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炒御膳,我掀了瘫帝龙椅》 第1章 第1章 剧痛。 像有人用钝刀生生劈开了她的天灵盖,又往脑髓里灌进滚烫的铁水。林婉婉猛地睁开眼,视线被猩红黏腻的液体糊住半边,额角传来的钝痛一抽一抽,扯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她下意识想抬手去摸,手腕却被一股蛮力狠狠钳住,骨头几乎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毒妇!你还有脸醒?!” 尖利刻毒的女声如同淬了冰的针,直直刺入耳膜。 林婉婉甩了甩嗡嗡作响的头,视野艰难地聚焦。 入眼是森然肃穆的祠堂。高耸的乌木梁柱撑起幽深的空间,一排排黑沉沉的祖宗牌位密密麻麻矗立在巨大的神龛之上,烛火在阴冷的穿堂风里不安地摇曳,将幢幢鬼影投在冰冷光滑的金砖地面。空气里弥漫着陈旧木头、凝固的烛油和一股压抑到令人窒息的香灰味儿。 她正狼狈地跪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膝盖骨硌得生疼。手腕被一个穿着翠色锦缎褙子、梳着双丫髻的丫鬟死死攥着,那丫鬟吊梢眼里淬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快意,力气大得惊人。视线艰难地上移,越过丫鬟,落在几步开外。 一个穿着素白锦缎衣裙的少女正背对着她,身姿纤细单薄,微微颤抖着,如同风里不堪摧折的白莲。少女面前,一个穿着酱紫色福字纹绸缎褙子、鬓角微白的中年妇人正用帕子抹着通红的眼角,声音哽咽:“我的儿,你受苦了,娘对不住你。” 另一个穿着宝蓝团花直裰、留着山羊胡、面容刻板严肃的老者,手捧一本深蓝色封皮的厚重册子,正是林氏宗族的族谱。他嘴唇紧抿,眼神复杂地扫过跪地的林婉婉,又落在白衣少女身上,最终化为一声沉沉的叹息。 林婉婉脑子里一片空白,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却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冲撞进来。 侯府嫡女林婉婉,金尊玉贵十六载。三日前,真正的侯府千金苏瑶,拿着当年混乱中唯一留下的莲花银锁,被忠仆护着找上了门。滴血验亲,铁证如山。她这个鸠占鹊巢十六年的假货,瞬间从云端跌落泥潭。原主受不了这晴天霹雳,昨夜在祠堂罚跪时,一头撞在了供奉香案的尖角上。 而她,一个在灶台边颠勺二十年的现代川菜大师,加班猝死后,竟穿成了这个祭天剧本里的倒霉蛋! “族老!”那背对着她的白衣少女。苏瑶,猛地转过身来。一张清丽如出水芙蓉的脸上,此刻却布满寒霜,眼底淤青浓重,像是被无数噩梦纠缠啃噬过。她纤细的手指直直戳向跪在地上的林婉婉,指甲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甚至裂开了细小的口子,声音因为极致的恨意和某种诡异的亢奋而拔高、扭曲:“就是她!这个占了女儿身份十六年的毒妇!前世,前世就是她!为了掩盖鸠占鹊巢的丑事,在我及笄礼的甜羹里下了剧毒[鹤顶红],让我肠穿肚烂,七窍流血而死!整整十六年!我在那不见天日的地底,好冷,好痛啊!” 她的控诉如同厉鬼的哭嚎,带着来自地狱的森森寒意,在空旷阴森的祠堂里激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回响。抹泪的侯夫人周氏身体一僵,随即爆发出更凄厉的哭声,扑过去紧紧抱住苏瑶:“瑶儿!我苦命的瑶儿啊!” 山羊胡的族长眉头拧成了疙瘩,看向林婉婉的眼神彻底只剩下冰冷的厌恶和不容置疑的审判。 “不,不是”林婉婉喉咙干涩发紧,下意识地想辩解。这指控荒谬绝伦!什么前世?什么毒杀?原主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这些!苏瑶眼底那种浓得化不开的、几乎要焚毁一切的疯狂恨意,让她脊背发凉。这恨意毫无来由,却又如此真实可怖。 “不是?”苏瑶猛地挣开周氏的怀抱,一步冲到林婉婉面前,那张清丽的脸因为极致的恨意而微微扭曲,眼底翻涌着猩红,死死地钉在林婉婉脸上,像是要用目光将她凌迟。“你这毒蛇!贱人!事到如今还想狡辩?!” 她猛地扬手! “啪!” 清脆狠戾的耳光重重落在林婉婉脸上,火辣辣的剧痛瞬间炸开。林婉婉被打得头猛地一偏,眼前金星乱冒,嘴里尝到了浓重的铁锈味。 “证据?”苏瑶的声音尖利得如同刀刮瓷器,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快意,“我的命!我前世那条命!就是铁证!”她不再看林婉婉,而是转向族长,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疯狂:“族老!这等鸠占鹊巢、心肠歹毒之人,留她在族谱之上,是玷污我林氏百年清誉!更是对我这苦主最大的羞辱!她必须除名!立刻!马上!” 族长看着苏瑶那濒临崩溃又异常坚决的模样,再看看地上形容狼狈、额角带血、脸颊红肿的林婉婉,眼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他沉重地点了点头,将手中那本厚重的、象征着身份和归属的深蓝色族谱,递到了苏瑶面前。 苏瑶一把夺过族谱,动作粗暴得几乎要将那厚厚的纸页扯碎。她看也不看,双手死死抓住写有“林婉婉”名字及生辰八字的那一页,额角青筋因为用力而暴起,清丽的五官被一种毁灭般的快意彻底覆盖。 “刺啦!” 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在死寂的祠堂里格外刺耳。 写满墨字的纸页在苏瑶那双因激动而颤抖的手中,被狠狠撕成了两半! “刺啦!刺啦!” 她像是陷入了某种癫狂,双手疯狂地撕扯着,将那写有“林婉婉”名字的纸片撕得粉碎!雪白的碎纸如同肮脏的雪片,纷纷扬扬,劈头盖脸地洒落在林婉婉的头上、肩上,落在冰冷的地砖上。 “滚出去!”苏瑶将撕剩的族谱残本狠狠摔在地上,指着祠堂那扇沉重的、隔绝了外面光线的乌木大门,对着林婉婉厉声尖叫,声音嘶哑如同泣血,“带着你这身肮脏的血,滚出我林氏祠堂!滚出侯府!滚去你该待的烂泥坑里等死!” “来人!”族长沉着脸,声音冰冷无情,“把林,把这个罪女,拖去西角废院!从今日起,生死由命,再非我林氏之人!” 两个粗壮的婆子立刻从祠堂阴暗的角落里闪出,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像拖一条破麻袋一样,一左一右粗暴地架起浑身绵软、额头和脸颊都火辣辣疼着的林婉婉,毫不留情地向外拖去。 祠堂那扇沉重的乌木大门“吱呀”一声被拉开,刺目的天光猛地涌进来,晃得林婉婉眼前一片白茫茫。身后,是苏瑶压抑又尖锐的、如同夜枭般的笑声,和周氏断断续续的、不知是悲是喜的呜咽。 林婉婉被两个婆子一路拖行,穿过曾经熟悉、此刻却无比陌生的亭台楼阁,精致繁华的庭院在她眼中飞速倒退,最终被抛在身后。越走越偏,脚下的青石板路变成了坑洼的泥地,两旁修剪整齐的花木变成了肆意疯长的荒草和低矮杂乱的灌木丛。 空气里那股属于侯府主院的熏香和花木清气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潮湿的霉味、腐叶的沤烂气息,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牲口棚的淡淡腥臊。 “砰!” 一声闷响,夹杂着骨头撞上硬物的钝痛。林婉婉被那两个婆子毫不客气地搡进了一个破败的院落,身体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冰冷坚硬、布满灰尘和碎草的地面上。飞扬的尘土呛得她一阵猛咳。 “呸!晦气东西!”一个婆子朝着她的方向啐了一口浓痰,浑浊的唾沫星子几乎溅到她的衣角。 另一个婆子则将一个散发着刺鼻馊臭味的破木桶,“哐当”一声,粗暴地砸在她脚边。桶里黑乎乎、黏答答的残羹剩饭猛地晃荡出来,溅起几滴污浊的汁液,有几滴甚至溅到了林婉婉的手背上,冰凉黏腻,带着令人作呕的**气味。桶壁上沾满了干涸发霉的饭粒和辨不出原貌的菜叶污垢。 “喏,真小姐赏你的!”那吊梢眼丫鬟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抱着手臂站在院门口,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幸灾乐祸,声音尖利刻薄,“小姐说了,怕你这[千金之躯]饿死,特意赏你三天的饭食!省着点吃啊!”她刻意加重了“千金之躯”四个字,充满了嘲讽。 说完,丫鬟和两个婆子发出一阵刺耳的哄笑,仿佛完成了什么了不起的壮举,转身扬长而去,将那扇吱呀作响、破败不堪的院门重重带上,隔绝了外面最后一丝天光。 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令人窒息的馊臭味和一片死寂。 林婉婉挣扎着从冰冷的地上撑坐起来,背靠着同样冰冷粗糙、布满霉斑的土墙。额角的伤口还在突突地跳着疼,脸颊火辣辣地肿起,手腕被攥过的地方一片青紫,浑身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胃里空空如也,被那浓烈的馊臭味一激,翻江倒海地难受。 她环顾着这个所谓的“废院”。 几间低矮的土坯房塌了大半,只剩下最角落一间勉强有个屋顶,窗户只剩下几个黑窟窿,在风里呜咽。院子里杂草丛生,几乎没过脚踝,角落里堆着腐烂的柴禾和不知名的垃圾。唯一算得上“家具”的,是屋角一张缺了条腿、用石头垫着的破木板床,上面铺着薄薄一层发黑发硬的稻草。 绝望。 冰冷刺骨的绝望,如同这院子里的阴寒之气,丝丝缕缕地缠绕上来,勒得她喘不过气。从云端到地狱,不过短短三日。原主撞柱求死,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滴!】 就在林婉婉的意识被这巨大的绝望冲击得摇摇欲坠之时,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机械音,突兀地在她死寂一片的脑海深处响起,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一圈圈涟漪。 【检测到高浓度[不甘]、[怨愤]、[求生]情绪混合体,符合绑定阈值,】 【[食煞]系统绑定中,1%,15%,50%,】 【绑定成功!宿主:林婉婉(濒死状态)。新手任务发布:】 那冰冷的机械音毫无波澜地继续: 【任务内容:利用现有食材(馊饭),制作一道[灯影牛肉],品质需达到[可食用]标准。】 【时限:12个时辰。】 【成功奖励:新手礼包(基础调味料三选一)。】 【失败惩罚:即刻抹杀。】 林婉婉的瞳孔骤然收缩! 食煞?系统?灯影牛肉?用这桶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馊饭?! 荒谬!这比苏瑶指控她前世下毒还要荒谬! 然而,不等她消化这匪夷所思的信息,那冰冷的机械音似乎为了让她更“直观”地理解任务,她的意识深处,猛地“看”到了一幅景象. 一把巨大、古朴、布满斑驳锈迹的青铜菜刀,凭空悬浮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之中。刀身沉重,刃口却隐隐流转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寒芒。刀柄上缠绕着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纹路,散发着古老而凶戾的气息。此刻,这把巨大的青铜菜刀正悬在她的“意识”上方,锈迹斑斑的刀尖,距离她的“眉心”只有一线之隔,冰冷的锋锐之意刺得她灵魂都在战栗。 那无形的、致命的威胁,比苏瑶的恨意和眼前的馊饭桶更加真实可怖! 抹杀! 两个字如同冰锥,狠狠凿进了林婉婉的意识深处。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所有的惊骇、荒谬和绝望。穿书也好,系统也罢,抹杀的威胁是实实在在悬在头顶的利刃! “呼,呼”林婉婉急促地喘息了几口,强行压下喉咙口的恶心感和浑身的疼痛。她扶着冰冷的土墙,艰难地站起身,踉跄着走到那个散发着地狱气味的馊饭桶前。 揭开破木板做的桶盖,更加浓烈刺鼻的**酸臭味混合着食物沤烂的腥气,如同实质的拳头,狠狠砸在她的嗅觉神经上,胃部一阵剧烈抽搐,酸水直冲喉咙口。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当场吐出来。 桶里是彻底糊烂成一团、颜色污浊发黑的混合物,勉强能辨认出一些米粒、不知名的菜叶梗、几根泡胀发白的鱼刺,还有可疑的、蠕动着的白色小虫。这玩意儿,别说做灯影牛肉,就是喂猪,猪都得嫌弃! 绝望再次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上。用这个做灯影牛肉?系统是故意玩她,想让她死得更快更惨吗? 不行!绝不能坐以待毙! 林婉婉猛地转身,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这个破败的院子。既然馊饭桶里的东西指望不上,那就只能寻找一切可能替代的“食材”!她的视线掠过那些半人高的、在秋风中瑟缩摇曳的荒草,最终定格在墙角那片相对茂盛、颜色深绿的植物上。 那像是一种野菜?叶片宽大,边缘带着细小的锯齿。 强烈的求生欲驱使着她,忘记了额角的疼痛和脸颊的肿胀,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湿滑的泥土和腐烂的草叶,扑到那片荒草前。她跪在冰冷潮湿的地上,手指因为寒冷和紧张而微微颤抖,开始用力地挖掘泥土,试图将那深绿色的植物连根拔起。 泥土冰冷潮湿,带着腐烂植物的气息。她用力地刨着,指甲缝里很快塞满了黑色的污泥,指尖被粗糙的沙石和植物根系磨得生疼。终于,一株相对完整的植物被她连根带泥挖了出来。根部带着潮湿的泥土,还沾着几颗圆溜溜、不起眼的黑色小果实。 林婉婉刚要将这株“野菜”拔出来,脑海中那冰冷的机械音再次炸响,这一次,竟带上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急促和尖锐的警告: 【警报!检测到致命毒素源!宿主立即停止接触!】 【目标:断肠草(剧毒)!果实毒性尤烈!沾肤可溃烂,入口必死!】 【重复!立即停止接触!扔掉!】 断肠草?! 林婉婉的手指像是被无形的烙铁烫到,猛地一缩!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那株刚刚被她挖出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深绿色植物,根部那几颗不起眼的黑色小果实,此刻在她眼中瞬间化作了狰狞的毒蛇! 她下意识地就想将那株要命的毒草狠狠甩出去! 就在这生死一瞬的惊悸关头。 一阵风,裹挟着深秋的寒意,悄无声息地掠过荒芜的废院。 一种难以言喻的、霸道到极致的奇异香气,如同拥有实质的钩子,猛地穿透了废院腐朽的霉味、泥土的腥气、甚至那桶馊饭令人作呕的恶臭,精准无比地钻进了她的鼻腔! 那香气,是油脂被高温逼出的焦香?是某种厚重香料被烈火煸炒后爆裂出的辛烈?是肉片被滚油瞬间锁住汁水、边缘卷曲焦化时散发的致命诱惑?它如此蛮横,如此鲜活,带着一种原始而暴烈的生命力,瞬间攫取了林婉婉全部的感官! 这味道是灯影牛肉!而且,是火候、刀工、调味都臻于化境才能产生的、足以勾魂夺魄的顶级香气! 怎么可能?!在这鸟不拉屎、连根正经草都难找的废院里? 林婉婉的身体瞬间僵硬,保持着半跪在泥地里、手里还抓着那株致命毒草的姿势,猛地抬起头,循着那霸道香气的来源,惊疑不定地看向那唯一还算完好的破屋方向。 然而,视线所及,只有黑洞洞的窗口,里面一片死寂的黑暗。 等等! 林婉婉的瞳孔骤然放大! 不是屋里! 她的视线猛地移向废院那堵低矮的、爬满了枯藤的土墙墙头! 不知何时,墙头的阴影里,悄无声息地多了一道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玄色衣袍,安静地坐在一张样式古朴、却透着一股沉重冷硬气息的木质轮椅上。宽大的兜帽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异常清晰冷峻的下颌。深秋微弱的阳光吝啬地勾勒出他挺直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那唇色是一种常年不见天日的、近乎病态的苍白。 他就那样静静地坐在墙头的阴影里,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无声无息,仿佛已经在那里凝固了千年。只有那苍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以一种极其缓慢的、近乎凝固的节奏,无意识地、一下又一下地,摩挲着冰冷的木质轮椅扶手。 然而,林婉婉那被系统强化过的、属于顶级厨师的敏锐嗅觉,却无比清晰地捕捉到。 那霸道绝伦、勾魂夺魄的顶级灯影牛肉的香气源头,就在那墙头! 就在那玄衣人苍白、微微滚动的喉结处! 林婉婉僵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株能要人命的断肠草,泥土的冰凉透过指尖渗入骨髓。墙头玄衣人的存在感如同山岳般沉重,兜帽下的阴影深不见底,仿佛藏着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深渊。只有那苍白得近乎透明的下颌线条,在深秋稀薄的光线下,透着一股非人的冷硬。 他是什么时候在那里的?祠堂的闹剧?她被拖行一路的狼狈?还是,她跪在泥地里挖这株断肠草时?他看到了多少?听到了多少? 那霸道的、属于顶级灯影牛肉的奇异肉香,依旧丝丝缕缕,固执地穿透废院所有的腐朽气息,如同无形的钩子,缠绕着她的神经,也缠绕着墙头那人微微滚动的喉结。 风似乎更冷了,卷起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儿掠过林婉婉脚边,发出沙沙的轻响,如同毒蛇爬行。额角伤口的疼痛、脸颊的肿胀、手腕的瘀青、胃里的空虚,所有的感官似乎都在这一刻被那诡异的香气和墙头冰冷的注视无限放大。 时间仿佛凝固。 就在林婉婉以为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会永远持续下去时,一个声音响起了。 那声音极低,极沉,像是许久未曾开口的人,声带摩擦着砂砾,带着一丝久居阴影的沙哑和干涩。它并非直接响起在空气中,而是以一种极其诡秘的方式,仿佛直接穿透了那霸道的肉香,清晰地、冰冷地撞进了林婉婉的耳膜深处: “香得” 那声音顿了一下,像是毒蛇吐信前的短暂停顿。兜帽下阴影深处,似乎有两点幽邃的寒芒,穿透了冰冷的空气,精准地锁定了林婉婉手中那株致命的断肠草,和她脸上凝固的惊骇。 “想造反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婉婉意识深处,那把悬浮着的、锈迹斑斑的巨大青铜菜刀,刀身上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铜绿,无声无息地剥落下来,露出底下一点刺目的、流动的暗金色光芒。 那光芒,像一滴滚烫的油星子,猝不及防地溅落在她冰冷的心湖上。 第2章 第2章 冰冷的三个字,带着砂砾磨过铁锈的沙哑质感,穿透深秋薄暮的寒意,精准地钉入林婉婉的耳膜。 “想造反了。” 墙头玄衣人兜帽下的阴影,深得像古墓里淤积千年的寒潭。那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依旧不紧不慢地摩挲着冰冷的轮椅扶手,节奏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足以诛灭九族的话,不过是随口一句“今天风大”。 林婉婉浑身的血液,却在这瞬间冻成了冰碴子,又猛地被那悬在意识深处的青铜菜刀散发的无形锋锐刺得沸腾起来!造反?!这人是谁?疯子?还是试探? 她攥着那株要命的断肠草,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掐进带着湿冷泥土的草茎里。剧毒的果实就在她指尖,只要稍一用力捏破,沾上皮肤那冰冷的系统警告犹在耳边:【沾肤可溃烂,入口必死!】 冷汗顺着她的额角滑落,混着干涸的血迹,带来一阵刺痒。胃袋在极度的紧张和那霸道肉香的诡异刺激下,空荡荡地抽搐着,发出微弱的鸣叫。 墙头那人,兜帽微不可察地偏了偏角度。林婉婉甚至能“感觉”到,那阴影深处两点寒芒,正落在她手里那株毒草上,带着一种审视死物般的漠然。 跑?这破院子唯一的出口就是那扇被带上的破门,外面说不定还有守着的恶仆。呼救?谁会救一个被宗族除名、丢进废院等死的“罪女”?指望苏瑶大发慈悲吗?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再次缠绕上来,越收越紧。但意识深处那把锈迹斑斑、悬于头顶的巨大青铜菜刀,那剥落铜锈下露出的、流动着暗金光芒的冰冷刃口,却比任何藤蔓都更致命地提醒着她十二个时辰!抹杀! 必须做!必须用那桶馊饭做出“灯影牛肉”!哪怕它现在看起来连狗食都不如! 墙头那人,就是唯一的变数!他诡异的出现,他口中那勾魂夺魄的顶级肉香那香气是真实的吗?还是某种蛊惑人心的手段?他提到“造反”,是暗示?还是陷阱? 林婉婉的脑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起来,属于顶级厨师对气味的敏锐本能,压过了恐惧和恶心。她猛地吸了一口气,不是去闻那桶馊饭,而是全力捕捉着风中断断续续传来的、属于墙头那人的奇异肉香。 霸道,焦香,辛烈,油脂丰腴但这香气里,似乎缺了点什么?