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平凡的一生吧?》 第681章 刘延庆中埋伏 子夜的寒风裹挟着浓烈的血腥味,如一双无形的手,肆意撕扯着夜幕。刘延庆统领的三万启军身披玄铁重甲,踏着满地碎冰,宛如一片黑色潮水,悄无声息地逼近东齐营帐。凛冽的风掠过将士们紧绷的脸庞,刮得甲胄铮铮作响,却压不住他们内心蠢蠢欲动的兴奋。 当东齐营垒的轮廓逐渐在月光下清晰起来,刘延庆猛地勒住缰绳,战马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一声嘶鸣。他眯起眼睛,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营垒间的哨兵东倒西歪,有的倚着旗杆打盹,有的甚至瘫坐在地上呼呼大睡,鹿角拒马杂乱无章地堆放着,全然没有半点防备的模样。刘延庆转头与儿子刘光世对视一眼,父子俩眼底皆闪过狂喜的光芒 —— 这不正是疏于防备的绝佳时机? “杀!” 刘延庆一声暴喝,如惊雷炸响夜空,手中长枪狠狠向前一挥。三万启军如同听到了冲锋的号角,齐声呐喊着,如饿虎扑食般朝着东齐营寨冲去。刹那间,马蹄声、脚步声、喊杀声交织在一起,震得地面都微微颤抖。 启军如潮水般涌入营寨,火油桶轰然炸裂,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烈焰熊熊燃烧,热浪扑面而来,启军的喊杀声与东齐士兵 “诈降” 的惊呼声在火光中交织成一片混乱的乐章。刘延庆一马当先,胯下战马如同一道黑色闪电,在敌阵中左冲右突。他手中的长枪上下翻飞,寒光闪烁间,两名东齐士卒惨叫着倒在血泊之中。刘延庆红着眼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直扑那座绣着蟠龙纹的皇帐,取萧宗真的首级! 然而,当刘延庆一脚踹开皇帐大门的瞬间,一股寒意却从脊梁骨窜上头顶。空旷的帐内,羊皮地图散落满地,案几上的茶水尚冒着热气,可原本应该在此坐镇指挥的萧宗真和一众将领却不见半个人影。刘延庆心头猛地一沉,暗叫不好:“中计了!” 几乎与此同时,刘光世的惊喝声也在身后响起。 还没等他们做出反应,四周忽然响起尖锐刺耳的号角声,如同一把把利刃,划破了夜空的寂静。无数火把从营垒后方亮起,橘红色的火光连成一片,将启军将士苍白惊恐的脸庞照得清清楚楚。刘延庆环顾四周,只见东齐将士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密密麻麻的身影一眼望不到头,刀枪剑戟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宛如一片钢铁的海洋。 “刘将军,别来无恙!” 夜色中传来一阵沉稳而又带着几分嘲讽的笑声。刘延庆抬头望去,只见吕客身披银鳞软甲,手持羽扇,气定神闲地立于高台之上。他身后,密密麻麻的东齐将士如钢铁城墙般合围,将启军死死困在中央。吕客身旁的武将王猛向前一步,眼中满是轻蔑,长刀直指刘延庆,大声嘲笑道:“我家军师早就算准了你们这群莽夫会趁着夜色偷袭!看看这空荡荡的皇帐,不过是引君入瓮的诱饵罢了!就凭你们,也想在我家军师面前耍小聪明,简直是自不量力!” 话音未落,一阵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响起,紧接着,箭雨如蝗般朝着启军将士骤落。刘光世大喝一声,挥舞长枪奋力格挡,枪尖与箭矢相撞,迸发出点点火星。然而,四面八方射来的流矢实在太多,他纵然武艺高强,也渐渐难以招架。“父亲快走!” 刘光世声嘶力竭地嘶吼着,声音中充满了焦急与绝望。可他的话音刚落,一支利箭便狠狠射中了他的肩膀,紧接着,更多的箭矢如雨点般袭来,瞬间将他的盔甲插满,他的身形在马背上晃了晃,宛如一只垂死的刺猬,最终重重栽落马下。 刘延庆肝胆俱裂,望着儿子倒下的身影,只觉得眼前一片血红。他发出一声悲怆的怒吼,挥舞着已经卷了口的玄铁枪,在敌阵中拼命厮杀。每一次枪尖刺出,都带着无尽的愤怒与悲痛,每一次挥砍,都仿佛要将眼前的敌人全部撕碎。他的盔甲早已被鲜血浸透,脸上、头发上也沾满了血污,可他却浑然不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为儿子报仇,杀出一条血路! 启军将士们在刘延庆的带领下,拼死抵抗,试图突出重围。然而,东齐军队的包围圈越缩越小,他们的抵抗也越来越艰难。就在启军即将全军覆没之际,西北角忽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只见辛兴宗率领两千骑兵如黑蛟破阵,长枪上的红缨早已浸透鲜血,在夜色中宛如一朵朵盛开的血花。“刘将军!公主命我等接应!” 辛兴宗大声呼喊着,带领骑兵朝着刘延庆的方向奋勇冲杀而来。 刘延庆浑身浴血,望着儿子渐渐冰冷的尸体,心中悲痛欲绝。他咬碎钢牙,狠狠看了一眼四周的东齐将士,然后调转马头,在辛兴宗的掩护下,带着残部奋力突围。一路上,他们遭遇了东齐军队的重重阻拦,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刘延庆的战袍被血浸透,每走一步都在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身后留下一路的尸体与鲜血。在东齐将士的嘲笑声与喊杀声中,刘延庆终于狼狈地退回了咸阳大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晨光刺破营帐的纱帘,赵新兰握着染血的密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当浑身浴血的刘延庆被架进帅帐时,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老将半跪在地,破损的盔甲下不断渗出鲜血,胸前还沾着儿子刘光世的碎布残甲。 “公主殿下,末将... 末将有罪...” 刘延庆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抬头时浑浊的眼中满是悲戚与悔恨。 赵新兰凝视着眼前这个曾意气风发的将领,心中泛起一丝怜悯,却很快被理智压下。她长叹一声,语气难得温和:“刘将军,先下去养伤吧。令郎的事... 节哀。” 待士兵搀扶着刘延庆离开后,她猛地转身,素白战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眼神如寒冰般扫过帐内众人。 “刘延庆擅自出兵,致使我军损兵折将!但念其多年征战,暂不追究!” 赵新兰的声音在帐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然其麾下副将张勇、偏将陈武,明知军令却盲从附和,扰乱军心!” 她话音未落,两名将领已被拖进帐中,面色如土。 “按军法 —— 斩!” 随着赵新兰的一声令下,帐外传来凄厉的惨叫。鲜血顺着帐帘缝隙蜿蜒而入,在场将领们无不心头一颤。 赵新兰缓步走到帅案前,重重拍案:“大启军规,白纸黑字!无论何人,触犯者必严惩不贷!今日刘将军之事,若再有下次,本帅定不轻饶!” 她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诸位皆是大启栋梁,当以大局为重!如今东齐虎视眈眈,咸阳危在旦夕,唯有上下一心,方能破敌!” 监军王守忠站在角落,额头渗出冷汗,却强装镇定。赵新兰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至于其他妄图扰乱军心之人... 莫要心存侥幸,陛下的眼睛,可都看着呢。” 帐内鸦雀无声,众将纷纷跪地,齐声高呼:“愿听公主殿下号令!” 这一刻,整个大营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唯有赵新兰的威严,深深烙印在每一个人的心中。从那以后,军中再无杂音,所有人都明白,在这咸阳之战中,赵新兰就是绝对的统帅,她的命令,不容置疑。 第三天的晨雾如浓稠的墨汁,死死裹住咸阳城头的战旗。赵新兰手扶冰凉的城垛,望着对岸东齐军营中稀疏的炊烟,眉间的褶皱几乎能夹死苍蝇。萧宗真的军队像蛰伏的毒蛇,既不攻城也不退兵,这份诡异的平静反而比刀光剑影更令人心惊肉跳。 “公主,郑姑娘求见!” 亲卫的通报划破死寂。郑秀珍翻墙而入时,月白色劲装沾满泥浆,发间还别着几片枯叶,显然是连夜奔袭而来。她甩下汗湿的披风,从怀中掏出半块碎陶片 —— 上面用朱砂歪歪扭扭画着个沙漏:“京兆尹那边被围得水泄不通,粮草军械最多再撑半年。” 赵新兰刚要松口气的肩膀瞬间又绷紧,郑秀珍接下来的话如重锤砸心:“可东南方向传来急报,方腊已吞下江南七州,他与岭南的南蛮在福州会师后,正沿着运河北上。徐州守将虽勉强守住城池,但敌军攻势如潮,城内守军伤亡惨重,急需增援。” 帅帐内的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在墙上投下扭曲的人影。赵新兰盯着案头泛黄的舆图,指甲深深掐进标注东南沿海的位置 —— 那里原本是大启最富庶的鱼米之乡,如今却像被剜去血肉的伤口,汩汩淌着鲜血。她抓起青铜镇纸狠狠砸向桌面,震得墨砚翻倒,黑沉沉的墨汁在地图上蜿蜒成河,宛如即将漫过徐州城的血色洪水。 “咸阳守军要防东齐,京兆尹自顾不暇...” 赵新兰扯松领口的盘扣,露出浸透冷汗的中衣,“从哪抽调援军?从天上掉下来吗?” 她突然转身,烛火将她的影子投射在舆图上,宛如一尊即将崩塌的石像。 郑秀珍弯腰捡起碎陶片,声音压得极低:“公主,要不... 调咸阳城防军?” “调走城防军,咸阳就成了东齐嘴边的肉!” 赵新兰猛地拍案,案上的兵符跳起来又落下,“传令李星群,立刻启动离间计!三日内必须让萧宗真后院起火!” 她抓起狼毫,笔尖在羊皮纸上悬了许久,才艰难写下一行字:“告知徐州守将,死守三个月,援兵必至。” 然而墨迹未干,她就狠狠将信纸揉成一团 —— 所谓援兵,不过是画给徐州的一张饼。 帐外突然传来闷雷般的战鼓声,东齐军营方向扬起遮天蔽日的烟尘。赵新兰攥着狼毫的手渗出鲜血,在沙盘上代表徐州的棋子旁重重戳下:“告诉种师道,拆了民房也要加固城墙!大启的每一座城,都不许丢!” 紫宸殿内檀香萦绕,赵受益将女儿的信笺反复摩挲,信纸边缘已泛起毛边。兵部加急送来的军报躺在御案一角,刘延庆惨败的消息用朱砂圈得触目惊心。当军机大臣们鱼贯而入时,皇帝指尖重重叩击着龙纹御案:“西北战局吃紧,东南匪患猖獗,诸位爱卿,可有良策?” 韩赣叟的蟒袍扫过青砖,率先出列:“陛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公主久历战阵,自当全权统兵。若朝廷横加干涉,恐寒了前线将士的心!” 他胡须气得发颤,余光扫过主和派晏元献。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晏元献抚着玉带,声音不疾不徐:“兵权乃国之重器,岂容旁落?公主虽为天家血脉,终究年轻气盛。刘延庆擅自出兵酿成大祸,便是军中号令不一的明证!依臣之见,当即刻褫夺其统兵权,另派老成持重之将...” “够了!” 张尧佐的象牙笏板重重击地,震得烛台轻晃,“敌军压境、国库空虚,你们还在争权柄!与其空谈,不如想想如何破敌!” 这位首辅鬓角染霜,目光扫过满殿文武时,竟无人敢与之对视。 赵受益揉着眉心,转向张尧佐:“首辅可有良策?” “臣有一计。” 张尧佐展开羊皮舆图,指尖划过东北疆域,“东齐畏惧女真人如虎,我朝何不借女真之力制衡?昔日大唐安史之乱,肃宗皇帝借吐蕃之兵平叛,吐蕃虽一时势大,可待大唐元气恢复,德宗皇帝重用李晟、马燧等名将,最终大破吐蕃,重夺河西之地。” 他的指甲重重戳在幽州城标记处,“我大启如今借女真之力,不过是权宜之计。只要许以通商之利,邀女真骑兵绕道幽州南下,既能震慑东齐,又可解咸阳之围。待西北战事了结,以我大启底蕴,何惧女真?” 韩赣叟皱眉:“中间横亘西齐,女真铁骑如何过境?万一西齐勾结东齐,反咬我军一口...” “走幽州!” 张尧佐眼中闪过精光,“命幽州守将严守城门,只许女真军队借道城外。他们求的是财帛,只要粮草军械不断,料想不敢生变。更何况,我大启雄兵百万,岂会重蹈覆辙?” 殿内陷入死寂。晏元献反复摩挲着朝珠,韩赣叟捏着胡须沉吟,其余大臣交头接耳却无人反驳。赵受益凝视着舆图上东南方向大片的红色标记 —— 那里正是方腊肆虐的区域,而江南水乡的税银,每年都要装满二十艘漕船送入国库。他突然轻笑出声:“看来诸位爱卿都明白,西北战事早结一日,东南钱袋子便能多保一日。” 随着皇帝一声令下,八百里加急的调令送往幽州。而此刻远在咸阳的赵新兰,正望着天际南飞的鸿雁,全然不知朝堂之上,已然布下一场更大的棋局。 喜欢很平凡的一生吧?请大家收藏:()很平凡的一生吧?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82章 大清参战 紫宸殿的铜钟敲过申时三刻,张尧佐的八抬大轿才碾过朱雀大街的青石板。轿帘掀开时,管家早已捧着烫金手本候在府门,轿子却径直抬往后门角门 —— 三进院的书房外,两株老槐树的阴影里,停着辆没有铭牌的青布骡车。 “相爷回来了。” 贴身小厮福安掀起棉帘,张尧佐踩着铺了羊绒的脚踏落地,眼角余光瞥见骡车车帘微动。他整了整玉带,故意提高声音:“今日在御前议了半晌兵事,嗓子眼都快冒烟了,快沏壶雨前龙井来。” 书房内檀香袅袅,檀木书案上摆着新拓的《九成宫》。当张尧佐解下蟒袍时,屏风后转出个身着湖蓝长衫的中年男子,腰间玉带扣上嵌着颗鸽卵大的东珠 —— 正是大清宰相范文程。他抚须笑道:“张相爷今日在朝堂上舌战群儒,可是让我等在宫外听出一身冷汗。” “范先生说笑了。” 张尧佐接过福安递来的茶盏,指尖在杯沿摩挲,“不过是为君分忧罢了。倒是先生远道而来,一路辛苦。” 两人相视一笑,空气中弥漫着客套的暖意,却又夹杂着不易察觉的锋芒。 范文程走近书案,拿起案上的《幽州防务图》:“相爷献策借道幽州,真是高瞻远瞩。我主听闻后,直夸相爷有‘安邦定国之奇才’。” 他话锋一转,声音压得极低,“只是不知... 朝堂之上,可还有异议?” “韩赣叟那老匹夫倒是多嘴了几句,” 张尧佐放下茶盏,瓷杯与案几碰撞发出清响,“不过嘛...‘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公主那边自有主张。倒是先生前日所托之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窗外,“已按计划成行。八百里加急的调令,此刻怕是已到幽州城下了。” 范文程眼中闪过精光,击掌笑道:“好!如此一来,我主的铁骑便可顺利南下。” 他朝门外击掌三下,只见骡车旁的随从们抬进十数个樟木箱,箱盖掀开时,满室顿时珠光璀璨 —— 圆润的珍珠在锦缎上流淌,每一颗都泛着东北寒地特有的幽蓝光泽,正是唯有海东青才能从深海啄取的 “北珠”。 “相爷为国操劳,这点薄礼,聊表寸心。” 范文程亲自捧起一捧珍珠,珠粒在他掌心滚动,宛如凝固的月光,“此乃我主从黑龙江畔特意搜罗,颗颗都是万里挑一的上品。” 张尧佐的呼吸微微加重,他捻起一颗最大的珍珠,对着烛光细看:“北珠... 果然名不虚传。先生如此客气,倒是让张某...” “相爷言重了。” 范文程打断他,笑容里带着深意,“往后我大清与大启,还需多多‘互通有无’。待西北事了,我主必有重谢。” 他拱手告辞,身影消失在暮色中时,骡车已趁着夜色疾驰而去,只留下满室珠光与未散的檀香。 张尧佐盯着那些樟木箱,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他挥退下人,独自在书房内踱步,靴底踩过地板发出空洞的回响。窗外,一轮弦月爬上槐树梢头,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宛如案上那柄未出鞘的青铜剑 —— 只是这柄剑,此刻正指向谁的咽喉,恐怕连他自己也未必清楚。 北风卷着鹅毛大雪,将盛京皇宫的琉璃瓦染成素白。马政裹紧狐裘,踩着及膝积雪踏入大政殿时,扑面而来的热浪裹挟着浓烈的奶香与兽皮气息。大清汗完颜努尔哈赤斜倚在虎皮宝座上,腰间九环大刀泛着冷光,十二贝勒分立两侧,目光如鹰隼般将他从头扫到脚。 “大启的使者,倒是不怕冻死在白山黑水间。” 完颜努尔哈赤突然开口,满语带着粗粝的喉音,抓起案上的鹿腿狠狠咬下一口,油脂顺着虬结的胡须滴落。 马政单膝跪地,从袖中掏出明黄龙纹国书:“大汗明鉴,恳请大清铁骑南下相助,我朝定有重谢。” 殿内突然响起金属摩擦的声响,完颜皇太极微微前倾,玄色蟒袍下露出半截狼尾刀。努尔哈赤将啃净的鹿骨砸在地上,惊得殿内海东青扑棱棱展翅:“重谢?说说,拿什么换我儿郎的性命?”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马政望着火盆映出的一张张冷硬面孔,额间渗出冷汗。他想起临行前张尧佐 “务必促成” 的密令,深吸一口气:“还望大汗开恩,条件但凭吩咐。”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密谈声、拍案声、怒喝声不时从殿内传出。当马政再出现时,他的官袍已被冷汗浸透,手中紧紧攥着一卷盖着大清图腾的羊皮契约。 完颜努尔哈赤大笑起身,震得宝座上的铜铃叮当作响:“好!明日辰时,让皇太极带五千八旗儿郎启程!” 风雪中,五千骑兵如黑色洪流集结。完颜皇太极抽出狼尾刀指向南方:“幽州方向!绕道而行!若谁敢踏进中原城池半步,军法处置!” 他身后,大清军旗上的海东青张牙舞爪,与马政腰间半露的密函相互映照 —— 那上面,张尧佐用朱砂写着:“女真可借不可信,务必让其与东齐两败俱伤...” 盛京皇宫后殿的铜火盆烧得通红,完颜努尔哈赤摩挲着手中的狼髀石,听着帐外呼啸的北风。当完颜皇太极踏入帐中时,老汗王头也不抬,将一块烤得焦香的鹿肉丢进火里,油脂遇火 “滋啦” 炸开:“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皇太极解下披风,跪在铺着熊皮的毡毯上。跳动的火光映得父亲脸上的皱纹更深,那双曾弯弓射落海东青的眼睛,此刻眯成两道精光:“明日你带的五千人,不过是给大启看的幌子。” 他抓起案上泛黄的羊皮卷,猛地甩在儿子面前 —— 那上面大启疆域的轮廓模糊,幽州以北更是一片空白。 “大启号称地大物博,可我们连他们的山川险要都摸不透。” 努尔哈赤用匕首狠狠戳着地图上的幽州城,“让你借道,是想看他们的城防虚实;让你通商,是要撬开他们的钱袋子。记住,大启那些爱财如命的商人,只要给够银子,连祖宗牌位都能卖给你,更别说几张地图。” 皇太极拾起地图,指尖抚过标注咸阳的红点:“儿臣明白,此番南下,定要将大启北方关隘、粮道、商路...” “不止这些!” 努尔哈赤突然将狼髀石砸在火盆边,迸溅的火星落在皇太极袖口,“你要摸清大启军队的战力,探听朝堂上的派系争斗,还有...” 他压低声音,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那个带兵的公主,她究竟有多少本事?” 帐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已是三更天。努尔哈赤起身走到儿子身边,粗糙的手掌按在皇太极肩头:“大启东南有匪患,西北有战事,正是我们的机会。你这次去,要和大启商会勾连,给他们甜头,让他们为我们所用。记住,钱能开路,也能买人心。” 皇太极重重叩首:“儿臣定不负父汗所托!此番南下,必让大清的商队走遍大启北方,让我们的眼线遍布朝堂内外!” 努尔哈赤满意地笑了,转身从檀木匣中取出一枚海东青玉珏,塞进儿子手中:“这是你小时候射下的第一只海东青,带着它。若遇危险,立刻派人回禀。” 他望着帐外漫天风雪,喃喃道:“大启这头沉睡的巨兽,也该让它尝尝被獠牙啃噬的滋味了...” 咸阳城头的战鼓声在暮色中渐渐沉寂,萧宗真望着城墙下横七竖八的尸体,将鎏金酒盏重重砸在案几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吕客站在他身侧,羽扇轻摇间,晚风卷起他玄色长袍的下摆,“陛下,启军城防严密,我军连日攻城损耗颇大,不如暂退渭水,养精蓄锐。” 萧宗真摩挲着腰间的螭纹玉佩,正欲开口,忽有亲兵疾步而入:“报!韩德正将军派人送来急报!” 帐内烛火摇曳,一名浑身血污的传令兵踉跄跪地,呈上浸透汗渍的密函。 随着密函展开,萧宗真的脸色瞬间阴沉如铁。韩德正的字迹潦草却透着兴奋:三日前截获启军粮队,士兵搬运粮袋时察觉异常,割开袋口才发现半数装的竟是河砂!生擒的粮队副统领在严刑拷打下招认,咸阳城内存粮不足三日,掺砂运粮只为稳住军心! “这是... 怎么回事?” 萧宗真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玉佩在掌心勒出深红的印记。吕客的羽扇骤然停住,烛光映得他眼中精光闪烁:“原来如此,难怪赵新兰拒不出战,竟是在强撑!” 准备撤离的萧宗真顿时来了精神,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他猛地一拍桌案,震得杯盏叮当作响:“好!天助我东齐!传令下去,全军休整三日,待韩德正押解俘虏前来,再做定夺!” 他来回踱步,龙袍下摆扫过地面,仿佛已经看到了咸阳城破的场景。 吕客皱着眉头,上前一步,羽扇轻摇:“陛下,此事疑点重重。我军此前为勾引李星群进入埋伏圈,故意暴露粮仓,折损了不少粮食。赵新兰素有谋略,岂会轻易让粮草陷入如此绝境?更何况,截获的粮队不过是一支偏师,其中是否有诈尚未可知。还请陛下三思,尽早撤军,以免中了敌军诡计。” 话音未落,大将军兀颜光便跨出一步,铁甲相撞发出刺耳声响。他浓眉倒竖,虎目圆睁:“国师此言差矣!战场上截获的粮车、俘虏的口供俱在,难道还能有假?我军连日攻城,虽有损耗,但士气正盛。此时若撤,岂不是前功尽弃?赵新兰不过是困兽犹斗,只要我军继续施压,咸阳城指日可破!” “兀颜将军,兵不厌诈啊!” 吕客急得额头上青筋暴起,“启军擅长使诈,这极有可能是他们故意设下的圈套,引我军上钩!” “哼!” 兀颜光冷哼一声,双手抱胸,“军师向来谨慎有余,魄力不足!若是怕了,你大可以带着你的谋士们先行撤退,我兀颜光愿领本部人马,继续与启军周旋!” 说罢,他转头望向萧宗真,“陛下,末将愿立下军令状,若不能在十日内破城,甘愿军法处置!” 帐内其他将领见状,纷纷附和。“大将军说得对,此时撤军实在可惜!”“咸阳城已如风中残烛,再坚持几日必能拿下!” 一时之间,营帐内支持继续僵持的声音此起彼伏。 萧宗真听着众人的进言,心中愈发坚定。他摆了摆手,打断众人:“吕卿家不必再劝。兀颜将军所言极是,天赐良机,不容错过。传令下去,加强对咸阳城的围困,断绝其一切补给!”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吕客望着群情激愤的众人,张了张嘴,却再也说不出话来。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缓缓退到一旁。烛火摇曳中,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眼中满是担忧与无奈 —— 他知道,一场危机或许正在悄然逼近,可此刻,却无人愿意听他的劝诫 。 暮色如墨,将东齐军营浸染得愈发深沉。寒风呼啸而过,吹得营帐的绳索发出呜呜的哀鸣,宛如一曲低沉的悲歌。吕客独自坐在营帐内,案上的烛火在风中摇曳不定,忽明忽暗的光影在他脸上交错,映得他的神情愈发凝重。 他伸手揉了揉疲惫的眉心,脑海中还在回想着方才议事时的争执。就在这时,一道白色的身影从营帐外一闪而过,紧接着,一只小巧的纸鹤轻轻落在了案头。吕客眼神一凛,伸手拾起纸鹤,指尖触碰到纸鹤上那熟悉的折痕,心中顿时泛起一阵涟漪。 这是衍天宗独有的传信手段,除了宗门内的人,外人绝无可能知晓。而能给自己传信的,大概率是小师妹郑秀珍了。吕客望着纸鹤,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往昔。曾经,他们一同在衍天宗的青山绿水间修炼,一起探讨高深的术法,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仿佛就在昨日。 可如今,他们各为其主,站在了对立的阵营。吕客轻叹一声,心中满是无奈与纠结。他知道,此次见面,或许会让本就复杂的局势更加扑朔迷离,但念及多年的师兄妹情谊,他又实在狠不下心拒绝。 “罢了,见一面吧。” 吕客喃喃自语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他小心翼翼地将纸鹤收好,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缓步走出营帐。 夜色中的军营格外寂静,只有零星的火把在寒风中摇曳,投下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吕客踏着满地的碎霜,朝着约定的地点走去。远处的山峦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幅水墨画卷,可他却无心欣赏这美景,心中只想着即将到来的会面,不知小师妹此番找他,究竟所为何事 。 喜欢很平凡的一生吧?请大家收藏:()很平凡的一生吧?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83章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营外古槐下,郑秀珍一袭月白罗裙临风而立,正是当年在衍天宗修行时的装束。素色裙裾绣着银丝卷云纹,腰间白玉佩随着夜风轻晃,恍若将时光拉回了那段白衣胜雪的岁月。 “师兄。” 郑秀珍转身时,鬓边的银簪撞出清响,眼底泛起盈盈水光,“这场战事已生灵涂炭,我们回山吧,师父他...” “回山?” 吕客冷笑,拂尘扫过古槐枝干,惊起几片霜叶,“当年师父当着师兄弟们的面,说我当初三戏白牡丹的事情!如今我若灰溜溜回去,岂不正应了他的嘲讽?” 他袖中暗藏的纯阳剑微微震颤,似在呼应主人的情绪。 月光穿透云层,在郑秀珍苍白的脸上笼上一层冷纱。她苦笑抬手,指尖抚过古槐上斑驳的剑痕 —— 那是少年时吕客为护她与山匪搏斗留下的印记:“师兄何必还执着于那句玩笑话?杀戮积攒的业力如附骨之疽,他日反噬...” “玩笑?” 吕客猛然转身,玄靴碾碎满地枯叶,眼中腾起幽蓝的纯阳真火,“他轻飘飘一句话,让我沦为宗门笑柄!如今天道异变,我算出‘北兴南灭’的卦象,正是证明自己的时机!” 郑秀珍上前半步,裙角扫过他沾着泥雪的袍角:“可卦象会变,天道无常。师兄莫要因一时意气,错把执念当天命。” 她望着他紧蹙的眉峰,想起那年吕客在藏书阁撕毁《天机卷》批注,只因其中一句 “凡人妄测天道,可笑可叹”。 吕客突然仰头痛笑,笑声惊飞枝头寒鸦:“错?我要让师父知道,我吕洞宾不仅能证大道,还要改写天道!这场战事,就是我立威衍天宗的开端!” 郑秀珍无奈长叹一口气,眼中泛起泪光:“师兄如果你想证明自己我没有意见,但是!放过齐国的百姓吧,他们都是无辜的,您说的北朝当兴,南朝当灭,那个北朝肯定不是现在的齐国吧?您的目的就是消耗齐国和大启的国力,方便后面的北朝建立是吧?放过两国百姓,您这是提前消耗本应该衰败的齐国国运,消耗大启的国运。” 吕客袖中拂尘猛地一抖,枯叶在两人之间盘旋而起:“我们衍天宗从来都是以天下为棋盘,众生为棋子,难道没有我们的干涉众生就不会死了吗?最多我们是提前结束他们的痛苦罢了。” 他眼中幽蓝真火跳动,仿佛映照着天道轮回的虚影。 郑秀珍眸中寒光一闪,转瞬又化作温柔笑意:“算了,既然师兄您都这样说了,那师妹也不好多言什么了。今晚会袭营,师兄您小心。” 她轻抚腰间玉佩,声音里带着几分怅惘。 吕客瞳孔微缩,眯起眼睛审视着眼前人:“师妹你会如此的好心?” 郑秀珍抱拳行礼,月白裙裾在风中翻卷如浪:“就当是最后的同门感情,下次见面,我一定会遵奉师父的法旨,带您回去,告辞。” 转身时,鬓边银簪划过冷冽月光,似有剑气暗藏。 吕客望着那道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手中拂尘无力垂下。古槐沙沙作响,几片落叶落在他肩头,恍惚间又回到了在衍天宗学艺的岁月。他无奈长叹:“师妹,不送。”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戌时三刻,霜风裹着细雪掠过齐军南营。了望塔上的牛皮灯笼在风中摇晃,晕染出几团浑浊的光晕,守夜士兵裹着补丁摞补丁的棉甲,蜷缩在墙角火盆早已熄灭,唯有零星火星在冷风中明灭,仿佛齐国日渐衰微的国运。 李星群将玄铁面具扣在脸上,望着前方连绵的岗哨,喉间发出低沉的呼哨。三百轻骑立即散开,如同黑色潮水般漫过结冰的护城河,刀刃上淬着的磷粉在夜色中泛着幽蓝冷光。 “头,最西侧那座岗楼有暗哨。” 斥候单膝跪地,指了指枯枝掩映下的半埋箭塔。李星群眯起眼睛,透过箭塔缝隙,看见三名齐国士兵正围在一起分食半块硬得硌牙的面饼,其中一人的毡靴露出半截冻得发紫的脚趾。月光下,三支淬毒弩箭随意斜倚在墙角,弦扣都已松弛 —— 那根本是虚张声势的摆设。 他抬手打了个手势,两名身形矫健的死士立刻贴着地面匍匐前进,腰间皮囊里的迷魂香在寒风中飘散。约莫半炷香后,箭塔传来轻微的碰撞声 —— 竟是值夜士兵倚着墙柱沉沉睡去,钢枪滑落砸在青砖上。李星群长剑出鞘,寒光映出他眼底的狠厉:“上!” 二十名精锐踩着同伴肩膀跃上城墙,眼前景象让他们微微一怔:岗楼内的齐国士兵东倒西歪地瘫坐着,有人枕着酒葫芦酣睡,有人盯着掌心磨出的血泡唉声叹气,竟无一人察觉危险逼近。 软索精准套住熟睡哨兵的脖颈,当最后一名齐军喉间发出气若游丝的呜咽时,整个岗哨已无声易主。李星群踩着满地狼藉的酒坛碎瓷,捡起半截啃剩的腌萝卜 —— 这就是齐军的军粮。他冷笑一声,将萝卜狠狠甩在墙上:“难怪种老将军说,齐国气数已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子时的梆子声惊飞寒鸦,李星群望着不远处齐军大营的灯火,握紧了腰间的虎符 —— 他已提前半个时辰抵达指定位置。前方五座烽火台连成一线,却只有零星几处火把在摇曳,值守士兵缩着肩膀来回踱步,哈欠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他盯着最中央的主台,突然解下披风裹住战马的头,抽出腰间短刃在掌心划开一道血口。 “随我冲!” 他嘶吼着率先策马,身后骑兵纷纷效仿。战马踏着积雪狂奔,蹄声被血肉模糊的马蹄减弱。当第一座烽火台的守军听到异响时,李星群的长剑已穿透他的咽喉 —— 这个满脸菜色的齐国士兵,死前还在往嘴里塞着发霉的饼子。滚烫的鲜血溅在引火的柴堆上,却未能燃起半点火星,就像齐国那再也无法重燃的士气。 子时的梆子声余韵未散,郭药师猛地将茶盏掼在案上,青瓷碎片溅在羊皮地图上,惊得烛火猛地一跳。他捏着那封带血的密信,指腹摩挲过信笺上暗红的指印,瞳孔骤然收缩 —— 朱砂字迹歪歪扭扭,却字字如刀剜心:“吕客已被其师妹策反,与大启合谋丑时破营!陛下危在旦夕,速援!” 信末还潦草地画着齐国大营的布防图,几处关键营门被重重圈红。 “报 —— 启军先锋离营垒已不足五里!” 帐外传来的急报让整个营帐瞬间凝固。郭药师抄起玄铁长枪,甲胄碰撞声中扫视沙盘,一万面赤色小旗密密麻麻插在地图边缘,代表三千骑兵的青铜马形令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牙关咬得咯吱作响,若此刻倾巢回援,这支疑军的真实兵力必将暴露;若按兵不动,一旦吕客倒戈,陛下必成瓮中之鳖。 “传我将令!” 郭药师的怒吼震得帐顶簌簌落灰,“三千骑兵即刻集结,轻装驰援!步卒留下七千人举火擂鼓,制造十万大军压境假象!” 他转身抓起案上的虎符,寒芒闪过,将象征疑军统帅的左半符一劈两半,“告诉陛下,郭药师就算拼尽一万将士性命,也要撕开重围!” 夜色中,马蹄声如闷雷滚过冻土。三千骑兵在前方疾驰,身后七千步卒点燃草人、敲响百面战鼓,火光与呐喊声交织成一片火海。郭药师握紧长枪,寒风卷着雪粒扑在脸上生疼,他想起半月前吕客在帅帐中推演兵法时的从容模样,后背渗出冷汗 —— 那个总摇着羽扇的国师,竟藏着这般杀招? 戌时三刻的梆子声刚落,东齐军营辕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十余匹战马踏着碎冰疾驰而来,马上的士兵虽然身披齐军玄色战甲,却个个面容黧黑,腰间挂着的皮囊干瘪得贴在胯骨上 —— 正是外出劫掠却空手而归的小队。 “什么人?” 两名守卫横戈拦住去路,枪尖在火把映照下泛着冷光。为首的虬髯汉子猛地勒住缰绳,震得马鞍上的铜铃叮当作响。他抬手亮出腰间令牌,虎口处还沾着未擦净的草屑:“睁大狗眼!国师师弟椿岩将军的人,奉令回营!” 月光掠过令牌上的螭纹浮雕,守卫凑近细看,指尖抚过边缘那道刻意磨出的缺口 —— 与郑秀珍暗中传递的样式分毫不差。正当他准备放行时,忽听身后传来冷笑:“且慢!椿岩将军的人,怎会连营规都忘了?” 一名金甲校尉拨开人群走来,目光如炬地盯着汉子腰间磨损的革带:“外出劫掠的小队,归来时必须交出三成战利品。你这皮囊空空如也,莫不是想混...” 话音戛然而止,虬髯汉子突然咧嘴一笑,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 “校尉息怒!” 他撕开油纸,露出半块发霉的面饼,“咱们在启军地界转了三天,连根草都没抢到,好不容易在山神庙找到这口粮。您要不嫌弃,就当是孝敬您的。” 恶臭混着霉味扑面而来,校尉嫌恶地皱起眉头,挥挥手示意放行。 小队顺利进入大营,马蹄踏过石板路的声响渐渐消失在营帐间。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融入夜色,虬髯汉子才将那半块面饼狠狠甩在地上,鞋底碾过面饼时,露出内侧绣着启军图腾的软甲衣角。远处了望塔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却无人察觉,致命的危机已如毒蛇般潜入营垒深处 。 丑时的梆子声刚响,李星群的令旗猛地挥下,五千骑兵如黑色洪流般扑向齐营。战鼓如闷雷炸响,箭矢裹着硫磺破空,将夜幕烧出千百道猩红裂痕。齐军了望塔上的梆子惊惶乱响,却被铺天盖地的喊杀声瞬间吞没。 李星群玄铁面具下的双眼猩红如血,猛地挥剑高呼:“杀!” 五千骑兵瞬间散开,如潮水般涌向齐营的各个方向。前排骑兵手持盾牌,组成坚固的盾墙,抵挡着齐军射来的箭矢;后排骑兵则张弓搭箭,将裹着硫磺的火箭不断射向齐营的营帐、粮草堆。一时间,齐营上空火箭如流星般划过,点燃了大片营帐,浓烟滚滚而起。 “活捉萧宗真!” 李星群的怒吼混着战马嘶鸣,他一马当先,朝着齐营正门冲去。骑兵们紧随其后,马蹄声如雷,震得地面都在颤抖。齐军守门的士兵们惊慌失措,拼命拉弓射箭,但在如狼似虎的启军骑兵面前,显得那么无力。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启军的投石车也开始发动攻击,巨大的石块如陨石般砸向齐营的城墙。“轰隆” 一声巨响,城墙被砸出一个巨大的缺口,碎石飞溅,齐军士兵们被砸得血肉模糊。李星群趁机率领骑兵从缺口处冲入,与齐军展开激烈的近身肉搏。 刀剑相撞,火星四溅。启军骑兵们挥舞着长剑,砍向齐军士兵,鲜血不断喷涌而出。李星群更是勇猛无比,他的长剑所到之处,齐军士兵纷纷倒下。但他心中清楚,这只是佯攻,不能恋战,于是不时发出信号,让士兵们制造更大的混乱。 就在此时,营内突然腾起冲天火柱 —— 混入的启军死士将浸透桐油的茅草掷向粮仓,烈焰借着风势眨眼间席卷三座营帐。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士兵们如无头苍蝇般乱窜,兵器相撞声、哭喊求饶声交织成人间炼狱。 中军大帐内,萧宗真将茶盏狠狠砸在地上,鎏金盏身碎成满地寒光:“废物!给朕稳住阵脚!兀颜光,带虎贲军平乱!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半个时辰后,浑身浴血的兀颜光拖着三名俘虏掷在帐前。俘虏中一人已断了气,另两人膝盖被箭射穿,瘫在血泊里抽搐:“陛下!这些人招了,是有人伪造椿岩将军令牌放他们入营!但... 但他们不知内奸是谁!” 萧宗真的龙袍被火光照得通红,眼中杀意翻涌:“追!给朕把这些狗贼碎尸万段!” 就在此时,帐外突然传来急报:“报 —— 郭药师率万余兵马杀来,未奉调令!” 帝王握着佩剑的手青筋暴起,想起密信中 “吕客倒戈” 的内容,猛然冷笑:“好个里应外合!