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钓上谭总杀疯》 第1章 重生 咚的一声。 脑袋似撞到什么。 秦兮悦被剧痛激醒,眼睛眯出缝,脑袋昏沉沉的,只闻到一股奢靡的皮革气味。 还有,大雨如豆,噼里啪啦拍打声,喧噪无比。 远处天雷和霹雳,仿佛千军万马,压着地平线滚滚而来。 大雨声间或着男人的说话声,来不及查看,她忙闭上眼。 “崔总点名要小秦,一晚上就大赚5000万。没想到,她的第一次这么值钱,简直就是摇钱树啊…,陈钧,你记头功,今天事成,分你1000万。” 王胜国???——男友陈钧画室的幕后大老板。 什么情况? 崔总? 我不是被姓崔的凌辱,从光华大酒店跳楼,当场气绝身亡了吗? 我怎么还活着? * “赵总那边怎么办?他可是出价一个亿!” 陈钧的声音,略显忧虑。 “你呀,还是没学会做生意!”王胜国嘲谑他,“医疗那么发达,还赵总一个处女,还不简单?他人还在外国,赚一个是一个。一鱼多吃,你就躺着当亿万富翁吧!” 借着又发出啧啧赞叹,“这小秦啊,四大美女给她当丫鬟都不配。我只漏了个口风,这些权贵富豪就疯了一样询价竞拍…,要不是指着她发财,我都忍不住想先睡了她…” 言罢,还发出吧唧嘴的声音,一个霹雳猛地打下来,声音戛然而止。 “你下的药,够量吧?”霹雳消退,王胜国语气一敛。 “够!”陈钧口气肯定,“最多半个小时,药性就会发作,保准能让崔总□□。” “那就好,我去给崔总交货,你回去吧,画展拍卖刚结束,还有很多贵客,你可要维护好,这些也是我们的金主。” * 一阵冷风另侧灌进来,王胜国已坐在她旁边。 “走吧,去光华国际大酒店。”王胜国吩咐。 而后,她整个人开始摇晃,仿佛侧倒在一叶扁舟,飘飘荡荡往前划动。 去光华国际大酒店? 难道,这是我跳楼自杀前的一天?我在王胜国的劳斯莱斯上? 秦兮悦猛然一个激灵,发出灵魂拷问:不会吧?我…,重生了? 脑袋轰的一声,前世记忆,开始纷沓至来…… 上一次,就是今天,上了王胜国的车,踏上死亡之路。 在那前,我是个极品恋爱脑,被陈钧的甜言蜜语哄得晕头转向,加上他画家身份和神仙颜值的滤镜,让我一头栽进他的圈套。 个人画展前夕,陈钧又是送名贵手表,又是送DIY花捧,哄我为画展弹钢琴…,以为是想让我夫唱妇随。 现在才恍然大悟,他就是个纯种渣男、骗子。 从始至终,我都是件商品,画展时他就在给我预定下家客户。 画展结束,他迫不及待骗我喝下掺了迷药的水,将昏迷的我交给王胜国,送到变态崔总的酒店套房… 路上,这个王胜国趁我昏迷,也是对我极尽猥琐揩油… 陈钧丧心病狂,一边玩弄我的感情,一边把我送上姓崔的床,还不够,还趁举办画展物色睡我的男人。 把我当成牟利工具,上完崔总的床,还有张王李赵,我上不完的床,陈钧赚不完的钱。 为了让我死心塌地,完事后,姓崔的还道出真相——王胜国和陈钧合伙,把我当做套利上流圈的玩物。 姓崔的还说,陈钧是双性恋,男女通吃,TT酒吧(男同风月场所)的常客。我被送上他的床时,陈钧也在和一个姓温的女人滚床单。 得知真相,因为无法承受打击,我才跳楼自杀。 死时,不到22岁。 可悲我以为美人计得逞,以为拿下了知名青年画家,以为他可以救自己于水火。 我坚定不移,相信他是重情重义的好男人,因为他是人人敬仰和爱慕的艺术家,才名享誉艺术圈、文化圈。 甚至还毫无保留,将我被覃家软禁的事告诉于他,寄希望他爱我怜我拯救我。 谁能想到,真心相托,却成了陈钧杀向我的回旋镖。 重活一世,又踏上死亡之路,难道还要重蹈覆辙吗? 不,绝不能! 要自救!必须自救! * 陈钧说的“迷药够量”,但不知为何,秦兮悦被扔进车,撞到脑袋后,人就醒了。 到现在,除了异常燥热外,手脚并未完全失力。 看吧,老天爷都在帮你啊,你一定要自救,不能辜负重活一世的机会! 想到这里,秦兮悦悄悄睁开一条眼缝,暗暗扫描环境。 王胜国喝了酒,正在闭目养神。 前面还有个司机在开车。 