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监狱,登顶王座》
1. 海心监狱(1)
闻歧入狱了。
他戴着冰凉的手铐,跟在队伍的最末端。
这是一间足球场大小的水泥房,墙壁深灰,灯光惨白。天花板低得压抑,空气中散发着久不通风的霉味。
在他身前,穿灰蓝囚服的囚犯排成四列,正有序通过闸机。
左右则站着荷枪实弹的狱警,统一穿黑色制服。
闻歧注意到狱警腰间的皮带扣上刻着四个字:海心监狱。
众所周知,联邦监狱以编号命名,唯有海心监狱例外。
死刑废除后,海心监狱关押让人闻风丧胆的重刑犯。拿近两年来说,专挑孕妇虐杀的“毒蛇”,绑架儿童并残忍分尸的“厨师”都囚禁在此。
一旦进入海心,囚犯永生不能出狱,监狱建在冰冷的海底,越狱必死无疑。
海心监狱因此被称为“死亡牢狱”。
问题来了。
他只是被卷入小帮派斗争,没伤人,没携带非法枪支,就被警员一锅端。
“闻歧,搞错了吧?”
一同被抓的伍苍缩着肩膀走到他身边,愤愤不平道:“咱们在帮派里比被绿的武大郎还老实,根本没有犯罪,怎么会被送来。这可是传说中比死更可怕的海心监狱,一定是弄错了,我们是被冤枉……”
“冤枉,我没罪,我是冤枉的!”
右侧队伍一个人忽然出列,情绪失控地朝后疯跑。
“砰!”
一声枪响。
他应声倒地,抽搐几下很快不动,鲜红的血在水泥地上汇成一摊。
囚犯们吓了一跳,惊恐回头。
不远处的狱警将枪收回,面无表情道:“这是给你们的第一课,海心监狱没有逃犯。”
囚犯大多是犯过事的,脾气冲。
有个花臂男啐了一口,梗着脖子质问:“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狱警讥讽地勾了勾唇角,“我就是王法。”
花臂当即嗤笑,“谁没坐过牢咋的,区区一个狱警,真以为自己是谁。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你一个,有种你把我们全部打死。”
他周边都是道上混的,带着匪气,聚在一起气势迫人。
人潮蠢蠢欲动,剑拔弩张。
狱警冰着脸走到新鲜的尸体边,冷不丁抬腿,对着尸体的脸重重踩下。
“嘭、嘭、嘭!”
尸体的眼球瞬间被踩爆。
血液混着黄白脑浆溅到一个囚犯的裤腿上,他吓得坐倒在地,不断干呕。
人群自发往后退。
狱警冷冷地看着花臂,指指自己黑亮的军靴:“给我擦干净。”
花臂肩膀一僵。
狱警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还是说,你想舔干净?”
迟疑的几秒功夫,再度一声枪响,花臂眉心被洞穿。
“啊!”
花臂身边的人吓得尖叫,呆若木鸡。
囚犯们浑身发冷。
这里还是人间吗?这里比地狱更恐怖。
狱警可以随便杀人,他们真是监狱的王法。
沉甸甸的空气压在肩头,伍苍吓得面无人色,一句“冤枉”卡得喉咙生疼。
他下意识望向闻歧,却见闻歧眸光沉静,清俊的面庞没有一丝波动。
沉稳如山,冷静如水,挺拔如竹。
不像囚犯,像身经百战的猎手。
一双琥珀色的纯澈眸子漫不经心地扫过狱警的站位,又往四周看,似乎在观察监狱的布局。
看起来年轻瘦削,面色苍白,却给伍苍难言的安全感。
他下意识想和闻歧站一块儿,旁边忽然起了一阵骚动。
一个肌肉健硕,右胳膊是银色义肢的高大男人拨开队伍,横在他们面前。
其他犯人看到男人的脸,后退一步,低声惊呼:“瞿达!”
“他不是帮派头领吗,也进来了?他可是B级异能者,近年来异军突起,实力强得可怕。”
“听说他很有背景,这种大佬惹不起,躲远点好。”
伍苍第一反应也是躲,瞿达却冷不防抬手,重重一推。
伍苍顿时失去平衡,往旁边摔去。
一只修长骨感的手撑在他背后,稳稳托住了他。
伍苍稳住身形,还没回神,一道白杨似的身影越过他,立在他身前。
伍苍顾不上感动,只觉心急如焚。
闻歧对自己的实力没点数吗,一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战五渣冲在前面干嘛,瞿达一根手指头就能把这小废柴弄趴下。
瞿达男女不忌,明显就是冲着闻歧去的!
他想把人拉回来,已经晚了。
瞿达的目光下流露骨,手往闻歧的臀腿伸去,“小兄弟,有点面生呀?叫什么名字,哥罩你。”
伍苍一口气提到嗓子眼——瞿达的金属义肢是非法改装版,有速度、敏捷、力量加成,是他的杀手锏。
别说普通人,就是练家子也躲不开!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闻歧竟快过了瞿达的义肢,闪到侧边,拉开了一步距离。
高挑的青年甚至连眼皮都没抬,没有半点搭理的意思。
伍苍吃惊不已。
他根本没看清闻歧是怎么动的!
不仅伍苍,瞿达自己都有点惊讶,一时兴味更浓。
他什么时候碰过这种钉子,心中蠢动,再度上前。
瞿达对威逼利诱这一套信手拈来,得意道:“没见过强化版义肢吧?杀人就像捏死蚂蚁那么简单,哥哥在监狱有人……”
他庞大的身躯逼近闻歧,朝闻歧的脖颈嗅去。
瞿达身材魁梧,异能等级高,周围的人都面露忌惮,不敢靠近。
闻歧的面色没有丝毫改变,漫不经心地扫他一眼,扬声打断:“报告。”
这一声引来了所有狱警的关注。
现场骤然安静。
瞿达被强势打断,怒火冲冲却不得不忍住,不甘地站直身体。
枪杀两人的狱警表情不善地转头:“什么事?”
闻歧一本正经:“报告狱警,我旁边这位狱友说他很强,在监狱里有人。”
瞿达:“……??”
懂不懂什么叫威胁,这事儿能让狱警知道吗!
他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被噎得脸红脖子粗。
瞿达都不敢放肆,其他犯人更加。
被狱警注视着,胆小的甚至不敢用力呼吸,生怕狱警大开杀戒。
唯有闻歧,不让不避地直视狱警,淡然一笑。
瞿达瞥向狱警的枪,慌张道:“狱警老大,他满口胡言,谁有您强?我什么档次啊,我不配。”
狱警默不作声地在他和闻歧间看了许久,嫌恶地命令:“75号,过来。”
瞿达的编号就是75。
他咬牙切齿地上前,临走前回头,刀子似的眼神刮向闻歧。
又暗示性地舔嘴唇,做了个不堪入目的手势。
闻歧根本没看他。
伍苍硬是从针锋相对中看出了一点喜感。
这就是你管你的输出,我管我的无视吗?
好勇!
他拍着胸膛说:“你也太刚了,瞿达虽然恶心,但他是B级强者。你用狱警压他,他百分百会报复你,你这细胳膊细腿……”
闻歧是最菜的E级,菜市场中最菜的那个,拿什么和B级大佬斗?
闻歧:“这就刚了?”
伍苍睁大眼睛:“这还不刚,你难道想在他凑近的时候送他归西?”
闻歧莞尔:“好想法,下次一定。”
伍苍:“?”
这还是他认识那个帮派斗争时永远苟在后面捡装备的人吗?
不是,一个E级,能不能有点当菜鸟的自觉?
伍苍觉得自己像操碎了心的老父亲,拉着闻歧就要来一顿掏心掏肺的叮嘱。
谁知这时,房间四角的喇叭响起“嘟——”的提示音。
一道电子男音响起:“所有囚犯,等级测试开始。”
四条队伍前摆着四台便携式异能检测仪,检测仪通体漆黑,只比拳头大一点儿。
联邦将异能者分为6个等级,最高S,最低E。检测仪射出一道蓝色浅光,从上而下扫描人体,自动生成等级。
“3号,D级。”
“14号,C级。”
测了几十人,一个B级都没有,全是C级和D级。
联邦异能者比例约为七万分之一,异能者总人数不到十万,80%都是B级以下。
B级是很多人难望项背的分水岭,上了B级能被财阀吸纳,实现阶级的跨升。
有财阀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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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进监狱的可能性极低。
瞿达在狱警面前伏低做小了好久才被放回队伍,他站到仪器前,很快传来播报:“75号,B级。”
这消息像漩涡往外扩散,人群沸腾了。
“B级强者!”
“测试了几十个人,瞿达是唯一一个B级!”
“牌面啊,有他罩就稳了!”
“不仅是B级,听说他还是强得离谱的电系异能,一秒就能收割性命。”
异能者信奉丛林法则,强者为王。
其他囚犯自发为瞿达让开一条通路,还有不少人谄媚地上前巴结,一口一个达哥。
瞿达不急着走,堵在闻歧这队前,表情像是要吃人。
闻歧在队伍末端,测得最晚,机械声毫无波动地说:“103号,E级。”
这次播报换来了截然不同的嗤笑。
“多少?E级?他是来搞笑的吗?”
“E级异能,怕是连蚊子都打不死,哈哈。”
“还以为他多厉害,敢给瞿达甩脸子。瞿达可是B级异能,他一个E级,只有跪舔的份,在这装什么装。”
“长得好看有啥用,脑子有坑。瞿达报复心极强,会把他玩死。”
异能值0-100为E级,B级的数值是5000以上,B级异能的强度至少是E级的50倍。
硬要打比方,就是蚂蚁和大象的区别。
哄笑声中,水泥房前方的铁门刺啦打开。
另一间幽黑房间出现在面前,一眼望不到底,只能看到两指粗的铁栅栏。
电子音道:“所有囚犯立刻进入前方囚室,倒计时一分钟。”
有了两具尸体的教训,谁都不敢耽误,纷纷朝前。
闻歧跟着迈步,被瞿达挡了个结结实实。
伍苍面露焦急。
闻歧对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先走。
被闻歧摆了一道,瞿达暴跳如雷。
他彻底撕破脸皮,指尖亮起一串紫色电光,恶狠狠道:“我今天非把你玩死,狗娘养的婊……”
闻歧轻轻一笑,“就你?”
瞿达一怔。
闻歧姿态放松,语气含笑:“把我玩死?”
话音刚落,他悍然抬臂!
手铐链条撞击得“叮叮”作响,闻歧揪住瞿达的头发,猛地往囚室的铁栅栏一撞,登时见血。
铁栅栏发出巨大的闷响,瞿达整个人都懵了。
其他人当场石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吃惊地望向闻歧。
闻歧脸上带着笑,看不出一点狠厉,粗暴的动作和表情形成鲜明反差。
趁瞿达吃痛缩紧身体,他揪住瞿达后颈,再度撞下!
“砰!”整面栅栏被撞得颤抖。
瞿达血流满面,下意识挣扎。
手被拷住不好发力,他的义肢抓紧铁栅栏往后退,肌肉暴起,用力往闻歧撞去。
没用,他像被抓住后颈的狗,完全挣脱不开!
闻歧手臂如同铁钳,微微转动方向,将瞿达的太阳穴对准栏杆。
囚犯们脸色大变。
太阳穴是要害,这是打算下死手。
“砰!”第三次,瞿达被撞得痛叫出声。
一次比一次重,一次比一次狠。
一点点血迹溅到了闻歧的脸颊,他不紧不慢地擦去,动作堪称优雅。
围观囚犯惊异不止。
闻歧的外表没有一点攻击性,却用最无辜的表情下最黑的手。
这不是一朵观赏花,而是一朵食人花。
还有一部分人怀疑闻歧的等级。
E级和B级之间隔着天堑,瞿达是罕见的电系异能,还加装了力大无穷的义肢,竟被一个E级打傻了,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怎么可能?
闻歧什么来路?
作为全场目光的焦点,闻歧的注意力没分给其他人。
他抓着瞿达后颈的手逐渐发热,一股电流裹挟着能量,从瞿达身体被吸出,沿着胳膊传到四肢百骸。
闻歧通体舒畅,忍不住微微一笑,在瞿达耳边小声说:“B级?”
伍苍下巴都合不上了,不停揉自己的眼睛。
闻歧打瞿达?
他是在做梦吗?
等等……刚才开玩笑说让瞿达归西,难道是真的?
2. 海心监狱(2)
被撞三下,是瞿达耻辱的极限。
血沿着额头流入眼眶,浓厚的血腥味中,他的怒意升到顶点。
虬结的肌肉收紧,紫色电流从他手臂引出,往闻歧身上劈去。
闻歧快得像一阵风,眨眼间进入幽暗囚室。
他的动作十分迅速,可瞿达是B级强者,呼吸间,闪电近在眼前!
“卧槽,闪电!”
“太恐怖了,快躲开!”
B级异能者的闪电裹挟着高温和强大的电流,能在几秒内将人烧成焦黑的尸体。
囚犯们大惊失色,尖叫闪避。
闻歧却岿然不动。
“狗娘养的,去死!”瞿达双目赤红,咆哮出声。
一道闪电不够,更粗更耀眼的数道闪电排山倒海地包围堵截,将昏暗的囚室照得亮堂堂。
哪怕同级别的防御异能者,在他的火力全开下,一定都是非死即伤。
更别说E级菜鸟,绝无活路!
在这万分紧要的关头,“砰”的一声,又是枪响。
接连的变故把众人吓懵了。
他们看向闻歧,惊愕发现,中枪的竟不是他,而是瞿达。
异能者骤然受伤时,异能大概率会被打断。
闪电烟消云散,瞿达魁梧的身躯重重倒地。
血从他受伤的左肩往下流,本该死透的闻歧毫发无损。
狱警的插手让人始料未及,囚犯们一时又惊又疑。
闻歧是最垃圾的E级,和普通人差不了多少,狱警为什么护着一个废物,反而针对瞿达?
难不成闻歧有特殊身份,杀人如麻的狱警才包庇袒护。
瞿达唇角渗出鲜血,仇恨的目光射向闻歧,恨恨道:“为什么,为什么!”
锃亮的黑靴碾在他中弹的伤口,他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狱警居高临下的眼神就像在看一条狗,“凭你也敢挑战监狱的规则?1分钟没进囚室,还有脸问。”
连开几枪的他慢条斯理地摆弄着白手套,“还有谁想试试我的枪法,不如一起来。”
这可是B级,有资格成为财阀的座上宾。
B级强者狱警说杀就杀,更何况其他人!
囚犯们噤若寒蝉。
少数心思活络、眼光老辣的,对闻歧刮目相看。
不怕硬的,就怕横的;不怕横的,就怕不要命的。
闻歧胆大包天,身为E级越级打瞿达这个B级,用不要命的打法,气势惊人,撞得瞿达头破血流。
心思也缜密。
他竟然在心中读秒,掐准了1分钟的时限,把瞿达留在囚室之外。
狱警不在乎等级,只维护制度,闻歧非但不惧怕,还利用他们的绝对权威,借刀杀人。
这种洞察力和胆量,绝非一般人。
更有心者看出了闻歧的睚眦必报,瞿达和他说三句话,他就撞瞿达三次,次次下死手。
这年轻人是个狠人,绝对不好惹。
先前骂闻歧的犯人完全傻了,既惊叹又佩服。
这样的必死局,闻歧不但转危为安,还把瞿达搞残。
这什么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狱警还在施暴,受伤颇重的瞿达渐渐翻起白眼,呼吸急促。
识时务者为俊杰。
趁狱警抬脚的短暂功夫,瞿达抓住铁栅栏,拖着身体往囚室中爬,水泥地留下斑斑血迹。
没人想得罪狱警,没人敢上前帮忙。
几分钟前,他是众星捧月的B级;几分钟后,他在低等级囚犯面前尊严扫地。
瞿达气喘吁吁地爬进囚室,屈辱万分,发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闻歧。
闻歧歪头一笑,“还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瞿达当场吐血。
伍苍一个箭步冲到闻歧面前,左看右看确认他没事,拍着胸膛说:“吓死我了,你胆子也忒大了!我错看你了,你不是菜鸡,你是大胆狂徒。”
闻歧被逗得好笑。
伍苍被他弯弯的眼眸晃了下眼,情不自禁地说:“咋这聪慧呢,少年?”
他语重心长:“咱们两个小辣鸡,还是低调点,万一瞿达报复……”
灯光忽而大亮,照亮了四周布满褐色脏污的水泥墙。
十来个发蓝光的金属球悬浮在半空,同时发出机械音,犯人们被立体声环绕。
“所有囚犯,接下来进行玩物挑选。”
伍苍错愕道:“玩物?什么玩物?”
是他理解的那个玩物吗?
“为了维持海心监狱内部平衡,每一批囚犯中,都会选出少数成为玩物,供其他囚犯挑选。”
“玩物的比例为12:1,本批囚犯共103人,死亡2人,剩余101人,玩物数量为8个。”
“玩物由大家共同选出,每人有3分钟的投票时间,按顺序进行不记名投票,票高者当选,投票开始。”
乒乓球大小的金属球下落,准确落在编号前十的囚犯面前。
金属球投影出一块小小的光屏,上面有所有囚犯的编号和照片。
躁动恐慌的情绪如病毒般蔓延,犯人们面面相觑。
“选8个?怎么选?”
“选了玩物之后会怎么样,供囚犯挑选是什么意思,被选中之后,还能活着吗……”
“我来决定?我投别人,别人会不会投我?我不想成为玩物!”
“玩物,就是给人玩弄的吗?”
监狱把“玩物”两个字放在台面上,连块遮羞布都不用。一旦成为玩物,会经历什么炼狱简直不敢想。
12:1的比例落在别人身上算低,落到自己身上就是不能承受之重。
谁都有被选中的可能,最好的办法是谁也不选。
可在狱警的暴力震慑下,没人敢不投票。尤其编号前十的囚犯,3分钟倒计时是悬在头上的铡刀,他们不选一定先死。
有人吓破了胆,还没看清编码就闭着眼睛在光屏点。
其他囚犯急不可耐地跟着选,生怕落于人后。
闻歧扫过在场囚犯,大多数人慌张失措,也有一小撮眼露精光。
瞿达显然是后者,他不顾身上的伤,气势汹汹地大吼道:“给我投103号!”
“选103号,给我整死他,否则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E级的垃圾废物,他就是玩物,选他!”
不少囚犯转过身看闻歧。
闻歧微笑着回看。
好几个人的目光和他撞上,不自然地抖了一下,赶紧低头。
闻歧云淡风轻,一旁的伍苍气成河豚。
“该死,瞿达太过分了,撺掇别人选你。”伍苍毕竟和闻歧同一个帮派出来的,算是“老乡”,担心极了。
“怎么办,你一个E级小菜鸡,本来就容易被别人挑选,瞿达还故意恐吓,不做人!”
囚犯的编码在背后,伍苍缩着身体,好像这样就能把背后的数字遮住似的。
闻歧低声说:“抬头挺胸。”
伍苍面露疑惑。
在狱警的逼视下,他不敢多问,略带僵硬地照做。
没人敢拖时间,玩物选择比预想中快。
轮到闻歧这边,他耐心地滑动光屏,没有一点紧迫感。
伍苍越急话越密,倒豆子似的:“五大三粗的汉子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选美,祖宗你快点吧,急死我了。”
闻歧乐了,压着3分钟的时限悠然做了选择。
结果即时产生。
“玩物名单如下:33号,84号……75号。”
75号,瞿达。
怎么会?他可是在场异能最高的人!
瞿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喃喃道:“弄错了,不可能是我。应该是103号,他才是玩物,狱警,弄错了!”
狱警回应他的,是无情指向他的枪口。
瞿达不敢再说一句。
他用力捶地,伤口裂开流血也不管,愤恨到极点。
伍苍没听到自己和闻歧的编号,宛如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脑门上都是汗。
看到瞿达的惨状,他觉得解气,又有点疑惑,小声道:“瞿达可是唯一的B级大佬,大伙怎么会选他,不怕报复吗?”
他往身侧一瞥,见闻歧不慌不忙地笑着,一下悟了。
瞿达中枪,说得难听点,已是一个废人。
人总是习惯晴天送伞雨天收伞,痛打落水狗是骨子里的劣根性。
加之瞿达被狱警所伤,狱警是海心监狱的绝对权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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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瞿达能暗表忠心。
说是不记名投票,谁知道狱警会不会私下记录每个人的选择,后期进行折磨?
吓死他了,还以为闻歧一定被选,自己作为闻歧身边的C级,也难逃灭顶之灾。
等等,闻歧刚提醒他抬头挺胸……
伍苍瞬间反应过来——柿子挑软的捏,先露怯的定然先被选。
闻歧震住所有人,只要自己不拉胯,看在闻歧的面子上,其他人也不会选他。
伍苍没想到自己被闻歧带飞了一把,满心不可思议。
见闻歧松弛感拉满,无助的心神奇地安定下来。
他认识闻歧两个多月,一直觉得对方脾气好、胆子小,是条只会捡装备的咸鱼。
今天却像重新认识了这个人。
他戳戳闻歧的胳膊。
“喂闻歧,你不会是传说中那种深藏不露的大佬吧?”
闻歧跟着笑:“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伍苍也笑了,“你就不能装一下吗?我还想吃你的软饭,抱上大佬大腿,从此走上人生巅峰呢。”
闻歧乐道:“那我努力,争取当上监狱老大。”
伍苍摆手:“醒醒,指望你一个E级,还不如望自己成龙。”
他说着费解起来,闻歧区区E级,怎么把B级的瞿达弄得毫无反抗之力的?
难道闻歧的异能是力气大?
E级的异能委实太菜,问太多都有揭人伤疤那味,伍苍从没了解过。
就算力气大,能把瞿达搞到这一步,也太生猛了。
伍苍不由得竖起大拇指:“牛牛的,很安心。你好,我也好。”
闻歧乐不可支。
新挑选出的“玩物”跟随金属球的指令出列,一个个宛如惊弓之鸟,不敢抬头看人。
狱警分发黑色项圈,让他们戴在脖子上。
项圈像狗链,戴上立刻低人一等,和其他囚犯区分开来。
开枪连杀两人、又将瞿达打成重伤的狱警出列。
“这一批只有8个玩物,那么多嗷嗷待哺的老囚犯等着挑选,僧多粥少。”
他鹰隼般的目光锁定人群中的闻歧,一锤定音道:“再增加一个玩物,103号,第9名玩物。”
闻歧的编号在最后一个,他就是103号。
伍苍的喜悦荡然无存,如坠冰窟。
“为什么,说好了8个,明明说好了。大伙挑出来的根本没有103号,闻歧不该成为玩物。”
狱警晃晃手上的项圈,冷冰冰道:“倒计时10s。”
闻歧和狱警对视一眼,抬腿迈步。
他优哉游哉将项圈戴好,黑色项圈衬得他脖颈修长,皮肤更白。
伍苍目送他瘦削的背影,粗重地呼吸几次,上前一步道:“狱警先生,求您再考虑一下吧,求您!是瞿达想对他不轨,不是他想搞事,他只是为了自保,求你放他一马。”
随时可能被射杀的恐惧让伍苍脸色惨白,嘴唇都在哆嗦。
狱警的目光偏向他:“放他可以,用你自己换。”
伍苍如遭晴天霹雳。
瞿达狂笑出声:“好,选他,该死的103!还有人替他求情,狱警,把他俩一起选上!”
伍苍拳头攥得死紧,抠得手心都痛。
他眼睁睁看着闻歧越走越远。
绝顶的愤怒让他浑身颤抖,脑袋嗡嗡作响。
定好的8个,早就说好的。
狱警定了规则,却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随心所欲打破规则,践踏公平。
轻飘飘一句话,就把他们推入地狱。
他们是被冤枉的,从头到尾就不该进入海心监狱。
狱警狗眼看人低,欺人太甚,凭什么!
伍苍恨不得拉着狱警和瞿达同归于尽,冲动不断发酵,血液直冲头顶。
就在这时。
闻歧回头,眼睛弯弯,冲他狡黠地笑了一下。
伍苍一怔。
这表情他见过许多次。
帮派抢地盘闻歧苟在后面捡装备时,就是这样的神态,美滋滋的样子好像在说:还有这种好事?
伍苍甚至有种荒谬的错觉。
哪有猎手会抗拒猎物,害怕猎物的小小项圈呢?
3. 海心监狱(3)
其他犯人不敢说话,瞿达的笑声愈发猖狂。
“103号,你就是当玩物的命。你等着,我要拔掉你的舌头,剥下你的皮,让你生不如死!”
闻歧神情温和,鼓励地说:“你加油。”
瞿达:“……”
他一口气上不来,被轻飘飘几个字堵得心梗。
瞿达面目狰狞,还要再骂。
狱警忽而迈步,拖着他受伤的胳膊往前。
任他痛苦嚎叫,狱警没有丝毫动容。
电子音播报道:“玩物挑选环节马上开始。”
囚室的三面墙壁震动,“轰隆”一声,缓缓上升。
墙壁越来越高,露出后方更大的空间。
陈旧的水泥房像一个阶梯教室,数层灰白的水泥阶梯往上延伸,他们在最下方。
数位同样穿着蓝灰囚衣的囚犯懒散地坐在不同台阶上。
他们和新囚犯截然不同,姿势老练,神情放松。
老囚犯们极快扫视一遍,锁定最右的闻歧,露出兴奋的精光。
台阶上最醒目的莫过于最上方两人,穿的不是灰蓝囚衣,而是耀眼的橙色囚衣。
他们一左一右坐着,相隔五六米,身边都跪着一个戴项圈的人。
囚衣遮不住两名项圈人身上的伤痕,其中一个眼睛青紫,肿得睁不开。
他们安静又温顺,垂头跪坐。
左边的橙衣囚犯抬手,佩戴项圈的人便在对方手心蹭,冷不丁被捏住脖子踹开,一句叫声都没发出,顺从地爬回“主人”身边。
台上台下,一模一样的黑项圈。
新“玩物”脖子上的项圈仿佛能把皮肤烫伤。
沐浴在老囚犯不加掩饰的目光中,他们好像被人扒光了衣服围观,恨不得低入尘埃,耻辱至极。
瞿达瘫在脏兮兮的地板,没人帮助都直不起身。
他费力抬头,和左上方的橙衣囚犯对视,登时容光焕发,脱口而出:“德哥!”
名为“德哥”的橙衣囚犯梳着大背头,微微点头,给下方的狱警递了个眼神。
一个狱警上前将瞿达扶起,拿了把木凳让他靠着。
瞿达激动,又唤一声:“德哥!”
大背头男人:“嗯。”
一来一回,释放的信号再明显不过。
瞿达在海心监狱真的有人。
“德哥”坐在高位,穿着与普通犯人不同的橙色囚衣,杀人不眨眼的狱警都卖几分面子。
他大概率是海心监狱的地头蛇,要捏死谁,恐怕是一句话的事。
众人顿时紧张。
给瞿达投过票的全都后怕起来,生怕被报复。
瞿达有人撑腰,气焰疯长。
他双腿大张,下巴高抬,用鼻孔看人。
“德哥,就是他,就是103号给我下套,把我弄到这地步。我早就搬出了您的名号,他丝毫不把您放在眼里!”