传令下去,郭药师通敌叛国,格杀勿论!” 营外战场上,郭药师望着迎面而来的齐军战旗,急得满脸通红:“陛下!末将是来救驾的!启禀有密信...” 回应他的却是漫天箭雨。一名偏将扯住他的缰绳嘶吼:“将军!再不走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残月下,郭药师望着燃烧的齐营,悲怆地扯下胸前齐军将印,调转马头:“往咸阳大营!降!” 身后三千骑兵齐声呐喊,铁蹄扬起的雪雾中,“启” 字大旗猎猎作响。 百里外的启军帅帐内,种师道摇着羽扇轻笑,案上的羊皮地图铺满朱笔批注。赵新兰捧着捷报走进帐中,凤目含笑:“先生此计,借缺粮之乱、用假令惑敌、再以疑兵构陷,当真环环相扣,妙哉!” 种师道抚须望向北方天际,那里,齐营的火光仍在夜空摇曳,宛如齐国将倾的国运。 喜欢很平凡的一生吧?请大家收藏:()很平凡的一生吧?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84章 郑秀珍和吕客的会面 咸阳大营的烛火在风雪中摇晃不定,赵新兰摩挲着案头那封密信 —— 正是这封伪造的信件,让萧宗真认定郭药师通敌,生生将一员猛将逼入绝境。她盯着沙盘上插满的代表郭药师残军的黑色小旗,指甲深深掐进檀木边缘。一万人,足够掀起一场哗变,更何况是刚从齐营叛逃、满心愤懑的虎狼之师。帐外传来的脚步声每响一下,她的心跳便漏一拍,想起三日前探子密报中 “郭药师拼死突围” 的惨状,后颈泛起细密的冷汗。 “稳住,这是坐收离间成果的良机。” 她在心底默念,目光扫过案头种师道留下的 “攻心为上” 锦囊。深吸三口气,将披风金线绣着的启国龙纹翻到最显眼处,这才猛地掀开绣着金线蟠龙的帐帘。 雪色映照下,郭药师浑身血污僵立在营门前,身后三千铁甲骑兵如沉默的死神。赵新兰迈出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顿,眼前浮现出密信中萧宗真下令诛杀郭药师的那段描述 —— 但此刻容不得退缩。她扬起笑意,踩着满地积雪疾步上前,声音比预想中更沉稳:“郭将军!受奸人离间之苦,还能保全麾下将士,辛苦了!” 指尖触到郭药师冰冷的甲胄时,赵新兰的余光扫过对方身后蠢蠢欲动的士兵。她不动声色地扶住郭药师颤抖的手臂,借着搀扶的力道压低声音:“萧宗真那昏君,竟仅凭一封伪造的书信,就对忠心护主的将军痛下杀手。若非将军拼死突围,怕是早已...” 话语戛然而止,却故意让未尽之意在寒风中蔓延。 郭药师身躯一震,泛红的眼眶里闪过一丝悲戚。赵新兰见状,顺势将披风披在他肩头,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齐营的火光,本宫在三十里外便望见了。将军蒙冤受屈,这等委屈,本宫定要为您讨回公道。” 说着,她侧身引路,掌心始终虚扶着郭药师的手肘,仿佛生怕这位猛将突然倒下。 行至营门处,赵新兰突然驻足,屈身欲拜:“该道歉的是本宫。若早派人接应,将军也不必受此委屈。萧宗真倒行逆施,轻信小人伪造的书信,竟让忠臣流血又心寒...” 她抬眸观察郭药师的反应,见对方双拳紧握,继续添火:“听说那封诬陷将军的密信,连齐国大营的布防图都画得丝毫不差?这般精准,背后定有齐国朝堂内鬼相助!” 郭药师猛地抬头,眼中杀意翻涌:“末将对东齐忠心耿耿,却落得如此下场!此仇不报...” 话音未落,赵新兰已伸手虚掩住他的口:“将军莫急,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先随本宫入营,喝碗热酒驱寒。往后在大启,本宫与陛下定会还将军一个清白!” 直到听见郭药师掷地有声的誓言,赵新兰紧绷的脊背才微微放松。望着对方转身离去的背影,她终于扶住营帐立柱,任由冷汗浸透中衣。远处,种师道摇着羽扇投来赞许的目光,而她盯着掌心被檀木硌出的红痕,深知这场借离间计收服猛将的博弈,不过是更大棋局的序章。 寒风裹挟着碎雪拍打帐帘,李星群掀开兽皮帘幕时,只见郑秀珍跪坐在青玉棋盘前,素手正将一枚黑子按在北境防线的方位。烛火摇曳间,棋盘上星罗棋布的棋子宛如百万雄兵,隐隐透出肃杀之气。 “李将军来得正好。” 郑秀珍抬眸浅笑,指尖拂过棋盘上代表郭药师的白子,“这枚弃子,可是种帅最妙的落子。” 李星群解下染血披风,在棋盘另一侧跪坐,目光扫过被黑子重重围困的白子:“前两日前你还说要离间吕客,怎突然...” “啪!” 郑秀珍突然落下一子,截断白子退路:“萧宗真猜忌汉人如痼疾。郭药师手握万骑却非契丹血脉,本就是吕客日后留给北朝的投名状。种帅那日深夜召我,指着沙盘说:‘与其撼动磐石,不如撬动危石。’” 李星群捏起一枚黑子,悬在代表萧宗真的棋子上方:“所以把目标转换为郭药师是吗?” 棋子落下时,恰好封死白子所有生路。 “将军好眼力。” 郑秀珍指尖划过棋盘边缘,在代表东齐朝堂的方位虚点两下,“我故意在萧宗真眼线前,与吕客谈及他辅佐的本朝并不是北齐。这话传到萧宗真耳中,猜忌便如野草疯长。” 她忽然轻笑,又落下一子,“如今萧宗真疑吕客,吕客怨萧宗真,那么离心之下,出现了破绽就可以理解了。这盘棋,该收网了。” 帐外忽有马蹄声疾驰而来,李星群却恍若未闻,指尖抚过棋盘上的密函标记:“种帅说郭药师只是开端?” 郑秀珍微微一笑回答说:“这一点事情谁知道呢。呵呵,我们继续下棋。“ 营帐内,烛火在寒风中摇曳不定,萧宗真捏着那份所谓的 “通敌密信”,信纸边缘被他攥得发皱。郭药师叛逃后音信全无,可那些所谓证据上模糊的手印、逻辑不通的供词,让他不得不怀疑其中另有隐情。但身为帝王,当众定了郭药师的罪,金口一开便覆水难收,他只能将错就错,将这出戏继续演下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陛下!又有两千将士趁夜逃亡!” 近侍的禀报声惊碎了帐内的死寂。萧宗真猛地起身,案上的兵书 “啪” 地掉落在地。接连的败仗,再加上军心不稳,如今的东齐军队,早已没了往日的锐气。营帐外,时不时传来零星的哭喊与打斗声,是留守将士在追捕逃兵。 萧宗真踱步到挂着军事地图的帐幕前,目光死死盯着渭水。启军虎视眈眈,若此时应战,军心涣散的东齐必败无疑。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传令下去,全军即刻退回渭水以东,烧毁浮桥,依托渭水天险布防。违令者,斩!” 话语落下,帐内将领面面相觑,却无人敢出言反对。 夜色渐深,撤退的军队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朝着渭水以东涌动。萧宗真骑在马上,望着士兵们疲惫又慌乱的身影,心中满是不甘。当最后一座浮桥在火海中轰然倒塌,他回望对岸,仿佛已经看到了启军蓄势待发的身影,而这背水一战的困境,竟是他亲手将自己推入。 三日后方才安定的渭水东岸大营里,烛火被铜兽灯压得昏沉。萧宗真屏退左右,望着帘栊后负手而立的玄衣老者,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天佐叔,吕客与郑秀珍密会时,究竟说了什么?” 萧天佐转过身,皱纹里沉淀着三十年沙场风霜,袖中拂尘扫过案几,惊起细微的尘埃:“禀陛下,那夜吕客直言,愿以齐国三州之地为引,借战事损耗东齐国运,待大启国力虚耗过半,再...” 他话音未落,萧宗真已掀翻案上茶盏,滚烫的茶水在青砖上蜿蜒如血。 “好个釜底抽薪!” 萧宗真死死攥住龙纹扶手,指节泛白,“竟要拿我东齐根基去换他所谓的‘平衡之术’!” 帐外夜风呼啸,似有万千冤魂在哀嚎。他深吸几口气,待心绪稍平,方又开口:“以叔之见,如今该当如何?” 萧天佐望着萧宗真青筋暴起的手背,枯瘦如柴的手指缓缓抚过案上未干的水渍,声音低沉如洪钟:“陛下,吕客虽心怀鬼胎,可他终究是衍天宗嫡传弟子,深谙天机推演之道。” 他顿了顿,拂尘重重扫过地图上东齐疆域,“他欲借战事耗启,实则也能暂缓我军覆灭之危。战场上瞬息万变,若无他这般深谙韬略之人,我军恐难与启军抗衡。” “那便是说,朕还得将身家性命托付于这心怀不轨之徒?” 萧宗真冷笑一声,眼中满是讥讽。 “非也。” 萧天佐目光如炬,直视着萧宗真,“陛下只需记住,战场之事可听其言,依计而行;朝堂政务、民生大事,万不可让其插手。如此,既能借他的才能抵御外敌,又可保我东齐根基不失。” 说罢,他微微躬身,静待萧宗真决断。 萧宗真指节在龙纹扶手上敲出顿挫的声响,强压着怒火,眼底血丝密布:“天佐叔,如今大军困于渭水,粮草将尽,吕客的谋划又暗藏祸心,到底该如何破局?” 萧天佐忽然抚须轻笑,眼中泛起几分追忆之色:“陛下可知道‘鸡肋’的故事?昔年曹孟德进退两难时,以‘鸡肋’传令,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他的拂尘扫过地图上太原城的标记,“如今我军困守此处,进难克敌,退又心有不甘,可不就如鸡肋?我军虽兵力占优,然启军据城死守,又有地利,强攻太原城,不过徒增伤亡。” 萧宗真猛地起身,锦袍扫落案上的兵符,在寂静的帐中发出刺耳声响:“真的要回太原?数月征战,折损数万将士,难道所有的努力不都白费了吗?” 他望着帐外摇曳的军旗,声音里满是不甘与挣扎。 萧天佐叹息一声,苍老的面容上满是忧虑:“会有今日之败,不正是因陛下急于求成?既未摸清启军虚实,又未稳固军心,贸然出击才致此局。如今退回太原,正好利用这段时间重整军备、安抚民心,此乃卧薪尝胆之举。” 帐内陷入长久的沉默,萧宗真背着手来回踱步,靴底踏在青砖上的声音一下比一下沉重。许久,他才艰难道:“这……” 萧天佐望着这位陷入困局的帝王,心中满是无奈,暗暗叹了口气,抱拳行礼后便静静伫立,不再多言,只留帐中烛火明明灭灭,映着君臣二人同样凝重的身影。 暮色似浸透血色的丝帛,在天际缓缓铺展。赵新兰倚着满是箭痕的城墙,望着东齐大军远去的身影,如同一道正在愈合却仍渗血的伤口,渐渐消融在荒原尽头。半月来,她像紧绷到极致的琴弦,在深夜核对粮草清单时的焦灼、在军帐中强装镇定的煎熬,此刻都化作酸涩的潮水,漫过她早已疲惫不堪的身心。晚风裹挟着渭水的腥气拂过,带着战场上未散的硝烟,让她想起那些辗转难眠的夜晚,冷汗浸透的衣衫贴在背上,指尖被竹简磨出的血痕,刺痛着每一寸神经。 “新兰姐!当心!” 李星群的声音带着破风而来的急切,有力的臂膀稳稳托住她摇摇欲坠的身躯。赵新兰跌进带着皂角香的怀抱,那味道在充斥着铁锈与血腥的战场上,宛如荒芜沙漠里的一泓清泉,令人忍不住沉溺。甲胄的冰冷硌着她的脸颊,却意外地让她感到安心,仿佛找到了暴风雨中的避风港。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城墙下,最后一队东齐骑兵扬起的尘雾渐渐消散,露出满目疮痍的战场。断裂的箭矢如同死去的寒鸦,散落在焦黑的土地上;染血的旌旗残破不堪,在风中无力地摇曳,诉说着战争的残酷。李星群小心翼翼地将她安置在城垛凹陷处,自己也挨着坐下,金属护膝碰撞发出清响,惊飞了墙头栖息的寒鸦,也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这些日子... 真是辛苦你了。” 赵新兰的声音轻得像随风飘散的蒲公英,带着劫后余生的感慨。她转头看向身旁的李星群,夕阳的余晖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往日冷峻如霜的眉眼,此刻被这暖光融化,变得温柔而缱绻,仿佛换了一个人。 李星群转过头,目光与她相撞的瞬间,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这笑容如同寒夜中燃起的第一簇火苗,驱散了她眼底的阴霾与疲惫,让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将披风往她身上又拢了拢,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指尖掠过她冰凉的手背,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温度。 夕阳缓缓沉入渭水,暮色如浓稠的墨汁,渐渐将整个战场吞噬。赵新兰望着天边最后一抹残红,思绪万千。曾经以为胜利才是最重要的,可此刻,这劫后余生的安宁,与身旁人的陪伴,竟比任何荣耀都要珍贵。远处传来渭水的浪涛声,与身旁李星群平稳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在这寂静的夜色中,谱写出一曲温柔的歌,抚慰着两颗在战火中疲惫的心 。 喜欢很平凡的一生吧?请大家收藏:()很平凡的一生吧?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85章 烦恼如何破敌 残阳如血,将渭水浸染成一条流动的赤练。赵新兰立在新扎的中军大帐前,望着对岸若隐若现的东齐营垒,寒风卷着细沙扑在脸上,隐隐作痛。三日休整,不过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宁静,她深知,真正的恶战还在后头。 渭水西岸,连绵数里的营帐如钢铁铸就的巨兽,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十万将士枕戈待旦,营中炊烟袅袅升起,却掩不住空气中弥漫的肃杀之气。护城河波光粼粼,倒映着天边翻滚的乌云,似是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营寨四角,了望塔高耸入云,哨兵手持长戈,警惕地注视着对岸的一举一动,哪怕是一丝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一阵紧张的骚动。 大帐内,烛火摇曳,将众将的身影投在牛皮地图上,影影绰绰,宛如群魔乱舞。赵新兰环视一圈,只见将领们虽因连胜而士气高昂,脸上却难掩疲惫之色。议事桌上摆满了沙盘、兵书,还有刚送来的战报,纸张边缘都被传阅得卷起了毛边。众人围坐,或皱眉沉思,或低声交谈,偶尔有兵器碰撞的轻响,打破这压抑的寂静。 “诸位,东齐虽退,但根基未损,此番隔江对峙,如何破敌?” 赵新兰的声音在帐内回荡。 话音落下,帐内一片寂静,唯有寒风拍打着帐幔,发出 “哗哗” 的声响。将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欲言又止。有人下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佩剑,有人盯着地图上渭水的走向,试图从中寻得破敌之策,可眉头却越皱越紧。 “末将以为,我军连胜,士气正旺,不如主动出击,一鼓作气渡过渭水!” 终于,一位年轻将领按捺不住,率先开口。 “不可!东齐依托渭水天险,又有半月时间加固防线,贸然渡河,必遭重创!” 立刻有人反驳。 争论声渐起,却始终未能提出切实可行的良策。赵新兰听着众将的讨论,思绪却飘到了千里之外的五丈原。千年前,诸葛亮鞠躬尽瘁,却也难破曹魏防线,最终星落秋风五丈原。如今,自己面对萧宗真,又何尝不是如此?战争,从来不是单凭勇气就能取胜的。 帐外,夜色渐浓,渭水的浪涛声愈发汹涌,似是在嘲笑众人的无计可施。这场对峙,究竟该如何破局,无人知晓。唯有那高悬的明月,冷冷地注视着人间的纷争,洒下一地清辉,为这充满硝烟的战场,增添了几分苍凉与悲壮。 帐外呼啸的北风骤然变得轻柔,赵新兰握着狼毫的手微微一顿 —— 那肆虐多日的刺骨寒风,竟裹挟着细密冰粒化作了绒羽。她推开牛皮帐帘的刹那,漫天飞雪如银河倒悬,碎玉琼瑶簌簌而下,将苍茫大地染成素白。营垒的旌旗都覆上厚雪,宛如列队的白头老将;远处的渭水结着斑驳薄冰,蜿蜒成一条僵卧的银龙,唯有浪花翻涌处还泛着暗沉的铁灰。 “这样的雪,怕是要封了渭水。” 李星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狐裘披风带着暖意轻轻覆上她单薄的肩头。赵新兰望着议事案上堆积如山的军报,羊皮卷上的字迹被烛火映得忽明忽暗,那些关于粮草短缺、冬衣未备的紧急文书,此刻比窗外的风雪更让人心寒。 “每耽搁一日,国库就要空出半座金山。” 她捏紧案角的竹简,指节泛白,“前日军报说,已有三个营的将士冻伤了脚趾,这样下去...” 话音未落,一阵寒风卷着雪粒扑进帐内,熄灭了案头两盏油灯,忽明忽暗的光影里,赵新兰眉间的愁绪愈发浓重。 李星群却弯腰拾起地上飘落的雪花,看着冰晶在掌心缓缓融化:“新兰姐可知‘瑞雪兆丰年’的深意?越是冰封万里的寒冬,越藏着破土而出的生机。” 他忽然握住她冰凉的手,带着她走到帐外,“你听 ——” 风卷着雪粒掠过营墙,发出细碎的呜咽,却在某一刻与远处渭水冰层开裂的轰鸣交织。漫天雪幕中,无数雪片旋转升腾,在月光下折射出细碎的银光,恍若星河坠入人间。李星群指着对岸东齐营垒方向:“这场大雪,何尝不是天赐的屏障?东齐的粮草马车此刻怕是寸步难行,而我们...” 他转身看向营中,士兵们正将新到的羊毛毡铺在营帐地面,“至少还能生起炭火。” 赵新兰望着雪中士兵们忙碌的身影,忽然注意到营门处,几个伙夫正顶着风雪搬运新宰的牛羊。雪花落在滚烫的肉汤上,瞬间化作白雾,混着肉香在冷冽的空气中飘散。她睫毛上沾着的雪粒融化成水珠,终于轻轻呼出一口白气:“或许,我们该重新看看这盘棋。” 李星群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看着冰晶在掌心消融,笑意更深:“三日前便收到飞鸽传书,柳家商号的车队已过雁门关,满载缝制精良的过冬棉衣正往此处赶来。只要雪势稍缓,这批物资就能送到营中,足够五万将士换上过冬棉衣。” 他指尖残留的凉意尚未散去,却已带着几分笃定,“剩下的半数,便要仰仗朝廷筹措了。” 赵新兰睫毛上的雪粒簌簌而落,眼底泛起惊喜的光:“当真有如此多过冬物资?这可解了燃眉之急!” 她攥紧披风的手指微微颤抖,忽又敛了笑意,“只是如此大手笔... 柳家商号终究是商贾,总不能让他们白白付出。” 营外传来战马踏雪的声响,混着远处士兵呵气搓手的议论,更衬得帐内气氛凝重。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新兰姐与我,何须言利?” 李星群温声开口,却见赵新兰已转身走到案前,展开一卷泛黄的文书。烛火将她的影子投在帐幕上,轮廓紧绷如弦。“你我私交是一回事,柳家商号背后千余伙计、数十掌柜,总不能跟着赔本。跟着你做赔本买卖,谁还愿意跟着你做事呢?公就是公,私就是私。” 