两个成年男人,自己一个弱女子,但凡稍有异动,司机都能透过后视镜看到,怎么自救? 不是下了迷药吗? 不如将计就计! 在王胜国猥亵你前,先发制人! 先解决王胜国!再夺取劳斯莱斯的控制权! 外面大雨天,路面湿滑,正是制造车祸混乱的最好助力。 * 想到做到——秦兮悦开始佯装,发出难耐的呻吟,一边用力摸自己。 豪车隔音效果太好,隔绝了外界雨声,让她的诱引声音增添双倍效力。 果然,王胜国闻声睁眼,看到这活色生香一幕,不自禁舔了两下嘴唇,连连吞咽口水。 前面司机透过后视镜,也被勾的有些走神。 很快,秦兮悦星眸迷离,爬到王胜国身上,扭着身躯,含混着喃喃自语,一边佯作无法自控,对他上下揩油… 王胜国本就喝了酒,有些上头,又被这么个角色美人刺激,哪儿还把持得住,也伸手去款她的腰肢… 然而,当他极尽享受搓弄时,腹下忽然一紧,还没反应过来,便是啊的一声惨叫,那是老二被爆破带出的BGM。 再看那绝色美人,却是露出小魔女的阴鸷一笑。 他不由打了个冷颤,额头瞬间爆汗,老二的痛不断干扰他的脑电波,无法正常思考。 然而,小魔女还没完。 她魅惑一笑,两手像鱼儿一样,顺着他的手臂,游到那双扒在腰肢上的咸猪手。 他痛不欲生,又茫然费解,却见她一手攥紧一根食指,忽然发狠一掰,两根食指生生被折断。 又带出连声惨叫的BGM。 王胜国昏了过去。 * 秦兮悦立刻翻身下马,她是芭蕾出身,身段柔软似蛇,一个燕子穿林,上身就已滑到前排中控台。 一切发生太快,司机还一脸懵逼。 此时,秦兮悦看到前方一辆红旗准备转道,天助我也! 她抓住方向盘一侧,一个猛打,劳斯直直向红旗撞去。 卧槽,要死了! 司机脑浆炸裂,两眼泛黑,吓得魂飞魄散。 在京城,无人不知,红旗可是官家的车,有钱都不定能卖上。 何况前面那台红旗还是最新款的L5,司机火眼金睛,一眼确定是定制款,起码千万起步。 后面还跟着三台SUV越野,一看就是保镖通勤车辆。 这要是敢撞上去,半条命就得见阎王了! 虽然这辆红旗不及这台劳斯贵,但司机清楚,贵的不是车,而是车里的大佬,绝对不是自己能招惹的。 司机还算反应快,大力反打方向盘,有惊无险,总算错开大佬的红旗。 他早已大汗淋漓。 虽然错开了,可方向盘争夺战并没结束。 争夺中,劳斯三拐两拐,雨天湿滑,一不小心,还是别停了红旗。 * 秦兮悦错过撞红旗的机会,也不恋战,迅速调整策略,决定退而求其次,制造交通混乱,趁乱逃生。 于是,秦兮悦利用在4S店工作对车型的了解,各种疯狂骚操作,要么乱扭方向盘,要么按ESP 开关键,要么拨动电子档杆,要么触发各种灯控,要么疯狂按喇叭…,凡是按钮,都被她捯饬了一遍。 最终,导致劳斯急走急停,上演诡异的蛇形走位,期间逼停了数辆车,交通一度混乱。 果然,乱拳打死老师傅。 司机早已手忙脚乱,顾此失彼,一会儿将油门当刹车,一会儿将刹车当油门…,各种神经错乱操作,欲哭无泪。 直到劳斯彻底□□到歇火,秦兮悦立刻精准摸到车门解锁键,咔的声音,门锁解除。 她立刻回到后排,后门随着前门自动打开,迅速抬腿,准备猫身下车。 刚迈出半条腿,右臂忽然一紧,回眼,王胜国醒了,抓住了她。 他双眼充血,像恶魔之眼,预感下一秒就会暴起。 秦兮悦大骇,很怕功亏一篑。 好在劳斯的前后车门是对开设计,让她有机会抓到借力的门框。 迈出去的那只脚,则死死卡在底盘的框架上,让她有了借力打力的支撑。 幸亏废了王胜国“三根指”,让他有力使不上。 而她早有预谋,将他裤子扒掉了,给他的双腿行动造成了极大不便。 王胜国也意识到劣势,忙抬右手支援,大手直接灌入她的T恤领口,这招果然有效阻止了秦兮悦外扯的力。 她怕极了,急中生智,手臂像泥鳅一样,一转一扭,迅速从外套袖子里脱出。 王胜国左手一空,只剩下T恤的领口能借力,可惜秦兮悦这条T恤穿了太久,布料早就失去了韧性。 僵持不过三秒,只听到嘶的一声,T恤被撕成两半,秦兮悦猝不及防,一个趔趄,滚落车下。 甫一挣脱牢笼,顾不上裸露的半边,连滚带爬,艰难起身,发现一只小白鞋掉落车里,索性拔下另一只扔掉。 