句,丝毫没有要停下来查看的意思,竟然加速跑了。
严数梅摔在地上,一时间竟然爬不起来,心里又气又急,只能不停在地上挣扎。
恰在这时,许珈澜从一家超市买完水出来。
结果就撞上严数梅摔倒在地。
他自然而然走上前去询问情况:“奶奶,您没事吧?”
“没事。”
严数梅要强,又在地上挣扎几下,想要起来。
许珈澜看她自己吃力,急忙伸手去扶。
严数梅固执的很,推开他的手,坚持要自己来。
许珈澜估摸她肯定是摔伤了,最终还是略带强硬地把她扶了起来。
“我送您去医院。”
“不用。”严数梅心情烦躁的很,人也格外固执。
“都流血了。”
严数梅低头看了一眼,衣服上有血迹,她顿时有些心虚,要是让陈遥安知道了,又要怪她乱跑。
严数梅有些左右为难,看这样子她自己是回不去了,腿上的伤也要处理,最后只好妥协,“能麻烦你送我去医院吗?”
“行。”许珈澜答应的痛快。
许珈澜很快就把人送到了医院,在等医生的间隙,他问严数梅:“您有家人的电话吗?我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来接您。”
严数梅沉默。
许珈澜看出来她不想说,“我一会儿还有事,可不能多呆。”
意思显而易见,他只能帮到这儿了。
许珈澜起身要走。
最近几年严数梅鲜少出门,医院更是很少来,眼前来来往往的人,看着就眼晕,没人陪着她心里发慌。
尽管眼前的人也是个陌生人,但好歹之前还相处了几十分钟。
相对来说,眼前的许珈澜还更可靠一些。
严数梅有一部老年手机,上面就存了几个电话,她翻出备注为遥遥的手机号码递给他,“这是我孙女的电话。”
许珈澜按手机上的号码拨了过去。
7. 第 7 章
今天店里来了一位有些难缠的客人。
这位客人之前在她这儿定做了一条裤子,但是今天她拿着裤子过来说衣服质量不行,才穿了几天就脱线了,而且还是在大街上,害得她差点在大庭广众之下走光。
陈遥安很确定她用的布料质量都很好,衣服的走线也很仔细,衣服在交到客人手里之前她也是仔细检查过的,不至于出现这样低级的问题。
她急忙拿过衣服看了一眼。
裤子大腿内侧确实开了一条不小的缝,走线是断开的,而且线断开的很整齐。
一看就是人为的!
“美女,这好像不是我们裤子质量的问题吧……”
她话还没说完,客人就先急了:“怎么不是你们裤子质量的问题了?明明就是你们衣服质量太次,裤子突然在大街上破了,害我丢脸丢大了你知不知道?”
她这是想要跟她强行耍赖吗?
“可是,这一看就不是衣服质量的问题,衣服怎么破的你自己应该很清楚。”
陈遥安一下子把话挑明了。
客人心虚地眼珠子转了几圈,随后想先在气势上压倒她,一巴掌拍在了前台上,“砰”的一声。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成心赖你是吗?”
陈遥安被她粗鲁的动作吓了一跳。
难道不是赖她吗?
陈遥安猜测是她穿了几天又不喜欢这衣服了,不想浪费这个钱,所以才想找个理由把衣服退回来。
“美女,自己的原因导致的衣服破损,我们概不退换。”
看陈遥安不好糊弄,客人又不想就此罢休,顿时更加急眼了。
“作为老板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你怎么证明衣服是我自己弄坏的?明明就是你们自己衣服质量有问题!”
“这个我确实证明不了,但是不是衣服质量的问题,我们彼此都很清楚。”
开店几年,陈遥安不是没碰到过这样的客人,她不想妥协,经验证明对客人态度好没问题,但是不能做冤大头,不然有这一个还会有下一个。
看她不松口,客人更加蛮横起来,瞪着眼睛一副不讲道理的样子,“你这店还想不想干了?你不退,别怪我把你们店发网上,让大家别来买你们家的衣服了!”
陈遥安忍了忍,尽量语气平和,“美女,我们讲讲道理……”
客人却一下炸了,她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陈遥安,一副要干架的架势。
“我怎么不讲道理了,是你这个老板不讲道理才对!”
“你抓紧把钱退给我,我这就走,以后再也不来了!”
陈遥安:“……”
怎么还成她的错了!
陈遥安脸色沉了沉,“总之,衣服不会给你退的。”
顾客开始耍赖,吵个不停。
陈遥安电话突兀响了,她没理。
“美女……”
电话停了又响,铃声急促,像是有什么紧要的事。
陈遥安心里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她停了话,先接了电话。
电话里说,严数梅进了医院。
陈遥安心里咯噔一下,也顾不上跟顾客理论,直接赔了钱了事。
把人打发走之后,她直接关门直奔医院。
许珈澜挂了电话,后知后觉觉得电话里的声音有些熟悉。
回到诊室,许珈澜对严数梅说:“我已经给你孙女打过电话了,她一会儿就过来。”
“谢谢!”
“不过,我想问一下您孙女叫什么?”
“我孙女叫陈遥安。”
许珈澜忍不住挑了挑眉,莫非碰上了熟人?
_
赶到医院,陈遥安快步进了急诊。
急诊里人来人往,因为忘了问严数梅具体在哪个诊室,她一时间无头苍蝇似的在里面乱转。
结果,意外地撞见了许珈澜。
许珈澜姿态闲散地倚在医院走廊上,不像是来看病的样子。
不过,陈遥安并不打算跟他这种人打招呼。
所以,直接越过他往前走。
“陈遥安。”
没想到,许珈澜却叫住了她。
陈遥安着急,所以回头看他的时候表情并不好。
他最好有事!
许珈澜并没介意她的态度,指指他旁边的诊室,“你奶奶在这里。”
陈遥安愣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
竟然是他送奶奶来的医院?
没有多纠结,陈遥安快步走进诊室查看严数梅的情况。
严数梅坐在医院的轮椅上,裤腿上沾了不少血渍和灰尘,腿上绑了厚厚的几层纱布,看上去狼狈又触目。
陈遥安慌了一下。
她问旁边的医生,“有没有伤到骨头?”
“倒是没伤到骨头,但是皮外伤也不轻,创面不小,她年纪这么大了,你们以后还要注意,不要让她自己一个人出远门,何况她腿脚还不方便。”
医生简单交代了几句,很快就离开了,诊室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陈遥安一路急赶过来,心更是提了一路,这时候才稍稍放下了一些,只是表情依旧沉着。
“奶奶,你今天干什么去了?”
严数梅低下头,没敢看她,“没干什么,就是出去走了走,我这是被电动车蹭了一下。”
她躲闪的眼神,让陈遥安起了疑。
她直接转向许珈澜,问他:“是你送我奶奶来医院的?”
许珈澜轻点了一下头。
“你在哪碰到她的?”
“大概是在春熙路。”
春熙路离她们家可远着呢。
她沉了声:“你是有什么事非要往外跑?”
严数梅听着这是怪她呢,本来就受了气,火气蹭一下冒了十丈高,瞪着陈遥安,“我腿脚不好我还不能出门了!我看你是巴不得我撞死才好!”
陈遥安咬着牙根,不想在外人面前跟她吵,让人看了笑话。
许珈澜倒是被严数梅的脾气惊了一下。
他跨上前一步,挡在陈遥安面前,提醒道:“我们现在还在医院。”
严数梅不吭声了。
陈遥安沉默下来,半天不说话。
看她这样,许珈澜抬着下巴冲门口点了点,“你要不要先跟我出去一下?”
陈遥安以为他要跟她说医药费的事,便跟了出去。
走廊上,许珈澜问:“你今天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在他看来,陈遥安并不是个脾气这么外放的人,毕竟再讨厌他,她也只会偷偷在他咖啡里多放糖。
“啊?”陈遥安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下意识摇头,“没有。”
许珈澜点点头,他是个随意的人,并不喜欢刨根问底。
他视线下移,落在她的裤腿上,“你腿没事吧?”
陈遥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她裤子上都是灰尘,是刚才骑电动车来的路上,她拐外太急,没有控制好车速,摔了。
她急着往医院赶,并没有查看伤没伤到。
陈遥安惊讶于许珈澜的敏锐,连严数梅都没有注意到她的狼狈。
“你要不要找医生看一下?”
陈遥安弯腰掀起裤腿看了一眼,腿上没破皮也没有青紫,她也没觉得太疼,应该是没什么大事。
“没事,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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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抹点药就好了。”
许珈澜也没有强求,把自己手上的药递给她,“用药按说明书上的来就行。”
陈遥安这才想起来跟他道谢,“今天谢谢你,还有,多少钱我还给你。”
“以后再说。”他答得随意,像是压根不在乎这点钱。
既然严数梅不用住院,陈遥安便打算带她回去了。
只是,不方便的是她们没有车。
许珈澜自然是知道这一点,主动提出:“我送你们。”
反正他也没什么事做,正闲得无聊,不如就好人做到底。
严数梅像是想起什么:“你刚才不是说有事急着要走?”
“现在没事了。”
陈遥安接腔:“还是不麻烦你了。”
“不麻烦。”
在陈遥安眼里,许珈澜这人热情过了头。
最后,几人一同出了医院,陈遥安和许珈澜合力把坐在轮椅上的严数梅扶上了车,许珈澜开车,陈遥安骑电动车回去。
陈瑶安家前的巷子有些窄,车开不进去,许珈澜只能把车子停在巷子口。
陈遥安开了车门,没看严数梅,直接蹲下身:“上来。”
这时候,严数梅气焰已经下去,面对陈遥安多少有些理亏,是以吃吃没有动作。
许珈澜看了眼她的小身板,觉得不太行,于是伸手把她拉了起来。
陈遥安不明所以看着他,“怎么了?”
“我来。”
许珈澜自然而然蹲在了车门前。
陈遥安倒是意外,毕竟看他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许珈澜已经背着严数梅走远,陈遥安急忙追上去拿钥匙开了家里的大门。
进了大门,严数梅指指院子里的摇椅,“把我放那儿就行。”
许珈澜按她说的,把她放在了院子里的摇椅上。
陈遥安家的院子很大,院子的东侧有一个棵高大的楸树,摇椅就被放在楸树下面,旁边还放了一张桌子。
放下严数梅后,许珈澜忍不住打量了一圈。
这院子,看上去……着实有些萧条。
院子里的西侧有两间屋子,看上去灰扑扑的,有些地方墙皮都掉了。
院子里,只除了一颗楸树长得还算葱郁,其它地方压根看不到什么生命迹象。
陈家的院子,大门两侧都砌了花坛,只不过左侧是空的,只剩一堆土,右侧倒是种了些东西,只不过都是些枯枝败叶。
他走过去看了一眼,他猜测花坛里大概率种的是花,只不过只剩一堆枯枝纠缠在一起。
偶然,许珈澜瞥见了几片绿叶,压在一堆枯枝下面不算显眼。
许珈澜对花没什么研究,也不感兴趣,看了一眼就走了。
陈遥安去屋子里看了一眼周遥,周遥正在客厅里看电视,看样子应该是没有发生什么事,陈遥安放下心来,去倒了一杯水。
她把杯子端了出去,递给了站在院子里的许珈澜。
“喝口水吧。”
“谢谢。”
许珈澜深受去接,手碰到杯子之后又很快瑟缩了回去。
“你故意的?”
他这句话一下子把陈遥安拉回到那天晚上,他的车里。
他在她下车的时候“咔哒”一下锁了车门,然后整个人向她逼近,把她逼到了角落。
他说:“你故意的,银野酒吧走廊上的灯不是声控的,餐厅里的咖啡也没那么甜。”
陈遥安心虚,压根说不出什么。
两人僵持了几十秒,许珈澜的眼神十分具有压迫感。
就在陈遥安要扛不住的时候,她听到了车子开锁的声音。
8. 第 8 章
陈遥安抬手摸上杯子,杯子里的水滚烫,玻璃的杯子很烫手,她拿着杯柄倒是不觉得。
“之前我确实是故意的,但这次不是。”
她把杯子放一旁的桌子上。
许珈澜看了她良久,最终点点头,“我相信。”
他话音刚落,一个女人突然冲到他面前。
嘴里喊着:“小秦,是你吗?”
陈遥安眼疾手快,伸手拉住她,不让她撞上许珈澜,解释道:“妈,他不是小秦。”
周遥神情有些茫然,嘴里喃喃问她:“他怎么不是小秦?”
“妈,真的不是。”陈遥安试图说服她。
许珈澜一开始还有些茫然,但从两人的对话和周遥的神态,他多少猜到了一些。
陈遥安费了一番功夫才把周遥哄住,把她送回屋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她有些抱歉:“不好意思,我妈……有时候会认错人。”
许珈澜看了她一会儿,最后只答:“没关系。”
一句多余的话也没问。
陈遥安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他的好奇,她庆幸他的体贴,因为她并不想把她们家糟糕的境遇摊在一个陌生人面前。
一直没说话的严数梅突然插话,问许珈澜:“要不要留下来吃晚饭?我们好谢谢你,虽然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
陈遥安也看向他,似乎……并不希望她留下来吃饭。
“好啊。”许珈澜看着她,嘴上却一口答应了。
过了良久,陈遥安才说:“那我去做饭。”
她刚走出几步,似乎想起什么,回头问许珈澜:“你刚才在医院是不是说有事来着?”
“不是什么急事,明天再办也一样。”许珈澜张口就来。
陈遥安心底浮起一丝愧疚,恐怕是因为送她们才耽误了他的事,“我很快。”
严数梅招呼他坐下,跟他闲聊了几句。
陈遥安确实很快,没费多长时间就做好了几个菜,端到了院子里的桌上。
现在这个天气和温度,在院子里吃饭刚刚好。
因为严数梅今天进了医院,陈遥安没来得及去菜市场,桌上的菜都是昨天去菜市场买的没用完的。
今天许珈澜帮了他们大忙,这些菜多少显得有些潦草了。
陈遥安看着桌上不够丰盛的菜,有些不好意思,“今天没来得及去买菜,改天我再请你。”
“好。”许珈澜丝毫没跟她客气。
四个人围在桌子前,陈遥安一边吃饭一边照顾周遥。
周遥一个劲儿盯着许珈澜看来看去,好像还是怀疑许珈澜是小秦。
陈遥安给她夹菜,“妈,快点吃饭。”
“我不想吃。”
周遥今天格外不安分,陈遥安无奈,“妈,他真的不是小秦,你先吃饭好不好?”
周遥像是听进去了,“真的不是?”
“真的不是。”
严数梅坐在一旁没什么好脸色,瞪了周遥几眼,但是到底有外人在,忍着没有发作。
周遥又看了许珈澜好几眼。
许珈澜对于她的打量倒是没觉得不舒服,冲她笑笑,自我介绍道:“阿姨,我叫许珈澜。”
周遥这才终于安静下来,低头吃饭,小声嘟囔他不是小秦。
今天陈家的饭桌却格外闹腾,周遥中途不是掉了筷子就是打翻了碗,来来回回折腾了几次。
严数梅垮着一张脸,脸上的皱纹都深沉了几分。
最后实在没忍住,“要不然你就带她去别处吃。”
陈遥安淡淡扫了她一眼。
严数梅不吭声了,毕竟这个家她才是顶梁柱。
一时间饭桌上的气压有些低。
周遥也敏锐察觉到,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埋着头。
陈遥安看了许珈澜几眼,觉得抱歉,许珈澜今天毕竟帮了她们家大忙,请人家留家里吃饭,却吃得不得安生。
“你慢慢吃,我带我妈去屋里。”
她话音刚落,“当啷”一声,许珈澜的筷子掉到了地上。
一桌人都看向他。
“抱歉,我也经常不小心。”他说得随意,像确实经常犯这种错误。
陈遥安先一步帮他捡起了筷子,递给他一双新的。
许珈澜接过去,“谢谢,继续吃吧。”
一桌人重新动筷。
周遥一扫刚才的阴霾,抬头冲他笑了笑。
这一点不愉快就这么揭了过去。
吃完饭许珈澜没有多待,很快就提出了告辞,陈遥安出门送他。
两人走在小巷子里,“今天谢谢你,改天我另请你吃饭。”
许珈澜笑笑,没说话。
上了车,许珈澜却没急着走,他降下车窗看向陈遥安,突然说:“你刚才说要感谢我,我想到一个好办法。”
陈遥安弯腰看向车内的许珈澜,“什么方法?”
“不如,你以身相许。”
陈遥安脸顿时僵住了,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来应对他的这句话?
月朗星稀,许珈澜就看着陈遥安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却始终憋不出一句话来。
他终于忍不住倚在椅背上笑出声来,像是获得了极大的乐趣。
“放心,我还没那么无耻,我开玩笑的。”
陈遥安脸上的表情这才勉强恢复正常。
“我走了。”
许珈澜很快发动车子,开了出去。
刚才脸上的笑意还没有隐下去。
看着车子开远,陈遥安才从许珈澜刚才的玩笑里回过劲来。
看着渐渐消失的尾灯,她才后知后觉扯了扯嘴角。
回到家,陈遥安才想起来今天严数梅的医药费她还没发给许珈澜。
她拿起手机调出他的微信,给他发了个红包过去。
等了一会儿,那边没什么动静,陈遥安估计他还在开车,没空看手机,于是便没再管。
直到第二天下午,陈遥安手机上收到了一条信息,是微信红包被退回的通知。
她点进许珈澜的微信,她给他发的红包他果然没有收,被平台给退了回来。
陈遥安皱了皱眉,他是没看到还是故意不收的?
没多纠结,陈遥安直接一个微信电话给他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起来,传来许珈澜略带慵懒沙哑的声音,“喂?”
他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陈遥安估计他又混迹在什么娱乐场所。
陈遥安直奔主题,“我给你发的红包,你为什么没有收?”
“什么?”许珈澜没有听清,“等一下。”
陈遥安估计他要找个安静的地方跟她说话,是以没再出声。
直到许珈澜那头一阵嘈杂之后变得安静,然后就听他说:“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我给你发的红包你为什么不收?”
许珈澜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昨天晚上他确实看到了陈遥安给他发的红包,但也就看了一眼,他就把手机扔一边了。
“这么见外?”
这叫什么话,他们何来见外一说。
还没等她说话,许珈澜又说:“也没多少钱,这点钱都收显得我多小气似的。”
陈遥安:“……”
压根不是一回事。
“你有钱是你的事,你替我奶奶支付的医药费我肯定是要还的。”他们虽然不算富裕,但也不能无缘无故花别人的钱。
“等会儿我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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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给你,这次你一定要收,要不然我亲自给你。”
电话那头的许珈澜突然笑了一声,然后就传来他略带调侃的声音,“就像我昨天晚上说的,我觉得你还是以身相许比较实际。”
再次听到这话,陈遥安倒是比昨天晚上淡定多了,但奈何她是个并不怎么喜欢开玩笑的人,所以一本正经劝说她:“能不要开这样的玩笑吗?”
“行,钱我就不收了,不是说要请我吃饭。”
“钱还是要收的……”
“先吃饭。”
陈遥安妥协,“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我随时。”
他别的不多,就时间多的是,要不然也不会无聊到让一个女生请吃饭。
“那就明天晚上吧。”
“好。”
-
两人约在了一家韩氏烤肉店,晚上去吃烤肉。
店是陈遥安选的,她问许珈澜想吃什么,他说由她来选,她便选了这一家在当地还算有名气的烤肉店。
临近下班,天有些暗,店里开了灯。
陈遥安正在收拾新到的衣服,前段时间她订了些新款,今天刚好到货。
她正埋头收拾,挂在店门口的铃铛突然响了,她还以为是客人,头还没来得及抬就说:“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关店了……”
她话没有说完,因为她已经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许珈澜,他一身黑衣,站在门口隐隐有些压迫感。
“你怎么过来了?”
两人约好了直接在烤肉店里见面的。
许珈澜示意她看外面的天,“马上要下雨了,你自己过去不方便。”
陈遥安看向窗外,天上的乌云黑压压的压下来,整个天地都压抑起来,似在酝酿一场大雨。
怪不得她觉得今天天黑得格外早,她光顾着整理收拾衣服了,完全没注意外面的天气。
“那麻烦你了,我马上就好了。”
说着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不急,你慢慢来。”
陈遥安快速整理完手上的这件衣服,然后拎起包走向他,“走吧,剩下的我明天再收拾。”
“好。”
她关了锁了店门,跟许珈澜一起上了车。
黛县不大,车子没有开多长时间就到了那家烤肉店。
两人很快就座,点好了菜。
店里效率很高,服务员很快给他们上了菜,给他们点了火,陈遥安拿起夹子,想承担起今天晚上烤肉的工作。
她拿夹子的手刚伸出去,就被半路截住了,许珈澜率先一步把夹子拿在了手里。
“还是我来吧,烤肉这种工作怎么能让女人来。”
他嘴角含笑,说得自然而不刻意,让人觉得这就是他骨子里透出来的教养,怪不得会招那么多女人的喜欢。
场面静默了几秒钟,陈遥安没话找话,“许先生,不是这儿人?”