她抽出一支狼毫,墨汁在砚台里晕开如夜色,“我这就直接以招抚使的名义给你们下发二十万两白银的盐引。现在市场价三两银子一件棉衣,加上运送费用,二十万两你们吃点亏,但因为我们的关系,我也不敢给太多。这盐引盐道畅通之地,这便是能抵真金白银的硬通货,无论是自用还是转赠他人,都能有不少的用处。” 李星群拂去赵新兰披风上落雪,指尖不经意擦过她泛红的耳尖,声音里裹着暖意:“这次多亏秦商相助,马家的马和更是仗义,光是买通齐人细作的银票,叠起来就有半臂高。战后总要好好答谢,可别让这些商户寒了心。” 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掌心无意识摩挲着剑柄缠绳,那是赵新兰亲手为他编织的。 赵新兰搁下笔,起身时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梅香。她踮脚替李星群整理歪斜的领口,烛光将两人的影子叠成温柔的弧度:“放心,马家世代忠良,又是皇亲,该有的赏赐一文不会少。” 她忽然狡黠地眨眨眼,指尖轻点他胸口的银甲,“哪像某人,明明立了大功,却连名字都上不了捷报。” 李星群笑着握住她作乱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薄甲传来:“陛下忌惮我又不是一日两日,麾下五千骑兵,背后还有柳家商号...” 他的声音渐渐低落,像是想起了朝堂上那些明枪暗箭。 赵新兰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忽然凑近,发间的银铃轻响:“管他呢!在我心里,你可比那些虚名重要得多。” 她指尖划过他掌心的旧疤,那是为救她留下的伤痕,“等打完这场仗,我带你去江南看梅花,就我们两个。” 李星群呼吸一滞,耳尖迅速染上绯色。他别开脸,故意板起脸:“说得好像我是为了你才拼命似的。” “不是吗?” 赵新兰歪着头,眼里盛满笑意,“星群弟弟最好了~” 她话音未落,就被李星群用披风裹住整个人,温暖的气息将她笼罩。 “再叫我弟弟,就把你丢到雪地里去!” 李星群闷声说道,可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却紧了紧。帐外风雪依旧,而帐内的炭火映着两人相视而笑的模样,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暖。咸阳大营的捷报即将送往京城,上面依旧没有李星群的名字,可此刻相拥的两人,谁也不在意那些即将被历史掩埋的虚名。 郑秀珍的干咳声惊得帐内烛火猛地一颤,摇曳的光影里,李星群慌忙松开环着赵新兰的手臂,耳尖的绯红还未褪去。赵新兰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被披风下摆绊得踉跄,李星群伸手去扶的动作又引得郑秀珍低低轻笑。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郑秀珍抖落肩头积雪,狐裘大氅上的银线在烛光下泛着冷光,“早知道该等你们赏完雪再过来。” 她眼角含笑,目光却如鹰隼般扫过两人局促的神色。 李星群喉结滚动,弯腰行了个礼,玄色披风下摆扫过地面:“前辈折煞晚辈了。不知此番前来,可是有要事相商?” 他余光瞥见赵新兰正慌乱整理发间歪斜的银铃,耳垂红得像要滴血,连忙别开眼。 郑秀珍解下毛领,指尖划过案上未干的朱砂封印:“看见这场大雪,你们没有什么想法吗?” 她忽然抬手,接住从帐顶缝隙漏下的一片雪花,冰晶在掌心化作水珠,“落雪了,渭水是不是就要结冰了?结冰了的话...” 她故意拖长尾音,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骑兵是不是能过河了?” 赵新兰捏着披风的手指骤然收紧,睫毛上未化的雪水簌簌落下:“难道我们正面突击他们?” 她望向摊开的军事地图,渭水在沙盘上蜿蜒如银蛇,此刻却仿佛成了缚住大军的锁链。 郑秀珍踱步到帐前,掀起一角毡帘。寒风卷着雪粒扑进来,将她的鬓发吹得凌乱:“这还不至于。但渭水结冰后,主动权便在我们手中。总不能让将士们在这冰天雪地里,活活耗死在西岸。” 她转身时,披风扫过案几,几张密报 “哗啦” 散开,露出东齐军营在渭水东岸的布防草图。 赵新兰盯着地图上渭水最窄处的标记,忽然想起父亲曾说过 “兵贵神速” 四字。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李星群掌心旧疤的位置,她深吸一口气:“这一点可以考虑。只是渡河后如何避免腹背受敌,还需从长计议。” 话音未落,李星群已取来羊皮卷,将炭笔重重按在结冰的渭水河道上:“若要出奇制胜,我们可在东岸...” 三人的身影渐渐重叠在跳动的烛光里,帐外风雪依旧,却掩不住这场突如其来的谋划,正悄然改变着战局。 朝堂筹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紫宸殿的鎏金铜鹤香炉里,龙涎香正焚出袅袅轻烟。赵受益将八百里加急的奏折重重按在紫檀御案上,釉色明黄的茶盏被震得轻颤,琥珀色的茶汤溅出几滴,在明黄的奏报上洇开暗痕。案头堆叠的军报里,“咸阳大捷” 四字用朱砂圈得通红,旁边附着的斩首数目下,又画了三道醒目的波浪线。 “好!总算有个像样的捷报了。” 皇帝指尖敲着奏报中 “转守为攻” 的段落,龙袍上的十二章纹在烛火下浮动。他忽然停住动作,目光落在末尾附页的将领名单上 —— 赵新兰的名字用朱笔勾了花边框,种师道、杨可世等人的勋位旁注着 “加邑三百户”,唯独李星群的名字后,只潦草地批了 “功过相抵” 四字。 “李星群这次,也不过刚够将功折罪?” 赵受益拿起羊脂玉镇纸压平卷角,语气听不出喜怒。殿外传来太监扫雪的 “簌簌” 声,与檐角冰棱融化的滴水声交织,更衬得殿内寂静。 领班军机大臣张尧佐躬身向前,象牙笏板在袖中发出轻响:“回陛下,李将军此次... 确是协同有功。” 他斟酌着措辞,眼角余光瞥见皇帝捻着佛珠的手指骤然收紧,连忙补充,“但主要功绩,还是在于赵将军调度有方,种帅等老将奋勇杀敌。” “新兰这孩子,倒是越来越有她母妃的风范了。” 赵受益脸上终于露出笑意,随手拿起案侧的鎏金印章,在捷报末尾重重按下,“传旨下去,赏赵新兰锦缎百匹、黄金千两,种师道等人各升一级。”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空旷的御座,“至于李星群... 便让他继续在赵将军麾下历练吧。” 张尧佐额头渗出细汗,连忙应喏。却见皇帝话锋一转,手指重重叩击着舆图上京兆尹府的标记:“齐军虽退,但京兆尹府的围困还未解除。朕问你,大清的援军到哪里了?” “回陛下,” 张尧佐展开袖中密报,冰裂纹的宣纸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昨日接真定府急报,大清援军已过井陉关,三日内便能抵达太原府。” 他话音未落,便听见御案上的茶盏被猛地推到一边,皇帝起身时,腰间玉带的蹀躞带钩撞在桌沿,发出清脆的响声。 “再催!” 赵受益指着舆图上东南方向的红点,那里用朱砂标着 “方腊之乱” 四字,“告诉他们,只要解了京兆尹府的围,朕便拨十万石漕粮助他们征讨西齐。东南的方腊... 不能再拖了。” 殿外风雪不知何时又大了起来,将皇帝的声音压得断断续续,唯有御案上 “功过相抵” 的朱批,在摇曳的烛光里,像一道未愈合的伤口。 喜欢很平凡的一生吧?请大家收藏:()很平凡的一生吧?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86章 破敌之计出 渭水大营内,兽油灯将牛皮帐顶照得通明。赵新兰立在沙盘前,指尖轻轻摩挲着代表东齐营垒的赤色小木旗,忽然转身,目光扫过围坐在火盆旁的将领们:“诸位,今日召集大家,便是商议如何利用渭水结冰,一举打破对峙僵局。” 话音刚落,帐内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唯有老将种师道捻着雪白长须,面色沉沉地盯着沙盘。 “将军!” 种师道猛地起身,铁甲碰撞发出清响,震得火盆里的木炭簌簌跳动,“现在才刚刚下雪,湖面冰封的还不够严实!” 他几步跨到沙盘前,枯瘦的手指重重戳在代表渭水的蓝色绸缎上,“你们知道一个重骑兵有多少斤吗?人和马加上全套精铁铠甲,足足四五百斤!如此重量,冰面如何承受得住?” 老人浑浊的眼中满是忧虑,“没有重骑兵的冲击,仅凭步兵渡河,如何正面击溃东齐的精锐?” 帐内瞬间安静下来,唯有寒风拍打着帐幔的 “哗哗” 声。赵新兰皱起眉头,下意识看向李星群,却见他同样神色凝重,轻轻摇了摇头。 “种老将军,” 郑秀珍从阴影中走出,狐裘大氅随着步伐轻摆,“既然强攻不可行,那您可有良策?” 种师道长舒一口气,苍老的面容在火光中忽明忽暗:“末将以为,与其逼迫的太急了,不如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他伸手将沙盘上的赤色小旗拨得东倒西歪,随后压低声音,凑到郑秀珍与赵新兰耳边轻声几句。 郑秀珍先是一愣,随即展颜轻笑:“原来如此!我懂了。不愧是老将军!” 她眼中闪过赞赏的光芒。而周围将领们却面面相觑,有人挠了挠头,小声嘀咕着 “这是要如何做”;有人皱着眉头,满脸疑惑地盯着种师道,完全摸不着头脑 。 种师道捋着胡须,难得露出一抹笑意,对着郑秀珍道:“郑小友聪慧过人,一点即通。你只是差点阅历罢了。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大帐之内,除了两人之外,都是疑惑不解,不知道两人到底在说什么。空气仿佛凝固,唯有火盆中木炭偶尔爆裂的声响,打破这份令人不安的寂静。将领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眼神中满是迷茫与困惑。年轻校尉们攥紧腰间的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几位偏将伸长脖颈,试图捕捉那几句关键对话;更有老将捻着胡须,眉头拧成深深的 “川” 字。 种师道环视众人,苍老的面庞在摇曳的烛火下忽明忽暗,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字字清晰:“其实很简单,现在东齐军队士气低到了极点,这个时候我们逼迫的太急的话,那些人会为了自保,聚合在一起,拧成一股绳。这样一来,他们困兽犹斗,对我们反而不太好。” 他顿了顿,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古朴的玉佩,那是征战多年的勋章,“现在我们应该故意放回一些俘虏回去,并告诉他们我们优待俘虏,如果一个人能够带回十个人,重重有赏。如此,利用他们求生和逐利的心理,从内部瓦解敌军。” 说到此处,他剧烈咳嗽起来,浑浊的眼睛却始终紧紧盯着众人。 郑秀珍微微颔首,鬓边的银饰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她接着补充道:“其实不仅如此,单纯这样做有点明显了。大帐之中,相信有一些假意投靠我们的东齐细作。” 她边说边解下身上的狐裘大氅,露出里面暗绣云纹的劲装,纤细的手指随意地把玩着腰间的匕首,“我们可以不经意间透露出我和师兄的对话,我师兄在他们军中威望极高。你们想想,就连他们尊崇的人都说了,东齐此战一定会失败,这对他们的士气打击会有多严重?无需我们强攻,敌军军心自乱。” 话语间,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种师道听闻,浑浊的眼中满是佩服,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这一点我还没有想到。郑小友果然更加精通这些攻心之术。” 说着,他忍不住伸手拍了拍郑秀珍的肩膀,苍老的手掌微微颤抖。 郑秀珍谦虚地笑了笑,眼角弯成好看的弧度,她拂了拂鬓角的碎发回答:“种老将军过誉了,全靠你提醒,我才能想到这些后续。” 听到了两人的解释,赵新兰依旧拿不定主意,她下意识地抚上胸口的护心镜,那上面还残留着昨日战场的硝烟味。她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旁边的李星群,却见他正低头凝视着手中的兵书,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书页。李星群沉默片刻,脑海中快速推演着计策的利弊,剑眉紧紧皱起又缓缓松开,随后坚定地点了点头。得到肯定的回应,赵新兰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目光坚定:“好!就按此计施行。传令下去,即刻准备相关事宜!” 随着她一声令下,大帐内的将领们迅速行动起来,甲胄碰撞声此起彼伏,一场不见硝烟的攻心之战,即将拉开帷幕。 当夜,渭水西岸的俘虏营被跳动的篝火染成暗红色。被俘的东齐士兵们蜷缩在潮湿的草席上,身上破旧的衣甲沾满泥浆。突然,几名汉人士兵押着一个浑身酒气、脚步踉跄的同伴从营地中央走过,那士兵扯着嗓子大喊:“将军有令!愿归降者吃饱喝足即刻放还!能带十人来投的,赏银百两!” 这声呼喊在寂静的夜里炸开,原本死寂的营地瞬间骚动起来。有人猛地坐直身子,眼中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光;有人颤抖着嘴唇,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更有几人相互对视,握紧的拳头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次日破晓,二十余名衣衫褴褛的东齐降兵被唤出营地。汉人士兵为他们披上带着余温的棉袍,又塞给他们还冒着热气、掺着肉丁的麦饼。为首的老兵颤抖着接过食物,浑浊的泪水顺着布满沟壑的脸颊滑落,他突然 “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在冻硬的土地上:“谢军爷不杀之恩!来世做牛做马也报答不尽!” 其余降兵见状,也纷纷效仿,此起彼伏的叩谢声响彻营地。当他们转身离去时,不时回头张望,眼神里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又闪烁着对重赏的渴望,脚步虽虚浮却走得飞快。 三日后,东齐营帐内弥漫着压抑的气息。一名小校浑身湿透,发梢还滴着水,跌跌撞撞地闯进军帐,在羊毛毡上留下一串泥泞的脚印。他单膝跪地,胸脯剧烈起伏:“报!昨夜渡口抓住三个从西岸逃回来的兄弟,他们说......” 小校咽了咽唾沫,喉结上下滚动,“汉人不仅不杀俘虏,还说只要投诚,妻儿老小都能迁入关中安置!那里有暖炕,有白面馒头......” 话音未落,帐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几名士兵下意识地摸向贴身藏着的家书,眼中满是动摇。主将猛地拍案而起,案上的青铜酒樽 “哐当” 倒地,酒水洒在虎皮地毯上:“荒谬!定是汉人的诡计!” 可他涨红的脸和微微发颤的声音,却暴露了内心的不安。这时,副将神色古怪地递来张字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郑军师兄长断言,此战东齐必败。” 那字迹,赫然是军中失踪多日的文书手笔。主将的手指死死捏住字条边缘,指节泛白,却始终没有将它撕碎。 与此同时,李星群身披玄色战甲,骑着通体雪白的战马,亲率轻骑佯装袭扰。马蹄踏碎薄冰,在寂静的寒夜中格外清晰。当离敌营还有半里时,他抬手示意众人停下,从腰间解下装满粮票的皮囊,故意扔在雪地上。皮囊落地时发出清脆的声响,惊飞了几只在雪地里觅食的寒鸦。不远处的东齐岗哨看着汉人离去,犹豫再三后,还是小心翼翼地靠近查看。当发现皮囊里那些能在汉人市集兑换物资的凭证时,岗哨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左右张望后,迅速将皮囊揣入怀中,脚步匆匆地返回营地。没过多久,营中便传出窃窃私语,怨言如同瘟疫般悄然蔓延。 十日后,渭水寒风卷着细雪,如同刀子般刮过脸颊。赵新兰裹着貂皮大氅,站在了望塔上,睫毛上结了薄薄的霜花。她望着远处东齐营地,往日的炊烟如今只剩寥寥几缕,逃兵留下的脚印在雪地上蜿蜒成网,如同一张破碎的大网。突然,斥候快马加鞭赶来,在塔下高声喊道:“启禀将军!有小股东齐士兵举着白幡,带着家眷朝我军营地走来!” 赵新兰的嘴角终于扬起一抹笑意,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寒风将她的披风吹得猎猎作响。 萧宗真猛地将一摞皱巴巴的帛书摔在青玉案上,墨字未干的书信在龙纹案几上散开,惊得案头鎏金香炉里的青烟都颤了颤。吕客垂首盯着帛书上 “国师断言东齐必败” 的字迹,玄色道袍下的手指微微蜷缩,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吕国师,” 萧宗真的声音裹着冰碴,帝王冕旒随着他起身的动作撞出冷响,“朕待你不薄,国师府的琉璃瓦比朕的宫殿还多三分翠色。” 他忽然抓起案上的青铜镇纸,狠狠砸向立柱,“现在倒好,满营将士都在传 ——” 话音戛然而止,帝王靴踏过满地狼藉,绣着金龙的袍角扫过吕客垂落的广袖。 吕客喉头滚动,抬头时已换上悲戚神色:“陛下明鉴!此乃汉人离间之计,老臣昨夜夜观天象,紫微垣虽有阴霾,但...” “够了!” 萧宗真反手掀翻案几,酒盏碎裂声里,他揪住吕客的衣领,龙涎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你说紫微垣无碍?那为何前日押运粮草的车队,会被三五个流民劫了去?!” 帝王眼底泛起血丝,“那些流民嘴里,可都念叨着‘国师说齐国必败’!” 吕客被掐得面色青紫,道袍上的云纹在挣扎中蹭上青玉碎屑。他忽然诡异地笑出声,染着丹蔻的指尖指向帐外:“陛下以为真是汉人之计?” 沙哑的笑声混着咳嗽,“不过是... 不过是将士们自己想听这些话罢了。” 萧宗真的指节泛白,如铁钳般死死扣住吕客的肩膀,喉间溢出压抑的低吼。帐外,士卒的喝骂声与马蹄踏碎薄冰的脆响混作一团,如同重锤一下下砸在他心上。