德哥居高临下地俯视闻歧,脸上不屑一顾,好像闻歧是匍匐在他脚边的蚂蚁。
他没说话,倒是他身边一个佩戴蓝色义眼的男人高声道:“敢动我们的人,小子,你说,想让我们怎么玩你?”
台阶上的犯人们不怀好意地哄笑起来。
哪是怎么玩,分明是问闻歧想怎么死。
一时间,全场的恶意汇聚在闻歧一人身上。
他左边的“玩物”都远离了些,避他如瘟疫。
站在后方的伍苍对闻歧的担忧达到顶点。
瞿达是B级异能者,后台硬,还有狱警的照应。
反观闻歧,孤零零一个,要实力没实力,要背景没背景。
狱警在最后时刻选闻歧当玩物,很可能是替瞿达整闻歧。
瞿达还故意在德哥面前拱火,就是想激得德哥出手!
坐在最高位的德哥一呼百应,位高权重。
要是闻歧落在这伙人手里,瞿达所说的“拔舌剥皮”将不再是一句狠话。
狱警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只手遮天,死几个囚犯对他们来说没有差别。
他们和老囚犯狼狈为奸,没有人会管。
伍苍想求救,都求救无门!
德哥撸狗一样撸着身边的项圈人,冲狱警抬了抬下巴,露出一口镶金的牙齿,“就从103号开始选择吧,狱警,你们说呢?”
狱警无所谓地耸肩:“第一个玩物,103号,开始选择。”
闻歧站在最末端,编号最后,又是临时加上的人,不管从哪个角度都应该最后一个被选。
狱警又一次践踏规则。
“哈哈哈!”瞿达大笑三声,“103号,我看你这次还怎么反抗?”
他极度亢奋,双脚蹬地,木椅被他过大的动作弄得挪了位。
他嚣张地瞪视台阶上的老囚犯,“103号是德哥看上的人,应该没人敢和德哥抢吧?”
台阶上无人说话。
瞿达更加满意,想让狱警解除他的玩物身份。
余光瞥见闻歧死到临头还气定神闲,一口恶气猛地上窜。
他眼角眉梢都是讥讽:“103号,别太可笑,凭你那点可怜的智商,真以为在海心监狱玩得转?不是胆子大吗,不是喜欢报复吗,怎么不动了?有种你再来,看是我被报复,还是你被玩得呆傻!”
观察上方的闻歧收回目光。
他脊背挺直,脸上含笑,与身旁瑟瑟发抖的其他人好像在两个世界。
纵然他身形单薄,唇色浅淡,仍旧鹤立鸡群。
他浅浅一笑,不疾不徐道:“坐在台上的是德哥,他没表态,你还是玩物,就敢越过他下令,莫非是想篡位。”
瞿达懵了一下,怒目道:“胡说什么!”
闻歧凉凉道:“不想篡位就好,我还以为你想得寸进尺地提出不当玩物。我是没意见,但少一个玩物,损害的可是上头大哥的利益,要问他们干不干,对吗?”
台阶上一个头上纹黑蝎的光头囚犯当即说:“9个玩物都不够分,这可是狱警特意给我们选出来的,怎能说少就少?”
其他老犯人附和:“没错!”
瞿达面色一僵。
他没想到闻歧反将一军,一眼看穿了他的计划!
现在再让狱警解除玩物身份,那就是打狱警的脸,等着挑选玩物的老犯人更不会同意。
一句!
就晚说那么一句!
他恨得双目赤红,恨不得把闻歧的嘴撕烂。
闻歧对他恶毒的眼神熟视无睹,打量他一圈,评价道:“中了枪,自带伤口,战损属性点满,成色上佳。这大块头,满身的肌肉和力大无穷的义肢,玩起来会有多爽。”
瞿达被他说得像案板上的猪,怒发冲冠,“闭嘴,我不会当玩物,我不是玩物!”
闻歧莞尔一笑,“对了,还有这么烈的性格。只会顺从的弱鸡有什么意思,脾气越硬,折断脊梁才越爽,不是吗?”
他的描述让几个老囚犯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面露贪婪,不停舔着嘴角。
光头囚犯垂涎道:“75号,我要了。”
瞿达胸膛剧烈起伏,“你敢!我看谁敢选我,德哥弄不死你!”
光头囚犯哂笑:“我和德哥关系也不错,德哥,我想要75号,你怎么说?”
德哥面色阴沉下来。
瞿达没想到事情急转直下,心中一慌。
这时,闻歧又加上一句:“对了,75号还是B级强者,罕见的电系异能。越强的人征服起来才越有快感,让他痛苦大叫,该有多带劲啊。”
台阶上的老囚犯呼吸更加粗重。
一道道目光割得瞿达脸颊生疼。
他喜欢玩弄别人,他用这样的目光看过很多男男女女。
别人用同样的目光看他,让他针扎般煎熬,愤恨难当。
他是人上人,他是强者,他不该和被玩弄这三个字扯上半点关系!
都是103号搞的鬼,103号就该去死!
瞿达脖颈青筋暴凸,恨意窜到峰值。
他竟在受伤状态下重新蓄力,引出紫色闪电,当头往闻歧头上劈去。
狗逼急了也会咬人,这是瞿达穷途末路时的杀招,闪电比之前还快。
霎时间,所有人的瞳孔都倒映出刺目电光。
不光上方的老犯人被他的实力惊住,闪电的速度也让狱警侧目。
不好,闻歧和他距离极近,被碰到就是一个死!
伍苍惊呼出声,第一个奔向闻歧,想把人推开。
还没到近前,他一下呆住了。
按理说,没有人的速度能快过闪电。
可这事在他面前实实在在发生了。
闻歧站在边缘,离狱警很近。在闪电逼到面前时,他长腿一迈,转身闪到狱警身后。
瞿达正在气头上,理智焚烧殆尽。
他眼里都是血丝,脸上带着凶狠杀意。闻歧拿狱警当挡箭牌,他也完全不管,连狱警一块儿劈!
新老囚犯都惊呆了,德哥更是面色铁青。
在场的人都知道,瞿达完了。
凶猛的闪电到了狱警面前,把他的眼睛涂成亮紫色。
开枪杀人时,狱警的表情都没有变化。
而现在,他脸上有明显的怒气,神色愈发冰冷。
一块金属从他口袋飞出,极快在他面前展开,变成一张金属盾牌,挡住了闪电。
与此同时,狱警张开五指,朝瞿达一抓。
“找死!”
瞿达的手铐倏地收紧,手掌以不自然的角度弯折,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无法撼动的力量将手铐不断反拧,瞿达整条胳膊被拧成麻花,甚至有骨头刺出皮肉。
他不停痛叫,冷汗直流,伤上加伤让他脸色灰败,奄奄一息。
枪伤加上手臂伤,还失血过多,要不是异能者身体素质强悍,他或许已经死了。
重伤之下,瞿达再也放不出一丁点儿异能。
囚犯们又惊又惧。
他们只看到狱警开枪,不知道他的异能如此强悍,而且是稀少的、被三大财阀争相抢夺的金属控制异能!
能在几秒内控制手铐折断瞿达的手臂,实力绝不在B级之下。
狱警,到底是怎样高深莫测、无法撼动的存在?
大伙惊疑未定之际,闻歧从狱警身后闪出,蹲在瞿达面前,扶住他倒塌的身体。
触碰瞿达皮肤的手掌开始发热,能量进入身体。
宛如浇入干涸土地的甘露,每个细胞都舒展。
闻歧的脸色红润了些许,低声问:“说说看,是谁生不如死?”
瞿达明白自己中了激将法,想将闻歧千刀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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剐。
“给我滚开,给我去死!你这借刀杀人的狗杂种,有种和我单挑,我要杀了你!”
他在心神巨颤和身体剧痛的双重打击下,没察觉到自身异能的流失。
闻歧慢慢将瞿达扶正。
他笑着问:“你觉得我的智商还够吗?”
杀人还要诛心。
不久前质疑闻歧智商的话犹在耳边。
闻歧当着瞿达的面,展示了什么叫智取,什么叫把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瞿达愤恨到吐血,却没有一点办法,只能崩溃大叫。
闻歧温柔道:“好不容易选了9个玩物,要是少一个,不是白费了狱警的苦心。咱是守法好囚,坚决不能那么干,瞿达,你别死。”
瞿达:“啊!啊!”
狱警又当了一回刀,心中有火。
闻歧这话给他递了个台阶,尽管他面色难看,终究没有发作。
新囚犯见闻歧把瞿达坑得体无完肤,不寒而栗地搓搓手臂,巴不得离闻歧越远越好。
闻歧简直有一万个心眼子,心太黑。
瞿达有后台,狱警为他撑腰,占尽了优势和赢面。谁知闻歧三言两语挑拨,把瞿达激得出手,惹怒狱警,成了德哥的弃子。
闻歧能避开闪电,定然是早有准备。
也就是说,一切都是他做的局。
那么凶险的情况下,但凡动作慢一点,早就被闪电劈死。
闻歧是用自己的生命在做局!
这种刀口求生的胆量和决断,太生猛了。
这哪是玩物,根本就是杀器。
过山车般的发展差点给伍苍吓出心脏病。
看闻歧一根汗毛都没伤到,而瞿达惨不忍睹,想到对方之前嚣张的嘴脸,他振奋极了,爽快翻了!
B极异能了不起,有德哥罩了不起?
闻歧出手,还不是分分钟拿下。
瞿达除了那一身肌肉,脑子里都是浆糊,等级高有屁用。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他没有。
老囚犯看闻歧的目光则愈发狂热。
海心监狱这么久以来,怯懦的玩物多,带毒的玩物少。
无论长相还是气质,闻歧和其他玩物都如云泥之别。
有些囚犯心痒难耐,想立刻把他玩到手。
也有些目光长远的,想把他拿下,送给监狱的高级囚犯,自己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扬言要瞿达的光头囚犯瞟了德哥一眼,跳下台阶,将瞿达提垃圾一般提起。
“是我的喽,肌肉这么发达,可要耐玩一点,不要我还没爽够就死了。”
瞿达喊叫的声音渐渐萎靡,血在地上拖成一线。
光头提着他,消失在侧门之后。
德哥的情绪已经上脸了,却没有阻止。
瞿达彻底得罪狱警,哪怕橙衣囚犯也不敢和狱警叫板。
狱警的权威不容任何囚犯质疑。
“103号!”
“我要103号,他将成为我的玩物!”
不知是谁大喊两声,房内的气氛一下变了。上方的囚犯吹起口哨,坐着的人都站了起来。
德哥用手指梳了梳大背头,将身边的项圈人踹到一旁,表情阴狠道:“103号,我要了。”
下方的蓝灰衣囚犯陡然一静。
德哥身上带着久居高位的气场,和强势的狱警比起来毫不逊色。
他表态,低等级囚犯不敢再争。
右侧另一位穿橙色囚衣的男人,此时睁开了半睁半阖的眼睛。
他更加年轻,看着三十来岁,脖颈有一条横穿喉结的泛白疤痕。
他把闻歧从头看到尾,低沉的声音饶有兴致:“我要他。”
老囚犯们暂时压下了心头的热火,纷纷看好戏。
“两位老大都要,这可不好搞啊。”
“一个玩物可以被多个灰蓝囚犯共享,但只能属于一个橙衣。这可怎么办,两位老大怎么分?”
“谁说不能共享,之前没有玩物能同时入两位橙衣的眼罢了。”
“说什么屁话,那可是橙衣,什么地位什么身份,他们能容忍和别人共享?”
房内风起云涌,讨论声由大变小。
足足过了好几分钟,众人才渐渐安静,看向有决定权的狱警。
狱警扫过年轻的橙衣囚犯,最后看向德哥:“那就把103号囚犯,给……”
伍苍的心一下凉了。
这是要把闻歧给德哥。
闻歧刚搞掉瞿达,如果把他分给德哥,不是正好把他送上门让德哥折磨吗?
德哥身边的项圈人满身青紫伤痕,没一块好皮,闻歧只会更惨。
伍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下意识转向闻歧,冷不防听他说:“报告,我想申请。”
什么,还可以申请?
没错,就是要自己争取,一定不能去德哥那边。去另一个橙衣囚犯那,才有一丝活路!
伍苍这么想着,又听闻歧说:“狱警,我想选你。”
伍苍:“??”
不好意思,选谁?
疯了吗,忘了狱警杀人如喝水,忘了他有那么强大的金属异能了吗!
闻歧望向狱警的目光饱含期待,就像看着一盘大餐。
“我想当狱警大大的玩物,可以吗?”
4. 海心监狱(4)
“哈?他在异想天开什么,当狱警的玩物?”老囚犯们哄堂大笑,“这是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长得这么带劲,咋脑子不好使呢。”
“狱警?提玩物两个字都是给他们蒙羞。”
闻歧着实让人欣赏,台阶上一个犯人好心提示:“狱警从来不参与玩物选择,103号,你死心吧。”
他们还算比较给面子,没骂得太过分,狱警的态度就称得上鄙夷了。
周围几个狱警嗤笑一声,暗骂闻歧不自量力。
这囚犯真以为自己还算人吗?
狱警和囚犯早已属于不同物种,囚犯在食物链的最底层。
算计狱警给他当了两次刀,还吸血吸上瘾,准备赖着不放。
下三滥的手段,恶心巴拉的,囚犯果然都是渣滓!
开枪的狱警眉心拧起,更加厌烦。
他脸上的蔑视无法隐藏,听笑话一般扯了扯白手套,“就你?”
闻歧笑眯眯道:“你知道我的异能是什么吗?我能帮你。”
新囚犯先前还吃惊于他的胆量,听到这话不禁想笑。
他们亲耳听到测试仪播报闻歧是E级,就算异能再特殊,那少得可怜的E级也上不了台面。
B级的瞿达都不能让狱警看一眼,何况E级。
真是对自己的水平没点数,贻笑大方了。
狱警早已失去耐心,冷酷道:“103号玩物,归属卢开德。”
卢开德是德哥的全名。
新囚犯们心有戚戚然。
闻歧成为德哥的玩物,必定惨遭虐杀。
如今只剩一条路——哀求狱警,想方设法吸引狱警的注意,依附狱警来摆脱必死局。
出乎众人意料,闻歧没多说一句,爽快地说:“好吧,便宜他了。”
他没有半点求情的意思,主动往台阶上的卢开德而去,步伐堪称轻快。
戴着屈辱的项圈,姿态却潇洒优雅,闲适安然,看不见一丁点儿胆怯。
有依仗的人,才会这么笃定,才不会害怕。
是空手套白狼的花招,还是说……他的异能真有独到之处。
狱警盯着闻歧的背影,忽而打开光屏,极快查看闻歧的异能。
103号,闻歧,男,26岁,E级异能,治疗术。
治疗系异能?
眼看闻歧到了卢开德身旁,狱警脱口而出:“站住。”
闻歧转身,不以为意道:“怎么了?”
狱警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试图看破他的伪装。
只得到闻歧坦然的回望。
“下来。”
其他人因为狱警这句话,表情都变了。
有、有戏?
闻歧冲卢开德笑了笑,不紧不慢地下了台阶,众目睽睽之下来到狱警身前。
手铐还拷在腕上,他抬手抓住狱警的手腕,链条发出“叮叮”的清脆撞击声。
狱警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没有抵触。
在闻歧触碰他的瞬间,他浑身倏地一麻。
大脑皮层仿佛过电,紧绷的后脑毫无预兆地放松下来。
细小的电流沿着皮肤传到经络和细胞,从未有过的体验带来难以言喻的舒爽,瞬间捕获所有感官。
狱警瞳孔地震。
敏感的大脑皮层变得极其舒服,那是去按摩、做SPA、在其他高阶治愈异能者身上都体会不到的彻底放松,身体好似变成了软软的蛋糕。
更令人诧异的是,他身体内部乱窜的异能在这一刻平息了。
折磨得他日夜难眠的异能消失于无形,被失眠困扰多时的狱警一下有了浓厚的睡意,盖上被子就能沉睡。
不适被尽数麻醉,直达天堂。
狱警不由自主地沉迷,迫不及待想让那股直达大脑皮层的电流再来一遍。
骤然间,所有爽快消失,他被打回原形。
闻歧放开他,后退一步。
狱警不假思索地攥住冰凉的手铐链,竟是不想让闻歧退开!
第一次,他没用看垃圾的眼神看闻歧。
狱警的脸还是冷淡,可眼眸中夹杂着诧异、惊喜,还带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激动。
现场有其他人看着,他深呼吸几次,暂时压制下来。
对上闻歧含笑的眼睛,狱警果断道:“我同意你当我的玩物。”
卢开德“腾”地站起。
台阶上的犯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自己幻听了。
“什么?”
“我听错了吧,狱警说要收103号当玩物?”
“狱警从未有过玩物,怎么会打破原则!”
“到底发生了什么?103号就摸了一下狱警的手,就、就……我是在做梦吗,这是真的吗?”
狱警和犯人中间隔着天堑,犯人们用尽手段都无法得到狱警一个眼神。
说得现实点,在狱警眼中,犯人猪狗不如。
闻歧只用一个简单的动作,就打破了那条巨大的鸿沟。
怎么可能?
哪怕犯人们亲眼看到都无法消化这个事实,他们看天看地,怀疑人生。
老囚犯们反应这么大,新囚犯也明白这是破天荒头一回。
他们顿时羡慕,可该死的,他们根本没看懂闻歧的操作。
之前不是还喊打喊杀的吗,之前不是还不屑一顾吗?
怎么说要就要,说保护就保护?
闻歧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在渐起的骚动中,几个机灵的囚犯团团围住伍苍,七嘴八舌地聊了起来。
“你和103号是朋友吗,他怎么这么厉害?刚刚他对狱警做了什么,透露一下呗兄弟,以后在监狱啥事我都帮你。”
“告诉我,告诉我!帮你算啥,以后我罩你,你要什么只管提。”
“兄弟,103号这么厉害,你是不是也很厉害?卧槽,你们哪个帮派出来的,这么深藏不漏?”
自己都还没看明白局势的伍苍:“……”
他不想笑的,除非忍不住。
谁懂啊,因为认识闻歧,他被阴差阳错认成大佬了!
这种众星捧月的盛况,他还是第一次碰到。
心虚是真的心虚,爽也是真的爽,秒变翘嘴。
问题是,他也不懂闻歧的操作。
伍苍只能作深沉大佬状:“咳咳,佛曰不可说。”
其他人更加抓心挠肝:“就告诉我们吧大佬!”
“大哥,叫你哥行不!”
“憨憨羡慕,要是我也能被狱警赏识就好了。”
伍苍的嘴角越翘越高。
也有眼光毒辣的,看出伍苍什么都不知道,愤愤道:“他才E级,凭什么啊?要说被狱警看上,应该是我才对,凭什么我不行?”
“可不是,103根本不配,他凭什么啊!”
在场的人中,狱警们的惊诧一点不比犯人少。
不仅因为狱警选了犯人当玩物。
还因为这个狱警是他们中潜力最大、实力最强、性子最冷、眼光最高的人。
这座冰山平等地看不起所有犯人,也不怎么看得上狱警,不屑与他人为伍。
这样一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会要玩物?
谁都有可能,就他不可能。
偏偏第一个打破海心监狱规则的,就是他!
“这是干什么,一个渣滓囚犯,也能入你的法眼?”
“被下降头了?”
“吃错药了吗,103号确实长得好,可长相不是什么稀缺品,外面好看的大把啊!”
“传出去不知道多少人发笑,你会成为狱警口中的笑柄,要不算了吧?”
狱警冷冷道:“我看谁敢。”
竟是十头牛也拉不回,铁了心那种!
狱警们这下知道他来真的,惊讶到合不拢嘴。
只有少数几个机敏的狱警,调出了闻歧的档案,锁定在“治疗术”三个字上。
他们没有外伤,用不上治疗术。
一反常态地看上一个囚犯,除非,这囚犯能治疗“内伤”。
他们的眼神郑重起来,也看向闻歧。
如果说闻歧有他们想的那种能力,这个犯人,他们也想抢到手!
海心监狱是绝对的弱肉强食,同级之间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要是让其他人知道闻歧的异能,他会被狱警疯抢。
未免夜长梦多,惹人生疑,冷脸狱警解开闻歧的手铐,“去我那。”
他对另几个狱警打了招呼,看也不看卢开德,领着闻歧从侧门离开。
卢开德的脸拉了下来,阴沉的眼里乌云密布。
到嘴的鸭子飞了,闻歧搞了他的人,还能全身而退。
这小子到底是谁,莫非能让海心监狱变天不成?!
就算有狱警护着又怎么样?他一定会弄死闻歧,让闻歧为瞿达赔命!
老囚犯们把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对闻歧有企图的暂时歇了心思。
闻歧成为狱警的玩物,等于有了狱警的庇护。
狱警在监狱里横着走,哪怕是级别最低的一星狱警,也能随随便便搞死橙衣囚犯。
闻歧一个新来的玩物,竟能做到这种惊人地步,打破海心多年的禁忌。
不,不是玩物。
有狱警的垂青,他已脱离玩物行列,普通囚犯根本比不上,橙衣囚犯都要卖几分面子。
这是抱上了金大腿,从此一飞冲天!
闻歧跟着狱警七拐八拐,经过长而空旷的走廊,接连上了三架老式电梯。
电梯没有显示屏,狱警刷手环打开,电梯启动时的超重感意味着电梯在上升。
出了电梯,视野陡然开阔。
不再是充满霉味的水泥房,而是一个敞开的广场,钢铁穹顶笼罩着上方,一眼看不到头。
身在广阔的空间中,人类显得尤其渺小,整座监狱像是钢铁构成的超大怪兽,他们在怪兽嘴里。
不多时,眼前出现一栋外立面铺了粉色瓷砖的楼,总共八层。
步入楼中,一道温和的电子音道:“晚上好,欢迎回来。”
闻歧心里一动,面上不显半分。
狱警宿舍的装修不算新,但干净整洁,比他入狱前的居住环境还好。
狱警带他上了三楼,穿过走廊,站在一扇漆红的木门前。
门口贴着一张姓名牌,上面写着:359号邓颂。
下方还有两个牌盒,是空的。
邓颂识别虹膜,门锁打开。
客厅不算宽敞,摆了一张实木办公桌,角落堆着一摞蓝色文件盒。
闻歧一路走,脑子里一边补齐楼层平面图。通过各房间的间距,他判断这是三室一厅,每间卧室都不大。
邓颂是对犯人开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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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决者”,又一人独占三人间,地位应该不低。
客厅的白墙上挂着一个老式电子钟,上面的红字记录着时间18:12。
邓颂摘下白手套,取下腰带,脱下黑色制服。
他坐在书桌旁的办公椅上,从下往上注视闻歧。
闻歧来到新地方,没有一点局促,找凳子坐下,给自己打了杯水,顺便给邓颂倒了一杯。
邓颂神态很冷,“刚刚是你的异能?”
闻歧点头。
邓颂:“能治疗什么?”
闻歧滴水不漏地说:“对外伤没什么帮助,好像能让异能者舒服点儿。”
邓颂命令:“再给我治疗一遍。”
闻歧放下一次性水杯,“顺便给你揉揉太阳穴吧?一会儿释放异能时,我的手指会发热,你会更舒服。”
邓颂的目光锐利如鹰隼。
闻歧对他一笑。
邓颂怀疑地看了他许久,默许了。
闻歧搓了搓手指,轻轻按揉邓颂的太阳穴。
顿时,邓颂冷着的脸舒缓,下颌的咬肌都松快了。
他不自觉闭上眼睛,眉头惬意地放松,呼吸平缓,随时要陷入婴儿般的好眠。
半分钟后,闻歧停了下来。
邓颂过了几秒才睁开困顿的眼睛:“继续。”
闻歧:“异能枯竭了。”
邓颂:“……废物!”
他蹙着眉头,没有多说,站了起来。
闻歧跟着起身。
一股蛮横的大力毫无预兆地迎头袭来,他被“嘭”地掼到墙壁上,后背一痛。
一道阴影笼罩下来,邓颂掐住他的脖子。
就算没有持枪,邓颂的杀意依旧尖锐。
“你把我当枪使,以为还能全身而退吗?”
闻歧呼吸不畅,脸和脖子涨红,连话都说不出。
邓颂声音如冰,手臂像铁,掐闻歧的手掌陡然变成冰冷的金属。
指甲不断伸长,成了尖锐的金属刺,闻歧的脖颈登时流血。
邓颂嫌恶道:“再让我发现你拿我挡刀,你会比瞿达更惨。”
他一点点逼近,压迫感如无法逾越的高山巨浪。
“老实点,以后随叫随到。我能把你捞出来,也能让你永不翻身。”
见闻歧快要窒息,邓颂松了手。
闻歧捂住脖子不停咳嗽,血沿着指缝染红了手背。
邓颂的黑眼珠像漆黑浓雾,骨子里藏着咄咄逼人的傲慢:“不许弄脏地板。”
闻歧抽了张纸压住伤口,纸很快被染红。
他说话的声音都嘶哑了,“我能进去洗洗吗?”
邓颂用下巴指了指洗手间的位置,扔来一瓶止血喷雾,“一分钟,弄完就滚。”
闻歧对着镜子取下项圈,脖颈侧面出现了几个血洞,还有明显的红色掐痕。
看着恐怖,其实伤并不深,时间再长点,不用药都会止血。
他动作麻利地喷上药剂。
给自己处理伤口时,闻歧没发出一点声音,连眉头都没皱。脸上看不到半点痛苦,松弛感从头到尾没减过。
差不多弄好,他把染血的纸巾攥在手心,手搭在门把手。
卫生间开着一条缝隙,能清楚听到客厅的声音。
邓颂的声音忽然响起,恭敬道:“长官。”
没听到脚步声,没人进来,邓颂在视频通讯。
“您请讲。”
“和我们监狱有什么关系,他在我们这只关了半年。”
“1号实验体如何,再强又怎么样,人都死了。再说了,路家家主被1号实验体杀是自己不行,实验体之前在海心监狱,我们照样弄他。”
闻歧动作一顿,放轻脚步回到客厅。
邓颂丢给他一个金属球。
闻歧看他几眼,退到走廊,一路下楼。
开门的瞬间,电子音说:“再见,祝您工作愉快。”
闻歧回道:“再见。”
这声“祝您工作愉快”显然不是对犯人说的。
换言之,他的犯人身份没被识别出来。
监狱的智能化程度很低。
狱警们还在用早就不流行的手环,还在用被淘汰的电子球都是证明。
闻歧逐渐走远。
没有人发觉,他抽纸时,一个小小的回形针被他吸到手心,藏在了指缝里。
他避开金属球的摄像头,将被推平成薄片的回形针贴在金属球底部,检测器没有报警。
他轻轻笑了笑。
金属异能果然好用。
犯人牢房里,卢开德将奄奄一息的项圈人扔到一边,不耐道:“分了牢房没有?”
手下跪在他面前:“分了,可靠消息,闻歧在112。”
卢开德大怒:“怎么没把他弄到我们这边?”
