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第一机械师》 第1章 启航 “去了大学以后，记得和同学们处好关系，经常往家里打电话。 身份证件都装好了没？录取通知书，原住民证，蓝星保护区户口本复印件，档案袋……你看你，专门给你买的超高倍防晒霜都忘带了，军训的时候要是晒脱皮了，可有你好受的！” 居穗安耷拉着脑袋，蹲在行李箱边，望着姨妈进进出出，把她从直播间抢购的防晒霜塞进一大堆换季衣物的缝里。 “你跟你表哥虽然不在一个系，但我问过了，机械系和指挥系之间离得不远，你们兄妹俩可以抽空聚聚。别玩疯了，也别老是躺在宿舍里睡觉！学习上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多向小辰取取经，他前几天给我发邮件，说自己这学期又考了全系第一……” 比“别人家的孩子”更恐怖的，是“家里的另一个孩子”。 擦着分数线考进首都大学的居穗安自然是满口答应，心里却不以为然，她从小听着表哥的辉煌事迹长大，防御力早就拉满了。 姨妈居莹的唠叨声逐渐变小，她侧过脸，突然吩咐道。 “你去楼下买一瓶酱油吧，家里没酱油了。” “今晚吃酱油炒饭？”居穗安的眼睛嗖的一下亮了，获得中年妇女的肯定后，她抄起系着水母挂件的终端，瞬间开心到飞起。 然后她就真的飞起来了。 姨妈的怒吼从卧室的窗边传来：“天天就知道吃，下次记得给我走正门！” 滞空感稍纵即逝，居穗安踩着凉拖，啪嗒一声落在户外的钢架楼梯上。 远远望去，数不清的破旧矮房遵循保护区内的“美观”要求，顶着五颜六色的瓦片，一路延伸至矗立着白色高塔的天边。 知了不要命般地叫着，居穗安站在拐角处的废纸箱旁，任由空调外机的热风吹着小腿，环视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一切，心想：她明天就要走了？ 头发乱得像鸡窝似的女孩觉得这个夏天过得很不真实，她走进楼下的小超市，随手拿了一瓶酱油，接着便杵在报刊架前，开启量子速读**。 她和姨妈住的屋子里有网，但只有保护区内的局域网，没有联通星网。 全蓝星大部分的民用建筑都是如此。 按照学校老师的说法，这是为了维持蓝星的”原生态”。 诸如“皇帝出席公爵葬礼”“联邦议会开启中期选举”之类的大新闻，居穗安早就浏览过好几种版本的转载了，所以在这个下午，被她翻阅的基本都是娱乐杂志。 她哼着从无线电台里学到的小曲儿，走马观花地点评：美女，帅哥，人，类人生物。漂亮的空间站，她什么时候能亲手打造一座？首都星的网红甜点。人和蜗牛，什么玩意？生殖隔离万岁！ 见大爷摇着蒲扇，从玻璃柜台的另一端晃来，居穗安警惕地举起酱油，理直气壮道。 “我等会儿要买东西！” “谁不准你看了？”大爷差点呛住，宛若驱邪一般朝她猛扇扇子，被她灵活躲开，没好气道，“听你姨妈的意思，她准备让你一个人坐船去南天门星？” “是啊。”居穗安道。 尽管已经是星历5202年了，南天门星仍是蓝星方圆百星里内唯一一颗大型交通枢纽。 不是没有直达首都星的宇宙飞船，但那样一来航班数少，二来价格贵，三来不能向学校或公司报销，使得它成了很多人出远门的选择。 “明天上午就走，十点半的票，”居穗安露出惊讶的表情，“哎呀呀，您老这是在担心我？” 大爷坚决否认：“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姨妈当初把小辰送到南天门星，是因为他那时候才六岁。你都十八岁成年了，难道还会把自己搞丢不成？” “难说，难说，”居穗安摇着食指道，“像我这种年轻貌美的女大学生，出门在外，可是很危险的。” “对于别人来说，确实非常危险，”鄙夷完，大爷瞅了门口一眼，拉开柜台的抽屉，鬼鬼祟祟地掏出一块小黑盒，“送你了，可以在路上当个乐子，打发时间。” 居穗安端详片刻：“这是无线电台？” 大爷叮嘱道：“先进的很，过白塔海关的时候不要开机。” “道理我都懂，谢谢大爷，”居穗安对处在禁运名单里的新装备爱不释手，趴上柜台，追问道，“您还有别的好东西没？就是那种、古武小说里，出新手村前，隐姓埋名的老爷爷通常会传给主角的秘宝……” “一边去，滚出我的店！” 灰溜溜地离开小超市后，居穗安抬起头，发现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下降至白色高塔的五分之一个身位了。 她于是赶紧上楼。 幸好姨妈正在炖汤，没有多说什么。 