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松鼠and肥猫》 第332章 意外的触碰 林理事坐在孙桂香侧面的单人沙发上,声音温柔:“孙女士,别紧张,您先喝口水,缓一缓。” 她将一杯温水轻轻推到孙桂香面前。“然后我们慢慢来,把您带来的资料给我看看就好,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处理。” 孙桂香颤抖着手接过水杯,温热的触感让她冰冷的手指稍微恢复了一点知觉。 她看着林理事真诚温和的眼神,又偷偷瞄了一眼不远处安静坐着的少年,紧绷的神经终于一点点松懈下来。 她放下水杯,手依旧有些抖,开始小心翼翼地从那个破旧的布口袋里往外掏东西。 身份证、户口本、小石头的学生证复印件……一样样被摩挲得有些发毛的纸张,被她珍而重之地放在光滑的茶几上。 最后,她颤抖着,拿出了那张叠得整整齐齐、却几乎被揉烂的医院诊断证明和巨额缴费单。 当那张如同死亡判决书般的单据被展开时,她浑浊的眼睛里再次涌上泪水,声音哽咽:“同志……我……我这个病……医生说……没多少日子了……我就是放心不下我那孙子……” 林理事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她拿起那些资料,仔细翻看着,神色专注而凝重。 不远处,夜清流翻阅文件的动作似乎停顿了零点几秒。 他依旧垂着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灰蓝色眼眸里可能掠过的任何情绪。 只有握着文件边缘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指节泛出一点微白。 林理事快速浏览完关键信息,抬起头,看向孙桂香,语气温和而坚定:“孙女士,您的情况我了解了。您放心,夜总已经吩咐过了,我们会启动最高级别的援助程序。” “您的医疗费用,包括后续的住院、用药、以及必要的支持治疗,基金会会全额承担。另外,关于您的孙子小石头,我们也会安排专人评估他的情况,提供相应的生活保障和教育支持,确保他未来的生活。” 这番话如同天籁之音,瞬间击溃了孙桂香最后一道防线!她猛地抬起头,布满皱纹的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和巨大的震惊! 全额承担?小石头的生活和教育也有保障?!这……这简直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巨大的冲击让她脑子嗡嗡作响,巨大的喜悦和感激如同汹涌的海浪,瞬间将她淹没!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着,泪水决堤般汹涌而出。 “谢……谢谢……谢谢……”她语无伦次地重复着,巨大的情绪让她失去了方向感,只想表达内心汹涌澎湃的感激。 她几乎是踉跄着,不顾一切地朝着那个坐在宽大皮椅上的、如同神只般给予她救赎的少年身影冲去。 “小朋友!谢谢!谢谢你!你是活菩萨啊!!”孙桂香的声音嘶哑而激动,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发自肺腑的感恩。 她太激动了,脚步虚浮,冲到夜清流的椅子旁时,身体因为惯性微微前倾。 就在这瞬间—— 出于一种本能地、想要表达最真挚谢意和亲昵的动作,也或许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失去了平衡,孙桂香那只沾着灰尘和泪水、粗糙枯瘦的手,竟然无意识地抬了起来。 她完全沉浸在巨大的狂喜和感激中,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对小石头未来的憧憬和对眼前少年的无限感恩。 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小石头健康长大、背着书包上学的样子,而这份希望,是眼前这个坐在椅子上的“小朋友”带来的! 那份感激之情太过汹涌,让她做出了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甚至可以说是冒失的动作—— 她那只抬起的、带着激动力道的手,越过了办公桌的边缘,带着一种近乎长辈对自家孩子的、充满感激和慈爱的冲动。 竟然朝着夜清流那头一丝不苟、干净清爽的黑色短发落去! 她的动作太快,太突然,完全是情绪失控下的本能反应! 就像她平时看到小石头考了好成绩、或者做了什么让她特别欣慰的事情时,会忍不住去揉一揉他那毛茸茸的脑袋,表达亲昵和喜爱一样! 那只布满老茧、带着生活艰辛痕迹的手,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道和温度,在夜清流完全没有预料、也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情况下—— 结结实实地、甚至带着点安抚和欢喜意味地,揉在了夜清流的头顶! 掌心粗糙的纹路摩擦过发丝,带着老人特有的温度和微微的汗意,甚至还有一丝残留的、属于那个破旧布口袋的淡淡尘埃气息!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空气凝固了! 办公室内柔和的光线,似乎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到近乎冒犯的接触而变得滞涩。 林理事端着水杯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温和笑容瞬间冻结,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而骤然收缩!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这位生人勿近、气质清冷如同高岭之雪的夜总……竟然被一个陌生老人……揉了头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孙桂香自己也愣住了!当掌心传来少年发丝那意外的、如同上好丝绸般冰凉顺滑的触感时,狂喜的浪潮如同撞上坚硬的礁石,瞬间退去。 巨大的恐慌和意识到自己犯了何等可怕错误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她触电般猛地缩回手,浑浊的眼睛瞪得极大,里面充满了巨大的惊骇、无措和灭顶般的恐惧。 她看着自己那只闯下弥天大祸的手,又看看眼前少年瞬间僵直的背影和微微歪斜的头发,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猛地后退一步,脸色惨白如金纸。 “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她语无伦次,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窒息。 她做了什么?!她竟然……竟然用手去碰了这位如同神明般高贵的小少爷的头?!还是在人家坐着办公的时候?! 夜清流坐在宽大的皮椅上,身体在手掌落下的瞬间,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一股极其突兀、极其陌生的触感从头顶传来——粗糙、温热、带着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属于底层生活最直接的质感。 这感觉是如此陌生,如此猝不及防,完全超出了他日常经验所能处理的范畴。 没有预想中的剧烈厌恶,没有被侵犯的暴怒。在最初的、极短暂的零点一秒僵直后,涌上心头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错愕。 是的,纯粹的错愕。 像一台精密运行的仪器,突然被输入了完全无法识别的乱码。程序瞬间卡壳。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只手带来的温度、粗糙的摩擦感,甚至那细微的灰尘颗粒……这一切都与他周身清冷自持、一丝不苟的世界格格不入。 那只手落下的瞬间,他灰蓝色的眼眸在镜片后微微睁大了一瞬,瞳孔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罕见的、如同平静湖面被投入一颗小石子般的茫然。 这茫然转瞬即逝。 紧接着,是一种更复杂的感受。 他能感觉到那只手传递过来的、毫无掩饰的、如同火山爆发般的巨大感激和……慈爱? 这种纯粹而炽热的情感,以一种如此原始、如此直接、甚至可以说是“粗暴”的方式传递过来,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所适从。 他放在文件上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指尖微微陷入纸张。 身体依旧保持着端坐的姿态,没有动,也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只是那瞬间的僵硬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有几缕被揉乱的发丝,不太服帖地翘了起来。 办公室里死寂得可怕。只剩下孙桂香粗重而惊恐的喘息声,以及林理事几乎停滞的心跳声。 夜清流没有立刻回头。 他依旧维持着那个微微低头看文件的姿势,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幕只是幻象。 几秒钟的沉默,对孙桂香来说却如同几个世纪般漫长。 她看着少年僵直的背影,看着他微微歪斜的头发,巨大的绝望将她彻底吞噬。她完了!她不仅弄脏了少爷的头发,还犯下了如此不可饶恕的亵渎! 那张代表着希望的卡片,那刚刚得到的救赎承诺……一切都完了! 她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直接瘫软在地!双手紧紧捂住脸,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 就在这时—— 夜清流动了。 他极其缓慢地、极其平稳地抬起了头。动作从容,没有丝毫被冒犯后的愠怒或慌乱。 他先是抬手,动作非常自然,仿佛只是整理一下仪容。修长的手指,极其随意地、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地,拂过自己刚才被触碰的头顶,将几缕翘起的发丝轻轻捋顺。 动作流畅,不带一丝火气,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尘埃。 然后,他才缓缓地转过了头。 那张清俊得如同工笔画般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愤怒,没有厌恶,没有笑意,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只有一片深潭般的平静。银丝眼镜后的灰蓝色眼眸,平静无波地落在了瘫软在地、瑟瑟发抖的孙桂香身上。 那目光,没有审视,没有责备,只有一种近乎纯粹的观察和平静。 他甚至没有开口说什么。 林理事也被这平静到诡异的气氛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她连忙放下水杯,想要上前扶起老人:“孙女士,您快起来,地上凉……” “林理事。”夜清流清冽平静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林理事的动作。 林理事立刻停下,紧张地看向夜清流。 夜清流的目光依旧落在孙桂香身上,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扶她起来。按我刚才说的办。”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仿佛刚才那场小小的意外从未发生。 他重新低下头,目光落回手中的文件上,修长的手指翻过一页,发出轻微的纸张摩擦声。 