手下:“我也想,他要是在我牢房,我今夜就把他弄死。全怪邓颂,我们向他示好那么多次,他看都不看我们一眼。不但抢了‘毒蛇’老大看上的玩物,还把闻歧推到别的势力!”
另一位装义眼的手下狗腿道:“老大,112不是新囚犯牢房,今年这间牢房已经疯了好几个。112的那群垃圾向来痛恨狱警,会把闻歧往死里磋磨,明早他肯定会被吓到疯,邓颂一旦嫌弃他,他就完了。”
卢开德阴狠点头:“明天早上,我也给他送份大礼。”
5. 海心监狱(5)
闻歧跟着金属球的语音导航,悠哉悠哉往前走。
出了电梯,穿过水泥坪,几栋旧楼出现在眼前。
同样是8层,但比狱警宿舍破败许多,外墙是陈旧脏黄的水泥。
正是放风时间,穿灰蓝囚衣的囚犯三三两两在水泥坪上或站或坐。
有人明目张胆地抽烟,有人凑在一起吃瓜,他们不怀好意地盯着闻歧,议论纷纷。
“你们听说了吗,邓颂选了一个新犯人当专属玩物!”
“你在逗我?狱警选玩物就算了,还是邓颂,编故事也编得像一点好吗?”
“我也希望是编的,啊啊啊,嫉妒让我面目全非!”
那些看向闻歧的目光更贪婪、更直白。
“这长相气质真他妈勾人,难怪邓颂心动。”
“别想了,邓颂在一星狱警中实力最强最不好惹,他看上的玩物,你敢动?”
不同方向射来的视线如影随形,闻歧通通无视,食指转着黑项圈,步入楼里。
犯人牢房做了天井设计,三栋楼围出大长方体空间,一侧留了大铁门,顶上是钢铁穹顶。
底部空地涂着红漆,目测至少一千五百平。
海心监狱位于海底,不存在自然光源,全靠电力照明。
从二楼起,每一层走廊都装着绿漆围栏,牢房的门也涂成深绿色。
走廊里站着许多囚犯,闻歧出现的瞬间,他们下望的视线聚拢。
空地上有人打斗,一群人围着一个赤身的人,闻歧扫到了那人脖子上佩戴的黑项圈。
叫声、喊声、求饶声不绝于耳,像炸了的油锅。
中间还夹杂着枪声。
闻歧抬眸一瞧,发现空地上方的高空中,投影了三栋楼都能看到的巨大光屏,循环播放着一段视频。
正是邓颂开枪打死不听话的新犯人、瞿达被弄死,新“玩物”被选走的视频。
在全体囚犯面前公放。
每一次枪杀,都给犯人们打下一层思想烙印,不断加深犯人对狱警的绝对服从和恐惧。
狱警把犯人分成“橙衣”、“灰蓝衣”,让犯人选择玩物,赋予一部分犯人权利,把他们捧起来。
进一步,就能手握权利。
退一步,会被所有人欺压玩弄。
生存的高压和权利诱惑,会把所有犯人逼得畸形。
海心监狱的根子烂透了。
闻歧脚步稍顿,一路上看。四楼之下都是灰蓝衣囚犯,五楼的囚犯清一色橙衣,六层以上走廊光秃秃的没人。
1-4楼格局一样,每层有25间牢房,一楼的房间编号从101到125,以此类推。
闻歧穿过一众囚犯,停在112门前,瞬间被几束目光聚焦。
牢房里依旧是水泥地,天花板吊着落灰的风扇,挤挤挨挨地摆了五张架子床,9个人都在下铺坐着。
唯一没有铺床的床位坐了4个人。
他们穿鞋踩着床板,本应整齐叠放的被褥和新囚衣弄得一团糟。
这几人穿着灰蓝囚衣,头发剃得极短。
除了橙衣囚犯和玩物,其他囚犯的发型是统一的囚头。这间牢房的人都是生面孔,是没有当过玩物的老囚犯。
闻歧一眼便把信息尽收眼底,慢腾腾地往里面走。
坐他床上的4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懒懒散散地站起,围在闻歧身边。
前方的瘦高个说:“哟,咱们的新室友来了,欢迎啊。”
他对着闻歧脖子上那几个血窟窿看了又看,凑近说:“这是在哪里弄的,怎么这么不小心?都是一个宿舍的,以后兄弟们罩你。”
话说得好听,人却没有挪开。
闻歧好脾气地说:“真巧,今天有个狱友也说要罩我。”
瘦高个直愣愣道:“谁?”
闻歧笑道:“不知道他中枪又断手,还活着没。”
瘦高个:“……”
他听出了闻歧的讽刺,面色愠怒:“你说什么?”
闻歧对答如流:“普通话。”
瘦高个:“……”
当然是普通话了,要不然还能是外语吗!
他被噎得心梗,怒意上脸想发作。
余光瞥见门口下铺的人看了他一眼,他忍着脾气退开。
看床上一片狼藉,瘦高个再次得意起来。
“这是你的床铺,照顾你,给你睡下铺。对了,我们112有个规定,新人要负责搞一个月卫生,你没问题吧?”
闻歧愉快地说:“行啊。”
他绕过四人,清点床上的用品。
被子和换洗的囚服、毛巾皱皱巴巴堆在角落。一个薄薄的金属圈手环,一个粉色塑料杯,一管被拆封的牙膏和不知刷了什么东西,刷毛都变成黑色的牙刷。
床铺边缘有几个灰脚印。
几人都等着闻歧发火,他们好闹大动手。
然而,闻歧没一点脾气,脸上常含笑意。
他把生活用品放在床尾,被子抖开铺在床板上,有脚印的边缘留了出来。
主打一个超绝松弛感。
几人:“……”
受不了了,这人都不会发火的吗,怎么这么逆来顺受,和传闻中的聪明狡诈完全不同!
原定的计划全部落空。
好气。
还好,他们有备用计划。
后方有编了号的储物柜,地面竖着红红绿绿的保温瓶。
瘦高个拿塑料杯接了热水,经过闻歧身后,脚下一个趔趄,杯子往闻歧那边倾斜。
监狱统一发的塑料杯既当水杯又当牙缸,容量大。
满满一杯烫水晃晃悠悠,一部分已迫不及待地洒在地面,眼看就要全部倒在闻歧身上。
明里暗里的目光汇聚,隔壁床两个囚犯一脸快意。
这杯水不仅能烫伤闻歧,还能弄湿他被子,他今夜无法睡觉,查房时会被狱警找麻烦。
他们急切地想听被烫的痛叫。
谁料闻歧好似背后长眼,迅速伸脚!
他出脚的角度刁钻,瘦高个毫无防备之下被挡,脚踝一扭。
为了维持平衡他下意识收手,整整一塑料杯的热水全泼在了自己身上,囚服正面湿透,皮肤红了一片。
他摔倒在地,捂住自己的脚,脸皱成了包子,痛呼出声。
闻歧担忧地凑近:“狱友,你还好吗,没事吧?”
瘦高个偷鸡不成蚀把米,气得脸红脖子粗。
闻歧自责道:“都怪我,干活时太专注,都没发现你在后面。你真是个好人,还想着给我倒水。”
瘦高个:“……”
他疼得想骂娘,被气出内伤。
闻歧转向隔壁:“你们也想帮我吗,112可真是神仙牢房,你们真好。”
两个被发了好人卡的囚犯笑容凝固在脸上:“……”
一个囚犯将骂骂咧咧的瘦高个扶到床铺坐着。
他的脚踝已高高肿起。
闻歧好心说:“要不要找医生看看?”
瘦高个牙都快咬碎了,“海心监狱没有医生,你给我闭嘴。”
闻歧关怀之情溢于言表,捡起地上的破塑料杯,给瘦高个倒了一大杯热水:“那没办法了,就多喝热水吧。”
瘦高个快被气晕。
他恨不得把热水甩闻歧脸上,却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他颤抖着伸出手,愤恨的神情不像接热水,而像接砒霜。
闻歧笑着叮嘱几句,简单将东西规整,到后面洗手。
每层楼有公共厕所,每间牢房也自带一间小厕所,厕所旁边就是洗手台。
闻歧放水洗了手,转身回走,迎面碰上一个胖子。
胖子五短身材,少说200斤。他直冲厕所而去,经过闻歧时突然发难,庞大的身躯往闻歧撞去。
牢房的床虽是木架床,大力撞击之下也会受伤。
更别说胖子看准了距离,撞击的是闻歧的肋骨,少则淤青红肿,重则肋骨骨折。
很多人被他这样阴过,问就是不小心,只要伤处不在明面上,谁都治不了他。
他胜券在握地露出笑容,身躯像一座山,闻歧避无可避。
就要碰到闻歧时,闻歧忽然蹲下。
他灵活得像一条鱼,极快从侧面避开,往后退了一大步。
胖子为了给瘦高个报仇,撞得极狠。没有闻歧的遮挡,他重重撞在架子床的侧沿。
整个架子床震动不止,快被他撞得散架。
胖子手臂巨疼,头更是磕出了一个大包,反弹力让他仰面摔倒在地。
这一下非同小可,胖子痛成一只煮熟的虾,一会儿捂头一会儿捂肩膀,嗷嗷直叫。
闻歧吃惊地半蹲,关心道:“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好端端撞床架子上了?”
几个看好戏的囚犯傻了,急急忙忙走来,抬起胖子退到一边。
闻歧的语气那叫一个真切:“脸都白了,该有多痛啊。胖兄弟,你真是好人,宁可自己撞床也不愿意连累我,一定会有好报的。”
胖子:“……”
闻歧的反应速度实在邪门,胖子这么多年头一回失手,一时又惊又怒。
闻歧凑近了些,伸出手臂。
胖子往后缩了一下,撞鬼似的不敢靠近。
其他囚犯看他这幅怂样,一言难尽。
围观全程的瘦高个更是把无语两个字焊在了脑门上。
闻歧温柔道:“我来帮你,你额头都青了,我帮你把淤青揉开。”
胖子简直抓狂,这一切是谁害的?
他快气炸了,大声道:“离我远点!”
闻歧点头:“好吧。”
他退开时,看了门口床铺那位长相斯文的男人一眼。
众囚犯都有些懵,脑中升起一个又一个问号。
这新人不是E级异能吗?
瘦高个和胖子两个人,都弄不了他?!
闻歧从容不迫地坐下,听到门外有人叫他。
“闻歧,闻歧!”
头发被剃成圆寸的伍苍像一阵小旋风,“闻歧,你真在这里,你没事儿吧?”
闻歧笑问:“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不放心你这个小菜鸡。”伍苍一眼发现闻歧脖子上的掐痕和狰狞伤口,“这是怎么回事?”
不等闻歧回答他就猜到了答案,“那个狱警弄的是不是?”
伍苍气死了:“不干人事,日他祖宗的,还是人吗?看你脖子上这掐痕,这血洞,他想谋杀你是不是?那傻逼狱警有没有逼你做什么?明明他才是暴力狂杀人犯,该关起来的应该是他。”
闻歧摇摇头:“他没把我关进卢开德的房间,算不错了。”
伍苍恨铁不成钢,摇晃他的肩膀,“你怎么还自我PUA上了,给我醒醒!”
闻歧乐不可支,安抚道:“我很记仇的,回头找他算账。”
“还没事?”伍苍当他在说大话,气得脸颊发红,“要不是他,你根本不会成为玩物!”
他压低声音:“闻歧,我们没罪,我们是冤枉的。海心监狱吃人,我们本来就不该被关进来!怎么办,我们不会真要被关一辈子吧,还能重见天日吗。”
闻歧听着他的颤音,拍拍他的肩膀,“能。”
凝重的伍苍一听这话反而笑了,“哥才不要你一个小菜鸟安慰。”
他天性乐观,转开了话题:“对了,我在124牢房,其他人知道我认识你,都对我特客气。E级怎么了,你不是大佬胜似大佬,我直接鸡犬升天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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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歧:“你那边住的都是新囚犯?”
“对呀,每间牢房10个人,咱们这批101人,只有你一个人被分到老囚犯这边,我们分在116-125。要是能和你住一块就好了,还能相互照应。”
闻歧笑眯眯道:“安排。”
伍苍笑着锤了他一拳,“再这样下去,我就要造谣你是大佬了啊。”
乐了会儿,伍苍瞥了瞥虎视眈眈的周围,小声叭叭:“狱警干什么把你单独分出来,让你和我们同批的住不好吗?大家都对你很敬畏,不敢搞事,不像在这边,你孤苦无依的。”
其他人:“……”
闻歧是大魔王好不好,他孤苦无依?
离大谱。
门外蓦地响起铃声,不断有犯人经过,步履匆匆。
伍苍知道这是结束放风的倒计时,不敢停留,“明天再说。”
过了几分钟,外面空了,吵闹声被关进一道道狭窄的铁门里。
“咚、咚、咚。”
皮靴极有节奏地扣在水泥地上,一下一下,敲击在人的心坎。
这是狱警在进行夜间检查。
咚咚声越来越近,停在112门前。
“哐当”一声,铁闸门自动打开。
穿修身黑色制服的邓颂走进牢房内。
他身高腿长,腰带勾勒出劲瘦窄腰,像迎风不乱的白杨。
闻歧扫过他肩章那颗金色五角星,对他笑了一下。
邓颂嘴唇紧抿,一言不发,看着地面还未干涸的水迹。
他蹙起眉头,如电的目光逡巡,落在闻歧对面床铺的胖子身上。
胖子连呼痛都不敢,情不自禁地哆嗦。
他上铺的瘦高个在邓颂的逼视下苍白如纸,额上都是冷汗,嘴唇抿得死紧。
囚犯对狱警的服从和畏惧,仿佛成了生物本能。
他们的恐惧那么强烈,好似只要邓颂动动嘴唇,他们的死期就到了。
邓颂嫌弃至极,扔下一本手掌大的白手册给闻歧,大跨步走出门去,一秒都没有停留。
囚犯们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瘦高个直接瘫在了床上。
唯有门口下铺的年轻男人,表情从始至终没有太多变化,没看邓颂一眼。
牢房里只有厕所,没有淋浴,囚犯们每天上完工后统一在澡堂洗了澡回来。
新囚犯在测试异能之前,全身被喷了药粉,用高压水管冲刷过一次,也不用额外再洗。
闻歧翻了翻囚犯手册就困了,把手册往枕头底下一塞,盖上被子闭上眼。
晚上6-8点是放风时间,8点关门,10点熄灯。
胖子盯着闻歧侧睡的背影,想起自己的狼狈,越想越火大。
他断定一动不动的闻歧睡着了,偷偷下床,伸开双手往闻歧的脖子探去。
紧邻门边的1号床铺,正翻囚犯手册的男人极快地皱了下眉。
其他囚犯聊天的声音逐渐变小。
受伤没影响胖子的敏捷,他的脚步声几乎没有。
离闻歧越近,越笃定他已睡着。
睡着就能施展异能,看这次不整死他!
充满恶意的胖子摸到了床边。
闻歧的气息陡然改变。
胖子眼前一花,冷不防被一股大力掼到床架,后脑勺撞在木架上。
“哎哟!”他痛得一缩,四肢并用地反抗,却甩不开闻歧。
闻歧掐住他的脖子,瞬间夺去他的呼吸。
一出手就是杀招,奔着要人命去的!
胖子下意识往床上抓,求生欲让他使出浑身解数,指甲生生抠断,却无法撼动闻歧分毫。
他眼前发黑,心中震惊难安。
闻歧明明在熟睡,怎么会突然惊醒?
他醒的那一刻,完全变了个人,杀气强到恐怖,像一把带毒的寒刀。
明明闻歧只有E级,异能还是没用的治疗术。
自己经过强化,能轻松举起几百斤的重量,力气是出了名的大。可他对上闻歧,力量好像通通流失,竟被瘦削的男人压制得没有还手之力!
闻歧没有一点被吵醒的不爽,脸上浮现温柔的笑。
越这样,胖子越是惊悚莫名。
他的脖颈涨成青紫色,胸腔快要爆炸。
发觉胖子快不行了,瘦高个大喝一声:“你干什么!”
“问我?”闻歧还是那副有商有量的和气样子,“不如问下你们想干什么?”
人在笑,手上却在杀人。
瘦高个之前觉得闻歧是假惺惺的绿茶,此刻不寒而栗,不敢再有丝毫看轻之意。
胖子已经在翻白眼,再这样下去会被弄死。瘦高个顾不得其它,嘴唇大张,发出尖细的叫声。
牢房的门已经关了,叫声在小空间回荡。囚犯们脑子里仿佛有电钻在钻,痛苦地捂着耳朵,在床上抽搐打滚。
瘦高个的声波是无差别袭击,他不惜自损八百来对付闻歧,就是想逼闻歧放手。
然而闻歧面色如常,没受一点影响。
反倒是胖子,在双重攻击之下口吐白沫。
瘦高个震惊不已,想再叫一声,加大攻击。
闻歧突然松开胖子,翻身下床。
他抓住瘦高个肿起的脚踝,像抓一个玩偶,直接将人从上铺拽到了地板!
瘦高个砸在地上,后背火辣辣地疼,惊惧之下瞳孔收缩。
“啊!”
他发出惨叫,闻歧却没有停止,抬臂往他的眼球扎来!
一根细针被闻歧夹在指间,以雷霆万钧之势刺向瘦高个的眼睛。
闻歧动作狠厉,神情放松。
他轻笑道:“你们想挑软柿子捏,给我个好看是吗?”
“谁才是软柿子?”
6. 海心监狱(6)
瘦高个只觉自己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用力闭上眼睛,大喊:“救命,啊啊救命!”
闻歧指尖那根被捋直的回形针悬停在瘦高个的眼球上方,触到了他的睫毛。
瘦高个被吓得面无人色,嘴唇哆嗦,汗如雨下。
咳嗽不止的胖子看清闻歧手上的针,同样面色大变。
“不要乱来,在海心监狱闹出人命是重罪,会被狱警惩罚!”
闻歧悠悠道:“惩罚?行啊,我现在把邓颂叫回来。”
他轻飘飘斜了胖子一眼。
胖子被他看得遍体生寒,控制不住心头的恐惧,不敢再说半句。
闻歧葱白的手指一收,往瘦高个肚子划去。
回形针小得不起眼,造成的伤口也小,但疼痛指数极高,瘦高个痛得挠地。
闻歧的话让他不敢声张,生怕把狱警叫来,只能硬生生憋着,嘴唇都咬出了血。
闻歧好整以暇地问:“胖兄弟说我乱来,你有看我乱来吗?”
瘦高个语速快得像突突的机关枪,“没有,完全没有!”
胖子看到瘦高个的惨状,心肝都跟着疼,也火速滑跪:“是我们自己不小心的,和你没有关系,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闻歧将瘦高个过去,干脆坐在他背上,从低往高,仰视其他人。
细针在手指尖转着,他笑眯眯道:“那我们现在来算算账。你们知道我是狱警的玩物,不敢明着让我出事,就暗着整我,对吧?”
被猜中心思,囚犯们面红耳赤,忐忑不安。
胖子抓耳挠腮,一分钟八百个小动作,以为这样就能撇清关系。
闻歧问他:“你靠近我干什么?”
胖子差点被掐死,彻底被打服了,不敢阳奉阴违。
闻歧越笑,他心里越瘆得慌,倒豆子似的说:“我的异能是梦魇,能让你做血腥的噩梦,而且醒不来。我等级低,异能释放有距离限制,必须靠近你的头部才能成功。”
闻歧了然,“哦,连环计。先把我的床铺搞脏,泼水让我睡不了。再把我撞伤,好不容易睡着了,还在梦里吓得够呛。精神不好,白天就会出错,会受到狱警惩罚,压力更大。如此一来,恶性循环,最多撑一周我就会崩溃,邓颂那种眼高于顶的人必然嫌弃。”
听他条理清晰地讲出了他们的算盘,囚犯们慌张起来,知道这回踢到了铁板。
闻歧:“你们用这一招搞了几个人,这间牢房才会有空缺?”
胖子老老实实回答:“三个。”
他求生欲满满,苦着脸说:“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错了。闻歧大佬,求你原谅我一次。”
闻歧挑眉:“那你们之前说,让我搞一个月卫生……”
瘦高个被他当凳子坐,浑身痛,脸也丢光了,飞快道:“没有这回事,怎么能让大佬搞卫生,以后您歇着,我都包圆了!”
闻歧:“我的牙刷和牙膏……”
瘦高个尽管一脸肉痛,还是说:“我刚用积分买了新的牙膏牙刷,送给您,不用还!”
胖子这会儿回过味来,行动力超强地拿了自己毛巾,把闻歧床上的脚印擦干净,一丝不苟地帮他铺好床,脏牙刷清走。
瘦高个见他这样,化身卷王,疯狂表忠心:“大佬,我也能帮您!以后上工,您的活我全给你干了,绝不让您累着!”
生动诠释了什么是狗腿本腿。
胖子:“……”
同牢房其他囚犯:“……”
就没眼看。
闻歧的视线忽然和他们对上了。
囚犯们在心里哭爹骂娘,不知怎么会来这么一个阎罗新人,陪笑着说:“我们不会为难你,闻歧……大佬尽管放心!以后112就是您的家,您在这里,不会有任何人不长眼的人打扰。”
闻歧满意点头,拍拍裤腿站了起来,“和聪明人沟通就是省事,让你们老大过来谈谈。”
他径直望向门口下铺的男人:“行么?”
众人大惊,一同望过去。
门边下铺坐着一个五官端正的年轻男人,很斯文。他捧着白皮的囚犯手册在读,一直没抬头过,此刻终于掀起眼皮。
一双眼睛平静无波,如同看不穿的深潭。
与闻歧对视几秒,男人起身走到他身前。
他一挥手,胖子和瘦高个便像上了发条的钟,屁滚尿流回到床上,一秒钟都不敢耽搁。
“你想谈什么。”男人问。
闻歧示意他坐下,“和你商量件事。”
闻歧没有解释怎么发现对方是隐藏的老大,对他俩来说,那是浪费时间。
他不紧不慢道:“明明有10间牢房留给新囚犯,为什么邓颂非要把我拉出来,混在老囚犯里住着?他想敲打我,让我不要得意忘形,认清自己玩物的身份。”
“但敲打我的机会很多,我得罪了卢开德,刁难只会多不会少,他这是何必。”闻歧笑道,“除非他弄我只是顺带,他想搞的是112。”
其他囚犯惊异对视,斯文男人依旧平静,不置可否。
“我拉足了仇恨,一定会引来卢开德的针对。我被邓颂保着,卢开德不敢做得太明显,112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你暗中把控112,为人这么低调,说明你不想出头。邓颂把火力集中到这里,恐怕不止想逼你站在台前和卢开德对抗吧?”
其他囚犯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仅仅从房间的安排,闻歧就能推断出这么多,而且每一条都对!
这身手,这脑子,这魄力。
他们同时有了一种感觉,闻歧不是池中物,他有成为橙衣囚犯的潜质。
不,或许橙衣都不够。
斯文男人直到这时,才给了一丁点微不足道的反应,淡淡问:“你想干嘛?”
“很简单,我要当你们的老大。”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这个新人,竟然一上来就想造反!
这话放在十分钟前,众囚犯会嘲笑闻歧不自量力。
现在他们不敢有丝毫看低。
可是,敬畏归敬畏,和认他当老大是两回事。
虽然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一下制伏了胖子和瘦高个,但他只是E级,等级骗不了人。
每间牢房都是一股小势力,要是别人知道他们老大只是个E级菜鸟,他们无法在海心监狱立足。
有囚犯当即“嘁”出声。
闻歧没理会,态度是那么坦然。
“卢开德那边,我当老大,你能把我推出去背锅。邓颂那边,我是他的玩物,能给你吸引火力。你藏在人群中,就是不想当别人的靶子,在我羽翼之下,我保你安然无恙,怎么样?”
斯文男人漆黑的眼眸认真了些。
闻歧穿着再普通不过的灰蓝囚衣,软塌塌的衣服勾勒出单薄的身形。
他长相俊朗,可斯文男人第一眼聚焦的不是他的皮相,而是他的眼睛。
沉静如水的一双眼。
阅尽千帆后,依旧毫无波澜的一双眼。
闻歧自带一点朦胧的破碎感,是囚犯最喜欢折辱的类型,却从头到尾不慌不忙。
他身上有股内敛的锐气,似一把随时能出鞘的利刃。
他进牢房之后没吃过一点亏,反倒是搞他的人又伤又怕,这就证明了他的实力和手段。
闻歧看了看男人,又笑着看其他人:“我知道你们有顾虑,你们可以考虑,我等你们心甘情愿叫我老大。”
他游刃有余,逻辑清晰。
斯文男人沉默了会儿,伸出手道:“程久。”
闻歧和他握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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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幸会,闻歧。”
112的人看程久这样,知道他被说动了,对闻歧又高看一层。
理智上,他们觉得闻歧痴人说梦。
又被他笃定的态度搞出了期待感,都想知道,他凭什么口出狂言,凭什么站在112之巅,凭什么和其它势力对抗。
程久回到床铺,他虽然斯文,却不怒自威,自带一股威压。
好像习惯掌握话语权,习惯占据高位。
“以后谁都别对闻歧起不该有的心思。”
这句话的威力,和先前犯人们不走心的保证截然不同。
众人正色,齐齐道:“明白!”
闻歧是真困了,摆摆手说:“睡吧。”
酣睡一夜,他连个梦都没做,早上醒来神采奕奕。
112其他囚犯昨夜都有点做噩梦,没怎么睡好。
瘦高个和胖子两个人更夸张,眼下挂着明显的乌青,眼里都是血丝,胡子拉碴,一脸憔悴。
牢房里只有一个自来水龙头,刷牙洗脸要去公共水房。
闻歧正要叠被子,瘦高个瘸着腿,屁颠屁颠过来说:“大佬,我来。”
闻歧笑了笑,让到一旁,拿囚犯手册看了起来。
第一条:凡海心监狱的囚犯,必须服从监狱的一切规定,服从狱警的所有安排,狱警有权以各种方式处置囚犯。
第二条:凡遗失手册,补办需要扣除10积分,狱警检查时没有手册者,关禁闭3小时。
第三条:所有犯人必须24小时佩戴手环,私自取下后果自负。
积分。
看来这是监狱的通用货币。
粗略翻完整本手册,自动铁闸门“刺啦”往右侧打开。
囚犯们有的看程久,有的看闻歧。
待闻歧点头,门口一个中年囚犯打开绿色铁门。
监狱6点开灯,6点30开铁门,7点集合点名吃早餐,8点上工。
闻歧拿着水杯牙刷出门,倏地感知到一股针刺的视线。
他抬眸一瞧,对面103牢房前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左眼是蓝色义眼,另一个满脸横肉。
他认出这是昨天玩物挑选时,站在卢开德旁边的两个人。
与闻歧对视的一刻,两人惊讶地睁大眼。
等112其他囚犯出门,他们的诧异达到顶点。
他们预测闻歧会受一番折磨,就算有狱警罩着112不敢搞出人命,受惊吓是一定的。
然而闻歧精神饱满,苍白的面颊还染上了微微的红润,显得气色好极。
反观112的老囚犯,一个个像霜打的茄子,满脸菜色。
怎么回事,胖子的梦魇异能呢?
