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的屋脊上》 第1章 “你整个人都在发光欸” 在世界的屋脊上，有一座雄伟华丽宫殿，无数的信徒们通过长途跋涉，满怀神圣与期待到达此地。 他们手持转经筒在墙外绕行，嘴里念着经文；带着无比虔诚的信仰与祝福向它祈福。 这是一颗璀璨的明珠，白墙红殿，聆听着天空与信仰的对话，扎西德勒。 在布达拉宫的广场上，年轻的汉族女孩们穿着民族服饰，摇晃着手里的转经筒，对着朋友们的镜头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 背着旅行包的小伙，一手扶着自行车，一手拿着手机兴奋地与手机那头的人视频，古铜色的皮肤格外显眼，他的眼眶里含着激动与喜悦的眼泪，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辉。 在这里，从来不缺热血与兴奋的年轻人，他们坐着长达40多个小时的绿皮火车来到这里，他们享受着年轻，感慨着自己的这一壮举。 当然，这里也有想要搜寻灵感，或者寻找信仰的人。 在这里，拉萨的风拥有神性，当它掠过寺庙后的经幡林中时，成千上万片经幡在风中晃荡，发出哗哗的声音，这是风在念经，祝福这座宫殿，这片土地，这里的一切都平安吉祥。 而此刻，萧槐煜正站在八廓街的一家藏式奶茶店门口的遮阳棚下，修长的身型，经典的一身黑的打扮和他手里举着的相机使他在周围的人群里格外显眼。 黑色的冲锋衣把他的背影衬得挺拔，宽松的裤腿下露出一双棕色马丁靴，仿佛与周围的人有点格格不入，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又拽又狂又酷的气息。 奶茶店里的小姑娘好奇地打量着他，有两个单身的小姑娘正在吧台后面偷偷地，兴致勃勃地商量着要不要去要这个帅哥的联系方式。 只是站在门口的男人仿佛没有注意到这些视线，只一门心思地想要拍好这家奶茶店对面商铺木制窗户上的花纹。 一个胆大的店员走到了萧槐煜身旁，女孩眉眼弯弯：“你好呀，帅哥，看你站在外面这么久，请你喝一杯我们这里的特色奶茶吧，不要拒绝哦。” 萧槐煜放下手中的相机，女孩的话都还没说完就已经把奶茶塞进了萧槐煜的手里，动作快到根本来不及反应，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被女孩的一句“不要拒绝”给活生生咽下了。 “谢，谢谢。”看了一眼手中的奶茶，叫“拉姆拉措”一个很藏族的名字。 萧槐煜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说到：“那个，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做生意了啊？我马上就准备走了。” 店员顿时摇头，“没有，没有，帅哥你很会拍照吗 ？能不能加个你的联系方式？” 话到这里萧槐煜心里就明白了，面对面前这个热情的女孩，他抱歉地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啊。” 话没说完，但是成年人心知肚明，这是拒绝。 女孩性格爽朗也不扭捏，摆了摆手：“没事儿，帅哥奶茶尝尝吧，真的很好喝，是我们这里的特色。”说完女孩也不浪费时间说完就转身回店里去了。 萧槐煜看了看手中的奶茶，又朝奶茶店里面看去，刚刚那个女孩已经不见了。 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对着外面桌子上贴着的扫码点单一扫，菜单就跳了出来，他点了一杯和手里一摸一样的奶茶，把奶茶钱付了过去，备注：谢谢你让我喝到了这么好喝的奶茶。 离开奶茶店后，萧槐煜才撕开吸管包装，把吸管插了进去，乌龙茶与牦牛奶的搭配很棒，奶香味在味蕾上绽放，乌龙茶底的清香包裹住了整个口腔，蛋酥脆脆的丰富了口感层次，让人忍不住想再喝一口，不一会儿萧槐煜就把它喝完了。 萧槐煜一边走，一边仔细地打量着这边的一切建筑，时不时拿起手中的相机拍一拍。 走着走着，他又一次举起了手中的相机，想要拍下这一面姜黄色与暖白色相接的墙。可手里的相机却不断聚焦，最后落到了那个穿藏袍的年轻人身上。 “咔嚓。” 