听着吕客字字如刀的话语,他攥紧的手指却渐渐失了力道,最终颓然松开。 吕客掸了掸玄色道袍上的青玉碎屑,神色依旧风轻云淡。萧宗真望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恍惚间竟想起二十年前的那个寒夜。占星台上,老年巫师拂动星盘,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紫微耀东齐,陛下必入中原!” 彼时的豪言壮语,此刻却成了最刺耳的嘲讽。 “朕何尝不知?” 帝王喉间溢出一声苦涩的笑,袍袖无力地拂过龙纹案几。残酒顺着斑驳的纹路蜿蜒流淌,恰似他们如今困守的渭水,看不到尽头。“当年大启扶持西齐,若不是朕攻下太原,剑指中原...” 他的声音被呼啸的北风撕成碎片,踉跄着扶住立柱,冕旒剧烈晃动,映得他苍白的脸色愈发惨淡。 “中原的沃土、汴梁的金箔...” 萧宗真突然仰头大笑,笑声里带着铁锈般的腥甜。他弯腰拾起散落的帛书,烛火将 “国师预言” 四字染成刺目的血红。“败军之将,何以言勇?失势之君...” 话音戛然而止,寒光闪过,佩剑将帛书斩成漫天碎纸。“传令下去,凡散播谣言者,斩立决!明日卯时,全军渡河!” 他的怒吼在帐内回荡,却难掩声线里的颤抖。 吕客趴在地上,看着帝王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寒风卷着碎纸扑在他脸上,恍惚间竟像是漫天纸钱。帐外,此起彼伏的军令声中,夹杂着远处传来的零星哭喊 —— 又有逃兵被抓了,而这,不过是东齐这座将倾大厦的小小缩影。 喜欢很平凡的一生吧?请大家收藏:()很平凡的一生吧?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87章 击破渭水大营 萧宗真的怒吼还在营帐内回荡,子时梆子声却穿透风雪撞进耳膜。一名浑身浴血的斥候跌跌撞撞扑进帐中,冰碴混着血水在貂皮地毯上拖出蜿蜒痕迹:“陛下!太原急报!女真... 女真完颜皇太极率铁骑突袭,萧大石将军重伤,太原城危在旦夕!” “封锁消息!快 ——” 萧宗真的嘶吼突然被剧烈的爆炸声打断。西北角的了望塔轰然倒塌,燃烧的木梁如流星般划过夜空,将半个营地照得亮如白昼。浓烟裹着硫磺味汹涌灌进营帐,呛得人睁不开眼,他透过翻滚的黑雾,看见平日威风凛凛的将领们面如土色。副将扯住他的龙袍下摆,声音发颤:“启军已破西南角营垒!各营都有逃兵纵火!” 寒铁战靴踏碎满地狼藉,萧宗真被亲兵架着踉跄奔出营帐。眼前的景象宛如人间炼狱:箭雨破空声、战马嘶鸣声、士兵惨叫声交织成死亡的乐章。启军的玄色战旗如潮水般漫过营垒,东齐士兵有的丢盔弃甲,赤着脚在雪地里狂奔,被冻僵的脚趾在雪地上拖出串串血痕;有的绝望地挥舞兵器,却被启军的长枪阵轻易刺穿,尸体像麦秆般接连倒下。 一名东齐百夫长挥舞着缺口的弯刀,试图组织抵抗,却被身后突然窜出的逃兵撞倒在地。他挣扎着起身,迎面撞上启军骑兵寒光闪闪的马槊,瞳孔骤缩的瞬间,冰冷的金属已穿透胸膛。更多东齐士卒跪倒在地,高举双手,喉咙里发出恐惧的呜咽:“饶命!饶命!” 火光照亮的雪原上,东齐军旗被践踏成碎片,混着血水和泥土。几个东齐贵族子弟骑着马横冲直撞,妄图杀出重围,却被启军的绊马索掀翻,摔在冰面上的瞬间,便被乱刀砍成肉泥。远处的粮草堆燃起冲天大火,滚滚浓烟中不时传来弹药爆炸的闷响,将夜空染成诡异的紫红色。 “回太原!” 萧宗真攥着缰绳的手不住颤抖,契丹语的喝令带着从未有过的颤音。他的坐骑被血腥味惊得前蹄腾空,差点将他掀下马背。当他最后回望燃烧的大营时,只见吕客的国师府方向腾起巨大火柱,那个曾为他推演天命的道士,此刻正立在烈焰中,玄色道袍猎猎如旗,脸上笑意竟比火光更灼人。 启军的战鼓声彻夜未歇。黎明时分,赵新兰踩着满地冻僵的尸体登上营垒,东方既白的天幕下,十万降卒排成长龙,他们衣衫褴褛,眼神空洞,有的还在瑟瑟发抖。三万匹战马在雪地上扬起阵阵白雾,马鬃上凝结着血痂。她接过军吏递来的战报,目光扫过 “斩首两万,生俘八万” 的捷报,忽然想起昨夜那漫天火光 —— 那不仅是东齐的覆灭,更是大启收复太原的第一缕曙光。 清扫战场的火把在黎明前渐次熄灭,血腥气混着焦糊味凝结在冻土上。赵新兰立在中军帐前,望着远处绵延数里的降卒营帐 —— 八万东齐士兵蜷缩在临时搭建的草棚里,如同黑压压的蚁群,偶尔传来的咳嗽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将军,郑姑娘求见。” 亲兵的通报打断了她的思绪。郑秀珍裹着猩红狐裘疾步而来,发间银饰随着步伐叮当作响:“我已查过,这八万俘虏里半数是被强征的牧民与农奴,” 她展开一卷羊皮地图,指尖点在西齐疆域,“若将他们放归西齐,既能削弱东齐根基,又能让萧洪基头疼 —— 西齐本就缺粮,突然涌入数万张嘴,萧洪基怕是要拆了城墙当柴火烧。” 赵新兰尚未回应,帐门突然被猛地掀开,种师道身披玄铁锁子甲,腰间的鎏金虎头刀随着步伐发出铿锵声响。这位老将腰杆笔直,花白的长须下是棱角分明的下颌,岁月只在他眼角刻下几道深纹,却丝毫未减那双虎目里的精光。他大步跨出帐外,铁靴重重踏在青石上,震得积雪簌簌掉落:“郑小友到底年轻。” 种师道猛地扯开披风,露出内里紧绷的肌肉线条,“西齐虽是大启傀儡,可萧洪基那狼崽子早有反意。这八万青壮送去,他日挥戈相向时,刀刃上沾的都是我启军鲜血!” 他猛地抽出佩刀,刀刃劈在冻土上,溅起的冰碴惊起几只觅食的乌鸦,“不如学白起长平旧事,一了百了!” 话音未落,辛兴宗便大步从阴影中走出,玄甲上的铜钉在晨光里泛着冷光:“种老糊涂了不成?太祖遗训‘杀降不祥’,白纸黑字刻在太庙!” 他腰间佩剑随着激动的动作撞出清响,“当年太宗皇帝北伐,收编三万敌卒,如今个个是戍边悍将,这才是...” “今时不同往日!” 种师道暴喝一声,声如洪钟,震得众人耳膜发颤。他脖颈处青筋暴起,古铜色的脸庞涨成猪肝色,“六万对八万!这些人只要有十分之一暴动,我们就要葬身渭水!” 老将将佩刀狠狠插回刀鞘,指向降卒营地的手臂肌肉虬结,“五胡乱华时,中原王朝就是养虎为患!若朝廷怪罪,末将愿以项上人头谢罪!” 赵新兰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郑秀珍提出的离间之计犹在耳畔,种师道描述的血色图景却更刺目。她望向东方渐白的天际,启军军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恍惚间竟觉得那抹玄色像是被鲜血浸透。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看见为难的赵新兰,李星群开口说出自己的意见,诸位高才且听在下一言,末将有两个问题请诸君回答。第一点,这一场战斗结束了吗?萧宗真最初三十万大军,经历数次的战斗,现在至少还剩下十万军队,我们的六万人打他们十万人还是有些捉襟见肘的吧? 种师道反对说:李将军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知道这些俘虏有多少忠诚齐国的?如果在我们和齐国决战的时候,他们内乱了,哪怕只有几百人都是非常危险的。当初淝水之战的时候,不就是有内奸在军中大喊秦军败了,这才导致前秦的军队兵败如山倒的。 李星群点头说:种老将军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的话还没说完。 李星群见种师道仍有疑虑,抬手虚压示意,目光扫过帐中众人:“诸位莫急,我尚未说完。一场战争,除了上阵厮杀的兵卒,更有无数后勤匠人、民夫。” 他踱步至舆图前,指尖划过代表降卒营地的标记,“这八万俘虏里,炊卒、马夫、铁匠占了近三成。我们可将他们单独分出,愿留者即刻编入大启匠作营,赐户籍、分田地,每月另发双倍工钱 —— 他们无需上阵杀敌,只需为我军打造兵器、照料战马。” 辛兴宗抚须颔首,眼中闪过赞许:“如此既能削弱东齐后勤根基,又能充实我方补给。” “那些作战兵卒呢?” 种师道虎目圆睁,刀柄上的鎏金虎头在烛火下泛着冷光,“难道也一并养在营中?” “自然不是。” 李星群转身指向西齐方位,“想回故土者,明日便发干粮遣送,由斥候护送至关隘。余下精壮,编为‘归化营’,立下军功者可获良田宅院,甚至赐他们我们启国的身份。至于西齐那边...” 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女真行军图,“即便得了这八万青壮,面对三日奔袭三百里的女真铁骑,又能支撑几时?” 种师道皱眉打断:“说来说去,李将军的意思,就是把这些人放给西齐,原因就是女真很强是吗?” 李星群郑重点头:“从古到今,王朝初创期皆是势不可挡。吕客妄图用东齐消耗大启,我便要用西齐抵消女真的锋芒。” 他望向赵新兰,目光灼灼,“公主殿下与女真交过手,最知其中厉害。” 种师道转头看向赵新兰,语气凝重:“公主殿下,女真当真有那么强?” 赵新兰深深倒吸一口气说道:“就在两年前,我们设下埋伏进攻他们,反而被他们打出一比一的战绩;正面交锋之下,我军与女真战损比常达一比二、甚至一比三。此消彼长之下,唯有让他们先斗个两败俱伤,大启才能...” 她目光扫过帐中众人,“赢得这中原棋局。” 种师道是驰骋沙场多年的老将,听赵新兰这样一说后,也是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女真居然那么强,说道:如果这样说的话,倒也可以放给西齐。 李星群点头说:说不定他们还不愿意回西齐。 种师道告诫说:还是需要多小心这些人。 李星群笑着解释说:没有那么复杂,只要利益给到位了,就算这里面有少部分人有别的想法,也会被其中利益相关者所制服。 种师道默认说:老臣没有意见。 赵新兰看了另外几人,另外几人都表示没有意见,赵新兰就决定了这件事情。赵新兰对李星群说,这件事情就交给星群来处理。希望你能做好。 李星群抱拳行礼,沉声道:“末将定不负所托!” 他随即开始有条不紊地安排部署,先是命人清点俘虏中的后勤人员、作战兵卒,分别登记造册;又让文书连夜赶制安置文书与返乡路引。 夜幕初垂,李星群在临时搭建的牛皮大帐中点起三盏牛油灯,将萧信、萧屋质、萧宛等十二名东齐将领邀入帐中。烛火摇曳间,他解下腰间鎏金酒壶,琥珀色的马奶酒倒入粗陶碗:“诸位可知,为何大启不杀俘虏?” 颧骨高耸的萧信猛地攥紧腰间短刀,皮甲下的肌肉绷成铁索:“不过是想让我们当炮灰!” “萧将军错了。” 李星群指尖划过案上摊开的羊皮地图,“看看这图 —— 西齐萧洪基连自家草场都守不住,送你们回去,不过是让女真铁骑多踏碎几顶帐篷。” 他突然将酒碗重重砸在绘着女真疆域的区域,酒水溅湿 “黄龙府” 三字,“但在大启,你们能成为真正的草原雄鹰。” 皮肤黝黑的萧屋质冷哼一声,喉间发出野狼般的低笑:“凭什么?” “凭这个。” 李星群抬手击掌,两名亲兵抬着檀木箱入帐。箱盖掀开的刹那,精铁打造的马镫泛着冷冽光泽,乌木马鞭缠着银丝,末端坠着东珠,在火光中低调却不失贵气,“大启缺骑兵,更缺懂得驾驭草原的勇士。若三位愿意留下,萧信将军的‘苍狼部’可扩充三倍战马,萧屋质将军的族人能分到阴山脚下的肥田 ——” 他忽然靠近面色阴沉的萧宛,压低声音,“听说令千金得了寒症?大启太医院的雪蛤膏,治这病最是灵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萧宛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中泛起涟漪。李星群趁机取出一卷文书,墨迹未干的字迹在灯下清晰可见:“凡留营者,即刻赐大启‘国’姓,战时为先锋,战后分牧场。萧将军们想想,跟着萧宗真,你们不过是随时能被舍弃的棋子;跟着大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紧绷的下颌,“整个草原,都将是你们的疆场。” 李星群话音落下,帐内陷入死寂,唯有烛芯爆裂的噼啪声。萧信摩挲着刀柄的指节发白,萧屋质盯着木箱里的马镫反复打量,而萧宛已将文书攥出褶皱。 “李将军这话当真?” 萧宛突然开口,沙哑的嗓音里带着颤音,“你能让东齐放人?” 李星群半转身,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牛皮帐上,化作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三日后,我会派人与萧宗真交涉。若诸位此刻答应归降,我可先修书一封,让你们的家人免受牢狱之苦。” 他目光扫过众人紧绷的面庞,“但丑话说在前头,一旦与东齐开战,这些承诺可就...” 萧屋质突然发出粗粝的笑声,震得碗中残酒泛起涟漪:“你倒是会拿捏人心!” 他猛地抓起乌木马鞭甩在案上,银丝鞭梢扫过 “归化营” 三字,“我留下!但你得先拨给我三百匹战马,让我的族人看看大启的诚意。” 李星群勾起嘴角,却没急着回应,反而看向仍在犹豫的萧信。这位 “苍狼部” 的首领喉头滚动,最终将短刀重重拍在桌上:“我也留下。不过我的族人必须单独成营,不受他人节制!” “成交。” 李星群抬手按住两人肩膀,转头望向萧宛,“萧将军?” 萧宛盯着文书上 “赐姓启氏” 的字样,想起女儿苍白的小脸,终于咬牙点头。李星群见状,却突然松开手后退半步:“既然如此,诸位先回营歇息。三日后辰时,我要看到诸位麾下整编完毕。” 说罢,他转身掀开帐帘,任由寒风卷着雪粒扑进帐内,将满室暖意搅得支离破碎。 待脚步声彻底消失,萧信盯着摇曳的烛火喃喃道:“这人手段够狠,明明想要我们卖命,偏生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但他开出的条件,我们确实无法拒绝。” 萧宛将文书揣入怀中,“与其在东齐当弃子,不如赌一把...” 话音未落,帐外传来李星群对亲兵的训话声:“即刻清点战马,明日卯时前务必送到三位将军营中!” 三人对视一眼,眼中皆闪过异色 —— 原来这看似随意的离开,不过是李星群精心设计的最后施压。 喜欢很平凡的一生吧?请大家收藏:()很平凡的一生吧?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88章 招降士卒和生变 李星群踩着积雪踏入临时搭建的校场,身后跟着身披玄甲的万林与执笔记录的方泽。千余名契丹降卒被分成十列,粗布麻衣上还沾着前日鏖战的血渍,此刻却都将目光聚焦在高台之上 —— 那里摆着两张八仙桌,桌上摞着泛黄的《大启律例》与空白户籍文书。 “兄弟们!” 李星群扯下披风甩在身后,腰间佩剑撞出清响,“我知道你们心里在打鼓!” 他突然指向西侧营房,那里升起袅袅炊烟,“看见没?萧信将军的苍狼部,今早刚领了新棉衣,现在正围着热炕头吃肉饼!” 人群中泛起骚动,几个年轻士卒交头接耳。李星群朝万林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捧起陶瓮,浓烈的酒气顿时漫开:“这是大启特酿的烧刀子!愿意听我把话说完的,每人一碗!” 待士卒们攥着陶碗站定,李星群解开最上方两粒盘扣,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箭伤:“三个月前,我跟你们一样,也是刀尖上舔血。” 他抓起案上文书扬了扬,“但现在,我手下的老兵,每人都有三亩水浇地,孩子能进免费的义学!” 方泽适时举起竹简:“依《大启律例》,归降满三月者可入大启户籍,五年后,便能在城里城外分得一处庄院和田地,立户建宅,子子孙孙都能传下去!” 他目光扫过人群,“诸位想想,在东齐为奴为婢,和在大启当堂堂正正的子民,哪个划算?” 突然,前排的灰衣汉子将酒碗摔在地上:“说得好听!谁知道你们会不会秋后算账?” 李星群不怒反笑,从袖中掏出一叠盖着朱砂印的契约:“这是萧屋质将军刚签的,他的族人此刻正在领取新兵器!” 他大步走下高台,将契约拍在汉子胸口,“你若不信,现在就去验!若有半句假话,我李星群的脑袋,给你当夜壶!” 汉子捏着契约的手微微发抖,周围士卒纷纷凑近张望。李星群趁机提高声调:“愿意留下的,现在就站到左边!想走的,明日辰时在辕门领干粮!但我把丑话说在前头 ——” 他猛地抽出佩剑,寒光映得众人屏息,“走出这营门,再想回来,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随着第一声 “我留下” 响起,越来越多的士卒挪动脚步。方泽望着快速减少的右侧队伍,低声道:“将军这法子当真奏效!” 李星群嘴角微扬,将最后一张契约塞进冲来的士卒手中,心里暗自思忖:“这招‘现身说法、利益诱导’,果然和《解放风云》里张政委用的一样好使。电视剧里的桥段,配上这古代的真金白银,果然比千军万马更有说服力。” 他望着校场上涌动的人潮,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随着李星群成功劝降大批契丹士卒,方泽与万林立即行动起来。他们借鉴李星群的策略,在各个营帐间奔走游说。方泽擅长言辞,便以利益许诺和未来展望打动人心;万林则凭借一身武艺,在演武场上展示大启军队的强大装备与训练方式,吸引了不少崇尚武力的士兵。 短短几日,八万东齐军队中,竟有六万人选择留下,这庞大的数字令军营中的将领们既惊喜又担忧。面对如此数量的降卒,若管理不善,随时可能引发大乱。李星群深知其中利害,果断摒弃了常规的军事化管理模式,转而将前世在学校里熟悉的管理方法运用到军队之中。 他下令将降卒们重新编制,每一百人设为一个 “班”,从各班中挑选出有威望、有能力的士兵担任 “班长”,如同学校里的 “班委”。这些 “班长” 不仅要负责管理本班士兵的日常训练与生活,还要关注士兵们的思想动态,及时上报异常情况。 为了激发各班之间的竞争意识,李星群设立了 “流动红旗” 制度。每周对各班进行综合评比,内容包括训练成绩、纪律表现、内务整理等方面,表现最优异的班级将获得象征荣誉的 “流动红旗”。这面红旗不仅是一种荣誉的象征,获得红旗的班级还能得到额外的酒肉赏赐,极大地调动了士兵们的积极性。 同时,李星群制定了严格的考核制度,针对士兵们的出勤情况进行监督,将迟到早退纳入考核范围。若有士兵违反规定,将受到减少口粮、增加训练量等处罚;而表现优异者,则能得到晋升 “班委” 或提前获得户籍、土地的奖励。 时光如白驹过隙,三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通过这种 “以兵治兵” 的方式,李星群巧妙地利用士兵之间的内部矛盾,将其转化为竞争动力。