闻歧没事人一样,胖子的黑眼圈反倒大得吓人,什么情况?
还有瘦高个,一瘸一拐不说,脸上连血色都没了,整张脸像揉皱的咸菜。
这两个112的狠角色,此刻就像从矿里逃出来的难兄难弟。
装义眼的囚犯目瞪口呆地看闻歧走远,112的人没有一个敢上去找麻烦,跟在后面像听话的企鹅。
义眼:“……”
昨天在德哥面前说闻歧一定被整得很惨的他脸好痛。
“一群老囚犯,竟然搞不定一个E级新囚犯,这群废物!难不成是看上闻歧的脸,被他玩得团团转?”
同伴直觉更敏锐,摇摇头说:“你看他那松弛的样子,闻歧进了112,不是绵羊进了狼群,反而像狼进了羊群。”
义眼烦躁道:“德哥发话要弄死他,咱们得想想办法。对了,我们不是有个钉子埋在112吗?今天就让他动手。”
同伴也回过味来,阴恻恻道:“和闻歧在同帮派混的那小子叫伍苍吧,闻歧是硬骨头,我们先剥了伍苍一层皮,闻歧自然求饶。”
7. 海心监狱(7)
闻歧往义眼那边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恍若未觉地来到水房。
洗漱完毕,伍苍风风火火走来,把他拉到水房的角落。
“闻歧,昨晚怎么样,你没事吧?我听说老犯人很凶,会霸凌新人……”
伍苍紧张地凑近闻歧的脸,恨不得拿个放大镜看,“咦,没有啊,皮肤这么白皙透亮,好得我都嫉妒。”
闻歧好笑道:“我没事,睡得可香了。”
伍苍放下心来,“那就好,看来传闻不真实。112的老囚犯还怪好的嘞,这么关爱新人,传递正能量。”
后方被迫传递正能量的112囚犯们:“……”
伍苍:“你不知道,我昨天担心死你了。你才E级,多么弱小可怜无助,受欺负了都没地说。”
112囚犯们:“……”
这是被多少斤猪油蒙了心,闻歧弱小可怜?
伍苍小声:“我昨天还觉得他们是凶神恶煞的豺狼,没想到他们只是长相粗犷,人不可貌相啊。”
112囚犯们满脸沧桑:“……”
豺狼不是他们,是闻歧,谢谢。
伍苍长着一张娃娃脸,和眯眯笑的闻歧站在一起,在旁人眼里是年轻可欺,112一众人却后背发凉。
“对了,一会吃完饭要上工,貌似所有新囚犯都去1号车间。听说那边又苦又累,你不是邓颂罩着的吗,不知道他能不能把你弄去其他车间。”
闻歧没所谓:“在哪儿都是一样。”
他们并肩回走,前面忽而起了一阵骚动,一群人围在112号牢房前七嘴八舌。
伍苍热衷于吃瓜,话头一顿。
他拉着闻歧大步往前,还没挤到最前,目光凝住了。
一条沾满鲜血的银色义肢被一条裤腰带悬挂在112门前,正往下滴血。
伍苍喃喃道:“这、这是瞿达的义肢?”
闻歧对了对义肢几处细节,“嗯。”
“哪来的,怎么这么多血……”
话音未落,闻歧似有所觉,拉着伍苍飞快往旁边一躲。
“嘭!”
伴随着一声闷响,一个血肉模糊的人从天而降,就落在他们刚刚站立的地方!
伍苍惊叫一声,不敢置信地捂住嘴。
老囚犯还算镇定,围过来的新囚犯有的大叫有的干呕,不住后退。
闻歧第一时间抬头。
5楼走廊围满了橙衣囚犯,都在看好戏。
正上方几个橙衣囚犯很眼生,卢开德不在其中。
血从尸体身下流出,汇成一滩醒目的红。
尸体不着寸缕,身上布满新鲜的伤痕,指甲被掀了,大腿内侧的皮也没了。
不是脸着地,尸体的面目特征还能辨识,闻歧一眼认出,这是昨天和他一起被选中的“玩物”。
他摔下来的时候还没死,是活活摔断气的。
闻歧面无表情,伍苍颤抖着弯下腰去。
一条活生生的性命死在面前。
年轻男生昨天还活得好好的,今天就成了一缕孤魂,死前还经过非人的残忍对待。
伍苍止不住地想——这男生做错了什么,就因为弱小吗?
就算他犯了罪,惩罚他的应该是法律,而不是酷刑。
明明大好的人生才刚开始,为什么啊。
伍苍惊惧到失魂落魄,闻歧扫他一眼,轻轻扯了扯他的手臂:“回神。”
“闻歧,怎么办。”伍苍勉强闭了闭眼,“这是冲咱们来的,要不是你反应快,他会砸在我们俩身上。”
高空抛饮料都能把人砸死,更何况掉下这么重一个人。
闻歧在意的不是抛来的尸体,而是尸体从哪扔下的。
在帮派混时,他曾目睹另一个帮派被逼到绝路,帮众走投无路跳楼。从尸体的状况判断,这人不太可能是从5楼扔下的,应该是更高的7楼或是8楼。
上面三层的人至今没露过面,不知住着谁。
瞥见伍苍脸色很差,闻歧安慰道:“别想太多,我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伍苍担忧不止:“尸体在你牢房门口,狱警会不会找你麻烦?”
闻歧示意他看四角的监控,“人不是我杀的,没理由找我。”
伍苍仍处在兔死狐悲的打击中,没再说话。
囚犯们越聚越多,在尸体旁围成一个圈,声音愈发嘈杂。
112的人也回来了,大吃一惊。
染血的义肢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瘦高个惴惴不安地上前,“闻、闻歧,义肢怎么办?”
故意挂在他们门口,示了威,还拉了一波卢开德的仇恨。
海心监狱的势力错综复杂,明显还有其他势力在搅混水,112牢房被集火对付。
闻歧越过地上的血迹回到房门之内,“什么怎么办。”
他松弛的模样差点让瘦高个急死。
“任何囚犯都不能私藏物品,金属物品更是绝对的违禁品,狱警一旦查到,我们全部都要倒大霉!”
瘦高个越说越急,“只有5分钟就要点名了,要是处理不了它,我们都完了!监控就是摆设,狱警不可能大费周章给我们查,不查出谁把义肢挂在这里,我们全部要背锅。”
胖子也急得抖腿,“义肢这么大,不可能扔在厕所冲走,狱警随身携带金属探测器,放在宿舍会被查出来。没时间了,就算想处理也来不及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关禁闭了,我要疯了。”
旁人的焦急影响不了闻歧一点。
他有种泰然自若的气场,在他身边,紧绷的风也能放松下来。
他掀起薄薄的眼皮。
103的义眼囚犯在人群之外,一脸幸灾乐祸,眼里闪着凶光。
闻歧笑着说:“很好办啊。”
瘦高个:“啊?”
胖子:“哈?”
大兄弟,你在说什么胡话?
112几个囚犯小声蛐蛐:“没关过禁闭,不知天高地厚,在这大放厥词。”
“一副什么都能解决的样子,别告诉我要去找狱警告状。这些都是冲着他来的,别人针对他,连累了我们,他还站着说话不腰疼。”
闻歧微笑着看向他们。
几人立刻噤声,脚尖不自觉并在了一起。
闻歧环视门外看好戏的人们,露出灿烂笑容。
他扬声道:“甩卖了甩卖了,义肢白送了,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有得义肢病,义肢需要维修,想更换义肢的狱友吗?这款义肢经过改造,动力强劲,功能齐全,有速度力量加成,外观是最有个性的热血侵染。不可多得的绝世佳品,仅此一件,你值得拥有!”
瘦高个下巴都要掉了,“啊?”
112其他人一脸呆滞,“??”
其他囚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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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爹热血浸染。
伍苍更是黑人问号。
闻歧什么时候点亮推销技能了,张口就来,去超市卖酸奶分分钟能拿个销冠。
闻歧脊背挺拔,没有一丝不自在,继续说:“各位狱友,你有仇家吗?你看谁不顺眼吗?把这款鲜血义肢拆卸,零件能发挥出其不意的作用。不要998,义肢带回家,还犹豫什么?”
瘦高个掩面:“……”
方法是很绝,但他的脚指头尴尬得抠出了城堡,并不想听闻歧单押,简直魔音灌耳。
胖子扶额:“……”
不知道现在申请调离112还来得及不。
112众人摸手摸脸摸空气,装自己很忙。
他们恨不得隐身,殊不知不少囚犯被闻歧戳中了痒处。
不等他说第三句,一个牛高马大的囚犯撞开人群,走到112门前,随便一扯,把义肢攥在手里。
来人的左臂也装着义肢,拿瞿达的比了一下,长度竟然挺合适。
囚犯问:“你会装义肢吗?”
闻歧:“可以试试。”
囚犯拿着义肢摆了摆:“我拿走了,你要是能装,我欠你一个人情。”
闻歧一副金牌销售模样:“有眼光,售后你尽管放心。”
囚犯很快不见了。
瘦高个没想到会是这个展开,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天啊,竟然是义肢帮。”
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是积分最多的义肢帮!”
“义肢帮要义肢……你还真别说,我刚刚还觉得离谱没人会要,现在一看不要太合理。”
“新人是电信诈骗头子吗,这么会说?”
“三两句话解决必死局,牛的。”
看闻歧的目光少了下流的审视,多了欣赏。
闻歧笑问:“义肢帮?”
解决了一个巨大的难题,瘦高个的脸庞泛着喜悦的光泽,对闻歧愈发信服,迫不及待地解释:“他们是一帮义肢人,负责食堂做饭,积分贼多,在监狱是一股不小的势力。刚那哥们说欠你一个人情,他们的人情可值钱了!”
连围观的囚犯都激动了:“没错,那可是义肢帮!啊,要是能让他们欠人情,请我们在食堂吃一顿好的,满足我淡出鸟来的嘴,我死也愿意。”
“谁不知道,义肢帮能让别人欠他们人情,最难把人情欠出去。闻歧一举双得,不但解决了麻烦,还搭上了义肢帮这条线!”
胖子被闻歧的骚操作震惊,反复说:“还能这样?一句话打动义肢帮?真的假的?我在做梦吗?”
112嫌弃闻歧的几个人讪讪一笑,有个机灵的赶忙拿拖把将门口的血拖干净,由衷道:“真有脑子。”
“可不是吗,也不看看闻歧是哪个牢房的,我们112的人,能不聪明吗?”昨晚上他们还犹犹豫豫觉得闻歧不配当老大,这会儿通体舒畅,竟觉得这家伙当老大有点合适。
这脑子,一般人能有吗,一看就是老大坯子。
伍苍也佩服地竖起大拇指,“卧槽闻歧,你这有点深藏不露了啊,最强大脑这是,牛逼。”
早已进房的程久和闻歧交换了一个眼神,眼里闪过零星笑意。
闻歧越过人群,准确找到103门口的义眼。
对方不停跺脚,满脸气急败坏,无能狂怒地用脚踹墙壁,大写的暴躁。
闻歧冲他微微一笑。
8. 海心监狱(8)
喇叭传来一声长长的“嘟”,随后变得短促,一声连着一声。
瘦高个解释:“这是30S倒计时,马上要点名了。”
闻歧放好毛巾牙刷,出门集合。
转个身的功夫,尸体落下的地方空空如也。
地上有刚拖过的湿痕,因为地板涂红漆,看起来并不明显。
楼梯挤满了囚犯,1-4层的灰蓝衣囚犯全部到一楼集合,粗略一扫有上千人。
闻歧站在112队列的末尾抬头上看,橙衣囚犯在五楼走廊集合,大概四五十个,五楼以上没人。
最后几声“嘟”完,入口处的大铁门打开,穿黑色制服、戴白手套的狱警走了进来。
闻歧注意到他们的肩章也有一颗星,邓颂不在其中。
为首的狱警走姿散漫,背略略弓着,有点吊儿郎当的纨绔气质。他一眼看到地上的拖痕,微微一挑眉。
对狱警的恐惧刻在囚犯的骨子里,闻歧前后左右的人全都缩起身体。
狱警不期然和闻歧对视,目光一顿。
他懒懒一笑,“有新人来你们就躁动了,我太久没管你们,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是吗?”
随意的姿态撼动不了沉重的积威,没有一个囚犯敢抬头。
狱警继续说:“在我岑尔手上,就要守我的规矩。别让我抓到,否则迎接你们的不是关禁闭,而是去禁地,懂了吗?”
囚犯齐声道:“是!”
岑尔:“开始报数。”
报完一圈,他在光屏上记了记。死了一个“玩物”,总人数必然减少,但他没有提及,好似司空见惯。
“接下来分配今天的工作。”
岑尔有意无意扫过闻歧,“新囚犯去1车间,原来1车间的升级到2车间。啧,人数还是不够,112,103,你们两间牢房也去1车间。”
“明白!”
岑尔打了个哈欠,“新人都把手环戴好,不允许取下。你们的初始积分是0,如果连续3天积分负数,相信你们能猜到惩罚是什么。我忠告一句,好好工作,让积分越来越多才是保命之道,解散。”
“是!”
手环是刚排队时,狱警统一分发的,很小巧。
有狱警在旁边监督,闻歧摩挲着手环,将它戴上。
金属环牢牢卡住手腕,皮肤传来刺痛感。
他压住皮肉观察,手环的背部刺出了几根针,深深扎入皮肉。
打开手环光屏,简单的界面显示他的新编号112-10,积分为0。
犯人们成群结队往食堂走,交谈声飞入他的耳朵。
“手环戴得好痛,那些针是什么?”
“该不会是炸弹吧,要是我们取下,手环就会把我们炸死什么的。”
“监狱不把我们当人,有什么做不出的?我真受够了。”
不乏有人讨论闻歧。
“切,还以为会给那位安排到2车间,就这。”
“他是邓颂的玩物,邓颂上晚班,哪能时时刻刻看着他?岑尔和邓颂不对付,他在岑尔手里怎么讨得了好。”
“岑尔特意抽103牢房和他一起,103有德哥的人,他能不能活过今天都难说。哎,白瞎那张脸了。”
112犯人走得很快,生怕晚了没饭吃,只有程久慢吞吞和他一块。
伍苍小跑过来,小声说:“歧啊,有个义眼囚犯一直看着你,有病啊,他瞅啥?”
闻歧笑着摇头,给他介绍程久。
伍苍热情地上前握手,一双狗狗眼亮晶晶,别提多真挚了,“程哥,请你一定罩着闻歧!他肩不能提手不能扛,异能低,老实巴交,柔弱得不行。”
程久:“……”
闻歧摸了摸鼻子。
有老犯人在,伍苍当场开启八卦大法,“程哥,什么1车间2车间的,有什么区别?”
程久缓缓道:“工种不同,收益不同,1车间积分少。”
在普通监狱,犯人家属可以往犯人的卡里充值,犯人在监狱能买到日用品、饼干泡面、肉类加餐。
海心监狱与世隔绝,没有探监一说。一旦进来,囚犯的所有社会关系一刀切断,外界的货币在海心监狱不流通。
在这里,东西都要花积分买。除了新囚犯进来时分配的简单物资,从第二天起,吃饭都要花积分。
伍苍好奇:“积分少是多少,1车间干一个月能有多少积分?”
“按工时的,1积分/小时,上下午各工作3小时,能得6个积分。”
伍苍没理解6积分是什么概念,“吃饭要花多少积分?”
“早餐1积分,午餐和晚餐2积分。”
伍苍惊了:“多少?我在1车间拼死拼活干一天,只够自己吃饭?”
程久严谨纠正:“能剩余1积分。”
伍苍对天翻了个白眼,“1积分能干啥啊,再吃个早餐?”
闻歧想到昨天瘦高个给牙刷时的犹豫,问道:“牙刷多少积分。”
“10积分。”
闻歧:“……咳咳。”
攒10天的积分才能买1把牙刷,难怪瘦高个那么肉痛,赔给他的时候大概心在滴血。
“那2车间呢?”
“一小时5积分。”
伍苍:“卧槽,差这么多,我想去2车间!”
闻歧若有所思。
程久点到为止,领他们过去取餐。
餐厅有巡逻的狱警,用餐的犯人不敢大声喧哗。
早餐是固定的,一碗粥,一碗蒸鸡蛋,一个馒头。
可以加餐,包子1积分1个,素的葱花面条2积分一碗。
伍苍饿了一晚上,坐下就迫不及待舀了一大勺粥,暴风吸入。
一秒后,他整口粥喷了出来。
斜对面的闻歧反应极快,精准避开,没让衣服沾湿一点。
伍苍:“……这他祖宗的什么鬼,这东西能入口?”
闻歧拿塑料勺子搅动清汤寡水的粥,还能看到稻谷没去干净的表皮。
科技发达,粮食危机早已解决。现代人吃的都是精粮,还有很多人嫌米饭太硬了不吃。
带谷壳的大米,说句难听的狗都嫌,这玩意儿用来给人吃?
“闻歧别吃,卡嗓子,咽都咽不下去。”伍苍一脸菜色,又去吃蒸蛋。
那蒸蛋堪堪凝固,颜色几乎淡成了白色。
伍苍吃了一口,灵魂出窍,“一点蛋味都吃不出,不是,这是喂猪吗?完整的鸡蛋不舍得给,一个鸡蛋要分几个人吃是吧?”
闻歧笑了:“怎么能是喂猪呢,猪吃得比这好。”
伍苍:“……”
他最后拿起颜色诡异的黑黄馒头。
一口竟然没咬动,馒头硬得像石头,费老鼻子劲才吃下一口。
“……这能当凶器了,砸人一砸一个死。”伍苍吃得干呕,“一股馊味,比那两样更难吃。”
伍苍气得想骂娘,见程久不声不响没一点脾气,生无可恋道:“是我太年轻,合着第一口粥最美味。”
早餐这水平,不敢想象午餐会是什么样,吃土都比吃饭强吧?
伍苍硬着头皮吃了几口,快要吃出内伤,情不自禁地望向取餐区。
老囚犯都花额外积分买包子面条,那摞成山的包子白白胖胖,冒着热气和香味,让他口水直流。
他顿时羡慕:“包子看着好好吃,我也想买。草,这根本吃不饱啊。”
又可怜悲催地看了眼手环:“还欠着监狱1积分,我不配。”
大多数新囚犯谨慎地没动,也有小部分实在吃不下,透支积分去加包子。
闻歧吃着寡淡的蒸蛋,暗暗思索。
垃圾食材的存在,不是奔着让人吃饱去的,更像是为了对比自费区的好食材。
一天在1车间只能赚6积分,加个包子就什么都剩不下了,这还只是早餐。
1车间能获得的积分太少,连果腹都难。
异能者普遍食量大,为了最简单的生存,囚犯都会削尖脑袋往2车间挤。
1车间是2车间的对照,只要设置不合理的积分体系,就能让犯人心甘情愿扑向2车间。
伍苍纠结了好久要不要再欠1积分去拿包子,犹豫半天没动。
他苦巴巴地说:“问就是后悔,以前烤肉吃到腻,现在穷得包子赊不起。赚积分才是王道,要是能去2车间就好了。”
见闻歧脸色淡淡,他不解道:“你不想去吗?”
闻歧:“看看再说。”
监狱对2车间的指向性太明显,明显有坑。
从另一个角度说,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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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去2车间,2小时就能赚一支牙刷,瘦高个不至于那么肉痛。
瘦高个也没钱。
112的人对程久那么信服,不太可能程久吃独食不带其他人。
由此推断112都没什么积分,都没去过2车间。
能被邓颂针对,程久绝不是蠢货,他宁可吃猪食也不去2车间……
程久忽而看了闻歧一眼。
那眼神清透有力,好似一切秘密无处遁形,能被他看穿所有心思。
一缕让人食指大动的葱花香忽然钻入鼻腔。
闻歧眼眸一转,与经过身旁的义眼对上了。
义眼与同伴一人拿着一个托盘,不仅装有热气腾腾的面,面条上还卧着香喷喷的煎鸡蛋。
见伍苍喉结滑动,忍不住咽口水,义眼轻蔑地笑了。
他故意放低托盘展示,趾高气昂道:“看看你们吃的什么垃圾,猪狗不如。”
伍苍气鼓鼓,碍于义眼是老囚犯,强忍着没发作。
闻歧和程久不为所动,半个眼神都没给。
从早上到现在算盘接连落空,义眼心里的火气蹭蹭上涨。
“闻歧,你怎么混得这么惨,来跟德哥,我保准你吃香喝辣。”
闻歧爽快道:“我帮你问问。”
义眼没反应过来:“问什么?”
闻歧笑了:“问问邓颂,愿不愿意被德哥挖墙脚。”
义眼:“……”
他气急败坏,狠狠瞪了闻歧一眼,“我倒要看看邓颂能罩你多久,咱们走着瞧!”
伍苍看他走远,无大语道:“这人傻逼吧,还骂我们是狗。”
闻歧:“没办法,狗眼看人狗。”
伍苍:“哈哈哈,夺笋啊,你今天这小嘴,真是开了光啊。”
有狱警巡逻,没人敢逗留,犯人们都吃得很快,周围很快空了。
闻歧慢条斯理,一点都不着急。
他缓缓道:“假设你们是义眼,想对付我。我明面上被狱警罩着,动我可能有麻烦,你们会怎么做?”
伍苍懵了:“哈?”
闻歧喝一口粥,笑道:“狱警盯上代价太大,自己动手太明显,必须弄得神不知鬼不觉,比如把我弄到没人的地方杀了。”
“牢房很难,强行带我走会被别人看到,车间人太多,在车间里伪装成意外也不简单。”
“只剩一种办法,借刀杀人,撇清和行凶者的关系。”
“有谁比112的人更好呢?我死了,会算做112内讧,和义眼扯不上半毛钱关系。他们积分多,随便收买一下,有的是人倒戈。”
闻歧眨眨眼:“对吧?”
程久没有回应。
他吃馒头很精细,外面那层硬皮不吃,都被他撕下来放在桌上。
几条馒头皮摆成了一个反写的“大”字,被对面的闻歧看见,很快被搅乱。
两人交流完一个回合,准备起身。
伍苍在沉默几秒后,发出了一声:“啊??”
“什么?”
“什么搞你,闻歧,刚那傻逼想对付你?”
他疑问三连:“什么意外,什么收买,什么意思?”
闻歧都把答案说出来了,他还没弄懂题目,伍苍怀疑人生,“是我智商太着急了吗?”
“不着急。”闻歧笑得眼睛弯了,“你只是反射弧长。”
伍苍:“……”
他暂时放下了智商问题,急道:“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闻歧真诚地说:“顾好你自己。”
伍苍:“……嫌我笨就直说。”
闻歧:“咦,我说得还不够直?”
伍苍:“……你的嘴是淬了毒吗,要是舔一下嘴唇,都能把你自己毒死。”
他们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程久的嘴唇也勾了勾。
还没离开的新人囚犯:“……”
不是,吃糠咽菜的,这种早餐也笑得出来?
就离谱。
饭堂角落的阴影处,义眼听到闻歧几人的笑声,恨得咬牙切齿。
他把拇指大的喷剂递给对面的人。
“让闻歧吸入喷剂,他就会言听计从,让我们为所欲为。把他胳膊废了,再把他带到我面前,懂了吗?”
对面那人道:“是。”
9. 海心监狱(9)
吃完早饭放了会风,闻歧跟随大部队上了一架电梯,经过错综复杂的走廊,到了1车间门口。
进入车间,仿佛一脚迈入新时代。
明亮的玻璃和灯光、各色机械臂和一条条生产线,让人眼花缭乱。
宽敞的车间和破败的牢房格格不入。
12名狱警站在门口点名,将人员分配到不同流水线。
流水线的工作枯燥简单,没有技术含量,一看就会。
狱警放了一遍工作指南和操作流程,将车间守则用红色字体放大,带着囚犯朗读三遍。
1、每条流水线上的犯人必须维持流水线正常运转,不能有货品积压。
2、犯人必须保证每天的正常产出。
3、违反以上两条,该流水线所有囚犯一天工作积分清零,禁止进入车间3日。
伍苍压低声音:“积分清零等于一天白干,连猪食都买不起。点名的狱警说积分连续负3天就要关禁闭,被禁止进车间就完了!换言之,我们这些没有积蓄的新人,绝对不能出错。”
闻歧:“重要的是连坐。”
一个人出错,一条流水线都要受罚。
掺进一个别有用心的人,其他人跟着完蛋。
“12个宿舍,12条流水线,按宿舍顺序,一条流水线一个宿舍负责。”狱警随手将花名册扔给义眼,“你分配一下具体岗位,上工吧。”
伍苍顿时紧张。
义眼摆明了要针对闻歧,让他分配还得了。
果不其然,义眼得意说道:“每间牢房的10号卸货,8、9号给流水线上货,其他岗位按顺序前推。”
伍苍动了动嘴想说话,义眼逼视过来,“有人有异议?狱警让我安排,你们不服?”
新囚犯已经对狱警产生心理阴影,哪敢抗议。
伍苍拳头紧紧攥住,又颓然地放下。
闻歧笑看他一眼,“放心。”
义眼昂首挺胸地往前,带一众囚犯换工作服、全身消毒。
工作服包含全套衣服和口罩、手套、帽子,穿戴不合格会被门禁识别,不得入内。
义眼在103号牢房,闻歧在112,分列1、2号流水线。新囚犯的牢房编号从116开始,占据3-12流水线。
闻歧在流水线末端站定。
103的10号犯人开始干活,他从冷库将货物拉过来,流水线两端的犯人卸货。
流水线双边运转,货品消耗很快,10号犯人要不断取货,才能维持流水线不停。
其他工位的犯人可以坐着干活,10号工作量最大,纯体力消耗。
闻歧看旁边流水线卸下一箱海鱼,去鳞、宰杀、去内脏、冲洗、切片、装袋、包装一条线解决,出来就是鱼段成品。
义眼在工位坐下,阴沉地盯着闻歧:“磨磨唧唧不动,你想害你们整个牢房,拖累他们受惩罚吗?”
“不是不是。”瘦高个赔笑着脸,一瘸一拐来到闻歧身边,“我来卸货,你去干我的工位,坐着不累。”
他小声说:“老大,昨晚说好的,你歇着就好。”
直面过闻歧的攻击,他对闻歧的实力和狠厉有切身体会,加上早上闻歧的机智,他这声老大喊得情真意切。
义眼没想到半路杀出程咬金,狠狠一拍台面:“你敢!我说了,10号犯人负责卸货,你是10号吗?不是就滚!”
他人高马大,身上匪气很浓,瘦高个瑟缩一下,弱弱道:“之前没有这种规定,都是牢房内部决定工位,这是我们流水线的事,你……”
义眼不耐打断,语气更暴躁:“你耳朵聋了?不管昨天怎么样,今天我说了算!闻歧,你是10号,我命令你卸货!”
两条流水线隔得近,义眼起身,抬手一推。
瘦高个的后腰撞在流水线机器上,痛得弯下了腰。
义眼咄咄逼人地环视一圈。
“我看谁不听,谁敢和狱警叫板?”