缺了一种沉淀的、厚重的、属于时间的醇香!像窖藏多年的老酒,像文火慢炖的浓汤。这香气,更像是一种极致技艺模拟出来的、浮于表面的“形”,而非真正食材经过时间转化赋予的“魂”! 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擦亮的火柴,瞬间照亮了她被绝望淹没的心湖。 “系统!”林婉婉在意识深处无声地嘶吼,“扫描!扫描这院子!除了断肠草和馊饭,还有没有其他[可食用]的植物!任何能入口的东西!快!” 【扫描中】冰冷的机械音毫无波澜。 【范围:废院。深度:地表。】 【主要成分:腐殖质、霉菌孢子、昆虫残骸】 【检测到低活可食用植物群:苦苣菜(嫩叶可食,味极苦),灰灰菜(嫩茎叶可食,微涩),蒲公英(根叶可食,微甘带苦)】 【警告:土壤中度污染,植物可能含微量毒素,长期食用有损健康。】 够了!只要吃不死,能糊弄过系统就行!林婉婉眼中燃起一簇微弱却倔强的火焰。她不再看墙头那个令人心悸的玄色身影,仿佛他只是废院角落里一尊无关紧要的破旧石雕。 她猛地将手里那株致命的断肠草狠狠甩向远离自己的角落,毒草带着湿泥砸在枯草堆里,黑色的果实滚落。随即,她不顾膝盖的疼痛和泥土的冰冷,整个人扑到刚才发现苦苣菜和灰灰菜的那片相对茂密的墙角。 手指代替了锄头,在潮湿冰冷的泥土里疯狂地挖掘、抓挠。指甲很快翻卷开裂,渗出血丝,混着黑色的污泥,火辣辣地疼。但她浑然不觉,只将一捧捧带着根须、沾满湿泥的苦苣菜和灰灰菜的嫩叶嫩茎挖出来,胡乱地堆在脚边。 墙头,阴影中的目光似乎凝滞了一瞬。摩挲轮椅扶手的苍白手指,节奏依旧平稳,只是那细微的摩擦声,在死寂的废院里,似乎被放大了无数倍。 林婉婉捧着一大堆沾满泥污的野菜,踉跄着回到馊饭桶边。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那直冲脑门的恶臭,目光死死盯着桶里那团糊烂污浊的混合物。 “灯影牛肉”她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干涩,像是在给自己下达一道不可能完成的军令,“需要薄如蝉翼的牛肉片,需要清澈透亮的红油,需要繁复的香料和精准的火候”。 她猛地弯腰,双手直接插进冰冷黏腻的馊饭糊里!刺鼻的**气味和滑腻恶心的触感让她胃部剧烈痉挛,几乎要呕吐出来。她死死咬住下唇,舌尖尝到了血腥味,才勉强压住那股翻江倒海的感觉。 双手在冰冷的馊饭糊里用力搅动、揉捏、挤压!像是在揉一团最肮脏的面团。黏稠的汁液顺着她的手腕流下,污浊不堪。她粗暴地将那些糊烂的米粒、**的菜梗、细小的鱼刺统统揉碎、挤压,试图榨出里面可能蕴含的、哪怕一丝丝属于淀粉的黏性物质。 同时,她将挖来的野菜一股脑儿塞进旁边一个破瓦罐里那是院子里唯一能盛水的容器。她跑到院子角落一个积着浑浊雨水的破缸边,用破瓦罐舀起带着绿苔的雨水,倒进野菜堆里,双手用力地搓洗、揉捏!浑浊的泥水很快变得漆黑,苦苣菜和灰灰菜本身的苦涩汁液被大量揉出,染绿了污水。 一遍,两遍,三遍直到瓦罐里的水不再漆黑,野菜也洗去了大半泥土,只剩下被揉搓得蔫巴巴、颜色发暗的叶子茎秆,散发出一种混合着泥土腥气和植物本身浓烈苦涩的气味。 林婉婉将洗过野菜、带着浓烈苦涩味的绿水,小心翼翼地倒进被她揉捏得勉强成团的馊饭糊里!绿的汁液混合着馊饭黑黄的糊状物,颜色变得更加诡异,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馊腐的酸臭中夹杂着植物汁液尖锐的苦涩。 她咬着牙,双手再次插进这团冰冷、黏腻、颜色诡异的混合物里,开始更加疯狂地揉搓、捶打!汗水混合着额角的血水滑落,滴进那团“面团”里,她也毫不在意。此刻,她全部的意志都集中在一点让这团垃圾产生足够的黏性! 时间在无声的挣扎和令人窒息的恶臭中流逝。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最后一丝天光也被深沉的暮色吞噬。废院里只剩下冰冷的月光,如同惨白的薄纱,笼罩着破败的土墙、疯长的荒草,和那个在馊饭桶边疯狂劳作、如同泥地里爬出来的鬼魅般的身影。 墙头的玄衣人,依旧如同凝固的剪影。只有那苍白的手指,在冰冷的月光下,摩挲扶手的动作,似乎慢了一分? 不知过了多久,林婉婉终于感觉到手里那团冰冷黏腻的东西,在反复的揉捏、捶打和苦涩汁液的浸润下,开始产生一种奇异的韧性!不再是完全的糊烂,而是能勉强拉扯出一点粗糙的筋膜感! 成了! 她猛地停手,急促地喘息着,胸腔剧烈起伏。顾不上满手满身的污秽,她将那团好不容易揉捏出一点筋性的、颜色诡异、散发着馊臭苦涩混合气味的“面团”捞出来,捧在手里。 没有牛肉,就用这个代替“肉”的基底!没有红油,就用野菜的苦涩汁液模拟那厚重的“风味”! 她目光扫过院子,借着惨淡的月光,看到墙角散落着一些不知名的、深褐的干枯草籽和几颗被风吹落的、干瘪发黑的野花椒。她扑过去,将那些草籽和干瘪花椒胡乱地抓在手里,又捡起几块边缘相对锋利的碎瓦片。 回到“面团”边,她将那几颗干瘪的花椒放在一块碎瓦片上,用另一块瓦片狠狠砸下去!干花椒碎裂开来,一股极其微弱、却依旧霸道的麻香瞬间逸散出来,在浓烈的馊臭苦涩中,如同投入深潭的一粒石子,激起微弱的涟漪。 墙头,摩挲着轮椅扶手的苍白手指,倏地停顿了! 林婉婉将所有砸碎的花椒粉末和那些不知名的草籽,一股脑儿地揉进那团颜色诡异的“面团”里!她没有任何调味料,只能依靠这些野地里最原始的材料,试图赋予这团垃圾一点点属于“食物”的复杂气息。 接着,她开始用那双沾满污泥和草屑、指甲翻裂渗血的手,用力地撕扯、捶打那团“面团”!她要将它尽可能地延展、变薄!模仿灯影牛肉那薄如蝉翼的形态! 没有刀,就用蛮力撕扯!用瓦片刮!她的动作粗粝、野蛮,带着一种绝望中的疯狂。薄厚不均、边缘破碎的“面片”被撕扯出来,被她小心翼翼地铺在旁边一块相对干净的石板上。月光下,这些“面片”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绿色,上面布满了草籽碎粒和花椒的点点深褐,薄的地方能透光,厚的地方则像一块块污浊的补丁。 最后一步! 林婉婉的目光投向墙角那堆她之前挖野菜时堆放的、半湿不干的枯草败叶。她冲过去,抱起一大捧,堆在石板旁边。然后,她拿起两块边缘相对锋利的碎石片,双手死死攥紧,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摩擦! “嚓!嚓!嚓!” 刺耳的摩擦声在死寂的废院里突兀地响起,碎石片在巨大的力量下剧烈摩擦,迸射出点点微弱的火星!一次,两次十几次疯狂的摩擦后,终于,一点微弱的火苗,如同黑暗中挣扎求生的萤火,在枯草堆的边缘,猛地跳跃了一下! 成了! 林婉婉的心脏狂跳起来,她立刻小心翼翼地护住那点微弱的火种,轻轻吹气,将枯草堆点燃。一小簇橘黄色的火焰升腾起来,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驱散了些许深秋的寒意。 她将那铺着“面片”的石板,小心翼翼地架在了小小的火堆上方。没有油,没有锅,只能粗暴地用火烤! 火焰舔舐着冰冷的石板底部,热量缓慢地传递上来。石板上的“面片”开始发生变化。水分被迅速蒸发,边缘卷曲、发硬、焦黑!那混合着馊饭发酵酸臭、野菜汁液浓烈苦涩、花椒粉末微弱麻香以及枯草燃烧烟熏味的诡异气息,在火焰的炙烤下,如同被打翻了的炼金术士坩埚,猛地爆发开来! 这股味道霸道、复杂、刺鼻!它不再是单纯的恶臭,而是混合了焦糊、苦涩、微麻、烟熏、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属于**食物被高温强行赋予的、近乎“焦香”的诡异层次!它蛮横地冲破了废院原有的腐朽气息,甚至隐隐有与墙头那人散发出的奇异肉香分庭抗礼之势! 墙头,那玄色的身影,第一次,有了明显的动作! 一直平稳摩挲着轮椅扶手的苍白手指,骤然收紧!骨节因为用力而凸起,在冰冷的月光下泛着青白的色泽。宽大的兜帽猛地抬起了一个微小的角度! 林婉婉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石板上那些正在被粗暴炙烤的“面片”上。她紧张地盯着,双手因为用力攥着碎石片而微微颤抖。快了!只要烤干,烤出一点点类似“焦脆”的口感,哪怕只是一点点!系统!系统会承认吗?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 “吱呀!” 一声刺耳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猛地撕裂了废院的死寂! 那扇破败不堪、被带上的院门,被人从外面粗暴地推开了一道缝隙!一张刻薄的脸挤了进来,正是之前那个吊梢眼丫鬟!她手里端着一个粗陶盆,盆里装着黑乎乎、散发着比馊饭桶更浓烈恶臭的液体。 “哟!还没死呢?”丫鬟尖利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毒和幸灾乐祸,“真小姐心善,怕你饿得慌,特意赏你的[加餐]泔水拌猪食!热乎着呢!”她说着,手腕一扬,那盆里黑乎乎、黏腻腻、散发着地狱般恶臭的混合物,就朝着林婉婉和她面前那簇小小的火堆、以及火堆上方石板上正在炙烤的“面片”,劈头盖脸地泼了过来! 林婉婉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 不!!! 她的心血!她唯一的生路! 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在那一盆恶臭的混合物泼洒而下的瞬间,林婉婉猛地朝旁边扑倒,试图用身体去护住那簇小小的火苗和石板!她不能失去这最后的希望!哪怕被泼一身恶臭的泔水! 冰冷的、黏腻的、散发着浓烈恶臭的液体兜头淋下!刺鼻的酸腐味和猪圈特有的腥臊气瞬间将她淹没!额角的伤口被这污秽的液体刺激,传来钻心的疼痛!眼睛也被糊住,火辣辣地睁不开! 然而,预想中火堆被浇灭、石板被打翻的撞击声并没有传来! 就在那盆污秽混合物泼洒而下的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细微得几乎难以察觉的破空声,仿佛贴着林婉婉的耳际掠过! “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热油溅入冷水的声响。 紧接着,是丫鬟一声短促而惊骇的尖叫:“啊!” 然后,便是陶盆摔在地上碎裂的刺耳声响,以及液体泼洒在地面的哗啦声。但声音的来源,却偏离了林婉婉和火堆的方向! 林婉婉顾不得满脸满身的污秽,猛地用手抹开糊住眼睛的泔水,急切地看向火堆的方向。 小小的橘黄色火苗,依旧顽强地在枯草堆里跳跃着!架在上方的石板,虽然边缘被溅上了几滴黑乎乎的污渍,但整体完好无损!石板上那些薄厚不均、颜色诡异的“面片”,在火焰的持续炙烤下,边缘已经卷曲焦黄,散发出更加浓烈、更加刺鼻、却也更加复杂诡异的混合气息! 而那个泼泔水的吊梢眼丫鬟,此刻正跌坐在离院门不远的地上,脸色煞白,浑身发抖,像是见了鬼一样,惊恐万状地盯着自己刚刚端着陶盆的手。那只手上,赫然插着一根枯草杆?一根随处可见的、干枯发黄的草茎,如同被无形的力量赋予了钢铁的硬度,精准无比地穿透了她手腕的皮肉!鲜血正顺着枯草杆的末端,一滴一滴地落在肮脏的泥地上。 丫鬟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只剩下嗬嗬的抽气声,惊恐的目光越过林婉婉,死死地盯着院墙墙头的方向,仿佛那里盘踞着什么择人而噬的恐怖存在。 林婉婉的心跳,在死寂中如同擂鼓! 她猛地转头,视线越过跳跃的火苗,越过石板上升腾的诡异烟气,死死地钉向那堵低矮的土墙墙头! 玄色的衣袍在深秋的夜风中纹丝不动,如同凝固的夜幕一角。宽大的兜帽依旧低垂,遮住了所有表情。只有那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轮椅扶手,随意地搭在玄色的衣袍上。 其中一根手指的指尖,正拈着一片小小的、干瘪发皱的、暗红色的辣椒皮。 月光惨淡,火光明灭。 墙头那抹玄色,兜帽下的阴影深不可测。他指尖拈着的那片小小的暗红辣椒皮,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如同一点凝固的、干涸的血。 吊梢眼丫鬟手腕上穿透皮肉的枯草杆,无声地昭示着方才那电光火石间发生的、超乎常理的一幕。此刻,她瘫坐在冰冷的泥地上,手腕的剧痛和心底翻涌的、面对未知恐怖的巨大惊骇,让她连惨叫都发不出,只能像离水的鱼一样徒劳地张着嘴,发出嗬嗬的抽气声,身体筛糠般抖个不停。 林婉婉浑身被冰冷黏腻的泔水浸透,刺鼻的恶臭几乎让她窒息。额角的伤口被污物刺激,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但她所有的感官,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墙头那抹玄色牢牢攫住。 他出手了?为什么?因为那丫鬟打扰了他“看戏”?还是因为那盆差点浇灭火堆的泔水? “香” 那沙哑、干涩,如同砂砾摩擦的声音,再次毫无征兆地响起。这一次,似乎比之前清晰了一丝,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品评的腔调。 林婉婉的心猛地一悬!香?他指的是什么?是他自己身上那诡异的顶级肉香?还是她石板烤出来的这堆散发着地狱混合气味的破烂?! 她下意识地看向石板。在火焰持续的舔舐下,那些薄厚不均的“面片”边缘已经彻底焦黑卷曲,中心部分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状,上面黏着的草籽和花椒碎粒在高温下爆开,散发出更加浓烈、更加刺鼻的焦糊、苦涩、微麻和烟熏味。这味道,霸道地冲破了泔水的恶臭,弥漫在小小的废院里,带着一种毁灭性的、近乎挑衅的存在感! 墙头那人,拈着辣椒皮的苍白手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那片小小的暗红,在他骨节分明的指尖,仿佛有了生命般,极其缓慢地、被捻动着。 “苦得发躁。”那沙哑的声音接上了后半句,语气平淡,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凿在林婉婉紧绷的神经上。 苦得发躁?是在说她的“作品”?林婉婉的心沉了下去。果然指望这种垃圾能糊弄过系统,简直是痴人说梦!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汹涌地漫上来。 【检测到宿主强烈的求生意志与极端环境下的创造行为。】 【临时判定:宿主已利用现有条件,完成[灯影牛肉]概念性模拟。】 【完成度评估:7%(严重偏离标准,存在致命毒素残留风险)。】 【新手任务:制作[灯影牛肉](可食用标准),状态:强制判定为低空通过!】 【发放新手奖励:基础调味料三选一(盐/糖/醋)。请宿主选择。】 意识深处,那冰冷机械的提示音,如同天籁般骤然响起! 强制通过?!林婉婉几乎要喜极而泣!她成功了!虽然只有7%!虽然系统用了“概念性模拟”和“致命毒素残留风险”这种可怕的描述!但她活下来了!至少暂时! “盐!我选盐!”林婉婉在意识深处毫不犹豫地嘶喊。糖和醋在现在这种环境下都是奢侈品,只有盐,是生存的基石!是提升食物风味、掩盖异味最基础也最有效的东西! 【新手奖励:粗盐(100g)已发放至系统空间(意念提取)。】 【新手保护期结束。】 【下一任务发布:生存考验。】 【任务内容:存活至明日辰时(7:00)。】 【成功奖励:解锁基础厨具(意念投影)[永不磨损的菜刀(钝)]】 【失败惩罚:抹杀。】 冰冷的提示音落下,林婉婉感觉意识深处微微一沉,似乎多了一小撮沉甸甸的、带着咸腥气息的颗粒感。盐!她真的有盐了! 狂喜瞬间冲垮了恐惧和恶心!她甚至顾不上满身的污秽和墙头那个恐怖的存在,几乎是扑到那小小的火堆旁,伸手就要去拿石板上那些焦黑卷曲的“面片”那是她活下去的凭证!是她用这桶垃圾换来的生机!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滚烫石板的瞬间 “嗬嗬”瘫在地上的丫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强忍着剧痛,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充满恶毒的声音,沾满污泥的手指颤抖地指向林婉婉,也指向墙头的方向,“妖法你们等着真小姐饶不了嗬”话未说完,她似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头一歪,彻底晕死过去。 林婉婉的手指僵在半空。 真小姐苏瑶!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沿着脊椎爬升!丫鬟是苏瑶的人!她看到了!看到了墙头这个神秘人出手!看到了那根诡异的枯草杆!苏瑶很快就会知道!她会怎么做?这个重生归来、带着前世记忆、疯狂偏执的复仇者,会如何利用这个信息? 墙头,那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清晰地带着一丝玩味? “麻烦”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婉婉只觉得眼前一花! 一点暗红色的微光,如同被夜风吹落的火星,轻飘飘地从墙头那玄衣人苍白的手指间滑落。那正是他刚才一直拈在指尖捻动的那片小小的、干瘪的暗红色辣椒皮! 辣椒皮无声无息地落下,没有落在火堆里,也没有落在地上,而是极其精准地、轻轻地,落在了林婉婉面前那块滚烫的石板边缘,落在了其中一片烤得最焦黑、最丑陋、散发着最浓烈焦糊苦涩气味的“面片”上。 “啪”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那干瘪的辣椒皮接触滚烫石板的瞬间,一股极其霸道、极其纯粹、仿佛浓缩了烈日与岩浆精华的、暴烈到极致的辛香,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喷发! 轰! 这股香气,蛮横、纯粹、原始!它瞬间压倒了石板上的焦糊味、苦涩味、烟熏味,甚至压倒了林婉婉满身的泔水恶臭,也压过了墙头那人之前散发出的、顶级技艺模拟的奇异肉香! 它像一道无形的、灼热的冲击波,席卷了整个废院!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被点燃、被煮沸! 林婉婉被这股猝不及防的、直冲天灵盖的暴烈辛香冲击得眼前发黑,鼻腔和喉咙像是被灌入了滚烫的岩浆,灼烧般的刺痛让她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 而意识深处,那把悬浮着的、锈迹斑斑的巨大青铜菜刀,刀身上又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铜绿,“啪嗒”一声,无声剥落。露出的暗金色光芒,似乎比之前更亮了一丝?一种难以言喻的、带着灼热刺痛感的微弱信息流,如同被那霸道辛香强行撬开了一丝缝隙,艰涩地涌入林婉婉的脑海 【信息碎片:极焰椒(残片)】 【状态:极度干枯(效力残余不足0.1%)】 【特性:焚心灼魂(精神冲击),引煞(微量)】 【警告:宿主精神力过低,接触过量将导致意识崩溃!】 林婉婉咳得撕心裂肺,泪水模糊了视线。她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到那片落在焦黑“面片”上的暗红色辣椒皮,在石板的余温下,边缘竟然极其诡异地卷曲起来,颜色也仿佛被重新唤醒,透出一丝刺目的猩红! 墙头,那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如同毒蛇终于找到了满意的猎物洞穴: “这味儿,才够劲。” “留着。抵你的命。” 第3章 第3章 “留着。抵你的命。” 沙哑的尾音如同毒蛇滑入草丛,消失在深秋的夜风里。墙头那抹沉重的玄色,连同那令人心悸的威压和那点霸道绝伦的辛香源头,如同被浓墨吞噬的幻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留下石板上那片焦黑的“面片”上,一点刺目的暗红那片干瘪的极焰椒残皮。 林婉婉剧烈地咳嗽着,喉咙和鼻腔里残留的灼烧感让她眼泪直流。她死死盯着那点暗红,意识深处那把青铜菜刀剥落铜锈后露出的暗金光芒,似乎还在微微灼烫,【焚心灼魂】、【引煞】的冰冷警告如同跗骨之蛆。抵命?用这片能让人“意识崩溃”的鬼东西? “嗬”瘫在地上的丫鬟翠儿发出一声微弱痛苦的呻吟,手腕上那根枯草杆穿透的伤口还在缓缓渗血,在冰冷的月光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 麻烦!巨大的麻烦! 林婉婉猛地打了个寒颤,瞬间从辣椒残片的惊骇中抽离出来。苏瑶!这个丫鬟是苏瑶的眼睛!她看到了瘫帝(姑且这么称呼墙头那个危险人物)出手!她晕过去前还放了狠话!苏瑶很快就会知道废院里发生了超出掌控的诡异事件!以她对“林婉婉”这个假千金的疯狂恨意,会做出什么? 必须处理掉这个隐患!至少,不能让她带着完整的记忆回去! 林婉婉的目光迅速扫过狼藉的废院散发着恶臭的馊饭桶、满地狼藉的泔水污秽、昏迷的丫鬟、石板上的诡异“食物”、还有角落里那株被她甩开的、致命的断肠草! 断肠草! 一个冰冷而决绝的念头瞬间成型。她踉跄着冲到墙角,避开那几颗滚落的黑色毒果,小心翼翼地用一片破瓦片,将那株深绿色的毒草连根带泥铲了起来。刺鼻的泥土腥气和植物本身一种淡淡的、带着甜腻感的怪异气味钻入鼻腔。 她捧着毒草,如同捧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快步回到昏迷的翠儿身边。额角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她时间紧迫。她蹲下身,强忍着恶心,用沾满污泥和泔水的手指,粗暴地掰开翠儿紧咬的牙关,将那株带着湿泥的断肠草根茎,胡乱地塞进她嘴里!