晚上睡觉前，居穗安又将行李都检查了一遍：纸质的证件，水果刀，她最喜欢的恐龙睡衣，光脑，洗漱用品，零食，作品集，惯用的工具箱…… “差点忘了。”她猛地拍了一下脑袋，直接跳上板凳，去够书架最上层的《宇宙漫游百科》。 《宇宙漫游百科》从如何办理一张合法的身份证明开始讲起，到吃喝住行，几乎涵盖了星际旅行中一切方面的生存技巧，总共有六百六十三页，现已绝版。除了被夹在第十八页和第十九页之间的一封手写信外，每一页的内容居穗安都可以倒背如流。 那是妈妈留给她的信。 印刷体般的字迹随着泛黄的纸张展开。 “亲爱的小安： 当你读到以下的内容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死了。 你一直是个坚守约定的好孩子，正因如此，我相信，你如果能看到这封信，起码说明了三点：（1）你不仅没死，还顺利地活到了十八岁；（2）你成功考上了蓝星之外的大学；（3）我和同事们的实验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早在拆开这封信之前，在我把你托付给我妹妹的十二年间，你的心里就应该已经积攒了不少疑问。 比如你究竟是不是在蓝星出生？比如我们俩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比如那些在精神海里和你一起堆积木、捉迷藏的小孩，又是何方神圣？ 现在可能又多了一个：所谓的实验是什么？ 很遗憾，你自己慢慢想吧。 对于某些问题，我也很想知道答案，只可惜我没时间了，而你拥有的时间还很多。 类似“危险，不要回头”的废话不必多说，总而言之，你如果想要追查真相，蛇案星区也许是个值得关注的地方。 祝你一路顺风，在大学里学到新知识，交到新朋友。 ——居苒” “真过分啊，”关了灯，居穗安蹂躏着枕头，在床上滚来滚去，自言自语，“居然连一句‘爱你的居苒’都不肯写，唉，一如既往冷酷无情的女人……” 她辗转反侧，睡不着，干脆从床上爬起，摸黑打开老早之前花了五个月零花钱买的001号无线电台。 宇宙大航海时代的来临让无线电台摆脱了在博物馆里吃灰的命运，焕发了新的生机。当然，从技术上讲，这已经完全可以算是两种产品了。居穗安有时候失眠，会特意调到菜市场般的公共频道，听蓝星人、月球人、路过的船员和不舍得买星际流量的乘客们拉闲散闷。 不过她今晚不打算收听公共频道，而是调到了一个朋友给的私人加密频道。 “CQ！CQ！CQ！这里是三角龙，白蚁在吗？” 在无线电爱好者群体中，“CQ”是一个古老的通用短语，代表“寻找你”的意思。 白蚁和她是在三年前认识的，这家伙和她差不多大，似乎在跟亲戚跑船，每年夏天和冬天都要来蓝星做一趟生意。 按照往年的规律，他前几天就该进入她这部无线电台的通讯范围了。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联系不上……是被什么事情耽误了，还是说以后都不打算来蓝星了？ 她耸耸肩，只好留下一条语音，“我换了新电台，要去上大学了！等我忙完后再来找你聊天，不用回复。” 如此一来，对方一登陆，就能立马触发她提前设定好的电波。 第二天一大早，居穗安挂着两个黑眼圈，带上大包小包，以及可自动跟随的行李箱，和姨妈一起朝巷子外的公交站台走去。 行李箱的轮子在石板路上砰砰作响，引得街坊邻居们纷纷探出头来。 “这才七月底，小安就要上首都星去了？不待在家里多玩几天？” 居莹连忙笑道：“眼不见心不烦，与其看她躺在家里玩手机，不如让她早点到学校去，适应适应环境。” “提前找她哥在首都星玩一圈也不错，小辰最近怎么样，是不是快毕业了？交女朋友没？” “还早呢，秋天才上大三，”提起亲儿子，居莹脸上的笑意更浓，“他最近不仅在忙学生会换届的事，还在中央区找了一份实习。我倒是想让他交个女朋友，可惜现在的孩子都很有主见，光我想也没有用。” 四十分钟后，她们坐着公交车，抵达白塔的脚下。 “到了南天门星，落地后第一时间就去找首都大学负责迎新的志愿者，不要想着距离出发还早，先四处乱晃，再去找人。” 不等她说完，居穗安张开双臂，用力地抱了一下比她矮半个头的居莹：“姨妈，我走了，记得照顾好自己！” 姨妈一脸“倒反天罡”地挣脱她的怀抱：“你能在学校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你哥忙，他要是不主动提，你就别找他带你玩。