瘦高个脸色变了又变,窝囊地望向闻歧,死死咬着嘴唇。
112其他人满脸愤懑,在“狱警”二字的镇压下,不敢上前。
闻歧眼神冷了一瞬,笑了。
“我们哪能不听呢,谁让你代表狱警。”
义眼:“我不代表狱警谁代表……”他说到一半,察觉到这是坑,卡壳了。
“既然不代表狱警,我们想换位置,你有什么资格反驳。”闻歧语气温和,“那要不,咱们去找狱警评评理。”
义眼强势道:“狱警说了让我安排,你还敢去打扰他们?”
他眼珠外凸,嗓门极大,好像随时要上来打人。
义眼异能等级不低,112众人被压得喘不过气,不得不后退避其锋芒。
闻歧却像感觉不到压力。
他轻言细语,不急不躁:“放心,不连累你,我一个人打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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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你不用来。”
说着抬腿往狱警办公室走去,“说不定里面的狱警认识邓颂呢。”
几个狱警在车间旁边的办公室打牌,透明玻璃看得清清楚楚。
眼见狱警注意到了这边的骚动,义眼心中忐忑,额角流下冷汗。
车间有狱警罩他,但不是所有狱警都罩。
邓颂冷傲孤僻,眼高于顶,不爱和人来往。
但谁知道他和谁交好,万一这几个狱警中有他的朋友呢?
义眼在卢开德手下混,狱警的可怕他比其他人更有体会。
在狱警眼里,同事才算是人,囚犯和阴沟里的蟑螂没有区别。
就算是关系一般的同事,开口说要杀死一只蟑螂,其他狱警也不会可惜。
海心监狱,最不值钱的就是囚犯的命。
有德哥罩着又怎么样,瞿达还不是被德哥罩着,邓颂说开枪就开枪。
他赌不起。
义眼越想越恐慌,闻歧没走三步他就喊出了声:“回来!”
闻歧回眸一笑:“你要和我一起去?”
义眼胸膛起伏,面子里子都掉光了,脸颊火烧火燎,“去什么去。”
他尊严扫地,又不敢在狱警面前作妖。
纵然气到爆炸,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要换就换。”
“多么善解人意的好狱友。”闻歧笑眯眯道:“以后你都不管了吗?”
义眼脸红脖子粗,从牙缝里憋出俩字:“不、管。”
什么叫四两拨千斤。
什么叫釜底抽薪。
只用两句话,彻底解决义眼无耻的刁难。
112的犯人兴奋极了,争相给闻歧换工位。
闻歧优哉游哉回到流水线,被换到最轻松的1号质检岗。
103势力复杂,义眼自己都挣不到1号岗!
他听112囚犯一口一个闻歧,一句接一句的别累着。
瘦高个瘸着腿都干得热火朝天,到处充满着翻身农奴把歌唱的空气,别提多快活了。
义眼气得发抖。
就一晚!
112竟然被一个E级菜鸡收拾得服服帖帖,争着抢着帮他做事,还叫起了老大。
都是老囚犯,怎么会这么不争气?
闻歧也是,其他人巴不得离狱警越远越好,看到狱警就害怕。
就他上赶着找狱警,这什么脑回路!
10. 海心监狱(10)
112牢房不敢说什么,和义眼同牢房的103却没人顾及,笑得很大声。
“狐假虎威什么。”
“丢人显眼,真以为自己在狱警面前算根葱。”
“被一个新人弄得这么狼狈,笑死人了。”
义眼恼羞成怒,重重锤了一下流水线的工作台。
那么嚣张却被闻歧三言两语打脸,他越气,被他欺压过不止一次的112就越爽。
这飞扬的感觉,那叫一个通体舒畅。
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干活都有劲儿了。
瘦高个没干多久就有人兴高采烈地帮忙,把扭脚的他换了下去。
112有说有笑的气氛,和乌云密布的103形成鲜明反差。
112几个犯人先前嘴上不说,心里并不服闻歧,觉得他狗仗人势。
如今他们仗了一回狱警的势,逼得义眼不得不让步。
才知道,有大佬罩着的感觉就一个字,爽。
闻歧一言不合敢去找狱警聊,放眼整个海心监狱,几个囚犯有这种胆量?
淡定从容,临危不乱,帅得一批。
心里痛快,平日沉默寡言的囚犯们话也多了。
“闻歧,质检是抽检的,最简单了,想抽哪一批就抽哪一批。”
“你累不,累的话就趴着休息,我顺便帮你弄了,嘿嘿。”
“想喝水不,我给你倒。”
殷勤劲儿让闻歧莞尔。
抽检只要抽够数量就行,闻歧闲下来观察四周。
从冷库运出来的不光海鱼,还有章鱼、各色海鲜。
每条流水线的产品不同,处理的料也不一样。
海鱼的鱼肉做鱼片、鱼块、鱼丸,剥下的骨头烘干做宠物用品,边角料磨碎做饲料。
生产线除了没有处理内脏的,其它都有。包装后打出来的标是知名品牌,在市面上走中高端路线。
海心监狱在海底,很可能有养殖系统,能自动捕捞,原材料源源不绝。
靠水吃水,光海产品加工这一块,利润肯定超出许多人的想象。
既然这么赚钱,为什么还用人工?
全自动车间不需要任何人力,集生产、品控于一体。支持智能组装改造,AI巡检自动修复漏洞。
自动生产线产能更高,能赚更多钱,监狱却依旧安排120个人过来。
监狱不是慈善机构,不需要创造就业机会。
仔细想想,有两个原因。
第一。
1车间的存在,就像他们早上吃的垃圾食物一样,是给2车间的对照。
监狱可以强迫所有犯人去2车间,却非要设置1车间对比。
他们要的是犯人主观自愿。
第二。
全自动和半自动产线最大的差别在于是否接入AI。
半自动产线显然没有接入。
结合狱警宿舍那不会识别犯人的门禁,闻歧推断,海心监狱的AI化极低。
AI在管理犯人方面能带来巨大的便利,设置并不麻烦。
显然监狱的管理者不信任AI。
或许,监狱的事情见不得光,监狱高层害怕AI会泄密。
那监狱本身的秘密一定非常大,一旦抖出去就是震惊全联邦的丑闻。
“天啊!”
“好大的海鱼,至少是普通海鱼的3倍了吧!”
“好恐怖的獠牙,通红的眼睛,一般海鱼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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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这样啊。”
闻歧正出神,听到新囚犯那边的流水线传来阵阵惊呼。
一批新上流水线的冻海鱼模样狰狞,大得不正常。
瞬间,他对2车间的工作有了眉目。
负责1车间的几个狱警一边打牌一边闲聊。
“过了几个月,财阀那边终于压不住消息了,听说1号实验体干掉了路家家主,生猛得不行。”
“是真的猛,那么多S级异能者挡不住他一个,他如入无人之境。据说那些财阀吓得尿裤子,生怕被他找上。他一个出生低微的实验体,成为那么多财阀的噩梦,有一说一,强到恐怖。”
“不止!路家家主死了,据说还有另一个财阀家主也在,一死一伤!卧槽,真的猛哭。”
“谁能想到这种猛人在我们监狱待过,我还关过那大杀器的禁闭,想想都后脖子发凉。”
“1号实验体都死无全尸了,你凉个鸡毛。”
有人打了一张红桃Q,不耐烦道:“聊那些干嘛,这里与世隔绝,外面的风雨我们又碰不上。还不如唠唠监狱里的呢,你们知道邓颂找了玩物吗?”
“活见鬼了,邓颂眼睛长在头顶,平时连我们都看不上,还能看上囚犯?”
“绝对有猫腻,那玩物身上恐怕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兄弟们,要不把玩物抢过来,让他伺候咱哥几个?”
有狱警挑眉一笑,“他被分到1车间,不正是我们的机会。”
“可他是邓颂的玩物,邓颂那家伙可不好惹!”
“怕啥,我们把闻歧玩了,谅他不敢反抗,不敢告密。邓颂不会知道的,要是知道,我们就把锅甩给闻歧,说是他勾引在先。”
几个狱警不怀好意地笑了。
11. 海心监狱(11)
1车间的入职培训耽误了会儿,下班时晚了。
饭堂没什么人,菜还有许多。
闻歧疑惑:“2车间还有人没吃饭?”
程久:“大部分人喜欢加班。”
这句话信息量略大,闻歧没说话。
伍苍完全没听懂里面的弯弯绕绕,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他兴冲冲去打饭。
上午赚的3积分已经入账,午饭一刷,积分清零。
他看到菜如丧考妣,112的老囚犯也唉声叹气。
标准的一荤两素,荤菜是颜色诡异的肉饼,素菜是土豆丝和白菜。
菜没有一点儿香味,土豆丝还能看到青绿的发芽痕迹。
白菜煮得软趴趴,没有油盐,吃到嘴里淡出鸟来。
伍苍打起精神吃肉饼,没咀嚼两口就呕了出来,从嘴里拿出半片鱼鳞。
“卧槽,鱼鳞,这不会是1车间剩下的边角料吧。那些不要的内脏混在一起给我们吃,好腥,yue……”
伍苍接连干呕,咳得泪花都出来了。
他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了了,“早上就没吃饱,再不吃点好的我要饿死了。不管了,我要透支2积分去买一份菜,闻歧等我。”
他端着塑料餐盘来到打饭窗口。
不敢往更贵的荤菜窗口去,在素菜窗口来回张望。
打饭的等了一分钟,不耐烦道:“吃不起就滚。”
闻歧发觉这人的右掌是金属的。
打饭的其他犯人也是,有的手臂金属化,有的脚上戴着义肢。
瘦高个提过饭堂是义肢帮负责,果然没错。
伍苍咬牙刷了手环,停在最少的鱼香茄子前。
他赔笑着脸:“大哥,你看茄子就这些了,帮帮忙都给我吧,谢谢大哥了。”
茄子就一勺多一点的分量,打饭的犯人瞅了瞅他的娃娃脸,哼了一声“穷鬼”,把茄子和汤汁都打给了他。
伍苍连连道谢,还在半路就兴高采烈地朝闻歧挥手,“闻歧,程哥,我有茄子了!我分给你们,咱们三个一块吃,可下饭了!”
不远处的义眼拿着吃空的餐盘起身。
他在半路加速,直直朝伍苍肩膀撞去!
闻歧笑容淡了。
义眼身材魁梧,如果他是XXL,伍苍就是M号。别说餐盘,整个人都会被撞飞。
眼看义眼要触碰到伍苍,闻歧眼神一沉。
大出血花2积分买的菜,还没吃一口就要落地。
伍苍回过神来,大喊道:“不要!”
危急时刻,他的左手牢牢抓住餐盘,身体灵活如蛇,一个下腰,敏捷地躲避开。
义眼一击不成,调整方向用肩膀再撞。
伍苍像滑不溜秋的泥鳅,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折。
身体那么极限,他的餐盘却没歪斜一点点,一点儿汤汁都没洒出来。
伍苍毫不恋战,飞快开溜,不给义眼追上的机会,一屁股坐到原位。
被甩在后头的义眼脸都绿了,怒意迸发,死死盯着伍苍。
闻歧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笑意收敛得干干净净。
伍苍拍他的肩膀,豪情道:“闻歧来,吃。”
“程哥,茄子,香喷喷的!”
伍苍把茄子分出去两份,自己就不剩多少。
他将茄子汁拌在饭里,猴急地吃了一大口,把腮帮子吃得鼓起,露出满足神色。
米饭很难吃,干粗还带有谷壳。
经受了捶打的伍苍已经能无视,吃得贼香。
“好吃!”
闻歧吃了一筷子茄子,神情也柔软了。
伍苍一口气干掉大半碗饭,才想起来骂人。
“你们看到了没,义眼那傻逼故意撞我。日他祖宗的,我负资产刷的鱼香茄子,要是被他撞到地上,我要和他拼命。”
他神气道:“想不到吧?小爷我是敏捷异能,C级呢。帮派打群架时都没人能打到我,就他?再去修炼十年吧。”
闻歧情绪价值给满:“稳如老狗,苍哥罩我。”
伍苍摆手:“好说好说,作为我手下的小弟,你躺平就好。”
一副大佬样叫人忍俊不禁,闻歧都多吃了两口饭。
上午伍苍也在1车间,风吹草动逃不过闻歧的眼睛,他知道伍苍没出事。
可义眼接连碰壁,不像会善罢甘休的人。
不仅他,连他身边的人都要动。
下午两点上工,吃完饭还有时间,闻歧回宿舍休息。
昨夜没睡好,112大部分人都回来午休,宿舍人很齐。
闻歧捧着水杯,慢悠悠走到厕所旁的洗手台。
洗手台正上方有一扇小窗,装了防盗网。窗后是一小片空地,穿过空地就是公共水房和厕所。
闻歧注意到空地顶部挂着一个摄像头,对着唯一出入口。
这个摄像头能拍到厕所水房,位置很不利。如果有人想干点什么坏事,大概会把摄像头弄坏。
监狱很多设备陈旧老化,明显疏于维护。
有没有可能这个摄像头就是坏的?
程久过来洗手台洗手。
闻歧不经意道:“没有自然光,搞个窗户有什么意义,不如封了。”
程久没回答,走开时才说:“弄坏了要扣分的。”
闻歧微微挑眉,目送程久离开的背影。
他躺上床睡觉,在浅眠中被轻轻推醒。
“老大,醒醒。”
闻歧睁眼,胖子带笑的脸映入眼帘。
胖子说话用的是气声,对闻歧指指外面,示意他出去说。
狱友们睡得鼾声阵阵,没有一个人起来。
闻歧跟着胖子来到外边,胖子小声说:“老大,我带您去吃好的。”
“好的?”
胖子神秘兮兮地点头:“对,我看您早上和中午吃得很少,那怎么行?现在还没到上工时间,咱们去车间加餐。”
闻歧跟上他的脚步,等到了牢房外围,问:“怎么加?”
“去了就知道了。”胖子殷勤道,“看在您是老大的份上,我才带的。”
“其他人呢?他们也没吃好。”
“咱们牢房的都加过餐,老大您就放心吧。一次不能溜进去太多人,会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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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小心驶得万年船。”
闻歧点点头。
胖子领他走一条之前没走过的小路,很快来到车间门口。
休息时间狱警不在,灯也关了,只有最里面车间的灯还亮着。
胖子刷卡进去,带着闻歧穿过一条条产线,拧开里间的小门。
大型绞肉机“轰隆隆”地运作,里面搅拌着鱼肉泥和骨头,被透明罩罩着。
这台机器连着前面十二条生产线,边边角角的鱼肉、鱼尾、不要的鱼头,混着细小的鱼骨和鱼鳞搅拌。
最终做成肉饼产出,成为犯人餐桌上的荤菜。
机器持续不停地运作,中午也不休息,全自动化,不需要人员看管。
噪音略大,胖子抬高声音说:“老大你看!”
他指着来料的12条管线,“这里有些边角料是深海鱼肉,可以生吃。车间全过程消毒,比饭堂那些猪食干净,很多犯人饿得面黄肌瘦,都会上这儿来加餐。新犯人还不知道这里,您是第一个。”
闻歧疑惑道:“料在管道里,怎么拿?”
“当然有办法。”
胖子按下机器后方一个按钮,机器的防护罩打开。
机器有安全模式,罩子打开就应该停止。可它只颤动了一下,继续运作。
显然被犯人改造过。
胖子把手放到进料口,眼疾手快捞起一片海鱼肚,在料还没进绞肉片前把肉抢下。
他把生鱼放进嘴里嚼,“没有一点腥味,肉质很甘美。”
吃完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特好吃,老大,我给你弄点你试试!”
眼看他的手指要碰到肉,闻歧说:“我自己来。”
胖子看看自己沾着口水的指头,不好意思道:“怪我,太不讲究了。”
他让出位置,请闻歧站到前方。
见闻歧伸手凑近进料口,胖子唇角一勾。
手到擒来。
听别人把闻歧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什么卡着一分钟的时限借刀杀人,什么设计对手袭击狱警,搞掉了这批最强的B级新人。
搞得他还以为闻歧智商多高,一路还有点小忐忑。
呵,就这?
他胖爷随随便便设个套,闻歧就钻进来,没有一点点防备。
辣鸡。
这种蠢货,竟然被捧到那么高的位置,足以看出其他人都是傻逼。
昨天晚上落在这蠢材手里,是他一时大意。
今天他稍微拿出一点正常水平,闻歧还不是分分钟玩完?
闻歧那些小手段,和他天衣无缝的计划根本没得比。
到时候传出去,闻歧是他弄的,海心监狱谁不喊他一声胖爷?
闻歧么,只配当当他的踏脚石。
这次给德哥立了这么大功,以后必定飞黄腾达,吃香喝辣,再也不用忍受那些恶心的猪食。
哈哈,蠢货好,这样的蠢货最好多来几个。
胖子脸上的得意隐藏不住,手臂伸向无知无觉的闻歧。
前方的人忽而一停。
闻歧笑着转过身来,“胖兄弟,你觉得我是傻逼吗?”
12. 海心监狱(12)
可不就是傻逼吗?
“当然啦……”胖子意识到不对,猛地住嘴。
怎、怎么会是闻歧在问他?
胖子差点把舌头咬了,目光闪躲,“怎么可能!”
闻歧温和道:“那你怎么这么自信,觉得我会自投罗网。”
他笑着说:“看在同宿舍的份上,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回去吧?”
胖子脸色一变。
话说到这份上,就算是傻的也能猜到闻歧看穿了他。
他被说得恼羞成怒,心头一狠,从衣兜里掏出义眼给的小瓶喷剂,对着闻歧重重一按!
细小的水雾如同火舌,向闻歧喷射而去。
胖子眼前陡然一晃。
闻歧呼吸间闪到侧面,眨眼道:“胖兄弟,给你机会怎么不珍惜?”
他愉悦而从容,让胖子愈发厌恶。
就算闻歧知道又怎么样,他有被识破的应急预案。
自己庞大的身形能挡住退路,闻歧后面就是机器,没有支点,拼力气也能赢。
他有完全的准备,义眼也说过会给他兜底,有什么好怕的?
胖子扫过绞肉机锋利的刀头,面露凶光。
“给我机会?去死吧你!”
喷剂朝闻歧兜头喷去,他另一条胳膊狠狠撞向闻歧。
“你昨晚上还敢整我,让我丢了面子,用你的胳膊来还债……”狠话说到一半,胖子的手臂一阵锐痛。
闻歧没有如他预想那样栽倒在绞肉机中,而是顺势一拧一推,轻轻松松卸掉他的力气。
他的膝盖被闻歧一踢,一股触电的麻痹霎时传遍全身。
胖子一个踉跄,扑在了冒着寒光的刀片上。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锋利的刀片瞬间切下胖子的手指,将他整条胳膊往里卷,鱼腥气中冒上一股血腥味。
“啊啊啊!”
胖子被机器不断往里带,他试图用另一条胳膊将自己拔出,行不通!
剧痛险些让他背过气去,轰隆声是他的催命符,他分不清刺入眼眶的是汗水还是泪水。
“关、关机!”
他惊恐万分,央求地看向闻歧,指着底部的红色按钮,“闻歧,求你,关机!”
一声叹息飞入耳朵。
“给过你机会,偏偏不珍惜。”
闻歧没关机器,按住胖子的肩膀,将他往外拉。
绞烂的肉连着骨头和筋,被他硬生生扯离。
胖子痛不欲生,嘴唇没有一点血色,额上滚落大颗汗珠,瘫倒在地。
他哆哆嗦嗦抬眸上看,头顶被阴影遮挡。
闻歧是清俊的长相,唇红齿白,身形瘦削单薄,看起来最好欺负。
可胖子逆着光看他,只觉他的笑容恐怖至极。
在剧痛中,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闻歧那么淡然。
从头到尾,闻歧都在看他表演。
自以为给闻歧下了套,嘲讽闻歧智商低。
在闻歧眼里,他只是跳梁小丑。
昨天差点被闻歧掐死的事不是偶然。
闻歧身法快得诡异!
他确实只是E级。
可他杀人,根本用不上异能。
闻歧进海心第一天,就能搞掉一个B级异能者。
成为这么多年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狱警玩物。
那么多人告诉他,闻歧惹不起。
他却被义眼三言两语迷惑,认为闻歧只是草包。
为什么自己不信邪,想不开找闻歧的麻烦?
胖子后悔,悔不当初。
“不是我……”胖子被自己的断肢吓傻了,崩溃道:“是义眼唆使我的,你要找也是找他。”
“这样啊。”闻歧低下头,“你会指认他,对不对?”
机器运转的声音压过了他的说话声。
他按住胖子的颈动脉,面带焦急,声音却带着寒意。
胖子不断哀求:“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才是蠢货,我才是废物,求你救我,放我一条生路!”
闻歧说:“指认真凶,我说最后一次。”
他越温柔,胖子越瘆得慌。
闻歧身上那种居高临下的强大杀气,比狱警更加恐怖。胖子变成一只巨兽下的蚂蚁,浑身血液逆流,无法动弹。
闻歧按着他脖颈的手慢慢收紧,“不懂吗?”
胖子打了个寒噤,惊惧到语不成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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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指认,我指认,求你,求求你!”
濒死时刻,他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异能如开了闸的洪水,从身体汩汩流出。
胖子的异能是梦魇,并非攻击异能,平日疏于训练,用的次数少之又少。
他浑身发凉,异能逐渐亏空,还以为自己失血过多。
闻歧手掌发热,充盈的异能灌注。
干涸的泥潭接受春雨的洗礼,积蓄起不竭的水源。
奔腾的异能在体内流转,他的唇色红了些许。
异能几近吸干,他松开胖子,站起身说:“我这就叫人,坚持住。”
1车间忽而响起警报,正往车间赶的犯人们不明所以。
和胖子串通好的义眼第一个带人冲进去。
“得手了吗,闻歧被整得……”
义眼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犯人们都是异能者,身体素质高于普通人,几十秒的功夫,其他人都来了。
“是你。”众目睽睽下,面色惨白的胖子激动控诉,“是你,义眼,是你唆使我!你给我致幻喷雾让我控制闻歧,让我把他引来废掉他再送给你折辱,都是你!”
义眼僵在原地。
闻歧等级太低,还准备了喷剂,他没想过失手的可能性。
更想不到胖子那大块头会供出他!
闻歧为什么毫发无损?
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是杀人凶手,我这样是你害的!”胖子激愤不已,动作越大,血流越多。
112的犯人们冲上前,压住胖子的伤处试图给他止血。
海心监狱没有医生但有药物,动作迅速或许还能救一条命。
胖子还在说:“闻歧,是义眼让我搞你,是他和德哥,他们针对……”
被反咬一口的义眼脸色黑如锅底。
“嗒、嗒、嗒。”靴子扣在瓷砖上的声音密集响起,拨动着每个人的神经。
能在监狱穿军靴的唯有狱警。
义眼的挣扎之色顿消,余下的唯有狠厉。
“是义眼……”刚被抬起的胖子猛地呛住,在极短的时间内脸庞变紫,气绝而亡。
犯人们全都惊住了。
13. 海心监狱(13)
112的犯人最惊诧。
他们牢房向来团结,没想到胖子会被别人唆使,拔刀向自己人。
几人下意识看向闻歧,见他站在一旁,面色没有任何异状。
他身上的松弛感仿佛与生俱来,进112时就是那么淡然,面对尸体时也是。
刚进来时弄瞿达,昨夜险些把瘦高个和胖子弄死,今天又来一波漂亮反杀。
闻歧有两把刷子,哪怕他只是E!
他想当112老大的话不是大言不惭,他有资格,有实力。
这种人哪会是池中物?
新犯人震惊道:“胖、胖子是被灭口了吗?”
另外一人赶忙制止,“收声,祸从口出。”
义眼带人去迎接狱警,他们才敢放大声音,“卧槽,闻歧反制了胖子,让胖子吐出真相。可他只有E,112的人没有低于C级的!”
“是不是他跟的狱警给了他什么武器?”
“不,闻歧绝对不简单,你难道不觉得,这和瞿达很像吗?瞿达欺压闻歧,他能反杀,胖子也是一样。”
他们原本以为,闻歧能搞掉瞿达,是因为他不怕死的大胆、比常人更敏锐的观察力。
还走运成了狱警的玩物,得到庇护。
可今天没有旁人在场。
一次是偶然,多次是必然。
异能者等级的鸿沟不是通过努力能填平的,高级对低级的碾压,是铁打的客观规律。
闻歧一次次无视等级差。
太牛了,这是什么踢馆选手?
能安然在112存活,还能搞掉112的老囚犯。
E级又怎么样,闻歧照样是他们这批新人中最牛逼的存在!
不止新人。
103的老囚犯们看闻歧的眼神也变了。
他们了解义眼,知道这人和德哥一样心狠手辣,弄死的玩物不止一个。
闻歧得罪了义眼又手无寸铁,只会惨上加惨。
然而,义眼被逼到杀人灭口,闻歧依旧云淡风轻。
瘦削的身体和略显苍白的面容,交织着无人能打破的淡然。
甚至让人有种离谱错觉,他不是来坐牢的,而是来度假的。
海心监狱只认可强者,闻歧现在算不上强者,将来却有无限可能。
有潜力有野心的人,不会是泛泛之辈,就算不和他交好,也不能和他交恶。
闻歧值得持续关注。
有力而顿挫的脚步声愈来愈近。
“让开!”姗姗来迟的狱警上前确认了一下胖子的呼吸脉搏,气压变得极低,“怎么回事?”
义眼抢先说:“112两人午休时间来偷边角料吃,他们破坏规则,搞出这种事故,必须严惩!”
狱警不耐地看他一眼,盯着若无其事的闻歧:“你说。”
“简单说就是义眼和胖子串通好,把我骗来这里打算弄我,胖子不小心把自己搭进去了。”闻歧指指上方,“车间都有监控,要不看一下?”
休息室旁边就是监控室,调监控容易不过。
可再简单的事,在狱警看来也是麻烦。
如果放在以前,直接听信义眼的说法,把闻歧处理了就完事。
毕竟义眼背后是卢开德,卢开德上面还有人。
可闻歧,是邓颂的玩物。
他们随便处置,邓颂那冰山能罢休么?
邓颂深得老大重视,又是强悍的金属异能,他们哪敢怠慢。
狱警本来对闻歧有点眼热,想着弄过来玩一玩。
谁知上工第一天,闻歧就给他们整出这么大的“惊喜”!
这件事必然传到邓颂耳朵里,他们还怎么搞闻歧?
狱警们的算盘落空,烦躁极了。
两人将尸体扛走,另一人指着闻歧说:“你跟我们来。”
此时刚过2点,到了上工时间。
胖子死了,闻歧走开,112的流水线少了两个人。
闻歧一点不急,笑问:“那我们的生产线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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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义眼吼道:“你们宿舍搞事在前,还有脸问?海心监狱规则最大,你们破坏规则就要被惩罚,今天积分清零,3天禁止上工!”