这一幕成为了定格：阳光下男人坐在长椅上，他把手放在了并拢的双膝上，他闭着眼，却藏不住眉眼中的缱绻，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有点发白的嘴唇。 照片外，那人渐渐睁开了眼，但由于阳关的原因，所以他的眼睛还是半眯着的状态。 萧槐煜放下手中的相机，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才渐渐地从相机后显现出来。 此刻萧槐煜走到了那个年轻人的身边，朝他打了声招呼：“刚刚给你拍了张照片。你知道吗？你整个人都在发光欸。”他嘴上说着还不忘拿手不停地比划着。 而长椅上的男人已经适应了此刻的光线，快速地把萧槐煜从上到下扫了一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等他说完才道：“哦，是你啊 ，好久不见了。”说完，拍了拍椅子，示意他过来一起坐下。 萧槐煜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他的左手边的位置，整个人都靠到了椅子上，萧槐煜很自然地把右手搭在了椅背上，另一只手搭在了自己腿上，不过好在两人的身体之间隔了一段不长也不短的距离，这并不是很亲近的姿势。 “来这边多久了？”萧槐煜又忍不住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林青山知道他想问什么，也知道他欲言又止是想表达什么，笑了一下，“前天晚上刚落地，休息了一下，然后又去了大昭寺，请了僧人为她诵经祈福，还捐了些功德金，然后又在布达拉宫墙外绕行了一圈。” 林青山抬头看看天，一片湛蓝，天上飘着白得厚重的云。 “事情都过去了，像云一样飘过去了。”林青山说，“谢谢你的关心。” 萧槐煜也跟着抬头，天空就像一个巨大穹顶，美得很梦幻，“我还以为你会很避讳谈论这些呢？” 林青山轻轻叹了口气：“我会难过，但我不会一直难过，我会不舍得，但我也会相信藏传佛教中的死亡是生命的自然轮回。藏族人对生命是坦然，敬畏，超脱的态度，他们面对死亡是平静的，乐观的，在这里我们该入乡随俗。” “你呢？”林青山好奇地看着他，“小程序这么快就搞完了吗？” “当然，我来这这不是为了考察，采风嘛，顺便看看能不能收集到一些故事。”说完萧槐煜把两手交插叠在后脑勺，故意咋咋呼呼地说道：“哎呀，这就是缘分呢，又见面了。” 林青山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又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脖子上的相机，说到：“富士xh2？” 萧槐煜笑着回他：“是的。” “给我看看你刚刚拍的照片呗。” 林青山刚一说完，萧槐煜就迫不及待地把挂脖子上的绳子取了下来，把相机调到照片模式然后递给了他。 萧槐煜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他一副求表扬的样子，若是萧槐煜有尾巴的话，那一定是翘起来的并且不断摇晃还能带来一阵风的那种。 林青山拿过相机一看，不知道是因为阳光的原因，还是因为摄影师技术的原因，确实，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一层微光笼罩着他，就连头发丝都在发光，随后，便心悦地说了一句：“确实，挺好看的。” 在听到表扬的之后的萧槐煜立马就坐直了身体，不自觉地挑起了右边的眉毛，傲娇地说：“我也这么觉得，好歹我高中的时候是摄影社团的副社长，我厉害吧，林哥。” 萧槐煜的话滔滔不绝：“给你看看我之前拍的照片，我觉得我拍得可好了，对于接下来我们的场景设计的一些细节，这些照片肯定能发挥大用的……” “你误会了。”林青山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其实我想说的是，我好看。” “哦。”萧槐煜也很识相地闭嘴，安安静静地坐在他旁边，陪他晒太阳。 第2章 “你是真的很好看” 五月份的拉萨被阳光笼罩着，感觉浑身暖洋洋的，让人忍不住想闭上双眼，听着人来人往的声音，好生惬意。不知道过了多久，萧槐煜看了眼旁边的人，林青山正望着不远处的垃圾桶发呆。 萧槐煜用手按了按脖子，左右扭动了几下。 林青山注意到了旁边的动静，转过头来看着他：“哟，睡醒了啊。” 