姿态专注而沉静,仿佛刚才被揉乱头发的,根本不是他。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是!夜总!”林理事如蒙大赦,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充满同情地将浑身瘫软的孙桂香搀扶起来,让她重新坐到沙发上。 孙桂香依旧沉浸在巨大的恐惧和恍惚中,身体抖得厉害,泪水无声地流淌。 她不敢抬头,不敢看那个安静看文件的少年。 林理事看着她惊魂未定的样子,心中叹息,放柔了声音:“孙女士,别怕,没事了。夜总他没生气。” “你看,他还在处理文件呢。没事了,您放心,援助的事情不会变的。来,我们继续把资料弄完。” 孙桂香茫然地抬起头,看看林理事温和的脸,又怯生生地、飞快地瞥了一眼不远处那个安静坐着的少年。 少年低着头,侧脸线条冷峻而专注,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她这边的动静毫无所觉。 那份极致的平静,反而像一剂强效的镇静剂,奇异地安抚了她狂跳的心脏。 她知道,这位小少爷没有怪她。 他只是……只是太过于平静了,平静得让人看不透。 巨大的后怕和劫后余生的庆幸交织在一起,让她再次泣不成声。 只是这一次,泪水里除了感激,还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对那位小朋友深沉如海般包容的震撼,以及对自己刚才那个鲁莽动作的深深愧疚。 孙桂香在林理事耐心细致的安抚和引导下,终于完成了所有申请资料的提交。 当林理事郑重地告诉她,基金会的工作人员下午就会去医院对接她的主治医生,所有费用从即刻起由基金会承担,并且会尽快安排人员去家里了解小石头的情况时,她再次泪流满面。 她抱着那个仿佛轻了许多的布口袋,在林理事的亲自陪同下,乘坐专用电梯离开了这座让她敬畏又感激的大厦。 走出旋转门时,她忍不住再次回头,望向那高耸入云的顶层。 阳光刺破云层,在冰冷的玻璃幕墙上投下耀眼的光斑。 办公室内,只剩下纸张翻动的轻微声响。 夜清流依旧坐在那张宽大的黑色皮椅上,保持着看文件的姿势。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他灰蓝色的眼眸低垂着,落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上,似乎专注依旧。 只是,当林理事送走孙桂香,轻轻关上办公室的门后,那翻动文件的手指,才极其细微地停顿了一下。 他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指尖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探究般的意味,极其缓慢地、轻轻地触碰了一下自己头顶刚才被揉过的地方。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老人掌心的粗糙触感,以及一种……他从未体会过的、汹涌澎湃的、近乎灼热的感激温度。 这感觉很奇怪。 陌生,突兀,却并不让他感到排斥或肮脏。 他放下手,指尖在光滑的文件纸张边缘无意识地摩挲着。 灰蓝色的眼眸深处,那片深潭般的平静之下,仿佛有什么极其细微的东西,被这意外的触碰,轻轻拨动了一下。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银丝眼镜,镜片反射着清冷的光。 然后,他低下头,继续翻阅文件。动作依旧沉稳专注,仿佛刚才那短暂的涟漪,从未在这片名为夜清流的心湖中荡起。 只有那被阳光勾勒出的、清冷而挺拔的侧影,似乎比之前柔和了那么一丝丝,微不可察。 喜欢胖松鼠and肥猫请大家收藏:()胖松鼠and肥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3章 藏起来的星星 最初的日子确实如同她想象中那般色彩斑斓。皇家艺术学院设计学院的课程充满挑战却趣味十足,教授们天马行空的思维和严谨的治学态度让她如鱼得水。 苏星绘加入了模型社,凭借着对机甲文化的狂热喜爱和家里雄厚的财力支持,很快就成了社团里最活跃也最受瞩目的新星。 她大方地分享自己从世界各地搜罗来的限量版模型,热情地组织观影会和模型制作工坊,公寓里永远挤满了社团的朋友,音乐、零食、颜料和模型零件的碎片散落一地,充满了青春的喧闹和活力。 她的笑声依旧爽朗,叽叽喳喳的分享欲旺盛,在视频里对着叶凡霜展示她新买的模型、吐槽某个古板教授、模仿伦敦腔调怪异的同学,眉飞色舞,仿佛要把整个伦敦的新鲜空气都打包塞进小小的屏幕里。 叶凡霜那边通常是深夜或凌晨,背景是家里书房沉静的灯光。 她话依旧不多,大多数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在苏星绘说得特别激动时,唇角会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笑意。 她从不打断苏星绘的滔滔不绝,只是在她偶尔因为社团活动忘记时间、顶着黑眼圈抱怨熬夜太累时,淡淡地提醒一句:“注意身体。” 声音隔着遥远的距离和时差,清冷依旧,却像一缕微凉的风,总能恰到好处地拂去苏星绘心头因过度兴奋而生出的那点燥热。 苏星绘觉得一切都好极了。她像一块色彩饱满的海绵,贪婪地吸收着伦敦赋予她的一切——自由、艺术、友谊,还有叶凡霜那无声却稳定的陪伴。 她甚至觉得,自己身上那层毛茸茸的暖光,在异国的土壤里,会生长得更加明亮。 直到那个深秋的周末,学院里一个规模不小的派对。 地点在一位本地学生、家里经营着画廊的富家女艾米丽租住的河畔豪华顶层公寓。 艾米丽是学院里某种隐形的风向标,她的圈子代表着一种“纯正”的英伦精英趣味。 苏星绘本来对这种带着点装腔作势的派对兴趣缺缺,但架不住社团里几个玩得好的英国本地同学露西和汤姆的极力怂恿。 “星绘,去吧去吧!艾米丽的派对可不是谁都能去的!” 露西晃着她的手臂。 “而且听说她家收藏了好多古典大师的素描手稿,就在公寓里挂着呢!你不是最喜欢研究这个吗?” “对啊,就当去开开眼界嘛!”汤姆也在一旁帮腔,“顺便认识点新朋友,总比我们天天在社团活动室啃披萨强。” 苏星绘被说动了,尤其对大师手稿动了心。 她特意选了一条设计感很强、既不过分隆重也不失俏皮的连衣裙,还带上了自己最近刚入手、极其稀有的一款维多利亚时期微缩机械鸟模型,想着或许能以此为话题,融入那个看起来高不可攀的圈子。 派对现场衣香鬓影,水晶灯折射出炫目的光。空气中混合着昂贵香水、雪茄和香槟的气息。 艾米丽被几个穿着剪裁精良、气质矜持的男女簇拥着,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谈笑风生。 苏星绘在露西和汤姆的陪伴下走过去,努力让自己显得大方得体。 “艾米丽,嗨!”露西热情地打招呼,“带个新朋友来,苏星绘,我们模型社的宝藏女孩!她对古典素描可有研究了!” 艾米丽的目光像昂贵的扫描仪,在苏星绘身上礼貌地停留了一瞬,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欢迎,苏。” 她的视线随即落在了苏星绘手里那个装着微缩机械鸟的精致天鹅绒盒子上,带着点审视,“哦?很别致的小玩意儿。” 苏星绘心头一喜,连忙打开盒子,小心翼翼地捧出那只由数百个微小黄铜齿轮构成、栩栩如生的机械鸟,献宝似的介绍道: “这是1870年左右伦敦‘金翅雀工坊’的精品,全手工制作,上满发条还能扇动翅膀和鸣叫,保存得非常好……”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找到同好的兴奋和对模型本身纯粹的喜爱。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艾米丽身边一个穿着三件套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男生,亨利,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带着明显优越感的嗤笑。 他端起香槟杯,轻轻晃了晃,眼神轻飘飘地扫过那只精密的机械鸟,最终落在苏星绘脸上,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 “金翅雀工坊?呵。”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背景音,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漫不经心。 “我祖父的收藏室里好像有一柜子这种‘小玩意儿’,小时候当玩具拆着玩,后来嫌占地方,管家大概都处理掉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苏星绘瞬间僵住的笑容,又意有所指地补充道,“倒是苏小姐……对这类‘收藏’的热情,很……‘亚洲新贵’风格。” “亚洲新贵”。 这四个字像四根冰冷的钢针,猝不及防地、狠狠地扎进了苏星绘毫无防备的心脏。 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露西和汤姆脸上的笑容尴尬地僵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艾米丽微微蹙了下眉,似乎觉得亨利有些过分,但并未出言制止,只是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移开了目光。 她身边其他几个男女,眼神里则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一种看热闹的、混杂着好奇和淡淡鄙夷的兴味。 苏星绘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她捧着那只机械鸟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指尖冰凉。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脸上的肌肉在不受控制地微微抽动。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不是愤怒,不是委屈,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赤裸裸的、被扒光了扔在聚光灯下的羞耻和冰冷。 原来,在她看来珍贵无比、值得分享的爱好和热情,在这些人眼中,只是“小玩意儿”,是“占地方”的垃圾,是她出身烙印的、带着铜臭味的“亚洲新贵”标签。 她那精心准备的“敲门砖”,成了别人眼中证明她粗鄙和格格不入的笑料。 她引以为傲的家世,在这里,非但不是通行证,反而成了原罪。 她那活泼开朗、乐于分享的性格,在他们看来,大概也只是“新贵”急于融入的笨拙表演。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而难熬。 香槟的气泡在杯壁上破裂的声音,周围压抑的轻笑声,都像放大了无数倍,尖锐地刺入她的神经。 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亨利眼中那抹毫不掩饰的嘲弄,像一把淬毒的匕首。 苏星绘猛地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像濒死的蝶翼。 她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当场失态。 她以最快的速度,近乎粗暴地将那只精巧的机械鸟塞回天鹅绒盒子里,“啪”地一声用力扣上盖子。坚硬的盒角甚至在她掌心硌出了红痕。 “……抱歉,打扰了。” 她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她自己都陌生的、极力压抑的颤抖。 她甚至不敢再看任何人,猛地转身,撞开了身后一个端着托盘的服务生。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香槟洒了一地,引来几声低低的惊呼。 