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恋遇上真大佬，还是两个》 第1章 moshi moshi 凉风拂面，初雪纷飞，除了一如既往挺立在寒冬的腊梅，就只有满树的大小灯笼与白雪交相辉映 十二月的余都到处张灯结彩，家家户户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新年提前做准备 清晨时分，莫仕坐在梳妆台前，一改往日那份慵懒模样，破天荒起了个大早，很是讲究的在镜子前往脸上涂涂抹抹 她要在今天去见网恋了三年的女友 说是女友，可俩人一没见面，二没视频，连语音都没发过一条 准确来说，除去两个网络上互关时间超三年的账号，和微信那占据大把内存的聊天记录，她们就没有任何关联 至少在外人眼里是这样 一开始，才没聊多久，对方就贸然提出网恋那时，莫仕是义正言辞拒绝的 有谁会喜欢上一个远在千里之外，没见过面，连性格都不了解的陌生人呢 可对方随后发过来的一张挡脸半身照却彻底迷了她的心智 照片里，过肩乌黑长发随意披在女人雪白的肩上，她的手指节分明，格外好看，紧握住一瓶卸妆水，凑巧摆在画面正中 身着暗红睡袍的女人慵懒的躺在浴缸里，没有放水，氛围却意外旖旎 还带着水印，时间显示x年x月xx时，距离那句网恋邀请才过去没几秒 像是在家现拍了一张，即使有猫咪贴纸挡脸，莫仕也能想象得出对方轻蔑中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表情 是她喜欢的冷欲型姐姐，对方果然是查过她早期发的微博，明显有备而来 “喜欢吗？” “嗯！很好看” “要不要试试和我交往” “嗯…可以试试，但不能打视频也不能发语音，我声音不太方便，长的也一般” “好，我不在乎那些” 那时候莫仕简直开心到要放烟花了，可碍于在宿舍，不讨喜的她还是极力忍住快要从嗓子里蹦出来的欢呼，只是化作两声轻咳，在床上慢慢舒展起全身来 在夜晚，即使声音再小，也会换来舍友们因为不满而此起彼伏的啧啧声，只因为她是莫仕，一个不知好歹的假清高 可现在，她才不在乎这些爱在背地里挑刺的人怎么样 她恋爱了，和一位可遇不可求的冷艳御姐一起，和一位字里行间透露出温暖与善意的她一起 —— 回到现实，莫仕已经满头夹上好几个卷发器，她叼起一根棉签，看向镜子里的自己，颇有种包租婆即视感 她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化作嫣然一笑出现在眼中，嘴角 隐隐约约可以从眼中瞥见几份星光，即使眨眨眼，也不会被埋没 莫仕穿梭在自己那间七天半个月才得以收拾的卧室，翻开了衣柜里那套精心搭配了好几个晚上的衣装 她朝着衣柜看了又看，最后还是不放心这套崭新的“绝配”与自己日常随意混搭的“俗套”放在一起，直把它拎了出来在床上平铺的整整齐齐 还没化妆，先不急着穿 莫仕看了看时间，又拍拍自己的脸，估摸着那些护肤品精华都吸收的差不多了才敢开始给五官细描，浓抹 她可不想出什么差错，早在确定面基那天就上网学了一套自认为适合自己的清纯原生感淡妆，这几日反复实验，终于是画顺手了 一妆过后，就算莫仕有再大的控制欲也得歇歇，原因无它，实在是手酸无力，累到大脑发射指令，肌肉直接拒收的程度 可偏偏就在这时，手机闪起了亮光，是女友发来的 “我已经到余都了，先在市中心随便逛逛，有什么想吃的吗？” 现在的莫仕实在哭笑不得，她无奈看向自己那双仿佛在开工就挂机的双手，只好选择语音模式，当然，只能用手肘按 她的嗓音带着些颤抖，但更多是抑制不住的兴奋，生怕对方对自己产生误解，莫仕就把话在腹中精炼再精炼 过了好一会儿，用吸管喝了口温水的她才敢开口 回复上一条时长为5秒的语音 “我吃过早饭了，你好好玩就行” 可能是想不到刚开始恋爱时提出来绝不语音的女友终于是放下了矜持 总之，对方的消息也是好一阵才发来，一条长达四秒的语音 “老婆…你的声音很好听”是肯定语气，没有奉承也不是讽刺 还没等莫仕放完上一句，下一句对白紧随其后 “还有就是，我很期待和你见面！” “拜拜~” “我.也.是.”莫仕一字一顿的讲出这三个字，语气间是抑制不住的欣喜，随后就弯起了眼 刚化好妆的莫仕不敢大笑，可眼神中的小确幸是藏不住的，她重复了好几遍最后那句“拜拜” 对方的声音倒是清冷如霜，可莫仕能明显从这嗓子里感觉到爱意，或许是想多了，但她也不愿点醒自己 手上的血液循环的差不多了，她又开始捯饬自己的发型 喷完定型喷雾等上半分钟，直到把卷发器拆下来，莫仕那分成好几缕的头发简直卷曲到不像话 再等莫仕耐心梳开每一绺卷发，她的头上就宛如戴了顶假发，又蓬松又柔顺，连发缝都看不见 梳开的头发挡在前额，莫仕看不见镜子里的样子，只能被迫抖抖开 将头发向后撩，随后一位如画女子如期而至，映入她的眼帘 “哇喔，这是我吗？”莫仕惊讶的睁大双眼，不自觉赞叹起自己的手艺来 她捧起一束卷曲的头发，像捧着朵棉花一样，虽看上去然软绵绵却很有弹性 这下该换莫仕害羞的用两只手捧起自己脸来 忍了好几天早睡早起做运动，再有化妆品的加持，她的脸现在是白里透红，宛若人面桃花 她现在总算是明白为什么高中的时候好多同学进校园后，都会偷偷在监控拍不到的后排座位涂口红了 一抹口红涂不涂带来的效果，简直是天差地别，嘴唇没上色前，莫仕妥妥私斋一枚 虽然五官看上去大差不差，但嘴唇乃至面上完全没有血色，倒像是被自己的画作吸干了精气一样白的过分 可上色之后，她总有种想让嘴巴嘟起来的冲动，甚至…想看看女友被这个涂上这个颜色的她亲一口会是怎么样 或许是这个色号太招人喜欢了，莫仕也是提前几天蹲点才抢到 昨晚刚到货的时候，莫仕还舍不得乱用，只敢在手上轻轻划一下看看和自己皮肤适不适配 谁想到这颜色在手上不怎么惊艳，一上嘴这么衬人气色 莫仕顿时喜出望外，她点开好久没用过的相机准备拍照 实在也想不出什么好看的姿势，想来想去，还是把两根手指头伸出来了 咔擦两下，在相机里留下了永恒的美丽瞬间，莫仕点开图片，反复查看照片里自己的脸，越看越心喜 她犹豫了半晌，还是点开微信发送了方才审查过好几遍的那张照片 “今天长这样”键盘噼里啪啦打着，像份送喜的礼炮，莫仕的嘴角同样止不住笑 她忍不住幻想对方收到照片的反应，是吃惊，欢喜，还是……怀疑？ 