闻歧耸耸肩:“规则没说少人扣积分,只要产出足够多的产品,不算违规。”
义眼脸上尽是阴狠:“流水线长,工位之间距离远,少两个人,流水线上的货定然积压,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产出?”
他盛气凌人的态度让其他人看不下去了。
“喂义眼,没必要这幅样子吧,谁没在1车间待过?质检工位可以兼任,只要9个人流水线就能运转。”
“就是,有没有人愿意去112帮忙?”
开口说话的,竟是和义眼同宿舍的103犯人。
“我!”密切关注局势的伍苍第一个举手,“我愿意,我去112流水线!”
“还有我,我也愿意!”
“闻歧是我们同批的新人,有啥理由不撑他,我也行。”
这样的发展别说狱警,连112牢房自己都惊呆了。
要知道,103是实力很强的牢房,中间几个都有冲上橙衣的潜质。
112有程久,能让别的牢房忌惮。可他们低调龟缩,不愿和其他囚犯冲突,难免畏手畏脚。
很过分的事没遇到,落单时被刁难欺负的情况却不算少,103牢房的人更是没给过正眼。
万万想不到,103会为他们说话。
这可是对其他牢房爱搭不理,连义眼都讨不了好的103!
除了103,还有那么多新人争先恐后想来补位。
这就是团宠的待遇吗?
卧槽,真的好爽。
112老透明们心潮起伏,激动难言,欢欣得像被翻了牌子。
几个昨夜没和闻歧正面对上,并不服气的人,对他的佩服蹭蹭上涨。
能搞定内鬼,能把义眼堵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能让其他牢房认可。
这还不是老大,那谁能当老大?
14. 海心监狱(14)
义眼的表情好不精彩,在狱警面前夹着尾巴,不敢多说。
狱警看他的目光充满嗤笑,更是让他卑怒交加。
“狱警,可以让我帮112吗?”伍苍大着胆子问。
狱警没玩到闻歧,心里不爽。
区区一个犯人,弄不了他,还不能为难一下吗?
他转向闻歧,暴躁道:“112捅出这么大篓子,还想继续上工?你们给我……”
“出了什么事。”一道冰冷的声音横切进来。
狱警声音一顿。
邓颂穿着一丝不苟的制服,迈着笔直的腿走来,“你说什么?”
他面无表情,气质如雪山青竹,不可侵犯。
狱警的气焰顿时灭了,火速改口:“……没什么,让这些囚犯继续上工,闻歧接受调查。”
邓颂眼里蕴含着风暴,沉沉地盯着闻歧,“我也参与调查。”
“好、好的,请。”
在车间除菌系统的嗡嗡声中,狱警气势汹汹走在前方,闻歧跟在后头。
邓颂走了几步,厌恶地轻瞥112众人,“还不上工?”
“是!”
大伙难掩兴奋。
2点还不到晚班时间,邓颂特意过来,说不为闻歧都没人信。
要不是邓颂阻止,刚那狱警绝对会把他们驱逐出车间。
选闻歧当老大的理由漏了一条,有狱警罩着!
他们的确厌恶狱警,可被针对和被罩,感觉截然不同。
还不是普通狱警,而是一星中实力最强的冰山邓颂。
哈哈,谁懂啊,忽然走上人生巅峰的感觉真是爽爆。
112干得如火如荼,闻歧这边低压蔓延。
狱警当着他的面调出监控。
光屏上,胖子鬼鬼祟祟带着闻歧进入小车间,打开盖子展示怎么偷料。
闻歧靠近绞肉机时转头说了两句,胖子忽然发难。他拿出喷剂对着闻歧,还试图将人撞进机器中!
要不是闻歧机敏地躲过攻击,现在死的绝不是胖子。
胖子受伤后,闻歧蹲下来担心地和他说话。没过多久,焦急地四处张望。
他对车间的布局不熟悉,找遍各种醒目的标志,费老大劲才找到报警器,引来其他犯人。
后方的绞肉机在切骨头时声音很大,嘈杂的背景音盖过了闻歧的声音,只能看表情。
从头到尾看下来,闻歧的反应没有任何毛病。
避开胖子那一下也不惊艳,最多是防备心强、身手不错。
倒是胖子最后指认义眼唆使,神情激动地把自己呛死更加耐人寻味。
义眼的异能对狱警来说不是秘密。
监控摆明了义眼有鬼,见事情败露就杀人灭口,来个死无对证。
邓颂沉默地看视频,不发一言。
负责1车间的狱警咳嗽一声,“确实和闻歧没关系。”
邓颂冷冽如霜,“没关系?没脑子中了别人的圈套,进入不该进入的车间,这就是违反规则。”
狱警尴尬道:“你的意思是……”
“下午不许上工,我单独批评教育。”
狱警暗骂他假公济私,倒也没在这种小事上坚持,邓颂算是闻歧的接引狱警,确实有管教权。
他爽快放人,对身边另一人说:“把岳彪叫过来,他负责小车间,出了事他死哪去了?”
邓颂没回狱警宿舍,把闻歧带到车间不远处一个空房间。
很像审讯室,桌上一盏大功率台灯,光线刺得人眼眶发酸。
邓颂开灯照闻歧,任他被光线刺得眼眶发红。
足足过了五分钟,他才关灯,冷着脸说:“是你做的。”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邓颂比其他狱警更恐怖,他身上带着绝对权威,真正不把囚犯当人。
闻歧刚成为他的玩物,他就能下狠手把闻歧的脖子戳出窟窿。
他能破例拥有玩物,就能毫不犹豫丢弃玩物。
闻歧毫不怀疑,只要他的回答不对,邓颂会在这里结果了他。
强大异能者和狱警身份的双重威压,让房里的空气宛若化为实质,压得人呼吸困难。
闻歧面色如常,没有花言巧语,含笑道:“是我做的。”
邓颂冰冷的金属手掌瞬间收紧,掐断了闻歧的呼吸。
濒死的压迫,命悬一线的危机,没让闻歧露出一点害怕。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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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断断续续,琥珀色的眼眸依旧平静,“咳咳……不能自保,一出事就要你费心去捞的犯人,哪有让你另眼相待的资格?”
邓颂力道松了些,面色很不好看,“但你破坏规则。”
“我……咳咳,是守法好囚,怎么会破坏,可乖巧懂事了。”
察觉到闻歧的脖子在发烫,想到对方那菜到可怜的E级异能,邓颂松开了他。
“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我送你去见瞿达。”邓颂冷冷命令,“面壁思过到晚上饭点。”
看他要走,咳嗽不止的闻歧喊他一声:“狱警大大。”
邓颂咬牙:“好好叫!”
闻歧笑问:“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把伍苍换到我宿舍来?胖子死了,总有人接他的床铺嘛。”
邓颂冷嗤:“就凭你那一丁点儿治疗术?”
“怎么会,给你治疗是我的义务。”闻歧漫不经心地抛出筹码,“112的人不听话,我能让他们听话。”
见邓颂止步,闻歧说:“你把伍苍调过来,我让程久心甘情愿进入2车间。”
诧异在邓颂眼眸里一闪而逝。
笑意不减的闻歧竟让他看不透。
不到一天,就摸清利害关系了吗?
不犯蠢的聪明人,邓颂不介意给个机会。
“给你5天时间,要是做不到,你和伍苍一起死。”
闻歧知道他这是同意了:“好。”
另一边,偷溜出车间的义眼找到了早上的点名狱警岑尔。
“岑哥,帮我把伍苍换到103来!”
海心监狱犯人变动大,换牢房是家常便饭。
只要狱警在系统操作一下,很快就能换掉。
义眼吃了亏,还被狱警教训,接连受挫让他恨得牙痒。
闻歧动不了,伍苍他还动不了吗?将伍苍那小子搞得不成人样,他看闻歧还笑不笑得出来?
一向吊儿郎当的岑尔眼里都浮起了一点嗤笑。
他懒洋洋道:“晚了。”
义眼如遭晴天霹雳:“什么?!”
“邓颂已经把伍苍换到112了。”
岑尔摇摇头:“你啊,脑子转不过别人,每一步都被人预判,还玩什么?”
15. 海心监狱(15)
岑尔的讽刺让义眼的仇恨达到了顶峰。
也让他有种大难临头的恐惧。
他失手了。
这事很快会传到德哥耳朵,晚上放风集合,他会被德哥惩罚。
德哥不留闲人,种种手段不仅用在玩物身上,手下也不会放过。要是不能将功补过,他不会比闻歧强到哪去。
“不能把伍苍弄来103我就没办法了吗?伍苍不可能24小时跟在闻歧身边,有的是搞他的机会!我们两个哪怕掳也能把伍苍掳走,在德哥见我们前,把这小子搞残带去。”
义眼戾气满满,同伴不敢反驳,连连点头。
他们紧盯伍苍,5点钟下工,他们尾随伍苍而出。
还没到饭堂,同伴远远发现一个人影。
“义眼你看,那不是闻歧?”
闻歧和以往淡然的模样不同,低着头,有些消沉。
“他被邓颂叫去,难道邓颂惩罚了他?”义眼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他的方向往牢房,不是去饭堂,走,咱们跟过去。”
义眼露过一次马脚,尽量装作同路,免得被闻歧察觉。
谁知闻歧头都不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距离拉近,他脖子上新鲜的掐痕格外明显。
闻歧可能是疤痕体质,昨天的血洞结痂了,掐痕变成了青紫色。
新鲜的红色掐痕覆盖在上头,白皙修长的脖颈伤上加伤,触目惊心。
同伴压低声音说:“邓颂要把闻歧掐死才满意吗,这是什么情趣。”
义眼:“真能下黑手啊……不对,弄死闻歧才好!”
同伴赶忙说:“他模样这么凄惨,肯定被邓颂揍了,所以连饭都不吃。”
义眼不耐烦道:“他下午没上工,哪来的钱吃饭。等等,112的人都在饭堂,谁也没发现闻歧掉队,这不正是我们的机会?”
他越想越觉得可行:“邓颂那座冰山能看上他?把他掐来掐去,当一条狗。咱们想错了,邓颂没那么罩他,弄了他,德哥能摆平邓颂。”
义眼直接拟定计划:“一会儿把他押到厕所,我动手,你放风,懂吗?”
两人不远不近跟着闻歧,看他进了112,立刻上去堵人。
谁料不吃饭的不止闻歧一个。
几个新犯人不想吃猪食,想和闻歧套近乎,在112门口小声讨论着怎么搭讪。
义眼恨不得把他们轰走,又不想留下把柄落人口实,耐着性子回103等。
一下午没喝水实在口渴,他拿杯子去后方接水,顺带洗了把脸。
回来一瞅,闻歧门口的新人散了。
按义眼的脾气,对上闻歧就是一个干字,先踹开112的门,再把人打死。
胖子的事到底给了他一点教训。
狱警已经敲打过他一次,要是再弄坏牢房门锁,狱警必然火大。
狱警生气的后果,不是他能承受的。
义眼忍住了满腔的火,对同伴说:“走,咱们绕到后面去。”
112牢房的后窗对着水房前的空地,摄像头是坏的。
用伍苍威胁,定然能把闻歧从宿舍逼出来,到时候还不是任他报复。
二人来到112后方,透过窗户往里一瞧,没人。
厕所门是打开的,闻歧不在里面。
义眼暴躁了:“人呢?”
同伴也摸不着头脑。
义眼:“操,肯定是趁咱们喝水偷溜了。”
同伴挠头:“我没看到有人出去啊。”
义眼脚步一顿。
没跑出去,必然在公共厕所或水房。
他大踏步推开水房门,一眼扫过去没人,火速来到厕所。
然而怪异的事情发生了,所有单间都找了一遍,厕所也没人!
同伴不敢置信道:“怎么可能,那么大一个活人,说失踪就失踪?”
“失踪个锤子,他就是溜了,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溜了!”义眼锤了一下洗手间门,“妈的敢遛老子,老子一定要找到他,把他剥皮抽筋。”
义眼怒气太盛,同伴都有些害怕。
胖子那档子事盖不住,德哥肯定怒不可遏,他不想被义眼连累。
同伴急于撇清自己,拍拍他的肩膀说:“没事,还有下次机会。我好饿,先去吃饭,给你打包。”
义眼烦道:“滚。”
同伴离开,厕所只剩义眼一个。
他站在镜子前,连骂了几句脏话,气急败坏地踹厕所的墙壁,留下一个个黑脚印。
后方传来动静,有人进来了。
义眼正在气头上,怒吼道:“给我滚!”
“厕所被你承包了吗?”不紧不慢的含笑声音,压得很低。
义眼猛地回头。
闻歧站在门边,笑吟吟地走来。
“是你?”
不是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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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往厕所来?
哈哈,这蠢货自投罗网,正好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义眼打开水龙头,自认神态很自然:“没有,心情不爽而已,你要上厕所就上你的。”
厕所只有一道前门,他佯装出门,与闻歧擦身而过。
到了门边,义眼一把将门关上,“咔哒”反锁。
过了会儿,有犯人在外面喊门要上厕所,义眼狠狠锤门,咆哮道:“滚!”
外面的人连连道歉,灰溜溜地走了。
义眼转过身,不等闻歧开口,直接发动攻击!
他五指张开,虚虚一抓,空气如同看不见的弦,产生了扰动的波纹。
不知什么东西被他甩向闻歧,直奔闻歧左眼。
异能者攻速很快,义眼的攻击看不见摸不着,防不胜防。
他不知用这招弄过多少对手,自信地勾起嘴角,“先让你瞎一只眼,看你还敢不敢……”
闻歧轻轻打断:“空气弹啊。”
呼吸间,他已不在原地!
他快得如同鬼魅,避开义眼的攻击,长腿一迈,地板在他脚下即刻缩短,瞬间拉近距离。
利落的身手,游刃有余的姿态,没想到他能躲开B级异能者的必杀技!
义眼狠狠吃了一惊。
他在B级中算得上高手,战斗经验丰富,很快冷静下来。
渐渐的,他发觉闻歧只是一味躲避。
这种情况,明显是身体素质和反应速度过人,但没有可以攻击的异能。
也是,E级的底子在这,还能强到哪儿去?
空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他的异能很强,怎么可能打不过一个E级废物。
最初的震惊消散,义眼自信一笑。
他的手指如滚轮般转动,数枚空气弹齐发。
空气弹封住闻歧退路,想要避开,唯有往角落缩。
闻歧的活动空间被压缩到极致,义眼一步步逼近。
“我看你往哪儿跑?”义眼张狂一笑,高抬下巴,“你知道自己错哪儿吗?错就错在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死到临头,闻歧却不见惶恐,淡笑道:“反派死于话多。”
义眼:“……”
闻歧好声好气地问:“你是B级?”
“知道害怕就好,现在跪在我面前磕头,我考虑放你一马。”
闻歧笑了,“B级正好,多好的血包。”
16. 海心监狱(16)
闻歧的声音很轻,像是气音。
异能者五感比普通人发达,义眼距离近,听得清楚。
他暴怒道:“你说什么?”
空气弹气势迫人,打着旋将闻歧完全包裹!
攻势太猛,封闭空间中形成气流,吹动了闻歧的头发。
在空气弹即将击中他前,闻歧身形一晃。
他踩着墙壁不断往上,短暂滞空,后腰弯成流畅的弧形,敏捷地跳出包围圈。
空气弹无形无声,他像开了透视眼一样完全预判。不管从哪个各个角度逼近,无论如何攻击不到他。
怎么会?!
凭空压缩空气,异能消耗不小,打不起持久战。
义眼久攻不得,一步跨到洗手池边。
水龙头的水流忽而改变方向,变成威力更大的水流弹,攻势是先前的数倍!
闻歧微微挑眉,“原来不止空气,能压缩万物。”
义眼被他说中了异能,升起难言的恼怒,调动体内磅礴的异能。
密密麻麻的水流弹如子弹方阵,穿梭空气,势如破竹。纵然闻歧有三头六臂,也绝无可能避开!
果然,退无可退的闻歧被击中,闷哼一声,身形踉跄。
危急之下,他只能喘着粗气拉开单间门,用力关上。
义眼将他的狼狈尽收眼底。
单间门都在颤抖,闻歧恐怕在里面吐血。
义眼将水流压缩成子弹,在手心不断把玩,端出气定神闲的范儿。
他嘴角上扬,胜券在握道:“为了对付你,我提前开了水龙头,给够你牌面。”
“别怕啊,你现在出来,我饶你一命。”
义眼没发出脚步声,到了单间门前,冷不防抬脚踹去!
他脑中浮现出闻歧痛哭求饶的模样,爽快节节攀升。
爽快不过一秒。
单间门在眼前倒下,毛骨悚然的危机感陡然升起。
义眼的水流弹甚至还没发出,右臂就被狠狠一拧,被反剪到身后。
右臂脱臼,他挥动左臂想反击,闻歧快如雷霆地卸了他的左肩。
空气能压缩成子弹,当然也能压缩成盾牌。
然而,义眼以为闻歧受伤,麻痹大意,反应慢了半拍。
他自得的笑容还没褪去,就被完全压制。
闻歧不像预料那样被踹落的门板压住,而是贴着隔间的侧面,出其不意地袭击!
这不可能。
被他的水流弹击中,异能会破开一个口子,轻则异能失效,重则失去活动能力。
闻歧明明中弹了,怎么可能毫发无损?
义眼在惊疑不定中,感觉到一股恐怖的异样。
他体内的异能极快流逝,像开了闸的洪水,沿着与闻歧相触的皮肤,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的表情从不敢相信变成了彻底的惊骇,“你、你能吸收异能?!”
义眼说话的一刻,闻歧按下冲水键,声音被滚滚水流盖过。
闻歧温和一笑,那模样好像在说:你现在才发现吗?
义眼嘴唇颤动,双臂脱臼的痛苦敌不过惊天的震惊。
异能吸取?!
他是B级异能者,在财阀手下干过,认识不少高阶异能者,S级的都有。
哪怕是能人辈出的三大财阀,也没听说有人可以吸取别人的异能。
可以说闻所未闻!
义眼觉得自己在做梦,可体内异能不停流出,实实在在地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的脊背无法自控地颤抖,如坠冰窟。
闻歧说过的话回响在耳边。
B级的血包,难怪他称呼自己为血包!
电光火石间,义眼联想到了更多。
中午胖子手臂被切大出血,面色白得吓人,难道……胖子也是血包,也被闻歧吸走了异能。
该死的,为什么胖子不早说!
不对,胖子死了,就死在他手上。
义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中了闻歧的计。
他冷汗都出来了:“是你,是你想杀人灭口,我被你骗了!”
闻歧故意让胖子指认他,他怕事情败露,被激得失去理智才会灭口。没想到,这一切都是闻歧的算计。
闻歧又冲了一次水,笑着点头。
干净的笑容,清澈的眼眸,却让义眼有种难言的恐惧。
没错,是恐惧。
是事情完全超出预料,彻底超脱他掌控的恐惧。
这么多年来,他日日练习异能,异能是他的血液、他的呼吸、他的凭仗。
他赖以生存的异能,竟有被别人吸走这一天。
要是他的异能被吸干,他会变成人尽可欺的废物,比玩物的下场更惨。
闻歧不是什么E级菜鸟,而是可怖的阎罗,一切都是对方的伪装!
阎罗畅快地吸着他的异能,在冲水声中万分愉悦地夸赞,“你用了很久才把异能练得这么熟练吧?‘压缩’偏辅助,你把它磨炼成攻击技,真是了不起。你能这么敏锐地察觉异常,不像胖兄弟,濒死了还一无所觉。不过也不怪他,受伤时异能屏障太薄,只能乖乖被吸。”
义眼竭尽全力抵抗,异能流失的速度减慢了些许,可比起被吸取的,实在不值一提。
不能这样下去,他不能成为废人,废人在海心监狱没有活路。
义眼终于示弱:“闻歧,和你打个商量……”
“嗯?”
趁闻歧注意力被吸引,义眼一把将闻歧撞开。
不顾肩膀的疼痛,他推开水箱盖子,从里面掏出一把匕首。
生死时刻,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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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度快到了极致,反手就朝闻歧刺去。
水流弹对付不了闻歧,那真刀实枪呢?
闻歧再厉害也不可能无视利刃,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过了饭点,很快会有犯人回来,闻歧困不住他多久。
只要留一条命,他会把闻歧的异能昭告天下,能合多人之力把闻歧弄死。
单间就这么大,近距离绝对无法避开刀刃,这是他的必杀一击!
“去死,去死!”义眼愤恨出声。
他死死盯着闻歧,以为能看到对方的惊慌失措。
闻歧却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
一股异样如冰冷毒蛇,沿着义眼的脊背攀升。
他眼睁睁看着锋利的匕首尖端弯曲,脱离了他的手掌。
匕首悬浮在半空。
义眼完全傻了,喃喃道:“金属、金属控制?”
放眼整个海心监狱,能控制金属的只有邓颂。
“你、你怎么会邓颂的异能?你、你……”义眼舌头打结,瞳孔收缩,“不止异能吸取,你还能夺去别人的异能!”
冲水声下,他听到了闻歧含笑的一声:“聪明。”
难怪,难怪闻歧不怕。
他在这个单间藏了一把匕首,闻歧刚好进了这一间,根本不是巧合。
金属异能者能感应到金属的存在。
他以为胜券在握,殊不知剧本早就被写好。
闻歧叹息道:“实力不错,可惜在德哥手上长歪了。本来还能多留你两天,谁让你想搞伍苍呢。只能在你动他之前把你解决,对不?”
义眼终于知道自己踢到了怎样的铁板。
他以为B级已经很强,可闻歧深不可测,他连做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他领悟得太晚了。
义眼遍体生寒,感知到体内的异能接近枯竭,他怕了。
“求你,求求你放我一马。我愿意跟你,我当你在德哥那边的卧底,你觉得怎么样?”
闻歧称赞:“脑子也转得快,问题是,你不该对我身边的人动心思。”
义眼见他反复提起伍苍,扫过他脖子上的掐痕,心生一计。
他压低声音:“你这么强,别说是我,就算德哥在这,也不能对你怎么样。客观点说,我和德哥没给你造成实质伤害,真正伤害你的是狱警。”
说着说着,自己内心的弦也被触动了,“我也不想这样,可是在海心监狱,你不吃人,人就会吃你。我们都是被狱警逼到这一步的,狗哪有选择。”
闻歧认真点头,“你说得对。”
一瞬间,义眼明白了他的弦外之意,惊得说不出话。
没真正伤害闻歧的人尚且如此,给他造成伤害的邓颂,怎么可能逃得了。
闻歧竟然胆大包天,想杀狱警!
17. 海心监狱(17)
闻歧干完活,优哉游哉离开厕所,推开虚扣在一起的防盗窗,进入宿舍。
宿舍卫生是考核点之一,窗户被犯人们擦得干干净净。
闻歧经过,没留下任何痕迹。
离开宿舍前,他将回形针随便一碾,变成一个简易的起子,将防盗网的螺丝拧开。
回来后,他异能够了。
螺丝在异能控制下自动拧回,不需要任何工具。
那根从邓颂宿舍顺走的回形针悬在他手心,比橡皮泥更柔软,舒展着变成各种形状。
肚子咕噜噜叫了一声,闻歧拍拍肚皮,接了杯水喝。
心念一动,杯中的水凝固成一个玻璃质地的小小“水珠”。
随意将水珠射出,水流弹在架子床脚打出一个深深凹痕。
他打开水龙头,把水放成一股细流,在下方选定一片区域,水流进入就被压缩。
经过数次练习,他能将流动水压缩成一滴,不漏一点在外面。
闻歧将回形针也压缩成一个小小的金属点,用的异能比金属操控更少。
他赞叹:“真好用。”
义眼的同伴没耽误时间,从饭堂打包了两份饭菜,很快回到牢房。
进门一看,义眼不在里面。
他纳闷道:“又干嘛去了,德哥没找我们啊。掉厕所了?不是吧,不至于气成这样吧……”
厕所的门虚掩着,同伴推门进去,喊道:“义眼……啊!”
惊恐的尖叫声响彻整座牢房,惊动了回来的人。
不多时,伍苍小旋风似的刮进来,抓着闻歧说:“大消息,你猜怎么着,义眼凉了,凉透了!”
程久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递过来一个包子。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吃喇嗓子的米饭,饭堂每餐都有包子供应,价格也最便宜。
闻歧接过来,道了声谢:“被包养的感觉美滋滋。”
“我和你说,义眼在厕所……”伍苍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你脖子怎么回事,又有新掐痕?是不是邓颂那傻逼又搞你了,他祖宗的死变态,暴力狂,他还是人吗?”
“没事,不严重。”闻歧转移他注意,“义眼怎么回事?”
伍苍果然上钩,“他死在厕所里,模样老恐怖了,我去看了一眼,差点没给我吓成狗。你知道吗,他的义眼不见了,头颅被一把刀刺穿,死不瞑目。”
他点了点闻歧的额心,“就是从这里,直接穿过去。天啊,太凶残了,妥妥的谋杀!你今天什么时候回来的,有没有听到打斗声音?”
闻歧摇摇头。
伍苍没追问,眉飞色舞道:“听说义眼是B级,谁这么有能耐,神不知鬼不觉在厕所把人干掉,还干得这么利索!”
他用气音说:“这里真是高手……杀手如云,咱们可千万要小心啊。”
闻歧被他的样子逗笑:“我们是尊老爱幼好囚犯,又没招惹别人,怕什么。”
伍苍也跟着傻乎乎地笑:“对哦。”
“等等!”他发现新大陆似的,“义肢不是要搞你?他死了,咱的潜在危机就解决了,杀人犯还会为民除害呢!哈哈,值得庆祝!”
112牢房离厕所近,窗外声音越来越杂。
人群中不仅有灰蓝衣囚犯,连橙衣囚犯都来了。
伍苍跃跃欲试道:“我去打探最新消息,一会儿和你们吃最新的瓜!”
闻歧乐道:“去吧,我和程久去散步。”
外面都是听到消息往回赶的犯人。
闻歧和程久逆着人群,走到犯人们放风的操场。
钢铁穹顶沉默地俯视下方,是犯人们冲不破的牢笼。
“你多久没看到天空了?”
程久:“快三个月了。”
闻歧收了笑容,坦诚道:“我今天把你卖给了邓颂。”
程久瞧他一眼,不怎么意外,也没有一点生气,“为什么?”
“为了把伍苍搞来112,邓颂给了我五天时间。”闻歧笑着说:“程久,要不要和我合作?”
一个眼神,两人已经交换了很多讯息。
闻歧诚恳道:“不是为了成为橙衣,不是为了立足海心。而是冲破囚笼,杀死这头庞大的海底机器,再看一次蓝天,淋一次夜雨。”
程久听了这话,竟有片刻的失神。
“真有那一天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闻歧神态和语气都很轻松,“我认为你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和我很有默契,你觉得我呢?”
程久:“很不错,你想怎么合作。”
闻歧:“像朋友一样,行吗?”
朋友,意味着交付信任。
程久深深望入他的眼眸,“好。”
闻歧发自内心地笑了:“那好,现在咱们可以谈一下2车间的事了。2车间里面究竟有什么,是我心里想的那样吗?”
程久放低声音:“你哪样,杀义眼那样?”