许珈澜看了她一眼,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我们也算熟了,干嘛还叫得那么客气?叫我许珈澜就行。”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我是京北人。”
陈遥安愣了一下,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京北这个地名了。
许珈澜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问道:“怎么了?”
她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想起以前在京北上大学的事。”
“原来你在京北上的大学,这大概也是一种缘分。”
陈遥安没有否认,自从回到这里,京北这个地方好像已经从她的生活中割裂出去了,突然提起来竟然觉得有些遥远。
“那你怎么会来我们这,我们这个小地方说出去恐怕都没人知道。”
许珈澜笑了笑,丝毫没避讳,“我是逃婚来的。”
9. 第 9 章
逃婚?
陈遥安瞬间呆愣住了,像是听到了多惊奇的事。
她没想到这个年代竟然还有逃婚这种事。
“你开玩笑的?”
许珈澜被她的反应逗笑了,“这次我可一点没开玩笑。”
陈遥安想想也是,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又会被婚姻给束缚住呢?大概是家里催婚吧。
两人边吃边聊,气氛还算融洽,不知不觉话题就转到了由野。
她说:“我店里不仅卖成衣,还给客人私人订制。”
“私人订制?”
许珈澜觉得挺有意思,私人定制是富人玩的东西,没想到竟然被她给搬到了这么个小地方。
“不如也给我定制两身。”
许珈澜随口一说,没想到陈遥安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没问题。”
她毕竟欠了他一个大人情,单单一顿饭确实不够。
“我开玩笑的。”
“我认真的。”陈遥安一脸真诚看着他。
许珈澜还想再说什么,突然一颗球从某个地方飞了过来,好巧不巧落在了陈遥安那侧的烤盘上,瞬间油渍飞溅。
好在,陈遥安此时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整个人靠在椅背上,离桌子远,但手背还是落了溅起的油星。
只疼了一瞬。
陈遥安没在意,视线落在飞过来的那颗球上。
那颗球落在烤盘上之后,弹了一下,最后停在了一只盘子里。
至于许珈澜,因为离得远,完全没被波及。
他第一时间询问了陈遥安的情况。
“没事,没烫到。”
话音刚落,一个小男孩跑到他们桌前,抬手指着那颗球,“那是我的球。”
陈遥安拿起那颗球,没有立刻给他,语气还算和善,“餐厅里不能玩球,知不知道?”
没想到那小孩还挺凶,“要你管!把球还我!”
许珈澜显然没有陈遥安的好脾气,语气有些凶,“喂,小孩,球扔我们锅里了,差点烫到人知不知道?”
小孩却丝毫不怕,甚至理直气壮,“我是小孩,我又不懂,你们怎么不自己躲着点!”
这哪里是不懂,这明明就很懂!
陈遥安捏着球的手紧了紧,真想揍这小孩!
她忍了忍,刚想把球递出去,一只修长的手却抢先一步把球给拿走了。
许珈澜拿着球在手上掂了几下,然后找准角度,用力往地上一掷。
球重重砸在地上,然后弹起来砸到了小男孩的身上。
这一下砸得不轻。
“哇——”
顿时,小男孩的哭声响彻了整个餐厅。
陈遥安抿了抿嘴角,竟然觉得有些暗爽。
她看向许珈澜,他正嘴角带笑地看着那小孩,姿态悠然。
许珈澜这人,做什么事好像都无所顾忌。
小孩的哭声很快就引来了他父母,父母一来就一脸谴责地看着他们两个。
“不用这样看我,是你家小孩先往我们锅里扔球,差点烫到我们,先让他给我们道歉。”
孩子母亲说:“他是小孩,懂什么……”
许珈澜冷哼一声,“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先让他给我们道歉,这事就算了,不道歉今天谁都别想走。”
他说完,一个抱胸,倚在椅子上,大有耗到底的气势。
孩子父亲还算是有眼色的,一看许珈澜如此强势,再加上他气质摆在那,身上的穿着也价值不菲,马上就权衡完了利弊。
“快给叔叔和阿姨道歉!”
妻子不满,看向他,被他给瞪了回去。
一看父亲是这种态度,小孩顿时没了刚才的嚣张,“叔叔,对不起。”
许珈澜抬抬下巴,指向陈遥安。
小孩又转向她,“阿姨,对不起。”
许珈澜这才满意了。
小男孩被父母带着匆匆离开。
陈遥安看时间也不早了,正打算去结账,却被许珈澜给拉住。
她反射性想甩开,却听他说:“不是说没烫到,你手都红了。”
她这才后知后觉,手背处红了一小片,传来一阵刺痛。
许珈澜拉着她往卫生间的方向走,把她手放在水龙头下,开了凉水。
“一直冲着,别停,我出去一趟。”
陈遥安不知道他干嘛去了,过了很久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管药膏,他递给她,“这是烫伤药,等会儿抹上免得留疤。”
他竟然这么细致,她伸手接过来,“谢谢。”
从卫生间出来,陈遥安去结账,却被告知账已经结过了,是许珈澜。
跟许珈澜出了门口,她有些懊恼,“不是说了我请客,你怎么把账结了?”
察觉到她的情绪,许珈澜愣了一下,以前跟女人出去吃饭,她们都巴不得他结账,到了陈遥安这里却反过来了,倒让他有些不习惯。
“是我的问题。”
“我没有这个意思,是我说要请你的,到头来还是你结账。”
“那下次?”
也只好这样了,她点了点头。
许珈澜看着她笑了笑。
外面下起雨,之前天气阴的厉害,本以为会有场大雨的,结果落下来的只是绵绵小雨。
“我先去开车,你在这里等我,我送你。”
陈遥安应下了,站在店门口的屋檐下等他。
许珈澜把车开过来,陈遥安坐上了副驾驶。
一上车她就开始摆弄手机,摆弄了一阵,她转头看向许珈澜,“奶奶的医药费,这次你一定要收。”
本来她今天请他吃饭就是还人情的,结果最后钱却没付成,倒像是又欠了他个人情。
许珈澜的手机“嗡”的一声。
免得再在这些事上纠缠,开车的空隙,许珈澜直接当着她的面收了钱,收完之后还特意让她看了眼手机。
陈遥安有些不好意思。
经过这两次的相处,陈遥安觉得许珈澜也没有她想的那么不堪。
他这人跟人相处的时候很懂得拿捏分寸,并且细致又周到,让人感觉很舒服,是个很不错的人。
最大的缺点大概就是太过随性浪荡吧。
许珈澜直接把她送回了家。
陈遥安没急着下车,她问他:“刚刚吃饭的时候说到给你定制衣服,我先给你画设计图,你有空的时候来店里我给你量尺寸,你想要什么款式?”
她说着,从包里掏出一本笔记本,打算记一下许珈澜的要求。
车外的雨又大了一些,雨点打在车窗玻璃上,发出有节律的啪嗒声,显得四周格外静谧。
车子里只开了顶灯,昏黄的灯光打在陈遥安的脸上,许珈澜能看到她睫毛落在脸上的阴影,衬得她脸格外娇嫩。
她一脸认真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脸上的冷淡疏离淡了几分。
“随便,都可以。”
他并不是那么在意。
“真的没有?”
“你自己看着办。”
看样子,许珈澜确实没什么要求,“那我画好设计图再给你看,我先走了。”
陈遥安开门下车,外面的雨还在下,衬得夜色更黑了。
许珈澜没急着离开,而是将车调整了一个方向,车灯正对着巷子的方向,开了远光灯。
车灯的光亮穿透黑暗的巷子,照亮了陈遥安的前路。
她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
车子里的许珈澜冲她挥了挥手,她冲他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往前走。
-
陈遥安忙了一个上午,过了午饭的点才终于抽空把饭给吃了,刚闲下来,她就接到了严数梅的电话。
严数梅着急的声音里夹杂着气愤,开口便说:“你快回来看看你妈,她又在这发疯了!”
陈遥安一听也跟着着急起来,“怎么回事?”
“你妈不知道怎么进了你弟的房间,受了刺激!你快回来!”
“怎么会?我不是上锁了吗?”
严数梅没好气,这时候了还问这些没用的干什么!
“我哪知道她从哪拿到的钥匙,现在是想这些的时候吗?还不快回来,我可看不住她,跑出去了我可不管!”
这会儿她是勉强把周遥关在了屋子里,她要是发疯跑出去,她这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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胳膊老腿的可追不上!
陈遥安匆匆挂了电话,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就往家赶。
她一头汗地赶到家。
周遥被严数梅暂时锁在了弟弟的房间里,她站在门口听到了房间里周遥的哭声。
她心里发堵,觉得喘不上气。
她并不想开门。
“愣着干嘛!”严数梅催她。
“钥匙呢?”
严数梅把钥匙递给她,陈遥安开了门。
门刚打开,周遥就冲她扑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叫着她的名字,“遥遥,你弟弟呢?”
周遥手上用了很大的力气,陈遥安倒抽了一口气,“妈,你弄疼我了。”
周遥像是压根没听见,依旧不松手,指甲陷进她的肉里,“遥遥,你弟弟呢!我问你话呢!”
陈遥安疼得背上出了一丝冷汗,只能去掰她的手。
周遥像是用了吃奶的力气,压根掰不开,只能安抚:“妈,弟弟出去了,不在家。”
“那你还不去找!我不是让你看着他吗!”
门外的严数梅看着这一幕,嘴里直嘟囔道:“造孽啊!造孽!”
说着就转身走了,眼不见心不烦。
听到这句话,陈遥安鼻子发酸,一大滴眼泪砸在周遥抓着她的手背上,而她却无动于衷。
她抬手抹掉眼泪,尽量放柔了声音,“弟弟去上学了。”
“胡说八道!”
“你这个当姐姐的不是应该看着弟弟吗?整天就知道画画,你有没有看好他?啊?”
陈遥安咬了咬唇,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妈,你别着急,他今天只是去上学了。”
周遥像是听进去了,慢慢安静下来松了手,只是神情有些恍惚,“真去上学了?去上学了就好。”
可惜,这话只安抚住了她一会儿,像是认定了陈遥安骗她,抬手便给了陈遥安胳膊一巴掌,“上什么学!你弟弟还那么小!”
陈遥安结结实实挨了周遥一巴掌,正好落在刚才被她掐住的地方,痛得她忍不住蜷缩起来。
但是,周遥还不肯罢休,陈遥安只能抓住她,“妈,你忘了,弟弟已经上小学了!”
周遥终于停了手上的动作,愣了一会儿,像是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对,对,你弟弟已经上小学了,现在几点了?”
“快四点了。”
“这个时间,他应该在学校上课。”
周遥笑了笑,相信了她的话,终于安静下来,陈遥安松了一口气。
顾不上胳膊上的疼痛,她急忙继续安抚她,“妈,你是不是累了?我们去睡一觉,等你醒过来,弟弟就回来了。”
闹了这么一通,周遥确实耗光了身上的所有精力,有些累了。
陈遥安哄着她,“那我们去睡一觉好不好?”
周遥点点头。
陈遥安扶着她回了房间,哄着她吃了药,直到周遥在床上安稳睡着。
确定周遥睡熟,陈遥安出了卧室,想了想把卧室的门给上了锁。
周遥这一觉应该会睡很长。
之前每次都是这样,周遥激动过后安静下来,总是会睡很长时间。
陈遥安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火辣辣的刺痛感直抵心脏,她懒得去看。
她重新去了弟弟的房间,房间有刚才周遥翻过的痕迹,她简单收拾了一下。
她弟弟去世之后,怕大家触景伤情,陈远东本打算把这间屋子改了,只是周遥死活不同意。
当时,周遥虽然悲痛欲绝,但还没有完全精神失常,她坚持将屋子保持原样,于是这么多年就这么一直留着。
她将房间重新上了锁,把钥匙好好收了起来。
来到院子,她转头看了看严数梅的屋子,房门紧闭,没有一点声音,像是里面压根没有人。
她环顾一周这个荒凉的院子。
太阳已经落了大半,只露一点残阳,所有的一切在黑暗里都不复生机。
她心底竟然对这个院子里的一砖一瓦都生出了厌恶。
这个想法冒出来,她自己都惊了一身冷汗。
她不敢细想,匆匆出了门。
10. 第 10 章
陈遥安在街上瞎晃了一阵,最终去了银野酒吧,施辛语也才刚刚开门营业。
施辛语看到她来,正要给她倒杯果汁,却听她说:“给我杯酒。”
施辛语捏着杯子的手顿了一下,抬头去看她,见她脸色不好,然后放下手里的酒,默默给她调了一杯度数不高的果酒。
放在她面前的时候还不忘叮嘱她:“慢慢喝。”
陈遥安左手支在脸颊上,低垂着眼,胡乱点了几下头。
施辛语也不知道她听进去没有,朋友多年的默契,有些话不用问出口都能猜个七七八八。
陈遥安一坐就是半天,拒绝了所有来搭话的人,只坐在那里低头默默喝酒。
她半天才喝一口,却每一口都把嘴巴塞满,再慢慢咽下去,感受着酒精对味蕾的冲击。
店里陆陆续续进了不少客人,人手不够,施辛语只能亲自上阵。
吧台这儿,换了一位男调酒师。
刚才施辛语给她调的那杯果酒已经见底,她把杯子放在调酒师面前,“再来一杯。”
调酒师刚来不久,知道她是老板朋友,自然要多照顾一些,他接过杯子,殷勤道:“马上。”
却不知道陈遥安并不擅长喝酒。
调酒师调了他最拿手的一款,将杯子推到陈遥安面前,“您的酒。”
陈遥安端起来就喝,被浓烈的酒味呛了一下,咳嗽了好久才缓过来。
就算是这样,她也不在乎,又将一大口送进嘴里。
陈遥安平时偶尔沾酒,并没有什么酒量,没过多久就趴在吧台上,眼神迷蒙起来。
许珈澜来了有一会儿了,一直在卡座那边跟马其他们一起喝酒。
这会儿来吧台点酒,没想到却见遥安趴在那儿,样子像是醉了。
许珈澜在她旁边落座,低头叫了她一声,“陈遥安?”
没反应。
醉得这么厉害?
他拿起她手边的杯子闻了闻,一股浓重的酒味。
他伸手推她,又叫了一声,“陈遥安?”
陈遥安还是保持着趴在吧台上的姿势,极其缓慢地睁开双眼,看向他。
陈遥安盯着他看了半天,脑子里搜寻着有关他的记忆。
“怎么?不认识了?”
听到这话,她突然往他面前凑了过来,两人之间只隔了一拳的距离。
许珈澜没有动,任由两人的距离贴近。
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酒精的味道,带着果香,并不让人讨厌,反而闻起来很舒服。
她就这么认真盯着他看,视线逡巡过他脸上的每一寸。
她看得认真,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被清亮的河水洗过,泛着光。
陈遥安无疑是长得好看的,尤其是此刻醉意朦胧,整张脸白皙莹润,两颊透着粉,眼睛转来转去的样子就像是一只正在好奇什么的漂亮波斯猫。
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过了良久,陈遥安像是终于认出他来,“……许珈澜。”
许珈澜漫不经心笑笑,“嗯,是我。”
陈遥安撤回身,坐回凳子上,身子重新趴回了吧台上,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愣愣地出神,没有再搭理他的意思。
见她不说话,许珈澜只好问她:“自己一个人来的?”
喝醉的陈遥安倒是退去了些冷淡疏离,整个人变得安静娇憨起来,问什么答什么,“嗯。”
“为什么喝酒?”
“心情不好。”
“怎么就心情不好?”
“嗯……”陈遥安沉吟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告诉他。
许珈澜正沉浸在一问一答的乐趣里,施辛语回来了,看两人坐一起也不疑有他,毕竟许珈澜已经是她这儿的常客了。
她看一眼陈遥安,“喝醉了?”
许珈澜答:“嗯。”
“你跟她说什么呢?”人都喝醉了有什么好说的,她怕许珈澜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他浪子的名头可不是空穴来风。
“就问问她为什么喝酒。”
施辛语没再追究,叹了口气,“睡这儿也不行啊,得把人给送回去。”
今天店里客人尤其多,连她都忙得脚不沾地,她想了一圈也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她看向许珈澜。
许珈澜也看向她。
然而,施辛语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算了,你也是个不靠谱的。”
听到这话,许珈澜挑了挑眉,并没有反驳她的话。
施辛语也不放心把陈遥安自己扔在这儿,毕竟这儿人多,说不定就有什么没安好心的货色惦记,毕竟陈遥安也是个美人。
她只好拜托许珈澜,“麻烦你在这儿看一下她,等我忙完。”
许珈澜很痛快就答应了,“好。”
施辛语继续转身去忙,临走前还不忘叮嘱那位一直守在吧台的调酒师,“你注意点,不要让那男人把人给带走了。”
调酒师看了吧台前的两人一眼,答应的很痛快,“放心吧,施施姐。”
给陈遥安上了双重保险,施辛语这才放心去忙了。
施辛语刚走没多久,陈遥安这边就有了动静。
许珈澜转头去看她,他刚才还以为她睡着了。
“怎么了?”
陈遥安细细哭起来,在这嘈杂的酒吧里,声音不算明显,但许珈澜还是听见了。
他胳膊撑在吧台上,矮下身子,低头去看她的脸,一滴泪从她眼角落下来,划过脸颊没在了胳膊里。
“哭什么?”
平时看她八风不动的,还以为她不会哭呢。
陈遥安睁开眼,声音十分委屈和娇弱,“有点难受。”
“为什么难受?”许珈澜也不自觉跟着放柔了声音。
她就再也不说话了,只是睁着眼防备地看着他。
“好,我不问。”
她这才放柔了眼神。
她鬓角的头发有些乱地贴在脸颊上,眼尾和鼻头都红红的,双眼含泪,破碎感十足。
许珈澜现在看她,就像是在看一只白瓷瓶,精美又易碎,让人不自觉升起怜惜之情。
毕竟谁都喜欢漂亮精致的东西。
施辛语忙完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二点。
店里的客人已经走了大半,剩下的几个员工就能招呼过来。
陈遥安依旧好好地趴在吧台上,许珈澜也陪在旁边。
还算尽职尽责。
“行了,我忙完了,我送她回去。”
“我开车送你们。”许珈澜主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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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喝酒了,怎么送我们?”
“今晚没喝。”
施辛语打量了他一眼,似是还不太相信。
“真的没喝。”许珈澜又强调了一遍。
“还真是难得。”
许珈澜把车开到了门口,施辛语扶着陈遥安上车,两人坐在后座。
喝醉酒的陈遥安很安静,靠在施辛语的肩膀上,闭着眼,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开了一段路,施辛语胳膊都有些麻了,她想调整一下姿势,于是攥住陈遥安胳膊,打算扶她起来,换个更舒服点的姿势。
没想到陈遥安突然喊起疼来。
她没睁眼,只是嘴里嘟囔道:“疼。”
她刚才也没用多大力啊,施辛语不解。
“疼!”陈遥安还在喊,甚至眼泪都掉了下来。
“哪里疼?”看到她掉眼泪,施辛语吓了一跳。
陈遥安依旧闭着眼,抬手捂上左边的胳膊,吐字不甚清晰;“这儿疼。”
她今天穿了一件衬衫外套,施辛语还真没发现她胳膊有什么异样。
她掀起陈遥安的袖子借着外面车子射进来的灯光看了一眼,不由惊呼;“你这怎么弄的?”
她大臂处红了一片,还有几处指甲印,都破了皮,看上去已经肿了。
听到施辛语的惊呼,正在开车的许珈澜从后视镜里往后座看了一眼。
车里太暗,他并没有看清什么,“怎么了?”