但你如果遇到麻烦，或者闯祸了，赶紧去找你哥，他是学生会长，能摆平不少事，明白吗？” “明白明白。”居穗安心想，真要闯祸了，以她那位表哥的性子，怕不是会直接大义灭亲！ 全称为“玉龙湾航站楼”的白塔三面环水，扎根在一座被挖空了的小山坡中，她上一次来这还是小学五年级的春游。 郁郁葱葱的绿化林屏蔽了居民区的噪音。沿途的停车场中只停着两种车，一种是公交车或大巴，另一种就是在名义上归属公家的豪华汽车。导游正领着一队外星游客，慷慨激昂地介绍，“两千年前，我们的祖先正是从这里启航，向宇宙播撒文明的火种！” 这么多年了，连词都不带换的？ 她暗自嘀咕，转进一楼大厅，机器人迅速上前，为她处理行李，办理登船和托运手续，“尊敬的原住民女士，很荣幸能为您服务……” 在开遍全宇宙的“柒24便利店”吃了三个包子、两个饭团和一杯豆浆后，居穗安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搭乘观光电梯，前往第三十一层。 海关的工作人员指着从她的行李里挑出小黑盒，发问：“这是什么？” 求评论求收藏[可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启航 第2章 狂欢节与运奴船 居穗安脸不红心不跳，摆出当场上手演示的架势：“我是首都大学机械系的新生，这是我的一个小作品，打算开学后交给老师看看。” 海关的工作人员瞥了她一眼，大手一挥：“下一个。” 或许是临时得到消息，知道她要走了，手机列表里突然涌出上百条私信。居穗安将小黑盒塞进卫衣口袋，挑着回复了一些，给姨妈打了个视频通话，“嗯，我刚过海关，正在往登船口走……” 穿过玻璃门的时候，一个白发少年穿着印有棕榈叶的花衬衫，脖子上挂着游客证，正低头打字，与她擦肩而过。 居穗安回头望了望，发现那个旅游团里有好几个人都染了白毛，不禁沉思，上大学了，她要不要也染一下头发？ 她朝右手边转去，走廊的落地窗中映照出少女挺拔的身姿：头顶扣着随录取通知书一同送达的暗红色鸭舌帽，上面穿着连帽卫衣，斜挎着一个布包，下面配着牛仔短裤和运动鞋。 她甩了甩黑到发亮的马尾，觉得自己这样挺好，用不着改变。 “嘿嘿，新生活……”离别的惆怅消散过后，是难以抑制的兴奋，居穗安站在落地窗边，俯瞰白塔下往来的车流，啪啪啪拍了好几下脸，防止自己的傻笑复发。 她搭的是一艘慢船，需要七个小时才能飞到南天门星。 客舱内熄了灯，刷了整晚南天门星游玩攻略的她系好安全带，很快在昏暗的环境中睡去。表面上看似毫无防备，实则只要有人靠近，萦绕周身的精神力屏障便会瞬间对她发出预警。 居穗安又梦见自己变成了水母。 那是一条嵌满了宝石的河床。她拖动着森林般庞大的触须群落，在零重力的暗河里漫无目的地浮游，一旦产生类似饥饿的空虚感，就卷起一颗暗淡的宝石，丢进透明的胃腔。 “安娜——你愣着干嘛，还不快跑？！” 迎着铺天盖地的杂音，黑色的潮水骤然退去，她站在退潮的陆地上，仿佛刚刚化形的水母姑娘，穿着一身沾满水珠和彩色亮片的纱裙，被金发的小男孩拽住手腕，向斜上方处狂奔。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 热闹的狂欢曲中，人们头戴面具，在犄角上缠绕灯泡和飘带，身披兽皮，从街道上端浩浩荡荡地走来，将前方堵了个水泄不通。 小男孩松开手，居穗安跟着他爬上水管，沿着街道一侧的屋顶不断冲刺和跳跃。 “我们要去哪里？”她盯着金色的后脑勺，不得不扯着嗓子大喊。 “当然是回船上去了，千万不能让博士知道我们几个今天偷偷溜出来过！”小男孩不假思索地答道。 他们翻过一家又一家的阳台，送别一辆又一辆花车，绕过一道又一道烟囱，气喘吁吁地跳下屋顶，踩上草坪，闯进一架庞然大物的阴影。 “我们到了。” “首都大学的新生看过来！首都大学的新生看过来！首都大学的新生看过来！” 久闻大名的南天门航天站呈网格状，路况错综复杂，号称“新人迷宫”。正中央建有一座宏伟的“门”形建筑，可以一次性容纳两艘大型民用星舰，实现超远距黑洞跃迁。 挂在蓝裙学姐背后的大喇叭居功至伟。居穗安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东张西望半天，方才从一堆眼花缭乱的虚拟横幅中，找到闪烁着她名字的接送牌。 对方挥了挥手：“是来自蓝星的居学妹吗？” “对！”她精神一振，直接拎起行李箱，小跑过去，“520200400246，居穗安。” “我当了三年志愿者，还是第一次接到从蓝星来的新生。”