原本松散的降卒队伍,在这套新颖的管理模式下,逐渐变得井然有序,士兵们的凝聚力和归属感也在不断增强 。但李星群明白,这仅仅是开始,如何将这些降卒真正融入大启军队,让他们心甘情愿为大启效力,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北风卷着砂砾拍打着京兆伊府朱漆大门时,种师道已在赵新兰书房外徘徊许久。青铜门环上凝结的薄霜被他掌心焐化,在青砖地上洇出深色水痕。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公主殿下,老臣有要事相奏。” 随着门轴吱呀转动,种师道看见赵新兰正俯身查看舆图,朱砂笔在标注着 “归化营” 的区域反复勾勒。 赵新兰头也不抬:“种老将军可是为李星群麾下那六万降卒而来?” 她将笔重重搁在砚台上,墨汁溅在西齐版图,“如今他们不仅能熟练演练鸳鸯阵,前日校场比试,连辛兴宗的亲卫营都输了半招。” 种师道的虎头刀鞘撞在门槛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正是此事!这些人原是东齐俘虏,短短三月便成精锐,李将军却用‘班委’‘流动红旗’这般手段约束...” 他忽然压低声音,眼中满是忧惧,“公主可知,如今归化营上下只知有李将军,不知有大启?老臣查获密报,营中士卒皆称李星群为‘帅父’,连军饷发放、升迁调令都由他一人决断!” 案上的烛火突然剧烈摇晃,赵新兰捏着舆图的指尖泛白。三日前李星群送来的捷报还摆在案头,那上面写着归化营骑兵在漠北击溃女真斥候的战绩,可此刻种师道带来的消息,却让她后背泛起寒意。 “李星群手中本就握有五千重骑兵,” 种师道从袖中抽出密密麻麻的军册,重重拍在案上,“再加上这六万降卒,如今他麾下兵力已占大启西北部半数!这与唐末拥兵自重的藩镇,又有何区别?长此以往,大启江山...” 老将军的声音微微发颤,“恐将不再姓赵!” 窗外传来更夫梆子声,赵新兰起身推开雕花窗,远处归化营方向火把如星河蜿蜒。三个月前李星群承诺的 “以兵治兵”,如今看来,倒像是在大启军中养出了一头难以驯服的巨兽。 赵新兰点头说,种老将军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让李星群回来的。 种师道问道:公主的意思是把李将军骗回来然后软禁他吗? 赵新兰摇头说:不用如此,就如上次李星群说的那样,太原的战事还没有彻底的结束,现在不是内乱的时候。 种师道皱眉说:可是公主…… 赵新兰打断说:如果他真的有二心,我就召唤不回来,如果没有二心,没必要用软禁的手段。这件事情我会想办法处理的。 种师道虽仍满面忧色,却也只能抱拳行礼:“老臣遵旨,但还望公主早做定夺。” 赵新兰凝视着墙上的大启舆图,目光在太原、雁门关等地久久停留,半晌才缓缓开口:“即刻拟旨,命李星群暂离驻地,回京兆商议军机要事,至于那六万降卒,暂由辛兴宗、郭药师等人分领。” 说完,她轻轻揉了揉太阳穴,“种老将军,你且去安排吧,一切,等见过李星群再说。” 军帐内,李星群正用树枝在沙盘上勾勒新的骑兵阵型,忽听帐外传来急促脚步声。“将军!京兆伊府急令,赵公主宣您即刻回城!” 话音未落,萧信已攥紧腰间狼头刀,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帐中众人:“莫不是那老匹夫种师道又在进谗言?” 李星群将树枝狠狠插进沙盘,扬起一片沙尘。三个月来他殚精竭虑训练新军,此刻却不得不中断,胸腔里腾起一股无名火。但指尖触到袖中藏着的虎符拓印,他又强压下怒意,沉声道:“李助、方林,军中事务暂由你们主持,万泽负责粮草调度。萧信,你带三千亲卫在城外十里扎营待命。” 京兆伊府内,昔日的城主府张灯结彩,檐角垂落的冰棱在暮色中泛着冷光。李星群仅带了两名贴身护卫,解下染着征尘的披风,跨进正厅时,暖香混着酒香扑面而来。赵新兰身着赤金织锦襦裙,正将最后一盅热酒斟入白玉盏,郑秀珍则倚在朱漆屏风旁,手中团扇轻点着鎏金炭盆。 “可算把你盼来了。” 赵新兰眉眼弯成月牙,腕间玉镯轻响着迎上来,指尖自然地勾住李星群染着尘土的袖口,“路上冷坏了吧?快坐。” 她顺势取下他肩头披风,动作熟稔得仿佛重复过千百次。 李星群紧绷的肩膀骤然放松,望着满桌精心烹制的菜肴 —— 既有大启御膳房的精致点心,又摆着几碟草原风味的奶皮子。他喉间发紧,想起归化营里啃着粗面饼的士卒,心中某处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碰。 “先喝口热酒暖暖。” 赵新兰将温好的酒盏塞进他掌心,目光扫过他鬓角新添的霜雪,眼底泛起心疼,“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郑秀珍摇着团扇轻笑:“瞧你们这黏糊劲儿,当我不存在呢?” 她莲步轻移,将一碟切好的鹿脯推到李星群面前,“尝尝这个,长白山运来的,公主特意吩咐按你口味做的。” 李星群望着赵新兰微微泛红的脸颊,突然觉得连日来的疲惫都化作了绕指柔。他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轻轻摩挲:“再辛苦,见到你也都值了。” 烛火摇曳间,厅内暖意融融,仿佛连空气中都飘着蜜糖般的甜腻。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赵新兰犹豫了许久才说道:“星群你应该知道我叫你进城的事情吧?” 李星群转动着手中的酒盏,烛火在釉面投下晃动的光影:“大概能够猜测到,这些人好好训练是能够归化的,没有必要这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郑秀珍放下象牙箸,团扇轻点桌面:“你说的有道理,这些人都是不错的战斗力,但是古人一句防人之心不可无就说明了很问题了。现在大启内部非常的空虚,这六万人军队没有人能够吃下来,哪怕是你面前的福康公主,如果这六万人全都听她的话,当今圣上也是会出制衡的办法,只不过相对于你来说,手段相对缓和一点。” 李星群猛地将酒盏重重磕在案上,溅出的酒液在羊脂玉盘上蜿蜒如血:“明明战事没有安定,为什么就要开始内部互相攻击。这六万人都是契丹人,现在这样的情况下,肯定会优先报团取暖,我们就三个月的时间,还不足以可以分化他们!” “按照你自己梦的说法,你都两世为人了,加起来岁数都快六十岁了,还那么冲动。” 郑秀珍冷笑一声,指尖抚过鎏金酒壶上的缠枝纹,“赵家的天下是最重要的,为了防止武人叛乱,他们甚至可以花钱买和平。我相信现在甚至有人已经有人要求圣上和谈了吧?” 李星群沉默了,他盯着案上晕开的酒渍,像是要看穿这层玉石,直抵地底深处。眼见着李星群的沉默,郑秀珍继续说:“你我都想要尽快结束这一场战斗,都想一鼓作气的拿下太原府,所以不要给朝廷的人找到借口。如今归化营势头太盛,那些老臣的眼睛都盯着你,稍有不慎,他们便会在圣上面前煽风点火,到时候别说攻打太原,怕是连你手中的兵权都要...” 她顿了顿,团扇轻轻摇了摇,“星群,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喜欢很平凡的一生吧?请大家收藏:()很平凡的一生吧?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89章 战争还未结束,内乱已经发生。 李星群惆怅的说:“可是我如何和归化营的人交待?” 郑秀珍回答说:“需要什么交待,他们本来就是俘虏,什么时候胜利的一方还需要和失败的一方交待了吧?我们需要的是他们的战斗力,在前面填坑也是战斗力吧?与其让上面的人担心,引起不必要的内乱,还是牺牲他们最好。” 李星群恍惚间想起了以前看的一部叫《投名状》的电影里面,就围绕了一段杀降的剧情,现在何其的相似。李星群抿了抿口水说:“就算是这样也不能全都牺牲。” 赵新兰想了想说:“这样吧,这一次京兆伊府知府守城有功,把他提拔上去,他上去之后就让你暂代京兆伊府的知府,这样你也有足够操作的空间。” 郑秀珍有些着急的说:“可是公主。” 赵新兰摆了摆手:“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我也很为难,但这件事情就这样吧,身为公主我做不能什么事情都不做,对朝廷就说这六万人我在控制,父皇如果不信,短时间也不好出手。我们的时间不多,还有一周的时间就过年了,今年过一个好年,过了元宵节就东进太原府,一鼓作气拿下太原府彻底结束北方的战事。” 郑秀珍点头说:“既然公主你做出了决定,那么我也没有什么意见。星群你说的呢?” 李星群犹豫了一下说:“我就是永兴军路的人,能够出任知府吗?” 赵新兰回答说:“只是暂代,主要是为军队的后勤做贡献。这样也算合理解决俘虏的问题,打着运送粮食的问题,就能留下部分的人,你也好交待。” 李星群知道赵新兰为自己让步很多了,所以说:“我肯定没有意见,多谢新兰姐了。” 赵新兰说:“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她抬手轻轻理了理李星群鬓角微乱的发丝,目光温柔却透着坚定,“明日我便拟旨昭告,你先回营安抚人心。年前这段时日,既要筹备粮草,也要留意军中动向 —— 那些老臣怕是不会轻易罢休,定会想法子试探。” 郑秀珍闻言,默默将案上散落的密报重新收进漆盒,烛火映得她脸上阴晴不定,似在盘算着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暗流。 夜色深沉,京兆伊府的灯笼在寒风中摇晃。李星群离城不久,种师道便匆匆求见,铁甲未卸,披风上还沾着残雪。他大步跨进书房,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宛如一尊怒目金刚。 “公主!为何放李星群回去?” 种师道抱拳的指节发白,“此子拥兵自重,若不趁早...” 赵新兰放下手中的兵书,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冷艳的面容上:“能和平解决的事情,为什么非要搞得剑拔弩张呢?” 她起身走到地图前,指尖划过太原府的位置,“如今女真虎视眈眈,西齐也在蠢蠢欲动,内耗只会让大启万劫不复。” 种师道急得跺脚:“可是李星群会甘心吗?公主您这样不就打草惊蛇了吗?他麾下六万降卒,一旦...” “够了!” 赵新兰猛地转身,凤目圆睁,“我已经说了,这一次就这样吧!你们那边修整得怎么样了,还有一周的时间就要过年了,过完年就直接出兵太原!”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书房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种师道喉头滚动,面露难色:“可是公主,朝廷还没有下达直接命令吧?贸然出兵,恐遭非议。” 赵新兰冷笑一声,从案头拿起一枚刻着 “永兴军路招抚使” 的令牌,在手中轻轻敲击:“我身为永兴军路招抚使,主管所有的军政财务,除非朝廷下命令不让我前进,那么我做的决定有什么问题吗?” 她眼神锐利如鹰,“别忘记了我们的援军可还在太原府附近战斗!完颜皇太极的五千骑兵,可不是吃素的。” 种师道张了张嘴,终究还是将反驳的话咽了回去。他望着赵新兰坚定的背影,心中既担忧又无奈。窗外的寒风呼啸而过,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李星群安然无恙的返回军营之内,反而让萧信等人有些不安。暮色中,营帐内烛火摇曳,李星群将萧信、萧宛、萧屋质为首等国将领邀至主帐。目光扫过三人紧绷的面容,缓缓开口:“上头的意思,诸位的待遇肯定不会差,官阶、俸禄一概从优。但底下的兄弟们......” 萧信的狼头刀鞘重重磕在毡毯上,溅起几点尘埃:“将军直说便是!” “六万兄弟,怕是要打散重编。” 李星群话音未落,萧宛已攥紧腰间短刃,萧屋质的喉结剧烈滚动。然而当听到自身前程无忧,三人对视一眼,眼底虽有顾虑,却都抱拳沉声道:“一切听凭将军安排。” 李星群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重重叹出一口气。夜风卷着帐帘扑进来,吹得案上文书哗哗作响。“既然你们都不争取,我也很难争取。” 他喃喃自语,随即招来传令兵,开始着手将六万人马拆分为三营,分别交由亲信将领统带。 三日后,李星群正伏案清点房屋地契,羊皮纸上密密麻麻的红印刺得他眼眶发酸。忽听帐外传来脚步声,军师李助撩开牛皮帘,手中握着一卷泛黄舆图:“大人,关于分地的事情,我有想法。”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李星群放下手中的文件,挺直脊背看向对方:“军师你请说。” 李助说:“直接安排他们和京兆伊的百姓在一起非常的不妥。” 李星群疑惑地说:“为什么这样说?” 李助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回答说:“明公你考虑过他们契丹人围攻了京兆伊府足足半年多的时间,那么长的时间,攻城那么多次,城里的百姓会不会对这些契丹人产生仇恨?原本就是两个种族,加上攻城的仇恨,您说说他们真的能友好在一起吗?到时候经常产生矛盾,怎么处理?帮谁?加上一些热血的武林人士,最初还能理出谁有道理,可当所有的矛盾爆发的时候,就谁都有道理,谁都没有道理了。如果放在平时,凭借明公你的才能,和平时期也不是不能调节,但是现在还在战争期间,就非常的尴尬了。” 李星群沉默了:“军师你说的有道理,关于这一点我确实没有考虑到,军师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希望军师你能教我。” 李助回答说:“目前来说肯定是稳定最好,公主不是承诺说您日后为太原府的知府吗?太原府被萧宗真占领了两年,很多原来住那里的汉人肯定土地都失去了,我们可以把现在的契丹人安排在那里。相信太原的战场打下来之后,契丹人也不会有那么多,现在可以把靠近太原府的土地给契丹人,我也知道土地肯定是不够的,这样才能表现奖赏机制的重要性了,肯定只有明公您规定的红领巾和三道杠才能优先获得土地。” 李星群沉思片刻说:“军师先生你说的有道理,那就按照军师大人说的话去做吧。” 腊月廿九,寒风裹着细雪掠过军营。李星群站在被红绸装点的高台上,望着台下密密麻麻的士卒,手中攥着的地契被冷汗浸湿。远处京兆伊府的城墙上,尚未拆除的攻城器械残骸在暮色中影影绰绰,提醒着所有人这里曾经历的厮杀。 “获得红领巾与三道杠的兄弟出列!” 随着他一声令下,数百名契丹士卒昂首阔步上前。当刻着官印的地契逐一递出时,人群中爆发出压抑的骚动。 “凭啥他们能拿地?不就是多擦了几次兵器!” 角落传来粗粝的抱怨。 “你懂个屁!上个月突袭女真营地,阿骨打脖子上的红领巾都被血浸透了,这地他拿得!” 有人立刻反驳。 “可咱们也卖命了...” 另一个声音弱下去,随即被此起彼伏的议论淹没。 “看到没?戴三道杠的连宅子都有!” 前排士兵捅了捅同伴,“听说李将军定下规矩,救过伤员、拾金不昧都能记功,攒够次数就能换红领巾...” “早知道我也把捡到的玉佩交公了!” 有人懊恼地拍腿,“等开春练兵,我天天第一个到!” 李星群静静听着台下的躁动,指尖摩挲着腰间虎符。当最后一份地契发完,他突然提高声音:“没拿到地的兄弟听着!元宵过后,太原之战谁能斩敌立功,双份田契!” 欢呼声瞬间撕破风雪,归营路上,士卒们纷纷扯下破旧布条,学着 “红领巾” 的模样系在肩头。 当夜,李星群顶着风雪叩开王家大门。面对家主 “战时借银,何时能还” 的质问,他解下玉佩重重拍在案上:“待太原收复,定当连本带利奉还!” 寅时三刻,书房烛火摇曳,账本上 “暂借王氏银三万两” 的字迹尚未干透,远处已隐约传来零星的爆竹声 —— 新年的脚步近了,而归化营的土地纷争,才刚刚拉开序幕。 而李星群这边的行为,监军王守忠一直看在眼中,之前之所以没有发作是因为当时不适合发作,现在好不容易有了 “罪证”,那么就是时候出手了。王守忠将书房门窗紧闭,青铜兽首香炉中升起袅袅青烟,却掩不住他眼中的阴鸷。 他铺开御用黄麻纸,狼毫饱蘸朱砂,落笔时故意颤抖手腕,暗红墨汁如血滴般晕染在纸面:“臣启陛下:今有李星群居心叵测,效田氏篡齐之故智,以土地为饵豢养契丹降卒,六万虎狼皆唯其马首是瞻。更纵容麾下强占百姓膏腴之地,秦商巨贾十室九空,所掠财帛尽充私库。其治下归化营不奉朝廷号令,只知有‘帅父’而不知有陛下!长此以往,北疆恐成国中之国,大启社稷危如累卵!臣冒死直谏,恳请速夺其兵权,以绝后患!” 字迹力透纸背,朱砂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光泽。王守忠对着奏折反复诵读,读到动情处,竟挤出几滴眼泪,将纸面洇得愈发斑驳。他将奏折装入鎏金错银的密奏匣,以皇家专用的龙纹蜡封印,又在匣中暗藏一枚刻有李星群私印的木牌 —— 那是他暗中命人伪造的 “谋反铁证”。 “八百里加急,务必三日内送达御前!” 王守忠将密奏塞进心腹手中,袖中滑落一锭沉甸甸的金元宝,“若此事办妥,本监保你官升三级!” 看着快马消失在夜色中,他摩挲着案头的弹劾副本,冷笑出声:“李星群,纵使你有通天本领,也逃不过这必死的杀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京城这边,赵受益看到了王守忠的传信,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扫视阶下群臣,冷声询问:“李星群这件事情你们怎么看?” 司马君实整了整官袍,上前一步躬身奏道:“陛下,臣观西北局势,萧宗真屡遭重创,其精锐折损过半,河套防线更是千疮百孔。如今隆冬已至,粮草匮乏,正是其元气大伤之时,绝无南下之力。若此时命公主撤兵,既免生灵涂炭,又可省下每月十万石粮草的巨额消耗。况且,”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李星群麾下归化营鱼龙混杂,六万降卒若长期拥兵在外,难保不会滋生变数。” 晏元献紧接着出列,手中笏板叩地有声:“臣附议!西北不过边陲一隅,纵使收复太原,每年亦需调拨大量钱粮戍守,得不偿失。反观东南方腊,占据江南膏腴之地,截断漕运命脉,致使国库赋税锐减三成!若能将西北军费转投东南,不出半年,必能荡平方腊之乱。届时,陛下既可得江南财赋,又能腾出手整顿军备,此乃‘舍鸡肋、取熊掌’的明智之举啊!” 