施辛语并没有多说,她估计这伤又是周姨弄的,自从陈遥安回来照顾周姨,已经被她弄伤了几次。
“你找个有药店的地方停车,我下去给她买点药。”施辛语嘱咐他。
“好。”许珈澜没再追问。
又往前开了一段距离,许珈澜发现一家药店,他找地方停好了车。
施辛语打开车门,“你看好她,我去买药。”
许珈澜点点头。
看施辛语走进药店,许珈澜解开安全带,下车,靠在车上打算抽支烟。
陈遥安却不安分起来。
听到动静许珈澜转头看向车内,陈遥安正在手忙脚乱开车门,看样子是要吐。
许珈澜给她开了车门。
陈遥安没来得及下车,车门一开就撑着车坐吐在了车旁。
等她吐得差不多了,许珈澜去后备箱给她拿了瓶水。
陈遥安清醒了一点,接过来道了声谢谢。
等她漱完口,她又靠回车里,半睁着眼趴在座位上,一副依旧难受的样子。
她胳膊搭在关车门的位置,许珈澜怕关门的时候压着她,便拿起她胳膊打算帮她换个位置。
却冷不防听她“嘶”了一声。
从刚才就喊疼,许珈澜打算掀起她袖子看一下,却被一只手拦住。
他抬头去看她,却撞进一双黑亮的眼睛,像是平静又幽深的湖水,要把他给吸进去。
许珈澜喉咙滚了滚。
两人对视了几秒。
突然,许珈澜抬手捂住了她的双眼。
“这样看我,我可受不了。”他声音带上些暗哑。
陈遥安的睫毛在他手心快速扫了几下,然后就不动了。
他放下手,陈遥安已经闭上眼,不知道她是真睡着了,还是装的。
11. 第 11 章
到了陈家,许珈澜和施辛语合力将陈遥安扶回了家。
陈家异常安静,所有屋子灯都熄了。
送陈遥安回卧室后,施辛语要给她上药,把他赶去了客厅。
在客厅站了一会儿,许珈澜发现除了陈遥安住的那间卧室,其他两间卧室都上了锁。
看得人心里毛毛的。
施辛语出来,他忍不住问:“那两间卧室为什么都上了锁?”
施辛语指指东侧的卧室,“周姨精神不太好,怕她晚上跑出来,至于那间没人住。”
许珈澜想起那天吃饭的时候,周遥的精神状态确实不太稳定。
过了一会儿,他反应过来,“这个家就只有她们三个女人?”
陈遥安跟她提过,前几天是许珈澜送摔倒的严奶奶去的医院,为此陈遥安还请他去家里吃过饭,是以他问这话她也不觉得奇怪,反倒反问他:“你刚发现吗?”
_
第二天早上,陈遥安一睁开眼就觉得头疼欲裂。
她隐约记得她昨天晚上喝多了,但忘记是怎么回来的。
她正坐在床上发愣,施辛语的电话就进来了。
她开口就问:“胳膊上的伤好点了吗?”
陈遥安闻言往自己胳膊上看了一眼,她胳膊上有上过药的痕迹,显然是施辛语的手笔,“嗯,好点了。”
施辛语顿了一下,问她:“你妈打的?”
陈遥安没说话。
两人都沉默了一阵。
施辛语先转移了话题,“对了,昨天晚上许珈澜开车送的我们。”
“许珈澜?”
陈遥安觉得脑子里糊了一团,什么都不记得了。
挂了施辛语的电话,没有纠结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她快速洗漱吃饭,然后赶到了店里。
昨天新到了一批衣服,她还没来得及整理,之后还要试穿拍照,上传社交账号。
上午店里一般客人不多,陈遥安抓紧时间试完了几件,只剩下今天的重头戏,一件旗袍。
最近几年古风逐渐流行起来,她之前也进过几次,卖的不错,只是旗袍她还是第一次尝试,毕竟有的旗袍款式比较挑人,想出效果也不是那么容易。
换上衣服之后,她特意化了个妆,头发挽了个简单的发髻,插了支翠玉的簪子。
她穿这件旗袍还算合身,在镜子前挑了几个好看的角度拍了照片,还没等上传,店里就进了人。
陈遥安转头一看,是许珈澜。
“你怎么来了?”
许珈澜一时间没说话,视线落在她身上,眸色一点点变深。
今天她身上这件竹青色的旗袍很衬她,肤如凝脂,腰如弱柳扶风。
许珈澜若无其事收回视线。
“不是让我有空过来,给我量尺寸?”
陈遥安自然是注意到了他的审视,有些别扭,急忙转身。
“那我先去换件衣服,你等我一下。”
说着,就进了更衣室。
陈遥安再出来的时候已经神色如常。
一副投入工作的严肃态度。
她拿着软尺站到许珈澜面前,先给他量肩宽。
许珈澜比陈遥安高了一个头还多,他低头的时候正好能看到她的发心。
陈遥安换了个方向站着,“把手伸直。”
许珈澜照做。
接下来是领围,陈遥安想将软尺绕过许珈澜的脖子,但许珈澜太高,她不得不踮了脚,这才能够两只手绕过他的脖颈。
只是,这样两人未免离得太近。
陈遥安一门心思在眼前的事上,一无所觉。
许珈澜目光忍不住在她脸上逡巡。
他想起两人昨晚的对视。
他又把目光落在她的眼睛上,他现在格外喜欢她的眼睛。
陈遥安的眼尾微微上翘,带了些锋利感,给她这个人更增添了几分冷淡,漂亮的有攻击性,却又在不经意间会泄露她的一丝脆弱。
陈遥安这边很快就完事了,她把各个尺寸一一记在本子上,“尺寸已经量好了,等我画好第一稿再给你看,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只不过要等一段时间。”
“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等她。
陈遥安不再说话,许珈澜气定神闲地站在那,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陈遥安由他,去忙自己的。
许珈澜在店里转了一圈,随后就自然的往沙发上一坐,刷起了手机。
看他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陈遥安奇怪:“你没有事干吗?”
“没有。”
“……”
陈遥安看他的衣着,便知道他家境不普通,毕竟一般家庭也养不出他这样的气质。
也难怪他生活过得这么浪荡又随性。
不知道他是没听懂她的意思,还是就是脸皮厚。
陈遥安便任由他在店里这么坐着。
有客人来了她就去招呼,闲暇的时候两人偶尔说几句话,但大多数都是沉默。
没想到,却意外的和谐。
在陈遥安忙的时候,许珈澜目光都会落在她身上。
看着她耐心为顾客搭配衣服,提出自己的意见,内心意外的平静。
女装店里坐着一个大男人,始终是奇怪,进来的每个顾客总要瞄他一眼,是以许珈澜也没坐多久。
他从沙发上站起身,看着陈遥安说:“我改天再来。”
改天再来?来干什么?
-
那天之后,许珈澜倒是没再来。
陈遥安花了几天的时间,给许珈澜的衣服画好了初稿,然后发给了他。
许珈澜那边却是很久没有动静,过了大半天才给她回了个电话。
她问他:“我给你发的设计图你看过了吗?”
“看过了。”
“那有不满意的地方吗?你可以跟我提。”
“嗯………我觉得总体都不太满意。”许珈澜沉吟了一会儿说,声音透着刚睡醒的慵懒。
听他的语气,似乎哪哪都不满意。
陈遥安愣了一下,她对她的设计还是挺有信心的,虽说人和人的审美不一样,但也不至于全盘否定吧。
“是都不满意?”陈遥安多少还是有些挫败的。
许珈澜那边沉默了一下,“倒也不至于。”
“你跟我说哪里不满意,我改。”
“一两句也说不清楚,不如见面聊。”
“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来我店里一趟?我们详细聊。”
此时已经是下午,许珈澜却才刚起床没多久,他随意地穿着睡衣,人更是懒散地半躺在沙发上,语调带了些倦意,“恐怕没时间,我最近都挺忙的。”
张庭就坐在许珈澜对面,闻言抬头看向他,一时间不知道他说的忙是忙什么。
这少爷自从来到这就没正经去上过班,虽然在公司里挂了职,但也只是挂了个头衔而已。
这不,他今天跑这一趟就是来汇报工作的,他到的时候这位少爷才刚刚起床,他汇报了几句工作,他就不耐烦了。
电话那头,陈遥安说:“那过段时间再说?”
“可我等不了。”
“为什么等不了?”他应该也不缺她这两件衣服穿吧。
“我当然有我的理由。”他顿了一下,“不然,你现在来我家,我们当面说。”
“可是,我现在还要看店。”
许珈澜语气慢悠悠的,“那算了,还是不麻烦了,本来这件事我也是开玩笑的。”
他大概知道陈遥安之所以一口答应下来,是因为觉得欠了他一个人情。
果然,陈遥安有些急了,“别……我现在过去。”
挂了电话,许珈澜给陈遥安甩了个地址过去。
张庭看向一脸奸计得逞的许珈澜,问他:“你这是又看上哪一家的姑娘了?”
许珈澜来的时间不长,恋爱却没少谈,到现在为止,据他所知他已经换了几个女朋友了。
“你没见过。"
“作为过来人,我就要劝你一句了,对待感情还是要认真点,说不定哪天你就会栽在某个人身上,今天你的所作所为以后都会成为扎向你的刀!”
张庭是过来人,现在也已经结婚生子,对这方面深有体会。
许珈澜笑笑,不以为意,感情不就是那么回事,哪有什么坚贞不渝,非他不可,他交往了那么多女人,没有哪一个他是非一辈子不可的,谁离了谁都能活得挺好。
“不会有那一天的,你还不走?”许珈澜觉得张庭费话太多,开始赶人。
“我还有工作没有说完呢。”
本来徐风公馆这个项目是由他和另一位项目经理负责的,但是上面临时说总公司要派一位负责人过来,所以另一位经理被安排到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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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目去了。
张庭本来以为既然是总公司派来的人,那能力应该很强,却不想来的是董事长的亲儿子,还是个公子哥,就只在公司挂了个职,他一个头两个大,不仅要全权负责项目,还要照顾这位公子哥,整天忙得不行。
既然两人都是项目负责人,许珈澜还是上面派过来的主要负责人,那他就有向他汇报工作的义务。
许珈澜忙自己,任由张庭说了一通工作上的事,他只敷衍了几句。
陈遥安到许珈澜这里的时候,张庭刚汇报完工作,人还没来得及走,还是张庭给她开的门。
看开门的是个陌生人,陈遥安还以为自己走错了,问:“这里是许珈澜家吗?”
张庭人很和善,冲她笑笑,“是,他就在里面,进来吧。”
“好。”
一进门,张庭就对她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许总的同事,我叫张庭。”
许总?
乍一听到这个称呼,陈遥安还愣了一下。
“你好,我叫陈遥安。”
“那你们聊,我先走了。”
“好。"
张庭很快就消失在了门口。
许珈澜适时出现在了客厅,“你来了。”
“嗯。”
“坐。”许珈澜边说边往沙发那边走。
陈遥安跟了过去。
一坐下,陈遥安先是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房子设计的很简约,摆放的家具看似平平无奇,每一件却并不是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用的起的。
陈遥安很快收回打量的目光,没忘记她此行的目的。
她从包里拿出她的平板电脑和笔记本,问许珈澜:“你跟我说说不满意的地方。”
她翻开她的设计稿递给他。
许珈澜接过来,看了几眼之后,大概提了自己的几个意见。
陈遥安一一在笔记本上记了下来。
许珈澜放在屏幕上的手没停,偶然翻到了她之前画的设计稿,有日常款也有设计款。
他虽然不学无术,但之前也跟朋友去看过几场秀,认识几个设计师,自认时尚的眼光还是有的。
他忍不住夸赞了一句:“你当初要是留在京北,说不定现在已经成了一位不错的设计师。”
陈遥安写字的手猛然顿住了,握着笔的手不自觉用力,指肚都泛白了。
会吗?
如果她当初不回来,或许真的会实现她的理想和追求,成为优秀的设计师。
可惜,世界上从来没有如果。
她埋着头良久没说话。
没等到陈遥安接话,许珈澜从屏幕前抬起头看向她。
她正盯着眼前的笔记本发愣,眼里的光有些沉。
在他看过来的一瞬间,陈遥安急忙收回了思绪,从他手里抽走平板电脑。
“还有别的意见吗?没有的话我就照你说的改了。”
“没有。”
陈遥安点点头,继续低头记录。
许珈澜想起她的家庭情况,便猜测道:“你是因为要照顾家里,所以才回来的?”
陈遥安没回答,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眼神淡漠地看向他,“既然已经说完了,那我先回去了。”
她开始收拾东西。
许珈澜也没拦她,倒是说:“我送你。”
陈遥安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任由他跟着。
路上两人没怎么说话,许珈澜一直把她送到了小区门口。
回到家里,许珈澜注意到了刚才陈遥安落在茶几上的一支笔。
他去过她店里几次,他记得她店里的工作间摆着一个书架,她偶然扫了一眼,上面都是跟服装设计有关的书籍,还有不少时尚杂志,不过那些杂志日期都有些久了,纸张都泛黄了。
陈遥安刚才的那个眼神突然映在许珈澜的脑海里。
他拿出手机,给徐延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许珈澜就开始提要求,“你们公司每月定的时尚杂志给我寄一份过来。”
徐延公司就是做设计的,基本每月都会更新公司里的时尚杂志。
电话那边的徐延一脸懵逼,“你要那干嘛?”
“你别管,国内国外都要,还有往后出新的就全给我寄过来。”
“你什么时候对时尚这么感兴趣了?”
“给别人的,寄不寄?”
“寄。”
12. 第 12 章
自从陈远东去世,周遥病情加重,陈遥安身体里的那根弦就时刻绷着。
周遥的病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不分场合不分时间,随时可能会爆炸,等着她收拾残局。
尤其夜深人静的时候。
就如此刻,陈遥安刚刚躺下,将睡未睡,对面卧室突然传来响动。
条件反射似的,她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实是周遥卧室传来的响动。
没有一丝犹豫,她快速穿了件外套就跑了过去。
周遥正在砸门,她拿了钥匙开门,然后用尽全力拦住了要冲出门外的周遥。
对周遥,道理是讲不通的,陈遥安只能用蛮力。
奈何周遥发起疯来不管不顾,陈遥安却顾忌着怕伤了她。
最后,整个人被甩在了地上。
出乎意料的是,周遥这次并没有跑出去,而是走到陈遥安身旁,两只手死死抓住了她的肩膀。
周遥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她,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要把她给吞噬了。
陈遥安全身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后背贴着地面像是贴在一块冰上,令人毛骨悚然。
她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声:“妈……”
周遥眨了几下眼,良久才慢慢松开了她。
陈遥安的呼吸有些重,快速从地上爬了起来,退后了几步,心里的恐惧却如影随形。
过了几分钟,周遥终于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陈遥安慢慢走过去,小心翼翼试图安抚她睡觉。
“妈,该睡觉了。”
周遥恢复到了以往的小孩子心性,闹着不睡觉,陈遥安只能陪着她玩,这一下就到了后半夜。
周遥终于睡了,陈遥安回到房间却没了睡意。
脑子里乱哄哄的,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干脆坐起来拿出平板电脑画设计图。
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过去,她还是被严数梅给叫醒的,外面天光已经大亮。
她急急忙忙起床洗漱,早饭都来不及吃。
临走前,她叮嘱严数梅让周遥多睡一会儿。
“整天就知道折腾,还有脸睡觉!”
抱怨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陈遥安推车子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又恢复如常。
陈遥安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店里开门。
她拿钥匙开了卷帘门门锁,弯腰伸手去拉。
“嘶!”
卷帘门没有被拉起来,倒是她胳膊被扯了一下,一阵撕扯般的疼。
陈遥安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她一只手捂着胳膊,忍不住往卷帘门上踢了一脚,眼角有些湿润。
她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尝试动了动胳膊。
胳膊还能动,应该问题不大,疼痛也比刚才缓解了很多。
按往常一样,她开门之后先打扫了一遍店里的卫生,然后拿起平板电脑看了一眼昨天晚上画的图。
图上的每一笔都让人不满意!
她用力按着删除键,把昨天晚上落下的每一笔都删了个干净。
可是,再落笔却怎么都画不出来。
客人进门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她重新扬起笑脸,“欢迎光临。”
接连送走了几波客人,衣服没卖出去几件,试衣间里的衣服却胡乱堆了一堆,都是试过的,客人没有带出来。
客人走后,陈遥安去试衣间里取衣服。
没有耐心一件件整理,她直接把衣服一兜抱在怀里。
可人还没走出更衣室,衣服就掉了一半,她弯下腰重新捡起来抱在怀里,刚出了更衣室另一半衣服却又悉数掉在了地上。
她蹲下身想去捡,可两支胳膊压根没有力气,就连怀里的那些也落在了地上。
就连衣服也欺负她!
陈遥安那层看似坚硬的外壳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碎了。
一大颗眼泪落在地板上,外缘砸出不规则的形状。
许珈澜进门的时候,就看到这副画面。
陈遥安蹲在一堆衣服面前,头埋得很低,半天没有动静,头顶像是笼罩了一片巨大的阴云。
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她也没发出一点动静,但他想她大概是在哭?
许珈澜没有出声,就静静立在原地。
直到陈遥安消化完情绪,抬起头。
完全没想到会有人,她被吓到了,瑟缩了一下,然后快速转头擦干了脸上残留的泪水,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然后,她抬头看向许珈澜。
他立在那里,看她的表情很沉静,完全不像他平时漫不经心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来的?”
许珈澜没回答,而是走过去拉她的胳膊。
陈遥安“嘶”了一声。
“你胳膊怎么了?”
“刚才开卷帘门的时候拉了一下。”
许珈澜不敢再动手,便说:“起来。”
“我收衣服。”
他弯腰将地上的衣服抱起来,“我帮你收,放哪?”
陈遥安指挥他把衣服挂起来,然后再挂到衣架上。
忙完这些,他说:“你胳膊,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
陈遥安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眼下的黑眼圈很重,整个人看上去很疲惫。
“你胳膊不想要了?”
她想也没那么严重吧。
“走吧。”
最终,两人还是去了医院。
果然不是很严重,医生说只是肌肉有些拉上,过段时间就会自愈,甚至连药都没有开。
从医院出来,陈遥安有些抱怨,“我就说了不用来医院的。”
许珈澜笑笑,“那我带你去个别的地方。”
什么地方,他没说。
路程似乎有些长,车上陈遥安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只不过,这一觉很浅,还没等许珈澜停好车她就醒了。
车子停在了一家养生馆门口。
陈遥安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确定了这是市区。
“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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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不就知道了。”
陈遥安跟着他下了车,然后进了那家养生馆。
两人一进门就有服务人员迎上来,许珈澜显然是这里的熟客,“许先生,今天是你们两位吗?”
许珈澜点点头。
“好的。”服务人员轻车熟路地带他们进了休息区,并且准备了茶水。
服务人员问陈遥安的需求,“这位小姐有什么需求吗?或者有哪里不太舒服?”
还没等陈遥安开口,许珈澜就接过了话,“她肩膀肌肉有点拉伤了,你们给她放松一下,找个好点的技师。”
陈遥安眨眨眼,有些疑问,养生馆还能治肩膀?
“好,我这就去安排,你们稍等一下。”
服务人员离开,陈遥安问他:“这地方还能治肩膀?”
“他们这儿的技师都有医师证,除了简单的按摩放松,专业性也不错,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跟他们提。”
陈遥安点点头,她没想到临南市还有这样的地方。
技师很快就到了,她和许珈澜被带去了不同的房间。
技师的服务很周到,先是仔细询问了陈遥安的需求,然后从头开始给她推拿。
技师的按摩手法确实一定程度缓解了陈遥安紧绷的神经,她竟然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技师已经进入了尾声,问她感觉怎么样。
陈遥安活动了一下肩膀,疼痛确实减轻了不少,“还挺有用的。”
“有用就好,欢迎下次光临。”
从房间出来,没看到许珈澜,她去了前台。
“请问我们这次消费的费用是多少?”
以这间会馆的档次来看,价格应该不便宜,但是陈遥安并不想占许珈澜的便宜。
“您好,两位总共的消费是一千一百八十八元,我们这边已经从许先生的卡里扣款了。”
“不能单独付款吗?”
“不好意思,我们这边都是会员制。”
陈遥安掏手机的手愣了一下,然后打开微信,给许珈澜发了一半的费用过去。
这次许珈澜倒是收了她的钱,人迟迟没有出来,陈遥安坐在大厅等她。
这间会馆装修走简约清新风,墙上挂了不少风景画。
陈遥安目光落在了其中一张落日画上,霞光铺满了整张画,画面偏下方是一大一小两个背影。
曾经,她还上大学的时候,她跟陈远东也这样一起看过日落,聊她在学校的事和未来的工作。
可是,仅仅过了一年多就物是人非了。
她撑不下去的时候,总是很想他,今天也不例外。
许珈澜出来的时候,看到陈遥安站在一副画前,像是定住了。
那是一副落日图,在他看来这幅画没什么好欣赏的。
但他却想起了她今天蜷缩成一团蹲在地上的样子。
再看向她时,他恍惚了一下,觉得他离她很近,但又很远。
她像是被某种情绪裹挟着,下一刻就会被吸进漩涡。
13. 第 13 章
许珈澜轻轻走过去,凑到她耳边。
她一无所觉。
“看什么呢?”
