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废物上仙拯救忠犬》 第1章 第 1 章 贺乐诚踏进府邸,府邸周围杂草丛生,毫无生机,像是废弃许久。 【已抵达目的地,请宿主于两个时辰内完成救助攻略目标的任务,任务结束奖励十点好感值】 十点好感值?这么多,那我岂不是十天后就可以回到现实世界了。贺乐诚暗自感叹。 府邸正中间对面的一间厢房,他根据系统先前提供的指示,慢慢向厢房移动。 没等他靠近,厢房内传出震耳欲聋的动静。 贺乐诚放轻脚步,紧靠在门边,贴耳细听。 怎么回事?又没动静了。贺乐诚心生疑惑,他瞥见门有一条缝子,便悄然无息探进半颗头,查看情况。 厢房内光线隐蔽,贺乐诚瞧见两个模糊的人影,随后听见两人的对话。 “为何不肯放过我?” 少年声线低沉,一字一句清晰明了。 “主上说了,但凡在场格杀勿论。要怪就怪你命不好,正当防卫杀死了世子本事不要紧,怕就怕你知道太多,坏了主上的好事!”黑衣人露出獠牙,阴森森盯着少年。 主上,世子……. 贺乐诚捕捉黑衣人口中二人,推测少年牵扯的背后之人估计不简单。 “我连世子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你主上的事?”少年眼尾泛红,小声啜泣,只手掩着无泪水的眼眶,“大哥,你就放过我吧,我实属不知情。” 少年示弱的模样着实惹对方怜爱,黑衣人嘴角不怀好意,“既如此,那就看你有没有诚意了。” 黑衣人走近少年,贴耳低声不知说了什么,少年眸底闪过一丝厌恶,猛然袖口闪过银光,迅雷不及捅向对方。 黑衣人反应过来,撇开刀具,一脚踹倒他,惊怒:“臭婊子,要不是看你长的还算看得过去,我才不给你机会,不识好歹!” 少年捂着胸口,发梢凌乱,不甘示弱地瞪着黑衣人。 贺乐诚见状眼疾手快推开木门,对着两人眯眼笑,“这是做甚呢?” 黑衣人本该溢出的杀气,这会见人略微收敛。 贺乐诚心想还好自己及时出现,不然单凭少年惹急对方,对方动了杀心,自己攻略对象就没了啊! 视线明朗,黑衣人见一身青衣流云衣袍,冠发束腰,腰间挂着一枚玉色玉佩的男子。他见来者身份不凡,压下杀意,收回架在童丹脖颈的屠刀。 “敢问来者何人?竟如此多管闲事。”黑衣人拧眉,不悦问道。 贺乐诚目光在对方二人之间来回扫视,先是对上童丹晦暗不明的神情,然后落在黑衣人身上,“喜宗三掌门,须知。” 话落,他见黑衣人不语,右眼皮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果真印证——黑衣人极其放肆的笑声,“昔日听闻须知上仙不学无术,比试大会作弊,人仙界无人不晓的废物上仙。今日一见,‘何其有幸’!” 贺乐诚万没想到原身在人仙界名声恶劣,出乎意料。 他身为一名穿越者,在几个时辰前,他还坐在心理咨询师等候开诊,因着早上的医院例会被迫取消改成线上,大家统一在钉钉观看一部关于心理学的短剧案例分析。突然昏过去,再次醒来时莫名来到这个世界。 陌生的环境,还跳出一个自称是“系统”的奇葩外来生物,许诺我只有完成系统的任务才能让我回到现实世界。而这个任务就是,在这个世界收集攻略对象的好感值,直到一百。 贺乐诚当时觉得应该蛮容易的,眼下一言难尽。 攻略还没开始,估计也快命不久矣了。 “既然你知我身份,那我也如实相告了。”贺乐诚眼角弯成月牙,嘴角漾起笑意,“此人我要带走,望阁下清楚。” 