自称是本地人的柳越收起牌子，好奇地打量了她一番，领着她转入繁华的地下广场。 用肉眼直接观察，和阅读转了好几手的资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体验。 精神力丝高速旋转，居穗安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在这一点上，她甚至还不如初进大观园的刘姥姥，毕竟人家刘姥姥在进入大观园前，也曾见过世面，不像她，蓝星之外的童年记忆不能说保留了很多……只能说基本忘了个干净。 “新生军训从八月十五号开始，你预约的早，没法搭乘专门接送新生的航班，现在有两个方案。 一号方案是先在中转酒店的胶囊舱睡一晚，明天中午上首都航空的船，在港区下，坐两个小时的车到联合学区。 二号方案是今晚就走，坐我们大学的外派船，直接降落在学校里面，优点是速度要快不少，缺点和前者相比，环境会差很多，所以经常被大家称之为‘运奴船’……看你自己怎么选择。” 她们走进一间平价的连锁餐厅，面对面坐下。 扫完菜单，居穗安点了一份长辈眼里典到不能再典的垃圾套餐，用刚连上星网的终端付钱。 姨妈答应每个月给她打两千块钱。而根据联邦政策，所有拥有蓝星户口的原住民长到十八岁后，每年都能从保护区政府运营的基金池中获得一万元的福利补贴。如果前往位于外星的公立大学就读，还能另外再拿一万元的奖学金。 对于在其他星球留学的蓝星人来说，每月数着将近四千元的生活费，可以过的很滋润了。 可如果放在寸土寸金的首都星，这点钱勉强只够生活。 柳越朝她介绍两个方案的时候，她正叼着薯条，手撕炸鸡。 她毫不犹豫道：“我选二号方案。” 柳越抛来“孺子可教也”的赞赏眼神，居穗安却很心虚：她如果有钱，绝对先跑港区，浪一圈再说！ 乘坐浮空船，特种兵式地逛了一遍南天门星的名胜古迹后，她和柳越回到航天站。 强劲的气旋吹压草坪，一艘小型飞船垂直降落在方格的中心。 舱门平移，柳越上前一步，对出现在舱门口处的年轻人说道：“邓子伦，人我就交给你了。” “好歹是我的直系学妹，你放一百颗心。” 安置完行李，邓子伦带着居穗安，穿过软卧车厢般的走廊，敲开其中一扇隔间的门。 “进来吧。” 走廊的光洒进漆黑的隔间，躺在右侧下铺的长发学姐用枕头捂住脸，有气无力地给她指了指唯一空着的右侧上铺。 居穗安咽了口水，老实讲，她有点被吓到了。 她的大学四年，不会过的比高中还要苦吧？ “别害怕，”邓子伦推了一下眼镜，小声安慰她道，“她们都是单兵系的。” 话音刚落，他就被一只燃烧着愤怒气息的枕头砸中了头。居穗安眼疾手快地接住枕头，还给左侧中铺的短发学姐，接着和邓子伦道了声晚安，关上了门。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晨，居穗安是被哗啦啦的洗牌声吵醒的。 天花板的排灯还没被人打开，她小心翼翼地起身，发现对床裹着薄薄的床单，还在熟睡，斜下方的短发学姐却已经醒了，正在操作光脑。 “出门右转是卫生间，那里提供一次性的洗漱用品，然后往回走到底，你会看见一台餐饮机。” 闻言，居穗安轻手轻脚地爬下床，不忘问道：“学姐怎么称呼？” “我叫徐霏，和柳越、邓子伦都是学生会的成员，”短发学姐说，“还有半天就到首都星了。” 下铺的床空着，一墙之隔，聚众打牌的哄笑声越变越大。 谢完徐霏，居穗安滑开房门，从大门敞开的隔壁路过。 出牌和捶桌子的动作都慢了一拍，有人吸溜着泡面，问，“船上怎么多了一个人？” “你昨晚真睡死了？这是在南天门接的大一学妹，住隔壁梁禾她们那间……啧啧啧，还没正式入学就坐上了运奴车，这是少走了十年的弯路啊！” 卫生间的镜子前，散落着大大小小的零件，有的泡在水池里，有的堆积在台面上。 黑色长发倾泻而下，睡在居穗安下铺的学姐背对着她，白色背心上纹着一个“L”，正用膝盖顶着一支轻量级炮管，手中的检修笔几度擦过隐藏的自爆按钮，头也不回道。 “稍等。” 居穗安看的心惊胆战，忍不住道：“梁学姐，让我来吧，GW4785型聚能炮，我会修。” 梁禾偏过头，扫了她一眼，默默腾出位置。 原本没必要拆卸的零件被居穗安挨个拼装回去，她三下五除二地解决完卡壳的小毛病，把炮管重新递给梁禾：“最好不要一下子就打到最大功率，慢慢往上推，可以减少磨损。” “谢了，”梁禾顿了顿，“吃水果吗？” 等到居穗安端着一杯牛奶，回到隔间，梁禾方才从床底的战术背包里抽出一把刀，开始杀西瓜。 