动作又快又狠! 【警告!宿主正在实施高风险行为!断肠草毒素可通过黏膜吸收!】冰冷的系统提示在脑海炸响。 林婉婉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她当然知道危险!但她更清楚,不彻底堵住这个丫鬟的嘴,等待她的将是比毒草更恐怖百倍的苏瑶的报复!她用破瓦片压住翠儿的舌头,将那苦涩的草茎更深地捅进喉咙深处,直到翠儿在昏迷中发出痛苦的、模糊的呜咽和呛咳。 做完这一切,林婉婉才像被抽干了力气,跌坐在冰冷的泥地上,大口喘息。冷汗混着脸上的污秽淌下,后背一片冰凉。看着翠儿嘴角溢出带着草屑和泥土的白沫,身体开始无意识地轻微抽搐,她才稍微松了口气。这样,就算她醒了,也只会记得自己是被废院里的“毒草”所伤,神志不清,记忆混乱,最多把“妖法”归结为中毒后的幻觉。 暂时安全了。 她挣扎着爬起身,目光落在石板那些焦黑卷曲的“面片”上。刺鼻的焦糊苦涩味依旧霸道,但此刻,在经历了生死一线的惊魂和刚刚冷酷的“封口”后,这味道竟让她感到一丝诡异的安心?这是她活下去的凭证。 她小心翼翼地捏起一块边缘相对完整的“面片”,触手硬脆,带着火烤后的温热。闭着眼,狠狠心,将它塞进嘴里! “咔嚓!” 硬!像嚼一块烧焦的树皮!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浓烈焦糊、尖锐苦涩、微弱麻感和枯草烟熏的味道,如同攻城锤般狠狠砸在她的味蕾上!胃部一阵剧烈的翻腾,她几乎要立刻吐出来! 【检测到宿主摄入高污染、低能量物质,毒素残留微量生命体征维持中】 系统的提示冰冷而客观。 林婉婉死死咬住牙关,强忍着呕吐的**,用尽全身力气咀嚼、吞咽!粗糙的“面片”刮擦着喉咙,带来火辣辣的痛感。她一块接一块,如同进行某种残酷的刑罚,机械地将石板上那些焦黑的东西塞进嘴里。额头的冷汗更多了,身体因为强烈的排斥反应而微微颤抖。 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资格谈未来! 当最后一块焦黑的“面片”被艰难地咽下喉咙,林婉婉感觉自己的味觉已经彻底麻木,胃里像是塞进了一团燃烧的、苦涩的石头。她瘫倒在冰冷的泥地上,望着废院上方那方被破败屋檐切割出的、狭窄的墨蓝色夜空,大口喘息。 【生存考验任务:存活至明日辰时(7:00),进行中】 【宿主当前状态:中度脱水,轻度营养不良,轻微毒素积累,外伤感染风险高建议补充水分及电解质。】 水 林婉婉的目光投向墙角那个积着浑浊雨水的破缸。她挣扎着爬过去,用破瓦罐舀起带着绿苔和漂浮物的雨水。浑浊的液体散发着淡淡的腥气。她闭上眼,如同饮鸩止渴,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冰冷的、带着土腥味的液体滑入火烧火燎的喉咙和胃袋,带来一阵短暂的、虚假的慰藉。 就在这时,意识深处微微一沉。她“看”到了那堆放在系统空间里的粗盐一小撮灰白色、颗粒粗粝的结晶体,散发着最原始也最令人心安的咸腥气息。 盐! 她几乎是虔诚地用意念“取出”了一小撮粗盐。灰白色的盐粒落在她沾满污泥的掌心,带着沉甸甸的分量和救赎般的光泽。她没有丝毫犹豫,将这一小撮珍贵的盐,小心翼翼地倒进了破瓦罐里浑浊的雨水中。 盐粒入水,缓缓下沉,溶解。浑浊的水似乎并没有变得清澈,但那浓烈的土腥味,却仿佛被这最基础的咸味奇异地中和、压制了下去,变得不那么令人作呕。 林婉婉捧起瓦罐,再次喝了几口。这一次,带着微弱咸味的雨水滑过喉咙,虽然依旧冰冷浑浊,却仿佛真的滋润了干涸的身体,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力量感。 她背靠着冰冷的土墙,抱着还剩小半罐盐水的瓦罐,疲惫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额角的伤口一跳一跳地疼,被泔水浸透的衣服紧贴着皮肤,带来刺骨的寒意。她不敢完全睡去,只能强迫自己保持一丝清明,耳朵警惕地捕捉着废院内外任何一丝异常的声响。 时间在寒冷、疲惫和高度紧张的煎熬中缓慢流逝。深秋的夜,冷得渗入骨髓。破屋里没有任何御寒之物,只有身下冰冷潮湿的泥土和墙角那堆早已熄灭、只剩下灰烬余温的枯草堆。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林婉婉的意识都开始有些模糊飘散,一阵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咔嚓”声,如同枯枝被踩断的脆响,猛地刺破废院的死寂! 不是风!不是老鼠! 林婉婉的神经瞬间绷紧到极致!心脏狂跳起来!她猛地睁开眼,身体像一张拉满的弓,无声无息地紧贴在冰冷的土墙上,屏住呼吸,锐利的目光死死盯住院门的方向! 是苏瑶派人来了?还是那个瘫帝去而复返? 院门紧闭,外面一片漆黑,只有风声呜咽。 就在林婉婉以为是自己过度紧张产生的幻听时,那声音再次响起! “咔嚓!” 这一次,声音更近!而且是从头顶传来的?! 林婉婉悚然一惊,猛地抬头! 只见废院那破败的、勉强支撑的茅草屋檐边缘,一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倒挂了下来!那黑影全身包裹在紧身的夜行衣中,与浓重的夜色完美融合,只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两点冰冷的、毫无情绪的幽光,如同潜伏在深渊里的毒蛇,正居高临下地、死死地俯视着她! 林婉婉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刻冻结成冰!她甚至能感觉到那冰冷目光扫过自己额角的伤口、沾满污秽的脸颊、怀抱着破瓦罐的双手最后,定格在她脚边不远处那块石板上残留的焦黑痕迹,以及石板边缘,那片在惨淡月光下依旧刺目的、暗红色的极焰椒残皮! 时间仿佛凝固。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流,从倒挂的黑影身上弥漫开来,锁定了林婉婉的全身。 林婉婉的指尖冰凉,紧紧抠着怀里冰冷的瓦罐。跑?绝无可能!反抗?无异于螳臂当车!瘫帝的人?来灭口?还是? 就在她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无声无息地抹杀时,那倒挂的黑影,包裹在面巾下的嘴唇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一个嘶哑、干涩、仿佛许久未曾说话、带着金属摩擦般质感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铁片,刮擦着林婉婉的耳膜,清晰地响起: “主子问” 声音顿了顿,那双冰冷的幽光,如同探照灯般,再次扫过石板上的焦痕和那片刺目的暗红辣椒皮,最终,落回到林婉婉沾满污泥、指节青紫破裂、指甲翻卷渗血的手上。 “你的灯影牛肉” “何时能做好?” 第4章 第4章 “主子问” “你的灯影牛肉” “何时能做好?” 嘶哑干涩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铁片刮擦着耳骨,每一个字都带着金属的冰冷重量,沉沉砸在死寂的废院里。 倒挂在破败屋檐边缘的黑影,像一片凝固的、充满杀机的夜色。那双毫无情绪的幽冷眸子,如同深渊的窥视孔,锁死的不仅是林婉婉的呼吸,更是她脚下石板上那片刺目的暗红瘫帝留下的极焰椒残皮,以及那点残留的、混合着焦糊苦涩的诡异“食物”气息。 林婉婉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喉咙干涩发紧,被那残存辣椒皮灼伤的刺痛感再次鲜明起来。什么时候做好?用那桶馊饭?用这满地狼藉?还是用她这条刚刚从系统抹杀边缘捡回来的命? 她抱着破瓦罐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指甲深深抠进粗糙的陶壁。冰冷的盐水和极度的恐惧在胃里翻搅。她强迫自己抬起头,迎上那双毫无温度的幽深眼眸。 “三天。”声音出口,沙哑得如同破风箱,却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破釜沉舟的孤注一掷,“至少需要三天。”她必须争取时间!争取活过今晚,拿到系统那把“永不磨损的菜刀(钝)”,争取找到哪怕一点点像样的东西! 屋檐上的黑影,无声无息。只有夜风拂过紧身夜行衣的细微窸窣,像是毒蛇在草丛中调整着攻击的姿态。 压力如同实质的冰山,轰然压下! 林婉婉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紧贴着冰冷的土墙。她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视线里那冰冷的、评估猎物价值的审视。三天,太长了?长到对方觉得不值得等待,不如直接清理掉?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几乎要将她彻底碾碎时,那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毫无波澜: “明日,子时。” “此地。” 四个字,如同冰冷的铡刀落下,宣告了最后通牒。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倒挂的黑影如同被风吹散的墨迹,毫无征兆地向上收缩、消失!屋檐边缘只剩下空荡荡的黑暗,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林婉婉濒临崩溃下的幻觉。只有空气里残留的一丝若有似无的、带着铁锈和夜露的冰冷气息,证明着那个致命存在的短暂降临。 子时!明天半夜! 林婉婉双腿一软,顺着冰冷的土墙滑坐在地,怀里的破瓦罐哐当一声歪倒,浑浊的盐水泼洒在泥地上,瞬间被吸收,只留下一片深色的湿痕。她大口大口地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深秋寒夜的冰冷和劫后余生的战栗。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脑海里清晰地回响: 【生存考验任务:存活至明日辰时(7:00),剩余时间:约7小时。】 【成功奖励:解锁基础厨具(意念投影)[永不磨损的菜刀(钝)]】 【失败惩罚:抹杀。】 七小时!她必须活过这七小时,拿到那把刀!否则,别说子时的灯影牛肉,她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 活下去!必须活下去! 强烈的求生欲压倒了恐惧。林婉婉挣扎着爬起,目光像饥饿的野兽,再次扫视这个被死亡阴影笼罩的废院。食物!能撑过今晚的食物!水!能缓解脱水的水! 她的视线掠过那桶散发着地狱气味的馊饭,胃部一阵抽搐。那东西,不到真正的绝境,她绝不想再碰第二次!目光投向墙角,之前挖掘苦苣菜和灰灰菜的地方已经被她薅得七七八八,只剩下零星几片蔫巴巴的叶子。断肠草?那东西沾都不能沾! 等等!她之前挖野菜时,好像在土里翻出过一些硬硬的小东西? 林婉婉猛地扑到墙角那片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泥土前,双手不顾疼痛地再次疯狂挖掘起来!冰冷潮湿的泥土塞满指甲缝,磨蹭着翻卷的伤口,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她咬着牙,十指如同铁犁,在腐殖质层里拼命翻找。 有了! 指尖触碰到一个硬硬的、圆溜溜的小东西!她心头一跳,小心翼翼地拨开泥土一颗!两颗!三颗是豆子!干瘪发黑,皱巴巴的,有些还长着灰绿色的霉斑,显然是以前遗落在这里,被泥土深埋了不知多久的陈年豆子! 林婉婉的眼睛瞬间亮了!豆子!虽然是陈年发霉的,但只要能入口,就能补充能量!她像发现了稀世珍宝,双手加快速度,不顾一切地在冰冷的泥土里摸索、挖掘。指甲崩裂了,渗出更多血丝,混着污泥,她也毫不在意。一颗,两颗最终,她竟然挖出了小半捧!足有几十颗! 【检测到宿主发现:陈年霉变黄豆(高污染,中度黄曲霉素污染,长期食用致癌风险高)】 【警告:不建议食用!】 系统的警告冰冷无情。林婉婉看着掌心那一小堆干瘪发黑、长着难看霉斑的豆子,没有丝毫犹豫。致癌?长期?她现在需要的是活过今晚!活到明天辰时! 她捧着这堆珍贵的“霉豆”,踉跄着回到还有一点余烬的火堆旁。没有锅,只有那块滚烫过、边缘还沾着泔水污渍的石板。她将豆子小心翼翼地铺在石板上,利用余烬的微温慢慢烘烤。豆子在微热的石板上发出极其轻微的噼啪声,霉斑在低温下似乎被抑制住了。 她又舀了点浑浊的雨水,将剩下的一点点粗盐溶进去,小口小口地啜饮着。咸涩的冷水滑过干涸的喉咙,带来一丝微弱的慰藉。 时间在寒冷、饥饿、伤口的抽痛和高度警惕中缓慢爬行。林婉婉背靠着冰冷的土墙,怀里抱着那点珍贵的盐水,眼睛死死盯着石板上的霉豆,耳朵却竖得笔直,捕捉着院墙内外任何一丝风吹草动。苏瑶会不会派人来查看翠儿?瘫帝的那个黑衣侍卫会不会去而复返?每一个细微的声响都让她神经紧绷。 终于,石板上的霉豆在余温下变得稍微干燥了一些,散发出一种陈腐的、带着霉味的豆腥气。林婉婉再也忍不住,抓起一把,顾不得上面残留的霉斑和泥土,直接塞进嘴里! 硬!极其的硬!像在嚼小石子!浓烈的霉味和土腥味混合着豆子本身的陈腐气息,如同腐烂的木头塞满了口腔!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她死死捂住嘴,强迫自己用口水软化,用牙齿拼命研磨,发出咯吱咯吱的、令人牙酸的声响。粗糙的豆渣刮擦着食道,带来火辣辣的痛感。她一边机械地咀嚼、吞咽,一边不停地灌着冰冷的盐水,用咸味强行压下那令人作呕的霉腐气息。 胃里终于有了点沉甸甸的、带着灼烧感的填充物。虽然伴随着强烈的恶心和不适,但至少,身体似乎汲取到了一点微弱的能量,冰冷的四肢也似乎恢复了一丝微弱的暖意。 【生存考验任务:存活至明日辰时(7:00),剩余时间:约3小时。】 【宿主当前状态:轻度脱水缓解,能量摄入极低(来源高污染),外伤感染风险高(伤口污染严重)】 林婉婉靠着墙,疲惫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眼皮重逾千斤,额角的伤口一跳一跳地疼,被泔水浸透的衣服黏在皮肤上,冰冷刺骨。她不敢睡,只能强迫自己保持一丝清醒,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弦。 “咚咚咚” 遥远的地方,隐约传来三声更鼓。夜,已深。距离辰时,还有两个多时辰。 就在这时 “唔呃” 一声极其微弱、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呻吟,从院门附近传来! 林婉婉瞬间惊醒!汗毛倒竖!目光如电般射向声音来源! 是翠儿! 那个被她强行塞了断肠草根茎的丫鬟,此刻正蜷缩在冰冷的泥地上,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她双眼翻白,嘴角不断溢出带着草屑和泥土的白沫,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痛苦的抽气声,四肢不受控制地痉挛、踢蹬!断肠草的毒素开始发作了!而且看这架势,极其猛烈! 该死!林婉婉的心猛地沉了下去!翠儿这样剧烈的动静,在寂静的深夜里,无异于一个巨大的警报器!万一惊动了巡夜的护院,或者苏瑶那边等不到人回去起了疑心派人来找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让她安静下来! 林婉婉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极度的疲惫和身体的虚弱让她动作迟缓。就在她撑起身子的瞬间,翠儿的抽搐达到了顶峰!她猛地一个痉挛,身体像虾米一样弓起,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不似人声的尖叫:“呃啊!” 声音虽然嘶哑微弱,但在死寂的废院里,却如同惊雷炸响! 林婉婉的心跳骤停! 完了! 她几乎能想象到,这声尖叫会引来什么!苏瑶狰狞的脸,护院们举着的火把,还有瘫帝那个黑衣侍卫冰冷的眼神!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预想中的喧哗和破门而入并未发生。废院内外,依旧死寂一片。只有翠儿在发出那声短促尖叫后,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瘫软下去,剧烈抽搐停止了,只剩下喉咙里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嗬嗬声,嘴角的白沫还在不断溢出。 怎么回事?难道声音太小,没传出去?还是深秋寒夜,护院也偷懒躲起来了? 林婉婉刚松了半口气,一股强烈的不安感却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上了她的心脏! 太安静了! 安静得诡异! 连之前偶尔能听到的、远处传来的几声模糊狗吠,此刻都彻底消失了!整个侯府,不,仿佛整个天地,都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绝对的死寂之中! 风停了。连枯叶落地的声音都听不见。 一股无形的、冰冷粘稠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庞大压力,如同深海的水压,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废院!这压力,比那黑衣侍卫的杀意更加深沉,更加浩瀚,更加令人绝望! 林婉婉的呼吸瞬间停滞!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她僵硬地、如同生锈的机器般,一寸一寸地抬起头,看向废院的墙头 不是之前瘫帝出现的那个位置。 而是对面,那堵更高一些、爬满了更多枯藤的土墙墙头。 不知何时,那里多了一张椅子。 一张宽大、沉重、样式古朴的木质轮椅。 轮椅上,端坐着一个身影。 一身玄色衣袍,仿佛将最深的夜色裁剪披覆于身,宽大的兜帽低垂,遮住了全部面容,只露出一个线条冷硬、苍白得近乎透明的下颌。他就那样静静地坐在轮椅上,如同亘古以来就存在于那里的黑色磐石,无声无息,却散发着足以冻结时空的恐怖威压。 深秋的寒夜,空气仿佛变成了凝固的冰晶。那张无声无息出现在更高墙头的轮椅,以及轮椅上那道如同黑色磐石般的身影,带来的不是声响,而是绝对的、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沉寂。风停了,虫鸣绝迹,连月光似乎都被那浓重的玄色吸走,废院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暗。 瘫帝! 他回来了!而且是以一种比之前更加直接、更加令人绝望的方式降临! 林婉婉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又在瞬间冻结成冰。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牙齿不受控制地轻微磕碰,发出细微的咯咯声。怀里的破瓦罐早已在极度的惊骇中脱手,摔在泥地上,发出沉闷的碎裂声,浑浊的盐水和陶片溅了一地。她僵在原地,如同被钉死在冰冷泥土里的标本,连呼吸的本能都快要丧失。 轮椅上的人影,没有任何动作。兜帽下的阴影深不见底,仿佛连通着九幽。但林婉婉那属于顶级厨师的、被求生欲逼到极致的敏锐感官,却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空气里那股霸道绝伦、勾魂夺魄的顶级灯影牛肉的奇异肉香,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空”。 不是没有气味,而是一种将所有气味都彻底抽离、碾碎、归于虚无的绝对真空感。仿佛他所在的那一方空间,被强行从这个世界剥离了出去。 这种绝对的“空”,比任何气味都更令人心悸! 林婉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死死地钉在瘫帝苍白、骨节分明、随意搭在轮椅扶手上的右手。那根修长的食指,正以一种极其缓慢、近乎凝固的节奏,一下,又一下地,轻轻点着冰冷的木质扶手。 嗒。 嗒。 嗒。 无声的敲击,却如同丧钟的鼓点,重重地敲在林婉婉濒临崩溃的心弦上! 他在等什么?等那声尖叫引来的人?还是在等一个解释?关于她脚下石板上那片刺目的暗红辣椒皮?关于她手里那点发霉的豆子?关于地上那个濒死的丫鬟? 冷汗顺着林婉婉的额角滑落,混着干涸的血迹和污泥,流进她的眼睛,带来一阵酸涩的刺痛。她不敢动,不敢眨眼,甚至不敢用力呼吸。每一次心跳都像是胸腔里擂动的战鼓,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时间在绝对的压力下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煎熬。 突然! 轮椅上那根点着扶手的食指,毫无征兆地停下了。 林婉婉的心脏也跟着猛地一停! 紧接着,那只苍白的手,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动作优雅而充满一种非人的力量感。它没有指向林婉婉,没有指向翠儿,也没有指向石板上的辣椒皮。 它指向了院子的角落。 那个堆放着腐烂柴禾、垃圾和被林婉婉甩开的断肠草的角落! 林婉婉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发现了!他发现了断肠草!他知道了她给翠儿下毒! 完了!