萧槐煜刚睡醒还有点懵，就点了点头，声音含糊道：“嗯，醒了。” 林青山盯着他的脸仔细地看了一会儿，忍不住笑道：“来高原你居然不擦防晒，还好还好，在太阳底下呆了这么久，只黑了一点点，不太明显。” 萧槐煜心里顿感不妙，拿出手机，对着自己的脸左看右看，哀怨道：“别打趣我了，林哥，我忘记带防晒了。” 林青山笑着安慰道：“我那有多余的防晒回头拿给你用，效果还挺好的，也不刺激。哦，对了我那儿还有多余的芦荟胶，你晚上洗完脸后，在脸上敷个20分钟吧，认真仔细点擦，不然明天脸上起皮，可痛了。” “那可太棒了林哥，太感谢你了！”说完萧槐煜坐着伸了个懒腰：，“哦哟，没想到你准备得这么充分呢？还是这方面的行家啊。” 林青山站起身子，也伸了个懒腰：“你要在高海拔呆个一年半载，你也是行家了。” 说完，又拍了拍萧槐煜的肩膀：“走吧，我请你吃饭，真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见你。” 萧槐煜从椅子上蹦跶了起来：“这就是我们的缘分啊。” 林青山转过头来看着他：“吃什么？” “我不知道。”萧槐煜如是说：“我第一次来这边，要不林哥你给我推荐吧。” 林青山想了想，笑了，“我们吃火锅吧，藏式火锅。” “好。”萧槐煜一双好看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眼里是隐藏不住的激动与兴奋，林青山看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心想：这到底是个马上奔三的人，还是个看到一大盘鸡腿肉的狗。 两人并排在街上走着，现在虽然不是旅游旺季，但街上还是有不少的游客。 林青山看了看周围的人群，又看看林青山，忍不住好奇地问：“林哥，你是不是被他们骗了，你的衣服看上去怎么和他们的不一样啊，你租衣服的地方是看你是个男的，就顺便给你弄了一件啊。” 林青山停下脚步，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萧槐煜见他这副模样，刚想问怎么了。 林青山又继续走了，“我这个叫藏服，是正儿八经的藏族服装，你看到的不同叫游客服或者写真服。” 其实早在23年，拉萨市文旅局和市场管理监督局就整顿过了，并且以展演的方式帮助人们了解拉萨地区的藏装，但现在看来，并没有什么改变，但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商家。 “啊，其实我看不出来什么名堂的。”萧槐煜的语气点自责，不过林青山听出来了。 林青山安慰道：“其实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后来和当地人一起聊天，交流得多了便渐渐了解了。” 萧槐煜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拿起手中的相机。林青山已经走到了他前面去，感觉到旁边的人没有追上他的脚步，回过头看。 他一眼就看到了人群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萧槐煜，隔着相机与他对视。 “咔嚓。” 相机里的男人穿着青蓝色的藏袍，上面绣着吉祥的花纹，恰当合身的衣服修饰出男人修长身形。 尽管男人的表情还有点懵，但依旧不妨碍他的帅气。 萧槐煜收起相机，朝他挥了挥手，穿越人群，朝着林青山走过去。 “我想拍你的衣服，这是我第一次真正了解藏服，我想把它拍下来。”萧槐煜又说：“你真的很好看。” “谢谢。”林青山的眼睛有点内双笑起来动人心魄：“我真想把你介绍给我的一个朋友认识，我这身藏服就是她送给我的，她为了宣传藏服，可是付出了很多努力呢。” 阳光把说话的人衬得柔和，萧槐煜把相机收回包里：“就这么说定了林哥，到时候可千万别食言啊。” “走吧，吃饭去，你放心我巴不得早点让你们认识呢。” 一阵风吹过来，两人头发在风中摇晃，就像水面荡起的涟漪，让人觉得惬意。 两人就这么走到了一家火锅店，服务员是一名热情的汉族小伙子，“您好，请问有几位？” 林青山率先进入了店里，伸出两个手指说：“我们两个人。” 跟在后头的萧槐煜，开始好奇地打量着这家店，一进来就能够闻到一股奇特的香味，店里的桌子，凳子都是木头做的，而且和房梁上的柱子一样，都刻有一些奇特的花纹。 