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包办婚姻从拜入师门开始》 第1章 一言一行 四个黑衣人守在房间门口，组成了比郁不觉还要高上半头的人墙。 民政局vip业务包厢的隔音效果很好，大厅里领证新人的欢笑声丝毫传不进来。当然，郁不觉的求救声，也一句传不出去。 他面前的屏幕闪烁着莹莹的蓝光，页面停留在“订婚协议”的确认窗口上。 气氛就僵化在这里，郁不觉仰天长叹。 他平凡的一天从起床赶早八课开始，实在没想到，刚走到宿舍楼下就被打晕了绑架到这里。威逼利诱要他签下订婚协议。 “大佬们，这都什么年代了，不流行包办婚姻啊。而且几位红娘，怎么穿得……那么严肃？” 通体透黑的颜色能吉利吗？郁不觉小心翼翼地看着几位大哥的脸色。害怕如果不答应订婚，不会直接给他爆改冥婚吧。 他手上握着刚刚接到的资料，上面有他订婚对象的照片。平心而论，长得不错。名头也很响亮——现除妖师家族家主，南枫。 可他不认识这个人啊！这么了不起的人，他也没有认识的途径啊！ 不能坐以待毙，郁不觉尝试跟面前的“黑衣红娘”对话。 “大哥，您知道这位大人，为什么非要和我订婚吗？” “黑娘”不语，只是一味地用手指着资料的最后一行字。南枫和郁不觉的名字摆在一起，后面标注着100%的惊人匹配率，末了还用红色专门加粗标注了“建议结婚”四个大字。 郁不觉坚信这个系统一定是哪里出了岔子，但怎么大佬对此也没有不同意见？ 封建迷信不可取啊！信ai系统也一样是迷信啊！ “这系统一定是出bug了，我一个除了年轻一无是处的大学生，我哪儿配啊？” 郁不觉心平气和地跟“绑匪”讲道理，但几位绑匪像是突然没了耐心，四面八方围过来，分别制住了他的手和脚。 为首的黑衣人强行掰开郁不觉的右手食指，要用他的指纹，点击确认的按钮。 虽然双拳难敌八爪鱼，但郁不觉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拼命往回缩手。 挣扎中黑衣人的耳机被蹭掉，被耳机线松垮垮扯着，正巧掉到郁不觉耳朵附近 。 耳机里传来了一声轻蔑的笑。 “多好的机会，你就这么不愿意？” 听这一句话，郁不觉莫名就认定耳机那边的人就是非要和自己结婚的罪魁祸首。立刻扭头对着耳机大喊。 “和见都没见过面的人订婚，谁能愿意！” “那你加油，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从这四位手上，维护你的自由意志。” 嘲讽的声音固然难听，但说得很有道理。单论力气，郁不觉无论如何也比不过四位壮汉。再这样拉锯，他恐怕坚持不了几秒。 于是他灵机一动，觉得可以反向使劲。 他先是猛地往回躲，然后故意卸了劲，带着四个黑衣人一起撞向面前的屏幕。 金贵的东西禁不起五个大汉的泰山压顶，屏幕被砸得雪花乱飘，闪烁了几秒，偃旗息鼓变成了一片漆黑。 耳机那边的笑声戛然而止，那人仿佛被激怒似的冷哼一声，声音的温度也低至冰点。 “想【si】是吗？滚去异界吧！” 话音刚落，郁不觉就感觉身后有股巨大的吸力。他像是地板上的一粒灰，轻而易举地被吸尘器的强劲模式卷进了一个新的世界。 周遭的声音仿佛也被一同吸走。这个空间空无一物，有且只有无尽的黑暗。安静且诡异，让人仅仅只是身处其中，便寒毛直竖。 恐慌中，郁不觉的大脑也没有停止运转，这个空间没有边际，更没有出口，看不到人的踪迹也看不到光。 结合那个人刚刚说的“异界”来判断，这里恐怕是不同于现实世界的“异常”世界。 那个人刚刚还说出了一个郁不觉没听过的字眼，什么【si】？接在动词“想”的后面，表达了什么意思？ 没等郁不觉想个明白，白色的细纱就顺着手臂攀上他的脸颊，轻柔摩挲着他的眼部，像一位温柔的护士姐姐在为伤患包扎眼部的伤口。 事出反常必有妖，郁不觉内心警铃大作，伸手扯下白纱一看。这布料不像普通的纱布，上面织有花朵的暗纹，锁边用了重工蕾丝花边。 郁不觉上一次看到这么华丽的布料，还是在母亲再婚时。她向著名设计师订制了一套手工婚纱，头纱部分的布料和眼前这个就极为相似。 而本应遵循万有引力定律，乖顺地垂坠着的白纱，此刻像是有了自主意识，再次缠上了郁不觉的头部，且越勒越紧。 无独有偶，大面积的红色绸缎从天而降，打着褶堆积在他身上。 这次又是什么？红盖头？ 白色头纱勒得他无法呼吸，红色盖头压得他无法动弹。 两份应该承载着幸福的“喜物”看似没什么重量，竟然差点要了郁不觉的命。 再犹豫一秒，就会万劫不复。 郁不觉飞快下决断，整个人往后倒去，卡着布料还没落实在的时机，从白纱和红绸的围堵中极限挣脱。 他连滚带爬，好不容易直起身，突然有一种被视线紧盯的感觉直戳他的脊梁骨。 郁不觉僵硬地转过身，看到黑暗的尽头亮起了两盏灯，闪亮的灯球一颗发白光，一颗发红光。