她目光快速一扫,因为刚才的骚操作,整个路段已经瘫痪,水泄不通。 她大脑前所未有的清明,迅疾判断环境。 如果向空旷的人行道逃跑—— 优势:没有障碍。 劣势:王胜国或司机一旦追下来,也能轻松将她捉拿回去。 如果向混乱的机动车道逃跑—— 劣势:障碍多多,还有被撞的风险。 优势:人多眼杂,王胜国有败露的风险。 但也不排除他有其他话术,将我带走。 秦兮悦决定和老天爷赌一把。 赌周边这么多耳目,总会有一个良善之辈! 她的行动先于决定,早已拔腿,直直冲进危险重重的机动车道。 * 大雨滂沱,将她瞬间淋透。 京城九月,一场秋雨一场寒,她冷到打哆嗦,加之视线被雨水模糊,让她像无头苍蝇,在瘫痪的“停车场”横冲直撞。 逃跑还不忘回头,监控劳斯动向。 看到劳斯驾驶室下来一条腿,一时吓破魂,慌不择路,竟是冲入了最核心的机动车道。 因为她突然鬼探头,一辆奔驰虽车速不高,还是刹车不及,看到她时,才紧急打了方向盘。 奔驰擦身而过,滑出几米后,才惊险停住。 秦兮悦也被这股冲击波掀翻在地,顾不上磕破的脑袋,一骨碌爬起来,本能回头望,劳斯终于走了。 劲儿一松,身体就颓在最近的车头上。 她想哭又想笑,她做到了!真的做到了! 一瞬喜,一瞬悲,接着是四顾茫然,天大地大,竟不知该去何处。 奔驰车主下车来查看,几个热心司机也纷纷撑伞过来询问。 她浑身冰透又脱力,身体不住地发抖,已经丧失了语言能力,茫茫人海,她不知该相信谁。 她像惊弓之鸟,双眼满是惊恐和戒备,一旦有人靠近,她就会激烈抗拒。 * 恍惚中,她看见红旗司机撑伞而下,遥遥走来。 几秒间,司机已来到近前,拨开人群,关心问她:“姑娘,你怎么样?” 她眼神空洞,落汤鸡一样,双臂紧护胸前。 司机轻叹,耐心解释:“陈钧派我来的,我送你回美术馆吧?” 听到陈钧,秦兮悦瞳孔骤缩。 见他伸手过来,她大惊,啊的一声弹开,惶恐大叫:“别碰我,别碰——” 下一秒,她像落叶般一晃,栽倒在了地上。 昏迷中,感觉有人盖衣服上来,遮住了她暴露的身体。 接着,一双结实有力的臂膀,将她坚稳地打横抱起,一股清雅甘冽的沉香随之沁入肺腔。 而后,再没了记忆…… 开文了,收藏不迷路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重生 第2章 夜宿 秦兮悦醒来,是下午六点多。 先是闻到一股清雅的沉香气味,仿佛陷在轮回的幻境。 不太清明的视线,仍能感觉身在一间奢华卧室。 她一个惊悸,陡然掀被,弹射下床,又骇然发现自己竟穿着白色桑蚕丝睡衣。 她面色煞白,颓然跌坐到羊毛地毯上。 所以,我,还是被送到光华酒店,还是被姓崔的强了??? 不,不,我要逃出去,绝不能死在这里! 秦兮悦顾不得那么多,光着脚,便要冲出去,刚打开门,就撞见一个中年女人,立在门口。 秦兮悦戒防地后撤。 中年女人诧异,温声问:“秦小姐,你醒了?” “你们是谁,姓崔的凭什么关我?我要离开…”秦兮悦忽然激动起来,抬手便要推中年女人。 动静很快引来两个护士,其中一个安抚她:“你不要激动,我们不是关你,是在给你治疗——” “我不要治疗,我要离开,我没病,你们是非法拘禁——”她害怕极了,很怕姓崔的下一秒就会出现。 看到三个女人上来控制自己,秦兮悦连连后退,但凡碰到有趁手的工具,她都会摔出去,一边哭喊“别过来,别碰我,别碰我……” 动静很快惊动外间,四个黑衣保镖冲了进来。 看到这情形,她更加惊惧。 卧室里已无东西可砸,她被逼到了一角,仍严防死守,不肯人碰她。 “我要见陈钧,让陈钧来见我,你们都别碰我,我要见陈钧……”秦兮悦无处发泄,只剩下撕心裂肺的大喊大叫。 她浑身都在痉挛、抽搐,情绪激动异常。 这时,一个男医生拨开保镖进来,看了她一眼,给保镖睇了个眼色。 看到保镖走来,秦兮悦瑟缩到床头柜一角,嘴里含混不清,喃喃喊着“陈钧,我要见陈钧…” 最终,她被两个保镖架回床。 随后护士、医生都来帮忙控制,直到混合镇定剂的静脉点滴吊上。 