黑衣人半眯双眼,“上仙想从我眼前带走人,有问过我同意吗?” “喜宗身份摆在眼前,你不同意也得同意!”贺乐诚眉飞色舞,直接了当。 “那便看你有没有那条命活着出去吧!”黑衣人提刀暴起,直冲他,挥刀砍去。 贺乐诚拔剑相抵,剑穗划过双眸,二人刀剑相撞,刺耳声炸响府邸。 紫电一道接着一道,穿透云层,直落人间,劈出火花。 两人相持不下一炷香,贺乐诚感觉身体开始乏力,手腕刺痛,头晕耳鸣。 对方像是察觉到什么,虚晃一枪,将目标转向童丹。 贺乐诚大步流星,直扑而去,欲要挡下。 不料,中计了。 贺乐诚手里的剑被屠刀挑起,脱手飞落降在远处的门前,倒插在地。 黑衣人手里的屠刀直抵他的颈侧,冷冰冰的触感,仿佛生死就在一念之间。 死亡并未如约而至,贺乐诚与黑衣人四目相对,后者一副戏谑的样子。 “我现在不想那么快杀了你,那多没意思。”黑衣人眼珠子转动,后来了一句,“你不是想救他吗?那现在我就让你知道救人的下场!” 黑衣人掐住他,悬空将他贴墙,以狼狈的模样与童丹面对面。 “听说修行之人与凡人有区别,不知区别是在□□还是精神上呢?还是二者都没什么两样?” 黑衣人用捆绳绑住他的双手,之后从怀里掏出各式不一的铁器,贺乐诚定睛一看,那不是牢房里审问犯人的“变态”刑具吗? “你说,先上哪个好呢?须知上仙。”黑衣人边挑刑具,边回头捕捉贺乐诚“精彩”的表情。 贺乐诚俨然一副笑意洋洋,边挣扎欲图挣脱捆绳,边转移对方注意力,“究竟是谁派你来的?你这样做,就不怕喜宗对你下追杀令吗?” “呵!是谁你就没必要知道了!上仙可能有所不知,我这亡命之徒,向来无所畏惧!” 黑衣人脱口而出的话令贺乐诚眉间相近,他心中有一警铃作响。 果不其然,他的预感灵验。 黑衣人从胸口摸出烛火,把拶指放在烛火上烘烤,后朝贺乐诚走来,为后者的十指一根一根安置进去。 贺乐诚身体无法动弹,十指任人摆布。接着他听到黑衣人咬牙切齿,语气十分憎恶。 “你可知我这几十年来,是如何像沟内的老鼠一样过着见不得人的日子吗?!!” 拶指被黑衣人拉动,疼痛感爬上贺乐诚的心头,倏地,“啊——” 惨叫声充斥房内,指尖溢出鲜血,皙白肌肤显而易见青紫色伤痕。 角落阴影处,童丹蜷缩着身体,望向前方,幽深的瞳孔似覆上水雾那般,令人难以琢磨。 须臾,贺乐诚衣袍染上血迹,视线变得模糊,脑海里零碎的记忆一点一点拼凑。 乌云蔽月,雷雨交加。 喜宗花林顶峰,金光闪烁,接连不断的雷电相继劈下,尽显天威! 那一瞬,万物静止,天地屏息。 青衣男子单手执剑,风卷青丝,神情冷峻,剑指上天,他的声音冷淡、不甘,似冰雪千年不融。 “我不信天命不公。” 贺乐诚试图拉住那男子,他往前扑,终是落空。 电光火石噼里啪啦,至此人剑消失于天地之间,整片花林陷入枯死般景象。 俄顷,贺乐诚恢复意识,思绪回笼至房内。 系统系统,有没有可以在眼下情形救我脱离的办法?贺乐诚曾试过召唤系统,未果。他心里没底这次会不会成功。 【系统为宿主提供爆发药水*1,时效半小时,请宿主珍惜】 系统说完便消失,之后贺乐诚发觉手里多了一瓶东西,瓶子有凸起的小巢,瓶内疑似会流动,液体。 爆发药水?那就是能激发原主的仙法,与黑衣人一搏。 贺乐诚情绪复杂的接受了这瓶不知效果怎样的“鸡肋”道具,这瓶药水要在原主的仙法基础上使用,真的好难评。 系统不会坑我吧。 即便贺乐诚心中存疑,也不得不抓住这机会。 