过了好几秒，对方还是没有回复，这让莫仕的心七上八下 她揉了揉自己泛红的脸颊，又打起字来，找补道 “怕你认错人（捂脸）” 几乎是同时！这句话刚发出去莫仕就收到了消息，她突然就后悔起来方才没……等着消息就先兵荒马乱，一通解释的行为 “很好看，我记住了”当然，这句同样是文字回复 像是没料到俩人同时发话，对方的下一句语音显得格外认真 “不会认错，我会在约定好的地方等你” 莫仕好像忘记了调节音量模式，一个劲地把耳朵凑近手机，这是她长期养成的习惯 她听见话音前头有一抹浅笑，很轻的一声，像冰雪融化后的清泉，叮咚叮咚，在石缝间跳跃 有被暖到！！ “今天长这样” 下面附赠了一张图片，莫仕一眼就看出来对方在市里那家不温不热的咖啡馆，节奏很慢，顾客很少，很适合休息 也很适合她这样的人 画面里，女人穿着黑白相间的羽绒服，像只大熊猫，终于不再挡脸 莫仕看见那人薄唇微红，鼻梁高挺，一双很会爱人的桃花眼望向镜头，眼神很坚定，像是要透过屏幕落在莫仕身上，睫毛浓密到像是带了处天然眼线 两颊倒是没有什么血色，像是受不住天气被冻的发白，除了那双眼，长相确实有够清冷的，她扎着个丸子头，窝在羽绒帽里，看上去格外适合余都的冬天 “怎么不露手”莫仕一时被女友那张凛若冰霜的脸骗住，反应过来只觉得有些奇怪 平时女友也会拍照片给自己，虽然每张都有打码贴纸，可每次必秀手，一定要拿点什么或者摆出好看的手势出来 这次没有，照莫仕的内心独白来讲，拍的含蓄了，只看到冷，没有欲，没有艳 想到这里，莫仕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顺带吐槽下自己 “一天到晚想什么呢！在外面还秀手干嘛？”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被想象迷惑住了，以至于分不清现实 女友在外面正经点很正常！有的时候，莫仕聊着聊着也觉得对方像是突然解开封印一样 话题大胆起来，文字也不再那么含蓄，有种直白而热烈的爱意 她回过神来，带着甜甜的笑意回复“知道啦” 随后放下手机，走进窗前，忍不住在心里从头到尾播放对方说的那几句话，有些小鹿乱蹦 望向屋外的雪花，她突然就有种想触碰漫天飞雪的冲动，于是打开窗，奋力把手伸出去，一阵寒风夹杂着雪花袭来，连带着室内的气温也下降了好几度 可奇怪的是，她的手没感觉多冷，即使连手套都没戴 直到白雪飘到她的脸上，很快在鼻息间化为水滴，莫仕才意识到该关窗了 她可不想辛辛苦苦画好的妆被自己一时兴起搞砸了 厚厚一层玻璃隔绝了风雪，莫仕看着整洁的窗面，突然找到个自娱自乐的新玩法 她吸了长长一口气，然后哈在窗面上，原本就盖上一层薄雾的玻璃瞬间模糊一大片，像被施过法的湖面，一下子凝结成冰 莫仕就在这“冰面”上写上自己三年以来最大的憧憬 “moshi.很期待与你见面” …… 第2章 山蓝鸲飞向哪里 兴奋回过笼，已经过了大部分人的早餐时间，阳光温暖起来，雪粒子下落的速度逐渐减缓，直到停下 在地面展开一张洁白的画卷，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迎来一批批风格各异的画家 退学后，莫仕一个人住，仔细算来已有近两个月 关于这事，她先斩后奏地告诉父母，意外没等来一大堆说教和责怪 父亲什么都没说，只是叹了口气把手机交给妻子，莫仕能想象他在电话那边一如既往沮丧摇头的场景 母亲只是叮嘱她过年及时回家吃团圆饭，不复往日的歇斯底里…… 也是，自从上了大学，三年不到的时间，莫仕从没回过家，生活费也不收，连父母的消息都没回过一次。 她本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感受到温暖 可现在，她正位于奔赴挚爱的前线 莫仕高中住宿，休息时间习惯缩在床铺上画画，一开始只用纸笔，后来一咬牙，缩衣减食，攒攒钱买了平板，正式注册为一名网络画手 后来，她总是延续着不爱出门的习惯，日夜颠倒不说，三餐更是没有规律，一来二去，熬出了胃病，总是吃不下东西 这餐年夜饭，她觉得自己怕是无福消受 难得起了个大早，莫仕看看手机，离约定的见面时间还有三个多小时，时间充裕，她难得吃了份早餐。 速食水饺，味道不错，反正她不挑，只下了五六个，连酱汁都没调，生怕蹭掉口红啊，妆容什么的 莫仕看向平铺在床单上早就搭配好的新衣还是忍不住流露出向往的神色 她没试过在冬天穿裙子，但在网络上，博主们十位有七个都是这么打扮，为了美丽冻人，她只能忍耐 莫仕内搭一件里衣，加上加绒打底衫，是她喜欢的触感，不扎手，不起皱，即使外面套上一层淡奶油色羊毛开衫也服服帖帖 开衫上绣了一只山蓝鸲，是她特意定做的，冬夜里，人们常常能在厚厚的雪堆中扒出来这样的小鸟 总有只山蓝鸲迷失在白茫茫的旷野里 小时候第一次在标本博物馆看见这种动物，看着一旁介绍的牌子，莫仕就很想带它回家 现在，她也忍不住化为一只横冲直撞的小鸟，找不到家，亦或是不想回去 关于下身，她在网上千挑万选，终于找到一袭蓝白渐变，带着汉元素的长裙，堪堪到小腿，腰带也做的实诚，不用担心会断开或散掉 褶皱均匀，内外足足铺了三层，发货的时候商家还发誓道，裙子透风不保暖就赔款闭店 莫仕到手上身后试了试效果，穿着网络畅销的光腿神器，搭配起来确实很安心，不用怕冷。 为此，她特意到不太有人气的店家评论区点亮五颗星，还写了好几段长评以资鼓励 不仅是为了感谢商家的诚信，她还想给后来的，和她一样的小年轻们认认真真提个建议，就当是做宣传咯 感动的店家连夜打包手工制作的折扇一把加急送过来，发了好几条语音，女孩的嗓音听上去和她差不多大 莫仕很喜欢这种小人物间互相温暖的画面，礼尚往来，画了幅图回赠给她们，一周过去，商家现在都还在用那张图做宣传 …… 里里外外叠加穿好，最后的效果可以说是不负众望 。 