陈遥安被他吓了一跳,缓了一下才说:“看日落。”
“你想看日落?”
陈遥安顿了一下,点点头。
“那就去看。”
陈遥安眨了眨眼。
他真要带她去吗?
“走吧,顺道吃个晚饭。”
陈遥安并不知道去哪,也没有问,她任由自己跟着许珈澜走。
车子一路往山顶开,陈遥安已经彻底分不清方向。
自从进了山,公路两侧都是茂密的植物,四周很安静,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直到车子开到了路的尽头,一下子豁然开朗。
路的尽头在山顶,那里竟然建了一栋白房子。
陈遥安惊奇,她竟然不知道临安市有这样一个地方。
许珈澜告诉她,那是一家餐厅。
山顶的周围没有任何遮挡物,临南市的风景一览无余。
许珈澜在来之前定了位置,进门后两人直接被带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这家餐厅四面都是大落地窗,坐在室内就能看到外面的风景。
“你是说在这儿能看到日落?”
“当然。”
日暮很快临近。
霞光先是铺满了半边天,每片云彩都有不同的色调,像是做了晕染,交相辉映。
太阳就在一片霞光里,渐渐西沉。
自古以来,美好事物的陨落都伴随着壮丽。
唯独太阳不同,它的陨落只是为了明天更好的升起。
周围的客人都发出惊叹声,不少人举起手机,记录下这个美妙的时刻。
陈遥安却支着胳膊,看得入神。
以前夏天的时候天气闷热,那时候没有空调,陈远东总爱在屋顶上支张桌子吃晚饭。
如果晚饭时间早的话,他们一家就会就着晚霞和夕阳吃饭。
陈远东总会说:“这霞光映得我们遥遥的脸颊真好看。”
对面的许珈澜从窗外收回目光,投向对面。
窗外橘红色的光落在她脸颊上,给她渡了一层柔光,剥去了她冷硬的外壳。
闷了一天,这时候看她嘴角终于有点笑意了。
“心情好点了吗?”
陈遥安收回视线,顿了一下,点点头。
“那就好。”
可惜,日落是短暂的,太阳很快落了山,餐厅的灯都亮了起来。
吃完晚饭,许珈澜送陈遥安回家。
车子依旧停在她家的巷子口,陈遥安解开安全带,没有急着下车。
她转头看向许珈澜,说:“谢谢你。”
她语气真挚,诚恳,不掺杂一丝杂质。
-
第二天一早,陈遥安去店到店里,收拾前台的时候,看到上面放了几本崭新的时尚杂志。
东西不是她的。
她回忆了一下昨天到过她店里的人,没有客人带杂志来,那就是许珈澜带过来的。
她给他发信息,问他这几本杂志是不是他带来的。
许珈澜很久都没有回消息,陈遥安估计他还在睡觉。
直到临近中午的时候,她才收到他的消息。
——送你的。
送她的?
——看你工作间里很多杂志。
陈遥安盯着手机看了几秒。
其实,杂志她现在只会偶尔买几本,架子里那些大多数是几年以前的,更多的是她在大学里买的。
毕竟,时尚杂志买太多的话也是笔不小的开支,更何况她现在也没有太多精力看。
陈遥安拿过那一摞杂志翻了翻,大多数是业内知名时尚杂志,还都是新出的一期,其中有几本还是限量版的。
她嘴角勾了勾。
给许珈澜回了信息。
——谢谢。
除了照顾店里的生意,陈遥安最关心的就是周遥的状况。
可是,自那天之后,周遥再也没有出现那天晚上的情况,一切都恢复了往常。
以至于,陈遥安对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产生了怀疑,是那天灯光太暗,她看错了吗?
但不管怎样,周遥的一如往常也让她放下心来。
至于许珈澜,他开始经常往她店里跑。
碰上有客人的时候,他呆一会儿就走,撞上没人的时候,他能在她店里坐上一个小时。
不忙的时候就跟她闲聊,忙的时候他就在一旁安静待着。
这天下午又是如此,不过却赶上了下雨天。
雨天人少,她店里更是一个客人也没有。
陈遥安站在前台,望着外面的雨幕,街上是从她店门前匆匆而过的行人。
“看来今天是不会有客人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她看过天气预报了,这雨会一直下到晚上。
“没客人不是更好,还能休息一下。”许珈澜说。
闻言,陈遥安转头瞪了瞪他。
许珈澜笑得更甚了。
“算了,我去取件快递。”
陈遥安走到门口,回头看向许珈澜,“你不走吗?”
许珈澜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她没有拒绝,但店里只剩一把伞。
许珈澜一手撑伞,一手帮她关上店门。
两人并肩走在雨里。
春天的雨虽然不大,但还带着秋天的凉意。
两人中间隔了一掌的距离,有雨打在了陈遥安肩上,许珈澜一把把她拉了过去。
“离那么远干什么?都淋湿了。”
陈遥安没在意,两人继续往前走,衣服的布料偶尔摩擦在一起。
走过一条街,就是快递驿站,陈遥安进去取快递,许珈澜在外面等她。
大约一分钟之后,陈遥安出来,“回去吧。”
走出去没多久,陈遥安便觉得有些不自在,好像总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们身后只有一个打着伞的行人。
大概是她想多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但陈遥安还是觉得不对劲。
直到又往前走了一段路,陈遥安装作若无其事地快速回了一下头。
她这一下太过突然,直接撞上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显然对她没有防备,愣了一下之后有些慌张的快速低下头,用伞遮住了眼睛。
许珈澜问她:“干什么呢?”
“没事。”
又往前走了几步,陈遥安还是没忍住,停下脚步。
“怎么了?”许珈澜不解。
陈遥安拉着他回过头去,然后就看到了跟在他们身后的奚溪。
“你前女友。”
奚溪显然没料到他们会突然停下来,回头看向她。
她握着伞的手紧了紧,但是她并没有躲。
看到是她,许珈澜脸上明显划过一丝不耐。
陈遥安打算给他们单独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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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回去了,你们聊。”
许珈澜却一把拉住她,让她站在原地,上半身往她的方向歪了歪,轻声说:“帮个忙,还有她不是我前女友。”
“什么忙?”
还有,不是前女友?
对面的奚溪走过来,视线紧盯着他们,眼里闪着执拗的光。
她先是看向许珈澜,他眼神平静,甚至带着冷漠。
她又转向陈遥安,眼里带了些了然。
“你们在一起了?”
“没有。”陈遥安回答。
“是我在追她。”许珈澜接话。
奚溪眼里顿时蓄满了泪,她没希望了吗?
她声音委屈又不甘,“可是,为什么不能是我?”
而是她?
她心里有诸多不甘,对许珈澜来说,她们都是一样的啊,难道因为她不够漂亮吗?
她看向陈遥安,眼里是打量。
“我劝你不要自作多情,对大家都没有好处。”许珈澜说。
陈遥安觉得许珈澜未免太不近人情,他有时候对待感情冷漠的可怕。
但这样未必对奚溪是一件坏事。
最终,不知道奚溪是不是终于认清了事实,丢了伞哭着跑走了。
陈遥安想,她以后绝对不想成为奚溪这样为感情卑微的人。
“回去吧。”许珈澜说。
陈遥安看向他,“这就是你说要我帮的忙?”
许珈澜瞳孔黑的浓重,“或许是事实呢。”
她看着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
想到这些天许珈澜频繁来她店里,想到他送她的那些最新一期的杂志……
她不敢往下想,只说:“你以后一定会遭报应的。”
许珈澜却笑得肆无忌惮,“那让它来。”
两人回到店里。
陈遥安拿钥匙开门,门开到一半,她又忍不住回头看许珈澜,“许珈澜……”
“嗯?”
“你刚才……”
她话说到一半,被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
“我接个电话。”
陈遥安开门进了店,许珈澜打着伞在门外接电话。
电话是刘明乾打来的。
他是许庆邦的助理,跟着他的时间不短,跟许珈澜也有点感情。
“刘叔。”
“珈澜,最近在那边怎么样?还习惯吗?”
“挺好的。”
“那就好。”
刘明乾沉吟了一下,“过段时间就是你妈的忌日了,我知道你一定回来。”
许珈澜没有说话,静等他的下文。
“你跟你爸也很久不见了……”刘明乾试探着问,话说得小心翼翼。
“是他叫你来问的?”
“没有,是我自己多嘴来问问你。”
许珈澜嘲讽一笑,不知道刘明乾是不是太固执,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在天真的试图调节他和许庆邦之间的矛盾。
“我知道了。”
他直接了断摁了电话。
挂了电话,许珈澜站在原地抽完了一支烟,烟屁股被他扔在了地上,用脚尖碾灭。
他回过头,在由野的玻璃上敲了敲。
陈遥安抬起头,看向窗外。
许珈澜用嘴型跟她说“他先走了”,然后他又指了指他手上的伞。
不知道怎么回事,许珈澜整个人比刚才低沉了很多。
陈遥安点点头。
然后,就看许珈澜转身走了。
14. 第 14 章
几天之后,便是兰望舒的忌日,许珈澜提前回了京北。
不过,他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找了家酒店住下。
其间,许庆邦主动给他打过一次电话,他没有接。
兰望舒忌日的那天,许珈澜买了束铃兰去了墓地,这是她生前最喜欢的花。
墓地在山上,几乎看不到人,几座墓前放的鲜花已经枯萎腐烂,毫无生气。
许珈澜捧着一束铃兰,来到兰望舒墓前。
他望着兰望舒的照片愣了一会儿神,然后把花放在了墓碑下。
在他的记忆里,兰望舒的脸上一直很少有笑容,墓碑上的照片也是,虽然笑着,但眉宇间总萦绕着一股愁绪。
许珈澜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分享他的生活吗?
可是,他觉得他的生活并没有值得分享的地方,一成不变,毫无新意。
不过,他转而想到了黛县,还有陈遥安。
他在墓碑前席地而坐,开始娓娓道来。
“我最近去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叫黛县,是个小县城,经济落后,是个没多少人知道的地方,但那里的晚上很安静,抬头就能看到湛蓝的天空。”
说到这儿的时候他笑了一下。
“对了,我还在那儿遇到了一个有意思又很漂亮的女孩,她……”
他声音却戛然而止。
他竟然在这里看到许庆邦,他身后跟着刘明乾。
他坐在原地没动,等着许庆邦走了过来。
许庆邦走到兰望舒的墓前来,许珈澜牢牢盯着他,眼神不善,“你来干什么?”
许庆邦看了看他身后的墓碑,“我来看看你妈。”
许珈澜从地上站起来,嗤笑一声,嘲讽意味十足,“我记得你以前从来没来看过她。”
许庆邦眼神飘忽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初。
他转移话题:“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回家住?”
果然,是特意来找他的。
许珈澜心里的嘲讽更深,“我为什么要回去?如果你今天不是来忌拜我妈的,那就给我滚!”
“哪有你这么跟老子说话的!话说回来,我今天确实是来祭拜你妈的。”
许庆邦装模作样转向兰望舒的墓碑,声音竟然染上了一丝悲痛,“望舒,我来看你了,也不知道你在那边过得好不好,我会照顾好我们的儿子的。”
来祭拜却空着手。
许庆邦这些虚情假意让他恶心!
“表演完了吗?表演完了就滚!”
许庆邦这人确实没多少耐心,“你就非要这么跟我说话吗?!”
“那我应该怎么跟你说话?把你当董事长,对你毕恭毕敬?你配吗?”
许珈澜话里话外的鄙夷,把许庆邦气得不轻,“混蛋!你是要把我气死吗?”
许珈澜笑了一声,满不在乎的样子,“死了正好。”
“……你!”许庆邦一只手捂上心脏,一只手指向他,“你这个不孝子!”
许珈澜对他的咒骂无动于衷,语气无所顾忌,“你第一天知道啊。”
许庆邦被气得捂着心脏喘了好久才缓过来,刘明乾在旁边扶着他。
“我做什么可都是为了你好,你现在这么对我?”
他又转向兰望舒的墓碑,痛心疾首道:“你走了这么多年,是我没教育好我们的孩子。”
“当初可是你妈嘱托,让你好好学习管理公司,可你现在却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
“是吗,我可没听我妈说过。”
许珈澜受够了他这惺惺作态的恶心样,“马上给我滚,不然别怪我轰人!”
许庆邦看他良久,满脸失望,最后只能悻悻走了。
许珈澜目光落在兰望舒墓内上。
许庆邦是让司机开车上来的,车就停在墓园边。
看许庆邦从山上下来,车上立马走下来一位穿红色性感裙装的女人,小跑过去体贴地扶住他的胳膊,两人一起上了车。
许珈澜像是突然感应到什么,往许庆邦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一片红色的裙角隐没在车里。
他皱了皱眉,他知道那是许庆邦的车子。
兰望舒的忌日过后,许珈澜并没有急着回黛县,期间他回了一趟家,准备拿点东西。
他听说许庆邦最近身体不好,一直在家休养。
一进家门,他就注意到了坐在客厅的女人。
女人一身吊带长裙,烫着性感的栗色大波浪,年纪看上去三十多岁。
许珈澜眉头皱得很深,语气十分不和气:“你谁?”
女人从沙发上站起来,看向他,自我介绍道:“我是你爸的家庭医生,我叫向晚。”
知道他的身份,看来对他们家挺熟,许珈澜毫不避讳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家庭医生?”
“没错。”
许珈澜毫无征兆地笑了一声,“我还第一次见家庭医生穿成这样,角色扮演?那你还真是挺喜欢给自己安个高尚的职业。”
许珈澜话里的鄙夷毫不遮掩,看她就像在看一个站台小姐,向晚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这时候许庆邦进了客厅,显然也听到了刚才许加澜的话,语气十分不好,“许珈澜,你怎么跟向医生说话呢?”
许珈澜又看了向晚一眼,眼里的轻视毫不掩饰,“如果你找的医生是这样的,那我建议你趁早换一个。”
许庆邦不打算跟他纠缠这些,“你回来干什么?”
“放心,我拿了东西就走。”
许珈澜兀自上楼,他先去了以前兰望舒的房间坐了一会儿。
这间房是兰望舒去世之后,他强行保留下来的,索性许庆邦无所谓,从来不动。
他回来之后,一定把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搬走。
去自己房间收拾了几件衣服,许珈澜直接下楼走了,连声招呼都没打。
许庆邦望着紧闭的大门,有些恨铁不成钢,他怎么就生了个这么不成器的儿子!
他公司难道真要指望他?
许珈澜没再在京北停留,第二天就直接回了黛县。
回去第三天,他就收到了许庆邦寄过来的兰望舒的遗物。
他打开盒子看了一眼,里面有以前兰望舒用的一些东西和一个信封,还有几张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
一看就是许庆邦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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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珈澜觉得讽刺,自从许庆邦身体每况愈下之后,他便从对他从置之不理变成刻意讨好,希望他能继承他的公司,生怕便宜了别人。
他将那些照片随意扔回盒子里,把盒子收进了最角落的柜子,不想再看一眼。
-
自从上次许珈澜从她这里离开,陈遥安便再也没见过他,也没有联系。
上次之后,她觉得这样正合她意。
一晃一段日子过去,但有些事有些人总是躲不过去。
那天,她在银野酒吧撞上了许珈澜。
施辛语上次的衣服做好了,正好两人好久不见了,便约了见面,她顺便帮她把衣服带过去。
陈遥安到银野酒吧的时候不算晚,但是已经零零星星的有几桌客人,其中一处卡座里就坐了许珈澜和他那些朋友们,其中一个是她之前在派出所门口见过的。
许珈澜整个人陷在沙发里,手里端酒,嘴角挂笑,周围的人谈笑风生,他融在其中,却又偏偏置身事外。
只是,他眼睛沉静的可怕。
他离开的那天,状态就不对。
发生什么事了吗?
就在她想得入神的时候,施辛语叫了她一声。
她回过神来,意识到这并不关她的事。
她把手里的衣服递给施辛语,“去试试。”
“那我们去休息室。”
两人一起进了休息室,施辛语换上衣服,对这条裙子满意的不得了,站在镜子前骚首弄姿,
“尺寸刚刚好。”她抖了抖肩膀,胸前的肉若隐若现,但又不至于夸张,“今天晚上我就穿它招待客人。”
陈遥安笑了笑,自己也挺满意。
“我去趟洗手间。”
施辛语忙着欣赏自己的身材,头都没回,“嗯。”
陈遥安从卫生间出来,正好撞上了许珈澜的那个朋友,只是这人东张西望,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他回头看向陈遥安的方向,陈遥安若无其事往前走。
走出去一段距离又觉得心慌,怎么也放心不下。
犹豫了一会儿,她又折返回去,去了马其去的方向,
这条路通往的是银野的后门,陈遥安站在门内没有出去。
很快,外面传来说话声,先说话的是许珈澜的那个朋友。
“东西带了吗?”
“带了,这次要这么多?”
“我朋友这几天心情不好,吃点放松一下。”
朋友?难道他说的是许珈澜?
还有,他买的是什么?陈遥安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握上门把手,金属把手有些凉意,她手心却出了汗。
她整颗心提着,轻轻把门拉开了一条缝。
两人正在交易,另一个男人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打扮匪里匪气。
许珈澜朋友递给男人一沓钱,然后那男人递给他一袋东西,里面装的像是药品之类的。
施辛语经营酒吧,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接触过,之前她就听她提过,是有一些人会偷偷交易药品,这种药品能让人从中获得愉悦感。
陈遥安心脏狂跳个不停。
难道许珈澜……
15. 第 15 章
两人交易完,许珈澜的朋友往银野过来,陈遥安快速跑回了银野。
回到卡座,马其神神秘秘地坐到许珈澜身边,用胳膊肘捅捅他,“我这有好东西,要不要?”
许珈澜懒散地掀起眼皮,神情恹恹的,“什么?”
马其从口袋里掏出袋子让他看了一眼,然后又谨慎地攥进手里。
“这什么?”
马其刻意压低了声音,“一种可以让人精神放松的药,吃了会开心的,我看你心情不好,特意找人买的。”
他一脸得意的神情,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大好事,“怎么样?来一颗?"
许珈澜没说话。
见他不说话,马其继续说,“我吃过,绝对让你□□,对身体也没什么损害。”
许珈澜挑挑眉,样子看上去有些质疑。
马其直接从袋子里捏了一片药,丢进了他的酒杯里,“你试试就知道了。”
药片落进酒里“咚”的一声,紧接着药片周围就开始不断冒出气泡,向上升腾。
许珈澜把杯子举到眼前,看着沉在水底的白色药片一点点消失殆尽。
这真的能让他忘掉那些恶心事?
许珈澜清楚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是,谁又在乎他好不好呢,反正他人生也就这样了。
他喝下去或许还能享受一时半刻。
就在他端着酒杯发愣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只白暂的手,将他手里的杯子一把打落了。
干脆利落。
杯子落在地上,霎时四分五裂,酒吧里声音嘈杂,杯子落地的声音只惊动了卡座里的人。
大家纷纷看向她,许珈澜也一样,看到她的那一刻,他眼神从迷朦转向清澈。
陈遥安尽量忽略其他人的目光,把他从座位上拉起来,“你跟我出来一下。”
从后门回来,陈遥安没有走远,一直在注意许珈澜他们这边的动静。
他看到马其把一颗药片投到了许珈澜杯子里,而许珈澜却端起了酒杯。
就在他把杯子送到嘴边的时候,她整个头皮发炸,来不及多想她就跑了过去。
许珈澜意外地配合她,任由她拉着。
一路拉着他去了后门,陈遥安甩开他的手,转身看向他,“刚才那杯酒你是下定决心喝了吗?”
许珈澜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周身的气压有些低,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喝了又怎么样?又不会死。”
“你……”陈遥安气结,“你难道不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东西吗?大家都把那些药当成……”
“我知道。”许珈澜不耐烦打断她。
“那你还喝!”
许珈澜竟然看着她笑了,他浑身都充斥着堕落的气息,“怎么?不行吗?”
他这满不在乎的态度,让陈遥安觉得一股无名火冲上了头顶,“你非要这么自甘堕落吗?你家人……”
!!!