真名“普拉瓜”的绿皮水果是白瓤的，宛如雪粒一般，晶莹剔透。这种瓜顾名思义，唯独生长在帝国的普拉星，异常珍贵，被《宇宙漫游百科》列为“最值得品尝的十大皇室贡品之一”。 居穗安捧着一块普拉果，坐在下铺的梯子旁，边啃边想。 格里芬皇室的控制力如今都变得这么弱了吗？ 排除首都大学向帝国皇宫派出特攻队的可能……这群人莫非刚从边境执行任务回来？ 正当隔壁逐渐安静下来之时，另外三个睡觉的学姐陆续苏醒了。 伸手，吃瓜，玩终端。动作出奇的一致。 躺回上铺的居穗安解锁小黑盒，连接耳机。覆盖联邦全境的畅行版星网套餐一个月就要八百八十八元，在找到兼职以前，她是不用考虑了。无论怎么看，联合学区的校园卡都是她的最佳选择。 随机搜到的公共频道正在播放由老佩里公爵作曲的《春日礼赞》。 比起联邦的流行歌曲，她从小到大，一直更热衷于听帝国的古典乐，按照姨妈“朕心甚慰”的说法，就是她“总算挖掘出了一个不那么低俗、稍微高雅一点的爱好”。 喜欢帝国古典乐的爱好，当然可以出现在一个蓝星土著女孩的身上。 听着悠扬的琴曲，居穗安闭着眼睛，双手交叠，心想：真巧，蛇案星区也在帝国境内。 第3章 联合学区 “联合学区由四所学校组成，分别是东边的首都大学、南边的联邦科学院、西边的医科大以及北边的天衡高中。 特色餐厅、购物中心、网吧和竞技场等娱乐设施都聚集在中心地带，很多毕业了的学长学姐偶尔有空，也会回来吃饭。 等会儿我带你到我们系报道后，你得先做一次体检，将基础信息录入校园卡。校园卡和你的私人终端绑定在一起，享有五花八门的优惠待遇，是你在大学期间最重要的虚拟账户。” 飞船突破首都星的大气层，依次从中央区和港区的上方驶过，抵达居穗安即将生活四年的联合学区。 邓子伦站在狭小的窗边，指向一座灰蓝色的椭圆形建筑：“那是我们机械系的主楼，大家都叫它‘蓝碗’，平常的专业课都在那上。” 居穗安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眼神却锁定在了远处的另一栋高楼上。 “那是科学院的观测塔吗？” 邓子伦惊讶地肯定道：“没错，居学妹你这么了解，是之前考虑过报考科学院吗？” 居穗安立马表忠心道：“不是，咱们大学的机械系一直是我的第一志愿！我之会知道，纯粹是因为我妈以前是那里的学生。” 邓子伦了然，顺嘴问道：“原来如此，你母亲是研究什么的？” “……生命科学。”居穗安张了张口，含糊道。 伴随着一声巨响，三十多名单兵系的学生鱼贯而出。她和邓子伦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晚了好几步才走下舱门。像影视剧一样标准的光头壮汉戴着墨镜，背着手，从三排人的前方，朝他们俩慢步走来。 “报告！”邓子伦反射性地敬礼，“我接到了系里指派的迎新任务。” 居穗安也跟着点头哈腰：“老师好！” 光头老师摆摆手，提醒邓子伦道：“别忘了在三天内提交这次去芒边星区的调查报告。” 八月一日的校园，人影稀疏，走在树下的猫狗和机器人加在一起，恐怕比学生还多。 以居穗安的审美看来，蓝碗着实是一份大而不失精巧的作品。 波浪立面从下往上，依次由蓝变灰，再由灰转白，仿佛被定格在某一瞬间的海啸。而和致力于每条曲线都有所不同的外墙相比，倘若从内部的电梯里观察，就会发现大楼中心留出的长方形露天空地，恰与整体面积呈黄金分割比例。 见识过单兵系的长方体、长方体和长方体，居穗安对此十分满意，在这样的环境里上四年的学，显然对她的眼睛非常友好。 “比起教室，这一片空地才是你们在未来两年里最重要的学习场所，”邓子伦说，“这也是我们机械系的老传统了，每一届的学生都需要在两年内，投票确定选题，合力设计方案，让一台大型机械造物成功落地。” “什么都可以选吗？”居穗安瞪大眼睛。 “只要能拉到票，想造什么都可以，系里到时候会提供非常雄厚的资金支持。” 不愧是在联邦综合实力排名第一的首都大学，连机械系都这么财大气粗！估计就只有帝国的圣瑟伦大学才能与之匹敌。 居穗安深觉自己来对地方了，就在这时，邓子伦补充道。 “但也不能把计划定的太大，如果没能赶在两年的期限之内完成作品，或者没在主考官那里拿到及格分，结局也许会相当惨烈。” 居穗安在心里琢磨，这是有故事啊。 “怎么个惨烈法？” “全体留级一年，直到把东西做完，再开展大三的课程，”邓子伦领着她进入被临时改造为报道处的医务室，心有戚戚道，“不过老师们一般都会比较仁慈，不会特别挑剔。” 体检过程极其的快。