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求死的攻成婚后又想活了》 第1章 第一章 “棋哥儿,你在家里看着阿泽,我去镇上医馆给阿泽买药很快就回来。”赵母冲房间里喊了一声。 “娘,家里的盐快没有了,你去镇上记得买一些回来。”方棋原本在厨房刷锅洗碗,听到赵母的声音忙从厨房里走出来。 “哎,我晓得了。” 赵母应和一声,又听见棋哥儿问她,“娘,我一会儿要去河边洗东西,你有没有需要洗的衣物?” “你洗你和阿泽两个人的脏衣裳就好,我没有需要洗的。” “娘,你路上小心一些。”方棋温声叮嘱道。 “好,我知道了。” 赵母和棋哥儿打声招呼便背着竹筐推开木门出门了。 院子里传来关门的声音,方棋洗干净锅碗,在围裙前随意抹两下擦干手端着灶台上放凉的汤药朝他和赵泽住的卧房走去。 今天是他和赵泽新婚的第二天,距离他被赵母从外面带回家那天也过去五六天了。虽然他和赵泽已经成为了夫妻,但是他面对赵泽这个名义上的相公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方棋用胳膊肘推开房门,端着药走到床边不好意思又尴尬地叫了一声躺在床上假寐的人,“阿……阿泽,我把药给你端过来了……” 赵泽睁开眼,沉默着撑起身子从床上坐起身,接过药碗又沉默许久方才开口,“我问过母亲了,你我的婚事是她临时决议,未办婚礼,只是口头上通知村里人咱们的关系,也尚未在族谱和官府登记你我的亲事,按道理来说,你并不能算是我的夫郎。” “我如今是这副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对你来说也是累赘。待母亲从镇上回来,我会再劝劝她,将你我的亲事作废,对外我们以夫妻相称,关起门我们是兄弟,等过了一年,我会对外说已经同你和离,让你寻一位良人成亲生子。” 方棋嘴巴动了动没有说话,他清楚知道赵母选他这个逃难之人当儿夫郎的缘由,他答应嫁给赵泽时便做了要伺候赵泽一辈子的心理准备,没想到今日赵泽会对他说出这一番话来。 这人……说话做事怪让人意外的,这就是读几年圣贤书的人会有的想法吗?怪不得人家能考上秀才。 片刻,方棋掩下脸上的惊愕,开口说道:“药熬好了,你趁热喝了吧。” “娘说她出门去给你买药去了,想来用不了一个时辰就应该回来了。” “嗯,我刚才在房间里听到了。” 方棋开口问他,“你今天心情怎么样?心情有没有好一些?” “还行。”赵泽明显不想多讲,说完这句话便再次沉默。 方棋听出他话语中的郁气,见他不愿多讲,也没有再找话题和他搭话。 也怨不得赵泽心情不好,好好一个秀才在秋闱赶考路上摔下山断了腿,双腿没了知觉如同一个废人一样躺在床上,得此噩耗的赵父经兄弟和父母撺掇后不愿意为赵泽看病,和赵母和离后又是将母子二人赶出家门,扬言已经和赵泽断绝父子关系,种种事情发生在谁的身上都不是那么容易让人接受的。 方棋找出他和赵泽换下来要洗的衣裳,温声对赵泽叮嘱道:“我要去门口小河边儿洗衣裳,你有事喊我一声。药喝完了把碗放在床边矮柜上,我洗完衣服回来就来收走。” “嗯,麻烦你了。” 方棋抱着装有脏衣裳的木盆出门朝不远处的河边走去,那里有一群人正在洗衣物。 有人注意到他,用胳膊肘戳了戳旁边人,给对方使了一个眼色。 方棋在那群人中没有看到眼熟的面孔,索性寻了一处离她们稍远的地方蹲下来专心洗衣服,没有搭理那些人肆意打量他的目光。 方棋不想同不远处那些妇人和夫郎说话,并不代表那些人不想和他说话,方棋刚洗完一件衣服便听见有人叫他。 “哎,那边那个小哥儿,赵泽家的,你叫什么名字?”一位穿着深蓝色棉麻衣物,嘴边纹痕深重,嘴角有一个媒婆痣的富态白发老妇人喊道。 方棋也不想得罪她们,听到有人喊他便温声回应道:“我叫方棋,你们可以叫我棋哥儿。” 