萧槐煜又拿起相机开始拍了起来，相机不自觉地对准了房梁，桌子，以及客人桌上的食物。 突然，他感觉有人拉了一下他右边的手臂，他放下相机，就看见林青山正拽着他的手臂和服务员交流：“麻烦给我们一个包间吧。” 林青山对服务员说：“我朋友第一次到这边，所以对这边有些好奇，不好意思了。” 小伙儿也是一个会来事的，立马就说：“诶，哪里的话？我第一次来也是这样，啥都好奇嘛。” 说完又看了看萧槐煜，说：“客人请跟我走，我带你们上二楼包间，那里不但可以看到外面的街道，而且还很适合拍照。” 萧槐煜这才反应过来，店里的客人正看着他呢，他的行为属实是冒昧了。 萧槐煜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对服务员说：“好，麻烦你带我们过去吧。” 包间里，确实和服务员描述的一样，透过落地窗，能看到远处的落日，街上的行人房间里，整个房间都是木头做的，上面刻的花纹还要更精美一些。 萧怀玉看着旁边不停抖动肩膀的林青山，轻叹了一口气，走到桌边，轻声说：“你想笑就笑吧，不用憋着。” “哈哈哈哈哈……”不加掩饰的笑声装满了整个包间。 萧槐煜正要去拉椅子的手僵了一下，闭了闭眼，把椅子拉开坐下。 看向正走过来的林青山：“我说林哥有这么好笑吗？” 一双好看的眼睛看着他，嘴角翘起，“抱歉，实在忍不住了，哪有你这样拍入迷的拿起相机差点怼人家锅里去了，人家看着你点，眼珠子差劲就要掉出来了，我都拉不住你了。” 萧槐煜斜了他一眼，声音有点小，语调有点高：“我那不是好奇嘛。” 林青山也跟着附和：“嗯，是的，好奇。”对服务员说：“我们也点一个尝尝吧。” 这语气跟哄小孩儿似的，说完又把菜单递给了萧槐煜，林青山拿起旁边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荞麦茶，又伸手拿过萧槐煜的杯子给他倒了一杯，放在他的左手边。 林青山把左手抵在下巴上，透过玻璃看向外面的景色的八廊街的转经道上，信徒的身影被拉得老修长，他们手中的转经简反射出落日的光辉，一缕阳光掠过拉萨河，河面碎金跃动、晚风吹过，路上行人的发丝飘扬，天地间仿佛是静谧的。 林青山端起了茶呡了一口，看着外的景色神圣而又美好，让不自觉地摒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一片安宁。 "林哥，林哥……"萧槐煜的喊声叫声让他回神，看着眼前这个不自觉皱眉的男了，不禁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这个喝的，我该是点甜奶茶，还是咸奶茶，还是酥油茶啊？”萧槐煜看着菜单一本正经地疑惑道，“这些我感觉大差不差的，你有什么偏好的吗？”说完便把菜单递给了林青山。 旁边的服务员说道：“酥油茶厚重咸香，咸奶茶奶香清爽，甜奶茶香甜柔和，酥油茶和咸奶茶更加贴近他们的生活，而甜奶茶则更加偏向于是与现代融合的产物。” 林青山接过菜单，认真翻看，然后说道：“我喝酸奶，你是第一次来这边，接触这边的饮食，我的建议是你喝甜奶茶，比较符合你的口味。” 萧槐煜点了点头。 服务员拿到菜单后就离开了两人面对面坐着，共同欣赏这这幅日落。 等服务员把传统的小铜锅端上来的时候，锅底还在咕噜冒泡，汤底是每天现熬的牦牛骨高汤，汤色清凉，香味浓郁，一些菌菇和素菜摆在上面，嫩滑的牦牛肉片，手打牛肉丸，看起来食欲满满。一口肉，一口汤，幸福感十足。 吃到一半，萧槐煜突然笑了起来，林青山好奇地看着他，萧槐煜说：“林哥，我俩第一次见面就是吃火锅，第二次见面还是吃火锅。我请你一次，你请我一次，咋俩还真是有缘分啊。” 林青山笑了笑：“你还祝我提前退休呢。” 第3章 “庆祝你可以提前44天退休” 那是两个月前，有一个名叫尚木的游戏公司向一个叫创想的设计公司提出了合作：尚木正在筹备开发一款游戏新副本，该游戏讲求故事性与真实性，希望创想为尚木提供一些帮助与支持，共同参与游戏环境，场景概念的制作。 换言之，就是尚木想要在创想找有能力的景观设计师来做顾问，具体地帮助他们在游戏中还原真实的地形，植物，建筑空间布局等问题。 这不仅需要自然元素的感知，还要提供一些关于场景的专业性的指导以及后续关于制作的一些建议。 正好，创想的老总张文梧有想拓展业务的想法，对于眼前这个送上门的机会当然是欣然接受。 