棋逢对手,互相狙击。
两人对视一眼,闻歧眉眼弯弯,程久也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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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笑意。
程久忽而伸手。
闻歧和他握了一下,“合作愉快。”
义眼死了的消息传遍海心每一个角落。
正吃饭的卢开德硬生生掰断了手中的筷子,手心被戳出了血。
“谁干的!!”
他火速赶到厕所查看。
哪怕手下已说过义眼的惨状,真正见到时,卢开德还是遭到当头一击。
怒气烧得他眼睛发红。
他沉着脸回到五楼,把茶几上的花瓶摔个稀碎。
手下弟兄们吓得不敢说话。
卢开德阴沉道:“给我去查!谁杀死义眼,我要谁偿命。敢在我头上动土,我要把他下油锅!”
手下还没离开,他摇头说:“不,我去见毒蛇老大,请他出手。”
义眼死在厕所,引来那么多人的围观。
这是打在卢开德脸上的耳巴子,要是不处理,他在海心的威望将荡然无存!
海心监狱有一张复杂的人际关系网,消息很快回来了。
卢开德以为是监狱其他势力,可问完一圈,没人承认杀义眼,都说不是自己干的。
现在早已不是占山为王的时代,几大势力体系确定,有摩擦各势力私下解决,尸体悄悄处理。
弄得这么明目张胆的,要么是不懂海心的规矩,要么,就是想搞他卢开德。
卢开德狠狠一脚,踹断了一把椅子。
他面色狰狞:“他们不承认,可我的人死了!肯定是我在玩物选择上没保住瞿达,他们想挫我锐气,断我左膀右臂。”
瞿达是新犯人,还没真正进入海心。
但他的事情非同小可,给全监狱释放了一个信号。
罩不住手下兄弟,是无能的证明。
正因为这种无能,其他人才会跑到他头上作威作福,在暗地里搞他。
手下小心翼翼道:“德哥,义眼最近针对的只有闻歧,该不会是闻歧干的吧?”
“哈?”卢开德鄙夷至极:“就他?一个E级?他除了有点心机,别的什么都没有。他要能杀义眼,我找根鞋带吊死。”
其他人也附和:“呵,闻歧想杀人?再等一百年吧!”
卢开德极其暴躁,给点汽油都能喷火。
闻歧杀不了人,可这一切的源头,都是该死的他!
自己损失了两个兄弟,闻歧却在海心活得好好的,他每活一分钟,都是打自己的脸。
“邓颂罩着又怎么样,闻歧必须死!”
18. 海心监狱(18)
海心监狱许久没出过这种明晃晃的命案,凶手甚至不花心思伪装成事故。
早班的狱警本来下班了,都被叫了回来,先去看现场,又一同在房间里看监控。
岑尔是今早的点名狱警,他一改平时的吊儿郎当,有了一点正经模样。
“这个时间段,2车间还有不少人在加班,1车间的大部分在吃饭,从牢房大门监控数得出,提前回来的只有32个犯人。”
“一楼的监控能看到哪些人去了厕所,但从义眼进入到他的尸体被发现,监控里只有义眼两人和想上厕所但被轰出来的一名新囚犯出现,其他人都没进去过。”
他饶有兴致道:“也就是说,有一个人避开了监控,神不知鬼不觉杀了人。摄像头拍到是小事,没拍到就问题大了。”
有狱警惊疑:“难道是透明人?”
“没有,查过了,监狱里的犯人没有谁能隐身。除了两条胳膊被卸,义眼身上没有挣扎的伤口,说明他没经过剧烈对抗。义眼实力不低,能击败B级异能者的人,我们心里应该有数的。”
“会不会有犯人激发了第二异能,正好是隐身?”
岑尔:“就为了杀一个义眼?那不是正好把自己暴露。”
邓颂全程一言不发,冷峻如冰。
岑尔瞄他一眼:“厕所前面空地的摄像头早就被犯人搞坏了,一直没修。”他话音一转,“但犯人们不知道,那个摄像头的录音设备还在运行。怎么样,有没有提取出声音?”
一个负责技术的狱警回答:“能提取出义眼的声音,但其他声音无法识别声源,无法匹配到现有声音库。”
这话让不少狱警惊诧了。
“没匹配到?”
“怎么可能?”
岑尔的兴趣越来越大,“前期杀人者声音压得很低,后期一直用冲水声盖过说话声,心思很缜密。”
有人反驳:“这批摄像头的录音设备不是低端货,就算声音低,也不该只提取到义眼。”
岑尔沉吟道:“听说将异能覆盖在发声部位表面,录音的电子设备会受影响,锁定不了真正的发声者。莫非我们监狱卧虎藏龙,来了这样的人才。”
“啊?”
“还有这回事?”
这是绝大部分狱警的知识盲区,岑尔有财阀背景,懂的比普通人更多。
但囚犯怎么可能有财阀背景。
知道这一点并能成功运用的,实力绝对不低。这种人会被财阀抢着要,何至于落到海心监狱?
“不仅如此。”岑尔分条缕析,“他特意破坏义眼,因为市面上大部分型号能实时拍摄画面并进行存储。低级囚犯在监狱无法联网,只要破坏义眼这台终端就足够了。”
“能接入这只义眼吗?”
技术:“暂时没有成功,义眼的无线模块可能已损坏。”
应该是一件很简单的案子,却陷入了死胡同。
其他狱警啧啧称奇,“到底是谁啊,这脑子,这实力,不简单啊。”
“对啊,称得上一句犯罪奇才了吧?咱们这里没那么多高精尖设备,也没接入AI全程监控,要想找出真凶,除非找专业机构。”他嗤笑一声,“可一个犯人,一口饭都浪费,哪值得我们花那么多钱?”
“还有一种可能,请能回溯时空的异能者过来,案发时的一切都能看到。”
“醒醒吧,这种特殊异能只有财阀才有。他们把控着联邦命脉,能来这种脏污之地?笑话。”
讨论几次没有定论,狱警只能散了,把这事往上面汇报。
岑尔留到最后。
久违的兴奋回归,他的肾上腺素飙升,多巴胺加速分泌。
狱警工作太无聊,只有追猎能让他开心。对方是狡猾的猎物,他要当那个抓住猎物的猎手。
他叫住正要离开的邓颂,“喂,去那边聊聊?”
他们找了一间没人的小房间。
岑尔开门见山:“犯罪调查时,除了证据,犯罪动机也是重要突破点。有种说法是,想确定谁杀人,就看谁受益。潜在的受益也是受益,比如义眼未来可能为难的人,你认为呢?”
邓颂没和他绕圈子,“监控拍到闻歧回牢房,直到案发之后才从牢房走出,有不在场证明。”
岑尔情不自禁地夸赞:“所以说,这个犯罪者真是顶尖。不过再厉害的犯罪者,也一定会留下证据。”
他低头一笑,没有继续下去,另起话茬:“程久怎么回事,还不愿意去2车间?他是B级,三月期限很近了。”
邓颂冷冷道:“时间一到,我会把他强制送入2车间。”
岑尔眸子射出两道精光:“那闻歧呢?难得一见的E级,按理说等级越低,提升的空间越大。”
邓颂神色更冷,手已放在门把手上,“我是他的接引狱警,他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岑尔意味深长道:“在豺狼幼小时犹豫不决,等它长成无法撼动的巨兽,小心把我们全部咬死。”
邓颂离开牢房,远远看到闻歧和程久在操场放风。
他的眼神充满怀疑,皱着眉思索片刻,转身离开了。
监狱没有任何自然灯光,也不存在日出日落。
闻歧和程久在人造灯光下转了几圈,问:“禁闭室是什么地方?”
程久:“暗无天日的狭窄空间,逼仄不透风,绝望中的绝望。”
“那禁地呢?岑尔今早上提过。”
程久摇摇头:“没人知道,受惩罚进去的人再也没出来过,那里是死亡之地。”
闻歧若有所思,程久没有打扰他的思绪。
伍苍吃完一圈瓜出来,看他俩以退休老人的速度散步,一溜烟跑过来说:“报!”
闻歧好笑道:“瓜熟了?”
伍苍倒豆子般说:“卧槽,义眼这事轰动整个监狱!”
“听说卢开德勃然大怒,扬言要报复。狱警也特别重视,几十个狱警去现场调查,还调监控。”
他好奇道:“凶手被找出来会怎么样,咱们已经在监狱里,总不能把杀人犯杀了吧?”
闻歧慢悠悠道:“那是狱警的事,咱不用操心。”
伍苍点点头,忽然猛眨眼睛,抑制不住喜悦之情:“闻歧,你猜发生了什么喜事,猜对有奖!”
他喜上眉梢的模样特能感染人,闻歧的笑就没从脸上下来过,“发财了?”
伍苍神秘莫测地摇摇食指,“NONO,再给一次机会,猜对奖励包子一个。”
闻歧作伤脑筋状:“好难猜。”
“哈哈哈,我要搬到112了,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刚刚通知我的,我已经把铺盖卷搬过去了,马上就要和你同宿舍了!”
伍苍高兴得仿佛中了大奖,“咱俩在一个牢房,有事我撑你,双剑合璧,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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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是一股堪比泥石流的超猛力量!”
闻歧大笑。
程久也跟着笑。
伍苍伸手向天:“我忍不住想高歌一曲,好运来我们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
闻歧:“噗。”
程久:“……倒也没必要唱歌。”
伍苍大喇喇道:“程哥这哪儿的话,以后一个屋住着,咱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他每一颗大牙都诉说着喜悦,夸奖的话儿憋不住,“哪个狱警给我调过来的啊,你别说,真是该死的天才,小伙子有前途。嘿嘿,义眼那傻逼也没了,没人来找麻烦了。”
闻歧轻轻咳嗽:“我也觉得有点天才。”
程久看向他,目光揶揄。
时间慢慢推移,灯光还是那些灯光,经过操场的人变多了。
放风时间快要结束,这些灰蓝衣囚犯才从车间出来。看不到打工人惯常有的疲倦麻木,他们一个个红光满面,神色亢奋。
伍苍憨憨震惊:“这个点了,宿舍马上要关门了,他们才下班?2车间的人竟然这么喜欢当牛马,确定没中邪吗?”
闻歧深表赞同:“加班加不了一点,只想摸鱼。”
伍苍:“5积分一小时,不加班也够吃饭。积分太多了也没用啊,他们赚到脑子瓦特了?”
程久和他俩待在一起,表情比平时放松很多,“不仅是积分。”
伍苍:“哈?除了积分还有什么?”
闻歧将他大张的下巴推上去,“我去2车间探探路。”
程久瞥他一眼,“有危险。”
伍苍也劝:“这些老犯人中毒了似的,这么上赶着加班,总感觉有幺蛾子。歧啊,咱小心驶得万年船,程哥也说有危险,悠着点别去。”
程久一本正经:“那些2车间的人很危险。”
伍苍:“……”
伍苍:“啊?”
闻歧没想到程久还会开这种玩笑,一时忍俊不禁。
伍苍看他一眼,又看程久,捂住胸口说:“闻歧,你变心了,你要抛弃糟糠妻了。明明我才是你的大房,为什么程哥出现之后,你和他这么有默契。他是你大房,我变成了二房,心痛到无法呼吸,我还是你最疼爱的人吗?”
闻歧笑到拍大腿:“哈哈哈。”
伍苍:“……你拍的是我的大腿。”
程久嘴角略略抽搐:“……谢邀,不当大房。”
三人笑得停不下来,老犯人频频投来疑惑视线,还以为又疯了几个。
“诶哟老大,我的兄弟们啊,你们还在这乐呵!”瘦高个像一根奔跑的竹竿,拖着瘸腿狂飙到面前,“不好了不好了,胖子死的那车间是义肢帮负责的,他们被狱警迁怒。义肢帮老大岳彪放话,不会让112的人好过,特别是老大你!”
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岳彪是橙衣囚犯,手下人很多,把着油水最多的食堂,连德哥都不敢招惹,这下完了!”
闻歧愉悦一笑:“正好。”
瘦高个满头问号:“哈?”
闻歧:“正想认识一下义肢帮,让他们给开开小灶,人家这就来了,多好。”
瘦高个:“……对哦。”
他三两句话被闻歧带偏,直到闻歧走远他才反应过来——不对,他不是来传坏消息的吗?
老大,我知道你很勇,但你先别勇,那可是义肢帮!
19. 海心监狱(19)
义肢帮就算想找麻烦,牢房门关了也没办法。
10点关灯,6点开灯,又是新的一天。
吃了早餐到1车间,狱警出人意料地问:“今天有谁想转去2车间吗?”
被猪食搞得生无可恋的新囚犯当即问:“可以去吗?”
提前透支积分买饭的更是激动,“我想去!”
狱警笑道:“看在你们昨天表现良好的份上,给你们一次晋升机会。不过你们想清楚,去了2车间,就不能回来1车间了。”
“我愿意!”
“我也报名!”
想去2车间的站到狱警左边,有一大半。剩下的性格比较谨慎,想观望两天再做决定。
112的人面面相觑,伍苍小声说:“随他们去,2车间的人加班那么积极,思想有问题,咱不去踩坑。”
闻歧乐道:“所以你不要去。”
伍苍摇头晃脑:“当然,我是有脑子的人,脑子是个好东西。”
还没吐槽完,闻歧抬脚出列,伍苍惊道:“你、你干嘛?”
闻歧眨眨眼,“去2车间,给咱打下大好的江山。”
“你疯了吗,昨天不是开玩笑的吗!程哥,你快劝劝闻歧,他之前在帮派里只躺平捡装备,这种小菜鸡去打什么江山?”
程久:“劝过了。”
伍苍:“就你那波反向劝导?我说你,你……”
眼见狱警犀利的视线扫过来,他弱弱道:“怎么当大房的,我要把你斗下去自己上位。”
闻歧乐不可支。
112的人吃惊于闻歧的决定,新囚犯却觉得正常。
在他们心目中,闻歧大胆而激进,龟缩在1车间才不对劲。
“还有人要去吗,倒计时5秒。”
五个数数完,又有几个人过来。112的人尽管不理解闻歧,但都沉住了气,没有动作。
“好,选择2车间的人和我走,其他人上工。”
狱警一声令下,人群分成两拨。
队伍末端的闻歧忽而回头,“对了伍苍。”
伍苍睁大眼睛:“你后悔了吗,后悔咱就和狱警说!”
闻歧笑道:“中午等我,不要吃肉饼。”
伍苍抓狂:“这种时候还说什么肉饼!程哥,你再劝劝……”
程久也深以为然地点头:“确实不能吃,昨天的人肉可能在里面。”
伍苍:“……”
“大房,紧要关头就不要有肉饼默契了!”
闻歧跟随大部队来到2车间。
一进去,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能量波动。
继而闻到充斥整个车间的腥臭味,是在强力空气循环系统下依旧挥之不去的鱼虾臭味。
2车间同样充满科技感,车间宽敞明亮,银白的机器有序运作,俨然一个井井有条的工厂。
这里比1车间更宽敞,分成了几个大房间,每个房间容纳百人以上。
和1车间不同,2车间的人没穿无菌衣,依旧穿囚服。有些人戴着PE透明塑料手套,有些连薄薄一层手套都不戴。
闻歧一行人经过,抬头的没有几个,众人专注手上的活计,比网瘾少年打游戏还沉迷。
一路注视他们的,只有一楼和二楼的狱警。
这里的狱警数量远超1车间,一楼每间房配一队巡逻狱警,狱警不穿普通制服,穿轻便的白色防护服,配头盔。
二楼是全封闭式的,被厚玻璃包得严实。乌泱泱站着一大片狱警,稍微一数有上百个,穿常规制服。
他们神色严肃,没有摸鱼打牌,明显在备战状态。
狱警没开新生产线给新人,看哪里空着就让人过去。
闻歧也被塞入一条生产线。
2车间没有入职培训,因为太简单,不需要教。
流水线的履带转动,上面摆着许多鱼内脏,那就是产品原料。
从鱼内脏里挖出一块小石头,留下石头,内脏丢到下方的凹槽统一清走。
闻歧慢悠悠戴上手套,从工位下找出一个口罩戴上,拿下沾血的鱼内脏,摆在工作台前。
“闻歧?”右边有人搭话。
闻歧转头,“是你。”
头上纹黑蝎的光头犯人,正是玩物选择时将瞿达带走那个。
瞿达染血的义肢被挂在112门口,或许就是这人干的。
“行啊兄弟,来2车间了。你在海心也算崭露头角,依附狱警又搞死一个同牢房的,不赖啊。”光头犯人自我介绍,“我袁富,叫我富哥就行。”
闻歧冲他笑了下。
和上次相比,袁富脸色发红,呼吸加重,神色有些亢奋。
他动作极为娴熟,用塑料刀从内脏里取出一块迷你石头,“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闻歧摇头。
“这就要和你说道说道了。”聊天丝毫不影响袁富的工作速度,“你知道异能是怎么来的吗?几十年前,全球出现一场打破纪录的超大规模陨石雨。之后,异能者出现,联邦调查确定,那些陨石经过特定波长的射线照射,能释放能量诱发变异。”
“从此,人类进入异能时代,这种陨石被称为异能矿晶,就是我们手上这种东西。”
闻歧:“这煤渣?”
“咋能是煤渣呢?”袁富被他的比喻逗笑了,“矿晶绝大多数落在海底,是不可再生资源,随着不断开采,总量逐年减少。财阀花大力气研究,证明矿晶会被鱼类吞吃,它们体内的矿晶有概率变大。蚊子腿再小也是肉,是吧?”
闻歧懂了,“难怪1车间的海鱼那么大,原来是变异鱼。矿晶进入鱼体内后会长在内脏里,所以让我们来弄。”
袁富瞥了一眼巡逻狱警,压低声音说:“看你顺眼,哥温馨提醒,不要那么实诚,找出多少矿晶是你的事,交多少上去也由你决定。这些小石子蕴含的能量能被异能者吸收,你懂我的意思吧?”
远处忽然起了一阵骚动。
闻歧抬眸,看到一个犯人在生产线上发疯乱扑,狱警聚过去,很快把人制伏带走了。
袁富司空见惯,不屑道:“又是一个弱鸡。”
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脚尖不停点地,腿抖得停不下来。
喝水时,手也抖动,还把水洒在了地上。
不是简单的亢奋,更像磕了药。
闻歧留心观察,附近好几个犯人状态类似。
也有小部分面色苍白,脸上泛着不正常的乌青,中毒了似的。
他看在眼里,没有多问,有一搭没一搭地干着活。
三个小时到,车间响起下班铃声,闻歧伸着懒腰起身。
前后左右的犯人依然沉迷工作,好像眼前不是腥味扑鼻的内脏,而是稀世财宝。
几个脸色苍白的人和闻歧一起下班,去车间入□□上午的出货。
交货处另起一间房,外层覆盖着厚玻璃,内壁还有一层黑色涂料。交货的犯人进去前,要在入口进行封闭消毒。
黑色异能晶用特制容器装着,有人多有人少,狱警没说什么。
也就是说,出货量不是考核的标准。
轮到闻歧,平静无波的狱警都惊了,“这么点儿?”
还没离开的犯人吓得一震,他们对狱警的恐惧早已深入骨髓。
闻歧迎着狱警的视线,坦坦荡荡道:“不怪我,都是鱼不争气,肚子里没存货。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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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事,别的鱼内脏里小石头那么多,就我那些不行,真是太会摸鱼了。”
狱警嘴角一抽:“……”
另一个狱警警告:“那你祈祷下午的鱼争点气,达到考核线。”
闻歧好奇:“要是没达到会把我退货吗?退到1车间。”
狱警意味深长道:“你最好不要知道。”
闻歧往外走,发现后方的小房间,桌面放了好几台便携式异能测试仪。
有不少人进去测试,动作像每天称体重那么熟练。
闻歧收回目光,步入车间对面的厕所单间,将裤子口袋的细碎矿晶抖在厕所里,过了几分钟冲水。
耽误了点时间,到饭堂时,伍苍和程久已在门口等着。
闻歧打趣道:“望到颈都长。”
伍苍不满地拍他肩膀,“你还好意思说,怎么一个人偷摸摸行动?没事吧,在2车间碰到啥了?”
“不但没事,还赚了15积分。”闻歧轻描淡写,“走,请你们吃饭。”
伍苍迟疑道:“真没事?”
闻歧笑道:“你看我脸上写着什么字。”
伍苍:“啊?没有啊,没写字啊。”
程久回答:“写着两个字,靠谱。”
闻歧:“聪明。”
伍苍:“……你们两个够了,大房你退下!”
这么一闹,伍苍的忐忑消减不少。
望着淡然的闻歧,他忽然意识到,他没见过闻歧紧张。
没生过气,没急眼过,没焦虑过,心中好像有定海神针。
不,闻歧本身就是定海神针,能让身边的人也镇定下来。
伍苍安慰自己,闻歧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玩物选择时都能处变不惊,化险为夷。
说不定他真有办法。
……不这么想还能怎样,指望闻歧和程久来安慰他吗?
那两个人不把他气死就算好了!
到了饭堂,闻到香喷喷的菜香,伍苍立马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他以为15积分很富裕,实际不是那么回事。
素菜2积分一个,荤菜3积分一个,看着好像不贵。
但菜是单人份,一份就那么一勺。打饭的还有祖传的颠勺技巧,颠一下去了一半,到盘子里的更少。
三个大男人吃,全是素菜都不够。
更别说没有谷壳的白米饭也要1积分,3个人3积分,只剩12积分。
还说敞开吃……敞不开一点。
闻歧拿了3素2肉,程久和伍苍各花2积分贡献1个素菜,加在一起,总算有了点丰盛模样。
伍苍的吃饭速度和闹饥荒的有得一拼。
闻歧毫不怀疑,没有他和程久,伍苍能一个人全吃完。
“瞧给孩子饿成啥样了。”闻歧逗他,“现在愿意当二房了?”
伍苍豪迈道:“我不当二房谁当二房,我歧哥的二房,当了还想当!”
闻歧当场笑出声。
程久跟着笑。
饭吃得口干,伍苍打了没有紫菜和鸡蛋的紫菜蛋花汤过来,准备也帮他们打两碗。
转身的一刻,他撞在一个牛高马大的男人身上,趔趄一下,差点摔倒。
后方不远处,竟然站了一群人。
人群让开一条通道,一个男人拨开人群,大马金刀地坐到伍苍旁边,眼睛直直盯着闻歧。
他身上穿着鲜艳的橙色囚衣。
橙衣犯人一头卷发,右臂佩戴义肢。他带着一众兄弟,打饭的犯人也虎视眈眈地看过来。
闻歧了然,这就是瘦高个说过的义肢帮老大岳彪。
组团来找他麻烦了这是?
来得正好。
20. 海心监狱(20)
岳彪带的人少说有二三十个,闻歧三人被团团包围。
饭堂是义肢帮的地盘,巡逻的狱警看都不看这边,没有一点管的意思。
伍苍紧张得冒汗,冷不丁被岳彪拍了下肩膀,差点跳起来。
岳彪嗤笑一声,手指一弹。
伍苍刚打的那碗汤坠在地上,水溅得到处都是,一次性饭盒打着滚跑远。
“没人告诉你们,不要去我的车间搞事吗?胖子死在我那,真他祖宗的晦气,狱警还找我麻烦。给我捅出这么大篓子,你怎么说?”
岳彪声音很粗,不说话气势都很强,一开口那股狠厉劲儿更是展露无遗。
闻歧注意到岳彪的右肩频繁往后耸,放下筷子说:“我和你一样。”
岳彪:“哈?”
闻歧:“也是被别人搞的那个。”
岳彪:“……”
伍苍拼命给闻歧递眼色,眼睛险些抽筋。
这时候就不要抖机灵了啊大哥!
岳彪露出一个痞笑,活动了一下手指,“一个新人,狂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后方一个囚头男上前,手掌压在程久和伍苍肩膀。瞬间,两人被抽空力气,直直往下摔。
伍苍想动嘴唇发现动不了,想发声也发不出。他瘫在地上,渐渐连眼珠都无法动了,眼里尽是惊恐。
他焦急地看向闻歧,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麻……”
岳彪手下的异能是麻痹,触碰一下就能剥夺人的行动能力。
这是给闻歧的下马威。
闻歧笑意淡了:“和他们没关系,有事冲我来。”
岳彪“嘁”了一声:“急啥,你也逃不掉。”
他发觉闻歧老是看他的义肢,索性抬起右臂:“好看吗?取你的命邓颂会迁怒,那卸你一条胳膊呢?海心监狱可没有义肢给你换。”
他的手下饱含恶意地笑了。
义肢帮人多势众,各个看起来不好惹,附近吃饭的人缩着肩膀离开,生怕被波及。
唯有漩涡正中的闻歧,松弛而淡然。
“你的义肢弄得你很不舒服。”
岳彪最烦别人拿他的断臂说事,这是他的逆鳞。
他的金属臂当即攥成拳头,朝闻歧面门击去!
拳头掀起的风吹动闻歧的头发,他眼睛都不眨,语出惊人道:“我能帮你修。”
岳彪的拳头停在他鼻子前,离他不过几公分。
“什么,你?”
手下的反应和岳彪如出一辙,“修义肢?哈哈,说谎也不打草稿,会修义肢的人怎么会沦落到海心监狱。”
“搞笑呢这是。”
“彪哥,这小子就是拖时间,别和他废话,断了他的胳膊了事。”
不怪他们嘲笑——普通人要学会修义肢,完全是做梦。
众所周知,义肢义眼等高智能化产品,售出价格并不高,工薪甚至贫民阶层都消费得起。
贵就贵在维护和保养成本,这是设备公司赚钱的根本。
义肢每年需要维护,上保养油,更新控制程序,把神经接驳系统调到最佳。
不保养可以,但佩戴时间越长,与义肢相连的肢体不适就会越重。因为神经点位接驳,还会带来源源不断的神经痛,这些症状统称为义肢病。
随着时间的推移,义肢变得笨重,四肢不协调,义肢病加剧,苦不堪言。
义肢病带来的持续性疼痛甚至引发了群体性抑郁,因义肢病自杀的贫民不在少数。
如果什么猫猫狗狗都能修,设备公司还怎么赚钱?
设备公司基本由财阀把控,盗取图纸是重罪,拆解需要密码,而且是随机生成的动态密码。
硬件方面,义肢线路极其复杂,都是多线程操作,需要多个机械臂拆解修复。软件方面,设备公司防火墙极厚,要黑进设备基本是天方夜谭。
试想,如果黑客能黑进公司,只要控制一个用户的义肢杀人,公司就会失去用户信任,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财阀把控的联邦,社会阶级基本固定。
不仅财富垄断,知识也被垄断,高昂的学费让很多平民失去了受教育权。
普通人没有接触义肢核心技术的可能,再没有“寒门贵子”。
海心监狱的囚犯要么是社会渣滓,要么是底层走投无路的人,有一技之长的哪用来吃这种苦?
岳彪的手下们你一言我一语,都是骂闻歧的。
“他要是能修义肢,我就能当联邦总统!”
“就算说谎,也稍微打打草稿,别捡这么离谱的说好么,当我们是傻子呢?”