他抬头看见不远处的黑衣人,漆黑的眼眸望向后者,冷静开口:“再问你一次,是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顶着他的压力,汗毛直竖,不过一息恢复凶神恶煞的样子。 “死到临头还装模作样!” 黑衣人没有松口的趋势,贺乐诚懒洋洋,佯装待死模样回道:“你也知道我没有逃脱的可能了,你担心什么?况且,你告诉了我,我也只会带着这些下黄泉。” 黑衣人这次没有立马回答,犹豫一会,“既然是你死前的诉求,那我勉为其难透露一点吧!” “我主上乃皇帝座上宾,身份地位显赫。说来,他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贺乐诚思忖,派他来捉拿童丹的不是修仙界中人,是人界,到底一个无名少年,怎会遭人大动干戈? “你又怎知他是救命恩人而不是对你有所图?”贺乐诚为拖延时间,故意展开往下聊。 “大胆!主上岂是容你随意污蔑的!”黑衣人不满,提刀划过他的侧颈。 贺乐诚趁此机会,双手送进烛火边,利用外焰灼烧绳索。他忍着灼烧之痛,直到绳索被烧断。紧接着他迅雷不及夺塞饮下,弃空瓶于身后。 一种奇异的感觉流通在身体内。滚烫、炽热,像是有什么在体内觉醒。 “你敢使诈!”黑衣人怒目而视,劈刀而下。 温度急骤上升,似涌泉喷发,绿光呈现,一股力量化成云雾向外喷涌,黑衣人被震出十米开外。 “咚”的一声,门槛伴随木门垮塌,四分五裂,留有残骸。 黑衣人躺倒在地,捂着胸口吐出血。 云雾弥漫集在房内,童丹对于发生的一切毫不意外,仿佛早有预判。 他手法熟练解开捆绳,朝门外走,掀起眼皮,发现贺乐诚站在一旁,地上倒着黑衣人。 到底也是未能如他所愿,一人死,亦或是两人同归于尽。 童丹收拢心思,云雾尽数散去,他一抬眼见着清晰线条优美的侧颜的青衣男子,久久没有回过神。 “你…!” 黑衣人艰难吐出三字,气喘吁吁地等待贺乐诚就地正法。 “我哪有。” 贺乐诚步履蹒跚,到达黑衣人跟前。 “那你…是怎么……” 黑衣人瞳孔紧缩,不可思议。 “哈哈想不到吧!就不告诉你,气死你!” 贺乐诚朝他做鬼脸吐舌,心道:蠢货。 【好感值 1】 【恭喜宿主攻略对象好感值进度条为百分之一】 机械提示音响起,贺乐诚简直不知是喜还是忧。 好消息:终于有进展了。 坏消息:还差百分之九十九…… 怎么和奖励的不一样…… 这么少好感值…… 贺乐诚决定回头问问系统是不是出bug了。 他察觉有人看向自己,便投去目光,童丹向自己走来。 待到童丹站定在离自己半米距离时,贺乐诚神色自若,缓慢开口:“留你半条命,回去复命,喜宗三掌门’恭候’各位。” 黑衣人难以置信,狼狈不堪爬起,身形不稳,像见鬼那样跌跌撞撞地出府邸。 望着黑衣人消失的身影,贺乐诚转身往回走,并未注意童丹意味不明的神态,他不慎踩到一块光滑的硬物。 他弯腰俯身,捡起一枚清玉色的玉佩,玉佩色泽光鲜亮丽,呈梨形状,分上小圆,下大圆。上小圆乃阴阳图案,下大圆出人意料,贺乐诚只觉得同现实世界里的滑稽极其相像,大大的微笑。 至于这枚玉佩有何作用,贺乐诚眼下也不是很急着弄清,谁让目前该做的是留在攻略对象身边,以获取好感值为主。 于是,他挑眉咧嘴笑,目光投向童丹,“小友所到之处危机四伏,在下于心不忍,不如随我一同入宗门,拜在我的门下?” “不必,今日多谢上仙救命之恩,来日有机会定当相报。” 童丹作揖,心底划过一丝异样,躬身一刹那,头也不回地离去。 贺乐诚见童丹拒绝倒也不恼,为了好感值,不得不接近攻略对象,为好感值折腰。