她没有回头,像一颗失控的炮弹,在众人或诧异、或了然、或依旧带着玩味的目光中,跌跌撞撞地冲出了那片璀璨而冰冷的喧嚣,冲进了伦敦深秋潮湿阴冷的夜色里。 高跟鞋踩在湿滑的石板路上,发出慌乱而破碎的回响,如同她此刻崩裂的心跳。 公寓的门被苏星绘用后背重重撞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玄关处悬挂的一幅抽象画都微微晃动。 黑暗瞬间吞噬了她,隔绝了外面城市模糊的光晕和车流的低鸣。 她背靠着冰凉的门板,身体像是被骤然抽走了所有骨头,软软地滑落在地板上。 急促的喘息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派对上那杯香槟的酸涩味道、亨利那轻飘飘的“亚洲新贵”、艾米丽移开的目光、周围那些看客的眼神……无数碎片在她脑海里疯狂旋转、切割,带着冰冷的锋刃。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紊乱地搏动,每一次收缩都带来尖锐的闷痛和一种灭顶的窒息感。 她摸索着,手指颤抖地按亮了玄关的顶灯。惨白的光线瞬间倾泻而下,照亮了这间曾经被她称为“快乐基地”的公寓。 目光所及之处,瞬间变得无比刺眼。 客厅中央那张巨大的白色工作台上,此刻堆满了昨晚社团活动留下的“残骸”——几个拆了一半的机甲模型零件散乱地放着,五颜六色的喷漆罐东倒西歪,几包开了封的薯片和吃剩的披萨盒散发着油腻的气味。 靠墙的展示柜里,她那些视若珍宝的限量版手办——冰蓝色的“破晓之翼”、华丽的金色“终焉神话”、充满蒸汽朋克感的“齿轮骑士”…… 在明亮的射灯下流光溢彩,每一个都曾是她兴奋地向朋友们展示、收获无数惊叹的骄傲源头。 可此刻,这些绚丽的色彩、精致的造型、冰冷的金属光泽,在苏星绘眼中却像无数张咧开的、嘲讽的嘴。 它们在无声地尖叫着:“看啊!亚洲新贵的玩具!”“占地方的垃圾!” “你炫耀的资本多么可笑!” 亨利那轻蔑的语气、艾米丽那审视的目光,如同魔咒般在耳边反复回响。苏星绘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猛地涌上喉咙。 “呃……” 她捂住嘴,干呕了一声,眼泪瞬间被逼了出来。 不行!不能再看!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急切和一种摧毁的冲动,扑向了那个巨大的展示柜!手指因为用力而扭曲,指甲刮擦着玻璃柜门,发出刺耳的声响。 哗啦——! 沉重的玻璃滑门被她猛地拉开。 她看也不看,伸手抓住离她最近的那个、高三时曾被她抱在飘窗上向叶凡霜炫耀的冰蓝色“破晓之翼·零式改”!手臂带着决绝的力道,狠狠地将它从展示格里拽了出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曾经被她指尖温柔拂过的冰凉肩甲,此刻硌得她掌心生疼。 她像扔掉什么肮脏的垃圾,手臂一扬,将它狠狠地、毫不留恋地砸进了旁边一个空着的、准备装模型废料的硬纸板箱里! 哐当!硬质塑料撞击纸板箱底的声音在寂静中异常刺耳。 这声音像是点燃了导火索。 第二个!通体炽金色、华丽张扬的“终焉神话”,被她粗暴地扯下,昂贵的电镀层在柜门边角刮擦出一道难看的白痕,同样被扔进箱子! 第三个!第四个!…… 她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粗暴,带着一种宣泄般的疯狂和一种自毁式的绝望。 那些曾经被她小心翼翼拆封、擦拭、调整姿势的“珍宝”,如同被扫除的障碍,被一件件从展示柜里粗暴地清除、丢弃。 精致的涂装在粗暴的撞击下出现了细微的划痕,脆弱的翼尖甚至被撞歪了。 很快,那个不小的纸板箱就被塞得满满当当。溢出来的模型歪歪扭扭地堆在箱子旁边,像一座色彩斑斓、却无声控诉着主人崩溃的废墟。 苏星绘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她看着空了大半、显得无比狼藉的展示柜,又看看地上那堆被自己亲手丢弃的“珍宝”,一种巨大的虚脱感席卷而来,比刚才的羞愤更加冰冷刺骨。 她脱力般地再次滑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冰冷的展示柜底座。 手臂上被模型尖锐处划出的几道细小血痕火辣辣地疼。 她抬起手,用手背狠狠地、反复地擦拭着自己的脸颊和嘴唇,仿佛要擦掉派对上沾染的所有气息,擦掉“亚洲新贵”那四个字烙下的无形印记。 皮肤被擦得通红,隐隐作痛。 房间里只剩下她粗重的喘息声。窗外,伦敦深秋的冷风呜咽着掠过建筑缝隙,发出如同叹息般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放在丢在地上的手包里的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 屏幕的亮光在昏暗的玄关处一闪一闪,像黑暗中唯一不安分的萤火虫。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的、令人心颤的熟悉—— 霜。 苏星绘的身体猛地一颤,像被无形的电流击中。所有的动作都僵住了。 她死死地盯着那个闪烁的名字,心脏在冰冷的胸腔里先是骤然停跳,随即开始疯狂地、失序地撞击着肋骨。 那个名字像一个潘多拉魔盒的开关,瞬间释放出无数被封存的温暖画面:飘窗上柔软的羊毛垫子,冰蓝色机甲在壁灯下流转的光泽,视频里叶凡霜微微泛红的耳尖,还有那句带着嫌弃却让她心安的“反面教材”…… 巨大的委屈和脆弱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冲垮了她刚刚筑起的、摇摇欲坠的堤坝,疯狂地涌向喉咙。 她想抓起电话!想对着那个名字哭喊!想把所有的羞辱、愤怒、冰冷的窒息感和这该死的“亚洲新贵”标签全部倾倒出去! 想听一听叶凡霜那清冷的声音,哪怕只是淡淡的一句“嗯”。 指尖颤抖着,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渴望,伸向那点微光。 然而,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冷屏幕的前一瞬,艾米丽那移开的目光、亨利那充满优越感的嗤笑、周围那些看客的眼神,再次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心底那点微弱的求救信号。 向叶凡霜哭诉?然后呢? 让那个永远冷静自持、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叶凡霜,听她像个受气包一样哭诉自己是如何在派对上被羞辱、被当成异类? 让她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爱好在别人眼里是多么可笑?让她看到自己此刻像条丧家之犬一样缩在公寓地板上,连心爱的手办都砸了? 不。绝对不行。 那个曾经会抱着手办兴奋尖叫、会把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的苏星绘,连同那些被丢弃的模型一起,死在了今晚艾米丽那冰冷璀璨的河畔公寓里。 活下来的这个,必须学会把所有的难堪、所有的格格不入、所有的“亚洲新贵”标签,都死死地锁在心底。 她不需要怜悯,尤其不需要来自叶凡霜的怜悯——那只会让她觉得自己更加不堪和……丢脸。 震动停止了。屏幕暗了下去。“霜”的名字消失了。 玄关重新陷入昏暗和死寂,只有窗外风的声音。 喜欢胖松鼠and肥猫请大家收藏:()胖松鼠and肥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4章 她的变化 苏星绘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收回了僵在半空的手。 她蜷缩起身体,将脸深深地埋进冰冷的膝盖里。 肩膀开始无法抑制地、剧烈地耸动起来,没有声音,只有压抑到极致的、无声的颤抖,像寒风中一片彻底被霜打蔫、蜷缩起来的叶子。 窗外,伦敦深秋的冷风,呜咽着,似乎更大了。它穿透厚厚的玻璃,带来一种浸入骨髓的寒意。 日子如同泰晤士河浑浊的河水,裹挟着冬日的寒雨和偶尔吝啬的灰白阳光,沉默地向前流淌。 皇家艺术学院设计学院的走廊依旧人来人往,空气里混合着松节油、激光切割板材的焦糊味和年轻野心勃勃的气息。 只是那个曾经像一枚小太阳、在模型社活动室里光芒四射的苏星绘,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悄然抹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星绘的公寓变得异常整洁,甚至可以说空旷。那些色彩鲜艳的模型盒子、散落的零件、零食包装袋,如同从未存在过。 巨大的展示柜被彻底清空,玻璃门紧紧关闭,映着窗外一成不变的铅灰色天空,像一个巨大的、冰冷的墓碑,纪念着曾经在这里陈列过的、属于另一个苏星绘的快乐。 她退出了模型社。没有解释,没有告别。只是在社团的线上群里发了一条极其简短的消息:“因个人原因,退出社团。祝好。” 然后便干净利落地屏蔽了群消息。露西和汤姆发来的关心信息,如同石沉大海。她像一滴水,无声地蒸发在皇家艺术学院庞大的社交网络里。 出现在教室和工作室里的苏星绘,像换了一个人。 她依旧漂亮,甚至因为那份刻意收敛了所有外放情绪而沉淀下来的专注,轮廓显得更加清晰锐利。 长发永远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线条利落的下颌。 衣服的色调变得极其简单——黑白灰,偶尔是深蓝或墨绿,剪裁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或图案。 她走路时步履很快,带着明确的目的地,目光平视前方,很少与旁人有视线接触。即使偶尔交谈,声音也压得很低,语速平缓,用词简洁精准到近乎冰冷。 曾经那双总是盛满星光、带着狡黠笑意的眼睛,如今沉淀着一种深潭般的沉静。 看人时目光直接而坦荡,却总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坚硬的玻璃。极少有大的情绪波动,仿佛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被抽空了。 当教授在课堂上讲到一个绝妙的点子,周围同学发出兴奋的议论和赞叹时,她也只是微微颔首,指尖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着,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仿佛那些能点燃他人的艺术火花,落入她眼中,也只是需要冷静分析的客观存在。 她不再参加任何非必要的社交活动。学院的派对、周末的聚餐、同学间课后自发的咖啡小聚,邀请函和口头邀约送到她面前。 都被她以最简洁的方式婉拒:“抱歉,有作业。”“谢谢,不去了。”“没时间。” 语气平静,毫无波澜,拒绝得干脆利落,不留任何转圜余地。渐渐地,也就没人再来自讨没趣。 她把自己活成了一座孤岛。一座精密、高效、沉默运转的孤岛。 她精准地运行在教室、图书馆、独立工作室(她申请换到了一个更偏僻的单人工作室)、公寓这四点一线上。工作室里冰冷惨白的灯光下,她的身影常常一站就是十几个小时。 巨大的绘图板上铺满了结构复杂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机甲设计稿。铅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键盘敲击的哒哒声,3D打印机低沉持续的嗡鸣,是唯一的背景音。 饿了,就啃一口冰冷的三明治;渴了,灌一口黑咖啡;困极了,就裹着一条薄毯在角落的行军床上蜷缩一会儿。 她的设计稿上,线条变得异常冷硬,结构追求极致的合理性和功能性,充满了冰冷的机械美感,曾经那些充满个人趣味的、带着点浪漫幻想的装饰性元素消失殆尽。 她不再追求“炫酷”或“惊艳”,而是追求一种无懈可击的、如同瑞士钟表般精准的“正确”。 她似乎将所有的热情、所有的表达欲、所有曾经向外散发的光,都内敛压缩,然后尽数倾注到了那些冰冷的线条和结构里。 