很快，张文梧心里有了合适的人选：林青山。游戏副本的背景就是藏区，而恰好林青山曾经在那边呆过一段时间，而且再有一个半月他就从香港回来了，时间刚好够的上。游戏公司尚木在成都落的户，恰好创想在成都有分公司。 …… 在一个半月后的成都天府机场，人来人往，行李箱的滚轮声，广播的提示声，不同语言的交谈声，编织成一篇喧嚣的海洋，安检口的长队蜿蜒如蛇，每个人的脚步带着赶路的急切。 “您好，请问你是林青山，林先生吗？”一位穿着西装踩着高跟鞋，画着精致妆容的女士向走过来的男人询问道。 拖着行李箱的男人点了点头，女士继续说着：“林先生，你好，我是创想成都分公司张总的秘书，我姓李，小张总正在开会，他让我来接你，住宿我们为您安排在了园区的职工宿舍……” “小张总啊……”林青山小声喃喃道：“这么久没见这个老子的小子都在他爸手底下混成总了啊。” 秘书听见了他说的话，便朝他职业性的礼貌地笑了笑并没说话。 她知道林青山也是个高层人物，只不过不带组罢了，也知道林青山与她的老板张炎关系好，她还知道张炎是张文梧的儿子。她不是不能把这话接下去，而是不敢接下去。 不过，好在林青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我就不用去职工宿舍了，我在成都有房，我们现在去公司吧。”林青山继续道：“可以麻烦你们待会帮我把行李放到我自己的房子去吗？到时候把地址和密码发到你手机上就行，晚点我自己过去。” 林青山的声音不属于那种低沉的，但听起来特别有磁性，容易让人上头。 李秘书先是一愣，心想：这个高层不仅长得帅，而且声音好听，还没什么架子。然后连忙点头微笑表示：“不麻烦，我们会为您安排好的。” 林青山微笑道谢。 刚到公司，林青山就开始办理手续，熟悉新办公环境，然后看李秘书送来的项目书，整理资料。 好不容易忙完了，又被叫去28楼开会，不过好在开完会就可以直接下班了。 刚进会议室里，就看到张炎对他挑眉微笑，指了指他旁边的位置，示意林青山坐到他旁边去。 林青山挑眉回应他，很自然地坐到了他旁边。 会议室里除了分公司里的人还有一些其他公司的人，他们当然认识张炎，但对于张炎旁边的林青山就不免好奇地打量着他。 张炎向众人介绍道：“这位叫林青山，从总部过来的以后会在这里和大家一起工作，今天刚从香港回来，我和他以前一起做过项目，由他担任这次合作的总顾问。” 张炎这话一出就很有水平，坐在会议室里的都是在职场混迹多年的人精，怎么可能听不出言外之意：林青山能力强，工作态度好，我和他关系好，总部的人对他认可度高，而且公司老总是我爸，他知道这个事，这可是老总都认可的人。 等人到齐，会议开始了，一个穿着黑西装，梳着大背头的男人站在屏幕前侃侃而谈，他那双桃花眼一眨一眨的，水汪汪的眼睛略带红晕，但此刻，那双眼里不是妩媚而是专注与严肃。 说话人时不时拿笔在屏幕上标注一下，露出了手腕上的伯爵表，表盘反射出穿过写字楼玻璃的一缕阳光，照在了林青山的眼睛上。 他闭紧了眼睛，又缓慢地睁开，瞥了一眼放在文件旁边的手机，是李秘书发来的消息告诉他行李已经放好了，抬头，刚好和眼前的这个男人目光撞上。 林青山有点心虚地别过脸，低头去看桌上的文件，还顺手翻了两页，假装用笔写点什么。 会议结束，张炎看了一眼手机，立马站起身收拾桌面上的东西。 “抱歉啊，青山，我对象最近和我闹矛盾，我得过去哄哄，你也知道哥马上36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可不能闹矛盾。” “行，知道了，”林青山点了点头：“赶紧去吧，替我向嫂子哥问好。” 成都这地儿风水好啊，张炎在北京活了二十多年，一直没谈过恋爱，父母都急死了，去相亲也没遇上个合适的。 后来到成都这边来工作，不到半年立马坠入爱河，带了个男朋友回家，把他爸气得哟，冲进厨房拿把刀，还扬言：“老子非要把你那玩意儿剁了不可。” 一转眼，六年过去了，他们一家现在还相处的蛮好。 张炎刚套上外套，刚走到会议室门口，又停下来了，问道：“诶，青山，不是我说你，你什么时候找个对象呢？你也老大不小了。” “这不还没遇见喜欢的嘛。”林青山把钢笔的笔帽盖上，然后又催促道：“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快去哄哄嫂子哥。” “我走了，拜拜，改天我们一起吃饭啊。”还没等林青山回复说好，张炎手机就响了，口型示意他：你嫂子。 