须臾,秦兮悦又昏睡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她幽幽醒来。 房间已陷入黑暗,只留有两盏昏昧的床头壁灯亮着。 这时,门口传来低语交谈声。 “王管家,她怎么样了?”一个磁沉的男声。 “高烧已经退了,下午挂了四瓶生理盐水和葡萄糖,陈医生说,排毒已经差不多。 剩下就是观察,看还会不会发烧,或其他不良反应。六点多醒过一次,当时情绪有点激动。 不许人靠近,还摔东西,卧室里的东西,能砸的都砸了。后来,陈医生给她打了镇定点滴,才睡了过去。” 原来女人叫“王管家”,她倒汇报得尽心尽责。 男人发出轻轻一笑,似乎并不生气,还关心反问:“你们没对她动粗吧?” “这个真没有。她的反应忒大,我们都不敢刺激她。”王管家很谦恭。 “发生这么大的事,没有反应,反而不正常,你们多包容一下,对她耐心点,温柔点。行了,你先去忙吧。”男人温煦吩咐。 “等等,”男人忽然叫住她,“你手怎么了?” “没事,一点皮外伤。” “她抓的?”男人语带戏谑和玩味。 “我这没啥,陈医生已经处理了。小王有点严重,脸被破相了。”王管家补充了两句。 男人又是一声轻笑,“刚在玄关看到了,行了,你忙吧,我进去看看她。” 王管家应声而去,卧室房门被推开。 他不是姓崔的!这又是哪个登徒子? 排毒?为什么要排毒?陈钧不是给我下的迷药吗? 脚步声越来越靠近King size大床,秦兮悦将被子裹紧一寸,双眼闭合,佯作昏睡。 如果他敢骚扰或侵犯,她绝对会像报废王胜国老二一样,报废他的老二。 人生已是穷境,不怕多一个垫背! * 不多时,男人已停在床边,而后,身侧的床有明显的塌陷。 秦兮悦攥在被子里的拳头,指甲都已嵌入肉中。 许久,都没动静。 秦兮悦怀疑,男人在端详自己,或许还在想着什么。 她是背对房门、面朝床边侧卧,男人的角度,能看到她的全貌。 片刻,男人终于有了动作,先是给她掖了掖被角。 然后将她面颊上凌乱的发丝,轻轻理到后面,没有碰触,没有狎昵,更没有借机揩油。 也不是没有——他的指尖正轻轻挑起她的长发,似是在手指上缠绕,带着某种暧昧和欲言又止。 良久,男人才不舍地放下发丝,爱怜一叹,柔声说了句:“傻妮子,下次挑男人长点心!” 秦兮悦心头蓦地一震,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在意指什么? 哼,意指什么,他在告诫你,陈钧不靠谱! 所以,他是知道了什么? 这时,身侧的床忽地一松,塌陷弹回,男人带着一股沉香的风,离开了。 之后,便听到房间似是轻拿轻放的声音,而后是小心关门声,男人似去了盥洗室,须臾便传出水噪声… 秦兮悦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但,她所担心的,最终都没发生。 男人离开前,又过来看了她一眼,依旧是温良恭俭的风度。 房门刚刚咔哒一声关上,就听到男人交代女人,“王管家,你吩咐酒店厨房备点夜宵送上来,她一天没吃饭,又输一天液,半夜醒了肯定会饿,要清淡一些。” 王管家恭敬应下,又请示:“那谭总,要给您也准备一份吗?” “不用,我吃过了,我回公司睡。这里,你多留意。万一秦小姐病情反复,要跟我通报,也让陈医生做好监测……” 声音渐行渐远,直到听不见。 这一刻,秦兮悦紧绷的心终于如有实质的落了地。 他是谁? 难道是我误会了? 是他救了我? 下午那些医生、保镖、护士,都是他的人,是在给我治疗吗? 不对,刚刚那个王管家称呼他“谭总”。 谭总? 不记得,也不认识! 秦兮悦忽然后知后觉,似乎除了输液插针的右手,身体别处并无异样,更没有凌辱迹象。 她略略放心,难道这个谭总就是单纯救我、警醒我,并不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想法。 单纯?好像也不单纯吧? 他拿你头发缠绕他手指的动作,单纯吗?