借着红白交汇的光线，能朦胧地看出一个巨大的轮廓，形似鹤，又或者说像鸭子，不仅长得随意，还是由半拉白纱和半拉红绸织成的“拼好鸭”。 会令人联想到《山海经》中的“比翼鸟”，但又觉得有点诋毁人家神兽，顶多算低配版。 郁不觉低下头，估算了一下从他所在的位置到这只妖兽的距离，再眺望着远处如同大楼一般高的妖兽本体。 “卧！槽！”他情不自禁发出了感叹。 这么大的妖兽想碾他，岂不是像碾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很快郁不觉的第二声“卧槽”也脱口而出。 因为低配比翼鸟振翅啼叫，双翅延伸出的白纱和红绸变为了两把利刃，朝着他的位置猛刺了过来。 速度快到郁不觉来不及反应，大脑发出“快跑！”的指令，双腿却无法践行。扎了根一样，固定在原地，看着利刃离他越来越近。 脑海中瞬间生成了108种自己被扎爆的血腥场景，生成速度快过当今还需要思考十几秒的AI。郁不觉无法躲避，做出的最大防御姿态就是伸出双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预想中的痛苦没有到来，反而有什么轻柔的东西扫过他的脸颊，痒痒的，像是有一阵微风拂过。 风卷着一阵清香，带来了一句动听的，敲击音束乐器似的声音。 “别愣着，快跑！” 温柔的声线带着不容别人拒绝的强势。 郁不觉闻言睁开眼睛，一道白色的身影替他挡下了全数攻击。雪白的发丝缓缓垂落，如同午后光线射进未开灯的房间，给这个全黑空间带来了破晓，带来了黎明。 郁不觉还没来得及表示感谢，那人就快速地给他下指令。 “这里很危险，你回头快跑，跑得越远越好。” 郁不觉的手脚更听这位恩人的话，听完便自动转身，踉踉跄跄地跑了起来。 等等，这个救命恩人，会是谁？ 郁不觉的大脑里无端冒出了一个念头，好像记忆深处有什么掩藏着的嫩芽，将要破土而出，只不过压在念头上的土壤太厚，他只来得及想起一些七零八碎的残片。 他好像不是第一次来异界？ 传说人一旦产生“不好”的情绪，就会被抓进异界，遭到妖兽的审判。但其成因和慎拍的具体流程，没有人能说个明白。 有的人幸运，能从异界中全须全尾地回来。 但更多的是回不来的人，而后关于这个人的记忆，也会逐渐被所有人忘记。 曾几何时听过的谣言和记忆中的碎片完美嵌合，郁不觉边跑边偷偷回头，恩人一跃而起，在空中快速窜动，动作快地只能看到一道白光。 黑暗中像一颗星辰，和一红一白两把利刃打得水深火热。 救他性命的恩人招式虽然干脆利落，但在庞然大物的攻击下并没有取得上风。 郁不觉有点担心，停下了脚步。 众多记忆碎片里，他找到了一片闪烁着警报红光的危险片段。 他的高中同学有过一次被异界妖兽袭击的经历，劫后余生后跟他聊起，语气满是后怕和惋惜。 “你知道吗，除妖师并不是万能的，我曾经想…的时候，被抓进过异界，被一个手拿剑柄的除妖师救过，但是那位除妖师没能一起从异界里出来，他浑身是伤倒在了异界里，我也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原来除妖的世界并不是上线就送“屠龙宝刀”，也不存在一刀一个小妖兽的“龙傲天”设定。 郁不觉抬头看向那道“白光”，他深知自己是个普通人，做不了什么。但他仍然不自觉地朝恩人的方向挪步。 此时，场面上的局势突然发生了变化，低配比翼鸟一转攻势，将一红一白两把利刃搅在一起，形成一把重剑，以破竹之势，向高空中的除妖师发动猛攻。 除妖师一时不敌，霎时间向下坠落。白发将他的身体裹成茧，流星划过天际。看得郁不觉心头一紧。 他没有任何迟疑，连忙朝着落点飞奔！ 快一点，再快一点！他必须接到除妖师，不能让记忆中同学说过的悲剧再次上演。 还差两步，郁不觉拼命向前扑，伸手揽住了除妖师的腰部，他松了一口气，任由自己垫在除妖师身下，两人一同摔在地上。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郁不觉还是疼得龇牙咧嘴，想着幸好这位除妖师身量轻一点，看起来比自己小一号，不然人救不成，骨折少不了。 他被砸得眼冒金星，缓过神之后，用期待的眼神希望能听到除妖师对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行为，说一句感谢的话的评价。 没想到压在他身上的恩人一张嘴，劈头盖脸地骂了过来。 “你有病吗？不知道在异界受伤，可能会没命吗？” 第2章 一见倾心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这事儿要是以字面意思发生在现实中，个中滋味恐怕只有当事人能体会。被砸得眼冒金星的郁不觉想撑起身，被美人借力起身的动作一压迫，又“啪叽”一声摔了回去。 