仿佛只有在这片绝对由她掌控、绝对“正确”的领域里,她才能获得一丝喘息和安全。 与叶凡霜的联系,也变成了一种程式化的、冰冷的“正确”。视频通话的频率锐减。即使接通,画面里的苏星绘也总是坐在书桌前,背景是公寓里那面空荡荡的白墙。 她的笑容消失了,即使偶尔牵动嘴角,也像完成一个规定动作,短暂而毫无温度,抵达不了那双沉静的眼眸深处。 她不再叽叽喳喳地分享生活细节,不再展示任何新买的“玩具”,不再吐槽教授和同学。对话变得极其简短。 “最近怎么样?” 叶凡霜清冷的声音从屏幕那端传来,背景通常是深夜的书房。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还行。在赶设计稿。” 苏星绘的目光落在自己面前的图纸上,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一支绘图铅笔。 “伦敦天气?” “老样子,下雨。” 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注意休息。” “嗯。你也是。” 然后便是长久的沉默。苏星绘的目光要么停留在图纸上,要么飘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叶凡霜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试图引导话题,只是静静地看着屏幕里那个变得陌生而疏离的女孩。 她的眉头有时会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深潭般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探究、疑惑,还有一丝被无形屏障阻隔在外的不悦和……担忧? 但最终,她什么也没问。她习惯了掌控,却对苏星绘这种自我封闭式的沉默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棘手。 她只能从苏星绘眼下越来越重的青黑和明显清减了的下颌线条,判断出她过得并不轻松。 有一次,叶凡霜似乎不经意地问起:“你那些模型呢?很久没看到了。” 苏星绘握着铅笔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笔尖在纸上留下一个微小的墨点。 她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屏幕里的叶凡霜,眼神像结了冰的湖面,没有任何波澜。 “收起来了。” 她淡淡地说,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占地方,也没什么意思。” 叶凡霜沉默了。屏幕两端,只剩下无声的电流在滋滋作响,隔着千山万水,也隔着苏星绘亲手筑起的、厚厚的冰墙。 那冰墙之内,是她锁起来的、不再示人的、名为“苏星绘”的星星,以及那个装着被丢弃的“珍宝”的、落满灰尘的硬纸板箱。 窗外,伦敦冬日的冷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玻璃。 公寓里暖气很足,却驱不散苏星绘周身散发出的、那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喜欢胖松鼠and肥猫请大家收藏:()胖松鼠and肥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5章 第三次的涟漪 在夜氏慈善基金会强大医疗资源的介入下,孙桂香的病情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控制。 虽然肺癌晚期的阴影依旧如影随形,胸腔深处的疼痛和顽固的咳嗽并未完全消失。 但那种濒临崩溃的窒息感和对死亡的绝望恐惧,已经被一种相对平稳的、带着希望的状态所取代。 她住进了基金会安排的特需单人病房,环境干净舒适,有专门的护工照料。 最重要的是,小石头的生活和学习被妥善安排,笑容重新回到了孩子脸上,这比任何药物都更能抚慰她饱经风霜的心。 这天上午,刚做完新一轮检查和治疗的孙桂香,感觉精神尚可。护工阿姨扶着她从治疗区慢慢走回住院楼。 路过住院部一楼环境清雅、专供特殊病患及家属使用的内部餐厅时,护工阿姨关切地问:“孙阿姨,要不要进去坐坐?今天餐厅有刚出炉的小米糕,软和,您应该能吃一点。” 孙桂香看着那干净明亮的玻璃门内,稀稀落落坐着几个穿着病号服或家属模样的人,空气中飘来淡淡的食物香气。 她确实有点饿了,更重要的是,她想感受一下这久违的、带着烟火气的“正常”生活。 她点了点头,在护工阿姨的搀扶下走了进去。 餐厅内部装修简洁温馨,暖黄的灯光洒在浅木色的桌椅上。护工阿姨安顿孙桂香在一张靠窗的、铺着米白色桌布的四人桌旁坐下,自己则去窗口挑选食物。 孙桂香靠在柔软的椅背上,微微喘着气,目光有些茫然地投向窗外。冬日稀薄的阳光穿过光秃秃的树枝,在洁净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穿着基金会提供的柔软病号服,外面套着一件干净的深灰色薄棉背心,花白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脸上虽然依旧带着病容。 就在她望着窗外出神时,餐厅另一侧,靠近角落绿植的位置,一个身影安静地走了进来。 少年感十足的身形裹在质地精良的深灰色高领羊绒衫里,外面是一件剪裁完美的同色系羊毛大衣,随意地搭在臂弯。 黑色短发干净利落,鼻梁上架着那副标志性的银丝细边眼镜。 镜片后的灰蓝色眼眸平静无波,如同结了薄冰的湖面。 他步履沉稳,径直走向一张靠墙的、相对僻静的双人桌。 正是夜清流。 他似乎刚结束一场与医院高层的简短会晤,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高强度工作后的淡淡疲惫。 他走到那张双人桌前,将臂弯的大衣搭在旁边椅背上,姿态放松地坐了下来。 坐姿依旧挺拔,背脊没有一丝松懈,带着一种刻进骨子里的优雅和自律。 他拿起桌上的平板电脑,垂眸浏览着屏幕上的信息,修长的手指偶尔滑动一下,神情专注而疏离,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餐厅里很安静,只有轻柔的背景音乐和远处餐具偶尔碰撞的轻微声响。 孙桂香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那个角落,当她看清那个安静坐着的身影时,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是他!那个小朋友! 巨大的惊喜和难以言喻的感激瞬间涌上心头!自从上次在基金会办公室那场让她至今想起来都心有余悸的“冒犯”之后,她再也没见过这位小少爷。 那份沉甸甸的恩情和深深的愧疚,一直压在她的心上。 她无数次想过,如果能再见到他,一定要好好地道谢,更郑重地道歉。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 孙桂香的心脏怦怦直跳,枯瘦的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她几乎是立刻就想站起来,走过去。然而,身体却依旧虚弱,加上情绪的剧烈波动,让她刚撑着扶手试图起身,就感到一阵眩晕,又无力地坐了回去。 护工阿姨端着餐盘回来了,上面放着一小碗热气腾腾的青菜瘦肉粥和两块金黄松软的小米糕。 “孙阿姨,您慢点吃,小心烫。”她把餐盘放在孙桂香面前。 “小李……你看那边……”孙桂香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手指微微发颤地指向夜清流的方向。 “是……是那位小朋友!帮了我们家天大的忙的小朋友!” 护工小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当认出那位气质清冷、身份显然非同寻常的少年时,脸上也露出惊讶和了然的神色。 她低声说:“孙阿姨,您别太激动,身体要紧。那位……少爷在忙呢,要不我们先吃饭?等会儿看情况……” “不……不行……”孙桂香却异常固执,那份想要表达感激和弥补愧疚的心情压倒了一切。 “我得去……去谢谢他……上次……上次我还……”她想起自己那只冒犯的手,眼眶又有些发酸。 看着老人眼中强烈的渴望和坚持,小李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她:“那您慢点,我扶您过去。” 孙桂香在小李的搀扶下,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朝着角落那张桌子挪去。 每一步都带着急切和忐忑。越是靠近,她看得越是清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少年安静地坐在那里,阳光透过旁边的绿植,在他清俊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他低垂着眼睫,专注地看着屏幕,银丝眼镜反射着冷光,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清冷气场。 这气场让孙桂香的心又提了起来,脚步也愈发迟疑。她会不会又打扰到他?会不会让他想起上次的不愉快? 然而,当她们距离那张桌子只有几步之遥时,夜清流似乎察觉到了有人靠近。 他缓缓抬起头,灰蓝色的目光透过镜片,平静地扫了过来。 那目光落在孙桂香身上时,没有任何意外,也没有被打扰的不悦,只有一片深潭般的平静,仿佛早就知道她会过来。 这平静的目光,像一道无声的许可,奇异地安抚了孙桂香内心的忐忑。 她鼓起最后的勇气,在小李的搀扶下,终于走到了夜清流的桌旁。 “小……小朋友……”孙桂香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抑制不住的哽咽,她看着眼前这张清冷依旧却让她感到无比亲切的脸,浑浊的泪水瞬间充盈了眼眶。 “真……真没想到还能见到您……我……我是来谢谢您的……谢谢您救了我……救了我家小石头……” 她的情绪太过激动,身体因为虚弱和剧烈的情绪波动而微微晃动着。 小李紧紧扶着她,生怕她摔倒。 夜清流静静地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老人。他看到了她眼中汹涌的感激,也看到了那份深藏的、因上次“冒犯”而生的巨大愧疚。 他放下了手中的平板电脑,身体微微向后靠向椅背,灰蓝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波澜,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近乎耐心地等待着老人宣泄她的情绪。 “您……您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是活菩萨……”孙桂香泣不成声,枯瘦的手无意识地紧紧攥着小李的胳膊,指节泛白。 “我……我上次……上次还……还……”她想到那只手,巨大的羞惭让她说不下去,只能痛苦地摇头,泪水滚落得更凶。 夜清流看着她因极度自责而扭曲的脸,看着她紧紧攥着护工胳膊、指节发白的手,灰蓝色的眼眸深处,那片冰封的湖面之下,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涟漪漾开。 他依旧沉默着,只是放在桌面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轻轻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孙桂香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身体猛地向前倾了一下。本就虚弱的双腿支撑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了一步。 “孙阿姨小心!”小李惊呼一声,连忙用力想稳住她。 然而,巨大的惯性让孙桂香的身体还是失控地朝前扑去!