对方从善如流改了口又问道:“棋哥儿,你就是赵泽他娘给他带回来的夫郎?你父母怎么这么狠心把你嫁给一个瘫子?”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一边掩饰性地搓揉着手里的衣物,高高支着耳朵听他们两个人说话, 方棋听到对方的话忍不住皱起眉头,这人说话太难听了,方棋不想和她过多解释,开口说道:“我的家乡发生洪灾,逃难路上我和父母分散了,我是自愿嫁给赵泽的。” “哎呦,可怜的娃子。”妇人哀叹几声,随后又说道,“棋哥儿,你长得这么漂亮,嫁给一个瘫子可是可惜了,你要是愿意,大娘可以再给你找一个好夫家。” 呵,这是把主意打到他头上来了,对方都已经知道他是赵泽的夫郎居然还厚着脸皮说要给他找新夫家。 方棋听不惯对方说的话,也不想惯着对方,故意笑着开口问她,“大娘,你要给我找什么样的夫家?我现在的相公还没死呢。你要是真想给我找新夫家,难不成你还能再给我找一个像赵泽那样有秀才功名,每月能从衙门领到三两银子,长得俊秀,婆婆脾气也好,进门就可以当家做主的好夫家?” “大娘,丑话我可说在前头,要是你给我找的好夫家比不上我现在这个夫家,那你还是不要领到我面前来了。” 对方没有想到方棋是一个有脾气的小哥儿,嘴上笑眯眯说着开玩笑的话,话里话外却带着挤兑人的意思。 “大娘说错话了,实在对不住啊。不过大娘确实没想到啊,你现在没爹没娘,也算是个孤儿,没想到你找新夫家的要求还挺高的。” “唉……也是个稳不住心的,大娘只不过是想诈诈你,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有换新夫家的打算。” 方棋不是任由别人往他脑袋上扣屎盆子的人,他从小爹疼娘爱全家宠,养了受不得气的性子,今天他被人这样污蔑,不反击回去实在是对不住他这十六年以来被宠成的脾气。 方棋阴阳怪气地反唇相机,“大娘,你可真是个好人啊。我们两个人从来都没有见过面,你一上来就说要给我找新夫家,还诋毁我现在的相公是个瘫子,我已经委婉地拒绝你给我找下家的打算,可你话里话外像听不懂人话一样,到头来,你却要往我头上扣屎盆子。” “大娘,我看以后你们家过年的时候也不用买新符了,把你的脸皮撕下来往门上一贴当对联,往后百八十年你家都不用在对联上花钱了。” 众人听到方棋的话都惊呆了,没想到方棋是个暴脾气,刚嫁过来就敢和村里的人吵架。 “你说什么呢?!你说谁脸皮厚呢?!老娘也是你个毛没长齐的瘪犊子能编排的?真给你脸了!”妇人当即便不愿意了,站起身,撸起袖子就要过来教训方棋。 “说谁呢?说的就是你这个臭不要脸的死婆娘!” 旁边传来一道厉声呵斥的女声,众人扭头朝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一个挽着发髻,头上插着三支银簪子,穿着粗布衩裙的长脸中年妇人抱着木盆朝她们走过来。 众人纷纷露出看好戏的眼神,这人脾气坏是村里出了名的,和王婆子这个邻居素来不对付,和赵泽他娘从小玩到大后又一起嫁到赵家村,两人做了几十年的朋友,如今让她听到王婆子对方棋说的话,她们可是有好戏要看了。 方棋看到新来的中年妇人心里松了一口气,他认识这人,她是最近经常去家里和赵母说话的桂花姨。 冯桂花最讨厌王婆子这种乱嚼舌根的人,“你要是有给人当媒婆说媒的喜好,与其在这臭不要脸地搅和人家新婚夫妇的感情,还不如豁出老脸去给你那三十多岁还说不上媳妇儿的无赖儿子说一个婆娘。” “你再眼红、嫉妒赵泽说了一个漂亮能干的好夫郎也没用,赵泽即使现在受伤起不来床,也有说好夫郎的本事,你们王家再赶八百年也赶不上一个赵泽。以后要是让我再听见你臭不要脸地破坏人家赵泽夫妻俩的感情,看我冯桂花不撕烂你的嘴!” “你!冯桂花!别以为我老婆子不敢收拾你!我那是给你脸呢!”王婆子气愤地指着冯桂花,气得浑身直哆嗦。 “我呸!”冯桂花毫不客气地给出了反应,“你要是今天不想挨揍,就赶紧给我滚!” 方棋眼睛发亮地盯着桂花姨,桂花姨威武!!桂花姨好威风!! 更让方棋惊讶的还在后面,他以为刚才和他吵架的老婆子会生气地叫骂,没想到对方像有什么忌惮一样,真的灰溜溜收拾东西离开了。 王婆子离开以后,冯桂花走到方棋旁边的位置长了一块干净石头垫在屁股下方开始洗衣服,两人和其他人遥遥相对,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阵营,其他人也只敢用余光偷偷瞄他们两个人。 “桂花姨,你好厉害。”方棋小声说道。 冯桂花冲棋哥儿笑得和蔼,根本看不出刚才怒骂王婆子的样子,“有的人就是不能惯着,你越是忍让,对方越是蹬鼻子上脸。以后再有人在你面前乱嚼舌根,你告诉我,我去给你出气。” “嗯嗯!”方棋重重点头。 “阿泽今天怎么样?他的腿有没有好一点?”冯桂花转头问起赵泽的情况。 方棋摇了摇头,“没有,他的腿还是没有感觉,经常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不愿意出房间。” “唉……”冯桂花除了叹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愤恨地骂起那个不舍得花钱给赵泽看病的赵家人和那个马上要娶新妇的赵父。 “什么?!”方棋惊愕一瞬,压低声音开口,“赵泽他爹要娶新妇?!” 这才和离多久啊?不到一个月就要娶新妇,全不顾和赵母将近二十年的夫妻感情,赵母知道此事该有多难过。 冯桂花长叹一声,“我今天来就是想把这件事告诉你婆婆,告诉了以后又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听说赵泽他爹娶的那个新妇是隔壁村的寡妇,打算带一儿一女一起改嫁。” 可恨就可恨在这里,赵泽他爹宁愿娶一个带着两个孩子改嫁的寡妇,养寡妇前头相公留下来的两个孩子,也不愿意和赵泽母子俩过日子。 赵泽小小年纪便考中了秀才,每月可以从县衙领银子,那个寡妇的一双龙凤胎已经十岁,可以记事的年纪,赵泽他爹分明是在给别人家养孩子。 方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的父母恩爱,以为天底下每一对父母都是像他父母一样恩爱,哪能想到天底下还有像赵父这样不爱孩子和媳妇的人。 “你先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你婆婆和赵泽,他们知道以后也只有伤心。我先想想要怎么说,一会儿等你婆婆去镇上买药回来再亲口将此事告诉你婆婆。”冯桂花叮嘱道。 “好,桂花姨,我知道了,我不会告诉他们的。” 两人洗完衣服,方棋将桂花姨请到家里院子里坐下,一边说话一边等婆婆从镇上回来。 方棋从上午一直等到晚上天黑也没有等到赵母回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第2章 第二章 “方棋,你婆婆去镇上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吗?”天黑后,冯桂花不放心打着灯笼又来赵家问了一次。 “桂花姨,我婆婆还没有回来呢,也不知道是不是路上有事情耽搁了。”方棋有些担忧,但是他和村里很多人并不熟悉,“桂花姨,能不能麻烦您帮忙在村里问一下今天早上有谁去镇上赶集的路上碰到了我婆婆?” “行,你在家里好好照看赵泽,我去帮你问问。”冯桂花说完又提着灯笼离开赵家。 方棋刚走进卧房,抬头迎面撞上赵泽往外看的视线,赵泽眼神中是对母亲隐藏不住的担忧,被他撞破后又掩饰性地撇头躲避他投去的目光。 方棋走到床边的矮凳上坐下,抬手继续帮赵泽按捏没有知觉的双腿。 “你也不要太担心,刚才你在屋里应该也已经听到了我和桂花姨说的话,想来桂花姨帮忙问了村里人过不了多久就会带来与娘有关的消息。” 回答方棋的是赵泽的沉默。 ……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赵泽和方棋听到了院子里再次传来桂花姨说话的声音。 方棋起身走进院子,“桂花姨,村里人怎么说?有人见过我婆婆吗?” 冯桂花和嘴欠的村民闹了几句不愉快,脸色很不好看,看到方棋从房间里走出来,连忙收起脸上阴沉的表情,笑呵呵的说道:“有人镇上赶集的路上遇见了你婆婆,见她急匆匆往娘家方向走,喊她也没反应,想来是你婆婆娘家出了什么事情,她过两天就回来了。” 听到桂花姨的话,方棋悬了一天的心稍稍放下,只要不是丈母出事就行。 “你和赵泽你们两个人也不要太担忧,过两天你婆婆就从娘家回来了。你们两个人赶紧休息吧,我也要回家了。” 方棋将桂花姨送到院门口,看着她提着灯笼走远后才进院子反锁住院门准备休息。 回到房间,方棋将会以打听到的消息告诉赵泽,却没想到赵泽似乎是忽然明白了什么,沉默良久平静地开口,“她不会回来了,你早做打算,快快离开吧。” “怎么可能?”方棋下意识地反驳,自动忽略了赵泽后面说的话,笑着帮赵母说话,“她可是你亲娘,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你娘要是听到你说的这些话,她该会有多伤心啊。” 赵泽看着他,眼中满是让方棋觉得奇怪又摸不着头脑的悲伤,“你不懂。” 方棋微蹙着眉头,“我当然不懂了,明明是你自己钻了牛角尖。”随后察觉到气氛有些沉闷,笑着和赵泽开玩笑,“你等着吧,等娘回来我肯定和她告你的状!” 这句话并没有达到方棋想要的结果,赵泽根本不接他的话,听到他要和母亲告状的话,也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淡淡的,随后低头安静地呆坐在床上。 赵泽的反应让方棋感觉好尴尬。 *** 一连三天,方棋一直没有等到赵母从娘家回来,冯桂花也总是来家里看赵母有没有回来。 村里人说的闲话快要将人淹没了,方棋不止一次听到村民们背地里或者当着他的面问他“你婆婆是不是不要你们了”这些问题。 方棋这几天心情郁卒,村民们的编排,赵母一直待在娘家不回来,赵泽的药已经断了两天,厨房的油盐,面缸和米缸也都见了底,家里的钱财都在赵母手里攥着,他身上也没有钱。 冯桂花也听到了一些村里人的闲言碎语,心中担忧好姐妹娘家中出事又不想好姐妹被村民们编排,正巧她也好久没有回娘家了,第四天一大早便收拾好东西回了娘家。 中午,方棋看着所剩无几的面粉发愁,最后用今早在路边挖的野菜和一小碗面粉做成了野菜面鱼酸汤,面鱼是面团揪成的细长条面疙瘩。 赵泽和方棋都很喜欢吃野菜面鱼酸汤,酸酸辣辣的,赵泽吃了满满一大碗。 “阿泽,你身上有钱吗?家里的米面和盐都快吃完了。”方棋逃难时倒是带了一些钱财和首饰在身上,到现在身上只剩下十六文钱和他出生后一直戴着的平安锁。 赵泽顿了顿,放下手中的瓷碗,扭身姿势别扭地从床头放书的架子上取下来一块灰布裹着的东西。 在方棋不解的目光中,赵泽解开一层层布露出被布裹着的镇纸,赵泽摩挲着手中的镇纸虽有不舍但还是将它放在方棋手中,“你把它拿到镇上换成银子,用换来的银子买些米面粮油,再给你自己买两身换洗的衣物。” 方棋逃难过来,什么东西都没有带,现如今他身上穿着的衣服还是以前赵泽穿不下的旧衣。 方棋看着手中精美的镇纸,他虽然没有买过镇纸,可他曾经被爹娘送去书院读过几年书,教书先生使用的镇纸和他手中这个差不多,知道手中这方镇纸值不少钱。 方棋惊愕地抬头看赵泽,“再过两天就到下个月了,月初又可以去衙门领你身为秀才的月俸,咱们家还没困难到需要变卖你的镇纸。” 