远处“摩天大楼”一般高的妖兽伸手挠了挠脑袋，看着它的两位猎物摔在地上，仿佛两块烙饼。突然就对猎物的智商产生了担忧，一时之间竟停止了攻击。 除妖师一边说着“抱歉”一边拍了拍衣服，用极快的速度捋顺了长发，立刻转身面对妖兽，摆出防御姿态，还不忘叮嘱郁不觉。 “在异界里受伤很危险，可能会丧命。听懂了就快躲起来，不然等会儿可能会波及到你。” 郁不觉撇了撇嘴，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他没有按恩人的要求转身逃跑，反而往前跨了一步，从恩人身旁探出头。 “那你呢？” 这仨字给除妖师问愣了，郁不觉等不着回应，只得再问一次。 “你呢？” “你在异界里受伤，是不是也会没命？” 除妖师终于给了郁不觉一个正脸，他摆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像是赴汤蹈火多年的救火员，突然被伤员问了一句怕不怕烫一样。 “嗯？” 郁不觉再迈一步，拉近的距离让除妖师不得不略微抬起头看他。 “我是想说，我是一皮糙肉厚的男大学生，天天跟舞团跑路演，勉强能算是半个体育生。恩人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应该很好用的！” 除妖师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想说的话在喉咙里堵了车，名为“理智”的交警一通指挥后，他竟然将想吐槽的话都咽了下去，只发出了简短的指令。 “那…你跟着我。” 郁不觉得了令，紧跟在除妖师身后，努力缩脖子，缩肩膀，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的身前传来了除妖师令人安心的声音。 “这只妖兽的弱点在红白两色的交汇处，因此我们必须尽可能地靠近它。” “等我们足够靠近，我需要你掩护我读条开大，期间让它对先对你发起攻击。” 偌大的妖兽仿佛听到了两人的大声密谋，左右扇动着翅膀。将白纱和红绸凝结成的利刃朝两人猛刺。 而这些攻击全数都被除妖师抵挡。 郁不觉被除妖师手里的宝剑吸引了注意力，他伸长了脖子，使劲观察。可是再怎么用力看，也只能看到除妖师手握着的剑柄部位，看不到剑身。 奇怪的是剑身的位置如有实质，和白纱、红绸发生碰撞时，能听到“丁零当啷”的金属击打声。 这……这也太酷炫了！曾经沉迷男频小说的郁不觉看呆了，这简直就是“十大名剑”中“承影”宝剑的复刻，不！或许就是本体也说不定。 郁不觉再看向除妖师这一身白发配名剑的外观，这一套放游戏里肯定老多钱了，氪金大佬专属。 除妖师不知道郁不觉在想些有的没的，他警惕地观察着妖兽的一举一动，走到合适的位置，停下了脚步，再次和郁不觉确认。 “需要你当诱饵的计划，会令你害怕吗？不过你放心，我会……” “不怕啊！” 郁不觉不小心打断了对方。 “肯定不怕啊。” 尽管面前的攻击不断，除妖师听到郁不觉斩钉截铁的回答，还是意外地回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郁不觉。 “谢谢你相信我，但如果真的有意外，我也会拼命保护你，放心。” 拼命保护我？为什么萍水相逢的人会为别人做到这个地步？郁不觉还没来得及提问。 面前的人已经消失了。 郁不觉有一秒的慌神，但很快，他开始自我调节呼吸。 一轮深呼吸后，他朝着面前的妖兽所在的位置，坚定地迈出了第一步。 白纱和红绸从两侧飞来，利刃划破空气发出的声响尤为可怖。 郁不觉看起来镇定自若，实际上心跳都吓得漏跳了几拍。 好在“承影”并没有消失，一直挡在郁不觉身前，构成了保护的屏障。 于是郁不觉迈出的第二步，就有了底气。 随后，步伐越来越快，最后郁不觉干脆朝着妖兽的方向冲刺！ 妖兽眼看攻击不奏效，啼叫一声，再次将红绸和白纱合并，双翅合一，中西合璧地汇成一把巨刃。 郁不觉面对巨刃也没有丝毫犹豫，他直冲到妖兽脚下，伸展双臂，张开双手。 冲着妖兽大喊一声：“来啊！” 准备迎接来自妖兽最后的“波纹”。 他身前的承影剑，似乎得到了他勇气的助力，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原本空无一物的剑身处汇聚出巨大的光束，整把剑腾空而起。 被忽然现身在妖兽正上方的除妖师，稳稳接住。 白色发丝宛如万千雷电在空中炸开，除妖师的眼瞳显示出耀目的红色。 承影剑被高高举起，随后骤然下劈。 黑暗空间一瞬间亮如白昼！ 低配比翼鸟发出刺耳的悲鸣，郁不觉听到了面前庞然大物轰然倒地的声音，掀起的风浪将郁不觉吹成了背头。 待光线逐渐黯淡后，才能看清低配比翼鸟从红白接缝处被拼成了两半，双目灰白，面如土色。