他索性带伤跟了一路,直抵童丹住处。 童丹扭头,眸色神情不定,沉声说道:“上仙究竟寓意何为?非要跟在下到这。” 贺乐诚心里有苦说不出,总不能直接告诉他自己也不想啊!之前的羞耻记忆倏地跳出,但也很快抛到后脑勺去了。要不是为能回到现实世界,他也不用心惊胆战,像难民一样一遇到危险四处逃窜,要么就是为了童丹铤而走险挨危险人物的“问候”! 可贺乐诚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道人影往旁边倒,他及时接住。 一股黏糊的液体自腰间流出,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怎么回事! 第2章 第 2 章 四周由砖块参差不齐堆砌成墙面,乌黑发黄,甚至长满了菌菇。屋顶上有几根粗壮柱木支棱,茅草顶替砖块,一团团铺盖在上。室内陈设简朴实用,多为竹木制品。 少年躺在木床上,木床下垫着粗糙草织编制的席子,贺乐诚托腮靠在床沿边,打量前者的相貌。 眉浓似月,睫羽长翘,鼻梁高挺,骨胜于皮。 早先在厢房,贺乐诚就注意到童丹有一双形似桃花的眼型。他细细端详一番,颇有种我见犹怜。 须臾,贺乐诚余光捕捉床上的人有醒来的动静。 “你醒了?” “你怎么在这里?”童丹脸色苍白,看向对方的眼里带有一丝厌恶,“我不是说过我不会跟你回宗门的吗?” 昨夜,贺乐诚背童丹进屋,放平后者躺置床上。 奇怪,当时在场没发现有什么异样,人还好好的,怎么昏倒了? 他边疑惑边掀开童丹外裳,褪去里衣,给他检查身体。所见之处留有疤痕,最后在腹部看到伤口——刀痕,边缘处还在接连不断渗出血珠,顺着皮肤滴到里衣上。 甚是可怖。 伤口感染引起高烧,造成的昏倒,眼下普通的处理无效。 贺乐诚虽学的不是医学类专业,但好在还有系统这个外援的额外救助。 “系统系统,有可以帮我救回攻略对象的方法吗?” 他负手在前,静待回应。 不出一会,机械音响起。 【检测宿主取得一点好感值,奖励散粉*2、绷带*2、药包*10、湿敷片*2】 不是?为什么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系统,为何奖励的好感值与先前约定的不同?”贺乐诚一脸幽怨,不禁追问道。 【输入指令有误……请宿主以正确的方式提问】 再三追问下,未果。他选择以标准微笑“送走”系统。 苍天呐!我这要何时才能回去啊!!! 贺乐诚终是接受事实,侧头瞄准躺在床上的人,继续“服侍”。 思绪回笼,贺乐诚心中碎碎念:可恶!还要面对四十二变的攻略对象! 他仍是笑脸盈盈,忽略童丹的表情,手里端着一碗药,“你先把这个喝下。” 单手端着的碗在空中停留了一会儿,直到童丹抿唇接过,后者睫羽投射扇形阴影,眸子情绪不明。 下一秒,少年松手,“砰”的一声,瓷片四分五裂,不成碗形。棕色液体洒落在地,冒着热气。 屋外恰好有人进来,是一位中年妇人。她瞧见地上一片狼藉,眼神在二人之间来回打量,不禁忧心。 “这是怎么了?” “没事,小友不慎打翻碗,我再去煎一副就是了。劳烦您照顾一下。” 贺乐诚递过散粉(又名止伤药)到妇人手上,自己徒手捡起碎瓷,推门离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妇人这才开口道:“小丹,昨夜他扶你进屋后,自个儿到处询问村坊邻居,亲自给你煎药呢。一点一点喂你咽下去,直到你高烧退了为止。