坐上一张平平无奇的椅子，手指头扎针抽血，然后居穗安就被校医告知，她的校园卡已经认证完成。 她用终端查看报告：“我还以为会测精神力呢。” “测精神系的仪器可贵了，这里是机械系，又不是指挥系和单兵系，备一台随时可以测精神力的机子干嘛？反正你们的精神力等级不会很高，精神海也不会出现太大的波动。” 邓子伦先走一步，居穗安老老实实地填起一大堆表格，校医瞅了瞅她的档案，再度开口。 “你是蓝星土著啊！明天上午去医科大做一次过敏源筛查，任何从保护区来的学生都得做，我已经给你预约好了，你根据终端短信走就行了，记得别吃早餐。” 二十分钟后，居穗安带着行李，一个人抵达了宿舍楼下。 首都大学的寝室是两人间，机械系和经济系挨得近，男女分别住在同一栋楼里。 “321号……” 居穗安用指纹解锁房门，室友还没来，她可以暂时独享这里一段时间。 据说在上一次的首都星普查里，成年联邦公民的人均身高达到了创纪录的一米八五，在蓝星算是鹤立鸡群的她到了床铺长达两米三的首都大学，也就是平均水平。 发给表哥的星网好友申请，一直没有通过。 扫了一眼宿舍的布局，她给姨妈报过平安，躺在前任学姐慷慨留下的多功能椅上，用目测的数据在联合学区的内部平台下单。 床上六件套，杂七杂八的日用品，二手教科书，平常用来做小玩意的材料和零件，《机械系开学指南》里她还从来没有买过的工具……等到支付警告在终端的光屏上弹出时，居穗安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已经将这个月的生活费花出去一半了！ 不行，她必须赶紧找个地方打工！ 说干就干，在最近的食堂吃完来到首都星的第一顿饭后，居穗安一边刷着前辈们自己搭建的学生论坛，一边开始穿梭于首都大学。 三三两两的人行走在街道上，夜晚的校园要比白天热闹得多，偶尔还有机车飙过。 蓝星之外，大部分的普通岗位都被机器人取代了，仅有极少专业性较强的活还需要真人来干。 在首都大学逛了一圈，居穗安也没瞧见任何一份令她满意的工作，见时间尚早，便决定前往位于中心的商业街碰碰运气。 受到不久那个梦的影响，过路口时，她的注意力被街头炸鸡店前的一颗金色脑袋轻易地吸引了过去。 而发根发黑的金发青年也恰好抬起了头，与她对视。 又一个染发的，真的，是她太土了，跟不上时尚潮流了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居穗安心里刚刚燃起的探究之火顿时熄灭了百分之九十，剩下的百分之十，纯粹是看在对方那饱满的胸肌的份上。 唉，走了走了。 “想应聘我们网吧的全息战斗游戏代练？你是哪个系的？历史战绩和星网排名有没有？给我看看账户。” “土生土长的蓝星人？走，炒个蛋炒饭去……你这技术不行啊，放假回家再多练练。” “停停停，我们只修普通的机器人和车子，不需要那么高的技术力，所以单价就这么低，懂？” “美女请留步！想来我们店玩玩吗？第一次来免费，放心，我们店不仅干净卫生，还纪律严明，都是附近混小圈的大学生，决不会让你踩到天衡的高中生，被对方家里起诉……” 碰壁了一条街后，居穗安往回走，心情难免有点沮丧。 星网排名她肯定是没有的，她只能玩蓝星服，高三下的奋斗期间，排名甚至还掉出了全服前三； 有姨妈在，她为数不多的下厨体验仅限于学校布置的劳动实践和“母亲节快乐”作业；而与其从事那么低级的修理工作，还不如她自己做点东西挂在星网上买； 最后那个人像是挖到宝了一样，两眼放光地盯着她，莫名其妙的词汇说了一大堆，她一个也没听懂，她果真是乡下星球来的土狗吗…… 唉，打工也不是那么好打的。 走回路口时，先前与她有过对视的黄毛居然还坐在那里吃，见她一脸郁闷，用戴着塑料手套的手挥了挥鸡腿，饱含同情地问道：“找兼职啊？” “是啊，”居穗安挑起眉毛，和他隔空相望，耸耸肩道，“没发现合适的。” “老妹儿啊，你怎么可能在这一片找到理想的薪水？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手头紧的穷学生了，”对方一副过来人的表情，一看也是穷得荡气回肠，起码曾经如此，“想致富，先出门！” “老哥你很懂嘛，”居穗安来了兴趣，凑近道，“学长今年大几了，怎么称呼？” “你直接叫我陆山就行，”他摸了摸下巴，眼神竟沾点忧郁和惆怅，“我现在在港区干杂活，算算日子，如果当初没有退学的话，离毕业应该只剩下最后一年了。” 居穗安“哦”了一声。 “那学长你是赶着挣钱，所以选择了退学？” “是也不是……”陆山说，“主要还是因为有些人想让首都大学开除我，所以我就抢在他们动手之前主动退学了。” 