彻底完了!苏瑶或许会因为丫鬟中毒而疑神疑鬼,但眼前这个恐怖的存在,只会视她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为挑衅?或者,单纯的碍眼? 那只苍白的手掌,五指微微张开,对着那丛深绿色的毒草,做了一个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虚握的手势。 没有光影特效,没有劲风呼啸。 但林婉婉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无形、冰冷、如同来自九幽的庞大意志,瞬间锁定了那丛断肠草! 下一刻,令她头皮炸裂、血液倒流的诡异一幕发生了! 那丛深绿色的断肠草,连同它扎根的那片潮湿的泥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来自地底的巨手狠狠攥住、揉捏! “噗嗤!” 一声沉闷的、令人牙酸的挤压碎裂声! 深绿色的草叶、黑色的毒果、湿黑的泥土所有的一切,在不到一息的时间内,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硬生生地挤压、碾碎、融合! 最终,化作一团拳头大小、深绿发黑、不断向下滴落着粘稠黑色汁液的、散发着浓郁甜腻腥气的烂泥! 那团烂泥“啪嗒”一声,掉落在冰冷的泥地上,如同被抛弃的、来自地狱的残渣。 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静得令人毛骨悚然!没有多余的能量逸散,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那股冰冷粘稠的意志扫过的瞬间,和那团毒草化泥的最终结果! 林婉婉的牙齿不受控制地剧烈磕碰起来,咯咯作响!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是什么力量?!这根本不是人能做到的!这个瘫帝到底是什么怪物?! 轮椅上的人影,那只刚刚完成“捏泥”的苍白手掌,缓缓收回,重新搭在扶手上。兜帽微微转动了一个角度,阴影深处,那两点无法窥见的幽光,似乎落在了林婉婉的脸上。 林婉婉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丢在冰天雪地里,连灵魂都在那股无形的注视下瑟瑟发抖。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在尖叫。 就在她以为自己下一秒就会被无形之力捏成另一团烂泥时,一个声音响起了。 不是之前那沙哑的、如同砂砾摩擦的嗓音。 而是一种更加奇异的声音。它并非通过空气震动传播,而是直接、冰冷地、如同冰锥般凿进了林婉婉的意识深处!带着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和一丝极其隐晦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兴致? 【断肠草,汁液甜腻,果毒入髓。】 【以毒攻毒,下策。】 【你的[灯影牛肉],若只得此等拙劣火候】 那冰冷的声音在林婉婉的意识深处顿了顿,如同冰冷的刀刃在磨刀石上轻蹭。 【不若这团烂泥。】 第5章 第5章 【不若这团烂泥。】 冰冷的意念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凿穿林婉婉的意识!每一个字都带着俯视蝼蚁的漠然和毫不掩饰的轻蔑,将她用馊饭野菜、在生死边缘挣扎出的那点“灯影牛肉”,贬低得连墙角那团散发着甜腻腥气的毒草烂泥都不如! 巨大的羞辱感和更深的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心脏,勒得她几乎无法呼吸。瘫帝的身影依旧端坐在更高的墙头,玄袍融于夜色,兜帽下的阴影是吞噬一切的深渊。那只刚刚将断肠草碾作毒泥的苍白手掌,此刻随意地搭在轮椅扶手上,食指恢复了一开始那种缓慢、凝固的节奏。 嗒。 嗒。 嗒。 无声的敲击,比任何言语都更令人窒息。他在等什么?等她崩溃?等她求饶?还是仅仅在欣赏猎物濒死的挣扎? 林婉婉的指甲深深抠进冰冷潮湿的泥土里,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额角的伤口在巨大的压力下突突直跳,混合着污泥的冷汗滑落,刺痛着皮肤。胃里那点霉豆和馊饭“面片”带来的微弱暖意早已被冻结,只剩下冰冷的恐惧在翻搅。 不!绝不能坐以待毙!系统!她的系统! 林婉婉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所有的意志疯狂地投向意识深处!那把悬浮的、锈迹斑斑的巨大青铜菜刀依旧悬在头顶,刀身上剥落铜锈后露出的暗金色光芒,在瘫帝那冰冷意念的压迫下,似乎都黯淡了几分,但依旧顽强地存在着! 【食煞系统!】她在意识深处无声地嘶吼,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我需要光!需要火!需要看清!现在!立刻!给我能用的东西!任何东西!】 【检测到宿主强烈的求生意志与极端环境下的精神压迫】 【分析环境可利用要素:陈年霉变黄豆(残余)、油脂(微量)、宿主精神力(高度波动)】 【[煞灯]基础构型启动能量引导中】 【警告:环境能量匮乏,宿主精神力不稳,[煞灯]形态将极度微弱且不可控,存在反噬风险!】 微弱?不可控?反噬?林婉婉根本不在乎!她只要一点光!一点能刺破这绝望黑暗、能让她看清脚下之路的光! 【启动!】她毫不犹豫地在意识深处咆哮! 嗡! 意识深处,那把巨大的青铜菜刀猛地发出一声极其低沉的嗡鸣!刀身上剥露出的那点暗金色光芒骤然亮起,如同被强行点燃的炭火!一股微弱却异常灼热刺痛的能量流,顺着某种无形的链接,猛地从刀身传递出来! 这股能量流如同滚烫的岩浆细流,瞬间冲入林婉婉的四肢百骸!所过之处,带来一种筋骨被强行拉伸、灵魂被灼烧般的剧痛!她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眼前阵阵发黑,冷汗如同开闸般汹涌而出! 这股滚烫的能量流并未在她体内停留,而是被系统强行引导,疯狂地涌向她之前堆放在石板旁、那些被她嚼剩下的霉豆残渣! 嗤嗤啦啦 极其细微的、如同油脂滴入冷火的声响,在死寂的废院里突兀地响起! 在瘫帝那无形的、冻结灵魂的注视下,在冰冷的月光惨淡的映照下,林婉婉面前那堆散发着浓烈霉腐气的豆渣残骸上,毫无征兆地,跳出了一点微弱的、近乎透明的、摇曳不定的幽蓝色火苗! 那火苗极小,只有黄豆粒大小,光芒极其黯淡,仿佛随时都会被夜风吹熄。它燃烧得极其“安静”,没有温度,没有热量,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光!幽蓝的光芒勉强照亮了周围巴掌大的一小片区域,将林婉婉沾满污泥和泔水的双手、以及石板上的焦痕,映照出一种诡异的、非人般的青灰色! 这就是煞灯?! 林婉婉强忍着灵魂被灼烧般的剧痛和精神力被疯狂抽取的眩晕感,死死盯着那点微弱得可怜的幽蓝火苗。没有温度的光?这有什么用?! 【[煞灯]基础形态:冷光微视。】 【特性:穿透低阶能量屏障,显化能量流动轨迹(微弱)。】 【警告:精神力持续消耗中宿主当前状态,预计维持时间:不足十息!】 穿透能量屏障?显化能量流动?十息! 林婉婉的脑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起来!瘫帝!他那种碾碎毒草的力量,必然是一种强大的能量!这煞灯的冷光,能“看”到他的力量轨迹?或者能在这片被他意志冻结的“绝对空域”里,撕开一道缝隙? 她没有丝毫犹豫!用尽全身力气,集中所有残存的意志,操控着那点摇摇欲坠的幽蓝火苗,猛地朝着瘫帝所在的墙头方向“看”去! 视线穿过那点幽蓝的冷光! 世界,在煞灯的光芒下,骤然变了颜色! 冰冷的月光消失了,破败的土墙、疯长的荒草、地上的污秽所有寻常的景物都褪去了色彩,变成一片模糊的、灰蒙蒙的混沌背景。而在那更高的墙头,轮椅上那抹玄色的身影所在的位置 一团无法形容的、庞大到令人窒息的、纯粹由“黑”构成的漩涡,正在无声地旋转、吞噬!那“黑”并非颜色,而是能量的真空,是连光线和声音都被彻底湮灭的绝对领域!它如同一个微型黑洞,散发着冻结灵魂的恐怖引力,正是这股力量,将废院乃至周围的空间都拖入了令人绝望的死寂! 而在这团纯粹“黑域”的核心,一点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的、极其缓慢流淌的暗金色流质,正如同沉睡的熔岩,沿着某种玄奥的轨迹缓缓运行。那暗金色,与林婉婉意识深处青铜菜刀上剥露的光芒,隐隐有着一丝同源的气息,却更加纯粹、更加浩瀚、更加死寂冰冷! 这就是瘫帝的力量本质?! 就在林婉婉被这惊鸿一瞥的景象震撼得心神剧颤之时,煞灯的幽蓝光芒扫过“黑域”的边缘 嗤!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冷水滴入滚油的声音! 那绝对“空域”的边缘,在幽蓝冷光照射下,竟然极其诡异地、如同被腐蚀般,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一丝极其细微、仿佛错觉般的松动! 就是现在! 林婉婉的心脏狂跳到了嗓子眼!她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快过了意识!就在那丝涟漪出现的瞬间,就在煞灯幽蓝光芒与瘫帝力量“黑域”边缘发生微弱反应的刹那 她猛地抓起地上几颗之前没烤完的、沾着霉斑的硬豆子,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瘫帝所在墙头的方向,狠狠地、孤注一掷地砸了过去! 目标,不是瘫帝!而是他轮椅下方、墙根处那片被枯藤覆盖的、阴影最浓重的角落! “嗖!嗖!” 几颗干硬的霉豆划破凝固的空气,带着林婉婉最后的力量和全部的希望! 轮椅上,那根缓慢点着扶手的手指,第一次,真正地停顿了! 兜帽微微抬起了一个微不可察的角度,阴影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波动了一下。 几颗微不足道的豆子,在靠近那恐怖“黑域”的瞬间,就如同投入深海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就被那股绝对湮灭的力量无声无息地化为了齑粉! 然而! 就在豆子被彻底湮灭的前一刹那! 那点依附于豆渣残骸、摇摇欲坠的幽蓝煞灯,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微弱的光芒猛地一闪!如同回光返照般,一丝幽蓝的光线,竟然极其诡异地顺着豆子飞行的轨迹,在“黑域”边缘那刚刚泛起涟漪、尚未完全弥合的“缝隙”处,极其短暂地穿透了进去! 光芒一闪即逝!快得连一瞬都算不上! 但就在这光芒穿透的刹那! 林婉婉借助煞灯那“显化能量流动轨迹”的微弱特性,清晰地“看”到了! 在瘫帝轮椅正下方、那片被枯藤和浓重阴影覆盖的墙根泥土深处,一条极其纤细、近乎透明的暗金色能量丝线,如同植物的根系,极其微弱地向上延伸着,最终连接在轮椅那沉重的木质底座上! 这条丝线太微弱了,在瘫帝那浩瀚如渊的“黑域”力量笼罩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在煞灯穿透“缝隙”的瞬间,它如同黑夜中暴露的蛛丝,被幽蓝的冷光清晰地勾勒了出来! 【警告!精神力耗尽![煞灯]即将熄灭!】 【警告!宿主意识濒临崩溃边缘!】 意识深处尖锐的警报如同针扎!那点幽蓝的煞灯火苗剧烈地摇曳了一下,噗地一声,彻底熄灭!豆渣残骸瞬间化为飞灰! 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眩晕和灵魂被抽空的虚弱感猛地袭来!林婉婉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重重地摔在冰冷污秽的泥地上,额头磕在一块碎石上,鲜血混着污泥再次流淌下来。 失败了?赌输了?那根丝线是什么? 就在她意识模糊、即将彻底陷入黑暗的瞬间 “哼。”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带着一丝意外?又或者仅仅是尘埃落定般的无趣?的鼻音,如同冰冷的羽毛,轻轻拂过林婉婉濒临崩溃的意识。 紧接着,那股笼罩整个废院、冻结时空的庞大压力,如同退潮般,毫无征兆地消散了! 风,重新开始流动,带着深秋的寒意,卷起地上的枯叶,发出沙沙的轻响。远处,隐约传来了模糊的更鼓声。月光惨淡,重新洒落在破败的院落里。 墙头,那张沉重的轮椅,连同轮椅上那抹令人绝望的玄色身影,如同被橡皮擦去的墨迹,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废院,重新恢复了死寂。只剩下林婉婉趴在冰冷的泥地上,急促而虚弱地喘息,额头的伤口火辣辣地疼,眼前金星乱冒。翠儿躺在不远处,气息微弱,偶尔发出一两声痛苦的抽气。 刚才那一切是幻觉吗?那点幽蓝的火苗?那恐怖的“黑域”?那根连接轮椅底座的暗金丝线?还有最后那声意味不明的轻哼? 【生存考验任务:存活至明日辰时(7:00),状态:完成!】 【发放任务奖励:解锁基础厨具(意念投影)[永不磨损的菜刀(钝)]】 【刀具状态:意念锁定,无法损毁,刃口极度钝化(当前锋利度:勉强可切软质豆腐)。】 【下一阶段任务:子时之约(倒计时:约18小时)。】 【任务内容:交付一份[灯影牛肉](最低标准:可入口)。】 【失败惩罚:抹杀。】 冰冷机械的提示音将林婉婉从濒临昏迷的边缘强行拉了回来。 完成了她活过了辰时!她拿到了那把刀! 意识深处微微一沉,一柄造型古朴、通体呈现出一种黯淡灰白色金属光泽的短柄菜刀虚影,悬浮在青铜巨刃的下方。刀身厚重,刃口果然钝得如同没开锋的厚铁片! 钝刀也是刀! 求生的意志如同烈火,再次点燃了林婉婉几乎熄灭的斗志。她挣扎着撑起身体,顾不上满脸的血污和污泥,目光如同探照灯,借着重新洒落的惨淡月光,疯狂地扫视着瘫帝轮椅消失的那个墙头下方! 枯藤!厚厚的、干枯发黑的藤蔓纠缠覆盖着墙根! 就是那里!刚才煞灯穿透的缝隙,照见的那根暗金丝线延伸的位置! 林婉婉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双手不顾一切地撕扯、扒开那些干硬扎手的枯藤!断裂的藤条刺破了她的手掌,留下道道血痕,她也毫不在意! 扒开一层又一层厚厚的枯藤,露出下面潮湿、长满青苔的墙根泥土。 没有?什么都没有?难道真的是幻觉? 林婉婉的心沉了下去,手指因为用力抠挖泥土而再次崩裂流血。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时,指尖突然触碰到一个硬硬的、埋在湿泥里的东西! 不是石头!是布?! 她心脏狂跳,双手疯狂地刨开湿冷的泥土!很快,一个巴掌大小、被厚厚油布严密包裹着的东西,被她从墙根泥里挖了出来! 油布包裹入手沉甸甸的,沾满了污泥,但包裹得极其严实。林婉婉颤抖着双手,用那钝得割不开布的菜刀(意念投影出来也钝得令人发指)边缘,费力地撬开油布层层缠绕的边缘。 一层,两层 当最后一层油布被揭开时,林婉婉的呼吸瞬间停滞! 油布里面,是几块用油纸包裹得方方正正的、颜色深褐、散发着浓郁咸鲜气息的粗盐块!比她系统奖励的粗盐更纯净、更厚重!足足有拳头大小! 而在这些盐块下面,压着的东西,让林婉婉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块半个巴掌大小、边缘被污泥浸染的硬木片。木片的一面,清晰地烙着一个复杂的印记一只盘踞的、獠牙毕露的狰狞狼头!印记下方,是一行模糊却依旧能辨认的小字: “北境榷盐使司签发,凭此引,兑官盐百斤。” 第6章 第6章 粗粝的盐块边缘,沾着湿冷的污泥,冰冷坚硬地硌着林婉婉的手指。那沉甸甸的分量,那浓郁到近乎刺鼻的咸腥气息,如同最强烈的兴奋剂,瞬间冲散了灵魂被灼烧的剧痛和濒临崩溃的虚弱! 盐!如此纯净厚重的粗盐!比她系统奖励的那一小撮珍贵百倍!更重要的是,压在这些盐块下的硬木片盐引!“北境榷盐使司签发,凭此引,兑官盐百斤!” 百斤官盐!在这个盐铁专卖、盐价堪比黄金的时代,这小小一块木片,就是一座触手可及的金山!是足以改变她眼下绝境的巨大资本! 狂喜如同汹涌的海啸,瞬间淹没了林婉婉!她死死攥着那块烙印着狰狞狼头的硬木片,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 有了这个!她还需要在这废院里啃馊饭、嚼霉豆?她可以买肉!买最新鲜的牛肉!买上好的香料!甚至买通看守,离开这个地狱!瘫帝的子时之约?见鬼去吧!她可以远走高飞!苏瑶的复仇?等她攒够力量再杀回来! 活下去!活得比谁都好!这个念头如同野火,在她干涸的心田里疯狂燃烧! 她甚至没注意到意识深处那把悬浮的巨大青铜菜刀,刀身上又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铜绿无声剥落,露出的暗金光芒似乎比之前更刺眼了一分?一股极其微弱、带着灼热刺痛感的能量流,如同被这巨大的贪欲引动,艰涩地试图涌入她的脑海,却被狂喜的浪潮瞬间冲散。 【警告:检测到宿主精神波动剧烈,存在[引煞]风险!】 【[食煞]系统核心:解心结,平欲煞!警告宿主保持本心!】 系统的警告冰冷尖锐,却如同投入大海的石子,被林婉婉心中翻腾的巨浪彻底淹没。本心?活下去就是最大的本心!有了这盐引,她就能活!活得比谁都体面! 她迫不及待地抓起一块最大的盐块,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贪婪地用牙齿去啃咬那坚硬的边缘!咸!纯粹、厚重、带着矿物气息的咸味瞬间在口腔里炸开!这味道,比之前那浑浊的盐水强了百倍!仿佛一股力量随着咸味注入她疲惫不堪的身体! 就在这时 “唔嗬嗬” 一声极其微弱、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呻吟,从不远处传来。 林婉婉啃咬盐块的动作猛地一僵!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瞬间从狂喜的云端跌落冰冷的现实! 是翠儿! 那个被她强行塞了断肠草根茎的丫鬟,此刻像一滩烂泥般蜷缩在冰冷的泥地上,身体还在无意识地轻微抽搐,嘴角的白沫已经干涸发黑,脸色呈现出一种死人的青灰。刚才瘫帝那恐怖意志的降临和退去,似乎加速了毒素的发作,她显然已经彻底不行了,只剩下最后几口气在喉咙里吊着。 她还没死透!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沿着林婉婉的脊椎爬升!翠儿看到了瘫帝!看到了他出手!虽然她中毒濒死,神志不清,但如果如果她还有一口气被抬回去,被苏瑶找来的名医救活呢?哪怕只是清醒片刻,说出“妖法”、“废院”、“瘫子”这几个词,就足以让苏瑶那个疯子嗅到血腥味,像鬣狗一样扑过来! 盐引带来的狂喜瞬间被巨大的危机感取代!这丫鬟,必须死!必须死得透透的!而且,绝不能让人发现她的死和瘫帝有关!必须处理干净! 林婉婉的目光变得冰冷而决绝。她挣扎着爬起身,额头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此刻,一股冷酷的狠劲支撑着她。她抓起那块刚刚啃过的、边缘沾着她唾液的粗盐块,踉跄着走到翠儿身边。 翠儿浑浊翻白的眼睛似乎感应到有人靠近,极其微弱地转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更加急促的嗬嗬声,像是在祈求,又像是在诅咒。 林婉婉没有丝毫犹豫。她蹲下身,用沾满污泥和血污的手,再次粗暴地掰开翠儿紧咬的牙关。这一次,她将那块坚硬冰冷、沾着自己唾液的粗盐块,狠狠地、用尽全力地塞了进去!直接捅到喉咙深处! “呃咕”翠儿喉咙里发出沉闷痛苦的吞咽声,身体猛地一挺,随即剧烈地痉挛起来!断肠草的毒素混合着高浓度的盐分,如同最猛烈的毒药,瞬间在她体内爆开! 林婉婉死死按住她的下巴,不让她吐出来,眼神冰冷地看着翠儿青灰色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瞳孔一点点放大,最后一点微弱的光彻底熄灭。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最终彻底瘫软下去,再无声息。 做完这一切,林婉婉才松开手,如同虚脱般坐倒在冰冷的泥地上,大口喘息。额头的冷汗混着血污滑落。看着翠儿彻底僵硬的尸体和嘴角溢出的、带着盐粒和血丝的白沫,她才稍微松了口气。这样,就算苏瑶找到尸体,也只能归咎于“误食废院毒草中毒身亡”。 危机暂时解除。盐引带来的巨大诱惑再次涌上心头。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几块粗盐和那张烙印着狼头的盐引,用油布重新仔细包裹好,贴身藏进怀里最深处。那沉甸甸的触感紧贴着皮肉,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和灼热感?仿佛那不是盐引,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 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赶在子时之前!赶在苏瑶发现翠儿失踪之前! 林婉婉挣扎着站起身,目光投向那扇破败的院门。门栓只是简陋的一根横木。她走过去,用尽力气想要拔掉门栓。 然而,就在她的手指触碰到那冰冷潮湿的木栓时 “吱嘎” 一声令人牙酸的、极其轻微的摩擦声,从院门外的黑暗中响起! 不是风!是有人!就在门外! 林婉婉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心脏骤停!