她那只因为激动而无意识抬起、想要表达什么的手,慌乱中为了寻找支撑点,本能地向前伸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 就在孙桂香即将扑倒、小李拼命拉扯的瞬间—— 那只布满老茧、带着微微颤抖的、属于老人的手,在混乱和失控中,无意识地向前一探,指尖和掌心的一部分,带着寻求支撑的慌乱力道,不偏不倚地—— 拂过了夜清流微微仰起的、靠近桌沿的头顶。 掌心边缘粗糙的纹路,带着老人特有的温热和微微的汗意,甚至还有一丝病房消毒水的清淡气息,极其短暂地、如同羽毛般,擦过了少年黑色短发最外层的发梢。 这一次,触碰轻微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短暂得如同错觉。 既没有第一次在寒夜台阶上递过热饮时的距离感,也没有第二次在基金会办公室里那石破天惊的力道和面积。 它更像是在慌乱中的一次无意的、极其轻微的擦碰。 但夜清流,在那一瞬间,身体再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如同精密仪器遭遇未知信号输入时的停顿。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极其短暂的、带着温热和粗粝感的触感,如同电流般,极其细微地窜过头皮。 那感觉陌生依旧,突兀依旧。 然而,这一次,预想中的错愕并未占据主导。在那零点几秒的停顿中,一种更加清晰的、难以言喻的感受,如同水底的暗流,悄然浮出—— 习惯?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快得连他自己都来不及捕捉。但身体的本能反应似乎比思维更快一步。 在那极其轻微的触碰拂过的刹那,他端坐的姿态没有任何改变,没有僵硬,没有闪避,甚至连头都没有下意识地偏开。 他只是维持着那个微微后靠、抬眸看向老人的姿势。 灰蓝色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极其短暂的、如同冰面被微风吹皱般的波动,快得无法捕捉。 随即,那片冰海便重新恢复了深潭般的平静。 仿佛刚才那转瞬即逝的触碰,只是一片无关紧要的落叶,轻轻落在了他的肩头。 孙桂香在小李的全力搀扶下,终于稳住了身体,避免了摔倒。巨大的惊吓让她心脏狂跳,脸色煞白。 当她意识到自己的手刚才似乎又碰到了什么,并且看清自己碰到的是夜清流头顶的发梢时,巨大的恐惧和灭顶般的绝望再次席卷而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啊!”她发出一声短促的、惊恐的抽气,如同触电般猛地缩回手,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要不是小李死死扶着,几乎又要瘫软下去。 她的眼睛瞪得极大,里面充满了比上次更甚的惊骇、无措和彻底崩溃的绝望。 “对不起!对不起!小朋友!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该死!我……”她语无伦次,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窒息。 她觉得自己彻底完了!一次是无心,两次就是不可饶恕!她竟然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再次亵渎了这位如同神明般恩待她的少年。 巨大的羞愧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她甚至不敢再看夜清流一眼,只是死死地抓住小李的胳膊,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小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一边紧紧扶着摇摇欲坠的孙桂香,一边紧张地看向夜清流,脸上满是担忧和歉意。 餐厅里其他几桌稀疏的客人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目光,好奇地望过来。 空气仿佛再次凝固。 然而,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和孙桂香濒临崩溃的绝望中—— 夜清流动了。 他没有像上次那样,先抬手整理头发。 他甚至没有去看自己头顶被“冒犯”的地方。 他只是极其平静地、缓缓地,将搭在臂弯的羊毛大衣拿了起来,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只是随手拿起一件物品。 然后,在孙桂香惊惧绝望的目光和小李紧张不安的注视下—— 夜清流拿着那件深灰色的、质地精良的羊毛大衣,手臂一展,极其自然地、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柔力道,将它披在了孙桂香因为剧烈颤抖而显得格外单薄的肩膀上。 温暖的、带着淡淡雪松冷香的羊毛织物,瞬间包裹住了老人冰冷而颤抖的身体。 这个动作太过出乎意料。 孙桂香彻底愣住了,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瞬间停滞。 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巨大的震惊和茫然,泪水还挂在脸上,却忘记了流淌。 她呆呆地看着夜清流近在咫尺的清冷面容,感受着肩膀上那件昂贵大衣带来的、源源不断的暖意,脑子一片空白。 小李也完全呆住了,扶着孙桂香的手都忘了用力。 夜清流没有看孙桂香震惊的脸。他微微垂眸,修长的手指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细致,替她拢了拢大衣的领口,确保它能更好地包裹住她的脖颈和肩膀。 他的动作沉稳而专注,仿佛只是在完成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起眼,灰蓝色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孙桂香依旧惊魂未定的脸上。 他的声音依旧清冽平静,如同山涧冷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抚慰人心的力量,清晰地响起: “地上凉。” 只有三个字,平静无波。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孙桂香面前那张空着的、铺着米白色桌布的椅子,补充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温和:“坐下说。” 说完,他不再看孙桂香的反应,仿佛刚才那个披衣的动作和那句“坐下说”只是最自然的安排。 他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姿态放松而自然,目光再次落回桌上的平板电脑,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点,继续处理他的事务。 那份专注和沉静,仿佛刚才那场小小的混乱和那件披在陌生老人肩头的昂贵大衣,都从未发生过。 只有那件带着他体温和气息的深灰色羊毛大衣,沉甸甸地、温暖地包裹着孙桂香单薄的身体,无声地诉说着一切。 孙桂香呆呆地站在那里,肩膀上温暖的重量是如此真实,如此沉重。那股淡淡的、清冽的雪松香气萦绕在鼻尖。 巨大的暖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心中所有的恐惧、绝望和冰冷的堤坝。 这一次,泪水汹涌而出,不再是恐惧和绝望,而是巨大的、无法言喻的温暖和震撼。 她看着那个重新低头看屏幕的少年,看着他清冷平静的侧脸,看着他一丝不苟的黑色短发……她终于明白,这位小朋友,他根本不在乎那些所谓的“冒犯”。 他的平静不是冷漠,他的疏离不是厌恶。他只是……用一种她无法完全理解的方式,在包容着她所有的笨拙、不安和感激。 小李也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连忙扶着依旧有些腿软的孙桂香,让她在夜清流对面的椅子上慢慢坐下。 孙桂香坐在柔软的椅子上,身上披着少年温暖的大衣,巨大的情绪冲击让她依旧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哽咽着,一遍遍地、用最朴素的语言重复着:“谢谢……小朋友……谢谢……” 夜清流没有抬头,只是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着,灰蓝色的眼眸专注地看着屏幕上的信息流。 阳光透过绿植,在他长长的睫毛上跳跃。只有那微微抿起的唇角线条,在无人注意的瞬间,似乎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了一个极其细微、却真实存在的柔和弧度。 喜欢胖松鼠and肥猫请大家收藏:()胖松鼠and肥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6章 下雪的校园 暮色沉沉压下来,将光华大学最后一点天光也吞噬殆尽。 风像无数把冰冷的小刀,在光秃秃的树枝间呼啸穿梭,发出凄厉的呜咽。 物理系实验大楼顶层的专属空间,却隔绝了这份外界的酷烈。 恒温系统维持着精确的舒适,柔和的顶灯洒下均匀的光线,照亮一尘不染的复合地板和泛着金属冷光的精密仪器。 木欣荣盘腿坐在实验台旁一张宽大的工学椅上,柔软的米白色毛衣袖子挽到了手肘,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小臂。 他面前摊开着一本厚重的《量子场论导引》,书页上爬满了繁复的公式和晦涩的符号,像一片深奥而神秘的荆棘丛林。 他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无意识地转着笔,指尖偶尔点在某个令人费解的推导步骤上。 笔尖在纸页边缘留下几个小小的墨点,像几滴凝固的困惑。 寂静的实验室里,只有中央空调低沉的送风声和他自己偶尔的、轻微翻动书页的沙沙声。 窗外,风刀霜剑的呼啸似乎更猛烈了些,隐隐带着一种蓄势待发的压迫感。 木欣荣的目光从书页上飘开,投向巨大落地窗外那片沉沉的黑暗。几点遥远的路灯光晕在风中摇曳,像随时会被吹灭的烛火。 他放下笔,站起身走到窗边,冰凉的玻璃立刻将刺骨的寒意传递到他掌心。 他轻轻呵出一口气,白雾瞬间在玻璃上凝结成一小片模糊的朦胧。 “要下雪了吧……” 他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在那片朦胧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小爱心。 画完,自己又有点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笑,指尖迅速抹掉,只留下水痕。 心里某个角落,小小的失落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泛起一圈涟漪。 朝幽叶昨天结束一个极其重要的跨国视频会议后,只匆匆留下一句“临时行程,需离开两天”,便带着助理连夜登上了飞往地球另一端的航班。 木欣荣知道他有多忙,知道朝氏科技帝国那庞大运转体系对掌舵人时间的无情吞噬,更知道那个会议牵扯着未来几年集团战略的走向。 理智上完全理解,可情感上……木欣荣把额头轻轻抵在冰冷的玻璃上,感受着那份刺骨的凉意一点点渗入皮肤,试图压下心头那份细微的、却挥之不去的空落。 这么大的雪,那个总是把自己绷成一张拉满的弓、不懂得好好照顾身体的人,在异国他乡的酒店里,会不会也记得添衣保暖?会不会……也有一点点想他? 这个念头一起,心尖就像被羽毛轻轻搔了一下,酸酸软软的。 他甩甩头,强迫自己离开窗边那令人沉溺的寒冷和思绪,重新坐回工学椅,拿起笔,对着那本大部头深吸一口气。试图将那些令人头大的狄拉克方程和费曼图重新塞进脑子里。 专注,专注一点,木欣荣! 不知过了多久,木欣荣的视线偶然扫过实验台尽头那面高大的落地书柜。