陈遥安不知道这句话挑动了许珈澜哪根脆弱的神经。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眼底是如剑般的锐利。
他突然上前一步,握住她的肩膀把她推到了墙上,粗糙的墙面撞得她肩膀生疼。
他手上毫不留情。
他脸隐在黑暗里,像是一只发怒的野兽,随时会将面前的人撕碎。
他满眼都是对她的嘲讽,“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管我!”
他是这么想的吗?
陈遥安一下子哽住了,接下来的话都含在了嘴里,吐不出来,继而变成了自嘲。
是啊,她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训他。
在他眼里女人算什么,高兴了就逗一下,不高兴了就随时可以把你踹到一边的玩物罢了,她也一样。
之前,他靠近她也就是他一时兴起,把她当成猎物而已。
他们本来就是不同世界的人,从来就格格不入。
今天是她太不自量力了。
陈遥安眼神一点点冷下来,一句话没再说,挥开他胳膊,识趣地转身走了。
许珈澜直接回了银野。
刚在卡座上坐下,马其就凑了上来,“刚才那女人就是你最近看上的那个?”
许珈澜拿起桌上的酒杯猛喝了一口,淡淡“嗯”了一声。
“她还管你喝酒啊,你看上她什么了?”
“长得漂亮而已。”
-
自那天晚上之后,陈遥安没再刻意想起许珈澜这个人。
只是,在画稿子的时候,偶然会翻到之前她给许珈澜画的设计稿。
前段时间,她还思考着要给他选什么料子好,现在却完全没了那个心情。
衣服的事以后再说吧。
本来想着以后两人最好不要再有任何交集。
奈何几天之后,陈遥安又看到了他的名字。
陈遥安正烫衣服,一位外卖小哥走了进来,“是陈遥安吗?有你的快送。”
陈遥安莫名,她这几天没有买过什么东西。
“是什么?”
“是一束花。”此刻正在他怀里抱着。
“我没订过花。”
外卖小哥看了眼手机,确认了一下订单,“是位许先生定的,地址就是填的这儿。”
陈遥安皱眉,她认识姓许的就只有许珈澜一个。
看她站着不动,外卖小哥催她,“麻烦签收一下,我还有别的单要送。”
陈遥安只好上前接过了他怀里的花,在他指定的地方签了字。
外卖小哥利落地转身走了。
陈遥安把怀里的花上下左右打量了一遍,最终在花里发现了一张卡片,她打开。
上面是张扬的几个字。
—对不起。
落款许珈澜。
字体很难辨认,像是压根没认真写,陈遥安看了很长时间才辨别出来。
陈遥安视线停留在卡片上,脑子里闪过那天晚上他疏离又防备的目光。
手里的卡片被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手里的花也被搁置在一边。
她忙了一会儿,视线偶然扫过那束花,觉得有些碍眼。
她店是走自然田园风的,这样一束火红的玫瑰放在店里,实在是很不搭调。
就像是她跟许珈澜,本来就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
没有犹豫,陈遥安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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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那束花扔进了垃圾桶。
但奈何店里的垃圾桶太小,根本装不下。
她直接抱着花出了店门,把花扔进了街角的大垃圾桶。
这下眼不见心不烦。
陈遥安没把送花这件事放在心上。
但第二天许珈澜又送了花,这次她直接拒收。
外卖小哥有些为难,“这不能拒收啊,你拒收我怎么办?我也不能把它送回去啊。”
两人对峙了接近一分钟。
看他实在为难,陈遥安只好签收了。
跟昨天一样,她抱着花去了街角的垃圾桶那,扔花的时候瞥见里面的卡片,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来看了一眼。
—气消了吗?
落款许珈澜。
陈遥安一时间猜不透许珈澜的想法。
跟昨天一样,她把花和卡片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接下来几天,陈遥安每天都会收到许珈澜的一束花,她连卡片都懒得看,直接全部进了垃圾桶,倒是许珈澜一直没有出现。
花接连送了一周,直到第八天,陈遥安没有收到花,而是见到了许珈澜。
看他出现在门口,陈遥安表情淡淡的,说出的话更是直白:“我这不欢迎你。”
许珈澜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全然没了那天晚上的阴暗戾气。
他漫不经心走到陈遥安面前,嘴角带笑,好像那晚两人之间压根什么事也没发生,“开门做生意,可没有赶客的。”
“你好像也不是客人。”陈遥安眼角带冷。
“我送的花你收到了吗?”
“扔了。”陈遥安直接干脆。
许珈澜倒是不意外她一点面子也不给。
他环视了一周,确实没在店里看到一枝花的影子,“那卡片你看了吗?”
“看了怎么样?不看又怎么样?”
陈遥安语气很硬。
看来连着送了一周的花,也丝毫没有撬动她一分一毫。
许珈澜表情敛了敛,语气认真了几分,“那我亲自来跟你道歉,那天晚上我说话有些重了。”
陈遥安终于正眼看向他,“我接受你的道歉,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离开了。”
许珈澜顿了一下。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脾气这么倔强的女人。
以前都是女人哄着他,这让他多少有些不适。
他慢慢朝她走过去,整个人几乎趴在前台,看着她,“你这是接受我道歉的态度?”
陈遥安冷笑一声,“那你想让我什么态度?”
许珈澜“啧”了一声,有些不耐。
这已经是他最大的妥协。
“我要下班了,你也可以走了。”陈遥安边收拾东西边赶他。
许珈澜没说话,跟在她身后出了店门。
陈遥安轻车熟路关门上锁,然后转身骑上电动车,一声招呼没打,径直骑车走了。
许珈澜被晾在原地,看着陈遥安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
他忍不住笑了一声。
何必呢!
他何必在这受她的冷言冷语!
她许珈澜有的是女人哄着,也不差她这一个!
16. 第 16 章
那天之后,许珈澜再也没主动找她,想来也是,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耐心来哄一个女人。
陈遥安自然也不会找他,两人各自回归了各自的生活轨迹,像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几天后的晚上,陈遥安去银野酒吧找施辛语,她在吧台后面调酒,陈遥安就坐在吧台跟她闲聊。
许珈澜从别处走过来敲敲桌子,说:“给我一杯荆棘。”
“要等一会儿。”
“那我过会儿来拿。”
许珈澜转身,与陈遥安的目光撞个正着。
也就一秒钟功夫,许珈澜就平静错开眼,眼神漠然,像是根本不认识她。
施辛语注意到两人的怪异,“怎么了?他这是装不认识你呢?”
陈遥安也反应淡淡,“没怎么,我们跟他又不是一路人。”
“说得也是,人家是公子哥,咱们也就是个普通公民,在人家眼里都不够看的。”
“什么时候咱也可以跨越一下阶级。”
“大概是不可能。”
施辛语叹了口气,“就凭咱这小店,确实不如做梦。”
两人就着这个话题闲扯了几句,陈遥安看时间不早,便先回去了。
她是步行过来的,今天她忘记给车子充电,没骑车,她打算坐公交车回去。
从银野出来,她往最近的公交车站走。
与此此时,另一帮社会闲散人员也在附近闲逛。
黄原是前几天才从拘留所里出来的,在里面闷了这么长时间,几个兄弟陪着他在街上放风。
一群人放肆地吹牛扯皮,说得正高兴,旁边一位兄弟捅捅黄原,“大哥,那不是之前害你被抓进去的那女的吗?”
黄原顿时来了精神,“哪呢?”
“那不就在马路对面。”
黄原现在还在为被抓进去的事憋着一肚子火,见到罪魁祸首自然是不肯轻易放过,怎么着也得上去招呼招呼。
他一挥手,“会会去。”
一群人呼啦啦往对面走,也不管是不是人行道和红灯,引得过往车辆的喇叭声此起彼伏。
陈遥安盯着前面的公交车站闷头往前走,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异样。
直到黄原带着一帮人围上来,堵住了她的去路。
一群人面色不善,每双眼睛都紧盯着她。
陈遥安身上的汗毛不自觉立了起来,警惕地看向众人,“你们干什么?”
黄原走上前。
“怎么,不认识了?”
听此,陈遥安仔细看了他几眼。
陈遥安确实对他的记忆有些模糊了,但转眼她就想了起来。
是之前找许珈澜麻烦的那群混混!
上次不是高厚把他们给抓了吗?这么快就出来了?
他们这是来找她算账的!
她喉咙干涩,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说话的声音有些颤,“你们想干什么?”
“呦,记起来了啊。”黄原拖着声调,让人觉得浑身不适。
“既然这样,我们就来好好说道说道,你是怎么把我们送进拘留所的!”他说得咬牙切齿。
“那分明是你们自作自受。”
“自作自受?”黄原冷笑了一声。
他手搭上了陈遥安的肩膀,手上用力,微微弯下腰跟她对视,眼里的凶狠暴露无疑,“我看你是欠教训!”
陈遥安肩膀吃痛,紧紧握住了手提包的肩带。
她意识到他一只手就能捏死她,嘴硬只会吃亏,于是放软了语气,“我们有话好好说。”
“上次是我太害怕了,所以才失去理智喊的警察。”
听她这样说,黄原显然有些气急败坏。
“不是,你害怕什么啊!我不是说了,我们教训完许珈澜就放你走的吗?你他妈也太不厚道了,半路上就叫了警察!”
“你知道我在里面过得什么日子吗!”
黄原怒火中烧,口水都差点喷到了陈遥安的脸上。
“那你们想怎么样?”
_
许珈澜从银野酒吧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些喝醉了。
他摇晃着身子倚靠在一旁的墙上,边抽烟边等代驾。
代驾来迟了,连连跟他道歉。
许珈澜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他快点去开车。
坐后座,许珈澜开了窗子,边抽烟边随意扫过外面的街景。
突然,他目光顿了一下。
他注意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街边,被一群混混打扮的人围着,看样子貌似遇到了些麻烦。
许珈澜神情很快恢复正常,撇开目光,继续抽着手里的烟。
车子很快开了过去。
许珈澜手里的烟很快抽完了,只剩个烟屁股,他摁灭在了车门上,然后掀起车窗,阻隔了外面黛县清凉的风。
代驾师傅很沉默,也没开音乐,车子里异常安静,许珈澜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把音乐打开。”他说。
代驾师傅应了一声,打开了音乐,顿时声音充斥了整个车厢。
许珈澜却静不下心来欣赏,只觉得吵,“关了!”
代驾师傅急忙关了,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大概觉得他太变化无常。
车子停在一个红绿灯路口,许珈澜突然说:“调头回去。”
代驾师傅以为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什么?”
“我说调头,往回开。”许珈澜声音清明,已经完全没了刚才的含糊。
“好。”司机这次听清了,等过了红绿灯便找了个地方调头,原路返回。
车子停在了刚才看到陈遥安的地方,只不过一群人已经不见了。
许珈澜动作利落地下车,留下一句“等着”就往街边走。
他从经过这里到回来,用了没多长时间,他们应该走不远。
黛县大马路两边有很多暗巷,许珈澜往里面找过去。
许珈澜确实预料的没错,陈遥安被他们带到了附近的一条巷子里,毕竟他们一群人站在大马路上很引人注目。
这些人说要找她算账,但是似乎并没有想好怎么教训她。
此刻竟然在当着她的面商量起来。
有小弟出主意:“大哥要不改天我们去把她店给砸了,她不是开店的吗?要不然现在就直接揍她一顿。”
黄原想了想陈遥安的店,有些不满意,“她那店都是衣服,有什么好砸的,揍她一顿……她一个女人我们也不好下手啊。”
他们虽然是混混,但还是有些原则的。
“那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
就在他们一愁莫展的时候,冷不丁插进来一个声音。
“要不然,我给你们出个主意?”
一群人一个激灵,顿时进入戒备状态,纷纷看向声音的来源。
陈遥安也跟着看过去。
许珈澜站在巷子口,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
高大,随意,毫不忌惮。
“少多管闲事!”
巷子太暗,许珈澜逆光,压根看不清面容黄原还以为是哪个多管闲事的路人。
陈遥安却认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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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提着的心往回落了落,但紧跟着又提起来了。
他来了有什么用,他也打不过他们啊。
许珈澜显然没把黄原的话放在眼里,往前走了几步。
一群人看清了他的脸。
“妈的!自己送上门来了!”
其他人也愤愤,跃跃欲试,“先揍他一顿再说!”
许珈澜扯了扯嘴角,罕见的笑得有些痞气,然后往黄原的手里扔了样东西,“急什么,先消消火气。”
黄原下意识伸手接住,低头一看。
嚯!高档的进口烟,整个黛县都难得一见。
黄原撇撇嘴,心里痛恨这些公子哥,嘴上又说:“挺上道,你之前要是肯服软,我们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如果是之前,你会放过我?”
黄原从刚才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边让小弟给他点上边回答:“那当然不会,顶多会对你下手轻点。”
许珈澜笑了一声,“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还没想好。”
许珈澜又往前迈了几步,站到黄原身边,“不如我给你出个主意。”
“什么主意?”看在烟的面子上,黄原没驳他的话。
“不如这样,我补偿你们点精神损失费,这事就算了。”
许珈澜说起这些来游刃有余,陈遥安看向他。
黄原猛吸了口烟,这进口烟味道果然非常不错。
他被烟熏得眯了眯眼,良久,他说:“不行。”
陈遥安眼皮跳了一下,胸膛里咚咚咚……
许珈澜倒依旧淡定,“怎么不行?”
“光精神损失费当然不够,我这口气可出不来。”
“那怎么才能让你这口气出来?”
“我们出来混的,都是靠拳脚说话。”
许珈澜沉默了。
过了良久才说:“要不然这样,我们两个单挑,各凭本事。”
黄原思考了一下,点点头,他长年在道上混的,许加澜一看就是个公子哥,他怎么也不会吃亏的。
“好。”
陈遥安眉头夹紧,忍不住伸手抓住了许珈澜的袖子。
许珈澜低头,并没有看她。
黄原摆摆头,示意许珈澜去旁边。
陈遥安抓着他的手紧了紧,“许珈澜,别去!”
许珈澜终于看向她,平静地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拉下了她的手。
许珈澜跟着黄原拐去了另一条巷子。
黄原攥了攥拳头,面上有些不屑,“来吧。”
话音刚落,黄原就给了他猛烈的一拳。
许珈澜踉跄了一下,很快又攒起力气反击。
巷子里不断传来打斗的声音,陈遥安内心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想冲过去,却又被其他人死死拉住。
她无计可施。
时间像是停止了流动,直到黄原从巷子里走出来,脸上带了伤。
许珈澜却迟迟不见踪影。
显然,黄原已经从许珈澜那得到了他想要的。
他没多说什么,招招手带着一群人走了。
没了他们的阻拦,陈遥安急急忙忙往巷子里跑。
巷子里,许珈澜靠墙坐着,低着头,天色太黑,她看不清他受伤的情况,忐忑叫他:“许珈澜?”
他动了动,然后抬起头。
她蹲下身察看他的伤势,他脸上淤青很重,嘴角都出了血,“怎么样?身上有伤吗?”
许珈澜有点吃力的样子,缓慢点点头。
“我送你去医院。”
17. 第 17 章
医院里。
今夜的急诊室似乎格外忙碌,陈遥安带许珈澜挂了号,问了几护士都说让他们等着,医生正忙着。
等终于轮到他们,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医生给许珈澜做了检查,说他身上的都是皮外伤,让他们拿了药回去自己处理。
陈遥安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毕竟许珈澜是因为帮她受的伤。
两人从医院出来,之前的代驾司机已经走了,陈遥安有驾照但是从来没有开车上过路,只能重新叫了代驾。
代驾来的有点晚,所以回到许珈澜住处的时候已经接近半夜十二点。
陈遥安把医院开的药递给他,“先上药吧。”
许珈澜没接,“我看不见。”
“你家没镜子?”
陈遥安把许珈澜推进了洗手间。
过了良久,许珈澜从卫生间出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背上就算有镜子我也看不见。”
陈遥安半天没说话,过了良久才不情愿开口:“……我帮你。”
“好。”
许珈澜大方脱了上衣。
看着他脱衣服的动作,陈遥安撇开头看向了别处。
脱完衣服,许珈澜坐到沙发上,“开始吧。”
陈遥安正了正神,目光落在他的脊背上,上面淤青了一大片,有些触目惊心。
那个黄原还真是毫不手下留情。
她把药酒倒在手上,搓了搓,一条腿跪在沙发上,一只手按上去,手上用了些力。
许珈澜猝不及防,巨烈的疼痛让他闷哼一声。
陈遥安看了他一眼,稍稍减轻了些力度。
许珈澜微微侧了侧头,视线正好落在她的腰上。
她今天穿了一件修身的上衣,格外突显腰线,此刻她盈盈一握的小腰就在他眼前晃动。
许珈澜抬起头跟她对视。
她眼神平淡,不带任何情绪。
许珈澜见过许多女人的眼睛。
或娇嗔,或责怪,或委屈。
但陈遥安却完全不同,她不谄媚,不迎合,平静无波的眼睛下像能洞察一切,又像藏着很多东西。
他喜欢她的眼睛。
他想他们或许在某种程度上是相似的。
陈遥安给许珈澜上药折腾了一段时间,抬眼一看时间已经不早了。
她急着往家赶,“我该走了。”
陈遥安身影纤细,匆匆穿了外套,提了包,略过许珈澜往门口走。
暖黄的灯光落在她身上,温暖又静谧。
许珈澜讨厌许庆邦的虚伪,但他自认为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尤其是在女人身上。
门把手转动,“咔哒”一声。
门外的感应灯跟着亮了起来。
许珈澜突然出声:“陈遥安……”
“嗯?”她回头。
“我胃疼。”他声音有些发虚,右手捂在肚子上。
陈遥安握在门把手上的手顿了顿。
“是你酒喝太多了。”
许珈澜眉头皱得很深。
门外的感应灯熄灭,她终于下定决心,反手关上了门。
算了,她今天晚上欠他的。
她摘下肩膀上的包,“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她往厨房走,先打开冰箱看了一眼。
冰箱里连个菜叶子也没有,只有孤零零的两颗鸡蛋和几瓶啤酒。
“你们家有米或者是面条之类的吗?”她只好转头去问许珈澜。
“应该有吧,你看看柜子里。”许珈澜来住这么长时间,就没进过厨房。
陈遥安翻了翻柜子,里面也足够空荡,好歹还让她找到了一袋未拆封的米,她检查了日期,还能吃。
她淘了米,打算给他熬点粥。
厨房里的厨具也实在有限,只有一口锅,熬粥的时间有些长,陈遥安看水开始沸腾便关了小火,慢慢熬。
回到客厅,陈遥安突然想起什么,问许珈澜:“你今天给了他们多少钱?
“没多少。”许珈澜回答得满不在乎。
“我还给你。”
“不用。”
“不行。”陈遥安态度坚决。
许珈澜看了她一眼,知道她不喜欢欠人情,也不再坚持。
“不如这样,我们一人一半,毕竟我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许珈澜这话倒是说得一点都没错,陈遥安也不打肿脸充胖子,“行。”
“那我先去睡会儿。”许珈澜确实有些累了。
“粥好了我叫你。”
许珈澜去了卧室。
陈遥安惦记着锅子,去厨房看了一眼,粥还没好,她只好耐下性子来等。
只不过,她这一等,却把自己等睡着了。
许珈澜睡了很短的一觉,他一开卧室门就闻到一股糊味。
而陈遥安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快速去厨房关了火,锅子里的水已经烧干,幸好只烧糊了一个锅底,只是粥不能吃了。
陈遥安依旧没醒,大概是今天受了点惊吓,睡得格外沉。
他开了窗户散味,又去房间拿了毯子给她盖上,让她继续睡。
许珈澜没走,就坐在旁边看着她,眼神描摹着她的鼻眼以及嘴唇。
他承认他是个肤浅的人。
陈遥安是被惊醒的,她在梦里记起了她还在熬粥。
她一下子从沙发上坐起来,然后差点撞上许珈澜。
两张脸近在咫尺。
陈遥安被吓了一跳,急忙身体后仰,倒在了沙发里。
“怎么了?”许珈澜嘴角噙笑,多少带些故意。
陈遥安不想让他得逞,转移话题道:“我怎么闻到了糊味?”
“是粥糊了。”
“糊了?”她转头看向厨房。
“火已经关了。”
看来许珈澜这顿饭是吃不成了,时间太晚了,她并不打算再给他做。
“时间太晚了,我要回去了。”
陈遥安从沙发上站起来,一连串利落的动作。
许珈澜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粥没吃成,她这就要走了?