林青山没说话，挥手示意他走，等把自己桌上的开会用过的资料都整理好，他从座位上起身伸了个懒腰。 现在会议室里只剩下他和刚才那个讲话的年轻人。 “沈先生你好，我是尚木游戏公司的萧槐煜。我是一名引擎与工具开发的工程师，同时也是此次项目的总负责人。”说话的是刚刚那个年轻人，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西装把他的身材衬格外的挺拔修长。 此刻萧槐煜已经伸出了手“以后请多多指教了。”萧槐煜高林青山几厘米，林青山微微抬起头微笑着和他对视。 “林青山，森林的林，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的青山。以后还得多麻烦你们了。” 两人握了握手，萧槐煜微笑着说：“沈先生对我们的项目关于实景方面的构思还满意吗？有什么意见可以提的？我们都虚心接受。” 林青山心说：偷偷摸了个鱼，看了眼手机，皱个眉而已，居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哦，不是，你们的项目很好，我很喜欢。把游戏副本取名为‘在世界的屋脊上’很有新意。”说完林青山停顿了一下，既然想着以后要达成长期合作关系，林青山又补充道：“你们的项目很好，尤其是关于植物还原与地形变化方面的构思超级棒，真的，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希望你所希望的事情都会成入你所希望的那样。”说完朝他微微一笑，右边的眉毛不自觉挑起：“生日快乐，林先生，生日当天应该开开心心，走，我请你吃饭。” 林青山双手抱臂，挑眉看向他，不说话。萧槐煜又补了一句：“嘿，我看过一点你资料。” 好像又意识到不对劲萧槐煜拍了拍他的手臂，立马找补“哎呀，不是那个意思，你今天去办理手续的时候，我当是刚从那边路过，就瞥见了，不过你放心，我只看到了你的姓名，性别，出生日期。还有就是你们公司提供的关于你的一些工作经历，我真的不是要开户的意思啊。” 林青山也不为难他，学着他的样子，拍了拍对方的手臂：“叫哥。” “啊？” 林青山准备转身离开，见萧槐煜还没反应过来，便又说了一句：“我是真看过你资料，不过是你们公司官网上的，我比你大三岁，而且我还知道你是萧总。” 林青山又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到:“唉，现在你知道我知道你是萧总了，就不能让你叫我哥了。” 萧槐煜连忙摇头：“哪儿能啊，林哥。” 林青山嘴角含着笑，一边走一边说：“还有啊，其实今天不是我生日，我的实际年龄比与身份证上的相比被上小了44天。” 萧槐煜点了点头，“那你是不是以后可以提前44天退休啊。” “啊？”林青山先是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林青山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嗯，从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不过以前我倒是还没想到过这个，今儿个你还提醒到我了，那你还请饭吗？” 萧槐煜走到了他的的旁边：“请啊，林哥，一定请，庆祝你可以提前44天退休，想吃什么？” 林青山思考了一会儿：“嗯，火锅吧。太久没吃了。” “好，我也很久没吃了。”萧槐煜答道。 第4章 “我很庆幸我和你投缘” 萧槐煜跟着林青山进了电梯，主动按下了负二楼，双手很自然地垂在裤缝两边，他好奇地问林青山：“林哥，你有想吃哪家火锅店吗？” 林青山把左手环在胸前，右手抵在下巴上做出思考状，过了大概两三秒，然后很认真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对这一片不是很熟悉，要不我先在网上找找看吧。”说完林青山便拿出手机开始搜索起来。 萧槐煜看了他一会儿，便点点头道：“嗯，不急，你可以好好挑选一下，毕竟成都这边火锅还是很有特色的。” 林青山“唔”了一声。 电梯门开了，林青山低着头看手机，与萧槐煜一前一后地走着，整个停车场只有他们的脚步声。 “林哥，你选好了吗？没有选好的话上车再看吧。”萧槐煜按了一下手中的车钥匙，前面的那辆车立马响应。 