她猛地缩回手,身体如同受惊的兔子般向后疾退几步,背靠冰冷的土墙,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如雷!是谁?苏瑶的人?还是瘫帝的黑衣侍卫? 院门外,一片死寂。仿佛刚才那声轻响只是她的错觉。 但林婉婉知道不是!那声音太清晰了!绝对有人在门外!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缓慢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林婉婉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屏住呼吸,耳朵竖得笔直,试图捕捉门外任何一丝细微的声响。额角的伤口突突直跳,怀里的盐引如同烙铁般灼烫着她的皮肤。 终于,一个声音响起了。 不是敲门,也不是破门。 而是一种极其轻微、如同砂纸摩擦枯木的嘶哑声音,贴着门缝,清晰地、冰冷地传了进来: “盐路不通。” 四个字,如同四根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林婉婉的耳膜! 盐路不通?! 林婉婉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她猛地低头,看向自己怀里那包裹着盐引的油布轮廓!他知道?!门外的人知道她挖到了盐引?!“盐路不通”是什么意思?是说这张盐引是假的?废纸?还是说持有这张盐引,本身就是一条死路?!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瘫帝!只有瘫帝和他的人,才可能在她刚刚挖出东西的瞬间就知道!那个黑衣侍卫!他一直在监视?还是瘫帝的力量能感知到这一切? “子时” 那嘶哑干涩的声音,再次贴着门缝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 “灯影牛肉。” “少一片” 声音顿了顿,仿佛在品味着某种残酷的乐趣。 “断一指。” 话音落下的瞬间,院门外响起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如同鬼魅般,迅速远去,消失在深秋寒夜的黑暗里。 林婉婉僵在原地,如同被冰封的雕塑。怀里的盐引,那沉甸甸的金山,此刻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皮开肉绽,更烫得她灵魂都在战栗! 盐路不通! 子时灯影牛肉! 少一片,断一指! 瘫帝不是在试探,不是在玩笑!他是用最冷酷的方式告诉她:她挖到的,不是生路,而是更深的陷阱!这张盐引,是催命符!她以为的资本,在对方眼中,不过是拴在她脖子上、随时可以收紧的绞索!她的命,她的身体,都只是对方等待“品尝”的一道食材的附属品! 狂喜彻底被碾碎,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绝望和冰冷的愤怒!她如同掉进蛛网的飞虫,无论怎么挣扎,那无形的丝线都只会越缠越紧! 【警告:宿主精神遭受强烈冲击,[引煞]风险指数急剧上升!】 【[食煞]系统核心:解心结,平欲煞!警告宿主保持本心!】 【检测到高浓度[不甘]、[怨愤]、[求生]情绪混合体符合能量转化阈值】 【[煞灯]强制稳定形态能量引导中】 意识深处,那把巨大的青铜菜刀猛地嗡鸣震颤!刀身上剥露出的暗金光芒疯狂闪烁!一股比之前更加灼热、更加刺痛、几乎要将她灵魂撕裂的能量流,如同失控的熔岩,猛地从刀身喷涌而出,强行灌入林婉婉的四肢百骸! “呃啊!” 林婉婉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嘶鸣!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起来!眼前瞬间被一片刺目的暗金色光芒淹没!所有的感官都在剧痛中扭曲、模糊! 这股狂暴的能量并未像上次那样去点燃豆渣,而是在她体内疯狂冲撞,最终被系统强行引导,涌向她的双手! 嗤! 一声极其细微、如同烙铁烫肉的轻响! 林婉婉那沾满污泥、指节青紫破裂、指甲翻卷渗血的双手掌心,毫无征兆地,同时亮起了两点极其微弱、近乎透明的、摇曳不定的幽蓝色火苗! 这火苗比上次更小,光芒更黯淡,仿佛随时会熄灭。它们安静地燃烧着,没有温度,只有深入骨髓的阴冷!幽蓝的光芒勉强照亮了林婉婉因剧痛而扭曲的脸颊和她沾满血污的双手。 【[煞灯]稳定形态:双生冷焰(极度微弱)。】 【特性:穿透低阶能量屏障(范围缩小),显化能量流动轨迹(精度提升)。】 【警告:能量狂暴!精神力持续高速消耗!宿主当前状态,预计维持时间:不足五息!】 五息!穿透屏障!显化轨迹! 林婉婉在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和强烈的眩晕中,猛地捕捉到了系统提示的关键!她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求生的本能驱使着她!就在双掌幽蓝火苗亮起的瞬间,她猛地将双手按在了冰冷潮湿的泥地上按在了之前瘫帝轮椅所在的那堵高墙墙根!按在了她挖出盐引的那个位置! 视线透过掌心那两点微弱的幽蓝冷光! 冰冷潮湿的泥土在煞灯的光芒下如同透明的琉璃!一条极其纤细、近乎透明、却散发着微弱暗金色流光的能量丝线,如同活物般,从墙根深处蜿蜒向上!它延伸的轨迹,清晰地指向了瘫帝轮椅曾经悬停的位置! 而在更深、更幽暗的泥土深处,煞灯的幽蓝光芒艰难地穿透下去!在那条暗金色能量丝线的源头附近,林婉婉清晰地“看”到了! 一具骸骨! 一具被深埋在墙根下、几乎与泥土融为一体的骸骨!骸骨保持着蜷缩的姿势,头颅碎裂,肋骨断裂,显然是被重物砸击而死!骸骨的指骨间,死死地攥着一小块深褐色的、边缘锐利的硬物!那硬物上,赫然烙印着半个模糊的狼头印记!和她怀里的盐引印记,一模一样! 这具骸骨才是这张盐引真正的主人!那个“北境榷盐使司”的签发官?! 他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会被深埋在此?这张盐引是沾着血的!是瘫帝埋下的饵?!他早就知道这里有这东西?! 巨大的惊骇如同冰冷的巨锤,狠狠砸在林婉婉的脑海! 就在这时 【警告!精神力耗尽!能量狂暴反噬!】 【[煞灯]即将熄灭!强制脱离!】 意识深处尖锐的警报如同最后的丧钟! 噗!噗! 掌心那两点幽蓝火苗如同被掐灭的烛火,瞬间熄灭!狂暴的能量流如同退潮般猛地倒卷回意识深处!巨大的反噬力量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林婉婉的精神核心! “哇!” 林婉婉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猛地一弓,一大口滚烫的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狂喷而出!眼前彻底被黑暗吞噬!她如同断线的木偶,重重地向前扑倒,脸狠狠地砸在冰冷污秽、还残留着煞灯窥探痕迹的泥地上! 意识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她沾满血污的手指,无意识地抽搐着,触碰到了怀里那包裹着盐引的油布。 冰冷。 坚硬。 如同一块墓碑。 第7章 第7章 黑暗。 冰冷、粘稠、无边无际的黑暗,如同沉入不见天日的深海。灵魂被撕裂的剧痛尚未完全消退,每一次微弱的意识波动都像在滚烫的烙铁上挣扎。喉咙里残留着浓郁的血腥味,铁锈般的气息顽固地盘踞在鼻腔深处。 林婉婉感觉自己像一具被遗弃在冰河里的破布娃娃,沉重的寒冷包裹着每一寸肌肤,深入骨髓。她想动一动手指,却发现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已耗尽。只有意识深处,那把悬浮的巨大青铜菜刀依旧存在,刀身上剥露的暗金光芒比之前黯淡了许多,如同风中残烛,却依旧顽强地燃烧着,散发着微弱却持续不断的灼痛感,提醒着她尚未死去。 【宿主生命体征:极度衰弱(濒死边缘)。】 【外伤:颅骨轻微骨裂,内腑受创(中度出血),精神力枯竭(重度)。】 【建议:立即获取高能量、高纯度油脂或强效药物,否则生存率低于10%】 系统的提示冰冷而残酷,如同最终的判决书。 油脂?药物?在这比地狱更绝望的废院里?林婉婉的意识在黑暗中浮沉,绝望如同冰冷的淤泥,再次试图将她彻底淹没。瘫帝的威胁,盐引的陷阱,子时的断指之约所有的一切,在死亡面前,似乎都变得遥远而模糊了。 就在她意识即将彻底沉沦于黑暗的深渊时,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油脂香气,如同黑暗中悄然探出的蛛丝,轻轻地、固执地钻进了她的鼻腔。 不是顶级灯影牛肉那种霸道蛮横的焦香辛烈,也不是馊饭腐臭的恶心,更不是霉豆的陈腐。 而是一种温厚的、纯粹的、带着阳光与谷物沉淀气息的熟猪油香! 这香气如此微弱,却如此真实!它穿透了废院浓重的血腥、污泥的腥臊、枯叶的**,精准无比地捕捉到了林婉婉濒临熄灭的求生本能! 哪里来的?! 林婉婉用尽残存的所有意志,艰难地、如同锈蚀的齿轮般,转动着眼球。沉重的眼皮终于掀开一条细缝,模糊的视线在黑暗中艰难地聚焦。 不是幻觉! 就在她趴伏的泥地前方,不到三尺远的地方,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地放着一个粗陶小碗! 碗不大,边缘粗糙,沾着些许泥土。碗底,静静地凝固着一小坨色泽温润如玉、呈现出诱人奶白色的固体油脂!正是那股温厚纯粹熟猪油香气的来源! 在这地狱般的废院,在瘫帝的意志刚刚碾过、在黑衣侍卫的死亡通牒下达之后,在翠儿的尸体尚未冰冷的此刻一碗干净的、凝固的熟猪油?! 荒诞!诡异!却如同溺水者眼前唯一的浮木! 林婉婉的瞳孔因为震惊和强烈的求生欲而放大!她甚至顾不上思考这碗猪油是天使的馈赠还是恶魔的饵食!身体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的理智和恐惧!她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如同垂死的野兽扑向猎物,猛地向前一挣! “呃” 剧烈的动作牵动了内腑的伤势,喉头一甜,又是一小口淤血涌出嘴角。但她毫不在意,沾满污泥血污的手指,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狠狠地抓向那碗救命的油脂! 指尖终于触碰到了粗陶碗冰凉的边缘!她甚至能感觉到那凝固油脂温润的质感! 就在她的手指即将抠下那块猪油的瞬间 “啪!” 一只枯瘦、布满深褐色老年斑、如同老树根般的手,快如闪电,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巨力,狠狠地拍在了林婉婉的手背上! 剧痛!骨头仿佛都要被拍碎!林婉婉闷哼一声,手指瞬间麻木,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她猛地抬头! 借着惨淡的月光,一张沟壑纵横、如同风干橘皮般的苍老面孔,映入她模糊的视野。那面孔的主人蹲在她面前,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粗布袄裙,头发花白稀疏,用一根木簪胡乱挽着。浑浊的老眼深深地凹陷在皱纹里,此刻却闪烁着一种与衰老外表截然不同的、冰冷而精明的光芒,如同潜伏在暗处的秃鹫,死死地盯着林婉婉怀里的方向那藏着盐引油布包裹的位置! “小丫头片子,”一个嘶哑、漏风、如同破锣般的老妇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和一种看透一切的嘲弄,“老婆子的油,可不是白吃的。” 林婉婉的心脏瞬间沉入谷底!不是恩赐!是交易!这老妇,是冲着盐引来的!她竟然一直潜伏在废院附近?她看到了她挖出盐引?看到了瘫帝的降临?她到底是什么人?! “油,油”林婉婉喉咙里发出破碎的气音,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胸腔的剧痛,她死死盯着那碗,近在咫尺却无法触碰的猪油,那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给我” “给你?”老妇咧开嘴,露出稀疏发黄的牙齿,笑容如同夜枭般瘆人,“行啊。拿你怀里那硬邦邦的[金疙瘩]来换!老婆子眼神不好,就闻着那咸味儿香!” 她果然知道盐引!林婉婉的心彻底凉透。盐引是瘫帝的陷阱,更是催命符!可没有这猪油,她立刻就会死! “不,不能”林婉婉艰难地摇头,血沫从嘴角溢出,“那是死路” “死路?”老妇浑浊的眼睛里精光一闪,枯瘦的手指猛地收紧,捏得林婉婉的手背剧痛钻心,几乎要捏碎骨头!“小丫头,老婆子我在这侯府阴沟里刨食几十年,什么死路没见过?你现在的路,才是真正的死路!油,换不换?一句话!老婆子没工夫跟你耗!等巡夜的闻到血腥味过来,嘿嘿” 巡夜!林婉婉悚然一惊!翠儿的尸体还躺在不远处!瘫帝的警告犹在耳边!子时的断指之约!时间!她没有时间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涌上。没有猪油补充能量,修复伤势,她必死无疑!交出盐引?或许能换来片刻喘息,但瘫帝她毫不怀疑那个怪物能让她死得比现在凄惨百倍! 【警告:宿主生命体征持续恶化!濒死临界点!】 【检测到高纯度动物油脂(熟猪油),能量契合度:极高!可快速补充!】 【强制建议:立即获取!】 系统的警报尖锐刺耳,如同最后的催命符! “油给我”林婉婉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眼前阵阵发黑,身体因为寒冷和失血而剧烈颤抖,她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声音,只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本能在嘶喊,“先给我油” 老妇浑浊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精光在缝隙中闪烁不定。她死死盯着林婉婉濒死的惨状,又贪婪地扫过她怀里的位置,似乎在权衡着风险和收益。终于,她枯树皮般的脸上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 “行!老婆子心善,先赊你一半!”她另一只枯瘦的手闪电般探出,指甲又长又黑,如同鹰爪,极其精准地抠下那坨凝固猪油大约三分之一的分量!动作快得林婉婉根本来不及反应! “张嘴!”老妇命令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 林婉婉如同提线木偶,下意识地张开了嘴。 那小块凝固的、温润如玉的熟猪油,被老妇粗暴地塞进了林婉婉的嘴里!动作粗鲁得如同填鸭! 冰冷的油脂入口即化,瞬间爆开一股浓烈到极致的、纯粹的油脂香气!温厚、醇香、带着谷物沉淀的丰腴感!这股香气瞬间冲散了喉咙里的血腥味,霸道地唤醒了林婉婉濒死的味觉神经! 更神奇的是,当那温润的油脂滑过喉咙,进入火烧火燎的胃袋时,一股暖流如同初春的溪水,瞬间从胃部蔓延开来,流向冰冷刺痛的四肢百骸!那暖流所过之处,撕裂般的灵魂剧痛似乎都得到了微弱的抚慰,枯竭的精神力如同久旱的土地汲取到甘霖,开始极其缓慢地复苏! 【高纯度动物油脂摄入!能量补充中】 【内腑出血缓解精神力缓慢恢复生命体征脱离濒死临界点】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此刻如同天籁! 林婉婉贪婪地吮吸着口腔里残留的油脂香气,身体不由自主地发出满足的、细微的呻吟。这感觉太美妙了!如同在沙漠中濒死的人喝到了第一口甘泉! “哼!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老妇鄙夷地哼了一声,枯瘦的手指依旧如同铁钳般,死死攥着林婉婉的手腕,另一只捏着剩下大半块猪油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浑浊的老眼里贪婪更盛,“剩下的,还有能救你命的[好东西],拿盐引来换!” 林婉婉的意识在油脂带来的暖流中稍微清晰了一些。她看着老妇手中那晃动的、散发着致命诱惑的猪油,又感受到怀里那如同烙铁般的盐引。交易?用瘫帝的催命符换这老妇的猪油和所谓的“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林婉婉声音依旧沙哑,但已不像之前那般气若游丝。 老妇咧开嘴,露出一个神秘又瘆人的笑容,空着的那只手,如同变戏法般,不知从哪里拎出来一个东西。 哐当! 一个黑乎乎、沉甸甸的东西被丢在林婉婉面前的泥地上。 那是一个锅! 一个生铁铸成的、边缘厚实、锅底沾满经年累月烟熏火燎痕迹的大铁锅!锅把断裂,只剩下半截茬口,锅身布满凹凸不平的坑洼和锈迹,显得破旧不堪。但林婉婉一眼就看出,这锅的材质极好,厚重扎实,是真正耐烧耐用的老铁锅!这可比她那块破石板强了何止百倍! 有了锅!有了油!她才能真正施展厨艺!才有可能在子时之前,弄出点像样的东西,去应付瘫帝那“少一片断一指”的死亡通牒! “锅油”林婉婉的目光死死锁住那口破铁锅和老妇手中的猪油,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这两样东西,加上她系统里那把钝刀,就是她眼下唯一的生路! “换不换?”老妇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带着志在必得的贪婪,“老婆子数三声!不换,我立刻就走!你就抱着你那[金疙瘩],在这里慢慢等死,等那瘫子半夜来收你的手指头吧!一!” 林婉婉的心脏狂跳!盐引是陷阱!是催命符!留着它,瘫帝不会放过她!苏瑶也可能因此找来!交出去,或许能换来一线生机!至少,能活过今晚! “二!”老妇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威胁的尖利,枯瘦的手指再次用力,捏得林婉婉腕骨咯咯作响! “换!”林婉婉几乎是嘶吼出声!她用尽全身力气,空着的那只手颤抖着、艰难地探入怀中,摸索着那个用油布层层包裹、此刻却如同烧红烙铁般的硬物。 “嘿嘿!这才对嘛!”老妇脸上瞬间绽放出贪婪得近乎扭曲的笑容,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林婉婉掏出的油布包裹。 林婉婉颤抖着手,将油布包裹递了过去。当包裹脱离她指尖的瞬间,心头仿佛被剜去一块肉,巨大的失落感和更深的恐惧席卷而来。但她别无选择! 老妇一把夺过包裹,枯瘦的手指灵活得不像老人,三两下就扯开了油布,露出了里面那几块粗盐和那张烙印着狰狞狼头的硬木盐引!她浑浊的眼睛在看到盐引上那个狼头印记时,瞳孔猛地一缩,脸上贪婪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惧和狂热?她像是确认了什么,又像是被巨大的惊喜砸中,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哈哈!好!好!好东西!”老妇发出一阵如同夜枭般的怪笑,迅速将盐引和盐块重新裹好,珍而重之地塞进自己怀里最深处。 同时,她也将手中剩下的那块凝固猪油和那口破铁锅,粗暴地推到了林婉婉面前。 “油给你!锅给你!两清了!”老妇站起身,动作敏捷得完全不像个老人,转身就要融入墙角的黑暗。 “等等!”林婉婉挣扎着撑起上半身,急切地喊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认识这盐引?” 老妇的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她佝偻的背影在月光下拖出长长的、扭曲的阴影。 “老婆子是谁?”她嘶哑的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飘忽,如同从坟墓里传来,“一个早就该烂在阴沟里的老鬼罢了。小丫头,记住了,这油,这锅,是买你命的。老婆子的债,可不好赊”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墙角浓重的阴影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废院再次只剩下林婉婉一人。她靠着冰冷的土墙,面前是救命的猪油和铁锅,怀里却空荡荡的,失去了那张沉重的盐引。失落和恐惧依旧萦绕,但腹中油脂带来的暖流和眼前实实在在的工具,却点燃了新的希望之火。 她挣扎着,用那口破铁锅的边缘(断把的茬口异常锋利!),小心翼翼地刮下碗里剩余的凝固猪油,放进锅里。然后又抓起地上之前没吃完的、沾满霉斑的硬豆子,一股脑儿全倒了进去。 没有火?她捡起之前用来生火的碎石片,再次疯狂摩擦! “嚓!嚓!嚓!” 火星迸溅!点燃枯草!橘黄色的火焰再次在铁锅下升腾起来! 冷锅!冷油!冷豆子! 铁锅在火焰的舔舐下缓慢升温,锅底的猪油开始融化,发出极其细微的滋滋声。温厚的油脂香气混合着霉豆的陈腐气味,在废院中弥漫开来。 林婉婉死死盯着锅中,双手紧握着那口破铁锅冰冷的边缘(断把处硌得生疼),感受着铁锅传来的温度。她的眼神疲惫却异常专注,如同即将走上最终战场的士兵,在检视着自己仅有的、简陋的武器。 锅热了。 油化了。 豆子在冷油中沉浮。 下一步,该怎么办?是等待豆子被温油慢慢浸透,在煎熬中释放出最后一点能量?还是 林婉婉的目光,落在了那口铁锅断裂、边缘却异常锋利的把茬上。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擦亮的火花,猛地窜入她的脑海! 她猛地抓起那把系统奖励的、钝得令人发指的灰白菜刀!意念锁定,永不磨损!然后,她用尽全身力气,将钝得如同铁片的刀刃,狠狠砍向铁锅断裂把茬那锋利的边缘! 铛!!!