陈遥安看他这样,只好说:“你要喝粥的话,只能自己做了。”
许珈澜语气有些无辜,“你就这么放任我不管了?再怎么说,我这些伤也是因为你受的,我本来可以不管的。”
陈遥安看了他一会儿,认真说:“要不是我,你这顿揍早就应该挨了。”
许珈澜:“……”
“好吧,但是我不会做饭。”
“那是你自己的事。”
许珈澜被气笑了。
他只好直说,“我家里什么也没有,我需要有个人照顾我。”
“所以呢?”陈遥安不明所以。
“你觉得这个人是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陈遥安想都没想。
许珈澜没想到她拒绝得这么干脆,他一时间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那我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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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就当是兼职。”
这次陈遥安思考了一下。
“我没时间。”毕竟她还要看店,买菜做饭要花费不少的时间。
但许珈澜却财大气粗,直接利诱,“五天,三万,不包括买菜的费用。”
三万?赶上她店里一个多月的利润了,就五天而已。
“可以不包含早饭吗?”
“可以。”
第二天,陈遥安中午罕见的关了店门。
她先去市场买了不少新鲜蔬菜,又买了锅具,然后提着去了许珈澜家。
为了方便,许珈澜直接给了她房子的密码,她输了密码直接进门,然后就钻进厨房。
昨天晚上烧糊的锅还在水池里放着,看样子她走后许珈澜一点东西也没吃。
陈遥安快速洗手做饭。
许珈澜起床的时候,就看到陈遥安在厨房里忙碌,他倚在墙边看了一会儿。
陈遥安注意到他,问他:“你昨天晚上一点东西也没吃?”
“没吃。”他声音带着起床后的沙哑。
怪不得胃不好,陈遥安没多评价什么,只说:“我马上做好了。”
“嗯。”许珈澜转身去了浴室。
二十分钟之后,许珈澜从浴室出来,他身穿浴袍,腰带却不好好系,露着大半个胸膛。
陈遥安偶然瞥见了一眼,立马不自然地移开目光。
她简单做了两个菜和一个汤,端上了桌,叫许珈澜吃饭。
许珈澜正在阳台抽烟,像是没听见。
陈遥安只好走过去叫他。
阳台上,他边抽烟,手上边把玩着一只银色打火机,姿态闲适。
袒露的胸膛更是为他增添了几分风流。
陈遥安目光不自觉往他胸膛上落,她忍无可忍,“你能不能把衣服穿好?”
“怎么?”
“不太方便。”
“怎么不方便?”他突然拉了她一把,她整个人差点扑在他身上,好在脚上拼命稳住了。
他调笑着抽了一口烟,然后缓缓把烟吐在了她的脸上,笑得恶劣,“我就是故意的。”
恣意,张扬,无所顾忌。
陈遥安猝不及防被他吐出来的烟呛了一口,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她并不擅长应对这种话,也不想应对,“该吃饭了。”
她回到客厅。
许珈澜并没有收敛,直接跟在她身后。
“你吃吧,我先走了。”
许珈澜却一把拉住她,“陪我一起吃。”
陈遥安公事公办,“你没说还有这项服务。”
“现在有了。”
“那你能穿好衣服吗?”
“我穿成这样有什么问题?这是在我自己家。”
“许珈澜,你到底想干什么?”她一直想问他。
他许珈澜想要什么样的做饭阿姨找不到,非要花大价钱请她。
许珈澜敛了敛笑意,觉得有些无趣,他理了理衣服坐到餐桌前,“我想要的,显而易见。”
陈遥安眉头皱得有些深。
他却又转了话题,“能坐下来安静陪我吃顿饭吗?”
许珈澜好像总是有两幅面孔,一面风流浪荡、游戏人间,另一面却又很沉寂,非常矛盾。
不知怎么,陈遥安打消了立马离开的念头,还真安静陪他吃了一顿饭。
接下来几天,许珈澜没再做什么让陈遥安反感的行为,每天都是她安静陪他吃一顿午饭。
18. 第 18 章
跟许珈澜的雇佣关系结束,迎来了施辛语的生日。
施辛语决定,她生日那天银野酒吧暂停营业一天。
她打算就在酒吧里办生日派对,邀请了她酒吧的员工,当然也包括陈遥安在内的几个朋友,大家一起热闹一下。
傍晚,陈遥安带着提前准备的礼物去了银野酒吧。
她进门的时候,大家已经都已经开始布置场地了,高厚也在。
至于施辛语,作为今天的主角,自然是不用帮忙,这时候还没到。
高厚看她来了,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跟她打招呼,“你来了。”
“你今天来这么早,不忙?”
“正好我今天休息。”
两人刚说了两句话,就有一个店里的女服务员来找高厚去帮忙,“高警官,能不能帮我们挂一下气球?太高了。”
高厚只好先把攒了一肚子的话给咽了回去,“来了。”
“我们过会儿聊。”他看了一眼陈遥安。
她点点头,去了别处帮忙。
大家的时间点掐的刚刚好,施辛语到银野的时候现场已经布置好了。
看到大家的精心布置,施辛语还小小感动了一把。
她的本意是大家聚在一起热闹一下就可以了,没想到整的还挺正式。
“没想到大家还为我精心布置了,谢谢,谢谢。”
银野的其中一个员工接话,“那当然!我们老板的生日怎么能敷衍!”
“对啊,当然要隆重!”大家七嘴八舌附和,场面一度热闹起来。
施辛语兴致也上来了,大方道:“今天店里的酒水大家随便喝,我请客!”
大家顿时欢呼起来,“谢谢老板!那我们可不客气了!”
施辛语一挥手,大有豪掷千金的架势。
店里的几个员工顿时四散开来,纷纷奔向吧台。
见人都走了,陈遥安才走过去,把手里的礼物递给她,“生日快乐!”
施辛语没跟她客气,礼物接的十分顺手,“谢谢。”
然后她撇头看向站在陈遥安身后的高厚,厚脸皮地伸手就要:“你的呢?”
高厚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简朴的盒子递给她,“生日快乐。”
施辛语毫不客气接了,也没嫌弃礼物的简陋,反正高厚的作风她再清楚不过,他除了对陈遥安会上点心,对其他女人都一样。
“这还差不多。”
“你们坐,我让他们给你们调酒喝。”
施辛语转身去了吧台,这边独留高厚和陈遥安。
陈遥安问他:“你明天还要上班,可以喝酒吗?”
“少喝点没事。”
她点点头。
高厚还想继续话题,银野酒吧的大门猝不及防被人从外面推开,发出了不小的动静,惊动了大家。
陈遥安和高厚也跟着看过去。
率先进来的人是马其,紧随其后进来的是许珈澜,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感觉到店里跟以往截然不同的气氛,马其先懵了一下,“怎么回事?”
作为老板,施辛语第一个迎上去,解释说:“不好意思,我们今天不营业,你们没看我今天发的朋友圈,还有外面挂的牌子?”
一群人显然是一个也没看到,“为什么?”
“今天是我生日,我们在开派对呢。”
“原来是这样,老板生日快乐。”马其接话道。
“谢谢。”
许珈澜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这时候扫了一眼店内,看到了跟高厚站在一起的陈遥安。
陈遥安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下意识看了他一眼,对上了他的目光,她又快速撇开。
随后陈遥安便听他说:“既然是老板娘的生日,那介不介意我们蹭杯酒喝?”
马其附和,“老板娘赏不赏脸?”
“当然。”
施辛语答应的痛快,但还是小小心疼了一下,她刚才可是许下了豪言壮语,今天她请客,这下又要多割块肉了,但这几位平时都是这里的常客,她不可能不给面子。
听施辛语答应他们留下来,高厚忍不住皱了皱眉,但他也明白施辛语是开门做生意的,跟他不一样。
一群人浩浩荡荡进来。
许珈澜却直奔陈遥安和高厚的方向。
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
许珈澜大剌剌往陈遥安身边一坐,自然的像是关系不一般。
陈遥安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挪,并没有看他,而是转头和旁边的高厚说话。
高厚跟陈遥安有一段时间没见,平时两人都忙着工作,他平时话少,此时却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你最近怎么样?店里忙不忙?”
“也不是很忙,最近顾客不多。”
“那也好,免得太累,你应该先照顾好自己。”
陈遥安点点头。
两人聊得一来一回,气氛融洽,许珈澜却看不惯。
他声音硬生生插进去,“有什么好的?”
两人闻声都转头看向他。
许珈澜一脸闲适,上半身靠在沙发背上,靠近陈遥安那边的胳膊突然抬起来,搭向了她身后。
意识到他胳膊要往她身后搭的一瞬间,陈遥安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
许珈澜落在半空的手顿了顿,然后搭在了沙发靠背上,调笑着问许珈澜:“你紧张什么?”
“我没紧张。”她不想承认。
尽管如此,他这个动作从另一个角度看却是十分亲密的。
高厚作为警察的敏锐,让他感受到了许珈澜的挑衅,一个来自男人的挑衅。
他想干什么?
宣示主权?
陈遥安和他是什么关系?
两人已经熟到这个地步了吗?
他记得上次陈遥安还跟他说,他们压根不熟。
两人是发生了什么?
一连串疑问浮现在高厚的脑海里,让他的心整个悬起。
他恨不得把许珈澜的胳膊狠狠从陈遥安身后甩开。
但他忍住了。
他吞了吞口水,把心脏往下压了压,问陈遥安:“我们要不要换个位置?”
“不用了。”这句是许珈澜替她答的。
陈遥安却说:“好。”
许珈澜的动作顿了一下,空气一瞬间凝滞。
陈遥安跟高厚换了位置,许珈澜也安分下来。
施辛语和马其喝高兴了,端着酒过来。
马其见许珈澜沉着张脸,在看坐在中间的高厚,顿时心中了然。
他往高厚的身边挤了挤,许珈澜给他让了位置。
他举着酒杯,“高警官,赏个脸一起喝杯酒?”
出于职业的本能,高厚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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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欢马其这个人,所以拒绝的也很直接,“不用了。”
马其愣了一下,感觉被下了面子,“高警官这么不给面子?”
听到马其的话,施辛语瞥过去一眼,给高厚使了个眼色。
今天是施辛语的生日,高厚并不想搅了大家的兴致,端起酒杯,跟他喝了一口。
奈何马其并没有就此罢休,拉着高厚不放人,这么一来一回,人就被他给拉走了。
许珈澜见两人走远,问陈遥安:“你跟他很熟?上次黄原找我们麻烦,你叫的就是他?”
陈遥安淡淡应了一声。
“你跟他什么关系?”
陈遥安不明白他哪来的那么多问题。
“我,施辛语和高厚,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许珈澜沉默下来,原来是青梅竹马。
由于马其他们的加入,这场生日派对气氛嗨了不少,显然大家都很尽兴。
天色渐晚,派对接近尾声,施辛语店里的几个店员都玩累了,提前回家了。
马其不学无术,就爱好跟狐朋狗友玩乐,这时候显然还意尤未尽,对施辛语说:“我家在芸山上开了一家温泉山庄,我决定过几天也在那里开个party,你们一起去啊。”
一听有温泉,施辛语顿时就有些按捺不住了,“可以泡温泉?”
“当然。”
“那必须去!”施辛语语气里已经隐隐有了醉意,语气兴奋。
她还示意旁边的陈遥安跟她一起去。
“我就不去了吧。”
“你陪我一起去吧。”施辛语还没完全醉,她跟马其这些人私下并没什么交集,她自己去人生地不熟的,未免有些尴尬,但她又不舍得放弃这次泡温泉的大好机会。
施辛语眼神苦苦哀求,陈遥安无奈妥协,“好吧。”
马其的派对定在了周末晚上,他安排了大家在温泉山庄住一夜,第二天再下山。
当天下午施辛语和陈遥安带着东西进了温泉山庄,是许珈澜去接的她们。
温泉山庄不仅有客房,还有十几幢私密别墅,马其就住在其中一间别墅,派对就开在那里。
他们三人到的时候,别墅里已经聚了不少人,马其不仅请了她们,还请了很多她们不认识的人。
知道他们到了,最先迎出来的竟然是奚溪,马其这个主人倒是落了后。
陈遥安对奚溪的印象不可谓不深,毕竟前段时间刚见过。
许珈澜显然没有预料到奚溪的出现,脸色有些悦地看向马其。
马其一脸无辜的样子。
奚溪见陈遥安也来了,脸色变了几变,更是凑上去跟许珈澜说话,“珈澜,你来了……”
许珈澜并没有搭理她,而是转头接过了陈遥安和施辛语手里的东西,“我帮你们把东西放进去,你们先去玩。”
陈遥安可不想搅和进许珈澜和奚溪的纠葛里,立马拉着施辛语走了。
许珈澜去放东西,奚溪还想跟许珈澜说什么,他却把她无视的彻底。
他身后,奚溪一脸挫败。
马其追过去跟许珈澜解释,“我也不知道她从哪知道的消息,死乞白赖非要跟过来,她一个小姑娘低声下气求我,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啊。”
许珈澜对此没说什么,只丢下一句:“你带来的人你负责。”
意思是让他把人看住,不要让她来招惹他。
19. 第 19 章
大家一起聚在泳池边的休息区喝酒,有人觉得无聊,提议道:“光喝酒多没意思,不如我们玩个游戏。”
“可不要又玩真心话大冒险这么无趣的游戏。”有人不满道。
“就是。”其他人也附和,“这游戏都快玩烂了。”
提议的人接下来的话霎时被堵了回去,但是他脑子转的快,紧接着说:“那不如我们今天换个新玩法。”
众人顿时又来了兴致,“什么新玩法?”
“我先想想。”刚才他也是脑子一热提的,实际上什么新玩法他也没具体的想法,纯属临阵磨枪。
陈遥安和施辛语也在其列,陈遥安不经常参加这样的场合,对玩游戏什么的心里有些没底。
她瞥了一眼施辛语,本想退出,但偏偏施辛语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放心,这环节我熟。”
刚才提议的人终于琢磨出了新玩法,“不如这样,我们就玩改良版的‘狼人杀’。”
“怎么个玩法?”众人好奇。
“到时候我们都闭上眼,然后随机选出一个人,给大家调换位置,然后我们猜这个人是谁,怎么样?”
这群人中不乏猴精的人,一下子就猜中了他的小心思。
“还是你会玩,这下大家那些小心思可都藏不住了。”说话的人一副意味深长的样子。
在座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奚溪追许珈澜的那点事,还有不少人看得出来许珈澜现在对陈遥安有意思,看热闹不嫌事大。
“这游戏有意思啊。”
既能打发时间,又能八卦,大家都乐意之至。
“那就这么玩!”马其完全忘了刚才许珈澜的警告。
主人都发话了,没有不玩的道理。
陈遥安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许珈澜倒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那第一轮先由我来主持。”刚才提议玩这个游戏的男人说,“现在大家都闭上眼,不能偷看,偷看的罚酒。”
大家都很有游戏精神,按他说的闭上眼。
“现在,我们开始选换位置的人,酒瓶指到谁就是谁。”
他在桌子上转了只酒瓶。
听着酒瓶转动跟桌子摩擦发出的声音,陈遥安莫名还有些紧张。
瓶子很快停了下来,不知道指向了谁。
主持人的声音再次传来,“现在人已经选好了,大家不要睁眼只能被选的人可以睁眼移动,现在大家都站起来。”
听此,马其尽量不发出声音的往旁边移动,主持人帮着他混淆视听。
大家只听到周围一阵响动,辨不清位置,闭着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过了没多久,有人走过来拉着陈遥安转了一圈,最后不知道把她安置在了什么位置上。
又是一阵响动,主持人终于出声:“现在大家可以坐下了,还不可以睁眼。”
“不睁眼怎么坐?”
“就摸着哪个位置坐哪个。”
众人只好小心翼翼去摸索自己的位置。
见大家都坐好,主持人才宣布:“好了,现在可以睁眼了。”
大家陆续睁开眼睛,迫不及待环顾四周,只有几个人的位置发生了变动,陈遥安也在内。
只不过,陈遥安只是和施辛语调换了彼此的位置,两人还挨在一起。
另一个有位置变动的是奚溪和马其,奚溪跟许珈澜中间本来隔着一个位置,但现在两人位置挨在了一起。
奚溪转头看了看旁边的许珈澜,不露声色地翘了翘嘴角。
而许珈澜倒是没什么表情。
大家都注意到这一变化,心思各异。
“好了,大家现在开始猜谁是狼人,如果狼人没有被投出来,那么狼人就赢了。其他人罚酒,如果狼人不幸被猜中,那就狼人罚酒。”
于是,大家开始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陈遥安和施辛语对视一眼,确定了都不是彼此。
不过,对于谁是狼人,陈遥安并没有头绪,施辛语倒是跟其他人讨论的热火朝天的。
就在这时许珈澜出声说:“我确定是马其。”
马其一听就炸了,“你有什么证据?”
“游戏刚开始,我听到了我左边有动静。”
马其的位置就在许珈澜的左手边。
“我只是没站稳,你怎么不说是你右边的人?”
他的辩解丝毫没有公信力。
“我很确定,就是你发出的声音。”
许珈澜异常肯定,说完还冲他挑了挑眉,一脸挑衅。
马其有苦说不出。
报复!这就是赤裸裸的报复!
“要是都像你这样,这游戏还有什么意思。”
“大家开始投票吧,我投马其。”许珈澜似乎没有搭理他,悠悠抬起手,一派闲适姿态。
大家一窝蜂跟着举手,陈遥安和施辛语毫无头绪,只能跟风。
最后,马其被罚了三杯。
“那我们进行第二轮,接下来被选的那人要格外小心了,尽量别发出声音,让身边的人发现了。”
很不幸的是第二轮陈遥安被选中了,她来当那个狼人。
陈遥安没什么想法,更没什么小心思,是以转了一圈,只把她和施辛语的位置调换了回来。
对主持人示意她换完了,她就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那现在可以睁眼了。”
大家睁开眼,先是环顾了一圈,然后都有些摸不着头绪,只有施辛语有些想法。
“我觉得就是坐我旁边的这位。”施辛语指指陈遥安。
陈遥安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她确实太不擅长玩游戏,没想被施辛语一下子猜出来了。
其他人跟陈遥安不熟,对她不了解,一时间无法下定论。
许珈澜打量了陈遥安一会儿,缓缓抬起手,“我也投她。”
陈遥安看向许珈澜,他正淡笑着看向她,她蹙了蹙眉,转移了视线。
马其是个惯会看眼色的,看许珈澜的动作,也投了陈遥安一票。
有这三人带头,陈遥安几乎是全票通过。
陈遥安轻轻叹了口气,“确实是我。”
她认命地伸手去端酒杯,许珈澜却抢先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
“这三杯酒我替她喝。”
周围人顿时起哄起来,“刚才我们可没有定这样的规矩。”
“我开的头,多罚一杯。”
顿时大家的起哄声更大了。
陈遥安像是浑身长了刺,已经有些坐不住。
她现在才看明白,这游戏就是冲他们三个人来的。
许珈澜一口气连喝了四杯,其他人都在起哄叫好,只有奚溪脸色难看地盯着他们。
接下来游戏又进行了几轮,大家都被灌了不少酒,陈遥安酒量不好,施辛语替她喝了不少,当然其中也有许珈澜的功劳。
只是下一局游戏,瓶子转到了许珈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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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轮游戏时间有些长,陈遥安站在原地始终没有动过。
等大家再睁开眼的时候,才发现基本每个人都换了位置,独独陈遥安没动。
陈遥安环顾了一下左右,施辛语被换到了她对面,她右手边坐了许珈澜。
这次难度有点大,大家迟迟没有头绪,马其环顾良久终于抓到了重点。
“只有陈遥安没有换位置,许珈澜肯定是你!”
面对马其的指控,许珈澜依旧泰然自若,陈遥安看向他,心里也有些怀疑。
无论是不是,他们都会成为谈资。
可惜,队伍里其他人有不同的意见,许珈澜最终没有被揪出来。
“确实是我。”
马其差点被气冒烟,“我就说吧!许珈澜你就非要坐陈遥安身边是吧!”
“你说对了。”他摊摊手。
马其又指指其他人,恨铁不成钢:“你们都忘了刚了许珈澜巴巴给人家挡酒了是吧!”
其他人理亏。
奚溪望着两人,眼神发空。
陈遥安终于再也坐不住,从位置上站起来,语气依旧平淡:“你们玩,我去趟卫生间。”
许珈澜看向她,眼神沉寂下来。
没人拦她,陈遥安顺利脱身,没再回去。
直到估摸着游戏结束,陈遥安才回去,果然大家都散场了。
施辛语依旧坐在那,已经有了醉意,手里的酒还要往嘴里送,被陈遥安给拦了。
“你喝多了,等会儿不是还要去泡温泉?”