一夜都不曾休憩过。” 童丹听了这番话,沉默不语,漆黑的眼眸许久不离门边。 屋外贺乐诚紧绷的状态得到舒展,却无法忘怀攻略对象那眼神令他心头一颤。 好在他担心的是好不容易得来的物资,惨兮兮的浪费了!也不知下次好感值上涨是何时。 他查看剩余物品,双眼一亮,还有四包药包!又转念一想,不行!我得速速加快带他回宗门的进度了,不然来到这个世界没钱没物资没护身,岂不难受死了!唯有回到宗门,习得仙法,才能要什么变出什么。 忽然,他见到不远处有少数人围成一堆,径直钻进去。 “村长说最近果蔬丰收,卖了不少好价钱,决定今晚举办篝火晚会庆祝一下。” “那可得劲嘞!大家想想今晚搞点什么节目的好,热闹热闹!” “好不容易人齐,童丹这瓜娃子也回来了。” 大家七嘴八舌,商讨个不停,直到…… “这位是?”一中年男人发现与他们格格不入的贺乐诚,打断了大家的说话。 贺乐诚见大家看向他,双手叠加作揖,微微一笑,“在下途径此处,喜宗三掌门——须知。” 话落,村民各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充满警戒。 “大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对于村子外来人的警惕。”中年男子解释道,他腼腆补充,“欢迎上仙今晚一同前来参加我们小地方的晚会。” “有幸,多谢。” 贺乐诚随后问了句“庖厨在哪”,得到指引告辞离去。 他心中不适,怎么村里的人见他怪怪的?自从遇见童丹,后到村民。其中必定有隐情,知己知彼才可百战不殆。他打算趁今晚去打探一番。 夜幕降临,火红的火焰在木柴堆中骤然雀跃,火星时不时“滋”的跳起,映衬坐在周围人的脸庞。女子着艳红色衣裙围着木柴堆载歌载舞,空气中飘荡烤食的香味。 贺乐诚站在人群外,寸步不近,仿佛与世隔离。 “上仙怎么不一起来?” 曾在童丹屋里见过的妇女,这会挪步招手向他靠近。 “不必,多有叨扰。”贺乐诚想也不想,一口回绝。 李婶似乎猜到什么,慈祥般的笑容说道:“小丹那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本不该是这样子的,奈何造化弄人……” …… 贺乐诚注视李婶,一动不动听完她说的话。 “所以才会这样……” “我知道了。”贺乐诚不是不能理解李婶跟他提到童丹过往经历,和说的言外之意,他自己心里也清楚,穿越来到这个世界,系统要他攻略目标童丹,字面意思是获取好感值,实际…… 至于童丹的身世,他会待到童丹进入宗门修炼后,陪同一起寻找。 然后关于童丹和村民对他的态度,也是有了答案,原来之前村子里收留过途径此处的修仙界人士,到最后惨遭报复。也怪不得他们听到自己身份,俨然防备的状态。 二人结束话题,贺乐诚最终招架不住她的热情,走到火柴堆前坐下。 谁知,一道视线落在他身上。 正当贺乐诚回看时,童丹飞速移开目光,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贺乐诚也不拆穿他,专注投入篝火晚会的氛围里,没留意旁边的人一直关注自己。 荧光飘散四处,月色映人心。 “主子,属下无能,无法将人带回。”黑衣人低头跪地,补充道,“但,属下见到喜宗三掌门,那人就是被他救下的。” 檀香充斥书房内,青铜香炉青烟袅袅。一架架错落有致的书柜紧邻镶进墙里,旁的兰花插在白玉花瓶内。