…… * 翌日清晨七点多。 “兮兮——” 卧室房门被大力推开,一袭翩翩白衣的画家陈钧大喊着冲进来。 秦兮悦窝在床上,正在翻看时尚期刊,闻声抬起温美的水杏眼,无波无澜,淡淡看着他,目光不惨一丝感情。 陈钧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震惊于房间的暧昧和凌乱。 眼神逐寸扫过房间,他面色渐渐阴沉。 床边羊毛地毯上满是白色纸团,King size大床上,随意丢着男士的珊瑚绒浴袍以及桑蚕丝睡衣… 床头柜上,除了两只残留着红酒的高脚杯,还有开了封的避孕套盒,明显用过好几只… 女孩呢,身上早已没了熟悉的人间烟火气,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同款桑蚕丝睡衣,人面桃花,五官如画,乌发如瀑如云,垂落腰际,宛若仙子驭凡,不染尘色,美得令人心尖发颤… 大抵是“枕边无美人,近处无风景”。 太熟了,让他几乎忘记,她拥有可以让权贵富豪秒跪的精绝容颜,和顶级舞者的风流身段。 甚至她偶尔露出的清纯娇憨,给他一种邻家女孩的错觉,让他始终生有高位的优越感。 但是,一夜不见,好像什么改变了,她变成了令人高攀不起的存在。 果然,和贵的人在一起,乞丐都会变得矜贵,更不要说本就卓尔不群的她。 还有,那双紫粉色拖鞋,是什么鬼,简直可恶至极! “你,”陈钧的胸腔压着一团无名恶火,愠声质问:“你干了什么?” 秦兮悦没有回应,而是抬眼看向他身后的王管家等人,“王管家,你们先出去。” 王管家知趣,关门退出。 陈钧又一个震惊,这些大佬的下人,竟然对她唯命是从!! 秦兮悦施施然掀被下床,趿上那双紫粉色的拖鞋。 无视站在不远处的他,径自走到落地窗前,拉开一扇遮光帘,长身玉立,极目远眺。 绮丽的京都清晨,昨天暴雨如注,换来了今早的明媚晨光,一如她的重生。 她目光为尺,丈量所在楼层,很高,很高,比重生前跳楼自杀的光华酒店套房还要高,高到伸手就能触到云朵。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傻,为别人的恶行自绝生路,而不是让作恶的人付出代价? 婆婆说过——任何时候,不抱怨,发生了,往前走,要么解决人,要么解决问题。 可你呢? 没解决人,没解决问题,却把自己解决了! 好,既然重生了,她就解决人,解决问题! “你问我‘干什么’?”秦兮悦悠然转身,倚靠着落地窗,抬手巡了一圈,讽声反问: “陈老师明知故问吗?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陈老师想听更详细的细节吗?” “你……” 陈钧气得脑袋嗡嗡作响,竭力克制内心的妒恨,还想尝试诱哄,“兮兮,我知道,你不是这种女孩,肯定是他强-暴你的?” 秦兮悦气笑,“你错了,是我心甘情愿,是我主动的。” “兮兮,”陈钧拖长了声调,阴沉的嗓音蕴着厚厚的怒意。 他俊美的面庞逐渐扭曲,是控诉,也是咄咄相逼:“我呢?在你眼里,我算什么?你知不知道,还有我这个男朋友?就这么随随便便跟别的男人上床,你把我的脸面置于何处?……” “陈老师,”秦兮悦扬声打断他,“你有资格跟我提‘男朋友’三个字吗?你的脸面,关我何事?” 陈钧面色一变,颓唐后退一步,定定看着她,她究竟都知道了什么? “陈钧,我们分手吧!”秦兮悦语气平静,却是前所未有的强硬和狠绝。 陈钧面部肌肉狠狠抽搐了一下,“不可能,我不会跟你分手,我有多爱你,别人不知道,兮兮你不知道吗? 而且,你也那么爱我,每天都想跟我亲吻,拥抱,滚床单…,我不信,不信只一晚上,你就变心了? 是谭筠歌威胁你,是外面那些人控制了你吧?你跟我说,我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秦兮悦冷哼鄙笑,不愿再与渣男多言,扬声奚落:“好!你去找谭总算账,你赢了,我或许可以考虑复合。” 