正从头部开始逐渐消失。 而除妖师缓缓落地，挽了个剑花，背身对着郁不觉。 不那么伟岸的身影，在郁不觉眼里，也仿佛天神下凡。 除妖师转身走向郁不觉，得了机会，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他的比例极好。腰细腿长，面容清秀，白发和红瞳缓缓消退后，露出的是一张黑发黑瞳，清水芙蓉般的面孔。 从一位成男cos老师变回普通黄种人，褪去了妖冶的气质，却并没有让郁不觉感到颜值下降。精雕细琢的五官反而让郁不觉一时之间愣了神。 就是这短短一瞬间，地面上未消逝干净的妖兽，竟然还藏有卷土重来的能力。破碎的白纱和红绸自主融合到一起，组成了一把短剑，从地面弹射起步。 刺向了毫无察觉的除妖师。 郁不觉张了张嘴，一句“危险！”卡在喉头。 他没能喊出完整的句子，只来得及往前疾跑了两步， 刚想推开除妖师，却又发现那把短剑在空中调转了朝向。 扎向了同样毫无防备的，他自己的胸口。 疼痛感袭来之前，郁不觉的眼前闪过了一段记忆。 有一位看不清面容的男子，半跪在妖兽面前。他的左臂已经被妖兽啃咬得血肉模糊，衣衫满是血污，看不清本来的颜色。而他拼尽全力用剑柄硬撑着，一步不肯退。 他的身后，护着一位蜷缩着的高中男生。 这是谁的记忆？ 郁不觉还没想明白，胸口处的刺痛，便将他的意识拉回了刚刚的异界空间。 他看到了令他终生难忘的一幕。 胸前的利刃并没有扎中要害，因为除妖师徒手攥住了那把短剑的尾端。 尖锐的利刃割开皮肤插进血肉，鲜血顺着手掌滴在除妖师的白发上。 刺痛着郁不觉的眼睛。 “对不起！”郁不觉连忙道歉。 刚刚记忆里受伤男人的面孔，和眼前的人影重合。 如果在异界里受伤，会有生命危险？ 想到这里郁不觉感觉心脏都被揪紧，急得眼圈都红了！ 他不顾自己的伤势，握着除妖师的手臂将短刃从胸口拔出。连忙查看对方的伤情。询问这个伤势会不会带到现实当中。 他连续的几个问题都没能得到除妖师的回应，郁不觉感觉不对劲，抬头察看除妖师的表情。 除妖师并没有看向他，而是仿佛透过了郁不觉，在看向不知身在何处的，另一个遥远的存在。 一滴晶莹的泪滴，顺着除妖师的脸颊往下滑，郁不觉下意识伸手去接的动作慢了一拍。那颗豆大的泪滴就这么落进了黑暗里，被无尽的空间吞噬。 这双噙满了泪水的眼睛太令人怜爱，郁不觉没有想到有朝一日看一个陌生人流泪，竟然会跟着心碎。 你为什么哭呢？你在刚刚的回忆里，看到了谁？ 直到郁不觉伸手抹去了下一滴泪珠，除妖师才缓过神来。他主动后退了一步，把眼角本来就泛红的区域，越擦越严重。 小声念叨着：“没关系，你不用在意。” 除妖师转身念了一句咒语，黑暗的空间开始收束。郁不觉和除妖师一同回到了人来人往的民政局大厅内。 除妖师一句解释也没有，转身便要离开。 人潮涌动，下一秒郁不觉可能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他。 别走！ 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郁不觉赶紧追了两步，把他心里想的内容直接喊了出来。 除妖师已经整理好了表情，转过身对着郁不觉笑了笑。 “我是奉命来异界救你的，不用感谢我。” “奉命？谁的命令，那个叫南枫的家主吗？” “对。”除妖师点了点头，他再次准备离开。 郁不觉趁着他转身的时机，握住了他的手腕。 “那至少告诉我你叫什么。” 原以为还需要再追问几句，但没想到除妖师很干脆地掏出了身份证，怼在郁不觉脸上。而且往回收的速度也很快，让郁不觉只来得及看清三个字。 “祝，隐，之？” “对，郁不觉同学，不要再问了，家主应该是认为你有什么特别的能力。既然让我来救你，今后我们就还会再见面，也说不定，我会成为你除妖方面的老师。” 祝隐之只是提出了一种假设，郁不觉却上赶着当了真。 也不知道是一瞬间鬼迷了心窍，还是多巴胺分泌太猛，总之他在人头攒动的民政局大厅里，朝着祝隐之“啪嗒”一声，单膝跪了下去。 他模仿着古偶剧里的收徒场景，说着令他今后回想起来都会脸红、害臊的台词。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郁不觉恭敬地低下了头，因此他看不见祝隐之的表情。 也听不到祝隐之压低了声音，勾起嘴角说的那一句。 “计划通。” 第3章 一心一意 郁不觉那不合时宜的单膝下跪动作，终于还是在民政局大厅里，引起了一场骚动。 刚刚领好证的一对新人凑了过来，女生犹豫了半天，还是开了口。 “请问，你们……是在求婚吗？” 郁不觉这才反应过来，拜师好像应该双膝跪地。他现在的动作，太容易招人误会。 他“咣叽”一声，把另一个膝盖也放了下去，伸出两只手在胸前拼命地摆动。 “不，不，不，不是！” 