赵泽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罕见地露出笑容,“看来你被我娘骗得不轻,我那个亲爹已经去衙门将我上半年的月俸全领走了,咱们至少再过两个月才能去衙门领下半年的月俸,这些事情我娘想来都不会和你透露。” 方棋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些心慌,“那也不用卖你的东西啊,咱们可以等娘回来让娘拿钱去镇上买粮食。” 赵泽摇摇头,笑容惨淡,毫不客气地挑明亲娘的打算,“这镇纸我原本打算给我娘的,没想到最后也没给成,你还不明白吗?她不会回来了。他们夫妻二人和离后,她便想走了,可能碍于我的存在不方便离开,所以才着急随便找一个人和我成亲,而你就是被她找来代替她照顾我的可怜虫。” “什么?!” 方棋太惊讶了,惊讶到他几乎没有听到桂花姨踩着重重的步子一边进院子一边喊人的声音,最后还是赵泽应了一声。 冯桂花走进房间气冲冲地在椅子上坐下来,直截了当地对赵泽和方棋说道:“赵泽,棋哥儿,你娘她不会回来了,你们也别等了。今天我回了一趟娘家,这才听说你娘她经哥嫂撺掇已经在三天前嫁给大河村一个汉子,给人当续弦伺候人家汉子前头死的媳妇儿生的三个孩子去了。” “啊?!”没想到事情真被赵泽说准了。 那…… 方棋扭头和赵泽对上视线,家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冯桂花伤心极了,她没有想到她和赵泽他娘这么多年的感情,到头来赵泽他娘改嫁这件事居然选择瞒着她,越想越生气,越想越郁闷,不禁潸然泪下。 方棋转头看看伤心的回忆,又去看脸上没有丝毫惊讶的赵泽,一时间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了,以后的日子难道真的要靠他和赵泽两个人相依为命过下去了? 哎,算了算了,现下想什么都没有用了,他们两个人把日子过下去才是最要紧的。 方棋收拾好心情扭头关心起桂花姨,温声道:“桂花姨,你也不要太伤心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咱们要向前看。” 赵泽听到方棋的话有些意外,这个小哥儿可真不一般,他以为方棋要郁闷上许多天才能心情好转。 冯桂花听到方棋的话,这时才想起来方棋身为新婚夫郎的处境,这时也顾不上她自己伤心,开始安慰起方棋。 “棋哥儿,你婆婆走了就走了,咱们也不去讲她了,你和赵泽两个人也不用再去想着她,你们两个人好好过日子才是最该做的事情。” 说着,冯桂花握住方棋的手,“棋哥儿,你婆婆已经改嫁离开了这个家,可我还是她朋友,赵泽叫了我这么多年的‘桂花姨’,我应该作为长辈为他说两句话。” “我知道家里现下的情况是有些委屈你了,不过你从家乡逃难过来,无处可归,如今你和赵泽成为夫妻,想来也是因为你们两个人有缘分,命中注定要这辈子做夫妻,你和赵泽成亲也解决了你户籍和住处的问题,赵泽也是附近几个村子唯一的秀才,长相和品行样样上乘,除了眼下暂时不良于行,其余处处都配你。” “听桂花姨的话,棋哥儿,你安心留下来好好和赵泽过日子,赵泽定不会辜负你。” 方棋看了一眼旁边扭脸盯着墙壁假装不在意,实在悄悄支起耳朵浑身散发着紧张气息的赵泽,笑了,扭头看着桂花姨笑着说道:“桂花姨,我也觉得赵泽的长相挺合我的心意的。至于其他的,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呗。你也说了,我好不容易有个落脚的地方,我可不会傻乎乎去过回先前到处流浪,没有着落的日子。”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向前看。向前看,一切都会解决的。 “这就对了!”冯桂花欣慰地拍了拍方棋的手,赵泽他娘走之前可算是做了一件好事,找了一个人照顾赵泽。 冯桂花又和两人说了几句话便起身离开了,留下赵泽和方棋两个人坐在房间里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方棋先打破了安静尴尬的氛围,清清嗓子郑重其事地对赵泽说道:“现在家里就只剩下咱们两个人了,不管以后日子过得是好是坏,都是咱们两个人过出来的,是咱们俩的造化。赵泽,以后咱们俩好好把日子过好,凡事咱们商量着来。” “……嗯。”良久,赵泽点了点头。 “行,我就当你答应了。”方棋站起身,“我去娘那屋看看,先找些钱去集市上买些米面回来,之后再想其他事情。” 方棋去了赵母住的房间,本想看看房间里有没有银钱,刚进门便被房间的干净程度震惊到了——房间里空荡荡的,空木板床映入眼帘,被褥已经不见了,床下的鞋子也都不见了。 挨个打开柜门,柜子里空荡荡的,不见任何赵母的衣物,方棋找了许久,一根针都没有找到,试图找到铜板更是奢望。 方棋回到卧房将这个坏消息告诉了赵泽,赵泽一点都不惊讶,只是将刚才在桂花姨进屋之前收起来的镇纸又拿了出来交到方棋手中。 “你明天去集市上拿着这方镇纸拿去当铺当掉。” “行!”这次方棋没有拒绝赵泽的提议,很干脆地接过镇纸。 晚上,方棋像前几天那样帮赵泽按了半个时辰的双腿,一边按腿一边和赵泽说着他的打算。 赵泽时不时点下头,偶尔出声说两句,大多时候都保持沉默。 方棋躺在床上睡着后,赵泽睁开眼睛看着漏光的房顶久久没有睡意。 第3章 第三章 第二天早上,方棋早上起来做好饭和赵泽一起吃完早饭,准备去镇上当铺当掉镇纸换银子。 临出发前,方棋站在房间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卧房,回头刚好和赵泽的视线撞上,即使两个人的视线已经撞上,赵泽也没有收回目光,平静地看着走出房门。 方棋一开始没有理解赵泽看他的目光,稍后突然想到赵泽的亲生父母已经离他而去,对方可能以为他也会一去不返。 想到这里,方棋莫名有些心酸,于是他转身走到床边,弯下腰抱了一下赵泽,向他郑重保证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抛弃你的,你在家里乖乖等我回来,回来我给你带好吃的。” 说完摸了一把赵泽的脑袋,转身离开了。 赵泽抬手摸了摸刚才被方棋碰到的头发,呆愣地看着门外方棋离开的方向。 …… 方棋出村前去了一趟桂花姨的家,麻烦对方在他去镇上这段时间帮忙照看赵泽。 刚走出桂花姨家,片刻后,方棋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桂花姨在喊他的名字。 方棋站在原地,看着桂花姨匆匆忙忙地从她家里跑出来。 冯桂花跑到方棋跟前,缓缓气息笑着解释道:“棋哥儿,你应该不知道去镇上要怎么走,我陪你一起去,正巧家里的盐也快吃完了,刚好陪你去镇上买东西的时候把盐买回来。” 方棋已然从对方不自然的笑容和飘忽的眼神中知道对方陪他一起去镇上的用意,浑不在意地顺着对方的话笑着接话,“桂花姨,你可帮我的大忙了,我刚才在您家里也想让您陪我一起去镇上,到最后也没好意思开口。” “哈哈……”冯桂花尬笑两声,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那可巧了不是!” 方棋跟着冯桂花一起走到村头,村口大槐树下已经等了许多等着做牛车的人,大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偶尔和不远处站着的人唠上两句。 众人等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从远处慢慢驶来一辆载人的牛车。 