交换过完星网账号，居穗安坐在高脚凳上，把重点引回她心心念念的赚钱问题。 “连续一周在联合学区之内打工，可能还不如你周末抽一两天的时间，坐跨区快线，去港区挣的多，”陆山振振有词，明显是老油条了，“当然了，课少的时候，也可以溜出去接活。” 居穗安随即想到表哥在中央区找了一份实习，问：“那为什么不选择去中央区，中央区给的钱不多吗？” 第4章 港区兼职 “港区流动性大，机会多啊！你目前急着用钱，过段时间还要军训大半个月，想招暑期工的地方早就把人招满了，短时间内，你确定自己能在中央区找到合适的坑？” 陆山打了一个嗝，摘掉塑料手套，举起可乐，再度进到炸鸡店里，找店员续了一杯。 “机甲租购，找人寻仇，作业代写，游戏陪玩，塔罗占卜，恋爱咨询……只要遇到问题，都可以找我解决，性价比高，童叟无欺！”他熟练地给自己打广告，拍拍胸膛道，“我约了人，祝你早日暴富啊，居学妹。” “也祝你财源广进，生意兴隆，日进斗金……” 一连串不要钱的好话从居穗安的嘴里冒出，她瞅了瞅名叫“AAA百山通”的星网账号，跟陆山挥手道别，见他单手插兜，踩着拖鞋，朝科学院的方向晃去。 他一走，居穗安就开始在论坛和星网上高强度搜索“陆山”二字。 结果除了一个下单小程序外，什么都没有搜出来。 思忖片刻，她重新输入：如何从零开始学习黑客技术？ 回到宿舍，新鲜出炉的黑客菜鸟居穗安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被机器人直接送到寝室门口的网购物品，铺好床，将《工程力学基础》《智械设计导论：神经接口与构型》《通识Ⅰ：联邦、帝国与群星》《网络渗透：从入门到实践》等大部头分门别类地摆放在书架上。 盯着空荡荡的桌面，她发了一会儿呆，心想：要不要养一缸水母？ 第一次养宠物应该是在她四岁那年。天光与云影共徘徊的梦境里，她和一个脸上长着雀斑的小女孩同时趴在巨大的水族箱上。穿白大褂的男人走过来，摸了摸她们的脑袋，问她们想不想养一只宠物。 于是她们俩挑了一只乌龟。 男人很惊讶，问她们为什么放着海星、小丑鱼和鲨鱼不选，偏偏挑了一只平庸而丑陋的乌龟。 究竟是怎么回答的，她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只乌龟不久便被人扒掉了壳，死在了垃圾桶里。泪水从眼角涌出去之前，和她手牵手的小女孩把头埋在了她的肩上，抱住了她，让她直接忘了哭，将心思全都转向如何安慰对方上面。 后来在蓝星生活时，居穗安又养了很多次鱼，包括但不限于草金、斗鱼和麦穗鱼。对她来说，鱼是一种比较好养的宠物，只要定期投喂，就很难死。 如果忘了及时喂食怎么办？ 这时候就必须搬出万能的养宠答案：勤换鱼！ 而抛开其他东西不谈，养水母又是一笔开支…… 想到这里，居穗安猛然惊醒。 经过一番精挑细选，熄灯前，她在发布地址为港区的星网帖子里相中了两份工作：一份是修船委托，另一份则是长期的家教兼职。 前者想找一个经验丰富的师傅，修理某艘来自偏远星区的货运飞船。 可惜这种老爷船在八十多年前就已经被主流大范围地淘汰，越是走在时代前沿的地方，会修的人越少。挂了三天，也没人来接，导致船主“海阔天空”的心如今一点也不“海阔”，反而急的冒火。 后者则是一名目标医科大的准高三生，愿意开出三百的时薪，聘请一位能同时辅导数学、外语、生物和化学的年轻家教。 估计是考虑到大部分人的智力巅峰期一去不复返的缘故，发贴人还特别标明，最好是“即将在联合学区就读的大一新生”，并要求先试课一次，如果一切顺利，那就从连续十天的暑假作业辅导开始，除节假日外，每隔一周上一趟六小时的课，直到她参加明年六月的联邦统考。 依旧是一夜无梦。 第二天的过敏源筛查测试被安排在了上午八点半。居穗安背着自制的双肩包，穿过医科大著名的石榴花廊。 红绡似的榴花竞相开放，据说每年的毕业季时，都会有很多人结伴来此拍照。 闻着淡到微不可察的消毒水味，她抽完血，在检测室内安静等待。 对墙的宣传栏上正滚动着以“精神力”为主题的科普介绍：两千年前，蓝星资源枯竭，被迫沉迷于虚拟世界的古人在误打误撞之下，开始研究精神力的开发与应用，并因此陆续实现一系列星际旅行技术，迎来宇宙大航海时代。 然而，在最初的狂喜过后，人们却逐渐发现，精神力的存在实则是一把双刃剑。 它既可以赋予人超强的思维与感知能力，也可以彻底摧毁一个人的身心。 