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在废院炸响!火星四溅! 钝刀毫发无损! 铁锅把茬的锋利边缘,在巨大的撞击下,竟然被崩开了一个微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卷刃?! 成了! 林婉婉的眼睛瞬间爆发出惊人的亮光!她迅速将钝刀翻转,刀刃朝下,刀背紧贴铁锅边缘卷刃的那个微小豁口!然后,双手如同最稳定的机械,用钝刀的刀背,沿着那微小的卷刃豁口,一下,又一下,极其精准地刮蹭! 嗤嗤嗤 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金属刮擦声响起! 一丝丝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闪烁着黯淡金属光泽的铁屑!被钝刀的刀背,从那微小的卷刃豁口处,硬生生地刮了下来! 铁屑极其细微,如同粉尘,纷纷扬扬地落入了下方那口正在缓慢加热、猪油渐渐融化、霉豆沉沉浮浮的破铁锅中! 冷锅!冷油!冷豆!现在,又加入了铁屑?! 林婉婉的呼吸变得异常粗重,额头的冷汗混合着血污滑落,但她眼神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越来越疯狂!她紧握着钝刀,如同握着最后的希望,一下,又一下,稳定而精准地刮蹭着那微小的豁口,将更多的铁屑刮入锅中! 油脂的温香、霉豆的陈腐、铁屑的冰冷金属气息在缓缓升温的铁锅中,开始发生着某种难以预料的、诡异的变化。 第8章 第8章 嗤,嗤嗤 灰白色的钝刀刀背,如同最顽固的锉刀,一下,又一下,精准而稳定地刮蹭着铁锅断把处那微小的卷刃豁口。 每一次刮蹭,都带起一簇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火星,在昏暗的废院中一闪即逝。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更细碎、更黯淡的金属粉尘铁屑,如同被剥落的鳞片,纷纷扬扬地飘落。 落点,是下方那口架在微弱火堆上、正被橘黄色火苗舔舐着底部的破旧生铁锅。 锅里,凝固的熟猪油在缓慢升温中渐渐融化,呈现出温润诱人的半透明液态,散发出纯粹而温厚的油脂香气。几颗干瘪发黑、长着霉斑的陈年豆子,在温热的油液中沉沉浮浮,如同几颗丑陋的顽石。 铁屑粉尘落入这温热的油液里。 没有剧烈的反应,没有刺鼻的气味。那些细微到肉眼难辨的金属粉尘,只是静静地悬浮、沉降,被缓缓流动的油脂包裹、浸润。油脂的温香依旧占据主导,但林婉婉那属于顶级厨师的、被求生欲逼到极致的敏锐感官,却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一股冰冷的、带着微弱锈蚀感的金属气息,如同最狡猾的毒蛇,悄然融入了油脂的温厚之中。 这气息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穿透力。它不改变油脂的气味,却仿佛在改变它的本质?锅中的油脂,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重量”和“惰性”。 林婉婉的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混着干涸的血污,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处汇聚,滴入冰冷的泥土。内腑的伤势在猪油能量的滋养下稍有缓解,但每一次用力刮蹭铁锅豁口,都牵扯着胸腔的闷痛。她的眼神却异常专注,甚至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死死盯着锅中缓慢变化的一切。 钝刀刮下的铁屑越来越少,豁口边缘已经被刮得光滑。锅中的油脂温度在持续升高,开始冒出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青烟。几颗霉豆在油温的逼迫下,表皮开始微微发皱,散发出更加浓烈刺鼻的霉腐气息,与油脂的醇香、铁屑的冷锈味奇异地交织在一起。 就在这时 “咚!” 一声沉闷的轻响,如同重物落在腐朽的木板上。 林婉婉刮蹭的动作猛地一僵!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霍然抬头,锐利的目光如同淬火的刀锋,瞬间刺向声音来源那扇破败的院门! 院门依旧紧闭,但门前的泥地上,赫然多了一个东西! 一个用新鲜荷叶包裹着的、约莫两个拳头大小的、沉甸甸的包裹!荷叶青翠欲滴,边缘还带着露水,在这污秽绝望的废院里,显得如此突兀,如此鲜活! 荷叶包裹散发出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带着浓郁血腥气和生肉特有膻味的新鲜牛肉的气息! 是肉!最新鲜的牛肉! 林婉婉的瞳孔骤然收缩!瘫帝?!是他派人送来的?!他不仅要“灯影牛肉”,还“贴心”地送来了食材?!这算什么?猫捉老鼠的戏弄?还是更残酷的考验?这肉,真的只是肉吗? 她的目光死死盯住那个荷叶包裹,仿佛那青翠的荷叶下包裹的不是生肉,而是一条盘踞的毒蛇。废院里死寂一片,只有火堆燃烧发出的轻微噼啪声,和她自己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吱呀”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老旧门轴转动的摩擦声,在院门上方响起。 林婉婉悚然抬头! 只见那低矮的院门门楣之上,一道如同融入夜色的漆黑身影,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蹲踞在那里!依旧是那身紧裹的夜行衣,只露出一双冰冷、毫无情绪的眸子,如同两点寒星,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也俯视着她面前那口正在加热的、混合着油脂、霉豆和铁屑的破铁锅。 墨七! 瘫帝的那个黑衣侍卫!他果然一直在!刚才那碗猪油和铁锅的交易,他是不是也看在眼里? “主子的肉。”墨七嘶哑干涩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铁片刮擦,直接刺入林婉婉的耳膜,“子时,灯影。” 他的目光从林婉婉脸上移开,落在了那口冒着细微青烟的铁锅上,冰冷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波动?那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件即将被投入熔炉的、形状怪异的废铁。 “油,”墨七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用你熬的这锅[杂碎油]。” 用这锅混合了霉豆、铁屑、刚刚熬化的猪油,去料理瘫帝送来的新鲜牛肉?! 林婉婉的脑子“嗡”的一声!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遍全身! 这锅油,是她绝境下的疯狂产物,充满了不确定和未知的危险!霉豆的毒素,铁屑的金属污染瘫帝竟然指名要用这个?!他是真的想吃?还是想让她死得更快、更痛苦?或者,是想验证什么? “这油”林婉婉喉咙干涩发紧,试图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有毒不能” “能用。”墨七的声音冰冷地打断她,毫无波澜,“主子说,就用它。” 他不再给林婉婉任何辩驳的机会。蹲踞在门楣上的身影如同黑色的烟雾般一晃,瞬间融入更深的夜色,消失不见。只有那包用新鲜荷叶包裹着的、散发着浓郁血腥气的牛肉,静静地躺在门前冰冷的泥地上,如同一个沉默的死亡倒计时。 林婉婉僵在原地,如同被冰封。锅下的火焰还在跳跃,锅中的油温在持续升高,细微的青烟变成了淡淡的灰白色烟雾,那股混合了油脂醇香、霉豆腐臭、铁锈冰冷的诡异气息越发浓烈。 没有退路了。 瘫帝的意志如同天堑,不容置疑,不容违逆。她要么用这锅“杂碎油”做出能入口的灯影牛肉,要么子时就是她断指、乃至殒命之时! 强烈的求生欲如同岩浆,瞬间冲垮了所有的迟疑和恐惧!林婉婉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狠而专注!她猛地扑到院门前,一把抓起那个沉甸甸的荷叶包裹! 入手冰凉,带着新鲜血肉特有的弹性和沉重感。荷叶被粗暴地撕开,露出里面一大块色泽暗红、纹理清晰、脂肪如同大理石花纹般均匀分布的新鲜牛里脊肉! 顶级的好肉!比她前世在五星级酒店后厨见过的特供牛肉品质更胜一筹!肌肉纤维紧密,脂肪雪白细腻,散发着浓郁而纯正的肉香和淡淡的血腥气,没有任何异味! 这块肉本身,就是无价之宝!可它现在,却要投入那口散发着地狱气息的破铁锅里! 林婉婉捧着这块顶级牛肉,如同捧着烫手的山芋,又像是捧着最后的救命稻草。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胃液和内心的荒谬感,转身回到火堆旁。 锅中的油温已经起来了。灰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那股混合的诡异气息更加刺鼻。几颗霉豆在油中翻滚,表皮炸裂,流出更加浓稠污浊的汁液。细微的铁屑粉尘在热油中悬浮、翻滚,让整锅油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浑浊的暗黄色。 【警告:检测到高污染复合油脂生成!】 【成分:熟猪油(主体,中度氧化)、霉变黄豆**汁液(高毒素)、铁氧化物微粒(高污染)、未知金属反应(微弱)】 【特性:极度不稳定,高温下存在爆燃及未知异变风险!】 【强烈不建议作为食用油!】 系统的警告尖锐刺耳!林婉婉却充耳不闻!她眼中只有那块顶级的牛肉,和那口翻滚着诡异油液的破锅! 她用意念召唤出那把灰白色的钝刀。永不磨损的刀身握在手中,带来一丝冰冷的触感。刀口钝得令人绝望,切豆腐都勉强。但她现在,就要用这把钝刀,来切割这块顶级的牛里脊!切成薄如蝉翼的灯影牛肉片! 没有砧板!她只能将荷叶铺在冰冷的泥地上,将牛肉置于其上! 林婉婉屏住呼吸,双手紧握刀柄,将全部的精神和力量都灌注在钝刀之上!刀刃对准牛肉细腻的纹理,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压切下去! 没有锋利的切割感!只有巨大的阻力和牛肉纤维被强行挤压、撕裂的滞涩感!钝刀如同锯子,艰难地在柔韧的牛肉上“犁”动!切出来的“肉片”厚薄不均,边缘如同狗啃,带着撕裂的毛茬,完全谈不上“薄如蝉翼”,更像是一堆被暴力破坏的肉渣! 汗水瞬间浸透了林婉婉破烂的衣衫。每一次切割都耗费巨大的力气,牵扯着内腑的伤痛。切出来的“肉片”惨不忍睹,堆积在脏污的荷叶上,与那块顶级的里脊肉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绝望再次袭来。这样的“肉片”,就算用正常的油去炸,也是垃圾!更何况是用那锅“杂碎油”? 【检测到宿主强烈的[不甘]与[技艺执念]符合[煞灯]引导阈值】 【[噬金煞油]能量场初步形成微弱共鸣中】 【建议:宿主尝试引导[煞灯]冷焰,辅助切割!】 意识深处的提示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林婉婉猛地醒悟!煞灯!那双生冷焰!穿透能量屏障,显化轨迹! 她没有任何犹豫!强忍着精神力枯竭带来的眩晕和刺痛,集中全部残存的意志! 嗡! 意识深处,那把巨大的青铜菜刀猛地一震!刀身上剥露的暗金光芒骤然亮起!一股灼热刺痛的能量流被强行引导,涌向她的双手! 嗤! 掌心那两点近乎透明的幽蓝火苗,再次微弱地跳跃起来!冰冷的光芒照亮了她沾满血污泥污的双手和那把灰白的钝刀! 视线透过幽蓝的冷光! 世界再次褪去色彩!手中那块顶级的牛里脊肉,在煞灯的光芒下,不再是单纯的肌肉与脂肪!林婉婉清晰地“看”到,暗红色的肌肉纤维之间,流淌着极其微弱、却充满生命活力的淡金色能量流!如同人体最细微的经络!而在牛肉细腻的纹理深处,更是隐藏着一些极其细微的、如同星辰般闪烁的暗银色光点?那是什么? 更关键的是,她手中那把灰白色的钝刀!在煞灯的光芒下,刀身内部,竟然也流淌着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凝练的暗金色流质!与青铜巨刃的光芒同源,却更加内敛、更加纯粹!这暗金流质并非均匀分布,而是如同被强行禁锢、压缩在刀身内部,在刀口最钝的部位,反而汇聚得最为浓郁厚重! 原来这把钝刀的“永不磨损”,是源于这种被禁锢的、凝练到极致的奇异能量! 林婉婉福至心灵!她不再试图用蛮力去切割!而是将全部的精神,集中在引导那幽蓝的煞灯冷焰上!冷焰的光芒如同最精密的探针,顺着牛肉纹理间淡金色的能量流轨迹,缓缓延伸、渗透! 同时,她双手紧握刀柄,将钝刀的刀口,小心翼翼地、精准地“放置”在煞灯冷焰光芒勾勒出的、牛肉纹理最薄弱的那条淡金色能量流轨迹之上! 然后,她不再用力下压,而是如同拨动琴弦般,手腕极其轻微地、带着一种玄奥的频率,轻轻一“震”!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震颤感,通过刀柄传递到林婉婉的手腕!不是物理的切割,而是能量的共鸣?! 嗤!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热刀切过冷油的声响! 在煞灯幽蓝光芒的映照下,在钝刀刀口那凝聚的暗金流质与牛肉纹理间淡金色能量流发生共鸣震颤的刹那! 那片被刀口“放置”的牛肉,沿着那条淡金色的能量轨迹线,如同被无形的利刃划过,悄无声息地分开了! 一片薄如纸张、近乎透明的、边缘光滑如镜的牛肉片,轻盈地飘落在脏污的荷叶上!在幽蓝的煞灯光芒下,这片薄得能透光的肉片上,那些如同星辰般闪烁的暗银色光点,被清晰地映照出来,如同镶嵌在红宝石上的碎钻! 成了! 林婉婉的心脏狂跳!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她如法炮制!集中精神,引导煞灯冷焰勾勒纹理轨迹,将钝刀刀口精准“放置”,手腕轻震! 嗤!嗤!嗤! 一片片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牛肉片,如同被魔法操控般,从整块里脊肉上剥离下来,轻盈地飘落!每一片都边缘光滑,薄可透光,上面均匀地分布着那些神秘的暗银色光点! 速度越来越快!林婉婉的动作从生涩到流畅,精神高度集中,完全忘记了身体的伤痛和环境的污秽!煞灯的幽蓝光芒稳定地笼罩着刀与肉,那锅在旁边翻滚着诡异油液的破铁锅,似乎都被这奇异的景象所吸引,升腾的灰白烟雾都凝滞了一瞬。 当最后一片完美的薄肉片飘落,整块顶级的牛里脊肉被分解完毕。林婉婉如同虚脱般,双手撑地,大口喘息,掌心的幽蓝火苗噗地熄灭,强烈的眩晕感再次袭来。但她看着荷叶上那堆叠的、薄如蝉翼、闪烁着暗银星点的完美肉片,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希望! 有了这个!或许或许真的能行! 她挣扎着爬起,目光投向那口翻滚着浑浊暗黄色油液的破铁锅。油温已经很高了,烟雾变成了淡青色,那股混合的诡异气息中,铁锈的冰冷感似乎占据了主导,霉豆的腐臭被高温压制下去,油脂的醇香变得极其稀薄。 是时候了! 林婉婉小心翼翼地用一片相对干净的破瓦片,舀起一片薄如蝉翼的牛肉片。肉片在瓦片上微微颤动,边缘光滑如镜,暗银色的光点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她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手臂微微颤抖着,将这片凝聚了她全部技艺和求生希望、又承载着未知凶险的肉片,缓缓地、朝着那口翻滚着“噬金煞油”的破铁锅边缘,倾斜下去 肉片,即将接触那沸腾的、浑浊的、散发着铁锈冰冷气息的诡异油液! 就在肉片边缘即将触碰到翻滚油泡的千钧一发之际 “且慢!” 一个苍老、嘶哑、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悸和急切的声音,如同破锣般,猛地从墙角最浓重的阴影里炸响! 是那个老妇!她竟然还没走?! 第9章 第9章 “且慢!” 老妇破锣般的嘶吼带着撕裂夜色的惊悸,如同淬毒的钩子,狠狠拽住了林婉婉即将倾斜瓦片的手臂! 油锅近在咫尺,浑浊暗黄的“噬金煞油”翻滚着铁锈味的死亡气泡。那片薄如蝉翼、嵌着暗银星点的顶级牛肉,悬停在滚油之上不足半寸,被瓦片边缘蒸腾的热气灼得微微卷曲。 林婉婉的手臂僵在半空,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她猛地扭头,充血的眼球死死钉向墙角浓稠如墨的阴影! 阴影蠕动,那个穿着破烂袄裙、如同从坟茔里爬出来的老妇踉跄着冲了出来!她浑浊的老眼此刻瞪得溜圆,布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种看透炼狱般的恐惧,枯树皮般的脸在油锅升腾的灰白烟雾映照下,扭曲得如同恶鬼! “那油!那油不能沾肉!”老妇的声音嘶哑变形,带着哭腔般的绝望,“那是[噬金煞]!沾了血肉要炸!要死人的!谁都活不了!” 噬金煞?!炸?! 林婉婉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一股寒气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她猛地看向锅中翻滚的暗黄油液,那冰冷的铁锈气息此刻仿佛化作了择人而噬的毒蛇!系统之前的警告疯狂回响在脑海:【极度不稳定,高温下存在爆燃及未知异变风险!】 原来瘫帝指名要用这油,根本不是考验,而是处决!一种无声无息、让她自取灭亡的酷刑!用最顶级的牛肉,诱她踏入最恐怖的油锅地狱! “晚了。” 一个冰冷、沙哑、如同砂砾摩擦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废院死寂的上空响起。 不是来自阴影,不是来自院门。 而是来自更高的虚空! 林婉婉和老妇悚然抬头! 只见那破败的、勉强支撑的茅草屋檐上方,虚空之中,一张沉重的木质轮椅,如同违背了世间所有法则,静静地悬浮在那里!轮椅上,那抹玄色的身影端坐如磐石,宽大的兜帽低垂,遮住一切表情。深秋的夜风在他身周诡异地停滞,连月光似乎都被那浓重的玄色吸走,只留下一个令人绝望的、悬浮于空的黑色剪影! 瘫帝!他竟然凌空虚坐?! 老妇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身体筛糠般抖个不停,浑浊的老眼里只剩下纯粹的、面对神魔般的恐惧,噗通一声瘫软在地,再不敢抬头。 林婉婉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她仰望着那悬浮于空的恐怖存在,握着瓦片的手臂因为极致的恐惧和愤怒而剧烈颤抖!那片完美的牛肉在瓦片上无助地颤动。 “油,已沸。”瘫帝那沙哑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宣判,清晰地、不容置疑地响起,“肉,当入。”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锤,砸在林婉婉紧绷的神经上!没有退路!油锅地狱就在眼前,跳下去是死,不跳瘫帝的意志会让她比死更惨!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内腑的伤势在情绪剧烈波动下再次翻腾,喉头涌上腥甜。掌心的瓦片变得异常沉重,那片承载着她所有技艺和生机的牛肉,此刻却像烧红的烙铁,灼烧着她的指尖。 【警告:宿主精神濒临崩溃![引煞]风险临界!】 【检测到高浓度[不甘]、[怨愤]、[求生]执念符合[煞灯]超载引导阈值】 【强制建议:引爆[噬金煞油]能量场,制造混乱,博取一线生机!(成功率<1%,宿主存活率<0.1%)】 引爆?!同归于尽?! 林婉婉的眼中瞬间被一片猩红覆盖!被玩弄的愤怒,被逼迫的绝望,如同压抑的火山找到了喷发的裂口!那就一起死!至少让这个高高在上的怪物,尝尝这油锅地狱的滋味! 她眼中凶光爆射!握着瓦片的手不再颤抖,反而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猛地就要将那片牛肉狠狠掼入沸腾的油锅中心! 就在瓦片倾斜角度达到最大,牛肉即将脱离束缚坠入油海的千钧一发之际 瘫帝那悬于空中的身影,搭在轮椅扶手上的苍白右手食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没有光影,没有声响。 一股无形、冰冷、如同来自九幽的庞大意志,瞬间跨越空间,精准无比地冻结了林婉婉的动作! 不是禁锢!而是一种绝对的“迟滞”!仿佛她周围的时间流速被强行放缓了万倍!瓦片倾斜的动作变得如同蜗牛爬行,牛肉下坠的轨迹清晰可见却缓慢得令人窒息!她甚至连转动眼球都变得异常艰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片完美的牛肉,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一点一点地接近那沸腾翻滚的油面! 林婉婉的思维在迟滞中疯狂尖叫!这是什么力量?!操控时间?!还是空间?! “聒噪。” 瘫帝那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他搭在扶手上的食指再次微不可察地一动。 噗通! 墙角瘫软在地、抖如筛糠的老妇,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如同破麻袋般被凭空提起,又狠狠掼向废院最远端的、塌了大半的土坯破屋!