女生更加不可置信了，捂着嘴后退，仿佛自己撞破了什么“求而不得”的虐恋现场。 “不求了？还是他不同意？” 女生嘴里所说的“他”，就是郁不觉想拜入门下的那位除妖师——祝隐之。 而被提到的人站在距离郁不觉不足两臂的距离，竟然想置身事外，单纯看热闹似的，没给出任何反应。 于是郁不觉心一横，顺杆爬，把这出戏演了下去。 “是的！祝老师您今天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这下看热闹的视线齐刷刷从郁不觉那儿，转到了祝隐之身上。 祝隐之终于露出了尴尬的神色，开口少见地结巴了两声：“我，我也没说不行。” “那您就是同意了是吗？祝老师！” 还没等祝隐之回答，旁边的人群又议论开了。 “什么？他喊他老师诶？他俩到底什么关系？” “怪不得这老师刚刚没同意，对方是他学校的学生？这种情况是需要慎重考虑一下。” 八卦的方向越来越离谱，郁不觉抬头，皱紧眉头向祝隐之放射“求助”的大眼光波。郁不觉的眼神太恳切，祝隐之终于是动了恻隐之心，叹了口气，走进人群，伸手将“大型犬”拽了起来，两人快步离开了话题中心。 刚刚领完证的新人们，还沉浸在幸福的氛围中，并且极度热衷将自己的喜悦分享给所有人，两人身后的祝福声此起彼伏。 “祝你们幸福！” “百年好合啊两位帅哥！” “哇，你俩好配啊！磕到了！” 听着善意的起哄声，郁不觉边走边回头给各位助攻npc，比了个大拇指。使得这场“假求婚”的戏码以看似完美的结局落了幕。 可惜这么一出闹剧，有一点惹毛了祝隐之。郁不觉出了门就感觉到了，来自身边人的低气压。只得闭嘴，跟着人上了车，一路问了好几次：“要带我去哪儿？”祝隐之都只顾着开车，没有正面回答。 在郁不觉的刻板印象里，除妖师家族的根据地一定是个拉风的古宅，或许是几近几出的大院落，也或许干脆包下一座山，起名“蜀山”或者“昆仑”。 但实际上，车直接开进了地下停车库，郁不觉跟着祝隐之进了一幢钢筋水泥的摩天大楼。电梯快速直达17层。看着脚下越发矮小的城市缩影，郁不觉越来越不能接受，他想给那个叫南枫的家主点一曲“忘本”。 以表达他对除妖师职业现代化、除妖师基地西化的失望心情。 好在电梯门打开后，以胡桃木色系为主的会客家具陈设，和整体对称、仿古的新中式装修风格，都让郁不觉不自觉地舒了一口气。 祝隐之的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香气，味道十分独特，说是以檀香为主的木质香调又不尽然，似乎还混合着一丝花草的浓郁香味。 郁不觉猛吸了一口，觉得这个迷人又疏离的调性，近似于祝隐之带给他的感觉。他虽然年纪不大，也没经历过几次动心，或许刚刚在异界里发生的事情更近似于“吊桥效应”让他产生的错觉。 但错乱的心跳不会骗人，郁不觉此时只想更靠近祝隐之，有任何的接触都好，让他确定这一切到底是一时间的意乱情迷，还是他真的，对一个人一见钟情。 萦绕在鼻尖的香气太容易让人迷惑，郁不觉站在原地竟忘记了自己从何而来，接下来又要干些什么。 渐渐地，他的视线里只能看见缓缓升腾起的一缕白烟。 连祝隐之是什么时候走到他的身前的，都毫无察觉。 “啪！” 拍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郁不觉如梦方醒，面前站着的已然是异界版本的祝隐之。 白发红瞳，周围的世界变成了纯黑色，更让显得他格外耀眼。 “啊？我吸了一口熏香，就又回到异界了？这里安全吗？”郁不觉吓得抱紧了双臂，也不怪他，刚从妖兽的利爪下惊险逃生，没多会儿又进入了异界，很难不对这个地方有阴影。 “害怕异界和妖兽的话，可当不成除妖师啊。” “不不，那没有，我胆子挺大的，从海盗船到过山车，就没有不敢上的。” 完全不好笑的笑话也逗得祝隐之勾了勾嘴角，他伸手召唤出了承影剑，擦拭着剑柄和透明的剑身。 “你会被家主选中，证明你身上一定有一些特殊的能力，你目前对于妖兽的了解有多少？” 郁不觉心想他其实没什么了解，但是人类的大脑非常奇特，许多信息存储在犄角旮旯处，需要触发才能够回忆起来。今天他频繁地进出异界，这个行为还真让他想起了点什么。 “我好像……不是第一次见到妖兽，高中毕业的时候也见过一次，具体的内容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应该是和我那个强势的妈妈吵架之后……。” 郁不觉感觉到祝隐之投来了审视的目光，两只大眼睛仿佛测谎仪一样，下一秒就要对自己亮起红灯。对视良久，祝隐之才终于错开眼神，将剑也收回了手心。 他背着手，以郁不觉为圆心，绕着他边转圈边解说。 “我们所赖以生存的世界——绿洲，是目前唯一存在生命的星球，诞生于大约47.7亿年前，‘绿洲’世界里人人平等，快乐是绿洲世界的本质，一切不快乐的杂念和其他思想，都应该被摒弃……” 饶是郁不觉对祝隐之有滤镜，也听不下去了，他想说师傅别念了，怎么突然介绍起星球的背景。结果发现祝隐之还真的停了下来，直接说重点。 “但是人，是不可能不产生负面情绪的，而妖兽，就是烦恼的聚合体，除妖师的工作其实不是斩杀异界生物，而是治愈被囚困于烦恼中的人。” “也就是说，一旦人产生了烦恼，就会自动进入异界？” “是也不是。”祝隐之摇了摇头，继续说“每个人都会有或多或少的烦恼，但我们不会每分每秒被拉进异界，必须有一个触发条件。” 郁不觉低头思索了一会，犹豫着提问：“是【si】这个字吗？” 他看到围着他绕了一圈的祝隐之在他面前站定，鼓励似地笑了笑：“很聪明，可惜你已经在异界里了，不然就会有神秘力量，再将你抓进异界。” 神秘力量？搞了半天原来除妖师也不知道这个荒唐的异界是如何运作，又是由谁来进行审判的吗？ 郁不觉的疑问没来及问出口，祝隐之好看的面庞突然在他眼前放大。 “问题留到以后慢慢给你解答吧，现在我们需要进行拜师仪式。” “要怎样做？” “你什么都不用做。” 祝隐之的话音刚落，原本就很近的距离被再度缩短，郁不觉的额头接触到了祝隐之微凉的皮肤。两人额头相抵，郁不觉感觉自己的心跳飙升，运动腕带都发出了震动警报。 郁不觉下意识想躲，他的后脑立刻被一只手按住，不让他移动。 “除妖师的传承，是用血液进行的。” 祝隐之的声音一字一句传进郁不觉的耳朵里，可惜郁不觉的大脑根本无法思考。 他一片空白地看着祝隐之咬破了另一只手的食指，将挤出的血液，抹在了自己脸上。 两个人应该都没有发烧，郁不觉却感觉对方手指划过的区域，热得发烫。 他不错眼珠地盯着祝隐之，压抑着激动到有些缺氧，需要大口喘气的呼吸本能，想看接下来祝隐之还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可惜祝隐之很快就退开了距离。 “仪式完成了。” “啊？就这？”郁不觉的期望落了空，感觉刚刚的“亲密接触”仿佛弹指一瞬间，太短了，他都来不及回味。 郁不觉赶紧伸手摸上了自己的脸，刚刚被抹过血液的地方没有了黏腻的触感，如果他有镜子，就能看到血液在接触到皮肤的一瞬间，已经化作白光融进了他的皮肉。 既然发生的一切都不能用常理来解释，那么现在发生任何事情，郁不觉也不会觉得不合理了。 “啊对了。”祝隐之的头发正在变色缩短，这是异界空间收束的征兆。黑暗很快消失殆尽，两人回到了祝隐之“汉洋折衷”的办公空间。 他背对着郁不觉，正将双手举过头顶，拉伸手臂。状态看起来非常放松，他扭了扭脖子，随口扔给郁不觉一句话。 “拜师仪式只需要接触现役除妖师的血液即可，当年我拜师的时候，师傅咬破了手指抹在我手背上，就结束了，我还给你加了码呢。” 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在郁不觉的心里，不亚于扔下了一枚威力极强的巨型炸弹。 心绪爆炸后的灰烬里，郁不觉“灰头土脸”地惊觉这句话背后的信息量极大，他赶紧追问。 “那你刚刚，是故意……” 面前的人笑开了花。 “我就是觉得你很不一样，所以想看看你的反应。” 郁不觉自觉害臊，气鼓了脸。脸颊肉就被祝隐之趁火打劫。他捏着郁不觉延展性很好的皮肉发问。 “这是哪儿产的番茄啊，这么红。” 郁不觉欲哭无泪，对面段位太高，全方位降维打击，大概是看出了他紧张，把他当小孩儿，捉弄他玩儿呢。 不过郁不觉也甘之如饴。他捉住了祝隐之作乱的手，用力捏了捏，制止了对方想抽回手的动作。 至少要在力量方面找回一点场子。 两人之间的氛围太好，就会有捣蛋鬼登场。 祝隐之的办公室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郁不觉还没看到人，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隐之，交给你的任务都完成了吗？” 原本风和日丽的祝隐之，听到这个人的声音后，立刻变了脸色，表情温度直降到冰点。 郁不觉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垂下，遮挡住了眼底的情绪，像军训转身一样板正地回过身，对着来人恭恭敬敬地回应。 “家主，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将郁不觉从异界救出，并于刚刚完成了收徒仪式。” 郁不觉有些无语，反帝反封建了这么些年，除妖师行业都现代化了，和这个家主说话还跟面见圣上一样，这位就是逼婚他的家主本尊吧。 即使郁不觉一向好脾气，此时也不打算给这位家主好脸色，招呼都不愿意打。 不过家主也并不在意郁不觉，继续给祝隐之发号施令。 “那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训练吧。” “……好。” 两人一唱一和就把郁不觉的人身自由给决定好了，郁不觉还没来得及吱声，已经被祝隐之拽住手腕，再次进入了新的异界。 “郁不觉，这次你来试试除妖吧。”新晋师父对着郁不觉说。 郁不觉内心的万般无奈，化作了一声苦笑。 “谁？我？我打妖兽？” 第4章 背水一战 成年人的想象力十分有限，因此行动能力也非常局限。做不出超出自己想象的事情。 导致再次进入异界的郁不觉大脑直接宕机，根本不想去思考，他接下来会面对什么样的危险。 反而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祝老师，您的剑真的酷炫，我也会拥有我自己的武器吗？” 走在身前的祝隐之微微侧过头，露出半张脸，给郁不觉展现了一个完美的微笑。 “会的，等会儿看这个妖兽的等级，如果妖兽等级不高，你就可以借此机会，召唤出自己的武器。” “那祝老师，祝老师，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 “你问。” 郁不觉接下来问的问题有点丢人，自动把他的声音调小。 “你这个酷炫的白发外观，我该怎么氪金呢？” 他自己都觉得这个问题问得荒唐，祝隐之哪怕翻个白眼不回应他，也不为过。 但是祝隐之真的停下了脚步，伸手揉了揉郁不觉的头毛。 两人之间有一定的身高差，看着祝隐之摸头有点费劲。郁不觉乐不可支，赶紧放低重心，将脑袋往祝隐之手底下凑。 “祝老师，我的头发怎么了吗？” “郁不觉同学，你头发还挺黑的。” “老师，其实我天生头发颜色浅，太像社会闲散人员了，自己硬染黑的。” “是吗。” 郁不觉感觉他老师的手在他的头顶划拉了几下，随后端详了几秒，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赶紧掏出手机，借着屏幕照了照镜子。 原本黑得像假发的头发，此时竟然变成了奶金色，眉毛也被一键漂色。配上他本身就鲜明的五官，整个人变得像是个十足的混血儿。 “哇！”郁不觉惊叹出声。 男大生脑子里闪现过大量二次元的男性金发角色。骨子里对这种扎眼的外表有无限的憧憬。年轻人心性直截了当，他清了清嗓子，想问问在意的人，对自己新造型的看法。 “祝老师，您觉得我金……” 可惜天公不作美，还没等到郁不觉说到重点，一场大雨就从头泼下，浇灭了郁不觉继续提问的热情。 与这边一盘散沙的郁不觉相比，祝隐之已经进入了紧绷状态，他看向了深不可测的远方，嘴里轻轻呢喃着：“大雨将至。” 可别“将至”了，都“已至”了，郁不觉在内心吐槽，刚变的金毛被雨淋得一绺一绺地，贴在脸上非常难受，化身落汤鸡，用略微有点幽怨的眼神，低头皱眉，用上目线看着祝隐之。 让这个当老师的人同情心泛滥，赶紧念了个诀。 承影剑飞到两人的头顶，剑气将雨水隔开，构成了一把透明的雨伞。 郁不觉将挡眼的金发往后捋，弄成了背头，抹干脸上的水迹后。他突然听到不远处有惊雷炸开的声响。 他身边的祝隐之瞬间紧绷成了一块钢板，像是有“蜘蛛感应”一样，寒毛乍起，转头盯着发出声音的方向。待到第二声雷声响起，郁不觉甚至感觉在上个异界游刃有余的祝隐之，不自觉地被雷声震得，抖了一下。 越来越密集的雷声接踵而来，远处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庞大的身影，向着两人逐渐靠近。 祝隐之默默地上前一步，挡在了郁不觉的身前，屏息凝神，紧盯着妖兽的方向。 郁不觉心想完了，从祝隐之的紧张程度和妖兽的体格来看，这应该是个硬茬。 “咔嚓！” 雷声轰鸣，借着闪烁的雷光，庞大怪兽的轮廓惊现，形似牛马，却又通体青苍色，仔细一看，只有一只脚撑着他的身体，像一根筷子插在了半扇猪一样，比例非常奇怪，因此行动也十分缓慢。 “低配夔牛吗？” 郁不觉对比着脑海里《山海经》图鉴里的神兽形象。觉得和夔牛有那么几分相似。 两人都被眼前的妖兽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完全没能察觉来自身后的偷袭。 数十根灰白色的细长条，就是趁着这个节骨眼，偷偷绕了过来。它们的材质像是草纸或者被水泡皱了的卷纸，不动声色地将他们包围在了中心。 等到祝隐之发觉不对，回身的时候，已经晚了。 大量的“卷纸”已经朝着两人袭来，千钧一发之际，祝隐之只来得及一把将郁不觉推开。 随后，大量的灰白色卷纸将他淹没，一圈又一圈，急速缠上了祝隐之的身体，裹紧了全身，最后还给人抬到了空中。 祝隐之勾了勾手指，像召来他的承影剑，但没想到这个唯一出路也被卷纸封堵，很快将他的手指尖都包裹紧实，承影剑也被大量卷纸拖拽到地面。 