正在方棋局促地站在牛车前,看着已经几乎没有位置的牛车,犹豫要不要上车的时候,冯桂花已经先他一步坐上了车,让其他人给他们两个人稍微让出位置并且替他付了一文钱的车钱,招呼他赶紧坐上牛车。 方棋将背上的背篓递给桂花姨,抬脚爬上了牛车,坐好后从钱袋里取出一文钱递给桂花姨,随后接过空背篓放在自己腿上。 “桂花,你旁边坐的小哥儿是谁家的?以前怎么没见过他?可有婚配?”有人见有一个眼生的漂亮小哥儿,有些好奇地问起和那小哥儿一起的冯桂花。 不等冯桂花回答,有妇人作了回答,“这小哥儿是我们村赵秀才新过门的夫郎,刚进门就能当家做主。” “啊……”那人面露遗憾,她原本还想介绍撮合这位小哥儿和她娘家侄子呢。 其他人早就听说赵家的热闹事情,如今看到眼前漂亮的圆脸小哥儿嫁给了赵秀才,纷纷觉得可惜,“呦,原来是嫁给赵秀才了……” “唉……嫁给赵秀才也挺好的,进门就能当家做主。” “是啊,是啊……” “赵秀才是附近几个村子唯一的秀才,能有几个父母会给自家当秀才的儿子娶一个小哥儿,能嫁给赵秀才说明两人有缘分。” “可不是嘛。”最一开始抢话的那位妇人又开始说话了,话里话外都在表达她看不上小哥儿的态度,“也就是赵泽现在瘫了,小哥儿比女子力气大,能更好地伺候人,搁以前,赵泽他娘可不会同意自己儿子娶小哥儿。” “这个小哥儿可是厉害呦,本来是逃难的人,却被赵泽他娘看中做主为她儿子娶回家,前几天还和我们村的王婆子在河边斗了几句嘴,伶牙俐齿的。这个小哥儿,长得又漂亮,嘴巴又厉害,想来正配我们村的赵秀才。” “我和你们说,那天……” 方棋听明白了,一开始他以为对方是不喜欢小哥儿,听了他后面明面上捧赵泽实则是贬低他和赵泽两个人。 方棋本不想搭理这位妇人,他和赵泽还要在村里生活,他不能事事和人争长短,奈何对方依旧在喋喋不休。 方棋按住想开口的桂花姨,笑眯眯地开了口,“这位婶子,我知道你羡慕我。” 方棋此话一出,场面瞬间安静下来,大家都在明里暗里打量他,这个小哥儿怕不是二愣子,居然听不出好赖话。 “你说什么呢?我羡慕你什么?”妇人终是隐去脸上的笑意,明目张胆地挂了脸,显示她对眼前小哥儿的不喜,开口讽刺道:“我羡慕你嫁了一个瘫子?羡慕你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羡慕你公婆都不要你们了,你婆婆不要脸地一大把年纪改嫁,留下你和赵泽那个瘫子?” 冯桂花看不下去了,“咱们都是一个村子出来的姑娘,你说赵泽他娘做什么?!” “你羡慕我长得好看,羡慕我是个逃难的流民,到头来居然能嫁给一个秀才。别管这个秀才是不是瘫子或者是个瞎子,你就是忍不住羡慕我能嫁给一个秀才,羡慕我进门就能当家做主,不用受公婆苛待和蹉跎。” “你不仅羡慕我,你还嫉妒赵泽他娘,嫉妒她有一个秀才儿子,而且这个秀才是附近几个村子唯一的秀才,嫉妒她日子过得体面。只要赵泽一天不死,她就是有一个秀才儿子。” 方棋看着对方比冯桂花苍老的面容,笑着反问对方,“婶子,你一定恨死赵泽母子俩了吧?你在家里一定过得很不好吧?你看着老得都能当我奶奶了。” 方棋的话可谓杀人诛心,那位妇人当即恼羞成怒地扑过去要撕烂方棋的嘴,其他人吓得赶紧去拦。 方棋躲在桂花姨身后,看着对方气得恨不得生吞了他,方棋一点都不害怕反而觉得挺好玩儿的,“哎呀哎呀,婶子,我小小年纪说话直,您可别见怪呀。” “婶子,您吃的盐比我吃的饭还多呢,肯定不会同我一般见识的,您要是把自己给气出个什么好歹来,那我罪过可就大了呀。” 方棋卡着嗓子装乖说完这些话,差点没把自己恶心死。 “你……你!老娘今天非要撕烂你的嘴!” 眼看着那人即将不顾其他人的劝解声和阻拦,越过重重障碍来到自己面前,方棋在对方扑上来的前一秒利落地翻身,拽着背篓跳下马车,丢下一句“桂花姨,我在镇上等你”笑着跑远了。 “哈哈哈……”方棋边跑边笑,心理上爽快极了,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不妥的地方。 听到那个讨厌的小哥儿的笑声,妇人更加生气,奈何对方仗着年轻,腿脚麻利,早就跑远了,不是她一个中年妇人可以追得上的,只得气愤地骂人。 *** 方棋来到镇上,一路寻到镇上最大的当铺走了进去。 等方棋再从当铺里出来时,背篓里的镇纸已经换成了二两散银。 当铺掌柜问他是死当还是活当时,他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没忍心将赵泽十分爱护的镇纸死当,选择了活当。 拿到银子,方棋准备去城门口等着桂花姨。 冯桂花坐的牛车早已到了镇上,方棋到城门口便看到桂花姨独自站在牛车旁。 “桂花姨。”方棋连忙跑过去。 冯桂花看到方棋出现,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快步迎上去,“你可算来了,咱们赶紧去买该买的东西,慢点回村的牛车不等人。” “好啊,家里好多东西都缺着呢,咱们赶紧去买吧。” 两人决定先去粮铺,路上两人闲聊时,方棋方才得知今早在牛车上和他吵架的那位妇人不只是同村的一位婶子,而且还是赵泽的亲四婶。 赵泽的奶奶生了两男两女,赵泽的父亲排行老二,有一位姐姐,一位弟弟和一位妹妹,赵泽的爷爷奶奶最偏袒的就是赵泽的四叔,他们的小儿子。 赵泽这个四婶未出嫁之前就和赵母不对付,两人嫁到同一家更是明里暗里斗了许多年,互相看不顺眼。 “怪不得她刚才一副要气疯的表情。” “总之,家里只剩下你和赵泽两个人,你以后看到她躲远一些,遇到事情不要意气用事,该忍的时候就要忍。” 方棋表面连连,一副乖巧的样子,心里却不认同桂花姨的想法。 如今他和赵泽相依为命,若是两个人表现出他们都是好捏的软柿子,只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想要欺负他们,那他们的日子只会越过越难受,倒不如从一开始就让大家觉得他并不好惹。 两人边走边说,很快便来到了粮铺,铺子里大大小小的木格子里都装满了粮食,粗面九文一斤,精面种类不同,最低十六文一斤,最高三十八文一斤;糙米12文一斤,精米种类不同,最低20文一斤,最高百文一斤。 方棋经过一番纠结,最终买了五斤粗面,一斤价钱最低的精米,三斤糙米,冯桂花买了两斤精面。买完粮食,方棋又去同一条街的官家盐铺和种子铺各买了一斤细盐和两包菜种。 陪着方棋买完这些东西,冯桂花本以为方棋应该要回村了。 “桂花姨,麻烦你再陪我去一个地方。” “你还想去哪里?” …… 冯桂花看着眼前镇上最大的药铺,神色复杂地看着方棋走到柜台前,从背篓里掏出一包药渣递给老郎中。 赵泽的亲爹不愿意替他看病买药,她也不止一次从赵母口中听到抱怨药材太贵的话,没想到方棋今天来镇上会特意来药铺为赵泽抓药。 “大夫,麻烦您照着药渣再抓几副药,不知道是这药材失了药效或我不会煎药,这药材煎出来的颜色太清淡了,。” 老郎中用食指和拇指将药渣捏在手里捻了捻,淡淡开口,“这药渣煮得次数太多,已经失了药性。” “啊?!”方棋和冯桂花双双震惊,方棋压下惊愕温声开口,“麻烦大夫照着药渣帮忙再抓几副药。” “病人不能一直喝一样的药,即使病人行动不便,你们家的人也要定时将人背来镇上复诊。” “好,我记下了。”方棋从善如流地点头应下,随后又问大夫,“大夫,若是想请您去家里帮人看病,不知道该付给您多少出诊费?” 旁边抓药的药童说道:“这位小哥,我们家老先生的出诊费可是很高的,至少要一贯钱。” “好,我记下了。”方棋笑着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