莫仕舒展开双臂，不费力地把塞到后背，夹在衣服处的头发带了出来 她很喜欢这种被发丝和衣物包裹住的感觉，尤其在冬天，可以把自己想象成游荡的黑熊，唯一的乐趣就是趴在树上偷蜂蜜 一切准备就绪，想到这里，习惯了独自生活的莫仕也忍不住微笑起来 她又一次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倒不是为了确定美貌，只是连她自己也好久没有注意过自己笑起来的样子了 至少，不会主动查看 “就这样去见她”莫仕深呼吸一口，对着镜子里的那位说着，正暗暗为自己打气“自信的女人最美丽” 她们约定好了：12月1日早晨11:30，在市中心“胖姨饭店”见面 现在，已经是9:27了，只剩大约两个小时 莫仕再次检查自己的妆容和包包内的随身物品，她突然有些后悔早上因为焦虑而把化妆时间提前 万一……见面时间妆花了怎么办？她可没有把握在短时间内复刻一份完美妆底出来 “叮咚”是手机提示音悄然到来 “余都这么漂亮呀！” “公园里到处都是工艺品” ［照片］×5 莫仕暂时平复了下心情，点开就能看见一连串足迹，有排排队摆好的手工艺小摊，有从明清故居请来的雕塑，也有结冰湖面上玩耍的人群……尽显市井与繁华 看得出来女友一早上都在走街串巷，体会风土人情 之前总是默默看着女友分享的各种生活碎片，现在，她终于有幸参与其中 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余都人，莫仕心中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 她从桌面上取出黑色口罩，老实戴上，准备出门 “那当然，我们可是十大最美城市之一呢” “眨眼.jpg” “想好中午要吃什么了吗？我已经预定好位置了” “我不挑食的，看你喜欢什么” 莫仕真不挑食，学校食堂吃久了，她有时候都会怀疑自己的味觉到底还在不在 “那你有什么特色推荐，我其实也很好养活的” “眨眼.jpg” 莫仕已经准备出门了，她看着对象又开始盗自己表情包，只觉忍俊不禁 “那就砂锅豆腐鱼叭，很大一份” “我们这里的特色都是小吃居多” “吃完午饭去逛逛集市叭，那里的美食比较正宗” “么么.jpg” “好，16桌靠窗位置，等你” “么么.jpg” 又来了~莫仕眼里带笑，抱着手机已经走到一楼，她租在一个市里老小区，屋主三个月前就随着儿女们去国外生活了 老人在大学母校寻找有缘人的时候，第一眼就相中了莫仕，说她是有福相的人 可能是那时候准备递交退学材料的莫仕浑身都散发着松弛感，看上去没什么负担叭 —— 总之，莫仕坐上公交车，很快就到达了方才女友去过的地方 “市中心熙湖公园” 她不确定女友是不是在这儿，也不想直白问话，凭感觉找到人群里的那个人或许更有挑战性 她想先一步掌握局面，这样就不用没来由慌张。 莫仕跟着微信传来的图片一寸寸深入公园内部，停在最后那张压了满枝雪的桃树面前 树干光秃秃，下桩结实，上枝开散，好似古代用来祈福的圣坛 在余都的冬日，即使暖阳再高照，桃树也不会抽出一支芽来，皑皑白雪代替武陵花，继续盛开在枝干间，展示着桃木的骄傲 莫仕期待来年的春桃能如约开放，就像期待遇见自己的爱人一般 她看着失去绿叶点缀的桃树，并不感觉悲伤，只觉得这树，从各个角度望过去都不显得特别 更不明白对方分享这一树白雪的用意，论傲骨，每日在寒夜里直挺挺的腊梅怎么比都不会逊色 莫仕看的入了神，浑然不知身后早已站了一位比她高上许多的女人 守株待兔，大部分时候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比如刚才分享完图片，就混进人群，在桃树旁守了好一段时间的段慈钦 她的背包丢在不远处咖啡馆的同伴那里，身上只带了一部手机，连口罩，手套都忘记拿 现在的她只觉得脸上被冷风刮了又刮，方才一打完字，手就得赶紧缩回兜里 还好，她等到了那个人，提前一个多小时与莫仕见了面 段慈钦毫无疑问是激动的，她关注了莫仕许久，也名正言顺的交往了快三年 可面基的时候，她也不知道怎么开启第一句聊天 “hello，我是段慈钦，你的网恋女友” 太俗套，pass “莫莫，你回头看，我就在这里” NO！万一油腻到她，想分手了怎么办 “请问你有没有见过……？啊！难道你就是我的初恋女友？” 算了吧，演技不佳，说不定等会儿连话都讲不清楚 段慈钦在心底一一排除设想的对话，就算平时在网上写出来好些抚慰人心的文字，现在的她也会觉得自己词穷 不知不觉间，脚有点站麻了，她抬起腿想要稍微活动活动 怎料这时，口袋里，手机刚好响了起来 “叮咚” 面前的人正低着头看向手机等回复呢，听见声音也是一愣 莫仕有些难以置信的睁大眼，刚准备回头，就被身后一双大手挡在视线一边，做了个空气壁咚 “等，等一下！” “我还没准备好……” 段慈钦的确没想到暴露的原因是自己忘给手机调禁音了 她现在真觉得自己够笨，这下还怎么在老婆面前耍帅，装高冷啊！ “是你吗？慈…钦……？”莫仕很懂的把头转回前面，语气也颤抖起来 她从没亲口喊过女友的名字，还需要点时间适应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段慈钦语气轻柔，虽然是疑问，却感受不到一丝挑衅或不爽的意味在里头 “我从没说过啊……” 莫仕终于是坦然的笑出来，和早上那几句一模一样，不用隔着屏幕，女友的嗓音听上去有种亲昵的感觉 “有实名认证呀”，“忘了吗？” 什！ 么？ 段慈钦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栽在这上面，早上刚到余都的时候，她还在想象对方朝自己撒娇的样子 ［“哇！老婆你叫慈钦啊！好好听的名字，和你写的那些作品好像喔” 然后段慈钦就会摆摆手笑着说“嘿嘿，没有啦，是我妈妈起的名字，明天就带你见见她” “真的？