林青山抬起头看过去，看着面前那辆亮着尾灯的帕拉梅拉，心想：萧总还真是年轻有为啊，万恶的资本家，他又转过头看向萧槐煜。 萧槐煜朝他笑笑，没有说话，自顾自地打开了驾驶位车门，林青山很自觉地走去了另一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汽车缓慢行驶在车库内，萧槐煜一边开车一边问：“你找好了吗？想吃哪家店啊？” “吃这家吧，在春熙路附近，重庆老火锅，挺久没吃了，我还挺想念的。”林青山说完又转头看向他：“你们江苏人能吃辣吗？” 萧槐煜挑了一下眉：“我可以适当的吃辣，但是你确定你要吃这家吗？” 车子缓慢驶出了车库，视觉渐渐地由暗变明，最后平稳地行驶在了三车道上。 林青山疑惑地转过头问道：“怎么了呢？我看你这家网上评分很高的啊。” “就是，难道你不知道吗，就是重庆老火锅的那个油，就是......就有点不干净。”萧槐煜不自觉地拧了一下眉头，有点难为情地开口：“就是你那道没听说过那个吗？” 作为一个地道的重庆人，林青山立马就知道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说这个是口水锅的意思对吗？因为那个锅底的老油是上一次顾客剩下的又重新熬的，是反复使用的，所以你才觉得不干净，对吗？”林青山有点好奇此刻萧槐煜的表情，便不自觉地把身体往前靠，一直扭着头看着他。 萧槐煜的眼睛明显瞪大了，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语调不自觉地上扬:“你知道，你还吃啊！” 林青山顿时笑出了声，“其实老重庆人都这么吃的，这样的火锅才香，才叫地道。”林青山抬手摸了一把没有笑出眼泪的眼睛，决定不逗他了，又说道：“现在有规定火锅店不能够回收老油，被举报了不仅要停顿整改，还要支付很高的罚款。” 沈青山又重新把背靠到座椅上，说：“要不我们换一家，去吃海底捞吧。” “不用，林哥，在这之前，我心里对这个东西吧，是有点坎，我不够了解。”萧槐煜继续说道：“我们就去吃这家吧。” 林青山有点好奇地问道：“你之前说你也是好久没吃了，现在看你刚刚还有点抵触，尚木在成都成立又小四年了，你是第一次在这边吃火锅吗？” 萧槐煜点了点头：“尚木是我当时一起在浙大读研的师兄看我能力不错，暑假就叫我一起搞的。暑假结束我就回去上课，后来研究生毕业就直接在这里工作了，我在这边也就断断续续地呆了两年半多。不过这确实是第一次吃成都这边的火锅” “断断续续两年半多？” “嗯，我还干点其他的，我不止这一份工呢，我家里呢比较有钱，有时候得帮帮家里，或者自己再搞点其他的门路。” 林青山看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高楼大厦，感叹道：“萧总厉害啊，家里有钱，自己还这么努力。” 萧槐煜看了他一眼，有点得意：“嘿嘿，有时候我也怎么觉得。” 还真是坦诚的不谦虚啊，林青山心道。 汽车一个右转进入了高峰路段，现在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但是路上还是有许多车，十字路口的红绿灯频繁眨眼，却驱不散停滞的车龙。 萧槐煜说：“林哥，麻烦你把那家店的名字输在导航上吧。” “好。”说完林青山飞快地在屏幕上输入了火锅店的名字。 “导航出发全称1.7公里大约需要6分钟。” “哟，还挺近的呀。"萧槐煜说了一句：“不过目前这个形式，我们得堵半个小时了。” 林青山唔了一声，问萧槐煜：“可以放歌吗？” “当然可以啊。”萧槐煜答得飞快，已经点开了车载音频“想听什么？” “日落大道吧。” 旋律简洁流畅，，轻柔的电子鼓点与钢琴和弦的交织，引领听众踏上一段空旷的公路之旅。 ...... “我们寻找着在这条路的中央” “我们迷失着在这条路的两端” “每当黄昏阳关把所有都渲染” “你看那金黄多耀眼” ...... 黄昏从楼群中坠落，把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直蘸满暮色的笔，写下城市的散文诗。 时间过得很快，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很快就停好了车，两人走到了火锅店门口。 刚推开门，一股浓郁醇厚的香气扑面而来，那是麻辣鲜香与骨汤的醇厚完美交融。 