施辛语只好悠悠然把酒杯给放下了。
“我去给你倒杯果汁。”
施辛语笑嘻嘻地看她,声音带了些醉意,“还是你对我最好。”
陈遥安转身去别墅里去给她找果汁,她刚才看一楼的厨房准备了不少饮料。
陈遥安进了厨房,却没想到身后跟了个小尾巴。
奚溪声音凄凄,“你们在一起了吗?”
陈遥安转头看向她,很肯定地告诉她,“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你们早就认识了是不是?要不然他也不会带我去你店里买衣服。”
“你想说什么?”
奚溪惨然一笑,“我跟他是在银野认识的,我对他一见钟情。”
“一开始我以为,他也对我有意思,他说要带我去买衣服,我很高兴,然后他就带我去了你那里。”
陈遥安有些同情起她来,她不知道一见钟情是什么感觉,但她觉得奚溪有些陷进去了。
“奚溪,他不值得你喜欢。”陈遥安语气平静。
她这话像支利箭戳中了她的心,她眼里隐隐泛上水光。
她难道真不知道吗?
她当然知道!
她知道许珈澜谈过很多恋爱,可她就是不自量力。
或许她能让他浪子回头呢?
可是,她连入场的机会都没有。
奚溪眼里的泪终于控制不住,簌簌落了下来。
她像是突然失了全身的力气,一下子蹲在了地上,哭得梨花带雨。
陈遥安不欲搭理她,但听到她快断气似的抽泣声,还是不忍心。
她抽了几张纸,走过去递给她,顺便给了她一句忠告:“别人也就算了,许珈澜这样的人不值得你这样。”
奚溪领了她的好意,接过她手里纸,擦了满脸的泪,缓了很久才说:“可是……可是我不甘心。”
她是真的不甘心啊!
20. 第 20 章
陈遥安轻叹一口气,最终什么也没说。
奚溪哭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她去吧台拿了瓶果汁,却没见杯子,于是去厨房的柜子里找。
外面的杯子都被拿走了,只剩头顶上的橱柜里还剩几个,只是杯子被放的靠里,她个子不够,踮脚伸了几次手都没有拿到。
就在她再次努力踮起脚尖伸手去拿的时候,突然一只大手覆了上来,那手干燥温暖,带着不属于她的温度径直撞了进来,吓了陈遥安一跳。
她快速抽出手,回过头去。
是许珈澜。
她当即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看她这一连串利落的动作,许珈澜挑了挑眉。
“要拿什么?”
“杯子。”
于是,许珈澜从橱柜里拿了只杯子递给她。
她接过杯子跟他道了谢,正准备转身离开,却被他高大的身影挡住,她身体撞向身后的壁橱。
陈遥安慌了一瞬,抬头看他,“你干什么?”
“刚才他们开玩笑,你生气了?”
她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她讨厌许珈澜一眼就能看穿她。
但她嘴上却说:“没有。”
许珈澜用怀疑地眼神看着她。
她更加厌烦了,“你能先放开我吗?”
许珈澜没动。
陈遥安抬头看他。
他确实长了一张容易让人神魂颠倒的脸,她想起刚才奚溪在她面前痛哭的样子,却对这张脸丝毫生不出什么好感来。
浪子从来不会付出什么真感情的。
她抬起胳膊推开他,许珈澜丝毫没有反抗。
她快速倒好了果汁去了院子里。
许珈澜就跟在她身后。
派对临近午夜才结束,陈遥安和施幸语一起回住处,施幸语嚷嚷着要泡温泉,陈遥安劝说无果,只能陪着去了。
两人换上泳衣,就近去了一处温泉池,热气氤氲,两人刚下池子就忍不住舒服地喟叹一声。
不过,还没呆够十分钟,施辛语逐渐觉得酒意上头,“不行了,我觉得有点头晕。”
“早跟你说了,喝了酒之后不宜泡温泉。”
“刚才我都酒醒了。”
“别啰嗦,我陪你回去。”
施辛语又像没事人一样,站在那摆摆手,“不用,我好着呢,你继续泡。”
说着她就往外走。
陈遥安也跟着站了起来。
听到身后的动静,施幸语有些不高兴,又一把把她按了回去,“让你泡你就泡,别惹我不高兴,你自己在这里好好放松一下。”
陈遥安知道她是好意,“你自己行不行?”
“当然行!”
撂下这句话她就走了,陈遥安看她走路的步子还算稳,便没有追上去。
泡温泉确实舒服,陈遥安有点昏昏欲睡。
恍惚间过了很久,她突然察觉旁边貌似多了一双注视的眼睛。
她豁然睁开眼,就看到对面许珈澜正笑眯眯看着她。
她惊得一下子坐直了身体,质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看你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很久没动静,就过来看看。”
他话里话外都是好意,但是陈遥安却拿不准他是不是藏着什么小心思,于是站起来急着要走。
“我先回去了。”
她一下子站起来,大概是泡的时间太长,刚才又起得太猛,眼前竟然一黑,没有站稳。
许珈澜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一把托住了她。
在他的搀扶下缓了一会儿,陈遥安意识渐渐清醒过来,抚开他的手,“不用你扶”。
许珈澜这次像是偏要跟她较劲,直接托住她的双腿,一把把她抱了起来,对她的话置之不理。
“放我下来!”她小声抗议,生怕别人听见。
陈遥安在他怀里挣扎,但可恨的是她压根奈何不了他,最后还是任由他把她抱上了岸。
许珈澜拿了件浴袍裹在她身上,冲她笑得得意,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小心着凉。”
陈遥安不想跟他纠缠,转身就走。
许珈澜追上来,“我送你回去。”
“不用。”语气冷得吓人。
他没再说话,继续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陈遥安回头,“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我?”
“我没跟着你。”
她顿住,就看着他。
没想到许珈澜丝毫不退,并且往前迈了几步,悠然自得地走到她身边,说出的话要多欠揍有多欠揍,“我要是偏要跟着你呢?”
“你……”
陈遥安忍了忍,继续往前走,没再给他一个眼色。
到了她跟施辛语的房间,她拿房卡开了门,没有停顿,进房间后直接反手关门。
许珈澜倒是眼疾手快,抬手按在了门板上。
几次试图关门无果,陈遥安回身看他,不悦道:“你又要干什么?”
许珈澜一时间没说话,过了良久才说:“你现在是在躲着我?”
陈遥安沉默一瞬,“是又怎么样?”
他笑了一下,“不怎么样。”
“还有事吗?”
“为什么?”
“因为你很讨厌。”陈遥安是第一次对人说话这么直白。
许珈澜下一秒却笑出声,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然后,他快速上前走了几步,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凑到她耳边道了句:“晚安。”
他轻浅的呼吸落在她耳廓。
许珈澜没给她反应的机会,说完转身就走了,身影消失的很快。
陈遥安只能有些憋屈的作罢,关上门之后,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耳廓,忍不住皱起了眉。
*
第二天一早,大家启程回城。
陈遥安不想坐许珈澜的车回去,提前就跟施辛语商量好要蹭别人的车。
两人跟其他人都不熟,唯一有些交情的就是马其了。
施辛语开口:“马老板,能不能麻烦你把我们两个捎回去?”
马其一听这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
他先看一眼许珈澜的脸色,然后像是早就安排好的,一把拉过奚溪,“昨天我就答应奚溪了,今天要送她回学校。”
“我什么时候说过?”
奚溪自然是不愿意的,挣扎了几下,无论如何都没挣脱开马其攥住她胳膊的手。
马其也不是什么善茬,也没有那么多耐心,警告她:“你差不多得了,要是因为你得罪了许珈澜,我可饶不了你!”
他们这些人都是她惹不起的,奚溪不敢吭声了。
奚溪的学校在临南,这下自然是不好送她们的,陈遥安又看向其他人。
其他人见状都开始忙自己的,自然是不想惹一身骚。
事情进行到这里,许珈澜才悠哉悠哉走到她们面前,话是对陈遥安说的,“行了,你们现在只能坐我的车了。”
好在,车上还有施辛语,一路上还算相安无事。
到了县城,许珈澜先把车子开到了银野酒吧门口,陈遥安也跟着下了车。
许珈澜见状追下了车,拦住了陈遥安的去路,“你去哪?我送你。”
“不用了。”
经过这两天,施辛语也算看出来了,许珈澜在打陈遥安的主意。
他这么个情场浪子,她自然是不愿意他来祸害自己姐妹的。
“你干嘛!”施辛语护犊子似的把陈遥安挡在身后。
许珈澜目光落在施辛语身上,“要不然我还是告诉马其以后换一家酒吧消费好了。”
施辛语顿时进退两难。
卑鄙!
陈遥安默默在心里骂了许珈澜一句。
“算了,你送我。”
许珈澜满意笑了。
施辛语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以为我稀罕你们那几个破钱!”
许珈澜本来正往车上走,突然回头回道:“稀罕。”
施辛语:“……”
许珈澜体贴地替她拉开车门,做了个邀请的手势,陈遥安只能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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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开动,施辛语被甩在车后,许珈澜问她:“回家,还是回店里?”
“回家。”昨天她一夜未归,她总归不放心,还是先回家看看。
“好。”许珈澜答应的很痛快,利落地打着方向盘。
路上,许珈澜倒是很安份,两人偶尔说几句话,都是正常交流。
到了夏辛街,陈遥安解开安全带要下车,许珈澜问她:“今天去店里吗?”
陈遥安刚要回答,又顿了一下才说:“不去。”
许珈澜点点头。
陈遥安没再管他,急着往家里走。
严数梅和周遥都安然无恙,陈遥安下午就赶去了店里。
忙了整整一个下午,再抬头的时候,外面太阳已经落山,天地间只余最后一丝光亮。
她去开了灯,一转头就看到走进店里的许珈澜,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许珈澜抱着胳膊倚在门口,一副一切尽在他掌握中的模样,“你说呢?”
这几天陈遥安避他唯恐不及,他料定她压根不会跟他说实话。
陈遥安只能点点头,丝毫奈何不得他,只能说:“我要下班了。”
许珈澜不为所动,看她手上还忙个不停,便凑上去,“要干什么?我帮你。”
“不用。”
“那晚上一起吃顿饭?”
“免了。”他的饭她可吃不起,她怕代价太大。
她话音刚落,店里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
陈遥安猜测大概是停电了。
没管许珈澜,她转身去工作间里查看电闸。
电闸没问题,她往窗外看了一眼,路灯也灭了,应该是整条街都停电了。
总之要下班了,明天再说。
她转身,却猝不及防撞上一个黑影,她惊叫了一声。
“吓到你了?”是许珈澜的声音。
他什么时候跟进来的?
陈遥安错过他往外走,却被他灵巧的一个移身给完全挡住。
窗外月明星稀,照进来一点亮光,映出了许珈澜的轮廓,让她无法忽视的压迫感,她想快点逃离。
偏偏许珈澜却不想放过她。
他步步紧逼,她节节后退,直到她撞上了身后的裁剪台。
许珈澜没有说话,而是在月光下,抬起手把她脸颊边散落的碎发别到了耳后。
周围的空气中有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在流动。
她并不喜欢。
“你想干什么?”
她的带些急迫的声音打破了一室的沉寂。
许珈澜又凑近了一点,她退无可退,他靠近她的耳朵。
他声音很轻,像是缓缓道来,又像是带了蛊惑,“我没想干什么,只是想让你当我女朋友。”
他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廓,霎时红了。
他终于说出了他的目的,陈遥安心也终于落了地。
他的表情不甚清晰,但她却能想像得到,他对这一切都游刃有余又带着享受。
“你喜欢我?”
“当然喜欢。”
她想,许珈澜这样的男人能有几分真心?
不,没有!
他眼睛发亮,她却看不到丝毫爱意,那里面只有男人对女人的欲望。
她警告自己,这样的男人碰不得!
陈遥安缓缓出口:“可是,我不喜欢你。”
许珈澜轻笑出声,浑不在意,“试试说不定就喜欢了。”
“你做梦!”她冷冷吐出几个字。
然后,她用了十足的力气推了他一把,许珈澜后退几步。
陈遥安趁机跑出工作间。
她敞开大门,看向走出来的许珈澜。
“你可以走了。”
许珈澜斜倚在前台的位置,对她的拒绝也没恼,“我要是不走呢?”
他总是能轻易挑起她的脾气,她蹙眉看着他,“你不走的话,我就报警了,说你性骚扰。”
许珈澜沉默了一会儿,乖乖出了门。
哐当一声,身后的大门关得干净利落。
21. 第 21 章
那天之后,许珈澜似乎是歇了心思,不过陈遥安丝毫不在意,日子依旧过得风平浪静。
倒是这天,许珈澜竟然罕见的出现在了公司的办公室,张庭纳闷,“你今天怎么来这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怪张庭惊讶,许珈澜自从来到黛县,人出现在公司的次数屈指可数。
许珈澜坐在办公桌后的转椅上,压根没搭理他的话,而是自顾自跟他说:“今年给我们公司的员工一人定做两套工作服,算作员工福利。”
张庭一脸纳闷,“我们公司可从来没有这样的福利。”
“现在就有了。”
张庭:“……”
他是董事长的儿子他最大。
“那我现在就联系工厂。”
“不用了,让由野工作室做。”
“工作室?工作室一般不接这样的单子吧。”
“陈遥安会接的。”
“陈遥安?”
张庭在脑子里搜寻了一下这号人物,过了良久才想起来,陈遥安就是上次被他叫去他家的那个女孩。
许珈澜的小心思昭然若揭。
于是,他好整以瑕地看向许珈澜,“你这是在陈遥安那儿碰钉子了?”
“你懂什么,我这叫欲擒故纵。”
张庭忍不住笑了,“欲擒故纵?”
“你是不是嫌工作太少了?”
许珈澜对他的话不爽,“你给她打电话。”
“我马上就去打。”
张庭转身往外走,心里又觉得不妥,回头看向许珈澜,“说句工作外的话。”
“什么?”
“虽然我只见了陈遥安一面,但看得出来她是个好女孩,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去祸害人家了。”
张庭话音刚落,就见什么东西已经飞到了他眼前,他下意识往旁边偏了下头,成功躲了过去。
他低头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东西,是一支笔。
“你恼什么?”
“你费话太多,抓紧去打电话。”
张庭只好去给陈遥安打了电话。
陈遥安接到张庭的电话,一开始并没有听出他的声音,直到他做了自我介绍之后她才有了印象。
张庭,是之前她在许珈澜那儿碰上的他的同事,她纳闷他为什么会给她打电话。
“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们公司打算给员工订做两套工作服,我听许总说你是做这一行的,所以才找到你。”
“原来是这样,不过怎么会找我?订做工作服的话不是一般都找工厂那边做吗?”
“嗯……是这样的,我们许总要求比较高,每个人都要量体裁衣,所以还是找你们这种工作室比较靠谱。”
“原来是这样。”
“当然,我们报酬也会到位的。”
陈遥安有些心动,“那请问报酬有多少?”
“我们出比市场高一倍的价钱。”
!!!
“只不过工期会比较赶。”
“多久。”
“两周,每人两套的话就是六十套。”
才两周?
工期确实挺赶的,陈遥安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狠狠心答应了下来,“好,我接。”
大不了熬夜加班赶出来。
听到她这么快答应下来,张庭倒是愣了一下,他以为她怎么也会考虑一下的。
“那……就这么定了?”
“好,你们想要什么款式?还有衣服料子用哪种?”
“这个,许总没有吩咐,需要你自己找他商量。”
找许珈澜商量?
“………好吧。”
对于主动联系许珈澜这事,陈遥安是十万个不情愿的,一拖再拖,最后为了工作还是不得不打了这个电话。
“喂。”
许珈澜接电话的声音懒懒散散的。
开口就让陈遥安极度不舒服。
“想我了?”
陈遥安忍了忍。
“你不能好好说话吗?”
“怎么好好说话?”
她正了正神色,没顺着他的话走,语气略带严肃地说:“我找你谈工作。”
“哦?什么工作?”他语气依旧不紧不慢。
这是摆明了装不知道。
陈遥安只好耐着性子解释,“张总说你们公司要给员工订做工作服,让我找你商量衣服的样式和布料。”
“哦,好。”
商讨的过程还算顺利,许珈澜并没有胡搅蛮缠,很快就把衣服样式和用到的布料发给了她。
陈遥安用最快的速度订到了布料,又用一天的时间去许珈澜他们公司量好了尺寸。
去了他们公司陈遥安才知道,原来许珈澜竟然是庆邦地产的太子爷。
不过,这些她并不关心。
接下来,她利用空余时间,利落的打好了版。
六十套西装样式的工作服并不难做,只是比较费时费力工期短而已。
接下来是个大工程了。
陈遥安晚上只睡了四个小时。
第二天一早,她到店里没多久,许珈澜竟然带着几个阿姨找上门来。
陈遥安不明所以,自然也不怎么欢迎他。
“你来干什么?”
“监工。”
陈遥安:“……”
她目光落在旁边两位阿姨身上。
许珈澜看出她的疑问,主动解释道:“这是我帮你找的帮工。”
陈遥安皱起眉,他主动帮她找帮工?
这件事怎么想怎么透着怪异。
即然这样,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找大点的工厂接这一单,竟然还要费尽心思给她找帮工?
许珈澜怕不是故意的。
她盯着他看了良久,“你故意的?”
他特意把单子交到了她的手上。
许珈澜扯着嘴角,笑得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你现在大可以反悔。”
陈遥安:“……”
“那我不做了。”
“好,那布料的费用你自己负责。”
陈遥安:“……”
许珈澜果然是懂得拿捏她的。
庆邦地产账大气粗,他跟她敲定的布料虽然不是最高档的,但是费用也不低。
她工作室平时很少用这种档次的布料,普通人嫌贵,有钱人看不上。
如果她不接这一单,就意味着这匹布料以后要在她店里吃灰了。
许珈澜打定了主意坑她,她当初跟他敲定布料的时候就应该长个心眼的!
陈遥安懊恼不已。
但被逼无奈,她也只能咬牙应下,“但是我不请帮工,费用太高。”
她接这单本来就是为了挣钱的,再请两位阿姨帮工,压根不划算。
听她这样说,其中一个阿姨按捺不住了,站出来劝说:“老板,放心,我们不贵的,这位老板已经付了我们一部分钱了。”
她指指许珈澜。
陈遥安看向他。
“不用谢我。”许珈澜出声。
陈遥安想翻他个白眼,但忍住了。
“进来吧。”
问了才知道,两位阿姨都是裁缝,已经干这行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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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很多年了,都是老手,所以上手很快。
陈遥安简单跟她们交代几句后就开始干活,一人负责裁剪,一人负责踩缝纫机。
至于许珈澜,他这人向来脸皮厚,陈遥安撵他,他也依旧赖在这里不肯走。
时不时就在陈遥安身边转悠,跟她搭话,问得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她想躲都躲不开。
两位阿姨把他们两人的互动都看在眼里,都是过来人,一看就懂。
其中一位好事的阿姨戳戳自己的同伴,八卦起来,“你说这位许老板是不是看上这位陈老板了。”
边说边瞧着两人。
另一人附和。
“两个人倒是郎才女貌,可惜陈老板好像看不上这许老板啊。”
“我看也是。”
“这个许老板一看就是个不务正业的富二代,不是个正经过日子的人。”
“看样子,他也不像我们这的人。”
“许老板啊,你家是哪的?”
“京北。”
“哎呦,那可是大城市啊,那你父母是干什么的?”
“我没父母。”
工作间里静了一瞬,两位阿姨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不敢再吭声。
陈遥安却疑惑,他不是庆邦地产的太子爷吗,据她所知,庆邦地产的董事长许庆邦还健在,她那天还特意上网看了一眼。
至于他母亲她就不清楚了。
她看向许珈澜,他表情比刚才严肃了很多,眼里也没了笑意。
看陈遥安看他,他却转身,“我去外面抽根烟。”
那天,许珈澜没再回去,直接走了。
他再出现的时候是第二天。
两位阿姨在这里呆了几天,许珈澜就赖在陈遥安店里几天。
几天之后,那位好事的孙阿姨终于忍不住了,趁着个空档凑到许珈澜身边。
“许老板,你是不是看上人家陈老板了?”
“是啊。”许珈澜回答的自然坦荡的很,倒是把阿姨唬的一愣,这小伙子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害羞呢。
阿姨不知道的是,他一直脸皮厚。
“这陈老板啊是不错,人长得漂亮,又能干。”
“不如阿姨撮合撮合我们,让她快点答应做我女朋友。”
嗯?
小伙子还真主动。
就是家有点远。
“你还要回京北吗?”