太好了，我要不要带点东西去见阿姨？” “不用，找到女儿媳妇，咱妈高兴都来不及呢” …………］ 不对！一定是打开方式不对！ 我在老婆面前那份还没来得及塑造的高冷初印象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了啊！！ 第3章 也是让她谈上了 “嗯咳”莫仕轻咳一声，从没想过见面时女友会是这么个略带搞笑的语气。 怎么说呢，虽然平时对方的美照都无一例外展现了优雅的身材曲线，可如今听上去倒像个学生，年纪还不及莫仕大。 而且，和早上照片里那份冷淡的面容怎么听怎么不相配 可不管怎么样，莫仕对于女友的到来总归是期待大于疑惑。 “我可以转过身了吗？”她捂住心口的小鹿乱撞，即使面带藏不住的笑意，却并不希望砰砰声愈演愈烈。 “嗯！”身后的人肯定的回应，缩回了出于空气壁咚中的手。 莫仕能听出来这声不响的语气里躲着些颤抖，但愿不是因为对方太过失望。 她先是右转扭头，侧身后不得不抬头看向身后那人，是一样的…… 面庞的确如刚才照片里一样的清冷，五官端正，棱角分明，就算藏在羽绒服自带的帽子里，也不减英气 身高1.66的莫仕堪堪只到女友下巴处 “好瘦”莫仕在心底想着，不自觉给眼神挂上一层担忧的底色，刚才被女友的左臂挡住的时候，她就已经看到对方冻红的指尖 呼吸间，一团团白气在俩人身边冉冉升起，段慈钦撩了撩额边的碎发，似乎是不想因此挡住自己的视线 没带口罩的她，明显呼吸更加急促，段慈钦看向莫仕的打扮，只觉得一阵过意不去——太单薄了，这开衫一看就不保暖。 她有种想要一把子拉开衣服将对方圈在怀里的冲动 “你冷不冷？”俩人几乎同时发声。 随后，一个怔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嘴上挂着淡淡的笑看向高个子，一个捏拳揉搓着，正努力给掌心加加温，不自觉笑出了声 “我还好，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这里…好像是风口”段慈钦先一步提出建议，她实在不想让女友在寒风里多等一刻。 “好，喝热饮吗？”莫仕又离女友近了些，柔声询问道 “当然！我记得你喜欢原味焦糖奶茶” 因为寒冷，莫仕的脸没有什么红润的迹象，她一开口嘴唇就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打断了这场寒暄。 莫仕不忍心，伸出两手握住段慈钦的手掌，两人双手贴在一起，像朵未盛开的莲花，她小心地朝空隙间哈了口气，暖意顿时充斥女友的整个手心。 “路上冷的话，可以握住我的手”莫仕直勾勾的盯着女友的眼睛，手上止不住缓慢揉搓对方发白的手背 。 她的眼神是如此真诚又柔软，看的段慈钦抽不回视线，也抽不回手。 现在，段慈钦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又开始流通了，至少脸颊上热热的，心中也涌现出一丝暖意，犹如飞车上的滞空感，也像海浪掀起十几米高，顷刻间从右心房席卷到左心室。 她倒吸一口气，只能靠眨眨眼摆脱离神的感受，等再回过神的时候，嘴角就已经挂着一抹灿烂的笑容，雨刮器也抹不平的那种。 “有老婆真好”没出息的小狗发出了今日第一声感叹 想这话的时候没闭麦，莫仕全都原原本本的听到了，她不知道怎么回复，只是鄢然一笑，贴心的把对方的右手塞进口袋，牵起女友左手公园就往出口走去 “走吧，我也记得你喜欢蜂蜜姜茶” “嗯？我没说过这个啊”段慈钦很少在女友面前表明自己的喜好，这时只觉得有些疑惑，俩人的双手合十，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噤了声 “哦，我想起来了，之前好像是说过”她摸了摸被羽绒帽包裹住的脑袋，一副突然开窍的样子“最近有点忙，记不住” 这番解释还算合理，莫仕只当是女友为了哄自己，没怎么计较 “照片，好多次你桌上都摆着冲泡的蜂蜜姜茶” “嗷……原来是照片啊，我平时都没怎么注意”段慈钦把右侧的碎发捋至耳后，干笑两声 “那个牌子的茶包，我在家里囤了不少”莫仕的双眼亮了些，口罩下的薄唇弯起来，犹如明月，这让她那张平时没什么表情的脸显得格外灵动。 她微微颔首，捏了捏斜挎包左半边的绑带“等会儿，你要是累了，可以去我家休息一下” 即使声音不大，靠的近了，段慈钦总是能听见的。 她早知道女友现在是独居状态，不管这话有没有暗示的意味在里头，段慈钦都没有一点儿想要亵渎的**。 女友这三年来的喜欢，不含杂质，只让人觉得纯净，或许连莫仕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大多数与其有过交往的人里，她一直都是高岭之花的存在。 尽管她不觉得自己有哪里看上去冷冰冰 段慈钦也不觉得女友冷淡，从眼神的交流里，手心温度的交汇间。 她想要好好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于是用了点力，回握住那双因为常年握笔生出来薄茧的手。 “好啊，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毕竟我三岁就得过“家务小能手”这个奖了” “好厉害！我都没参加过这种比赛”莫仕侧身，一边抬头看她一边夸赞道 “嘿嘿，因为这个奖是我爸妈颁的，蒙了我好几年呢” 段慈钦又恢复了傻里傻气的本色，莫仕再看那张脸，突然就不觉得难以接近。 写出那些文字的人能有多难相处呢？ “你们家氛围真好”莫仕并不掩饰自己的羡慕，语气里净是欣赏，闻不出一丝酸味 上初中的时候，她就知道人生各有参差，只能尽量走好自己的路，不纠结过往 “嗯”鄢漠让不是没有感知力的人，她重重回复一声，没有再推脱 “今年，你要是有时间的话也可以和我一……” “到啦”还没等段慈钦说完莫仕在一家奶茶小摊面前停下 “等我一会儿”她依旧笑盈盈地朝女友那边看过去，随即松了手，对着摊主喊上一句“老板，两杯蜂蜜姜茶” “好嘞”摆摊的阿姨动作利索，很快就把姜茶配合，上炉开煮 “妹妹欸，要等五六分钟的” “好，我们就在一边等” 段慈钦在一旁目睹着一切，只觉得莫仕无论是语气还是动作都散发着疏离感，脸上像是在笑，但也没那么开心 她有种莫名的庆幸，至少女友对自己不是这样，和那张脸放一起，看上去是同样的温暖 “老婆，你还冷不冷”趁着莫仕回过身来，段慈钦忍不住问出这句话 莫仕闻言只是笑笑，她撩开袖子准备给女友试试内搭的羊毛质感“我不冷，这些衣服都是加厚的” “裙子也是，里面加穿了保暖裤，而且啊……” 她装作神秘的样子踮起脚来靠近女友的左耳，段慈钦自然是很配合的凑过去 “我穿了三层袜子，你女朋友可不是傻子哟” 说完，莫仕的眼角弯起来，笑容可掬，像是一朵不露声色的含笑花 虽然刚才已经感受到女友手掌的温度，可现在有了莫仕的亲口承认，段慈钦总算给自己的安心上了双重锁。 她长舒一口气“呼，那就好” “妹妹，奶茶好了”老板的话音恰好响起，飘香的味道传来，很浓郁，一闻就知道用料实诚。 “谢谢，扫过去了”依旧是莫仕这个地头蛇上前，接手两杯姜茶 “好嘞” * 她们也不急着吃饭，就在路边随便找了个长椅坐下去 段慈钦第一次喝现煮的蜂蜜姜茶，听说这个对女孩子很好，之前也就见过自己那位分外忙碌的好友喝速冲茶包。 今天一上口——虽然加了蜂蜜有股甜味，可这种辣嗓子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她才喝一口就被呛到了，只觉得有点儿受不了这个味道，可现在，她硬着头皮也得喝下去。 莫仕当她喝的太急，赶紧放下手上的茶杯子，轻拍女友的背，顺了两下对方的呼吸 “好点了吗？”她柔声问道 “好多了”段慈钦努力平复舌尖感受到的火辣，她没想到茶香味也是有欺骗性的。 “刚煮好有点热，再喜欢也要慢慢喝呀” 莫仕只提醒一句就没再多讲话，只不过拿起茶杯之后，多留了点注意力在女友身上。 “嗯，速冲的喝多了不习惯”段慈钦点点头解释道。 莫仕又喝了一口，有些愣地看向女友 总感觉，段慈钦的年纪确实没有平常照片上看着那么成熟。 “老婆，你怎么点两杯一样的”段慈钦的话打断了莫仕的思绪 “嗯？怎么了”像是没听清，莫仕又问了一边 “就是，你明明最喜欢焦糖奶茶了，为什么要陪我喝这个口味的姜茶”段慈钦咬住杯口，不急着喝 “因为，同一时间备两种料很麻烦，也很容易出错，而且这段日子来余都的游客很多，大家可都等着喝茶呢。” 莫仕的表情很坦然，毕竟她早就说过了，自己不挑食 “老婆”段慈钦看向莫仕的眼光中隐隐约约有崇拜,欢喜,心疼…情感交织，复杂极了。 “以后我们出来都喝焦糖奶茶，不，以后每次点单都让我来”，“你真好” 莫仕听出来女友语气里的怜惜，笑容也变得舒展起来 “那以后一起来。” “嗯”段慈钦的表情十分坚定像是立了什么山盟海誓一般。 一杯姜茶下肚，俩人的身心都暖暖的，她们继续牵着手在市中心散步，走着走着就晃悠到“胖姨饭店”来。 “老婆你先坐叭，我的包还在朋友那儿，得先去拿一趟”段慈钦说道。 “快到午饭时间了，要不叫上朋友一起来吧”莫仕不觉得冒犯，倒是担心起这位朋友来。 “不用，她比较害羞，来这投奔姑奶奶来了”段慈钦急忙解释道。 “喔，有亲戚在就好”安全有了保障，莫仕终于放宽心，和女友说完拜拜就转身找座位去了 有了服务员的带领，莫仕摘下口罩，很快就在16号桌坐下，这家饭店一向准备充分，没多久热气腾腾的“砂锅豆腐鱼”就被端上来。 而段慈钦也很快就回来，手上多了个深蓝色单肩包，看上去做工蛮精致的样子。 莫仕看看包，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裙摆，莫名觉得很搭配。 “久等了”段慈钦的脸上挂着笑，在位置上坐好后，从包里递过来一份赏心悦目，绑好蝴蝶结的礼盒。 “这是我做的礼物，虽然它没有特别好看，但是我会努力练习，以后做更漂亮的给你。” 莫仕当着女友的面拆开礼盒，里面赫然躺着一支手工木簪 四五朵粉嫩的热缩桃花盛开在簪尾，与浓绿,青翠的叶子相得益彰。 并没有段慈钦说的那么不完美，相反，莫仕只觉得制作它的人很用心，簪子本身也很惊艳，像从画里走出来的。 她把木簪拿在手上，凑近嗅了嗅，竟闻到了一股桃木特有的清香，顿感心欢。 “谢谢老婆，它很好看，我很喜欢” 莫仕的声音带着笑意，暖阳照在那张白皙的脸庞，像是镀了一层光，她的笑颜如花就这样展露在现实里，在段慈钦的眼中。 她再一次庆幸，自己的老婆一定是花仙转世 * 在莫仕不会注意到的对街，在那家咖啡店靠窗的位置，有个女人在墨镜下目瞪口呆地观望着一切。 她喝了口原味咖啡压压惊，看上去颇有些不服气。 不是，真让段慈钦这家伙谈上大美女了？！ 第4章 她好爱我 一如往常，莫仕的胃口不大，算上米饭也就一个碗底，整餐下来，吃相干净，整洁，就是少了点胃张力。 至少，段慈钦在饭桌另一面，疯狂给女友夹菜的时候，眼里流露出的担忧比第一次面基的兴奋只多不少。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没眼力见了，在心底吐槽自己好几遍 两个人吃饭，叫你点一个菜你就真的只点一份呀？怎么说也得多加几个菜换着吃，才看不出来饭量啊！ 听说大部分情侣在恋爱前期，大多都心口不一，特别是约会的时候，吃饭环节，为了塑造一个温柔形象，一般不怎么动筷子。 可段慈钦舍不得女友为这种事受罪，之前志愿救灾的时候，见多了吃不饱饭的人，此刻，她正疯狂往对方碗里夹肉，盘算着如何开口。 “要不我们多加几道菜叭，听说她们上菜很快的，等一下哈~” 段慈钦拿起手机准备下单“糖醋排骨加…油麦菜好嘛？你之前说读书的时候，老去食堂吃这两个菜” 这话说的没错，莫仕的大学食堂算是百花齐放，可她偏爱食堂姜阿姨的掌勺摊子，糖醋排骨算得上她们家招牌，为了解腻，她每次都会配一份蔬菜。 “怎么了？不够吃？还是…你不喜欢这道菜，为了迁就我才……”莫仕有些不放心地停下筷子，淡淡地询问道。 她不太懂人情世故，直白一点说话对和她有交流的任何人来说，都是多多益善。 