桌案上有条不紊整齐摆放各种公务登记册,亦或是卷轴等相关。 安靖尧双手负背,一言不发,在地板上来回踱步。而后,他走到桌案前,拾起一份卷轴,指尖泛白紧捏纸沿。面目逐渐狰狞,直至卷轴被狠狠摔到在地。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对不起,主子。” 任凭黑衣人如何求饶,最后还是落得个无疾而终的下场。 房门闭上,书柜后边走出玄色繁纹锦衣的男子。 “没想到安国公也不过如此,这等小事都办不好。啧啧啧,你儿的性命真是白搭了。” 安靖尧虽心中不悦对方说话的态度,但碍于身份地位,他不敢还嘴,只得忍耐。 “是是是,府邸终归还是闲人太多了,不堪重任。臣这就安排能委以重任的人出面,必能捉拿那人,献给您。” “最好是,要是失败,你就不必在我底下做事。” 男子冷哼一声,佛袖离去,留有安靖尧在房内。 喜宗怎会知道人界之事?他们不是向来不掺和非我族类的事情吗?莫不是此次行动,就是他们默许的? 安靖尧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火急火燎地命人飞鸽传书送往某个地方问个一清二楚,生怕错过坏了大事。 他恶狠狠攥紧拳头,儿啊,爹不会让你白白牺牲的! ——晚会落幕,贺乐诚折返去庖厨。 他思忖,该不会是药太苦了,喝不下去吧? 眼见灶台边有些糯米和白糖,对了! 片刻,一盘云片糕新鲜出炉。 当他端着云片糕和一碗药准备离去时,窗外忽的闪过一个黑影。 贺乐诚转头追了出去,抵达分岔路口蓦然停住脚步。 树林落叶仿若静止,脚下的枯叶化为碎末,一时间万物失去生命,唯独留有贺乐诚一人。 “何人引我到此处?” 贺乐诚脱口,眼睛跟随丛林堆动静转动。 “我知你并非须知。” 林中回荡那人的声音,却未寻到半个人影。 贺乐诚瞳孔震惊,随即淡定回应:“装神弄鬼!你连见都不敢见我,凭什么敢说出这种话的!” 可惜,这次那人连声音都没了。 他是谁?怎会知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第3章 第 3 章 贺乐诚一路跟随着童丹来到写有“栏楼院”三个大字的门前,他为了不让后者发现,有意停留几秒。直到后者彻底没影,他才抬脚进去。 推开朱漆斑驳的花雕门扉,门扉后藏着别有洞天的另一番景象。奢靡的气息扑面而来,空中弥漫若有若无的胭脂粉气味。正厅上方,镂空的阁楼浮在空中,一女子扶着阁楼中轴,上下往复借绸缎展示舞姿,一会博得不少客官拍手叫好。 贺乐诚所过之处,女子皆穿着露出香肩的衣裙,她们抱着酒水伴在客官左右。 酒水一坛接着一坛,客官醉趴在桌上,女子仍面不改色继续灌。 “这位客官,您有什么需要?” 一身穿玫红色锦缎衣裙的中年女人迎面而来,她笑容谄媚,故作扭捏身姿试图靠近。 贺乐诚见状小小挪步远离,心想这或许就是栏楼院的主事了,模样好生精明。 “在下有一事想打探,可否……” 不等他说完,女人眼珠自上而下打量贺乐诚,开口打断,“欲探虚实,当觅知情人。若欲详询,一并如此。” “那敢问知情人是何人?” “叶杏。” 贺乐诚以一句“自己先看看”打发女人离开。 殊不知落在女人眼里,嫌他清秀模样,风度翩翩公子样貌,结果没钱还要进来,转身识趣地去招揽别的客人。 随后,他身后传来一阵叫喊声,“叶杏!叶杏!” 贺乐诚借机快步走到一穿着锦衣臃肿的中年男人旁,开口打探:“敢问这位叶杏姑娘是何来头?” 