陈钧一怔,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英雄气势,瞬间霜打了一样。 * 一小时前,他收到JW酒店的电话,通知他来接秦小姐。 得知是在酒店顶层的总裁行政公馆,顿时引起他的警觉。 JW酒店是什么? 京城最顶级的五星级酒店。 兮兮还是住在这个酒店最顶配的总裁套房。 他的心几乎凉了一半。 他不死心,询问前台套房主人——JW对客户的保密程度堪比国安。 出乎意料的是,前台尽职尽责告知了。 他不听则罢,一听吓一跳。 原来,总裁行政公馆的主人叫谭筠歌。 “云歌中国”董事会主席兼CEO,近两年风投界、资本圈的翘楚新贵,白手起家,七年创建出市值千亿的云歌帝国。 国内外的新兴科技、互联网企业,都有他的控股影子,也是国民爆款APP逗银的最大控股方。 这家酒店,他也有参股。 而掌权千亿资本的他,只有28岁,比陈钧还小4岁,都不能用“年轻有为”形容,而是“天纵奇才”。 陈钧要上顶层,都是专门的管家刷门禁和带引,否则连上专梯的资格都没有。 秦兮悦让他去找“谭总”算账,纯粹找死——谭筠歌别说捏死他像捏死一只蚂蚁,就是捏死王胜国都不会眨眼。 原以为,秦兮悦还不知房主信息,当她亲密说出“谭总”后,他彻底心死如灰。 “好,我去找谭筠歌算账!他强-暴了你,我弄死他!” 陈钧摔门而去。 第3章 圈套 JW酒店一街之隔,云歌中国总部,总裁办公室。 “谭总,陈钧在一楼闹,要见您!”特助罗杰打来的电话。 “让他上来!”谭筠歌正坐在沙发,撂下手机,继续悠闲泡茶。 茶案上,左手侧放着一枚紫檀魔方,和一只古董左轮手枪。 他骨相优越,麦色皮肤透着运动健将的底蕴,陡峭的五官是鲜有的高原少数民族风貌。 一双锐利的丹凤眼,有种被权利长期浸养的威压,眼梢稍吊,就能带出慑人的寒芒。 一身合体挺拓的高定西服,衬托出总裁的权威风仪,丰神俊朗,气度高华,不怒自威。 他之所在,星辰皆黯淡无光。 * 片刻,罗杰领了陈钧叩门进来,后面还跟着四个精健的黑衣保镖。 云歌子斜瞥一眼陈钧——白衣胜雪飘飘欲仙,长着一张祸国殃民的俊脸,难怪他的粉丝大都是女性。 下到豆蔻少女,上至贵妇太太,都很吃这种精致温柔、肤白貌美的小白脸,不怪女孩被他迷到糊掉! “谭筠歌,你他妈混蛋——” 甫一看到谭筠歌,陈钧气不打一处,恶声怒骂中挥拳杀来。 与之同时,一股浓郁的古龙水味,也冲鼻扑来。 谭筠歌闻不得香水味,眼皮都懒得掀一下,只拎耳辨音。 保镖乖觉,罕见没出手,谭筠歌稳坐钓鱼台,泡茶动作不停,渊渟岳峙的气派,宛如大宗师。 他凭风判断,劲头不小,暗藏浑厚力量,他微微诧然,不敢轻敌,眼皮微抬,條然出手,迎风抬掌。 错锋交臂后,谭筠歌沉腕一勾,仅用腕部撞击他的肩头。 这招隔山打牛,打的虽是肩头,但整条肩膀都是一阵剧烈的筋骨痛麻,陈钧的拳头霍地被震开。 陈钧大惊,他居然是练家子?? 不等他反应,谭筠歌手掌虎口大张,忽地擒住那只被撞过的肩膀,他微微惊讶,陈钧竟是个健身达人,手臂肌群坚硬如岩石。 谭筠歌嘴角微翘,五指跐溜而下,从臂膀一撸到底,直至手掌指骨,谭筠歌才倏然松指。 转腕,翻掌,一带,一推。 还在蒙圈的陈钧便像陀螺,听话地打了两个旋后,扑通一声,跌跪在他面前。 再看谭筠歌,气定神闲,稳如山松,左手耍太极,右手稳稳泡茶,人制住了,茶也好了,淡定执盏啜饮。 喝茶的间歇,谭筠歌目光带出审视,瞥向陈钧——翩翩白衣下,竟是肌肉虬结,体型精实,臂力过人,浑然没有艺术家的文弱彬彬。 几个保镖都知,老板是太极高段,对付文弱书生,根本就是捏蚂蚁。 * 这时,谭筠歌的手机忽然振铃。 瞟了一眼,是公馆的王管家。 他徐徐起身,拿了手机,走到落地窗前,接起,那头传来管家的低声汇报: “谭总,秦小姐要走,可是她的脚还有伤,那个陈钧也跑了,要放她走吗?” “她吃早餐了吗?有没说什么?”谭筠歌特意回头削了陈钧一眼,陈钧愤愤瞪着他。 