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烟尘弥漫!破屋本就摇摇欲坠的土墙被砸得轰然倒塌了大半!老妇的身影被彻底掩埋在砖石瓦砾之下,生死不知! 废院再次死寂。只剩下油锅翻滚的咕嘟声,和林婉婉那被迟滞的、缓慢下坠的瓦片与牛肉。 瘫帝那悬于虚空的身影,兜帽微微转动了一个角度。阴影深处,那两点无法窥见的幽光,似乎落在了那片缓慢接近油面的、薄如蝉翼的、闪烁着暗银星点的牛肉片上。 他的右手,缓缓抬起。苍白、骨节分明的手指,对着林婉婉手中那片被迟滞的牛肉,做了一个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凌空虚引的动作。 那片被迟滞的、近乎静止的牛肉片,竟然脱离了瓦片!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违背了物理法则,极其缓慢地、平稳地向上飘浮起来! 飘过林婉婉因惊骇而凝固的面孔,飘过升腾的灰白油烟雾气,朝着那悬浮于空中的轮椅飘去! 林婉婉的思维在迟滞中近乎停滞,只剩下最原始的惊骇!他他要干什么?! 牛肉片飘浮的速度看似缓慢,但在迟滞的时间流速下,却仿佛跨越了漫长的距离。终于,它飘到了瘫帝的面前,悬停在兜帽阴影的下方。 然后,在废院所有“活物”惊骇欲绝的注视下(如果老妇还活着的话),在油锅翻滚的咕嘟声伴奏下 瘫帝那只刚刚将老妇如垃圾般扫飞的、苍白修长的手,极其优雅地抬起,食指和拇指轻轻一拈,如同拈起一朵娇嫩的花瓣,极其精准地捏住了那片薄如蝉翼、闪烁着暗银星点的生牛肉片! 他要生吃?! 林婉婉的思维彻底混乱了! 在所有人无法理解的目光中,瘫帝拈着那片生牛肉,缓缓地、优雅地送向兜帽的阴影之下。 没有咀嚼声。没有吞咽声。只有一片死寂。 时间迟滞的效果在林婉婉身上悄然解除。她猛地一个踉跄,从那种诡异的束缚感中挣脱出来,浑身冷汗淋漓,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她死死盯着空中那抹玄色身影,盯着他拈着肉片的手指。 一秒。 两秒。 三秒。 死寂。 突然!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暴烈到极致的能量波动,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骤然喷发,猛地从瘫帝悬空的身影上炸开! 没有光影!没有声响!但废院中所有活着的生灵,都在瞬间感受到了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怖悸动!仿佛整个空间都在哀鸣!那口架在火堆上的破铁锅猛烈地震颤起来,锅中的“噬金煞油”如同沸腾的岩浆,疯狂地翻滚、咆哮!灰白色的烟雾瞬间被染上了一层诡异的暗金! 瘫帝那悬空的身影剧烈地一震!宽大的玄色袍袖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他捏着牛肉片的手指,瞬间绷紧!骨节因为巨大的力量而凸起,在惨淡的月光下泛出青白的色泽! “呃”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从喉咙深处强行挤压出来的、带着痛苦与难以言喻的震惊的闷哼,如同冰层碎裂的微响,清晰地传入了林婉婉的耳中! 他受伤了?!那片生牛肉伤到了他?! 林婉婉的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有门! 然而,这光芒仅仅持续了一瞬! 瘫帝那绷紧的手指,骤然松开! 那片薄如蝉翼的牛肉片,并未掉落。而是悬停在他指尖前方寸许的虚空之中! 下一秒! 嗤!!! 那片生牛肉,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焚化炉,在虚空中猛地燃烧起来!不是火焰!而是一种纯粹的、冰冷的、暗金色的能量光焰!光焰无声地舔舐着牛肉片,瞬息之间,将其彻底汽化!连一丝灰烬都未曾留下!只在虚空中留下一个极其短暂的、扭曲的暗金色残影! 光焰熄灭。虚空恢复平静。 瘫帝悬空的身影也恢复了之前的磐石般稳定。仿佛刚才那恐怖的爆发和闷哼,都只是林婉婉的幻觉。 废院死寂。油锅依旧在翻滚咆哮,暗金色的光芒在浑浊的油液中时隐时现,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林婉婉僵在原地,浑身冰冷。失败了连瘫帝的一根汗毛都没伤到那暗金的光焰是什么?是那片肉引发的?还是他自身的力量? 就在这时 “油,”瘫帝那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他那只刚刚汽化了一片生牛肉的、苍白修长的手指,缓缓抬起,指向下方那口依旧在火焰上翻滚咆哮、油液呈现出诡异暗金色的破铁锅。 “沸过头了。” “肉,该下了。” 他的手指微微一动。 一股无形、冰冷的力量瞬间笼罩了林婉婉! 不是迟滞!而是一种绝对的、不容抗拒的驱使!林婉婉感觉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如同被无形的提线操控的木偶! 她的手臂僵硬地抬起,手中那片脏污的破瓦片再次对准了油锅!瓦片上,是另一片同样完美、闪烁着暗银星点的薄牛肉片! 她的身体,在无形力量的驱使下,手臂带着一种机械的精准,将瓦片倾斜!那片承载着她最后希望、也承载着未知恐怖的牛肉片,脱离了瓦片的束缚,朝着下方那口翻滚着暗金色“噬金煞油”的破铁锅中心 坠落! 这一次,没有老妇的尖叫,没有瘫帝的阻止,也没有时间的迟滞。 只有牛肉片划破空气的微弱风声。 只有油锅沸腾翻滚的死亡咆哮。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如果还有人活着注视的话),那片薄如蝉翼、闪烁着神秘暗银星点的顶级牛肉,如同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 坠入了翻滚着暗金色光芒、散发着冰冷铁锈与毁灭气息的“噬金煞油”之中! 嗤啦!!! 一声极其刺耳、如同冷水泼入滚油的爆响,猛地炸开! 不是爆炸!而是一种剧烈的、如同金属被强酸腐蚀般的反应! 那片落入油锅中心的牛肉,在接触到暗金色油液的瞬间,并未立刻被炸熟!那暗银色的星点猛地爆发出刺目的银光!整片牛肉仿佛变成了一块烧红的烙铁,在沸腾的油液中剧烈地扭曲、翻滚! 与此同时,油锅中暗金色的光芒如同受到了强烈的刺激,瞬间变得刺眼夺目!一股冰冷、暴戾、带着金属毁灭气息的能量风暴,以牛肉片为中心,猛地爆发开来! 轰!!! 暗金色的油液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搅动,掀起滔天浊浪!冰冷的铁锈气息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地心熔岩的硫磺焦臭味,瞬间席卷了整个废院!油锅下的火焰被这股狂暴的能量冲击得明灭不定,疯狂摇曳! 林婉婉被无形的力量定在原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恐怖的景象!心沉入了无底深渊!完了!炸了!一切都完了! 就在这能量风暴达到顶峰、暗金油浪即将冲破铁锅束缚的瞬间 悬浮于空的瘫帝,那只指向油锅的、苍白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向下一压。 如同按下沸腾水壶的壶盖。 一股更加浩瀚、更加冰冷、更加纯粹的意志,如同九天垂落的玄冰,无声无息地笼罩了那口破铁锅! 沸腾咆哮的暗金色油浪,如同被瞬间冻结!掀起的浪头凝固在半空!狂暴的能量风暴被强行压制、禁锢回油锅之内!只有锅中心那片牛肉,依旧在凝固的油浪中剧烈地扭曲、闪烁着刺目的银光,与暗金色的油液进行着无声而激烈的对抗! 嗤嗤嗤 细微而密集的腐蚀声从锅中不断传来。那片牛肉在暗金煞油的侵蚀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薄、变脆、边缘卷曲焦化!而那些暗银色的星点,则在腐蚀中变得更加刺眼,如同垂死挣扎的星辰! 短短几息之间! 那片完美的顶级牛肉,就在这无声而恐怖的对抗中,彻底被暗金色的煞油吞噬、转化! 翻滚的油浪平息了。刺目的暗金光芒收敛了。狂暴的能量风暴消失了。 破铁锅中,浑浊暗黄的油液恢复了平静,只是颜色似乎更深沉了一些,如同凝固的琥珀,散发出一种更加内敛、更加冰冷的铁锈与毁灭气息。 而在油液中心,一片边缘焦黄卷曲、薄如蝉翼、呈现出一种诡异暗金色金属光泽的“牛肉片”,静静地漂浮着。 它不再是血肉。它更像是一片被淬炼过的、薄薄的金铁之叶!上面那些暗银色的星点,如同被高温熔炼后凝固的星辰碎屑,依旧镶嵌其中,闪烁着微弱却冰冷的光芒。 成了? 这就是灯影牛肉?! 林婉婉被无形的力量定在原地,思维一片空白,只能呆呆地看着锅中那片诡异的“金铁之叶”。 悬浮于空的瘫帝,那只下压的手指缓缓收回。兜帽微微转动,阴影深处,那两点无法窥见的幽光,似乎落在了那片漂浮的暗金“肉片”上。 他的右手再次抬起。苍白、骨节分明的手指,对着油锅中的那片“金铁之叶”,做了一个凌空虚引的动作。 那片薄薄的、散发着金属光泽的诡异“肉片”,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平稳地、无声地从滚烫的油液中升起,穿过升腾的余烟,再次飘向空中那抹玄色的身影。 这一次,它没有在瘫帝指尖停留。 它被径直送入了兜帽的阴影之下。 废院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风声消失了。 虫鸣消失了。 油锅的咕嘟声消失了。 连林婉婉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仿佛都被这死寂吞噬。 时间在凝固的空气中缓慢爬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林婉婉的视线死死钉在兜帽的阴影下,等待着最终的审判是满意?是震怒?还是那无声的暗金光焰再次燃起,将这片诡异的“食物”连同她的希望一起汽化? 一息。 两息。 三息。 没有汽化。 没有动静。 突然!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冰层碎裂的脆响,从兜帽的阴影下清晰地传出! 紧接着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充满了极致痛苦与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沉疴爆发般的嘶吼,如同受伤的远古凶兽,猛地从瘫帝的喉咙深处炸开!那声音沙哑、扭曲,带着撕裂灵魂的力量,瞬间打破了废院的死寂,震得破屋簌簌落灰! 悬浮于空的身影剧烈地颤抖起来!宽大的玄色袍袖疯狂鼓荡!一股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混乱、更加暴戾的能量风暴,如同失控的洪荒巨兽,骤然从他身上爆发出来! 轰!!! 无形的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席卷而下!林婉婉被那股力量狠狠掀飞,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重重地撞在冰冷的土墙上!喉头一甜,鲜血狂喷而出!眼前瞬间被一片暴走的暗金光芒淹没! 油锅下的火焰被彻底压灭! 院中疯长的荒草如同被无形的镰刀拦腰斩断! 土墙簌簌颤抖,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在这毁天灭地的能量风暴中心,瘫帝那悬浮的身影痛苦地佝偻下去,双手死死地扣住了轮椅的扶手!那苍白的手指因为巨大的力量而深深陷入坚硬的木头之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吼!!!” 又一声更加狂暴、更加痛苦的嘶吼从他喉咙里挤出!这一次,伴随着吼声,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带着腥甜铁锈味的黑红色雾气,如同溃堤的污血,猛地从他兜帽的阴影下喷涌而出! 那黑红雾气弥漫的瞬间,一股令人作呕的、混合着**内脏和浓烈血腥的恶臭,瞬间压倒了油锅的铁锈味,充斥了整个废院! 【警告!检测到超高浓度[怨毒煞气]爆发!来源:目标生命体核心!】 【[噬金煞油]产生未知共鸣!能量场异变!】 【分析:目标生命体核心存在[金属蚀心]级旧伤![噬金煞油]引动其体内沉疴!】 【宿主!机会!唯一生机!以[煞灯]为引,趁其煞气反噬,引导[噬金煞油]能量攻其心脉破绽!】 系统的提示如同惊雷,在意识深处疯狂炸响! 攻其心脉破绽?! 林婉婉被能量风暴压得贴在冰冷的土墙上,口鼻溢血,视线模糊。她看着风暴中心那佝偻颤抖、喷吐着黑红煞气的玄色身影,看着那口在混乱能量中依旧翻滚着暗金色油液的破铁锅 一个疯狂到极致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燃烧的流星,瞬间划破了她被恐惧和剧痛充斥的脑海! 她猛地抬起沾满血污泥污、指甲翻裂的手!用尽残存的所有意志,集中!集中!再集中! 意识深处,那把巨大的青铜菜刀疯狂嗡鸣震颤!刀身上剥露的暗金光芒前所未有的刺目! 嗡!!! 掌心那两点幽蓝的煞灯冷焰,如同回光返照般,猛地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不再是之前的微弱!而是前所未有的炽亮!冰冷的光焰甚至穿透了混乱的能量风暴,如同两柄幽蓝的利剑,直刺风暴中心那佝偻的身影! 【[煞灯]超载形态:燃魂引!】 【特性:超频穿透能量屏障,极致显化能量流动轨迹(代价:燃烧宿主灵魂本源!)】 视线穿透炽亮的幽蓝冷焰! 混乱暴走的暗金能量风暴在视野中变得“透明”!林婉婉清晰地“看”到了!在瘫帝佝偻的胸口位置,一团浓郁到如同实质的、不断翻滚沸腾的黑红色“怨毒煞气”核心深处,一条极其细微、近乎透明的暗金色裂纹!如同破碎琉璃上的致命裂痕!那裂纹的源头,正连接着他体内一股更加浩瀚、却同样布满细微裂痕的暗金能量流! 心脉破绽!就是那里! 就是现在! 林婉婉眼中爆发出不顾一切的疯狂光芒!她燃烧着灵魂本源,操控着炽亮的幽蓝煞灯冷焰,如同操控着两道致命的牵引光束,猛地射向那口在混乱风暴中翻滚的破铁锅! 目标锅中那片漂浮着的、边缘焦黄卷曲的、散发着诡异暗金光泽的“牛肉片”! 冷焰光束精准地命中了“肉片”上镶嵌的、那些暗银色的星辰碎屑! 嗡!!! 暗银色的碎屑在煞灯冷焰的刺激下,骤然爆发出刺目的银光!整片暗金的“肉片”瞬间被激活!化作一道拖着暗金尾焰的、冰冷的金属流光! 在煞灯冷焰的强行引导下!这道被激活的、蕴含着“噬金煞油”恐怖能量的暗金流光,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的复仇之箭,撕裂混乱的能量风暴,带着一往无前的毁灭气息,朝着风暴中心、瘫帝心口那道致命的暗金裂纹 暴射而去!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无比清晰的、如同利刃刺入朽木的声响,在狂暴的能量风暴中,清晰地传入了林婉婉的耳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能量风暴的咆哮戛然而止。 弥漫的黑红煞气瞬间凝滞。 瘫帝那佝偻颤抖的身影,猛地僵住! 兜帽的阴影深处,两点无法窥见的幽光,似乎难以置信地,看向了自己胸口的位置。 那里,一片边缘焦黄卷曲、散发着诡异暗金光泽的“肉片”,如同最致命的暗器,正正地钉在那道致命的暗金裂纹之上!暗银色的星辰碎屑深深嵌入其中,如同淬毒的獠牙! “咳”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带着无尽错愕和某种奇异解脱感的咳嗽,从兜帽的阴影下溢出。 下一刻!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比之前更加纯粹、更加浩瀚、更加冰冷的暗金色光柱,如同沉寂万载的火山终于找到了宣泄口,猛地从瘫帝的胸口从那片“肉片”钉入的位置,冲天而起! 光柱贯穿了废院上方的茅草屋顶,撕裂了深秋的夜幕,直刺墨蓝色的苍穹!将整个废院映照得一片暗金!如同神罚降临! 第10章 第10章 光。 纯粹的、冰冷的、带着金属毁灭气息的暗金光柱,如同从九幽最深处刺向苍穹的审判之矛,自瘫帝的胸口那片嵌着暗银星屑的“金铁肉片”钉入之处,轰然爆发! 废院上方那破败的茅草屋顶如同纸糊般瞬间汽化!粗粝的梁柱在光芒中扭曲、碳化、化为飞灰!深秋的墨蓝夜幕被硬生生撕裂,露出其后冰冷死寂的虚空!整个废院,连同周围数十丈的区域,都被这绝对的光与毁灭彻底吞没! 林婉婉的身体如同狂风中的枯叶,被狂暴的能量乱流狠狠掀飞,重重砸在龟裂的土墙上!五脏六腑仿佛被巨锤砸碎,鲜血混合着内脏碎块从口鼻狂涌而出!眼前只剩下刺目的暗金,耳膜被无声的毁灭轰鸣震得彻底失聪!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在灵魂本源燃烧殆尽的剧痛和这灭世般的景象冲击下,摇摇欲坠! 【警告!宿主灵魂本源严重损耗!濒临溃散!】 【警告!超高能级毁灭性能量冲击!崩解风险99.9%!】 【强制启动最终庇护协议以[食煞]本源为引构建临时能量屏障】 意识深处,那把巨大的青铜菜刀发出前所未有的哀鸣!刀身上剥露的暗金光芒疯狂闪烁,如同垂死的星辰爆发出最后的光辉!一股微弱却坚韧的暖流,以燃烧刀身本源为代价,艰难地包裹住林婉婉濒临崩溃的意识核心,隔绝了部分毁灭性能量的冲击。 但这庇护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光柱持续的时间仿佛永恒,又仿佛只有一瞬。 当那刺穿天地的暗金光柱毫无征兆地骤然收敛、消失时,废院已彻底化为一片焦土。 原本的土墙只剩下半截焦黑的断壁残垣,疯长的荒草和翠儿的尸体早已灰飞烟灭。那口承载了“噬金煞油”的破铁锅,竟奇迹般地保留了下来,只是通体被灼烧得赤红发亮,锅中的油液早已干涸,只在锅底中心,残留着一小片指甲盖大小、呈现出纯粹暗金色、如同凝固金属液滴般的油膏?那片钉入瘫帝心脉的“金铁肉片”,则彻底消失无踪。 焦土的中心,那张沉重古朴的木质轮椅静静矗立,竟也完好无损。轮椅上,瘫帝的身影依旧端坐。 只是,那身玄色的衣袍变得破败不堪,如同被千万道无形的利刃切割过,露出其下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宽大的兜帽早已在光柱冲击下化为飞灰,第一次彻底露出了兜帽下的真容! 那并非想象中狰狞的恶魔,也不是俊美无俦的天人。 那是一张极其年轻、甚至可以说得上清俊的脸。肤色是常年不见阳光的、病态般的苍白。眉骨清晰,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双眼睛眼窝深邃,瞳仁并非纯黑,而是一种冰冷死寂、仿佛凝固了万载寒冰的暗金色!此刻,这双暗金色的眼眸中,翻涌着如同熔岩爆发般的痛苦、错愕、以及一种仿佛沉睡了千年骤然惊醒的、难以言喻的茫然! 他的胸口位置,玄袍破碎处,裸露的苍白皮肤上,赫然钉着那片暗银色的星辰碎屑!碎屑深深嵌入皮肉,周围没有血迹,只有一圈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的、细密的暗金色裂纹!裂纹深处,隐隐有极其微弱的黑红色煞气在蠕动、挣扎!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铁锈与**血腥混合的恶臭,正源源不断地从裂纹中散发出来! 他微微佝偻着身体,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死死地捂在胸口裂纹处,指缝间渗出丝丝缕缕的暗金色光雾,仿佛在竭力压制着体内某种即将崩溃的恐怖力量。另一只手,则无力地垂落在轮椅扶手上。 那只垂落的手 林婉婉的瞳孔骤然收缩!视线死死钉在那只手上! 那只手少了一根手指! 无名指!从根部齐刷刷地消失了!断口处光滑如镜,没有一丝血迹,只有一层凝固的、暗金色的金属光泽覆盖其上!仿佛那根手指并非被切断,而是被某种恐怖的力量瞬间汽化了! 少一片,断一指! 瘫帝的死亡通牒,竟以如此荒诞而惨烈的方式应验在了他自己身上! “呃”瘫帝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充满极致痛苦的闷哼。他猛地抬头,那双翻涌着熔岩般痛苦的暗金色眼眸,如同受伤的孤狼,死死地、难以置信地钉在了焦土边缘、倚靠着半截断墙、如同血人般的林婉婉身上! 那眼神,不再仅仅是俯视蝼蚁的漠然,而是充满了被蝼蚁重创的惊怒、困惑、以及一种被彻底冒犯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暴戾杀意! 林婉婉被这眼神锁定,如同被无形的冰锥刺穿心脏!死亡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她甚至能感觉到对方那被强行压制的恐怖力量,正透过那双暗金色的眼眸,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死死地锁定了她! 完了!他清醒了!他要碾死她这只胆敢伤他的蝼蚁! 林婉婉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最终的毁灭降临。灵魂本源的燃烧已到尽头,青铜菜刀的庇护光芒微弱如萤火,随时会熄灭。 然而,预想中的毁灭并未到来。 “殿下?!” 一声充满了无尽惊骇与恐惧的嘶哑尖叫,如同鬼魅般,撕裂了废院焦土的死寂! 只见一道漆黑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瘫帝的轮椅旁!