谏议大夫苏明允亦上前,言辞恳切:“陛下,昔年汉武帝北击匈奴,虽扬威塞外,却耗尽文景之治积累的家底;反观宋真宗澶渊之盟,以岁币换百年和平。如今我朝内忧外患,正该效仿古贤,以和为贵。西北之地,暂时委曲求全,待国力恢复,再图进取不迟!” 就连一向主战的韩赣叟也长叹一声:“东南匪患日盛,百姓流离失所,钱粮赋税大半化为战火。若执意攻打太原,粮草、器械、兵源皆需从各地抽调,届时百姓负担更重,恐生民变。臣以为,暂且议和,确是无奈却务实之策。” 喜欢很平凡的一生吧?请大家收藏:()很平凡的一生吧?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90章 委以李助重任 赵受益听到在场所有人的话之后,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群臣,沉声道:“你们确定如果西北的战事结束了,东南的战事短时间可以平定?” 殿内鸦雀无声,唯有青铜仙鹤香炉中升起的青烟袅袅盘旋。晏元献额间渗出细汗,偷眼望向司马君实,却见对方垂首盯着金砖地面,一言不发。南疆蛮族与方腊结盟后,盘踞江浙水网,战船如梭,攻城器械更是得异人相助,坚不可摧。这等局面,任谁都不敢拍胸脯保证能速战速决。 赵受益踱步至蟠龙柱下,指尖轻抚柱上鳞纹:“当初文景之治,藏富于民导致中央财政枯萎。这些年,底下的商号、世家倒是赚得盆满钵满。” 他忽然冷笑,声音里带着几分森然,“西北战事吃紧,正是用人用钱之际,那些大族既捐得痛快,何不再多担些国难?” 话语间暗藏机锋,群臣这才恍然 —— 陛下这是要借战争之名,将北方豪族的钱财尽收国库,反正朝廷打借条嘛,肯定是要还的,至于什么时候还,当然就是等你商铺流动资金用完了,商铺关门的时候还你盐引了,至于你有没有本事卖盐就和朝廷无关了,还要盐引留下标记,只能你自己卖。 “至于这一个小小的李星群,也很简单,不让他接触兵权就行了。” 赵受益猛地转身,龙袍下摆扫过阶前烛台,“这件事情就这样吧。传旨,让兰儿在元宵节之后就出兵太原!” 暮色如墨浸透朱墙,富郑公府的角门吱呀轻启。韩赣叟裹紧玄狐裘袍闪身而入,腰间玉带扣与门环相撞,发出细碎声响。身后欧阳醉翁、王荆公等人鱼贯而入,靴底碾碎残雪,在青砖上拖出蜿蜒的深色水痕。 书房内铜炉烧得正旺,炭火噼啪迸溅,将众人的影子投在雕花槅扇上,恍若晃动的墨画。韩赣叟重重落座,檀木扶手震得茶盏叮当作响:“富令公,就连我等主战派都认为西北当暂缓战事,为何陛下此番态度如此强硬?” 富郑公指尖摩挲着未写完的奏章,宣纸上墨迹尚未干透。他突然压低声音,目光扫过紧闭的门窗:“若本官所料不差,恐与宫闱秘闻有关。近日盛传陛下服用长生不老药,诸位不妨想想,哪个帝王不想在千秋万代之名前,立下开疆拓土的不世之功?夺回太原府,再算上北平路的战果,足可名垂青史。” “当啷!” 欧阳醉翁手中折扇应声落地,在寂静的室内激起回响。他脸色骤变:“若传言属实,这江山社稷……” 王荆公抚须沉吟,眼中闪过精光:“自古求仙问药者众,成真者寡。陛下所服之药,至多不过延年益寿罢了。” “即便如此……” 欧阳醉翁还要争辩,却被王荆公抬手打断。 “若天子圣明,长生又有何惧?世人谁不盼着文景帝再临,续百年盛世?” 王荆公的话铿锵有力,尾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试探。 尹洙一直沉默,此刻终于开口,语气满是忧虑:“道理虽是如此,但金无足赤,人无完人……” “够了!” 富郑公猛地拍案,砚台里的墨汁飞溅,在奏章边角晕开深色云纹,“禁宫秘事岂是我等能议论的?眼下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陛下的决策!” 韩赣叟突然起身,玉佩与剑穗相撞,发出清越声响:“自然是全力支持!蛰伏多年,我等早就盼着这一战!” 他眼底燃起炽热的战意,身后众人纷纷附和,声浪震得窗棂上的冰花簌簌坠落。 富郑公环视众人,神色稍缓:“正是此理。陛下锐意进取,乃社稷之幸。我等只需尽心辅佐,不必深究其他。” 众人齐声应 “是”,可摇曳的烛火下,欧阳醉翁攥得发白的指节、王荆公微蹙的眉间,都在明暗交错间,泄露着难以言说的隐忧。 李星群当着归化营的人分发了地契之后,踩着满地碎雪返回营帐。军靴碾过冰棱的脆响在寂静的营地格外清晰,他呵出的白气瞬间凝成霜花,沾在睫毛上微微发颤。掀开牛皮帐帘时,一股带着药香的暖意扑面而来,军师李助正就着油灯研读兵书,火光照得他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几分。 “军师,这是公主大人任命给你为归化营临时监军的任命文书。” 李星群抖落披风上的积雪,将一卷盖着朱砂大印的文书拍在案上,“我不在的时候,军队就交给你了。” 李助握着狼毫的手顿了顿,烛光在文书的 “监军” 二字上跳跃,映得他瞳孔微微收缩。“大人这……” 他刚要开口,却被李星群抬手打断。 “这是新兰姐让我交给你的,说是有事情你可以自行处理。” 李星群解下腰间配刀,刀鞘与木案相撞发出闷响,“她特意强调,因为你是临时监军,有些事情好处理。我也不知道新兰姐为什么这样说,应该是郑秀珍提出的建议吧。” 帐外忽然传来一阵狂风,吹得牛皮帐篷簌簌作响,油灯火苗猛地蹿高。李助指尖摩挲着文书边缘的云纹,烛泪滴在 “全权节制” 四字上,晕开一片深色。良久,他抬眼问道:“原来是这样啊,明公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军队还不稳定,过了除夕我就回来。” 李星群望着帐外飘摇的灯笼,那里系着他特意为新年挂上的红绸,此刻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李助起身添了块炭,火盆里爆出几朵火星:“这倒是不用,大人难得的新年,你就在城里多待一会儿吧。陪陪长公主,夫人这几天也会过来吧?多陪陪她们,军队会没事的。” 他的声音平淡如常,可当转身时,藏在袖中的文书却被攥出几道褶皱。 李星群望着军师清瘦的背影,想起这些年南征北战,都是此人在帐中运筹帷幄。犹豫许久,他终于点头:“行吧,那先生就交给你了。” “明公放心就是了。” 李助拍拍他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棉衣传来。待李星群离开营帐,他独自坐在案前,就着油灯又将文书反复看了三遍。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他忽然轻笑出声,笑声惊飞了檐下的寒鸦 —— 公主这道任命,看似放权,实则将他架在了火上烤。而此刻远在京兆伊府的李星群,尚不知京城的密诏已在赶来的路上,更不知自己亲手送出的监军印信,即将成为搅动西北局势的关键。 腊月廿九的清晨,凛冽的朔风裹挟着细雪,如银砂般掠过归化营的了望塔。牛皮帐篷在狂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尖啸,营地里的铜铃被吹得叮当作响,惊起数只栖息在箭楼的寒鸦。李星群解下貂裘,露出里头暗绣云纹的玄色劲装,腰间的鎏金错银佩刀随着步伐轻晃,踩着齐膝深的积雪大步走向校场中央,靴底碾碎冰棱的脆响在寂静的军营中格外清晰。 “将军!这灯笼穗子总系不牢!” 三个年轻士兵正踮脚挂灯笼,冻得通红的手指在麻绳间笨拙穿梭,被寒风吹得直打哆嗦。李星群笑着接过麻绳,从腰间抽出匕首,眨眼间削出一根尖锐的木楔:“得先用楔子固定,来,搭把手!” 他话音刚落,立刻有士兵蹲下托举木梯,另一人举着火把照亮墙面。李星群踩着木梯,将木楔精准敲入砖缝,几人合力将灯笼稳稳挂上箭楼檐角。烛火在羊皮灯笼里明明灭灭,映得 “平安” 二字的墨痕晕染开来,李星群忽然掏出怀里油纸包着的硬糖分给众人:“尝尝,从城里带的!” 士兵们惊喜地接过,有人腼腆地把糖揣进怀里:“留给俺娘!” 远处的草料场传来一阵哄笑,几个契丹降卒正围坐在篝火旁,用桦树皮削刻图腾。李星群踱步过去,篝火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在牛皮帐篷上投下晃动的黑影。他拾起一块树皮比划:“这是狼头?教我刻个?” 为首的契丹士兵阿骨朵眼睛一亮,粗糙的大手轻轻握住李星群的手腕,手把手教他在树皮上勾勒纹路。刻到一半,李助裹着灰布斗篷穿过营房间的巷道走来,靴底碾碎冰棱的脆响惊动了树梢的寒鸦。 “明公还不准备进城过年?” 李助望着校场中央新竖起的柏树枝,枝桠上系满了写着祝福的布条,在风中哗哗作响。树枝顶端还挂着个用红绸扎成的风车,在狂风中吱呀转动。 李星群掸了掸肩头的雪粒,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成雾团:“不着急,白天得陪着兄弟们热闹热闹。” 他的目光扫过远处正在堆砌雪人的士兵们,几个年轻士卒瞧见他,兴奋地举起手中用树枝做成的简易兵器:“将军,看我们堆的‘雪先锋’!” 李星群笑着走过去,顺手从怀里掏出两颗干瘪的红果,按在雪人脸上当眼睛,又折了根松枝做鼻子,惹得众人拍手大笑。有个机灵的士兵突然往雪人头顶扣上自己的铜盔,喊道:“这样才像将军!” 巳时三刻,日头爬上中天,营地里的年味愈发浓烈。李星群带着众人在辕门前支起几口大铁锅,锅中熬煮着羊肉的香气混着八角桂皮的辛香,随着蒸汽飘散开来。几个伙夫正忙着揉面,案板上撒满了雪白的面粉,有人将面团搓成条时,故意拉得老长,模仿李星群平时训话时的严肃模样,逗得周围人捧腹大笑。 未时,军营摇身一变成了热闹的集市。校场中央临时搭起的木架上,挂满了用兽皮和麻绳制成的灯谜。“猜猜这条!‘身穿铁甲赵子龙,盘马弯弓射北风’!” 文书老周站在木凳上,摇晃着手中的羊皮卷吆喝。人群中立刻有人大喊:“是箭!” 老周笑着抛下个用兽皮缝制的箭囊,惹得众人纷纷围拢。 射箭比赛的场地更是热闹非凡。李星群也挽起袖子下场,他取下墙上的雕花大弓,弓弦拉动时发出低沉的嗡鸣。箭矢破空,正中红心,箭尾的孔雀翎羽在风中轻轻颤动,惹来一片喝彩。有个不服气的年轻士兵也拉开弓,却因用力过猛,箭矢偏到了靶外,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套圈游戏的区域里,藤圈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士兵们用藤条编成圈套陶罐,有人连套三个,得意地举着战利品炫耀;也有人屡投不中,急得直跺脚。李星群悄悄往几个新兵手里塞了把小石子:“试试这个。” 新兵们依言将石子裹进藤圈,果然命中率大增,兴奋得围着李星群直转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伙房内更是热火朝天,蒸汽模糊了所有人的眉眼。李星群混在人堆里,学着把饺子馅捏成刀枪形状,却被人起哄:“将军包的这哪是饺子,分明是铁蒺藜!” 他佯装发怒,抓起一团面粉往那人脸上抹,顿时引发一场面粉大战。几个老兵从箱底翻出珍藏的羌笛,断断续续地吹奏起家乡的曲调,苍凉的乐声混着羊肉饺子的香气,在营房上空盘旋。角落里,几个士兵正用树枝在地上画棋盘,下着自创的 “沙盘棋”,棋子是大小不一的石子,棋盘上楚河汉界分明。 申时,有人突然指着天空大喊:“快看!风筝!” 只见一只用兽皮和竹篾制成的老鹰风筝正在空中翱翔,尾巴上系着的红绸在风中猎猎作响。原来是几个士兵仿照草原上的习俗,趁着风大放风筝祈福。李星群仰头望着风筝,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暖流 —— 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汉子,在这苦寒之地,竟也能把日子过得这般鲜活。 酉时末,夕阳将天边染成血红色,宛如泼洒的朱砂。篝火在点兵台熊熊燃起,火苗蹿起数丈高,将每个人的脸庞映得通红。木桌上摆满了粗瓷碗,热气腾腾的羊肉饺子冒着白雾,有人还在碗里滴了几滴胡麻油,香气愈发浓郁。李星群站在高台之上,举起装满热水的陶碗:“兄弟们,等拿下太原,咱们痛饮三天三夜!” 欢呼声中,有人敲起用牛皮蒙制的手鼓,有人扯开嗓子唱起边塞民谣,歌声苍凉而豪迈。 此时的军营里,猜灯谜的吆喝声、羌笛的乐声、此起彼伏的笑声,早已将边塞的寒意驱散得一干二净。李星群望着远处京城的方向,心里默默祈祷这场战事,能如这即将到来的新年般,迎来崭新的转机。而在这漫天风雪中,归化营的年味,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浓烈,更加温暖。 喜欢很平凡的一生吧?请大家收藏:()很平凡的一生吧?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91章 庆祝京兆伊府解围的新年 戌时的京兆城宛如被点亮的琉璃盏,漫天飞雪穿过沿街悬挂的织就的银河,将城墙染成流动的金红。李星群骑着千里马踏过朱雀大街,马蹄踩碎薄冰的脆响与远处传来的丝竹声交织,街边店铺的灯笼在风中摇曳,恍惚间竟让他想起归化营里摇晃的火把。 转过街角,京兆伊府门前的大红灯笼刺破夜色,门楣上悬着的冰棱在烛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李星群翻身下马,未及掸去肩头积雪,便听见门内传来清脆的笑声。推开门扉,暖意裹挟着酒香扑面而来,只见厅内圆桌摆满菜肴,赵新兰一袭月白襦裙立在主位,鬓边的珍珠步摇随着笑意轻颤:“可算把我们的李将军盼回来了!” “师父!” 花花蹦跳着扑过来,发间的红绸带扫过李星群的手背,“再不来,俞姐姐做的糖霜栗子可要被白飞吃光了!” 话音未落,白飞已捏着半块酱牛肉晃到桌前,挑眉笑道:“李将军,这塞外风餐露宿的,怕是许久没尝过这般滋味了?” 俞距系着靛蓝围裙从后厨转出,鬓角还沾着面粉,温婉笑道:“快净手入座,刚炖好的羊肚菌汤,最是驱寒。” 她身后的俞飞鸿正将最后一碟熏鱼摆上桌,眼角含笑:“妹妹整日念叨着要给你露一手,这道‘雪中送炭’,可是费了不少心思。” 李星群望去,只见盘中雪白米饭堆成小山,中央嵌着几颗烤得焦香的栗子,恰似落雪藏金。 “让诸位久等了。” 李星群抱拳行礼,目光扫过角落的李三娘。她难得换下劲装,着一身藕荷色襦裙,正用银箸给祝一一夹菜。祝一一咬着蜜饯果子,大眼睛弯成月牙:“李大哥,你教我的箭术,前日射中了三只野兔呢!” 赵新兰抬手斟酒,琥珀色的酒液在夜光杯中泛起涟漪:“今日只谈风月,不论战事。来,为这来之不易的团圆 ——”“干杯!” 众人的酒杯撞在一起,发出清脆声响。白飞突然晃了晃酒杯,狡黠道:“我提议,每人说句吉祥话,说不出来的罚酒三杯!” “我先来!” 花花举着盛满甜羹的小碗,“愿师父新年旗开得胜,把太原城的城墙都插上咱们的旗!” 李星群笑着揉乱她的头发,却见俞距脸颊微红,轻声道:“惟愿岁岁平安,灯火可亲。” 俞飞鸿望着妹妹,眼中满是温柔:“阖家安康,便是最难得的福气。” 轮到李三娘时,她顿了顿,粗粝的手指摩挲着酒杯:“以前总觉得日子像刀尖舔血,如今……” 她看向满堂欢笑,声音不自觉放软,“这般热闹,挺好。” 祝一一拍着手接话:“那我祝大家明年今日,还能坐在这里吃饺子!” 赵新兰端起酒杯,目光扫过众人:“就依小丫头的话!待收复太原,我们摆它三天三夜的流水席!” 说罢一饮而尽,火光映得她脸颊绯红,恰似春日初绽的桃花。 酒过三巡,厅外忽然传来孩童的欢呼声。李星群推开雕花木门,寒气裹挟着硫磺气息扑面而来,只见夜空骤然炸开一朵银白的烟花,如碎玉琼瑶簌簌坠落,将雪地映得亮如白昼。紧接着,赤金、靛蓝、茜红的火树接连绽放,照亮了京兆伊府飞檐上的瑞兽,连垂落的冰棱都镀上了流动的虹彩。 “快看!是孔雀开屏!” 花花拽着俞距的衣袖跳脚,远处天际炸开的烟花如孔雀尾羽般舒展,碧色光带拖着金芒,在夜幕上勾勒出转瞬即逝的华纹。白飞倚着廊柱灌下一口酒,朗笑出声:“这般盛景,怕是连天上的神仙都要眼馋!”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李三娘,伸手轻轻拂去她鬓角飘落的雪绒。李三娘望着漫天流火,粗糙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酒盏,低声道:“从军半年,头一回见着比箭光还耀眼的东西。” 白飞闻言,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二人相视一笑,眼中尽是温柔。 赵新兰不知何时立在李星群身侧,月白裙裾被夜风吹得轻扬,鬓边珍珠步摇与烟花的光影交相辉映。她望着空中炸开的牡丹状烟花,轻声道:“听说今年的烟火匠人得了西域秘方,能让火树在空中绽足半盏茶时分。” 话音未落,一朵粉紫色的烟花轰然绽放,细碎的火星如星子坠落,有几点落在她的肩头,转瞬化作晶莹的水珠。 众人的惊叹声渐歇时,李星群忽觉指尖一暖。赵新兰的柔荑轻轻覆上他握着凉酒盏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青瓷传递过来。她望着漫天流火,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像是如此说些什么,只可惜她的声音被新炸开的烟花声吞没片刻,再开口时染上几分笑意,“却不想如今,竟能同你共赏这般盛世烟火。” 李星群反手握住那只温软的手,玄色劲装袖口滑落,露出腕间因常年握刀生出的薄茧。他忽然想起归化营里冰冷的刀鞘,想起风雪中摇晃的军旗,而此刻掌心里的温度,却比任何时候都灼人。远处传来更漏报时的梆子声,十二声脆响中,又一朵烟花在他们头顶炸开,金红的光雨纷纷扬扬洒落,将相拥的两人笼罩在如梦似幻的光晕里,仿佛天地间只剩彼此交叠的心跳,与永不落幕的璀璨星河。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卯时三刻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床幔上投下细碎金斑。李星群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锦被滑落时带起昨夜残留的酒香 —— 原打算守岁到天明,却在众人轮番敬酒下醉倒,此刻只觉舌根泛苦,案上冷透的醒酒汤还凝着油花。 吱呀一声,雕花木门轻启,俞矩端着青瓷碗莲步而入,鬓边新插的红梅沾着晨露:“可算醒了?这都过了午时。” 她将碗盏搁在檀木几上,氤氲热气中浮着几颗雪白元宵,“快吃,别饿着。” 