管家回答吃了,顿了顿,“她什么都没说,很平静,没有像昨天第一次醒来时的激烈反应。吃饭时,也很乖的样子。” 隔着电话,谭筠歌都能听出管家嘴角上扬的动作,心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 他欣慰一笑,温切交代:“她脚不方便,就让保镖开车送她吧。昨天我让罗杰买的新衣服和鞋子,在衣帽间,拿给她换上吧。” 陈钧一慌,便要起身走人,却被保镖迅速压制,动弹不得。 谭筠歌挂断电话,缓步走回沙发,将手机撂到茶台一侧,优雅落座。 而后,罗杰赶走了所有人,只留下自己和一个保镖。 * “陈钧,我们的账,也该算算了。”谭筠歌睨了一眼陈钧,拿起那枚紫檀魔方,倚着沙发背,娴熟盘玩起来。 “什么账?”陈钧一头雾水,分明是我找他算账。 谭筠歌淡声冷笑,魔方已拼好,他掀起眼皮,似炫耀地嘲弄道: “你睡了我的女人,我睡了你的女人,我们扯平了!但是,我们两个的‘睡’,有本质的区别。 你睡我女人时,你是小三。我睡你女人时,你不仅出轨,还背刺她,所以我算是正大光明!” 陈钧的怒焰顷刻窜起万丈,怒骂:“你他妈卑鄙无耻,趁火打劫,你当兮兮是什么,她是人,是你能拿来交易的吗?你问过兮兮同意吗?” “你少他妈给我装圣人,”谭筠歌的斥声伴着迅猛的勾身,抄起茶台上的茶盅,朝陈钧一侧的地板砸了过去。 一声清脆的瓷爆声,碎片四处溅花,陈钧吓得一激灵,本能还是抬臂护他的俊脸——他还要靠脸吃饭呢。 “你默许姓王的带走兮兮时,你把兮兮卖给姓崔的时候,你爬温嫣然的床时,怎么不说卑鄙无耻? 那时怎么没想兮兮是个人?到底是谁在拿兮兮交易?你交易兮兮时,问过她?” 谭筠歌雷霆威压,偌大的总裁办公室噤若寒蝉,落针可闻。 昨天他从王管家口中得知,女孩醒来嘴里喊的“姓崔的”“非法拘禁”“关我”“别碰我”的话,他就觉察出了问题,立刻派人人去查。 最后果然查到有个“姓崔的”,就在光华大酒店,等着王胜国将女孩送过去。 陈钧闻言呆若木鸡,两眼发蒙,望着对面的年轻男人。 温嫣然?我睡了他的女人?难道…,温嫣然是他的女人? 卖给姓崔的、姓赵的,默许姓王的带走兮兮… 他…,他怎么知道?他都知道了什么?这些,他对兮兮说了吗? 两个被出轨的人睡在一起,这算什么,报复吗? 难怪兮兮那么平静、陌生,像看仇人一样看自己,还敢提分手。 果然,兮兮已经移情别恋了…… * 陈钧对谭筠歌的敌意,不是今天才有,昨天他就已如临大敌。 昨日画展上,陈钧就一直在偷窥和留意谭筠歌,因为他实在太耀眼了。 只是,那时并不知他身份。 只听到京圈太子爷管他叫“歌子”,还亲自给他当向导,始终陪同左右,足见他身份矜贵。 陈钧的受众非富即贵,画展现场可谓贵宾云集。 跻身在那样的富贵顶流圈,谭筠歌依然是霁月光风的存在—— 极具威压的硬朗五官,一双丹凤眼天然带钩能剥人,一身笔挺西装穿出T台男摸范儿,举手投足都是人中龙凤的涵养。 谭筠歌的英俊兼杂着犷野的性感,而他身上那种被权利浸润出来的冷肃与高贵,就是天然的蛊惑源。 在他面前,陈钧生出了难以名状的嫉妒和自卑。 这样一个朗月昭昭的男人,都不消说话,只站在那里,就自带光环,吸引所有女人的目光。 他却是万花丛中过,只将目光频频睇向弹钢琴的秦兮悦。 陈钧直觉,他肯定喜欢秦兮悦,且不是一般的喜欢。 甚至,陈钧还生出一个错觉:谭筠歌似乎早就认识秦兮悦,画展当天并非第一次见。 这个猜想,让陈钧内心产生了巨大的恐慌和危机。 可,怕什么来什么,当晚他竟然就睡了秦兮悦… 陈钧感到愤怒、嫉妒又无比颓馁,不论物质条件,还是武力值,都一败涂地。 真不该逞英雄,不该来云歌闹,就应该直接带兮兮回工作室。 * “你太卑鄙了,你会害死她,会害死她的…,她不可能喜欢你,永远都不会爱你…”陈钧不甘,咬牙切齿,无力干诉。 谭筠歌轻嗤,放下魔方,拿起瓷盅,嘲讽道:“小孩子才拿爱说事,成人的感情都是权衡利弊。 很简单的一点,你拿王胜国没办法,但是我只要开口,就能让王胜国一朝回到解放前。 