正是墨七!他身上的夜行衣多处破损,显然也遭受了光柱余波的冲击。此刻,他那张向来毫无表情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无法掩饰的、如同天塌地陷般的惊骇!他的目光死死钉在瘫帝胸口那嵌入的暗银碎屑、那蔓延的暗金裂纹、以及那根消失的无名指上! “反噬金属蚀心,还有这指”墨七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颤抖变形,“她怎么可能” “闭嘴!”瘫帝猛地低吼出声,声音沙哑破碎,带着强行压制的痛苦和不容置疑的暴戾!他捂在胸口的手猛地一紧,指缝间渗出的暗金光雾更加浓郁!那双暗金色的眼眸如同淬毒的利刃,扫过墨七,最终再次死死钉在林婉婉身上! 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流! 林婉婉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被这目光撕碎!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砖石滚落的声音,从废院角落那堆掩埋着老妇的破屋废墟中传来! 半堵残墙被一股巨力从内部轰开!烟尘弥漫中,一个浑身浴血、衣衫褴褛、如同从地狱爬出来的身影,踉跄着冲了出来! 正是那个用猪油和铁锅换了盐引的老妇!她半边身子血肉模糊,一条手臂不自然地扭曲着,但那双浑浊的老眼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劫后余生的光芒!她一冲出废墟,目光就死死锁定了瘫帝轮椅的方向,更准确地说是瘫帝垂落在扶手上、那根断指的手! “煞气反噬!金煞蚀心!指断、指断”老妇的声音嘶哑尖利,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和一种看透天机的狂热,“天机!这就是天机!老婆子等的就是今天!盐引!我的盐引!北境!我的北境!!” 她状若癫狂,竟不顾瘫帝那恐怖的威压和墨七冰冷的杀意,跌跌撞撞地朝着轮椅的方向扑去!目标直指瘫帝那断指的手! “找死!”墨七眼中杀机爆射!身影一晃,一道漆黑的残影带着刺骨的寒意,直扑老妇!枯瘦的手掌如同鬼爪,直掏老妇心窝! “滚开!”老妇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她那条完好的手臂猛地一挥,一股混杂着血腥、泥土和某种腐朽药味的灰白色粉末猛地撒向墨七! 嗤嗤嗤! 粉末接触空气,瞬间爆开大团灰白色的烟雾,散发出刺鼻的腥臭!墨七的身影猛地一滞,似乎对这烟雾极为忌惮,攻势被迫停顿! 趁着这瞬间的空隙,老妇如同扑火的飞蛾,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已经扑到了瘫帝的轮椅旁!她那只枯瘦如同鸡爪的手,带着污泥和血污,狠狠地抓向瘫帝垂落在扶手上、那根断指的手! 她要干什么?!抠下那断指?! 瘫帝那双暗金色的眼眸中,暴戾的杀意瞬间达到了顶点!他捂在胸口的手猛地抬起,一股无形的、冻结灵魂的恐怖力量瞬间就要爆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杀机一触即发的瞬间 【滴!检测到[金煞蚀心]核心创伤!目标生命体征剧烈波动![食煞]系统终极任务触发!】 【任务名称:金煞为引,铁锅烹天!】 【任务内容:以[金煞]断指为引,以[噬金煞油]残膏为基,辅以宿主[煞灯]本源,于铁锅之中,熬炼[燃煞灯油]!】 【任务时限:一刻钟(倒计时开始)】 【成功奖励:解锁[食煞]终极权限[掌灶]!】 【失败惩罚:宿主与目标生命体,同坠无间煞狱,永世沉沦!】 冰冷、宏大、带着不容置疑的最终审判意味的提示音,如同洪钟大吕,狠狠撞入林婉婉濒临溃散的意识深处! 终极任务!燃煞灯油!以瘫帝的断指为引?!还要用那口破锅?! 林婉婉的意识被这匪夷所思的任务内容冲击得一片空白!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的惊骇!同坠无间煞狱?不!她绝不! 瘫帝显然也听到了这响彻灵魂的提示音!他抬起的、即将爆发的恐怖力量猛地一滞!那双暗金色的眼眸中,翻涌的痛苦和暴戾瞬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触及了某种终极规则的震撼与一丝极其隐晦的期待?所取代!他看向林婉婉的目光,不再是纯粹的杀意,而是变得无比复杂! 而扑到轮椅旁的老妇,那只抓向断指的手,也在距离瘫帝的手腕不足一寸的地方,硬生生地僵住了!她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瘫帝断指处那凝固的暗金光泽,又猛地看向焦土边缘那口赤红发亮的破铁锅,脸上癫狂的表情瞬间凝固,化为一种看透宿命般的、极致的恐惧和敬畏?! “燃煞灯油,铁锅烹天”老妇的声音如同梦呓,带着无尽的恐惧,“传说是真的,那个疯子他留下的[食煞]真的选定了传人,要烹” 她的话戛然而止,仿佛触碰到了世间最大的禁忌,身体筛糠般抖了起来,再不敢前进分毫! 机会!唯一的机会! 林婉婉眼中爆发出不顾一切的光芒!灵魂本源早已燃烧殆尽,但“掌灶”的终极奖励和“永世沉沦”的恐怖惩罚,如同最强烈的强心剂,榨干了她最后一丝潜能! “墨七!”瘫帝那沙哑破碎的声音猛地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把她扔进锅里!” 墨七的身影在灰白烟雾中猛地一震!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主子,但那双暗金色眼眸中的冰冷意志,让他瞬间明白了命令的绝对性!没有丝毫犹豫,他身影一晃,如同鬼魅般穿过残留的烟尘,瞬间出现在林婉婉面前! 林婉婉甚至来不及反应,就感觉一股冰冷的力量扼住了她的脖子,身体如同破麻袋般被提起,朝着那口赤红发亮、锅底残留着一小片暗金色油膏的破铁锅 狠狠掼了过去! “不!”老妇发出凄厉的尖叫! 林婉婉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那口锅的温度足以瞬间将她熔成焦炭! 就在她的身体即将撞上滚烫锅沿的刹那 瘫帝那只捂着胸口裂纹的手,猛地伸出!食指对着林婉婉坠落的方向,极其轻微地向下一划! 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包裹住林婉婉!并非拯救,而是如同精准的操控! 她的身体在距离滚烫锅沿不足三寸的空中,硬生生地悬停下来!姿势极其诡异头下脚上! 紧接着,那股力量操控着她悬停的身体,猛地向下一沉! 目标不是滚烫的锅身! 而是瘫帝自己那垂落在轮椅扶手上、断指处覆盖着凝固暗金光泽的断腕!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如同烧红烙铁按上生肉的声响! 林婉婉因为燃烧灵魂而滚烫的、沾满血污泥污的额头,在无形力量的操控下,如同最精准的撞锤,狠狠地撞击、贴合在了瘫帝断腕处那光滑如镜、覆盖着暗金光泽的断口之上! 一股冰冷、死寂、带着金属毁灭气息的磅礴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顺着额头的接触点,疯狂地涌入林婉婉濒临枯竭的身体!这股能量冰冷刺骨,几乎要将她的灵魂和□□一起冻结、撕裂! 【警告!超高浓度[金煞]本源能量强制灌注!】 【宿主灵魂即将崩解!】 【[煞灯]核心超频运转!强制转化!】 意识深处,那把巨大的青铜菜刀发出最后的、悲壮的嗡鸣!刀身上所有的暗金光芒如同回光返照般彻底爆发!瞬间将涌入的冰冷“金煞”能量包裹、吞噬! 嗤嗤嗤! 林婉婉悬停在铁锅上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皮肤表面瞬间浮现出无数细密的暗金色裂纹!双眼、口鼻、耳朵七窍之中,不再流血,而是喷涌出炽亮到极致的、冰冷的幽蓝色火焰! 那不是血!是燃烧的灵魂!是超负荷运转的“煞灯”本源! “呃啊啊啊!!!” 无法形容的剧痛让林婉婉发出了非人的惨嚎!她的意识在极致的痛苦与冰冷的金煞能量冲击下,仿佛被撕裂成了无数碎片!每一片碎片都在燃烧! 就在她感觉自己即将被彻底吞噬、化为灰烬的瞬间 瘫帝那只操控着她的、苍白的手指,再次一动! 悬停的身体猛地向下一沉! 这一次,她的目标,是那口赤红发亮、锅底残留着暗金色油膏的破铁锅! 但不是身体撞入!而是她那只在剧痛和能量冲击下、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燃烧着炽亮幽蓝冷焰的右手! 嗤啦!!! 燃烧着幽蓝灵魂火焰的手掌,如同烧红的铁钳,狠狠地插入了锅底那残留的、暗金色、粘稠如金属膏状的“噬金煞油”残膏之中! 冰与火的碰撞!魂与煞的交融! 一股无法形容的、毁天灭地的能量风暴,瞬间在那口破铁锅的锅底中心爆发了! 第11章 第11章 嗤啦!!! 燃烧着炽亮幽蓝灵魂火焰的手掌,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插入锅底那粘稠如金属膏状的暗金色“噬金煞油”残膏之中! 冰与火的碰撞!魂与煞的交融!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席卷一切的冲击波。只有一股无法形容的、瞬间抽空了所有声响、所有光线、甚至所有感觉的绝对死寂! 时间,空间,仿佛都在这一刻被冻结、被压缩、被强行投入了那口破铁锅的锅底中心! 林婉婉悬停在铁锅上方,头下脚上,额头死死贴合着瘫帝断腕处那光滑如镜、覆盖着暗金光泽的断口。冰冷死寂、带着金属毁灭气息的磅礴“金煞”能量,如同开闸的洪流,依旧源源不断地顺着接触点,疯狂涌入她早已濒临崩解的身体! 而她的右手,燃烧着超负荷运转“煞灯”本源所化的幽蓝灵魂火焰,如同最贪婪的饕餮,死死地“咬”住了锅底那暗金色的“噬金煞油”残膏! 两股性质截然相反、却都蕴含着毁灭性力量的洪流,以林婉婉残破的身体为战场,以那口破旧的生铁锅为熔炉,开始了最直接、最惨烈的对冲与融合! “呃啊啊!!!” 林婉婉的喉咙里只能发出无声的嘶吼!她的意识在极致的痛苦中彻底破碎!如同被投入了滚烫的钢水与极寒的液氮同时浇筑!一边是冻结灵魂、撕裂□□的“金煞”洪流!一边是焚烧灵魂、灼穿意志的“煞灯”本源! 每一寸血肉都在哀鸣!每一缕魂魄都在燃烧! 意识深处,那把巨大的青铜菜刀发出了最后的、悲怆的哀鸣!刀身上爆发出的暗金光芒如同回光返照,疯狂地吞噬、转化着涌入的“金煞”能量,却如同螳臂当车,瞬间被淹没!刀身之上,最后几块顽固的铜绿在狂暴的能量冲击下,如同风化的岩石般,噼啪剥落! 剥落的铜绿之下,露出的不再是流动的暗金光芒,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内敛、如同凝固星辰内核般的深邃的灰白! 【[食煞]本源核心激活!】 【[燃煞灯油]炼制协议强制执行!】 【载体:林婉婉(濒死)】 【熔炉:铁锅(残)】 【火源:煞灯(燃魂)】 【主材:金煞本源(目标生命体断指处引)】 【辅材:噬金煞油残膏(基底)】 【炼制状态:能量对冲融合中风险指数:∞】 冰冷的系统提示如同最后的审判词,烙印在破碎的意识边缘。 瘫帝端坐在轮椅上,那只操控着林婉婉悬停姿势的苍白手指,如同最稳定的雕塑,纹丝不动。暗金色的眼眸深处,翻涌的痛苦被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取代。他清晰地感受着自己断指处“金煞”本源的疯狂流逝,感受着那股冰冷死寂的能量被强行抽离、注入下方那口破锅、那个濒死女人的身体里! 这是一种剥离!一种前所未有的剥离!那纠缠他不知多少岁月、如同附骨之疽的“金煞蚀心”之痛,正随着本源的流逝而减弱?!虽然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被强行“抽髓”般的虚弱剧痛,但这感觉竟然带着一丝病态的轻松?! 他暗金色的眼眸死死盯着铁锅中心!那里,林婉婉燃烧着幽蓝火焰的手掌插入之处,粘稠的暗金色“噬金煞油”残膏,在幽蓝灵魂火焰的灼烧和疯狂涌入的“金煞”本源冲击下,正发生着肉眼可见的剧烈变化! 嗤嗤嗤! 细微而密集的、如同亿万只蚂蚁啃噬金属的声响,在绝对的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暗金色的膏体如同活物般剧烈地蠕动、翻滚!颜色不再是纯粹的暗金,幽蓝的灵魂火焰如同脉络般在其内部疯狂蔓延、交织!冰冷的金属毁灭气息与焚魂的灼热煞意相互吞噬、纠缠、融合! 锅底中心,一点极其微小、却散发出难以言喻的、仿佛能吸摄灵魂光芒的纯粹的黑点,正在缓缓生成!那黑点深邃无比,如同宇宙诞生前的奇点,周围的空间都为之扭曲! “燃煞灯油”瘫帝的喉咙里,发出一声近乎梦呓般的沙哑低语。暗金色的眼眸中,第一次燃起了一种近乎贪婪的、不顾一切的火焰!成功了?这传说中的东西真的能炼成?!只要能炼成,只要能彻底拔除体内的“金煞”沉疴别说一根手指,就算 就在这炼制进行到最关键、那点纯粹的黑点即将成型的刹那 “不!!!停下!快停下!!” 一声凄厉到变形的尖啸,如同濒死野兽的哀嚎,猛地撕裂了凝固的死寂! 是那个被掩埋在废墟中、刚刚爬出的老妇!她半边身子血肉模糊,仅剩的一只浑浊老眼此刻却瞪得如同铜铃,里面充满了看透炼狱的极致恐惧和一种信仰崩塌般的疯狂!她死死盯着铁锅中心那点正在成型的纯粹黑点,枯树皮般的脸扭曲得不成人形! “疯子!一群疯子!!”老妇的声音嘶哑破音,带着哭腔般的绝望,“[燃煞灯油]?!那是太祖用来烹天的东西!是禁忌!是诅咒!你们炼的不是油!是打开无间煞狱的钥匙!是” 她的话音未落! 铁锅中心那点纯粹的黑点,猛地向内一缩!仿佛将周围所有的光线、所有的能量都吞噬了进去!紧接着 嗡!!! 一股无声、无光、却带着绝对湮灭意志的恐怖吸力,以那黑点为中心,猛地爆发开来! 首当其冲的,便是悬停其上、身体作为能量通道的林婉婉! “呃!” 林婉婉破碎的意识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她感觉自己的灵魂本源,那最后一点燃烧的幽蓝火焰,如同风中残烛,被那股恐怖的吸力瞬间拽离了身体!朝着锅底那点纯粹的黑点,疯狂涌去! 一同被吸走的,还有她体内那最后残存的、属于“食煞”系统的本源灰白光芒! 【警告!宿主灵魂本源彻底枯竭!】 【[煞灯]熄灭!】 【[食煞]本源核心剥离!】 【载体生命体征归零!】 冰冷的提示音,成了意识沉入永恒黑暗前的最后回响。 林婉婉悬停在铁锅上方的身体,如同被瞬间抽掉了所有支撑的破布娃娃,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生命气息,在这一刻彻底消失了!皮肤上浮现的暗金色裂纹瞬间黯淡,七窍中喷涌的幽蓝火焰彻底熄灭。她无力地垂下头颅,身体依旧保持着悬停的姿势,却已是一具被彻底榨干的空壳! 承载她身体的无形力量骤然消失! 噗通! 如同破麻袋坠地的闷响。 林婉婉失去所有生机的身体,重重地摔落在冰冷污秽的焦土之上,溅起一小片尘埃。额头上,那曾经与瘫帝断腕紧密贴合的位置,只留下一个光滑、冰冷、覆盖着暗金光泽的圆形印记,如同一个诡异的烙印。 铁锅中心,那点纯粹的黑点,在吞噬了林婉婉最后一丝灵魂本源和“食煞”系统的核心后,仿佛得到了最后的“燃料”,瞬间稳定下来! 黑点不再是一个点,而是化作一滴粘稠、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纯粹的黑色油滴! 这滴油,静静地悬浮在铁锅中心,离锅底约莫寸许。它没有光芒,没有温度,甚至没有任何气息散发出来。但所有看到它的人,灵魂深处都本能地升起一种极致的恐惧!仿佛那滴油中,蕴藏着整个宇宙的终结! “燃煞灯油”瘫帝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暗金色的眼眸死死盯着那滴悬浮的黑色油滴,充满了狂热与渴望!成了!终于成了!他猛地抬起那只捂着胸口裂纹的手,不再压制!那只苍白的手,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急切,朝着锅中心那滴悬浮的黑色油滴,凌空抓去! 只要得到它!只要炼化它!这纠缠他半生、几乎将他拖入无间地狱的“金煞蚀心”之伤,就能彻底拔除!他就能 就在他手指即将触碰到那滴黑色油滴的瞬间 异变陡生! “殿下小心!”一直如同影子般守在轮椅旁的墨七,猛地发出一声惊骇欲绝的嘶吼! 不是来自油滴!而是来自瘫帝身后! 那堆掩埋着老妇的废墟残骸中,一道快如鬼魅、裹挟着浓郁血腥与腐朽药味的身影,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狠狠撞向瘫帝的后心! 是那个老妇!她竟然还没死透?!而且趁着瘫帝心神全被灯油吸引、力量因断指本源流逝而虚弱的瞬间,发动了致命一击!她那只完好的手中,赫然紧握着一根边缘被磨得异常锋锐、闪烁着幽绿光泽的断骨!直刺瘫帝后心那道被暗银碎屑钉着的、布满裂纹的暗金伤口! 这一击,凝聚了老妇残存的所有力量、所有怨毒、所有对盐引的执念!时机、角度、目标,都刁钻狠辣到了极致! 瘫帝全部心神都在那滴近在咫尺的“燃煞灯油”之上,背后空门大开!体内力量因断指本源流逝和旧伤爆发而紊乱!墨七的警告虽快,但距离稍远,救援已来不及!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败革被刺穿的声响! 那根淬着幽绿毒芒的锋利断骨,精准无比地刺入了瘫帝后心那道暗金裂纹的核心!深深扎进了那枚嵌入的暗银碎屑旁边! “呃!” 瘫帝的身体猛地一僵!前伸抓向灯油的手瞬间停滞!暗金色的眼眸中,翻涌的狂热瞬间被难以置信的错愕和一股骤然爆发的、撕裂灵魂的剧痛所取代!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阴冷、腐朽、带着剧毒和浓烈诅咒气息的异种能量,正顺着断骨疯狂涌入他本就濒临崩溃的心脉! “嗬嗬,盐引我的”老妇枯树皮般的脸上露出一个扭曲而满足的狞笑,浑浊的老眼中闪烁着最后的疯狂光芒,“一起下去陪太祖吧” 话音未落! “找死!”墨七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老妇身后!枯瘦的手掌带着滔天杀意和暴怒,如同五柄漆黑的利刃,狠狠插入老妇的后心!猛地一掏! 噗! 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狂喷而出! 老妇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瘫倒下去,脸上凝固着那个扭曲的狞笑,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 然而,她插入瘫帝后心的那根淬毒断骨,却如同跗骨之蛆,依旧深深地钉在那里!幽绿的毒芒如同活物般,正顺着暗金裂纹疯狂蔓延!与她注入的阴毒诅咒能量一起,如同最恶毒的催化剂,瞬间引爆了瘫帝体内本就因“金煞”本源被强行抽离而濒临失控的力量! 轰!!! 一股比之前更加混乱、更加暴戾、充满了毁灭与腐朽气息的暗金与幽绿交织的能量风暴,猛地从瘫帝体内爆发出来! 轮椅周围的焦土瞬间被掀飞!墨七被这股恐怖的力量狠狠震飞出去,口喷鲜血! 瘫帝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嘶吼!他捂在胸口的手猛地抓住那根钉入后心的断骨,想要将其拔出!但断骨如同生根,纹丝不动!反而加速了剧毒与诅咒的侵蚀! 他前伸抓向“燃煞灯油”的手,因为剧痛和力量的失控,剧烈地颤抖着,距离那滴悬浮的黑色油滴仅有毫厘之差,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而那滴悬浮在铁锅中心、刚刚成型的“燃煞灯油”,在这股突然爆发的、充满了剧毒与诅咒的混乱能量风暴冲击下,如同受到了玷污,那纯粹的黑色光泽瞬间变得黯淡、浑浊!油滴的边缘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如同蛛网般的灰绿色裂纹!一股衰败、腐朽的气息,开始从中弥漫出来! 炼制失败了?! 不!是即将被污染、被毁掉! 瘫帝暗金色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绝望与暴怒交织的疯狂!他付出了断指的代价,抽离了“金煞”本源,眼看就要得到这救命的灯油却被这该死的老妇彻底毁了?! “不!!!”他发出一声不甘的、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咆哮!强行压制体内混乱暴走的力量,不顾一切地再次催动那只颤抖的手,抓向那滴开始衰败的灯油! 就在这时! 谁也没有注意到! 那具摔落在焦土上、早已失去所有生命气息、如同破布娃娃般的林婉婉“尸体”! 她额头那个光滑、冰冷、覆盖着暗金光泽的圆形烙印,在瘫帝体内爆发的混乱能量风暴冲击下,在铁锅中那滴“燃煞灯油”被污染衰败的气息刺激下 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 一道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纯粹的灰白色光芒,如同沉睡的种子被死亡的气息惊醒,从烙印深处悄然渗透了出来! 灰白的光芒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包容万物、又超脱万物的古老气息。它如同拥有生命般,顺着焦黑的泥土,极其缓慢地爬向了那口破铁锅。 目标锅底中心,那滴悬浮着的、正被灰绿色裂纹侵蚀、散发着衰败腐朽气息的“燃煞灯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