目光落在顶层一册深蓝色硬壳封面的书上——《高等量子力学:路径积分方法》。 他记得前几天朝幽叶似乎提过一句,这本书里某个章节对理解他们正在模拟的一个复杂量子态问题很有帮助。 他放下笔,起身走到书柜前。深蓝色的书脊在一排排学术着作中并不显眼,安静地待在最高一层,远远超出了他伸手可及的范围。 木欣荣踮起脚尖,努力伸长手臂,指尖离那本书的下缘还有相当一段距离。 他又试着向上蹦了蹦,身体微微前倾,宽松的毛衣下摆随着动作向上滑了一小截,露出一段劲瘦柔韧的腰线。 指尖依旧只能徒劳地在空气里划拉,离目标遥不可及。 “啧,放这么高……” 他小声抱怨了一句,带着点孩子气的懊恼。目光在实验室里扫视一圈,寻找可以垫脚的东西。视线掠过那些昂贵的精密仪器,最终还是放弃。 他重新站定,深吸一口气,再次踮起脚尖,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右臂努力向上伸展到极限,指尖绷得笔直,几乎要触碰到那冰冷的书脊边缘。 就在这时——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窗外风声掩盖的电子锁开启声,从实验室厚重的合金门方向传来。 木欣荣全副心神都在那本遥不可及的《高等量子力学》上,指尖正悬在书脊下方几厘米处,身体因用力而微微颤抖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细微的声响。 门被无声地向内推开一道缝隙。 一股裹挟着凛冽寒意的气流瞬间涌入温暖恒定的实验室空间,如同一条冰冷的蛇,蜿蜒着贴上皮肤。 气流中还混杂着一种极其独特的气息——一种属于空旷室外、属于初生冰雪的、清冽到近乎凛冽的味道。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缝透出的走廊光线下。 是朝幽叶。 他显然是从风雪中直接赶来,甚至来不及抖落一身的风尘。深黑色的长款羊绒大衣肩头、领口、甚至微卷的墨黑发丝上,都沾满了细密晶莹的白色颗粒。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那不是鹅毛大雪的柔软花瓣,而是细小、坚硬、被凛冽寒风打磨过的雪粒子,像无数颗微缩的星辰碎屑,闪烁着冰冷的光泽,缀在他身上。 实验室里温暖的光线落在他脸上,勾勒出那张惊心动魄、如同冰雕神只般的完美轮廓。肤色在长途飞行和室外的严寒下显得愈发冷白,如同上好的东方瓷器。 他深邃的紫罗兰色眼眸在灯光下沉淀着幽微的光,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却在踏入这方空间的瞬间,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个踮着脚、正跟书柜较劲的身影。 他反手轻轻带上厚重的门,将那肆虐的风雪彻底隔绝在外。 动作轻悄得如同怕惊扰了什么。 木欣荣对此一无所知。他的指尖终于、几乎要碰到那本深蓝色书籍粗糙的下缘了!他屏住呼吸,身体向上又用力一探—— 重心在这一瞬间失去了微妙的平衡。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脚下不稳,整个人以一个略显狼狈的姿态向后踉跄了一小步。 后背猛地撞进了一个宽阔而坚实的胸膛。 一股混合着寒夜风雪清冽、顶级羊绒织物特有的温暖气息、以及一种只属于朝幽叶的、冷冽而独特体息的复杂味道,瞬间将他包裹。 这气息如同有魔力,带着绝对的存在感,熟悉到刻入骨髓。 木欣荣浑身猛地一僵,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他所有的动作都凝固了,伸向书柜的手臂还悬在半空,甚至忘了收回。 大脑有短暂的空白,仿佛信号中断的屏幕。 紧接着,一种难以置信的狂喜如同灼热的岩浆,轰然冲破所有屏障,顺着脊柱直冲头顶! 心跳瞬间失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鼓,震得耳膜嗡嗡作响。他猛地转过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小小的气流。 那张朝思暮想、镌刻在心底最深处的面容,就这样毫无征兆地、真实地撞入他的眼帘。 “幽叶?!” 木欣荣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拔高,充满了巨大的惊喜和难以置信的震颤,在寂静的实验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的眼睛瞬间睁大,清澈的瞳孔里迸发出比实验室所有顶灯加起来还要明亮的光彩,里面清晰地倒映着朝幽叶沾着星屑般雪粒的身影。 “你身上……” 木欣荣几乎是下意识地、贪婪地深吸了一口那混合着冰雪与朝幽叶气息的空气,脸上绽开一个巨大而纯粹的笑容,像骤然点亮的星辰。 “……有雪的味道!” 他的声音里浸满了纯粹的、毫无保留的雀跃和温暖,仿佛这冰冷的雪粒子也成了世界上最甜蜜的馈赠。 朝幽叶低头看着瞬间被点亮的小太阳,那双深邃冰冷的紫眸深处,因长途跋涉和密集工作而凝结的霜雪,在这纯粹炽热的光芒下,无声地、迅速地消融殆尽,只余下温软的暖流。 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 那是一只骨节分明、修长而有力的手,此刻却带着明显的寒意。 指关节被室外的低温冻得微微泛红,像落在白玉上的几片玫瑰花瓣。 这只带着寒意的、微红的手,精准地捏住了木欣荣的后颈。 力道不轻不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和深沉的亲昵,指尖的冰凉触感透过温热的皮肤传递过去,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是赶着见某只馋猫的味道。” 朝幽叶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长途飞行后的微哑,却像最醇厚的大提琴音,每一个音节都裹着温柔的笑意,精准地敲打在木欣荣的心弦上。 他的目光落在木欣荣仰起的、因惊喜而微红的脸颊上,指尖无意识地在对方温热的颈后皮肤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将那点刺骨的寒意也揉散开去。 木欣荣被他捏得缩了缩脖子,像只被捏住后颈皮的猫,但脸上笑容的弧度却咧得更大了,眉眼弯弯,里面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甜蜜和依恋。 “才不是馋猫!” 他小声反驳,声音却软糯得毫无说服力,身体反而诚实地又往朝幽叶的怀里蹭了蹭,像寻求庇护的小动物汲取着那份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温暖和气息。 朝幽叶低低地笑了一声,胸腔传来轻微的震动,那笑声如同冰层下涌动的暖流,低沉而惑人。 他松开捏着后颈的手,顺势向下滑落,极其自然地环住了木欣荣的腰,将他更紧地、完全地圈进自己怀里。 隔着厚实的羊绒大衣和柔软的毛衣,依旧能感受到彼此身体传来的热度和心跳的节奏。 他微微俯身,将下颌轻轻搁在木欣荣柔软的发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鼻尖萦绕着对方发丝间干净清爽的、阳光晒过般的温暖气息。 那清冽的雪粒子气息和怀中人温暖的气息奇妙地交融在一起,在恒温的实验室里无声流淌,织成一张无形的、令人沉溺的网。 窗外,酝酿已久的初雪,终于落了下来。不再是细小的冰粒,而是真正的、大朵大朵的雪花,如同被撕碎的云絮,被狂风卷着,纷纷扬扬,前仆后继地扑向大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路灯的光晕在密集的雪幕中晕染开模糊的光团,整个世界迅速被一片狂暴的白色混沌所吞噬。 风声凄厉,雪片撞击在实验室巨大的落地窗上,发出细密而急促的“噼啪”声,如同无数细小的冰晶在敲打着玻璃鼓面。 窗外的景象在短短几分钟内变得模糊一片,只剩下翻卷涌动的白。 一场名副其实的暴雪,封冻了整个城市。 实验室里,却暖意融融,自成一方天地。空调的送风声被隔绝在意识之外,只剩下彼此贴近的呼吸声,以及窗外风雪肆虐的白噪音背景。 朝幽叶又静静抱了木欣荣一会儿,才轻轻松开手臂。 他脱下那件沾满雪粒子、浸透了寒气的大衣,随意地搭在旁边的椅背上。里面是一件剪裁完美的深灰色羊绒衫,衬得肩线愈发宽阔平直。 他走到窗边,凝视着外面那片狂暴的白色混沌,紫眸沉静。 “雪很大。” 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稳,但少了平日的冷硬,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看来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木欣荣也跟着凑到窗边,鼻尖几乎要贴上冰凉的玻璃,看着外面如同世界末日般的景象,非但没有担忧,反而有种奇异的兴奋。 “哇,这么大的雪!光华好久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 他转过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朝幽叶,“你说,明天早上起来,整个校园会不会变成一个大大的奶油蛋糕?” 朝幽叶被他这个充满孩子气的比喻逗得唇角微弯,抬手揉了揉他凑过来的脑袋:“饿了?” 木欣荣诚实地点头,捂着肚子,脸上露出一点小委屈:“嗯!等你等得好饿!食堂肯定早关了,外卖小哥估计也冲不进这雪阵……” 他眼巴巴地看着朝幽叶,像只等待投喂的小动物,“幽叶,我们……煮点热可可好不好?暖暖身子!” 这个提议让朝幽叶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这里是尖端物理实验室,不是茶水间。 实验台上任何一个不起眼的加热板,可能都价值数万甚至数十万,并且严格规定只能用于特定的精密实验操作。 用它们来煮热可可?这绝对是对实验室安全条例和精密仪器神圣性的双重“亵渎”。 木欣荣显然也立刻想到了这一点,他有些心虚地眨眨眼,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朝幽叶的表情,声音放得更软,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就……就用一小会儿?那个最边上的加热板,功率调最低……保证不会弄坏,也不会弄脏!” 他举起三根手指,做出发誓状,眼神里充满了恳求和一点点狡黠的光,“求求你了,幽叶……真的好冷,好想喝甜甜的热可可。” 喜欢胖松鼠and肥猫请大家收藏:()胖松鼠and肥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7章 实验室的吻 朝幽叶的目光扫过实验台边缘那台处于闲置状态的精密恒温加热板,又落回木欣荣写满渴望的脸上。 那双清澈的眼睛,在实验室顶灯下像浸泡在泉水里的黑曜石,湿漉漉的,带着全然的信任和依赖,无声地瓦解着一切冰冷的规则。 朝幽叶没有说话,只是转身,迈开长腿走向那个摆放着各种精密仪器的实验台。 他绕开那些核心设备,目标明确地走向角落。那里放着一台体积相对小巧、但同样泛着金属冷光的恒温加热板。 伸出骨节分明的手,精准地调低功率旋钮,设定在一个绝对安全的低温档位。 “去拿可可粉和牛奶,” 朝幽叶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但行动本身已经是最明确的许可,“柜子第二格。” 木欣荣脸上的忐忑瞬间被巨大的惊喜取代,像骤然绽放的烟花。 “遵命!” 他响亮地应了一声,立刻像只欢快的小鸟般奔向实验室一侧的储物柜,脚步轻快得几乎要跳起来。 很快,他抱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珐琅奶锅、一罐进口可可粉、一盒鲜牛奶,还有一小罐喷射奶油跑了回来。 朝幽叶已经将加热板擦拭得一尘不染,仿佛在进行一项重要的实验准备。 