还有那个姓崔的,三条腿,现在只剩了两条腿,这就是他作践兮兮的代价。 这就是我能给兮兮的,你的爱在嘴上,我的,在行动,这就是你和我的差距! 兮兮不是你的私有物品,她是个有脑子的聪明女孩,知道该怎么选,不用你当判官。” 言罢,他悠缓地啜了两口茶,又放下茶盅,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优雅又自信的教养。 片刻后,他嘴角微勾,瞥头对陈钧玩味一笑,漆黑的凤眸流露出不合时宜的慈悲,谐谑道:“既然来了,这个事,就做个了断!” “你想怎样?”陈钧双眼猩红。 “你这样作践兮兮,你以为,你还有资格留在他身边吗?”谭筠歌面色逐寸阴郁,“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永远离开兮兮——” “不可能!我和兮兮怎样,都轮不到你一个外人管!”陈钧怒极咆哮,早已失了往日艺术家的儒雅风度,更像一只疯犬,“我绝对不会把兮兮让给你!” 谭筠歌轻笑,丝毫不受影响,继续被他打断的话,“第二,就是——” 他的目光已瞄住茶台上的左轮手枪,而后,慢条斯理地拿起来欣赏了一下。 显然,陈钧的抗议和咆哮,对他毫无意义,这是上位者拥有绝对掌控力的底气和不屑。 陈钧看到枪,心头大惊,他…,他,他要干什么? “俄罗斯轮盘赌!”谭筠歌话音轻巧落地,才将目光实质性地睨向跪在地上的陈钧。 他摆了摆手,示意保镖松开陈钧。保镖会意,背手立到一旁。 陈钧脸色霎变,他疯了吗?为一个女人,赌命? “两个选择,第一自己主动离开兮兮;第二俄罗斯轮盘赌,活下来的是赢家通吃,但死了——,”谭筠歌恶作剧式地耸耸肩,“那就没辙了,一了百了。” 谭筠歌的自信,将陈钧压得有些喘不上气。 “我有言在先,你跟王胜国对兮兮做的龌龊事,我手上有充足的证据,要不要吃牢饭,就看你表现。 如果你以为还有第三条路,那我告诉你,第三条路,还是你去牢里挨枪子。”他慢声慢调,挑眼睨他。 陈钧大惊失色,他,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不,不管知道什么,都完了! “怎么样?陈老师,还选第二个吗?” 谭筠歌说话间,已老练拉开闩锁,一个利落抖腕,啪的一声,转轮筒侧开,他熟稔地装入一粒子弹。 左手猛地一打,转轮筒又丝滑地打转上膛,最后扣上闩锁。 准备就绪,又炫了一把花活儿——左轮手枪在他手里,像风火轮一样,转了几圈,令人眼花缭乱。 这一看,就是个百发百中的老枪手。 陈钧更加仓皇无措,四顾茫然,才陡然觉察不对—— 公馆有那么多服侍的人,兮兮也极有洁癖,偌大的卧室还是凌乱不堪。 这是谭筠歌故意设的套,是要引他自投罗网! 所以,他今天不仅要报被戴绿帽的仇,还要横刀夺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进入这间办公室,就再无退路。 看似两个选择,实则只有一个:和平分手,离开兮兮! 否则,就得吃国家赏的花生米。 可是,就这样灰溜溜离开,太损男人尊严,兮兮也会看不起我。 不如把深情戏码演下去,如果带伤挂彩回去,还能博一回兮兮的同情。 毕竟她单纯,心软,好哄。 她说分手,不过是气头上的话,看到自己这样拼命,她一定会回心转意。 第二个方案,总还是有一线希望。 谁也不能预料,唯一的那颗子弹,最终会射向谁! 机会各有一半,为何不赌一把? 万一赢了呢?! * “怎么样,你先来?我先来?”谭筠歌的贱样儿,极不符合他矜贵的身份,让人很想揍他。 明明是生死赌局,他的表情却像小孩子过家家。 陈钧虽然做好了心理建设,可看到真枪,还是无由来发怵,四肢抖成筛糠。 “不敢赌,就认输吧,陈老师!”谭筠歌淡淡看着他,玩味的笑意含着猎杀前的兴奋和遗憾。 “赌!”陈钧不愿丢份儿,死撑面子,“谁说不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