麻痹了伍苍和程久的犯人更是说:“笑死,他会修义肢我倒立吃屎。”
一片讥讽声中,只有先前拿了瞿达义肢的男人说:“会不会是真的啊,他前天还和我说,能帮我换义肢。”
马上有人反驳:“换义肢和修义肢是两码事!”
男人:“也对,修义肢……噗,太扯了。”
“彪哥,他们自己人都不信,倒地上这两个这么紧张,闻歧就是满口胡言!”
岳彪听笑话似的抖着肩膀笑,又听闻歧说:“试试呗,又不会少块肉。如果我修不了,你再处置我不迟,万一能修,你不是赚了。”
闻歧不再多说,和吆喝着甩卖瞿达义肢的样子截然相反。
他静静地看着岳彪,很无所谓,好像岳彪不识货更好。
岳彪能混到橙衣,当几十号人老大,看人的眼力毒辣。
闻歧话说得随意,这种随意正说明了他的笃定。
神色淡然,眼神清澈,不见一点慌乱。
他就像在狂风中屹立不倒的松柏,那股岿然不动的气场,让岳彪都有些拿不准。
难不成是真的,这家伙真会修义肢?
听说闻歧的异能是治疗术,难道他能治疗……不对,之前也碰到过治疗型异能,普遍对义肢病束手无策。
还是说,闻歧觉醒了双异能,另一个异能是精通修理?
岳彪理智上不信。
但他深受义肢病困扰,夜晚神经痛得觉也睡不好,天天遭老罪,他比谁都希望这病能治好。
闻歧先前让邓颂收他当玩物,大家也觉得他在痴人说梦。
最后邓颂真收了他。
万一呢?
就像闻歧说的,让他试试也不损失什么。
岳彪收回拳头,“给你一次机会。你听好,我最厌恶别人涮我,要是修不好,你腿也别想要了。”
闻歧:“先把我室友扶起来。”
拥有麻痹异能的犯人说:“老大,他不可能会修,就是骗咱的!”
岳彪给他一个严厉眼神。
那人没办法,再次将胳膊搭上伍苍二人肩膀,气不过道:“彪哥脾气好,我们可不是。要是修不好,整个112牢房都要跟着遭殃!”
伍苍恢复行动力,急急道:“闻歧,你、你……行不行啊?”
闻歧接过他的话茬:“行得不得了。”
他冲岳彪抬了抬下巴,“瞿达的义肢在你们那吗?带我去看看。”
“在。”
岳彪一行人浩浩荡荡“押”着闻歧往前,伍苍不放心,拖着程久一块去。
出了饭堂门,闻歧和112其他犯人大眼对小眼。
瘦高个带着几个兄弟鬼鬼祟祟蹲在外面,被逮个正着,舌头都捋不直:“老、老大。”
他们明显想进饭堂救闻歧,但三两句话间局势改变,岳彪不找茬了。
意想不到的展开让他们很懵,好像在说:我是谁?我在哪?咋肥四?
闻歧摆摆手让他们回去,一路来到牢房3楼。
瞿达义肢上的血已经洗净,闻歧拿着义肢前后左右地端详,仔细摩挲义肢的纹路。
他动作不疾不徐,沉静得像一幅画,看得人着急。
岳彪不耐烦道:“你在搞什么鬼名堂……”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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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睛陡然睁大。
闻歧不知怎的用手一勾,竟拆下了大臂一块外皮。
再行云流水地抽出一个小盒,里面是一整套精细的折叠工具。
“啊??”想开骂的大伙都惊呆了。
“不是,再来一遍,刚是怎么弄的?”
“我眼花了么,这是什么,魔法?”
有人常年混迹赌场,熟知出千技巧,笃定道:“绝对是障眼法!”
他自己也佩戴了义肢,模仿闻歧的手法,摸半天摸了个寂寞。
他这才讪讪一笑,“咋、咋弄的啊,还有这种操作?”
众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同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闻、闻歧不会真能修吧?”
有人当即打趣:“李琼波,你刚不是说要倒立吃……”
李琼波就是麻痹伍苍和程久的人,不服气地嘴硬:“不可能,拆下一套工具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离修义肢还有十万八千里!”
话音刚落,瞿达的义肢在他面前被完全拆开,露出错综复杂的精密零件。
李琼波:“……”
连岳彪都惊讶地张大了嘴:“不是说拆义肢要动态密码吗?”
伍苍更是:“??”
闻歧不是一个小菜鸡吗,怎么可能会修义肢!
闻歧做事很专注,只搭理了一句,“这个怎么说呢,你可以理解成有一个后门,我从后门进去,权限很高。”
岳彪沉稳点头:“哦,后门啊。”再不乱说话了,小心啪啪打脸。
李琼波十万脸懵逼:“什么后门?后什么门?门什么?”
岳彪没好气地拍了一下他的头,“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家伙弄到5楼去,下面这么吵闹,动不动被打扰,人家怎么静下心来修义肢?到我宿舍去,地方宽敞,想怎么修就怎么修。”
李琼波愣愣道:“是!”
放风时间囚犯可以出入所有牢房,只要得到牢房主人的允许。
闻歧跟着岳彪到了510,宽敞舒适的客厅映入眼帘。
客厅的面积有两个112那么大,比狱警宿舍的客厅都大。中间摆了一张深绿色长沙发,对面是投影墙,放着影视作品。
塑料茶几上摆着新鲜的香蕉和苹果。
这在监狱之外是烂大街的无聊水果,可进来海心之后,伍苍再没见过任何水果,眼睛都看直了。
“我的妈……这也太舒服太豪气了,2人一间,还有单独的卧室。”
伍苍小声说:“橙衣囚犯不用上工,每天就是坐在宿舍看片,吃吃水果,这是坐牢吗?他们是享福,我们才是坐牢。”
他克制不住内心的羡慕之情:“什么时候我也能住上这种豪华的房子,我也想当橙衣……”
他做了做白日梦,偏头去看一直没搭话的程久,却见程久极其冷静,没有表情。
转头看闻歧,闻歧也不见激动,在沙发上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
伍苍:“……”乡巴佬竟是我寄几。
他看了又看,还是觉得不可能,小声嘀咕:“难不成闻歧真会修义肢?可恶,说好一起当咸鱼,最后齁咸的只有我。”
岳彪赶其他人出去,伍苍二人不放心也不能久留。
他们转身的一刻,听闻歧在后面喊:“伍苍。”
伍苍转身,两个苹果迎面抛来,他赶忙接住。
啊啊啊,是苹果!
从抓他入狱到进海心,已经一个月没吃水果了,拿到苹果口水就控制不住地分泌。
程久更久,至少3个月没吃过水果。
伍苍幸福地咬下香甜脆的苹果,清甜的果香味在口腔蔓延,他当场化身墙头草:“当咸鱼就当咸鱼,跟着闻歧有肉……有水果吃!”
他那么高兴,把程久感染得笑了。
岳彪手下有些不满,盯着修义肢的闻歧,不敢蛐蛐。
要是能修好义肢,别说几个水果,闻歧想要星星,彪哥恐怕都会给他摘来!
21. 海心监狱(21)
白天要上工,晚上有门禁,闻歧只能在中午和下午放风那几个小时修。
一修就是两天半。
犯人们普遍暴躁,戾气重,最缺乏耐心。
两三天时间,太漫长了。
从被他震惊,到怀疑他不行,岳彪手下很多人沉不住气了。
“修个义肢要这么久吗?拿去设备公司维修,十分钟就弄好了,他雕花?”
“他要真雕花也算有点产出,你没看到,他一天到晚就是对着义肢摸摸摸,不知道在搞什么飞机。”
这还算客气的。
有些看不惯闻歧做派的,凶相毕露。
“闻歧绝对是骗人的,他才E级,之前是混小帮派的,谁能教他修义肢。他就是拖延时间,把彪哥吊着,把我们当猴耍!”
“涮了我们这么多人,只卸他的胳膊和腿太便宜他,我要搞死他。”
“这几天闻歧被我们抓来修义肢,邓颂没找过他一次,说罩他是假的。我们把闻歧片成肉片,邓颂也不会发难。”
时间越长,义肢帮的气氛越紧绷。
空气中飘动着火星,犯人们压抑的火只要被点燃,就一发不可收。
就连义肢帮老大岳彪也愈发烦躁,和闻歧说话都带着火气。
没办法,义肢病折磨得他要疯了。
这两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病情加重,每晚神经疼到想撞墙,整夜整夜不能睡。
好不容易睡着就做噩梦,被很多人追杀,他无处可逃的惊悚梦境。
他的精神肉眼可见地萎靡,眼下都是乌青,气压很低。连心腹都不敢招惹,生怕惹他不痛快。
伍苍去看过闻歧一次,被岳彪吓得后背拔凉,一分钟都待不住。
回到112,他凝重地对程久说:“实在太久了,岳彪像要吃人,分分钟能演杀人犯。闻歧可以吗,他会不会真的在拖啊?义肢哪是普通人能修的,怎么办啊,完了。”
程久没回话,安静地捧着囚犯手册看。
伍苍叹气:“就算能修,闻歧每天在岳彪的死亡视线下,压力得多大啊,手抖修坏了怎么办?这种事怎么能盯着,要给他没有压力的环境才对啊!可恶,急死我了,我一头秀发要掉光了。”
程久淡然地翻过一页,“别担心,岳彪想让他感受到压力还不够格。”
伍苍:“哈?岳彪还不够?”
他黑人问号:“大房你快告诉我,你为什么对闻歧有这种蜜汁自信,是被下降头了吗?”
程久:“……”
到了第四天中午,岳彪化身一头发狂的野兽,杀气沉沉地给闻歧下了最后通牒。
“要是今天修不好,你和你那两个兄弟一起死!”
“修好了。”
“我警告你不要花言巧语……”岳彪猛地一顿,“你说什么?!”
闻歧举起拼装完成的义肢,笑眼弯弯:“我给你戴上试试。”
岳彪脸色很黑:“别糊弄我,你他祖宗的想耍什么心机。”
周围的兄弟凶神恶煞地围拢。
闻歧丝毫不把他们的威胁放在眼里,笑眯眯道:“不试试吗?”
岳彪咬牙切齿:“试。”
他心中原本还有希望,可这几天闻歧像头推不动的老黄牛,让他失望透顶。
拖到今天,他根本不相信闻歧有真本事。
橙衣囚犯能从狱警那搞到药,闻歧慢条斯理地把岳彪的断面消毒一遍,有条不紊地给他戴上义肢,重新启动。
“抬手臂试试功能。”
岳彪大吼:“和之前根本没有区别,你……”
静音模式一键启动。
喷火大怪龙秒变温驯小绵羊,岳彪一片空白,抬起手臂,懵懵道:“好像变轻了……”
气势汹汹将闻歧团团围住的手下们也很懵,李琼波惊道:“老大,到底怎么说?”
岳彪举起胳膊,动动手指。
动作轻盈而灵活,和先前的笨重截然不同。
他的肩膀不需要像之前那样一抖一抖,义肢和身体仿佛融为一体,那么自然流畅,那么有力量感。
欣喜浮现在脸庞,他情不自禁地站起,朝客厅挂的沙袋打上一拳。
这一拳力量之大,直接把沙袋打散了!
接驳的神经被良性刺激,疼痛渐渐远离。
不适一扫而空,久违的轻松笼罩,每一根头发丝都舒爽。
岳彪抬脚的步子大了,既不敢相信,又喜不自胜,“好像好了!”
闻歧泰然自若地收着桌上的工具,“先适应一下,别太激动。”
岳彪脱口而出:“怎么可能不激动,你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每天受折磨,我都快疯了!”
他像其他病人一样,总是对自己的病情不放心,要和医生再三确认,“硬件修好了吗,软件呢?义肢公司他们会更新软件。”
“硬件好了,软件格式化了,这条义肢和你刚买的时候一样。”
岳彪把义肢甩得起了一阵风,“好,刚买那种就很好!哈哈哈,我好了,好了,可舒服了!”
手下们此时也反应过来,惊喜交加。
“天啊……”
“震惊我全家。”
“没想到闻歧真的可以,没想到连义肢都会修,没想到他这么牛!”错愕的排比句,和傻乎乎的呆愣样子格外搭。
“联邦的义肢工程师总数比异能者还少,要是去财阀应聘,年薪百万不是梦。一个优秀的义肢工程师,比A级异能者还要难得。闻歧,你、你、你也太厉害了吧!”
“不去财阀都行,这种高级技术人才哪里都会要!有些大帮派高薪聘请工程师改造帮众的义肢,地位和薪水都很高。要是在别的监狱,但凡有帮派知道闻歧的能力,绝对会想法设法把他弄出去,奉为座上宾,车房任他挑选!”
“老天奶啊,震惊我一万年,会修义肢怎么沦落到海心了。”
“真的强,我们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能在监狱里碰到一个技术大牛。”
“来这里才好,给我们送来了福星,以后我们的义肢都有办法了!”
“哈哈哈,太好了!”
义肢帮众人激动极了,一个机灵的矮个子男人迫不及待地上前,把金属手指凑到闻歧面前,“闻歧,歧哥,你看我这有办法吗?之前我用这只手揍人损伤了,一直不得劲,好像哪里坏了。”
“拆下来我看看。”
矮个子拆下半个金属手掌,殷勤地去给闻歧倒水。
其他人陷入了狂欢,围在岳彪身边,又是拍马屁又是蹦蹦跳跳。
趁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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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这边的动静,闻歧分出一缕异能,瞬间把控金属手掌,金属结构在他脑海中立体展开。
有电系异能和金属异能的双重加持,闻歧轻而易举找到异能阻滞的病灶。
异能裹住那片接触不良的金属片,让它恢复原状。
矮个子接水的功夫,闻歧把金属手掌还给他,“好了。”
矮个子声音都破了,“这么快?!”
他立马将金属手掌换上,握拳又松开,来回活动几次,惊喜道:“真的可以!天啊歧哥,太牛了,太给力了!”
其他人凑过来,“什么什么?”
“我和你们说,闻歧拆了我的金属手掌,不到一分钟就弄好了,我的妈啊,太神了,牛逼极了!”
“卧槽,还有这种事?”
“闻歧,是真的吗?”
“闻歧,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你的手怎么这么巧,太棒了吧?”
闻歧捧着茶杯但笑不语。
吸取了邓颂的金属异能,但牢房里没什么金属练手,在车间又太冒险。正好岳彪把义肢送上门,解他一大难题。
异能者中一直有种说法,训练异能最好的办法不在宏观上,而在微观上。
比如水异能,控制水流动很简单,但让很少的水流写字很难,其它异能同理。
控制义肢里精细的零件很耗神,对异能的锻炼也很大。
三天时间,足够闻歧把金属异能用熟练。
得知闻歧还能修别的,犯人都沸腾了。
要知道,异能者身体素质强,头疼脑热的几率比普通人低。
他们装了义肢的则不同,被义肢公司拿捏,在监狱里又没办法维护。
可以说义肢帮所有人都不舒服,只是程度不同。
有了闻歧,问题迎刃而解!
“闻歧,帮我看看,我的小臂接驳处很瘙痒,不知道怎么回事,难受死了。”
“先给我看,给我!我的腿最近好不得劲,走路一瘸一拐的,沾水都难受。”
“歧哥,你看我的金属耳朵还有救吗?”
你一言我一语,你争我抢,510牢房比菜市场还热闹。
“好说好说,一个个来,不要着急。”闻歧笑道,“要不先去吃午饭?”
岳彪本以为闻歧不行,存心找他不痛快,刚上完工就把硬把他架过来,这个点了都没吃饭。
提起这茬他就羞愧,脸上烧得慌,大手一挥:“去,通知饭堂的兄弟做大餐,今天中午咱们大吃一顿!”
修了手掌的矮个子“嗖”地一声窜出去。
让速度异能者先行通知再合适不过。
闻歧说:“我牢房的兄弟们估计也还没吃。”
岳彪人逢喜事精神爽,豪迈道:“叫上你那边的兄弟一起,既然是你兄弟,以后就是我岳彪的兄弟!”
伍苍一直守在楼下,望夫石似的望着五楼,接到消息的一刻,眼睛瞪得像铜铃:“真成功了?”
他欢呼一声,转身把程久抱住,“闻歧太牛了,啊啊啊我就知道他可以!”
程久:“……他可以是可以,你先把我放开,并不想被人误会搞基。”
伍苍拍拍他的屁股,“搞什么基,哈哈,我高兴!”
程久全身抗拒:“……离我远点。”
22. 海心监狱(22)
伍苍叫上112的人去饭堂,其他几个也惊掉了下巴。
“什么?闻歧能修义肢?”
“卧槽,这是什么高手在民间?”
“一个高级异能者不稀奇,会修义肢的真是保护动物,义肢帮百分百把闻歧看得比眼珠子还重。”
“吃大餐,什么大餐,我想象中那个大餐吗?岳彪那种牛逼轰轰的人物,平时看到我眼皮都不抬,高傲得很,这样的大佬竟然请我吃饭?!”
他们怀着惊讶、茫然、喜悦的复杂心情来到饭堂。
专门给工作人员吃饭的单间里,摆上了几张大圆桌。
热气腾腾的佳肴散发着无与伦比的诱人香气,叫人食指大动。
有金灿灿的香葱煎鸡蛋,冒着孜然香气的铁板鱿鱼,摆得整整齐齐的硕大白灼虾,还有清蒸海鱼,鲜嫩刺身。
除了香得让人流口水的菜,中间竟然还有切得规规整整的西瓜盘,一串串让人眼红的晶莹葡萄。
不止!竟然还有义肢帮自酿的酒!
酒啊,多久没喝过了,是酒香!
这是在哪里?
这绝不是在海心监狱,这是在天堂!
112的犯人们看傻了,不停咽着口水。他们试图撑起场子,不给闻歧丢脸,可完全做不到。
平时吃腥不拉几的边角料,时不时吃出鱼鳞那种,米饭都喇嗓子。
看到这么一桌山珍海味,谁能不疯狂心动,恨不得立刻狂炫?
有个别不争气的红了眼眶,感激万分地看向闻歧。
112过了这么久苦日子,还是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
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闻歧的到来。
“啊啊啊好好吃!”
“太好吃了,没有一道菜不好吃。”
“太幸福了我日,好像回到还没入狱的时候。不对,还没入狱时我也没吃过这么好的,吃得好爽。”
岳彪还想说几句场面话,感谢一下闻歧,顺便展望一下未来,让闻歧以后专门给他们修义肢。
看到112犯人们饿死鬼投胎的模样,他也被朴实无华的快乐传染。
“兄弟们敞开吃,不够还有。大家都认认人,以后112的兄弟们来吃饭,想吃什么随便点。”
伍苍吃得从头到尾都没抬头过,闻言愣愣道:“可是我好穷,没有积分。”
岳彪被他这实诚样子逗乐了,“免费请兄弟们吃,不要积分。”
伍苍眼睛亮晶晶:“彪哥大气,彪哥威武!”
112其他犯人哪有过这种礼遇,也激动附和:“谢谢彪哥!”
岳彪欢喜道:“你们应该谢闻歧,跟着闻歧这种人才,还怕没肉吃?”
其他人立刻改口:“谢谢歧哥!”
宛如拜把子的热闹场面让闻歧忍俊不禁。
酒过三巡,几个吃得油光满面的坐不住了。
“话说回来,我记得之前有人说过,要是闻歧能修好义肢,就要倒立吃……”
李琼波:“……”
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对呀对呀,要不现场给咱们表演一个?”
李琼波被弄得没办法,脸颊窘迫地涨红。
关键时刻,闻歧解围道:“不至于,我也不确定能不能修好,他怀疑很正常嘛。”
其他人还仰仗闻歧,笑嘻嘻地不追究了。
李琼波见闻歧为他说话,心中感动,上前敬了他一杯,“以后咱就是兄弟,要是碰上事儿你尽管发话,兄弟我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闻歧和他碰了碰杯。
李琼波转而对程久两人说:“两位兄弟,之前对你们动手是我不对,对不住了,我自罚三杯!”
伍苍对上次被麻痹的事不爽,但话到这份上,还是很大度地说:“下次别再麻我就好,你是麻鱼机吗。”
“哈哈哈!”
气氛太热烈,闻歧趁此机会问岳彪:“彪哥,想问问你,橙衣囚犯有什么福利吗?”
岳彪笑:“很多啊,第一就是不用到车间上工,第二是独立单间,第三,成为橙衣就能拿到一万积分奖励。除了明面上的,还有很多隐藏福利。”
闻歧认真:“那怎么才能当橙衣?”
岳彪拍拍他的肩膀:“异能至少要到A级才有机会。”
他知道闻歧是E级,善意地笑道:“慢慢来,我听说卢开德想找你麻烦,没事,我罩你。”
李琼波:“有梦想谁都了不起,别急,哥也罩你!”
伍苍打趣:“团宠竟在我身边。”
闻歧挑眉:“团宠的二房竟在我身边。”
伍苍:“……草率了。”
程久忽然说:“其实还有一种办法。”
“什么办法?”
“夺衣挑战。谁都能对橙衣发起挑战,只要挑战成功,就能夺下那件橙衣,晋级成功。”
岳彪笑出了声,“那只是说说而已,你来了这么久,看谁成功过?哥和你说句实话,一切骚操作在绝对实力面前都是纸老虎,橙衣至少是A级,越级挑战是自寻死路。咱们还是乖乖的,一步一个脚印,稳妥着来。”
“卢开德你不用怕,我放话出去罩你,他不敢不长眼上来找麻烦。”
112众人惊喜道:“太好了,以后不用怕了,哈哈!”
吃完一顿美餐,到傍晚了,112大伙的情绪还没平复。
伍苍回味道:“我之前还说没机会敞开吃,闻歧直接给我安排大餐,太够意思了!义肢帮也很讲义气,做饭真是好吃。”
瘦高个同样赞不绝口:“今天狱警还对我笑了,没来找茬,这么久头一次!义肢帮也负责狱警的餐食,狱警对他们比其他人更好。狱警也是人,谁不想吃得舒服点,能时不时开个小灶?”
“对,义肢帮打个招呼,狱警就会对我们客气很多。”
“丢,进来这么久,头一回这么爽,有种开挂的错觉。”
大伙叽叽喳喳,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瘦高个看闻歧一眼,忽然大声说:“老大!”
其他犯人跟着站起,齐齐鞠躬:“老大!”
闻歧被大阵势弄得措手不及,含笑道:“怎么了这是?”
“老大,之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你说让我们看你够不够格当老大,没人比你更够格了!”
“没错,你就是我唯一的老大!”
“以后老大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你就是112的大哥,我们就是你小弟!”
闻歧望向那一脸褶子的四五十岁小弟,“……”
中年人也觉得自己有扮嫩的嫌疑,不好意思地挠头,“反正就是那个意思,老大你自己体会!”
“哈哈哈,嘴真笨。”
“你嘴厉害?”
“……没有没有,歧哥也是我老大。”
大家笑作一团。
112众人不单单是被中午那一顿收买,经过修义肢这件事,他们对闻歧佩服得五体投地,也为闻歧的仗义折服。
闻歧被义肢帮堵着找麻烦的时候,他们真觉得闻歧过不了这一关,少一条胳膊算轻的。
谁知闻歧有这本事。
有本事不说,有好处还想着他们,带他们一起飞。
放眼整个海心监狱,哪有这种好事?
其他老大,哪个不是让手下冲在前面受苦受累,危险都是手下扛。
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动不动受伤是家常便饭。还会被老大嫌弃干活不行,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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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落到手上没一点实惠。
拼死拼活,拼个寂寞。
哪像他们,什么风险都不用冒,荣华富贵还想着他们。
就是说,这是什么神仙老大?
闻歧是E级没错,E级又怎么了?
不用打打杀杀就能得到义肢帮的照应,这才是实打实的躺赢。
会打架不算什么,监狱里会打架的太多,好战分子也多。不会打架,不受危险得到好处,才是真正的实力。
闻歧知道他们是真心实意的,点点头道:“以后在外面叫我名字,机灵点儿,在1车间不要惹事,当好混子。”
“是,老大!”
“不对,是,闻歧!”
“哈哈哈……”
大伙三三两两去操场散步,有的拿了衣服去洗澡。
只剩程久和伍苍。
伍苍坐到闻歧旁边:“我现在还觉得很神奇,你怎么会修义肢的,以前没听你说过啊。”
闻歧:“有啥办法,低调两个字贯穿一生。”
伍苍锤了他一拳,“你小子。”
思索了会,他深沉道:“歧啊,你和我说实话。”
闻歧注视他,程久也看过来。
伍苍:“你该不会是穿越来的吧?或者重生什么的,还携带一个牛逼系统。”
伍苍对着天花板喊:“系统,统子哥,你在吗?能不能也绑定一下我,有没有觉得我长得一副天选之子的样?”
闻歧乐不可支。
以为伍苍猜出了什么的程久:“……”
伍苍回忆着:“记得刚来那天我和你说,我想吃你的软饭,抱上大佬大腿,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闻歧:“咋的?”
伍苍:“我当时还说望自己成龙比较快,是我太年轻了。”
他美得不行,“还是抱大腿比较爽,谁抱谁知道,让大腿来得更粗些吧!”
闻歧:“哈哈哈。”
伍苍是个闲不住的,钟爱吃各种瓜,抖完机灵就去外面八卦了。
闻歧和程久去操场溜达,他低声说:“明天就是5天期限,过了明天,邓颂必然找我,我得让你‘自愿’去2车间。”
程久淡淡道:“你卖不卖我结果都一样,狱警不会让我们永远龟缩在1车间。不过,蠢蠢欲动的不止邓颂吧?”
闻歧:“谁会先沉不住气呢?”
和他们的喜悦不同,另一间牢房气氛紧张。
一个灰蓝衣囚犯慌慌张张进来说:“德哥,德哥!刚岳彪的人来说,闻歧他们义肢帮罩了!”
“什么?!”卢开德勃然大怒,“为什么?”
“听说闻歧修好了岳彪的义肢,岳彪大摆宴席请112牢房吃饭。还公然放话说,谁和闻歧过不去,就是和他过不去。”手下都向往起来,“听说大餐丰盛得不行,他们吃得超级爽,那种美味,我什么时候才能吃上……”
卢开德狠狠一拍桌子,“给我闭嘴,闻歧一天不死,我一天睡不好觉,他必须凉!”
一个贼眉鼠眼的手下说:“德哥,不是没办法。明的不行,咱不能来阴的吗?我们不动闻歧,但如果他自己作死,往禁地那边去呢?去了禁地,不用我们出手,狱警就会处理他。岳彪再硬,硬得过狱警吗?”
卢开德说:“那小子很机灵,早就把我们手下的人摸清了,不会轻易上当。”
“我们的人不行,那和我们有仇的人呢?”手下说:“我调查过了,袁富就坐在闻歧旁边,上工的时候经常和他聊天。袁富不是我们的人,他还搞了瞿达。如果收买袁富,让他引闻歧去禁地,闻歧不得乖乖上套?”
卢开德阴狠道:“就这么办!去了禁地就没办法出来,他插翅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