男人目不转睛盯着前头戏台,回答说:“栏楼之中,此乃行首,独一人色艺双绝,艳压众人,为千金难求一见的花魁娘子。去去去,一边去,无知小儿,岂敢挡住本爷。” 好在打听到消息,贺乐诚思忖下一步应该怎么才能从叶杏身上获取信息,千金难求一见,更别说花重金,明显不可能,他身上一子都掏不出来。 他又不能让这条线索断掉…… 一曲节奏轻盈,旋律优美的乐曲悠扬传出。 漫天花瓣偏偏落下,身穿缤纷多彩鎏金衣裳的女子持一把油纸伞呈现在大众视野里。 浓妆艳抹的女子一步一步走至戏台边缘,她的一蹙一笑,引得众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莫名,贺乐诚总感觉女子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当他顺着视线看过去什么都没有,认为自己多心了。 “得知各位客官不远万里来此相见,小女决定采用对联诗比试,胜者奖赏可与小女共度今宵。” 跻身花魁之位,素日接客,分文不取,此非常人之所解。 台下客官才不管这些,只要他们能见到花魁娘子就行。 焉知叶杏虽屡次不收重金,但她凭借神秘让人捉摸不透的出现捕捉数人欢心。往来宾客纵不得亲睹花魁,犹掷万钱以邀她人饮酒醉,但求假座静待芳踪。栏楼也是肉眼可见宾客一日比一日增多,为此,栏楼妈妈任由她去。 叶杏托着衣袖拂过脸颊,灵动的眼珠扫视台下众人。 “开始吧开始吧!!!” 台下众人异口同声,迫不及待地喊道。 比试一共分为三场,两场胜者即可。 “第一对上联:【1】质而绮,真而醇,自可传之千古。” 上联一出,台下议论纷纷。 “【2】樽中酒,篱下诗,岂甘了此一生。” 贺乐诚想也没想在人群中脱口而出,招致他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恭喜这位公子,答对了。” 贺乐诚拍拍胸腹,侥幸想到还好小时候上的补习班派上用场了。 “第二对上联:【3】天下三分明月夜。” 场面一度安静,就连贺乐诚也在垂头思索。 一炷香结束,在场没人答得上来,叶杏只好揭晓答案。 “【4】二分无赖是扬州。” 没答上的人唉声叹气,除了贺乐诚俨然持有不变的表情,错过了一次机会,还剩最后一次。他衣袖藏着的指尖掐出褶皱,静待下一题。 “第三对上联:诗酒对饮花月夜。” 贺乐诚灵光一闪,深邃的眼眸定定望向叶杏。 观察两次的对联,自己的确平仄掌握的不好,转念一想,换个思路,找准规律。结构一致,包含蕴意,上下内容有所关联。 “花前月下起舞剑。” 话落,比试收尾。 “恭喜这位公子,三局两胜。” 叶杏眼里饱含深意,露出深情脉脉的神情。 其余人眼巴巴看着青衣男子跟在叶杏身后,直到两人没了影。 贺乐诚一路跟随路过角落的厢房,蓦然间身边有人急匆匆撞到自己。 得知的线索近在眼前,他便没有把刚才的小插曲放在心上。 一条看不见尽头的朱漆长廊,每走一步,脚步声听的格外清晰。 突然,细碎的讲话声像音量一样,渐渐加大。 “听说了吗?童丹被追杀了!” “那可不,杀了安国公的独苗,怎么可能安然无事。” 贺乐诚放慢脚步,与叶杏拉开距离,漆黑的眼睛瞟向声源的主人。可惜距离过于遥远,好在此刻很安静,他竖起耳朵,一字不漏地听取全部。 “谢枕死得其所,平常祸害的人还不够多吗?” “话是这么说,童丹也太惨了。除开这事,自己身上背负债款,那人总是来院里闹事,说是要债,明摆不仅想要债,分明还想借此占他便宜!” “小点声,待会被客人听到。”