现如今，在联邦、帝国和其他两百多个主权星区所公认的评判标准下，精神力从强到弱，依次可以被划分为S、A、B、C、D、E六个等级。 “……不建议E级精神力及以下人士进行星际旅行，建议B级和C级精神力者每半年接受一次精神力检查，强烈建议S级和A级精神力者每月接受一次精神力检查。”最后几行标红道。 精神力如果失控了会怎么样？ 一段段监控视频给出了答案：轻则幻听、幻视，重则理智清空、爆体而亡…… “没查出有什么能让你过敏的物质……同学？居同学？” 在音量陡然提高的呼唤下，居穗安回过神，想起这几天发生的种种，瞬间意识到自己自从离开蓝星，精神状态就不太稳定。 医生皱着眉头，询问：“你的精神力等级不低吧，上次接受精神力检查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半年前。”居穗安心虚道。 “最近记得抽空去做一次，不要总是仗着自己年轻，过度使用精神力，”医生语重心长道，“联合学区的心理咨询室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值班，直接去就行，不用预约。” 出了大楼，沿着主路走了一会儿之后，居穗安抬高右臂，拦下开往学区正门的摆渡车。 方圆九百米内的任何事物都在她的感知下无处遁形： 东偏北七十五度两百米处的草丛后，黑白条纹的肥猫正在用树皮磨爪； 右手边的楼顶上，两个赶作业的小情侣依偎在一块，挤在墙角的阴凉当中； 一位脚步虚浮的研究生刚通过空轨站闸门，正在终端上飞速打字，“看“他按键的位置，发的应该是“今晚还要开组会吗”…… 正所谓“开机两三天，充电半个月”，绝大多数时间里，居穗安的精神力都像失灵的电池一样，一旦恢复至S级的满格状态，就会立马功率全开，然后断崖式地掉至千分之一左右的C级保底状态。 从今早开始，她就又进入了一轮“耗电期”。 对她来说，精神力如此诡异且不受控，既是礼物，也是偶尔能把她压到喘不过气的重担。 谢谢，她是真的不想知道一辆肥猫到底有多少斤。 空轨快线驰骋在金灿灿的原野上。 刷着星网的居穗安头靠车窗，发现今早凌晨三点，她的好友申请被人通过了。 【长辰】：“小安妹妹好[呲牙]，我一直忙着没看消息，你这两天想来中央区玩吗？我带你吃顿饭，到处逛一逛吧。” 只见过照片的表哥许长辰比她大两岁，在她被妈妈送到姨妈家前，就已经被选为首都实验小学援蓝班的学生，出远门了。 正因如此，他们俩的关系不能算好，也不能算差，仅仅是不熟而已。 一开始知晓他大名的时候，她还曾趴在餐桌上，试图推算在他出生那年，有哪几道流星雨路过蓝星。结果姨妈搬着一箱新整理的考古学笔记路过，冷笑两声，揭露谜底，“长辰是你姨夫生前最喜欢的古武小说中主角的名字。” “姨妈你看过那本书吗？” “看过，当然看过，”居莹幽幽地说，“我们俩当初因为剧情走向，在网上撕了整整两百层楼。” 广播提醒道：“即将到达——溪田谷，请要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 “我今晚在港区。”居穗安没有犹豫，中央区的繁华固然令人向往，但赚钱要紧，她还有兼职要做。 对方秒回道，“那我过去找你？” 【三角龙】：“麻烦小辰哥哥了[呲牙][玫瑰]。” 发完短信后，居穗安喝着营养剂，唏嘘无比，年少不知系统表情包好，长大了才开始当作宝！ 两小时后，她抵达港区，这是一座建在集装箱上的城市。 第一份兼职的工作地点位于港区外围，名叫“老码头”的立体停船场中。受到地理位置和建成年份的双重影响，这里的泊位费相当便宜，就算租上一整个星期，也只不过是同体型船进城所需缴税的三分之一。 依次穿过停放私家车和近地浮空船的A区和B区，居穗安身着职高发的深蓝色工装校服，一下子就望见了“海阔天空”。 中年发福的男人搓着生锈的义手，正站在C区的入口，背后是数排小型货船。 “就是你在网上联系我，说能修好我的船？” 网名“海阔天空”的刘大海看清来人的样貌，顿时皱起眉头，心里有些失望。 他本以为在网上晒出那么多本职业技术证书的人，怎么着也得是个老技工，没想到实际一见，却如此年轻……这种考证狂魔他不是没有见过，往往理论知识掌握得还行，真让上手，别说抓没抓瞎，没忘记当初的考证实操都算好的！ 求评论[可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港区兼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