毕竟，光从她的脸来看，检测不出太多信息。 “不是不是，菜很好吃，只是看你没吃多少，我就想换点新意，让你多吃点儿”段慈钦下单的速度很快。 “其实，我就希望你开心，能吃是福嘛，不用为了给我留个好印象吃这么少” 闻言，莫仕抬眼看向女友那双因为想表达坚定而瞪大的双眼，忽然转意，把原本打算挑明的话都吞到肚子里。 她咬住下唇，又将眼神转向自己碗里，咽下口水润了润喉咙，回望对方的眼神，里面满是谢意。 “好，谢谢老婆。”她的嘴角略弯，眼角顺势抬起，连带着说出来的话也有些跳跃，严格上来讲不算笑，可段慈钦偏偏就是能在这么细微的变化里找出爱意。 她谢我欸！她笑了叭！她的声音好撩喔！她又叫我老婆欸！！她好爱我哇！！！ 莫仕看女友直勾勾盯着自己，还停滞了几秒，顿时觉得不好意思，撇过视线拿起筷子，把刚才尝过，感觉好吃的部位在砂锅里找到，给女友夹了过去。 要不是这一动作，段慈钦也不会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表情有多花痴，还好看的是相恋多时的女友，换在普通好友身上，算实打实的冒犯了。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想为这个乱盯人的举动道歉，只不过还没开口，就被莫仕先发制人的话给堵了回去。 “没事，你不用道歉，虽然第一次见面，但毕竟……我们是情侣。”莫仕带着少有的脸红解释道，音量不大，传进女友的耳朵就成了害羞。 莫仕甚至想拿出听诊器测测自己的心率，这一刻，她快要把学习的专业知识抛在脑后，唯一想的只有——心脏每分钟跳这么多下会过劳然后爆炸嘛？ 她为了不让我担心，都害羞了还特意安慰，她好爱我！！ “好的，老婆~”段慈钦的语气算得上欢快，前两字严肃一点，后两个字则像是撒娇，很俏皮，带着年轻人的活力。 莫仕抿唇，觉得有些干，喝水的时候，她满脑子都在想自己老婆的年纪——真的有27吗？ 到最后菜都上齐了，莫仕还是没怎么吃饭，顶多夹菜的频率高了点儿，看上去对女友倒是很有安慰效应。 反观段慈钦，她的胃口不知道有没有被饕餮附体，吃饭的时候，那叫一个香。 汤汁拌饭什么的无师自通，一口接一口，连嘴角粘上了饭粒也没多在乎，不算莫仕那点儿米粒，她一个人足足吃了两桶饭。 虽然有点儿毁高冷形象，但莫仕毕竟很久没和别人一起吃过了，只觉得女友的样子很可爱，也很养眼，这张脸，要是去做吃播，一定会赚的盆满钵满。 她不自觉的笑起来，有种想捏捏对方脸蛋，或者给女友擦嘴的冲动。 “你好像我小时候看的，动画片里那只小恐龙，它吃东西的时候，也让人有食欲。” 看见女朋友被自己逗开心，段慈钦吃的更来劲，甚至有点儿表演的成分在里头。 虽然她小时候不看动画片，但还是凭借想象做出恐龙的样子，她耐心的嚼完米饭，对着空碗，开启了独家演出。 “啊呜，我是恐龙！和老婆在一起太开心了，要吃好多东西，吼~~”她用筷子在空气里拔呀拔，一口口往嘴里送，一边鼓嘴，一边观察女友的反应。 周围没有多少人，莫仕不会觉得社死，反而幼稚的跟着女友演，学着她的声线，一起角色扮演。 “我的老婆是恐龙，我问她要不要再吃点儿。” “她说先等老婆吃完，最后自己来打扫饭桌，吼吼~~”段慈钦一边用她那只精致的鼻子拱空气，一边扫视餐桌，逐渐偏离恐龙的轨道。 “呵哈哈，学错啦~” 莫仕撑不了多久，很快笑出声来，她恢复了平时的语气，只不过多了点温柔“我吃饱了，那…打包叭，然后随便走走，就回家。” “这么点？”段慈钦也回过身子乖乖坐好，只是语气还没来得及改，沙哑的声线听上去确实挺像恐龙咆哮的。 “对啊，我吃的多是菜，看起来少而已，等会儿，我们也可以边走边买小吃。” 莫仕解释了，但没完全解释，为了不露出破绽，她选择先一步要打包盒。 没想到被女友伸手拦住，段慈钦笑的很爽快，她搜刮完两只饭桶里仅剩的存货，刚好凑出来半碗。 “不用打包，剩的这些，我一个人就能吃完！”她的眼睛亮亮的，像是解开了某种封印，对自己的饭量很自信。 这幅胸有成竹的样子打消了莫仕的顾虑，她暗自庆幸，还好这家每盘菜量不多，不然，她真的会在医院给女友挂个号 。 ＊ 从餐馆出来，莫仕在这一路上，都已经极力掩饰看向女友肚子的眼神了，没想到还是会被抓包。 段慈钦一开始发现的时候也没点破，就是用空着的右手轻轻拍两下自己的腹部，听上去不算瓷实。 有了这个动作，莫仕才发觉自己的心思太过明显，捏了捏和对方相握的手，堪堪收回视线。 “其实，我还没吃饱呢。”段慈钦悄悄低下头，靠近女友的右耳，说出来这句魔鬼发言。 “真的？！不是为了哄我叭。”莫仕很快抬起头，惊喜的语气很是灵动，相比刚才，她的反应要更自然，也使两人更像一对情侣 。 段慈钦很自豪的点点头，随后又像是反应过来，疯狂摇头“没有哄你，我是真的能吃，从小就消化系统好。”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莫仕很快就接受了女友能吃的事实，就像对方说的，能吃是福，比起和自己一样对美食提不起兴趣，她更愿意对方是个快乐干饭人。 莫仕把眼神向四周散去，她深深吸了口雪后的空气，有种鼻腔被雪绒针刺痛的感觉，虽然只是一瞬，却带着点莫名的安慰。 至少，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身体的每一个器官，都在为自己的健康奋斗。 手心的温度又重了些…… 路过商业街，她在一处人多的地方定睛，是专门售卖石膏娃娃的摊子。 莫仕在网络找素材的时候就借鉴过几个配色大胆，造型独特的石膏娃娃，只不过平时不出门，亲自动手画一个倒是从未有过。 “老板，我们要画两个，多少钱？”段慈钦察觉到了女友的目光，她对画画没多少见解，但会下意识觉得，这是对方喜欢做的事情。 她的思绪飘到第一次约稿，那时，莫仕发来的人设图每一处都充满细节，值得起推敲，一看就知道用了许多巧思。 其实她很早就关注了莫仕的账号——那时，对方还只是个三位数粉丝不到的萌新，那段日子，她又是跳级，又是去人生地不熟的国外上大学，压力很大。 