一时之间，陷入了僵局。 郁不觉被祝隐之推到了空中，由于祝隐之在紧急时刻使出了全力，因此郁不觉一个近似一米九的大个子，此时像被打出全垒打的棒球一样，远远地飞到了场外。 郁不觉落地后还在往后滑行，不得不单手撑地抑制作用力。他看向祝隐之的位置，急得额角直冒汗。 现在还是个木乃伊的形状，如果那个卷纸一样的东西再往上包，要不了多久就会变成蚕蛹。 郁不觉低头扯了一把身边的“卷纸”，竟然真的像纸一样，一扯就烂。原来它只是缠得紧，速度快，加之是趁人不备偷袭祝隐之，才导致祝隐之目前无法动弹。 “既然如此……”郁不觉认准了承影剑的位置，伏地起跑，疾冲握住了剑柄，利用体重的优势硬生生将剑柄上缠绕的卷纸扯断。 再跑向祝隐之被抬起的位置，一气呵成，原地起跳。 一把扯开了祝隐之手部包裹着的草纸。 然后郁不觉将五指张开，沿着祝隐之的指缝钻了进去，和祝隐之十指交握。 这是他还没有遇到喜欢的人时，就憧憬的动作，现在却迫不得已，出现在了这个时刻，因紧张和运动激烈跳动着的心脏，连漏跳的空闲都没有。 双手交握的一瞬间，一股力量从祝隐之的手指间迸发，流淌过郁不觉的四肢百骸，释放于承影剑的剑柄之上。 力量形成的光束“唰”的一声将追击而来的卷纸全数斩断。 郁不觉转身轻轻挥动承影剑，空中的木乃伊破壳而出。 郁不觉赶紧伸出双手，想用公主抱的姿势，再不济普通拥抱的姿势接住祝隐之。 没想到对方根本不往下坠，空中做了一个优美的转体动作，脚尖轻踩郁不觉的手臂，借力再次往上高高跃起。 没能抱得美人归的郁不觉，尴尬地被踩了一脚，听着空中传来一声“抱歉”后，无奈地将手收回裤缝旁边。 祝隐之和远处的低配版本夔牛，展开了战斗。 郁不觉在异界里四处张望，他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能听到微弱的哭声。接连的战斗让他忽略了这个声音，而祝隐之在前面奋战的现在，郁不觉自觉本次没了他的出场机会。 顺着哭声的方向寻觅。 终于在一个全黑的角落，找到了以为抱着头，蹲在地上哭泣的女士。 目测这位女士的年龄在二三十的区间内，看较为正式的西装穿着，不难推断出，是一位白领。看起来就像是在大公司的格子间里喝着咖啡，处理文件的那种人。 可是她此时头发散乱，妆容被泪水或者雨水弄花，看起来尤为狼狈。 这位应该就是触发了异界和妖兽的可怜人。 郁不觉看着这位女士，十分怜惜，他走过去，用外套为女士撑起了一小块遮蔽风雨的区域。 郁不觉轻轻地询问：“您还好吗？地上太凉，我扶您站起来吧。” 没有得到女士的回应。 郁不觉也不着急，他耐心地等了会儿，直到女士的抽泣声渐渐平复，他才用温柔的语气再次询问。 “你想站起来吗？我扶着你好不好。” 女士伸出双手捂住了脸颊，轻轻地点了点头。 郁不觉思考了一下如何接触才不会太失礼，最终挽着女士的手臂，借力让她自己起身。 隔着衣服两个人的皮肤接触不到彼此，但女士在雨水里淋了很久，导致她起身的过程中，双腿一软。 郁不觉连忙伸手去扶女士的另一只手臂。 慌乱间，碰到了她手腕部分的皮肤。 郁不觉又看到了一段记忆。 ………… “小闻啊，欢迎入职！我也姓文，不过是文质彬彬的文，比你大两岁，喊我文姐吧！” “谢谢文姐！” “哇小闻你名牌大学毕业的啊，这么年轻又这么厉害，一定是我们部门未来的顶梁柱啊。” 文姐这句打上引号的祝福，只有小闻一个人当了真，她初入职场，相信努力和奋斗一定能够让自己有所得。 凌晨5点，小闻从床上爬起来，外面天还没亮透，她须得打开室内照明，才有足够的光线，让她往眼睛里塞隐形眼镜。 要赶8点的高铁去出差，那就需要6点多出门打车到最近的地铁站，然后坐地铁2号线直到底站。 一路小跑完成高铁的安全检查，此时距离正式打卡上班的时间，还有一小时。 不过这一小时算不上加班，因此也不会有加班费。 高铁坐满了人，含氧量大幅度降低，人们昏昏欲睡。不过小闻有一份企划案还没做完，还在轻声敲打键盘。 坐她隔壁女生，也没有休息，兴奋地在跟父母打电话报平安。 “妈妈放心，到了地方有朋友接我，我们先去看演唱会，我在她家再玩几天，据说那边空气可好了，云彩都感觉离地面很近。” 小闻立刻朝窗外看出去，轨道两边的花花草草在列车飞速移动的影响下，被虚化成一片片鲜艳的色块。驶过隧道时，有短暂的黑暗，驶出的时候豁然开朗，透过窗能看到远处，大片的农田或湖泊。 初升的太阳特别明媚，小闻掏出手机给窗外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风力发电机拍照。 她本次出差的行程排得非常密集，但她仍然私心安慰自己。 就把这次出差，当成是一场旅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