“当然,我只不过是过来工作一段时间。”
“那你们要是成了,你打算怎么办?把她带去京北?”
孙阿姨这个问题倒是把许珈澜给问懵了。
“去京北?”
“是啊,要是你们结婚,那也不能分居两地啊。”
“结婚?”许珈澜忍不住笑了,“我可从来没有想过结婚。”
不结婚?那他这是想要白嫖?
孙阿姨脸色顿时变得十分不好看,“不想结婚?不以结婚为前提的处对象就是耍流氓!”
许珈澜:“……”
孙阿姨继续说:“陈老板长得好看又能干,你看上去就是个……富二代,除了有钱长得帅点,别的就……”
说到最后,她又用方言说了一句什么,许珈澜没听懂。
不过,这是在说他差劲?
许珈澜站在工作间门口,看向陈遥安,她正在低头吩咐两位阿姨怎么处理衣服的细节更好,事无巨细,认真负责。
她脖颈纤细,几缕碎发落在颈侧和脸颊旁,衬得她脖颈更白皙纤细,柔弱中又带着些清冷坚韧。
许珈澜想,他这辈子大概是不可能结婚的。
22. 第 22 章
有了两位阿姨的帮忙,庆邦地产那边的订单完成的还算比较轻松。
期限的最后一天,陈遥安带着两位阿姨去送衣服,是张庭亲自接待的她们。
确认衣服没问题之后,张庭很痛快的结清了账目。
一切顺利,陈遥安累了这么多天,本想回去休息,却被许珈澜给拦住了。
“这些天大家辛苦了,我请你们吃饭。”
哪有甲方请吃饭的道理。
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张庭都嗤之以鼻。
陈遥安有些不情愿,她不想再跟许珈澜有什么牵扯,“没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我们就是买卖而已,如今银货两讫,饭就没必要吃了。”
听她这样说,两位阿姨暗暗觉得怪可惜,蹭顿饭也是不错的。
许珈澜自然是不会这么轻易就把她给放走。
“我请的饭不吃,那不如陈老板请我们吃顿饭,这笔订单陈老板应该挣了不少,两位阿姨可是帮了你不少忙,陈老板不会这么小气吧?”
两位阿姨顿时眼巴巴看向她。
就是这个道理啊,虽说她们拿了工资,但加班加点的也挺辛苦的。
许珈澜这是把她给架了起来。
这顿饭她确实不想吃,但如果不吃就显得太她不近人情,不识好歹了。
“那……我请你们吃饭。”
最终,他们四人加上张庭一起去了一家中餐馆,这里虽然不是什么有档次的餐厅,但胜在环境和菜品都不错。
其他四个人看上去倒是挺开心的,陈遥安只想快点吃完快点走,好躲开许珈澜的纠缠。
从进到餐厅许珈澜就没有消停过。
陈遥安本想避开他坐,但耐何许珈澜紧跟不舍,预判了她的预判,提前绅士帮她拉开椅子。
他用下巴指指他选的位置,示意她坐。
她抬头看看他,又看看其他人,其他人都已经落座了,只剩他们身边的两个位置,陈遥安只好将就坐了。
许珈澜在她旁边坐下。
“想吃什么,你们点。”
翻了几页之后许加澜把菜单递给她,不过她顺手就放在了一旁。
连菜也不点,许珈澜也翻了几页,才意识到他认识她这么长时间,却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
菜是其他人点的,一桌子菜上来,许珈澜给她夹了每一道菜到她碟子里。
许珈澜见她看他,笑得温柔,“慢慢吃。”
陈遥安没搭理他,捡了盘子里爱吃的先吃了。
许珈澜一边跟旁边的人说话,一边注意着陈遥安这边的动静。
陈遥安吃饭的时候格外安静,别人问了才答一句,注意力都在面前的食物上,一点点夹起菜送进嘴里,像只贪吃的小猫。
而且这小猫似乎还偏爱吃辣的。
许珈澜饶有兴致地看着。
陈遥安被他盯的难受,转头瞪他,“你看什么?”
许珈澜:“看小猫吃饭。”
陈遥安:“……”
莫名其妙!
陈遥安皱眉,这人还真是十分让人讨厌。
她没吭声,起身去了卫生间。
没想到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又撞上了许珈澜,他身边还站了另外一个女孩子。
许珈澜似乎是被那女孩儿给拦住了。
“帅哥,能加个微信吗?”
那女孩手里举着手机,正抬头看着许珈澜,一脸期待的模样。
许珈澜看了看那女孩,又看了看站在走廊另一侧的陈遥安,然后说:“那你要先问问我女朋友同不同意。”
那女孩顺着许珈澜的目光看过去,便看到了陈遥安,顿时窘得不些不知所措,脸颊都红了,“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有女朋友了,打扰了。”
说完就噔噔噔跑了。
陈遥安有些不高兴,许珈澜这个人浪子的性子还真是丝毫不改,“我有女朋友”这种胡话信口拈来。
陈遥安本不想搭理他,但还是忍不住纠正他。
“许珈澜,你能别总胡说八道吗?”
“我哪句话胡说八道了?”许珈澜明知故问。
“就算你想拒绝别人,也不能拿我当借口。”
“谁说我拿你当借口,我只是陈述既定的事实。”
她发现许珈澜总有让她生气的办法。
陈遥安咬牙警告他,“你少胡说八道!”
许珈澜依旧是那副笑容,“我从来都是认真的。”
陈遥安说不过他,只能作罢。
“让开!我要回去了。”走廊就那么宽,许珈澜人高马大,挡住了她的去路。
“不如一起啊,我也要回去。”他挡住她的去路。
陈遥安走不了,“你能别缠着我吗?”
“不能。”
陈遥安气急,嘴上便有些不顾忌,“你妈没告诉你,这样很不礼貌吗?”
许珈澜动作一下子顿住,气氛也瞬间凝滞。
陈遥安立马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她记起前几天两位阿姨闲聊时问过他的父母,他当时也是这种表情。
许珈澜没再说话,自己转身走了。
回到位置上,大家正聊得开心。
孙阿姨正拿着手机笑得开心,完了还举着手机跟大家炫耀。
“今天是母亲节,我女儿给我发了个红包,祝我母亲节快乐。”
陈遥安愣了一下,今天是母亲节吗?
这几天忙着赶订单,她完全没意识到母亲节到了。
大家都很配合,纷纷凑过去看她手机上的转账记录。
旁边的金阿姨明显有些嫉妒,“还是生女儿好,我那儿子到现在连个电话也没给我打。”
孙阿姨更得意了,嘴上还要假装抱怨一句,“孝顺是孝顺,就是工作离我们太远了。”
“什么远不远的,我那儿子离得近,还不是一个样。”
“离得近多好啊,能照顾得上。”
“确实,他回家倒是挺勤快的。”
两位阿姨你一句我一句,句句不离自己的儿女。
许珈澜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默不作声离开了位置,去了店外。
陈遥安看着他站在路边,为自己点了一支烟,烟雾缓缓上升,单薄又寂寥。
张庭也注意到许珈澜。
陈遥安收回视线,问张庭:“张总,许珈澜的父母是都不在了吗?”
“你听谁说的?”
“他自己。”
张庭愣了一下,看来这父子关系是真不好啊。
“许董事长还健在,至于许夫人,据我所知,很多年前就去世了。”
陈遥安点点头,并没有多问。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窗外,许珈澜还站在原来的位置抽烟。
明明他眼前就是车水马龙,他却一点也融入不进去。
她想,是不是也应该给周遥过个母亲节。
“我出去一趟。”
出了店门,陈遥安看到马路对面有一家蛋糕店。
她路过许珈澜,看到旁边的垃圾桶上被丢了好几根烟蒂。
她没跟他打招呼,径直穿过马路,进了那家蛋糕店。
几分钟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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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遥安从蛋糕店出来,又路过许珈澜,她发现垃圾桶上的烟蒂似乎比刚才多了。
她轻皱了一下眉,开口问他:“你不进去吗?”
许珈澜转头看向她,然后视线又落向她手上的袋子,“你买了什么?”
“蛋糕。”
许珈澜沉默了一瞬,“因为母亲节?”
“嗯。”
他吸一口烟,良久缓缓吐出几个字,“我能吃吗?”
陈遥安下意识拒绝:“不行。”
许珈澜转回头去,没再看她。
她往前走了几步,想起自己之前的冒失,又回头看他。
许珈澜低着头,任由手上的烟燃到尽头也一动不动,额头散落的碎发在他眼前留下阴影。
陈遥安叫他:“许珈澜,你还想吃蛋糕吗?”
许珈澜抬起头,看向她,店里的灯光照亮了他的眼睛。
半个小时之后,饭局结束,张庭主动提出送两位阿姨回去。
陈遥安和许珈澜一同坐上了他的车。
跟以往一样,车子停在了她家巷子里。
两人一起下车。
天气渐暖,附近的老年人晚上都坐在街上聊天。
看陈遥安从一辆车上下来,后面还跟着一个男人,免不了好奇和八卦。
陈遥安不冷不淡地跟他们打了声招呼。
有人便问:“这是你男朋友啊?”
“不是。”
好几双眼睛盯着许珈澜上下打量,还想再问,陈遥安脚步丝毫没有停顿带着他回家了。
回到家,严数梅陪着周遥在客厅里看电视,严数梅有些昏昏欲睡。
陈遥安把她叫醒,“奶奶你去睡觉吧。”
“嗯。”
她走到门口才注意到那的许珈澜,“小许,你怎么来了?”
“奶奶,……”
陈遥安先一步回答了她的问题,“他路过,送我回来的。”
严数梅确实困了,没多问,回了自己屋。
陈遥安把周遥带到院子里,三人在桌子边坐下。
她拿出买的蛋糕摆在周遥面前,她买蛋糕的时候特意问店员要了蜡烛,她点着插在了蛋糕上。
“妈,今天是母亲节。”
她自然是听不懂。
周遥现在智商相当于几岁的孩子,没什么喜欢的,就喜欢吃蛋糕。
周遥眼睛亮亮的,盯着蛋糕看。
她很懂流程,等蜡烛烧了几秒之后才一口气吹灭。
然后,开心笑起来。
陈遥安给她拔了蜡烛,她就迫不及待吃了一口。
大晚上的,陈遥安没让她多吃,哄她喝完药之后,就带她去睡觉了。
等陈遥安忙完之后出来,许珈澜依旧在院子里安静坐着。
陈遥安在他对面坐下。
他问她:“你每个节日都是这么给你妈过的?”
她点点头,“我妈现在只喜欢蛋糕。”
她从袋子里拿出另一块蛋糕,摆在桌子上,然后抽出一支蜡烛递给他,“你要不要试试?”
“说不定有用。”
她声音轻柔,好像他什么都不说,她却都懂。
他是不信这些的,但他还是接过了蜡烛,点上之后插在了蛋糕上。
之后的几秒,两人都没有说话,任由火焰在空气里轻轻摇曳。
突然,一阵风吹过,吹动两人的头发,蜡烛扑哧一下灭了。
两人抬起头,静静对视,世界都安静了。
刚才的那缕风,似乎神奇的抚平了他心底的一丝褶皱。
23. 第 23 章
京北,庆邦地产。
许庆邦上午刚处理了几份文件,就感觉身体有些疲意。
不禁感慨,他身体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刘明乾敲门进来汇报工作。
许庆邦问起沈家的事,“沈莫可和许珈澜的事,沈总那边怎么说?”
“沈总那边已经松口了,说既然珈澜不愿意他也不强求,他会回去劝劝沈小姐。”
许庆邦点点头,“他答应了就好。”
“只是……”
“怎么了?”
“万一沈总说服不了沈小姐怎么办?”
“生意上的事我们跟沈良那边可是追加了协议的,至于他搞不搞得定他女儿就是他的事了,他女儿要是再缠上来就让许珈澜自己去解决,难道我还要一直给他擦屁股?只要不影响合作,随他们自己折腾。”
“……是。”
“珈澜在那边怎么样?”
“听那边的负责人说,珈澜挺认真的,上班也挺积极。”
“他们是这么说的?”许庆邦一副怀疑的语气。
他自己的儿子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多,但还是了解一些的,难道真转性了?
“……是。”其实,刘明乾自己也有些不信。
许庆邦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那我可要亲自去看看。”
“要去黛县?”
“明天就出发。”
“好,那我去订机票。”
许明乾转身往外走,又被许庆邦叫住。
“把向晚带上。”
许明乾顿了一下,“好。”
许庆邦带着向晚和刘明乾第二天坐上飞机,当天就到了临南市,许庆邦体力跟不上,几人在临南市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才出发去了黛县。
这次来这边,许庆邦没有跟任何人透露风声,到黛县之后稍微休整了一下,他就带着两人直奔公司。
他倒要看看许珈澜这小子到底是不是转性了。
对公司董事长的到来,张庭完全不知情,直到许庆邦莅临公司。
许庆邦出现在公司门口的时候,前台并没有认出他的身份,直到刘明乾提醒了一句。
前台立马反应过来,“董事长,您好。”
许庆邦没多说什么,直接问:“许珈澜在吗?”
“许总没在,张总在,我这就通知他。”
前台不敢耽搁一秒,立刻就给张庭打了电话,说了情况。
没用一分钟,张庭就脚步匆匆,出现在了许庆邦面前,“董事长,不好意思久等了,不知道您今天会过来。”
许庆邦没跟他计较这些无关紧要的事,“许珈澜的办公室在哪?带我去。”
“……好。”
张庭只好带着几人进了许珈澜的办公室。
许庆邦进门的第一件事便是打量了整间办公室,然后坐到办公桌后的位置上,低头看了一眼,然后问:“许珈澜呢?”
“许总出去了。”
“去干什么了?”许庆邦声音很沉。
“嗯……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需要许总去处理。”
张庭被他问得偷偷出了冷汗。
“去了工地?”许庆邦审视着张庭,“那我倒是要去看看。”
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
许庆邦虽然身体不太行了,但是属于上位者的威压还是在的,张庭顿时站立难安,不自觉想去摸手机给许珈澜通风报个信,但还是忍住了。
张庭定了定神,“有个员工家里出了点事,许总去帮着处理了。”
许庆邦冷笑一声,似乎早就看穿了一切,“他办公桌这么干净,连份文件都没有,你跟我说他来上班了?”
张庭慌了下,但还是硬撑着说:“是,桌子今天早上助理刚收拾过。”
许庆邦不说话了,直接起身往外面走,张庭只能跟上。
一群人在公司里转了一圈,最后许庆邦低声吩咐了刘明乾几句,张庭并没听到他们说了什么。
然后刘明乾便走开了,几人在原地等。
不久后,刘明乾去而复返,表情有些不自然,“董事长,打听清楚了,许总平时很少来公司,有人甚至都不知道公司里还有个许总。”
“嗯。”许庆邦重重嗯了一声,任谁都能听出里面的愠怒。
“去他住的地方。”许庆邦看向张庭,眼神里带着不满,“你带我们去。”
张庭只能带他们去了许珈澜的住处,人并不在家。
许庆邦似乎铁了心,“我们就在这等。”
张庭:“要不然我给许总打个电话。”
“不准打!也不准偷偷联系他,我倒要看看他能鬼混到什么时候回来。”
张庭没法,只能陪着。
日头落的很快,转眼天就黑了,向晚担心他的身体,尽量安抚,“身体要紧,我们先吃晚饭,慢慢等。”
张庭立刻接话,“是啊,董事长,先吃晚饭,我来安排。”
许庆邦顾着自己的身体,松了口,“嗯。”
张庭立马去张罗晚饭,趁着这个空隙偷偷给许加澜打了个电话给他通气,让他抓紧回来。
许珈澜应得不冷不淡。
他人是晚上九点多出现在家里的,之前他人在临南。
一进门,他就看到客厅齐刷刷坐着四个人,其中还有他最讨厌的两个人。
他把车钥匙一丢,大喇喇坐到了许庆邦的对面,一脸的不耐烦,“你来干什么?还带着这个女人。”
他视线轻飘飘往向晚身上一扫,眼里的厌恶明晃晃的。
向晚顿时脸色难看。
她看了看许庆邦,他并没有要维护她的意思,她不好发作,只能咬牙忍着。
至于许庆邦,脸色比许珈澜好不了多少,语重心长道:“你今年也不小了,你打算这样混到什么时候?”
许庆邦以一种长辈的语气教训他,许珈澜喉咙里哼了一声。
“我混什么了?”他一副无所谓的语气。
“不去公司,整天在外面跟那些狐朋狗友鬼混,你这还不是混日子!”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责我?”许珈澜嗤笑,丝毫没把许庆邦放在眼里。
“我是你爹!我做的事情都是为你好!我让你来这里是让你来学习管理公司的,不是整天瞎混的!”
许珈澜嘲讽他,“为我好?你不就是为了你的公司吗?还假惺惺地说为我考虑,你用当初骗我妈的那一套又来糊弄我,虚伪!”
许庆邦顿时气冲上头,抬手指着自己,“我虚伪?你以为你自己就是个什么好东西?你跟你妈一样没用,整天就揪着那么点破事不放,要不然她怎么早早就死了!”
兰望舒从来都是许珈澜的禁区。
他话落,房间起来的气氛顿时凝滞,空气都像是被抽干了,让人呼吸不过来。
许珈澜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紧咬的牙关让他下颌线更加凌厉,像一把刀。
他猛然从沙发上站起身,攥起面前的杯子直直向许庆邦扔过去,手上丝毫没有留情。
许庆邦没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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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冒了冷汗,好在刘明乾就坐在许庆邦旁边,伸手替他挡了一下。
杯子擦着许庆邦的脸飞了出去,落在了旁边的地上,四分五裂,碎片散落了一地。
许珈澜这下是用了全力的,所有人都被吓住了。
“许庆邦,你没资格提我妈,有本事你就跟我这个没用的儿子断绝父子关系!”
撂下狠话,许珈澜直接摔门走了。
他开车冲出小区,却发现街上格外空荡,寂静的让人心慌。
心情糟糕透顶,他开车在街上转了一圈又一圈,最终将车停在了一个街角,他降下车窗,为自己点了一支烟。
许庆邦的话纠缠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世界上恐怕没有哪对父子会骂对方不是什么好东西。
许珈澜自嘲了一声。
看,这就是他们父子的相处方式。
兀自笑了一会儿,内心的孤寂感慢慢爬升上来,几乎将他淹没。
望着空荡的街道,许珈澜眼神茫然。
下一刻,他脑子里浮现出一张冷淡的脸。
许珈澜向来是随性而为的人,没有多思考犹豫,他立刻启动车子,驶向遥安镇。
这个时间,遥安镇出奇的安静,还亮着灯的屋子都找不出几家。
许珈澜把车子停在了陈遥安家的胡同口,坐在车里给她发信息。
——出来见一面,我就在你家巷子口。
这条信息发出去,犹如石沉大海,陈遥安久久没有回复。
许珈澜下车远远看了一眼,确定她家的灯还亮着。
——如果不出来,我这就去你家敲门。
陈遥安是没睡,但是看到许珈澜的消息,也并没有打算理会。
过了一分钟,陈遥安手机又收到一条消息,依旧是许珈澜的。
——我说到做到。
陈遥安突然有些不确定了,许珈澜真能做出这样的事。
思考了几秒,她收拾了一下自己出去了。
出了家门,陈遥安远远就看到有个黑影倚在车上抽烟。
他这么晚来这儿干什么?
她走过去,刻意跟他保持了一段距离,“你这么晚叫我出来干什么?”
许珈澜抽了一口烟,刚才的情绪突然被风吹散一些,他又玩世不恭起来,撩人的话张口就来,“想你了。”
偏偏陈遥安不吃他这一套。
“许珈澜,你想谈恋爱大可以去找别人,我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跟陪你玩这些无聊的感情游戏。”
“还没玩,你怎么就知道无聊?”
他就是这样,总是浪荡随意,勾起她的一丝厌恶。
“你们这种人所谓的那些感情,总是无聊透顶!”
“我们这种人?”
“对,就是你们这种人。”
她的一句话,把他们划分的泾渭分明。
许珈澜沉默良久。
许久,他拿下嘴里的烟蒂,直接用食指和大拇指掐灭之后狠狠扔在了地上。
刚才的糟糕情绪席卷而来。
他是抽风了刚才才会一股脑来找她。
他许珈澜从来没有在哪个女人身上碰过壁。
他嘲讽一笑,说:“或许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
陈遥安:“..……那最好。”
陈遥安安下心来,紧接着却又升起一股怪异感。
许珈澜利落转身坐上驾驶座。
车子很快就消失在陈遥安的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