也是被对方创造的激情感染，开了新号写文，直到从前的大号被玩成小号，自己比偶像还火之后，段慈钦才发现文字对于她那份特殊的意义。 后来，看着对方发来稿子里的人物，段慈钦也跟着屏幕里的女孩笑出来，仿佛那是位有生命的小精灵，笑容足以感染很多深陷痛苦的人。 那便是她想象中的形象，亲眼看见对方仅仅通过自己简略的文字描述，就能创造出来如此符合设定的外观。 段慈钦不由得对这个相隔千里，修炼成大触的“老友”又蒙上一层滤镜。 再后来，误打误撞和莫仕开启交往，段慈钦可以说特别紧张，哪怕身边有好友安慰放宽心，她也还是忍不住在网络上造一个高冷御姐人设出来，和女友聊天。 现在，面基的时候，段慈钦没有准备就暴露了自己的性格，没看出来女友展现出任何的嫌弃或厌恶。 相反，见到女友的笑容，她有些自我感觉良好，给自己的表现打了6分。 独自在家想象见面时刻这么久，终于在现实世界过了及格线。 她紧握住这双善于创造美好的手，只觉得暖意蔓延到了全身心。 “两个20，自己找个位置，颜料随便用。”老板爽快的递过收款码，很快听见支付成功的声音。 “你想画什么？”莫仕对这种喜欢观察的小动作没有抵抗力，她带着女友走到石膏模型前，认真挑选。 段慈钦当然不在乎石膏长什么样，她只在乎女友开不开心，随便扫一眼，就看见一只恐龙安静地站在那里，有种拨云见雾现阳光的顿悟感。 “那就这个叭！画一个恐龙形态的我送给你~”她眼疾手快地拿过小恐龙，生怕这么多游客，有哪个要和她抢。 莫仕自然是提起嘴角，这一天，她已经数不清自己笑了几次。 最终，她选了只长翅膀的花仙子，就像第一次给女友约稿时的设定，她想画一只能为爱人带来好运的小精灵。 “桃花仙子耶~我很喜欢。” 第5章 大显身手 “怎么搞的？颜料干了之后，看上去完全不一样了”段慈钦把那只费劲心思涂抹均匀的恐龙小太阳拿在手上，左瞧右看。 还是觉得不对劲，她又观察着四周的环境，把主意打到了遮光棚上。 一定是因为光线太弱了，连带着色彩也变暗。 她自顾自想着，轻轻把恐龙移到阳光下，像森林之王捧着幼小的辛巴那样，充满了期待。 “阿基彭亚，哇把gi，吉娃娃~hoo~”段慈钦的脑子里回荡着这句腔调。 …… 另一边，即使早在十几分钟前就画好的莫仕，仍在专心做最后的修改，不只是因为细心或者完美主义，更多的是对作品寄予的情意。 一想到以后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这个娃娃都有可能被翻出来，她便下定决心要画到完美。 每隔几分钟，她就会好好审视一番自己的作品，然后便是忍不住的添色藏色…… 第一批上的颜料已经干透了，最后一丝色彩还没上完，以至于俩人完工的时间差距大大拉长。 阳光下，经过各角度，全方位，多次尝试，段慈钦终于认清事实——颜料干了之后真的不会一样了。 也许是错觉，她好像看见手上那只橙黄色小恐龙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委屈，顿感不舍，紧急求助女友道： “老婆，恐龙变干巴，不再光鲜亮丽，夺目耀人了怎么办？” 当然，一切都是建立在莫仕改完最后一版的情况下，她已经停笔，即便注视良久也挑不出什么大问题，终于是有时间理理旁边这位冒失女友了。 莫仕轻笑，转头看向女友的身影 “这儿的颜料应该都是这样子，没关系啊！你画的很好看，真的！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语音刚落，段慈钦携小恐龙火速赶回棚子里，又乖乖坐回女友身边。 “可是它和你这个花仙子也差太多了……嗐，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以前就应该好好上美术课。” 从她嘴巴里说出来的话，有种莫名的软绵绵，反正莫仕很吃这一套，就像被大佬依靠住，对方撒娇的样子很是讨喜。 “那……”莫仕收回淡淡的笑意，压低声音往女友耳朵凑，往里面吹了口气，语气带着点不一般的挑逗，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道 “以后我给你上私教课，你要好好听！能做到吗？” 段慈钦压不住嘴角，这种咬耳朵的话一出来，她不敢有什么动作，还在脑海里反复播放，咀嚼。 她能明显地感受到自己粗重的吸吐声，忍不住屏息，生怕音量太高吓到女友。 微笑的弧度浅了深，深了浅，总之放不下，像海潮，一浪接一浪，每次都能精准拍打住她的心房 。 要笑不笑，她甚至觉得自己异常猥琐，有种想往脸上敷冰袋的冲动——好没出息，女友会不会被这样的自己吓到？ 事实证明，莫仕并不会因为女友的表情有所顾及，毕竟，真女人从不回头看伤害。 她说完这句，也觉得自己的行为过于冲动，下意识把脸别过去，不想暴露泛红的脸颊，这种话，她只敢在漫画里看见。 不好意思看对方的反应，莫仕生咽口水，别过脸，晾着快要冒烟的女友，又一次审查娃娃去了。 俩人的心被一句话点燃，她们都想做些什么，喝水也好，扣指甲也好，总之，忙起来，最好是忘了这段记忆。 等待了好一会儿，莫仕先一步冷静下来，正巧，作品已经干的差不多，到了可以打包的程度。 她本以为女友已经不会多做回应了，这样也好，就当没说过这话，她心想，缓慢地揉搓着手心那点儿硬到沙化的颜料。 “好！我会努力学的！”段慈钦这一声不大，却有力的打破了片刻的平静，惹的莫仕第一反应看向身边的其他顾客。 有两个女孩刚准备探过头就被莫仕的眼光扫到，只觉得美女眼神好冷，吓得她们立马收回视线，不敢动。 纷纷在心底感叹，自己怎么这么倒霉，看热闹还要被正主抓包。 还好莫仕特意选的人少的座位，一来二去，客人们也走的差不多，不然，真社死的话，至少在以后的50年内， 莫仕都会在不同场合，不同时间，不自觉想到这件事，然后审判，自责，内耗，最后郁郁寡欢…… 还好，还有救。 她把思绪重新拉回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面带微笑的正义脸。 “咳，我知道了，那我…也会好好教的……”莫仕笑的很温柔，像是长在树上遥不可及的花，惹人怜爱只敢注目远立。 段慈钦明白这种眼神，她暗自庆幸自己猜对了，果然，女友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心思——她说教学，那就肯定是希望自己努力。 怎么能对女友参杂奇怪的想法？段某人反思好几遍，下定决心，希望以后的自己能做到认真听讲。 此木可雕也~ ＊ 娃娃们被打包好，装进手提包，一下午，她们到处跑，还基本上都是段慈钦这位外地人带着莫仕这个本地人逛吃逛吃。 毕竟，早在准备来的时候，段慈钦就开始策划旅游攻略了。 她知道女友平时宅习惯了，特意选了些人少又好玩的项目，除了费点时间外，没什么坏处。 她们还去逛古色手工摊，买了很多精美饰品，以及各式各样的编织品，不漏水的竹篮，扎染布做的香囊，灯芯草扎成的小灯笼…… 一路上，形形色色的人从她们身边路过，段慈钦把两人的手合的紧了些，完全是护着女友走，贴着女友散步的程度。 她害怕，如果自己不抓紧，溜走的就不一定只是时间。 莫仕的脚和新鞋不太适应，即使只有一点高跟，走这么一趟下来，已经是很难受了。 她感觉自己的脚板快要平成一条直线了……好在莫仕很能忍，或者说，也没疼到心里去，就这么陪着女友，慢慢逛。 只是偶尔停下来脚步，在摊铺面前驻足，对她来讲都是万幸的存在。 段慈钦的磁场过于强大，换句话来讲——朝气蓬勃，有种不似这个年纪的充沛精力在里头。 健身果然有用，真是越活越年轻了，莫仕边想着，边望了眼天边的云彩，总算是有泛红的迹象。 “老婆，我们回家吧。”她一开口，就被自己吓了一跳，谁会想到路上没怎么开口，一张嘴就是上气不接下气，喘不过来啊！ 果然，宅是一种病，幸亏莫仕已经不用体测，不然——她跑不到两圈，就会晕倒在运动场。 段慈钦也停了一下，但光凭肉眼看不太出来，很快，她就调整好措辞“好啊，那你饿吗？买菜回家，我做饭给你吃怎么样？” “当然，我……”莫仕下意识点头，又突然想起来什么——她的冰箱里，剩菜剩饭很多，速冻食品更是一袋接一袋，厨房也没开火过几次， 她怕女友回家，看见厨房的样子会心疼自己，她的确没怎么好好照顾自己。 “那我们走吧，再晚，菜市场就关门了”段慈钦得到允许，很快便在手机上搜索起最近的菜市来。 莫仕不习惯去菜市场，经常被坑是一点，人多嘈杂是一点，但最可怕的，是买菜阿姨们的吆喝，一不小心，手里就会出来原本从没想过要买的菜。 她们好像锁定了目标的机器人，话术一套一套的，有规律有组织 “妹妹，来这里买豆子哦”，“美女，新鲜的菜心要不要”，“手工豆腐喽，豆腐，小女生吃了可以美容哦” 诸如此类，莫仕不会说话，更拒绝不了长辈的好意，一进去，就不敢回头，也不敢做动作，要是一不留神和哪个阿姨对视上—— 完蛋，这单是指定跑不掉了…… 经过半天的亲身接触，她觉得女友的性格也很好拿捏，至少在面对这种事情上，应该也好不到哪儿去，干脆先丢掉刚才的顾虑，全心投入对话中。 “要不我们还是去超市叭，超市的食品种类挺多的，还方便。” “可超市的更贵，更不新鲜耶，而且他们也是从菜农手里进的呀！怎么啦？” 段慈钦习惯进菜场，她喜欢这个可以任意挑选，讲价，甚至有时候还会收到赠品的地方，对她来说，这里充满惊喜。 “没有，就是，阿姨们嘴皮子很快，我们对付不过来的，还是花钱买个心安叭。” 莫仕不只牵着女友的手，甚至主动抱住对方的半个小臂 ，看上去小鸟依人极了。 段慈钦的保护欲爆发，但不表现在一味迁就上，她更想展示这二十几年来，被训练出的菜市场迂回绝技。 “老婆，没关系的，我之前经常自己买菜做饭，砍价也是，得心应手~”，“你可以站在旁边，看我表演！” 段慈钦一脸信誓旦旦，莫仕不好再说什么，就算女友失败了，她一个当红画手，还不至于一份菜钱都付不起。 为了支持女友！半倾家荡产都可以，更不要说逛菜市场了。 “好，那我帮你提菜！” ＊ “阿姨，这个西红柿怎么卖？”段慈钦开始了她的表演。 “最后三个，一口价15块钱，别的地方没有这个价格了啊！” 阿姨没听出来段慈钦的口音，见又是个年轻长相，多生出了点心思。 “阿姨…我家也种菜，这三个一看就不到两斤，这样吧，我扫八块，祝您发发发，就当拜个早年了” 段慈钦话说的很利索，不像外行，说的又都是吉利话，音量不小，至少左右两个摊位听得见。 这要再不同意，就真落人话柄了。 “阿姨，排骨加五花就取个整，30叭，明天还来你家买肉。” “这些卤菜先称再加汤，我看着呢。” …… 她不仅好意思拒绝，甚至很熟练的杀价，提要求，有种隐世高手的魄力在身上。 “老婆，你冰箱里还有什么菜？我们一次买够一晚一早两餐的量，新鲜。”段慈钦悄声问道。 她手上提着的尽是几个重袋子，莫仕就算费力抢来也提不动，她感受着手上三个袋子的分量，暗自羞愧，感叹道：除了画笔，她还能拿的动什么？ 莫仕只希望能和女友借鉴一下健身经验，她其实也不想做个私斋的。 “没……啊不，有饺子，明天我们可以吃饺子”她一时分心，差点把实话全盘托出，看来，那几盘可怜的剩菜剩饭是不得不被抛弃了。 “那我们回家叭！我会大展身手给你看的~”段慈钦抑制不住语气里的兴奋，只想好好表现。 “已经大展身手过了！老婆，你太厉害了！” 莫仕想竖大拇指，但是怕脱臼，还是换了种温和的方式，她把段慈钦往回家的路上引，轻声呼唤“老婆，你过来点。” “嗯？”段慈钦没听清，弯腰侧身，把耳朵对着女友。 “我就想说啊……”莫仕踮起脚，克制的在女友的脸上落下一个吻，声音很小，但靠近耳朵，犹如山谷间落下巨石。 “轰……” 段慈钦的心里防线彻底崩塌，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红的脸，反正到家的时候，她只能清晰地感受到全身血液的流动。 脑子里是从未有过的空白，像一只刚吞下太阳的恐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