一女子出声劝说,“可不是吗?之前来院里的客官也有不少冲着童丹来的,有的还花重金强求他穿我们一样的衣裳招待呢!” “简直太不要脸了!果然叶杏姐教的没错!对待这些败坏德行,厚颜无耻之人就应该狠狠地坑他们!” 几名女子絮絮叨叨,说到后面甚至有些上头,很是愤愤不平。 “公子,厢房在这。” 叶杏清脆明了的声音回荡在长廊里,几名女子像是接收到什么信号,条件反射闭上嘴,快步离开。 我去!该获取的信息全部得到了,忘记眼前这一茬了! 本来以为要得知的消息无望,结果对联诗胜利可从叶杏姑娘那里打听消息,可他已经不需要了啊!难不成真要共度良宵啊!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不能祸害人家一姑娘,得想个办法离开才是! 他僵硬的迈着步子,开口说是不行说不是也不行。刹那,他对上叶杏的目光,后者眼尾的丹蔻似乎扬起,眼波的缱绻情意犹如蛊惑人心。大脑疯狂运转,四肢像施了法术的提线木偶那般,根本停不下来! 什么情况!叶杏姑娘究竟是何人?!! 他自知自己重来不近女色,不可能会被女色迷惑。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叶杏也是修仙界的人! 问题是,他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挣脱得了! “叶杏姑娘,你这是何意?” 贺乐诚目瞪口呆望向她,后者却抿唇一言不发。 “走水了!走水了!” 叶杏雅致的面容闪过一丝惊愕,随即,贺乐诚正想召唤系统出来帮自己解脱,接着感觉身上一阵轻松,恢复正常。 院里形形色色的人急促地往外跑,脸色十分苍白,手忙脚乱。 贺乐诚无一例外,他边走边指挥,助他人一同逃离,人善恶有别,但罪不至死。 出到大街,大家都气喘吁吁,弓着腰缓口气。 眼见黑雾形势愈发严重,掩盖周围的小作坊。 贺乐诚猛地想起,童丹! 他在拥挤的人群里寻找,汗水浸湿鬓角的碎发,也没能找到人影。 情急之下,贺乐诚奔向栏楼院,不顾身后叶杏的呐喊。 他见还有寥寥几人往外,一个箭步惊慌失色问道:“有见到一个高个子,长得比较俊美,梳着高马尾的男孩吗?” 问过的几人陆续摇头,表示没见过。 室内火势壮大,支撑的顶梁柱开始动摇,柱子的星火溅飞而下,倏地坍塌倒在贺乐诚的脚下。 “公子,你怎么还不出去?” 一女子跌跌撞撞地与他背驰而行,她捂着手帕,满脸黑灰。 “有没有见着一高马尾男子,他在这做小厮的。” “啊你说的是童丹吧!他在顶楼的厢房里。” 贺乐诚道谢并告诫她赶紧出去。 怎么会在顶楼呢?一小厮干的活怎么会在客人的厢房…… 顶楼一共有四间厢房,贺乐诚分别一脚踹下一扇门,环顾里面有没有童丹。 最后一间,没等他踹开,门摇摇欲坠朝自己倒来。贺乐诚脚尖朝旁,倾身向外躲过一劫。 童丹凌乱不堪的发型,脸上扑满黑灰,身上背着一昏迷过去的女子。 贺乐诚不语,带他一起下楼。 谁知,下到二楼时,童丹背人的重量导致台阶崩裂,他和女子一同坠倒在一楼。 贺乐诚迅速接住女子,打横抱起往外走,留下童丹一人在火堆里。 恍惚间,童丹失去意识,重重倒在地上。 仅剩的唯一意识,是他感知有一舒服、凉快的东西在自己的鼻腔前,眸底倒映青衣男子的清秀相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