李星群撑坐起身,粗粝的手掌蹭过温润的碗沿,喉头发出满足的喟叹。三两口吞下元宵,他瞥见俞矩转身时微蹙的眉尖,试探着开口:“矩丫头,柳珏为什么没有来?” “过来干什么?过来看你们甜甜蜜蜜的?” 俞矩背对着他收拾妆奁,檀木梳篦撞出清脆声响,胭脂盒的丹砂红映得她耳尖发烫。见李星群憋红着脸抓耳挠腮,她终究绷不住,转过身时眼波流转,“正经说,现在局势不稳,姐姐担心你出事,就先带着念念前往吕宋了。咱们在海外的商船队和庄子,多少能让皇帝投鼠忌器。” 李星群摩挲着碗沿的缠枝莲纹,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啊,不过你怎么还没有离开?吕宋虽远,到底安稳些。” “中原地大物博,物资丰饶。” 俞矩取来绣着并蒂莲的帕子,轻轻拭去他嘴角的汤渍,“吕宋虽有石油、橡胶,可缺了中原的煤矿,各种金属,总不是长久之计。百草谷那边采集量太低了,根本无法满足” 她忽然轻笑出声,指尖划过他眉间的疤痕,“倒是你那小徒弟,在石嘴镇跟着你的几个师兄弟研习,连赵志冲都夸她‘天赋异禀’。” “不愧是我的徒弟!” 李星群咧嘴笑开,眼角的皱纹里都漾着骄傲,“当初看她蹲在石嘴镇医科大学门前,眼巴巴瞅着学生配药的模样,就知道这丫头骨子里就是学医的料,所以过来的时候,。” “你啊,打仗都没这么上心。” 俞矩嗔怪着坐到床边,裙裾扫过他垂落的衣角,“总不能真把个小丫头片子带在军营里舞刀弄枪吧?” 暖阳漫过纱帐,将两人的影子叠在金丝绣的鸳鸯枕上。李星群握住她温软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掌心的薄茧 —— 那是为他缝制护心镜时留下的痕迹。他忽然想起昨夜烟火下赵新兰的笑靥,想起归化营兄弟们的喧闹,喉间滚过一声低叹:“等打完这一仗,咱们去吕宋接回柳珏和念念,寻个山清水秀的庄子……” “又说胡话。你说的轻巧,到时候你心爱的公主殿下怎么办?” 俞矩说是这样说,但也脸颊泛起红晕,却往他怀里靠得更近,听着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任由日光将情话酿成蜜,淌进春寒未散的午后。 腊月的北风卷着细雪掠过飞檐,李星群怀里的锦盒被捂得温热,里头装着俞矩制的虎骨膏和花花采来的野山参。穿过覆满薄雪的九曲回廊,偏院窗棂间飘出淡淡的艾草香,混着炭火气,还隐隐传来杯盏相碰的轻响。 “师叔们,侄儿来拜年了!” 他抬手叩响雕花木门,铜环撞击声惊得檐下麻雀扑棱棱飞起。 门轴发出吱呀轻响,诸葛云披着洗得发白的灰布棉袍立在门口,苍白的脸上浮着久病的红晕,却笑着招手:“快进来,外头冻透了吧?” 屋内地龙烧得正旺,火盆里的炭块噼啪作响,枯梅盘坐在竹榻上,褪色的佛珠在她指间缓缓转动,腕间狰狞的旧疤在火光下忽明忽暗;完醉墨斜倚在矮几旁,酒葫芦正冒着热气,见他进来,立刻笑着晃了晃:“小崽子,还知道来看我们这些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家伙?” 李星群将锦盒搁在斑驳的檀木桌上,小心翼翼取出青瓷药罐:“俞矩照着老方子熬的虎骨膏,说是对风湿最管用。还有这几支野山参,补元气正好。” 说着便要去扶枯梅起身,却被她用佛珠轻轻敲了下手背:“多大的人了,还这般毛毛躁躁。” 她嘴上嗔怪,眼角却溢出藏不住的笑意。 诸葛云接过药罐,摩挲着罐身上的缠枝莲纹,忽然轻叹:“这釉色,倒和西华山药房里的药罐一个模样。” 话音落下,屋内陡然安静,唯有火盆里的炭块偶尔爆开火星。完醉墨仰头灌下一大口酒,喉结上下滚动:“提那些作甚!如今有酒有肉,还有乖侄儿孝顺,比在西华峰时自在多了!” 他猛地将酒葫芦抛过去,“尝尝,这可是我埋在后院十年的女儿红!” 酒液入口醇厚,带着岁月沉淀的甘甜。李星群望着炭火映红的三张面孔,恍惚间又回到年少时 —— 那时他们在西华峰的竹林里练剑,晨露沾湿衣摆,师叔们的呵斥声混着鸟鸣回荡山间。“等打完这仗,咱们去江南寻处宅子,门前栽竹,屋后养鱼。” 他的声音不自觉放柔,“就像西华峰那样……” 李星群笑着回答说:“现在京兆伊的包围也已经解除了,三位师叔如果不介意的话,也可以提前到石嘴镇去。” 他目光扫过屋内简单的陈设,想到石嘴镇宅院里暖烘烘的地龙与宽敞的练功场,语气不自觉带了几分期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完醉墨仰头大笑,震得酒葫芦里的酒水晃出边沿:“现在你小子以后怎么样还没定下来,我们跑去石嘴镇,可能还没有在这里安全吧!” 他抹了把嘴角的酒渍,眼神却透着难得的认真,“朝廷那帮人盯着你呢,咱们几个老家伙过去,指不定给你添乱。” “应该不至于吧。好歹那边也算是我的地盘。” 李星群愕然地眨眨眼,剑眉微蹙。记忆里石嘴镇的百姓夹道欢迎的场景与此刻师叔们凝重的神色重叠,让他心头泛起一丝不安。 枯梅缓缓摇头,佛珠在她掌心转出一串轻响,腕间的铁链随着动作发出细碎碰撞声:“现在石嘴镇已经不是你的封地了,朝廷要出手,你也很难挡下来的。” 她枯瘦的手指点向墙上挂着的西北舆图,“当年西华门树大招风的教训,可不能忘了。” 李星群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好吧,这一点我倒是忽略了。” 他伸手拨弄火盆里的炭块,火星骤然腾起,照亮他眼底的忧虑。原本以为稳固的后方,在朝廷的算计下竟成了随时会引爆的火药桶。 “太原的战争必须想办法尽快结束,石嘴镇那边拖不得。” 枯梅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不然朝廷的人过去了,你不好办。你也是朝廷的人,一些黑道的方法不好使用,容易处处被人掣肘。必须尽快开一块地出来。” 她顿了顿,布满皱纹的脸上难得浮现笑意,“西华门覆灭了之后,我们可就靠着师侄吃饭了,可别让我们老了没饭吃好。” “嘿嘿,有星群一口喝的,肯定会有诸位师叔吃的!” 李星群拍着胸脯保证,伸手接过完醉墨抛来的酒葫芦猛灌一口。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滚下,烧得胸腔发烫,却也让他眼神愈发坚定。伴随着势力越来越强,周围多了越来越多的人,肩上的责任也是越来越大了。或许这就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来源吧。 喜欢很平凡的一生吧?请大家收藏:()很平凡的一生吧?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92章 萧信造反 朔风拍打着牛皮帐篷,将帐外守岁的欢声笑语筛成细碎的杂音。萧屋质猛地掀开毛毡帘,酒气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帐内围坐着七八个契丹降卒,羊皮袄上还沾着白天包饺子时的面粉,此刻却个个攥着酒囊,目光阴鸷如草原雪夜的饿狼。 “都把嘴擦干净了!” 萧屋质一脚踢开脚边的陶罐,火塘里的炭灰扑簌簌扬起,“李星群那厮在城里搂着美人喝花酒,咱们却在这儿喝马尿!” 他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鞭痕 —— 那是三天前因违反宵禁被军法处置留下的印记,“说好的归化营来去自由,如今连撒泡尿都要报时辰!” “萧大哥说得对!” 络腮胡的阿古达猛地灌下一口酒,酒液顺着虬结的胡须滴落,“咱们在草原上纵马射猎,何等逍遥?现在倒好,连弯刀都得按汉人的规矩摆放!” 他重重捶打矮几,震得陶碗里的酒水泼溅出来,“前儿个我想烤只黄羊,那姓李的亲兵竟说要充公!草原汉子何时受过这等鸟气?” 角落里的哈图尔捏着酒囊的手青筋暴起:“他给的地契又如何?还不是画在汉人的地盘上!” 他忽然凑近火塘,火苗照亮脸上新近愈合的刀疤,“上个月我想家,想偷偷回去看看,被巡逻队抓回来差点打断腿。这和奴隶有何分别?” “最可恨的是那个监军李助!” 另一个士卒将啃剩的羊骨狠狠摔在地上,“昨日我不过多吃了半碗羊肉,他竟以浪费军粮为由重罚!如今整个归化营都在他眼皮子底下,咱们做什么都要被管!” 话音未落,帐内响起一片附和的咒骂声,火塘里的火苗被骂声震得左右摇晃。 火塘里的木炭突然爆开,火星如流矢般溅在哈图尔布满刀疤的手背,他却浑然不觉,双目因亢奋泛起血丝。萧屋质一脚踹翻榆木矮几,陶碗碎裂声混着烤羊肉的焦糊味炸开:“反了!在草原上,咱们纵马掠过敌营如入无人之境,如今却要被汉人军规捆住手脚?做山贼都比在这儿当缩头乌龟强百倍!” 阿古达猛地清醒过来,酒囊从冻僵的指间滑落,在毡毯上砸出闷响:“老大!归化营六万多人,咱们手里统共才三百死士,拿什么反?”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目光扫过帐内众人紧绷的面孔。 哈图尔突然抓起燃烧的羊骨,将火炭狠狠砸向牛皮帐帘,火苗瞬间如毒蛇般舔舐上去。他扯开破旧的皮袄,胸口狼头图腾在火光中张牙舞爪:“蠢货!连夜联络各营被李助罚过的兄弟,凑够五千人!等咱们控制了军械库和粮草营,谁敢不跟着反,就把他的脑袋当球踢!” 他一脚踩住跪地士卒的手背,“守东门的巴图鲁上月被李助当众抽了二十鞭,给他三成财宝,他能把城门钥匙嚼碎了喂进李助嘴里!” 萧屋质瞳孔骤缩,弯刀带着破空声劈在立柱上,木屑如霰弹迸射。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继续说!” “拿下粮草营后放火烧营!” 哈图尔从靴筒抽出匕首,在牛皮上划开一道裂口,将炭灰抹在地图上,“李星群的京兆伊府三重门,正门有千斤闸,强攻必损兵力。” 他的匕首尖戳在西侧标记,“咱们从城西角楼突破,那里挨着护城河,地势低洼,守军懈怠。” “可城墙三丈高!” 阿古达皱眉。 “用绑马腿的皮索!” 哈图尔扯下腰间皮带,“每五根接成绳索,末端系上铁钩。那些守军见我们来势汹汹,早吓得手软脚软!” 他又指向地图东侧,“分出五百人佯装攻打正门,敲锣打鼓、放烟点火,把守卫都引过去!” “军械怎么分?” 有人问。 “马背上绑云梯,步卒拿短刀和火把,弓箭手垫后!” 哈图尔抓起炭棍在地上画圈,“先登城的兄弟,每人赏十两银子!要是抓到李星群的妻妾……” 他狞笑一声,帐内响起一阵粗野的哄笑。 “李星群在府中定会布置伏兵。” 萧屋质突然开口,把玩着手中狼牙吊坠。 哈图尔啐了口唾沫在掌心:“怕什么?咱们裹挟着上万人冲过去,就算他有诸葛孔明的计谋,也架不住人多!” 他突然抓起阿古达的衣领,“沿途高喊‘攻破京兆伊府,金银财宝任你们抢,汉人女子任你们睡’!那些穷疯了的兵卒,会像闻到血腥味的豺狼般跟上!再让嗓门大的兄弟喊‘李星群要杀光契丹人’,看那些兵卒还敢不敢替他卖命!” “可…… 可万一失败……” 角落里的士卒牙齿打颤。 “失败?” 萧屋质扯断喉间皮绳,将狼牙吊坠按在那士卒喉间,“带着李星群的家眷当人质,大酋长箫宗真定会封咱们为王!到时候,草原上的牛羊、女人随便挑!谁要是临阵退缩 ——” 他猛地将吊坠砸向火塘,“这狼牙第一个咬断他的喉咙!” 雪粒子砸在牛皮帐篷上沙沙作响,哈图尔蜷缩在马厩草料堆里,指尖捏着半块冻硬的青稞饼。自那日密谋后,他已连续三夜没合眼,此刻正盯着草料缝隙外晃动的黑影 —— 那是第三批前来接头的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哈图尔兄弟,我帐下的二十个弟兄都被李助罚过!” 一名满脸络腮胡的百夫长掀开草帘钻进来,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只要事成后能让我们回草原,刀山火海都跟着你!” 哈图尔咧嘴一笑,从怀里掏出个羊皮袋扔过去。百夫长接住时袋口漏出几粒碎银,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萧老大说了,先交投名状。” 他抽出匕首,在百夫长掌心划开道血口,“去把李助派来的监军杀了,这就是你入伙的凭证。” 与此同时,萧屋质裹着漆黑的披风,穿梭在营寨间。他每经过一个帐篷,就从袖中摸出块刻着狼头的木牌,压低声音:“还记得被汉人抽的鞭子吗?萧宗真大酋长的铁骑就在边境,跟着我干,抢回属于咱们的一切!” 当他敲开第十七个帐篷时,里头蜷缩的士卒突然痛哭流涕:“我儿子在草原快饿死了…… 只要能给家人送些粮食,我什么都干!” 第二天深夜,阿古达带着二十名死士突袭了关押犯人的地牢。火把照亮满地刑具,他踹开最里侧的铁门,里头关着个断了腿的契丹少年:“想报仇吗?” 阿古达将弯刀扔在少年脚边,“李助亲自下令打断你的腿,现在,去把他的亲兵队长杀了,你就是我们的兄弟。” 少年颤抖着握住刀柄,眼中燃起仇恨的火焰。 第三天卯时,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五千名叛军已秘密集结在营寨西北角。他们有的腰间缠着抢来的银锭,有的手臂上还沾着昨夜杀人的血迹。萧屋质站在一辆装满火药的马车上,高举狼牙吊坠:“看到了吗?这是大酋长的信物!李星群要把我们赶尽杀绝,而箫宗真大酋长承诺,只要拿下京兆伊府,咱们都是草原的英雄!” “杀!杀!杀!” 呼喊声震落枝头积雪,哈图尔看着人群中那些曾经唯唯诺诺的面孔,此刻都因疯狂而扭曲。他握紧腰间皮带改制的绳索,想象着铁钩勾住京兆伊府城墙的模样。三昼夜的血腥串联,终于将这把复仇的火,烧向了李星群的老巢。 萧屋质举着滴血的弯刀,踹开李助大营的牛皮帐帘。扑面而来的不是预想中的血腥气,而是空荡荡的死寂 —— 案上冷透的茶盏还结着冰碴,火盆里只剩灰白的炭灰,唯有墙角歪斜的军旗在穿堂风里簌簌作响。 “不好!撤 ——” 他的嘶吼被破空声撕碎。刹那间,营寨四周的土坡后腾起黑压压的箭雨,宛如乌云压城。前排叛军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被钉成了刺猬,鲜血顺着箭矢流淌,在雪地上洇出狰狞的红梅。 阿古达扑过来拽住他的胳膊:“是玄甲军!他们的箭尾都裹着黑铁翎!” 话音未落,一支流矢擦着他耳际飞过,将发髻射得粉碎。萧屋质踉跄着扶住辕门,抬眼望去,只见营寨外围密密麻麻的玄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盾牌上 “李” 字军旗猎猎作响。 “李助!你这卑鄙小人!” 萧屋质扯着嗓子怒吼,将狼牙吊坠高高举起,“契丹的兄弟们!难道要为汉人卖命?草原的雄鹰不该被铁链束缚!” 回应他的唯有沉默,玄甲军如雕塑般岿然不动。直到前排士兵摘下头盔,露出棱角分明的中原面孔 —— 竟是李星群从五台县带出的嫡系精锐。 “什么时候把玄甲军调过来的?” 萧屋质的声音突然发颤,弯刀在掌心打滑。 李助踏着积雪缓步走出,玄色披风下摆扫过叛军尸体。他抬手轻挥,箭雨骤停,只剩寒风卷着未燃尽的火把在营地中央明灭:“很简单,本监军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你们。” 他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明公相信人性本善,才愿意给你们机会。可惜啊……”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马蹄声,却是李星群带着亲卫疾驰而来。 萧屋质望着李星群腰间那柄熟悉的西华门佩剑,突然想起当初在归化营初见时,对方亲手为他包扎伤口的模样。喉间泛起铁锈味,他缓缓放下武器,双膝重重砸在雪地上:“我对不起大人…… 只求能死在大人剑下。” 李助冷笑一声,手中令旗狠狠挥下:“放箭!” 霎时间,玄甲军的强弩撕裂夜空。萧屋质在箭雨袭来的瞬间,恍惚看见草原上的蓝天白云,听见母亲哼唱的古老歌谣。温热的血顺着喉管涌出,他最后望向西南方 —— 那里,京兆伊府的灯火依旧温暖明亮。鲜血顺着箭矢汇成溪流,蜿蜒着注入渭水,将整片河面染成猩红,在凛冽的寒风中,叛军的覆灭如同一出惨烈的戏码,终于落下帷幕。 寒风裹着血腥气掠过归安营校场,五千叛军的尸首堆成三丈高的京观,乌鸦在暗红的尸山上方盘旋嘶鸣。李助抚过腰间监军印信,踏着结冰的石板走上点将台,玄甲军的盾牌组成铁壁,将瑟瑟发抖的士兵们围在中央。 “都睁大狗眼看看!” 李助猛地踹翻脚边的青铜灯台,火星四溅中,他将手中令旗狠狠劈向京观,“这就是背叛的下场!萧屋质这群畜生以为能趁乱夺权,却不知本监军早在半月前就识破了他们的狼子野心!” 他扯开披风,内衬暗藏的密信滑落,泛黄的纸页上朱笔圈画着叛乱谋划,“瞧见这些了?从他们第一次私会,到联络巴图鲁献城门,每一步都在我的监视之中!”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台下士兵们发出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李助抓起案上的青铜镇纸,狠狠砸向京观,石屑飞溅中惊起一片乌鸦:“明公仁厚,总说要给你们机会。可你们呢?萧屋质在营里串联三天,你们当真一无所知?” 一名契丹士卒突然跪地:“监军大人,我们真不知道他们要谋反!” “不知道?” 李助冷笑,三步跨下点将台,靴底碾碎积雪逼近那人,佩剑出鞘抵住对方咽喉,“萧屋质的亲信频繁出入马厩,你们当是喂马?” 他手腕翻转,剑尖挑起士卒的下巴,“但明公说了,只要肯悔改,既往不咎!” 剑刃一转,指向远处燃烧的叛军营帐,“瞧见那些被烧毁的军粮了吗?那是明公自掏腰包,从海外运来的救命粮!他宁可自己的亲兵吃麸饼,也要让你们顿顿有粮食吃!” 校场陷入死寂,唯有寒风掠过京观发出呜咽。李助缓缓收起佩剑,望向京兆伊府的方向:“昨夜叛乱骤起时,明公不顾安危,带着亲卫在府中严防死守,就怕你们牵连其中!” 他猛地转身,眼中闪过寒芒,抓起地上的断旗杆指向京观,“他说‘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以诚相待,草原的雄鹰也能成为守护中原的利剑’。但谁要是再敢动歪心思 —— 这堆烂肉,就是你们的下场!” “愿为明公效死!” 玄甲军整齐的呼喝声震得积雪簌簌而落。片刻后,归安营的士兵们也参差不齐地跟着高呼,声音中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喜欢很平凡的一生吧?请大家收藏:()很平凡的一生吧?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