店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每张桌子上都摆放着热气腾腾的火锅，汤底翻滚着，红亮的辣油包裹着花椒、辣椒，每一个气泡破裂都释放出勾人食欲的味道。 两人找了个没人的位子坐了下来，服务员立刻过来给他们倒茶，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二位要什么锅底？" 林青山看了一眼萧槐煜：“红汤微辣吧。”又问萧槐煜：“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林哥，你点吧。”萧槐煜又说：“但是我想加一碗冰粉。” “好，那就两份肥牛，贡菜丸子，羊肉卷，虾滑，响铃卷，金针菇，土豆，生菜，玉米，再加一份蛋炒饭吧。”林青山想了想，又对服务员说：“再来一分鲜榨花生汁，再来一个红糖冰粉，可以多加一点红糖。” 林青山点完菜，发现萧槐煜正看着他：“林哥，不要菜单就直接点啊？” 林青山笑着说：“我点的可都是我喜欢的。” 萧槐煜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说：“好巧，也是我喜欢吃的。走我们去打蘸料吧。” “这么巧啊，那你是吃麻酱蘸料，还是香油的蘸料啊？” “我两种都爱吃。” 等两人打完蘸料回来，桌上的菜品也都上齐了。 一顿火锅，两人吃得热火朝天。 两人出了火锅店，萧槐煜问：“林哥，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林青山报了小区的名字，萧槐煜一边抛着手里的车钥匙，一边笑：“林哥，我俩还真有缘，我也住这个小区，我在8幢，你呢？” 林青山已经走到了副驾驶旁，“我住4幢。” 车里继续放着歌，萧槐煜又开口感叹道：“林哥，我觉得咋俩是真的有缘啊，一见如故的感觉，你就像我那失散多年的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 林青山被他这话逗笑了，说：“和你投缘，我才和你自来熟。” “那不投缘呢？” “那我有时候理都不理。” “哈哈哈哈哈......”萧槐煜笑了，“那我很庆幸我和你投缘。” 林青山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把消息点开一看，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动作很轻，但还是被正在开车的萧槐煜发现了，轻声问：“怎么了？” 林青山闭了闭眼，然后用右手捏了捏鼻梁，才缓缓开口道；“我曾经在西藏呆过一段时间，这个在公司给的资料上有详细写过，你是知道的把？” 萧槐煜“嗯”了一下，“是那个关于藏柏保护区的建设的吗，这个我是知道的。” “我第一次去西藏是我大四休学的时候，我在那边呆了半年多的时间，那时候可能因为一些小事吧，过得有点不开心，后来遇见了一个人，她就来和我聊天，搭话，让我给她帮忙，告诉我事情都会好起来的。” 林青山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她算是我在那边的一位忘年交吧，前不久去世了，而我刚刚才知道消息，我之前还答应过她等今年的八月份我带她去拉萨，带她去看布达拉宫，带她去大昭寺祈福。” 语言很短，就像两人的距离，一个在驾驶位，一个在副驾驶；故事很长，也像两个人的距离，一个在成都，一个在拉萨。 林青山抑制着情绪的起伏，早已经不自觉地红了眼眶，萧槐煜没有说话，把副驾驶的车窗打开了一点缝隙，冰凉的晚风吹进车里，带着黑夜的问候，给难过的人披上一层柔纱。 接下来的一路，两人没有说话，等车辆行驶进了小区，林青山才缓缓开口道：“萧总，游戏副本的项目......” “两个月，我手上还有一个小程序的项目，我需要先完成这个任务，然后再开始重点投入游戏的大概内容，以及相应的准备，可能需要两个月的时间。” 林青山了然，这两个月的时间不用他参与到项目的安排，他可以把分公司的事处理好，就可以向张炎请假，然后去西藏。 车子驶入了车库，停到了4幢的负1楼电梯口，林青山认真道谢后，下了车，目视着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