木欣荣小心翼翼地将奶锅放在加热板中央,倒入牛奶,又舀入几勺浓香的可可粉。 朝幽叶则像个严谨的助手,在一旁默默递过一只小巧的搅拌棒。 实验室里响起轻微的、牛奶被加热时特有的咕嘟声。 一股甜蜜馥郁、带着温暖气息的可可浓香,开始丝丝缕缕地弥漫开来,霸道地侵占了原本属于精密仪器和化学试剂的味道空间。 木欣荣拿着搅拌棒,小心翼翼地搅动着奶锅中渐渐变得浓稠的棕色液体,神情专注得如同在进行一项伟大实验。 他偶尔偷偷抬眼,飞快地瞥一眼身边的朝幽叶。 朝幽叶就安静地站在他身侧半步远的地方,背脊挺直,双手随意地插在裤袋里,目光落在奶锅里翻滚的可可上,又似乎穿透了那氤氲的热气,落在更远的地方。 “好香啊……” 木欣荣忍不住小声赞叹,深吸了一口那醉人的甜香,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幸福感。 朝幽叶的目光终于从可可上移开,落在木欣荣脸上。 他“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声音低沉柔和。 很快,热可可煮好了,浓稠丝滑,表面覆盖着一层细腻的泡沫。 木欣荣关掉加热板,拿起那罐喷射奶油,对着自己杯子里滚烫的可可,手腕轻轻摇晃。 洁白的、蓬松如云的奶油一圈圈旋转着落下,覆盖在深棕色的液面上,像一座甜蜜的微型雪山。 他玩心大起,又对着朝幽叶那杯同样盛满热可可的马克杯,也喷上了一层厚厚的奶油。看着那杯沿冒尖的白色雪山,木欣荣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他伸出食指,飞快地在那蓬松的奶油山顶蘸了一下。指尖立刻沾上了一小团柔软雪白的云朵。 然后,在朝幽叶还未来得及反应的目光注视下,木欣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根沾着奶油的手指,飞快地、带着点恶作剧成功的小得意,轻轻点在了朝幽叶高挺的鼻尖上。 冰凉的、带着奶香的触感,突兀地落在鼻尖的皮肤上。 朝幽叶整个人瞬间僵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滞。那双深邃的、如同紫水晶般的眼眸,清晰地映着木欣荣得逞后忍俊不禁的笑脸。 鼻尖上那一点冰凉柔软的异物感,像一颗投入绝对零度冰湖的微小石子,在寂静无声的深寒中,激起了无声却剧烈的震荡。 实验室里温暖的空气似乎骤然凝固了。窗外暴风雪的呼啸声被无限放大,又仿佛被彻底隔绝。 木欣荣做完这个胆大包天的动作,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朝幽叶那近乎凝固的、深不见底的目光,让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心脏猛地漏跳一拍,随即开始疯狂地擂鼓。 他下意识地想把手指藏到身后,身体微微后缩,脸上血色褪去,染上一丝惊慌的苍白。 完了!闯祸了!幽叶最讨厌……最讨厌这种突然的、无意义的肢体接触!更讨厌任何形式的“弄脏”! 木欣荣张了张嘴,想道歉,喉咙却像被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甚至不敢再看朝幽叶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慌乱地垂下,盯着自己还沾着一点奶油的指尖,像个做错事等待审判的孩子。 实验室里只剩下奶锅里热可可残留的微弱咕嘟声,以及窗外暴雪撞击玻璃的密集噼啪声,交织成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 就在木欣荣几乎要被这沉重的寂静压垮,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时—— 一只修长、有力、带着薄茧的手,如同迅捷出击的猎豹,猛地扣住了他那只沾着奶油、正欲退缩的手腕。 力道并不粗暴,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钢铁般的钳制感,瞬间截断了他所有的退路。 那掌心传来的温热和他手腕皮肤上的微凉形成鲜明对比,激得木欣荣浑身一颤,惊愕地抬起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紫眸里。 那里面翻涌着的情绪,是木欣荣从未见过的。 不再是平日的沉静淡漠,也不是偶尔流露的温柔纵容,而是一种被骤然点燃的、深沉的、几乎带着掠夺性的风暴。 朝幽叶没有给他任何思考或挣扎的机会。 他扣着木欣荣的手腕,猛地用力一拽。 木欣荣猝不及防,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惊呼声还未出口,整个人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拉了过去,狠狠撞进一个坚实滚烫的怀抱。 下一秒,一片温热的、带着不容抗拒力道的柔软,重重地压了下来,精准地覆上了木欣荣微张的、因惊愕而显得格外柔软的唇瓣!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失声、失色。 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又无限压缩,最终只剩下唇上那滚烫的触感,和鼻息间瞬间被掠夺的、混合着朝幽叶身上冷冽气息与热可可甜香的空气。 朝幽叶的吻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力道,不容拒绝地撬开木欣荣因震惊而微启的齿关,长驱直入,攻城略池。 舌尖带着灼人的温度,带着一丝惩罚的意味,更带着一种压抑许久终于爆发的、汹涌澎湃的占有欲,强势地扫过他口腔的每一寸敏感,掠夺着他所有的呼吸和思绪。 木欣荣的大脑一片空白,像被投入了超新星爆发的中心。 他被动地承受着这个突如其来的、激烈到近乎掠夺的吻,身体僵硬,指尖还残留着那点奶油的冰凉滑腻感。与此刻唇舌间滚烫的侵略形成冰火两重天的刺激。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冲撞,几乎要破膛而出。手腕还被朝幽叶紧紧扣着,那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将他牢牢禁锢在这个滚烫的怀抱和激烈的吻里。 朝幽叶的吻并未停止。他强势地加深了这个吻,辗转厮磨,仿佛要将木欣荣整个人都拆吃入腹。 他扣着木欣荣手腕的手指,指腹却带着一种与他唇舌间凶狠掠夺截然相反的、近乎磨人的温柔,缓缓地、带着某种奇异的节奏,摩挲着木欣荣手腕内侧那片细腻敏感的皮肤。 那被木欣荣指尖蹭上的、一点微凉的奶油,在这灼热的厮磨间,早已被体温融化,消失无踪,只留下一点若有似无的甜腻气息,缠绕在两人紧密交缠的唇齿之间。 木欣荣最初的僵硬和惊愕,在这狂风暴雨般的亲吻和手腕内侧那磨人的摩挲下,如同春日的冰层,迅速消融瓦解。 一种奇异的、带着酥麻感的电流顺着被摩挲的手腕窜遍全身,直冲头顶。 他喉间溢出一声模糊的呜咽,像小兽的哀鸣,身体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所有的抵抗都化为乌有,只剩下本能的迎合和沉溺。 他生涩地、小心翼翼地回应着,舌尖试探性地触碰对方。 这个细微的动作,如同投入干柴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更猛烈的火焰。 朝幽叶环在他腰间的手臂骤然收紧,几乎要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唇舌的纠缠变得更加激烈、更加深入,带着一种要将彼此灵魂都燃烧殆尽的决绝。 时间失去了意义,窗外暴风雪的喧嚣被彻底屏蔽。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木欣荣感觉肺里的空气快要被彻底榨干,眼前阵阵发黑,朝幽叶才终于稍稍松开了钳制。 他的唇微微撤离,却没有离开太远,额头抵着木欣荣的额头,两人急促滚烫的呼吸毫无间隙地交融在一起,像一团灼热的云雾。 木欣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神迷蒙,如同蒙上了一层水汽的琉璃,脸颊和耳根早已红透,像熟透的浆果。 他的嘴唇微微红肿,泛着诱人的水光,残留着被激烈亲吻过的痕迹。整个人软软地靠在朝幽叶怀里,全靠对方环在腰间的手臂支撑着才没有滑下去。 朝幽叶也微微喘息着,目光落在木欣荣红肿湿润的唇瓣上,眸色又深了几分。 刚才那点落在鼻尖的奶油早已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木欣荣那只被他一直扣着的手腕上。白皙的皮肤上清晰地印着他刚才用力禁锢留下的几道浅红指痕。 朝幽叶的拇指指腹,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轻轻抚过那几道红痕,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与他之前凶狠的掠夺判若两人。 “不及你万分之一。” 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情动后特有的磁性,在木欣荣耳边响起,如同羽毛搔刮着最敏感的神经。 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带着灼人的温度,砸进木欣荣混沌的脑海。 木欣荣迷蒙的眼神瞬间聚焦,难以置信地看向朝幽叶近在咫尺的脸。 他……他说什么? 不及你万分之一? 是说那点奶油的甜味……不及他万分之一? 巨大的甜蜜伴随着强烈的羞赧,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木欣荣淹没。 他猛地将滚烫的脸颊埋进朝幽叶温热的颈窝里,像只受惊的鸵鸟,只露出通红的耳朵尖,身体因为羞窘而微微颤抖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手指无意识地紧紧攥住了朝幽叶羊绒衫的衣襟,将那平整的布料揉出深深的褶皱。 朝幽叶感受到怀里人滚烫的温度和细微的颤抖,胸腔里发出一声低沉的、愉悦的震动,如同舒缓的共鸣。 他收紧手臂,将这颗甜得让他失控的小太阳更紧密地拥在怀中,下颌轻轻抵着对方柔软的发顶,闭上眼睛,深深地、满足地吸了一口气。 窗外,暴风雪依旧在疯狂地肆虐。 厚重的雪幕将整个世界隔绝,实验室巨大的落地窗被一层厚厚的白霜覆盖,只留下边缘透出一点点模糊扭曲的光影。 风雪撞击玻璃的噼啪声连绵不绝,如同永不停歇的鼓点。 窗内,却是截然不同的天地。 两杯热可可静静地立在实验台边缘的加热板上,早已不再冒出热气。 朝幽叶依旧维持着那个紧密拥抱的姿势,宽阔的胸膛像最安稳的港湾,包裹着怀里的人。 他安静地伏在朝幽叶怀里,听着对方胸腔里沉稳有力的心跳,感受着那熨帖的温暖透过衣物传递过来,驱散了最后一丝因惊吓和激烈亲吻带来的虚软。 朝幽叶的下颌在木欣荣发顶轻轻蹭了蹭,动作带着全然的亲昵和放松。 他微微偏过头,目光落在实验台旁那本被冷落许久的《高等量子力学》上。深蓝色的封面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厚重。 “不是要拿书?” 他的声音响起,带着情欲退潮后的沙哑和慵懒,像被阳光晒暖的丝绸,拂过木欣荣的耳廓。 木欣荣在他怀里动了动,像只慵懒的猫调整姿势,终于舍得把脸从那个温热的港湾里抬起来一点,露出水洗过般清亮的眼睛。 他看向那本高高在上的书,撇了撇嘴,声音还带着点被吻过的软糯鼻音:“太高了,够不到嘛。” 朝幽叶低笑一声,胸腔传来愉悦的震动。他松开环在木欣荣腰间的一只手臂,长腿一迈,几步就走到高大的书柜前。 接近一米八七的身高优势在此刻显露无疑。他只是微微抬手,修长的手指便轻而易举地越过木欣荣之前踮脚蹦跳也遥不可及的距离,精准地捏住了那本深蓝色硬壳书的书脊,将它从顶层抽了出来。 书页在空气中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他转身,拿着书走回木欣荣面前。 “给。” 朝幽叶将书递过去。 木欣荣却没有立刻伸手去接。他的目光落在朝幽叶拿着书的手上。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在实验室柔和的灯光下,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手腕处,从深灰色羊绒衫的袖口里,隐约露出一小段细细的、鲜红色的绳结。 那是之前木欣荣在某个香火很旺的小庙里,排了很久的队才求来的平安绳。 他笨手笨脚地给朝幽叶系上时,对方虽然没说什么,但眼底深处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此刻,这抹鲜艳的红色在沉静的灰色羊绒和深蓝书封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温暖醒目。 他抬起眼,对上朝幽叶深邃的目光,脸上绽开一个纯粹而温暖的笑容,伸手接过了那本沉甸甸的书。指尖不经意间擦过朝幽叶微凉的手指。 “谢谢。” 木欣荣抱着书,小声说。 朝幽叶没有应声,只是重新伸出手臂,将他连同那本厚重的书一起,再次揽入怀中。 这一次的拥抱,少了方才的激烈,多了份沉静的温存。 他低头,微凉的唇轻轻碰了碰木欣荣光洁的额头,动作轻柔得像一片雪花的降落。 木欣荣顺势将脸埋回他胸前,深深吸了一口那令人安心的气息,抱着书的手臂也收紧了。 窗外的风雪似乎在这一刻彻底成了遥远的背景音。 “瑞士,” 朝幽叶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一种事后的平静和承诺的意味,“下次会议结束,我们去因特拉肯。” 木欣荣在他怀里猛地抬起头,眼睛瞬间亮得惊人:“真的?去看雪?坐那种有铃铛的小火车?” “嗯。” 朝幽叶看着他瞬间被点亮的眼眸,唇角勾起一个清晰而温柔的弧度,紫眸里映着木欣荣雀跃的脸。 “去看雪。” 他顿了顿,补充道,“带上你。” 巨大的喜悦如同烟花在木欣荣心里炸开。他忘了手里还抱着沉重的书,下意识就想跳起来欢呼,却被朝幽叶的手臂牢牢圈住。 他只能用力地点头,脸上笑容灿烂得晃眼,用力回抱住朝幽叶的腰,把脸再次埋进他怀里,闷闷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太好了!说话算话!” 朝幽叶感受着怀里人兴奋的颤抖和紧紧拥抱的力道,无声地收紧了手臂。 他微微偏过头,目光落在实验台角落那两杯早已冷却、奶油彻底融化、显得一片狼藉的热可可上。 杯壁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可可脂,像凝固的泪痕。 他的视线只停留了一瞬,便移开了。 风雪在玻璃之外咆哮,企图吞噬整个世界。玻璃之内,他们相拥的方寸之地,自成宇宙。 朝幽叶微微侧过头,温热的唇再次轻轻贴上木欣荣柔软的发顶,无声地印下一个承诺。 喜欢胖松鼠and肥猫请大家收藏:()胖松鼠and肥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8章 甜味的涟漪 冬天的寒意被特需病房恒定的暖意隔绝在外。孙桂香靠在摇起的病床上,腿上盖着柔软的毛毯,手里捧着一本崭新的识字课本——这是基金会安排给小石头的课后读物。 她总喜欢在精神好的时候翻看,仿佛这样就能离孙子的世界更近一些。 窗外的天色灰蒙蒙的,病房里却亮着暖黄的灯光,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和一种名为“安稳”的气息。 护工小李提着一个精致的保温袋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笑容:“孙阿姨,您看谁来了?” 孙桂香疑惑地抬起头。 下一刻,当看到跟在护工身后、安静走进病房的那个身影时,她浑浊的眼睛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是小朋友! 夜清流穿着质地柔软的深灰色高领毛衣,外面是一件剪裁利落的黑色薄呢外套,衬得身形愈发挺拔清瘦。 黑色短发干净利落,鼻梁上依旧架着那副标志性的银丝细边眼镜。 他手里拎着一个看起来沉甸甸的、包装精美的硬纸盒。 “小朋友!您……您怎么来了!”孙桂香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连忙放下书本,撑着床沿想要坐直些。 “夜总下午在附近开会,顺道来看看您恢复得怎么样。” 小李笑着解释,接过夜清流手中的纸盒放在床头柜上,又麻利地搬来一张舒适的扶手椅放在病床边。 “您二位聊着,我去打点热水。”说完,她便识趣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的风声和暖气的低鸣。 夜清流没有立刻坐下。 他走到窗边,灰蓝色的目光透过镜片,平静地扫视了一下病房的环境,似乎在确认什么。 然后,他才转过身,步履无声地走到那张扶手椅前,姿态放松地坐了下来。 坐姿依旧带着刻入骨子里的优雅,背脊挺直,双腿随意交叠,双手自然地放在扶手上。 他没有寒暄,目光平静地落在孙桂香脸上,声音清冽如同初融的雪水:“感觉如何?” “好!好多了!”孙桂香连忙点头,脸上堆满了发自内心的笑容,皱纹都舒展开了。 “医生说了,控制得挺好!咳嗽也轻多了!晚上也能睡安稳觉了!多亏了您啊小朋友!要不是您……” 她说着说着,眼眶又有些发热,赶紧抬手擦了擦。 夜清流安静地听着,灰蓝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深潭般的平静。 他没有回应那些感激的话语,仿佛那些对他而言只是理所当然的背景音。 他的目光落在了床头柜上那个包装精美的硬纸盒上。 “这个,”他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那个盒子,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尝尝。” 孙桂香这才注意到那个盒子,包装上印着烫金的、她不认识的外文字母,看起来就价值不菲。“这……这是?” “甜点。”夜清流言简意赅,“据说对胃口有帮助。”他补充了一句,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孙桂香受宠若惊,连忙摆手:“哎哟,小朋友,您太破费了!我这老婆子哪里需要吃这么好的东西……” “打开。”夜清流打断了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和命令感。 他的目光依旧平静地看着她。 孙桂香看着少年清冷而认真的眼神,拒绝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有些笨拙地解开盒子上的丝带,掀开精致的盒盖。 一股混合着浓郁奶香、甜蜜果酱和酥脆黄油气息的、令人心醉的香甜味道瞬间弥漫了整个病房。 盒子里整齐地摆放着几块造型极其精美的点心。 有表面淋着亮晶晶糖浆、点缀着新鲜莓果的慕斯蛋糕;有层层叠叠、裹着浓郁巧克力酱的酥皮卷。 还有小巧玲珑、撒着糖霜的玛德琳贝壳蛋糕。每一块都像艺术品般精致,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孙桂香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东西,更别说吃了。 她呆呆地看着,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惊奇和一丝不知所措的惶恐。 这……这怎么舍得吃啊? 夜清流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 他微微倾身,伸出修长干净的手指,极其自然地拿起最靠近盒子边缘、一块看起来相对朴素的圆形小蛋糕。 蛋糕表面是淡黄色的海绵体,上面均匀地铺着一层细腻的白色奶油霜,点缀着几颗鲜艳的覆盆子。 他将那块小蛋糕放在一个干净的小碟子里,然后拿起旁边配套的精致小叉子,一起递到了孙桂香面前。 “试试这个。”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动作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耐心。 孙桂香看着递到眼前的小碟子和叉子,再看看少年平静无波的脸,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暖流。 她不再推辞,颤抖着手接过碟子和叉子,小心翼翼地用叉子尖戳了一点点奶油,送进嘴里。 那一瞬间,极致绵密柔滑的奶香和清甜在舌尖化开,带着覆盆子微酸的果味,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妙口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孙桂香的眼睛瞬间亮了,她忍不住又挖了一小块带着海绵蛋糕的部分,松软湿润的蛋糕体裹着香甜的奶油,好吃得让她几乎落下泪来。 “好吃!真好吃!”她含糊不清地说着,脸上绽放出孩子般纯粹满足的笑容,眼角却湿润了。 这不仅仅是味道的甜美,更是被如此用心对待的温暖。 夜清流看着她脸上毫不掩饰的惊喜和满足,灰蓝色的眼眸深处,那片冰封的湖面之下,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暖流悄然涌动。 他收回目光,重新靠回椅背,姿态放松。 孙桂香沉浸在甜点的美味中,忽然想到什么,连忙放下叉子,指着盒子:“小朋友,您也吃!您也尝尝!这么多我一个人哪吃得完!” 夜清流微微抬眸,目光扫过那些色彩斑斓、造型繁复的点心,灰蓝色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本能的疏离感。 他似乎对这种过于甜腻、装饰过度的东西天然缺乏兴趣。 “不用。”他淡淡地拒绝,声音平静无波。 “那怎么行!”孙桂香却异常坚持,她像个执拗的长辈,非要分享这来之不易的甜蜜。 她的目光在盒子里搜寻着,最终落在角落里一块看起来最简单、最不起眼的点心上——那是一个小小的、方方正正的绿豆糕。 它通体呈现柔和的浅绿色,没有任何花哨的装饰,表面只压着几道简单的菱形格纹,散发着清淡的绿豆香气,在一众华丽甜点中显得格外朴素。 “您尝尝这个!”孙桂香像发现了宝贝,立刻用干净的小叉子将那块小小的绿豆糕叉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夜清流面前的另一个空碟子里。 “这个看着清清爽爽的,不腻人!” 夜清流的目光落在了碟子里那块浅绿色的、方方正正的小点上。 它确实在一众“妖艳”的点心中显得格外“清新脱俗”。 他看着孙桂香充满期待和不容拒绝的眼神,那双灰蓝色的眼眸里,平静的冰面似乎裂开了一道极其细微的缝隙。 拒绝的话在舌尖转了一圈,最终被他无声地咽了回去。 他沉默了几秒。 然后,在孙桂香热切的目光注视下,他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审慎的态度,伸出了手。 那只修长、骨节分明、如同艺术品般的手,并没有去拿旁边精致的小银叉。 他似乎觉得用叉子对付这样一块小小的、朴素的点心有些过于隆重了。 他的指尖,带着一种奇特的试探意味,极其小心地、用拇指和食指的指腹,轻轻捏住了那块绿豆糕的一角。 绿豆糕很软糯,指尖传来的触感是微凉、细腻而略带弹性的。 夜清流将它拈了起来,动作很轻,仿佛怕捏坏了它。 他微微低头,灰蓝色的目光透过镜片,专注地审视着手中这块小小的、浅绿色的食物。 那神情,不像是要吃点心,倒像是在研究某种未知物质的物理特性。 孙桂香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他。 终于,夜清流将那块小小的绿豆糕,送到了唇边。 他微微张开形状优美的薄唇,用门齿极其小心地、咬下了一小角。 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谨慎和优雅。 浅绿色的糕点碎屑沾了一点在他浅色的唇瓣上。 下一秒—— 那双灰蓝色的眼眸,在镜片后,极其细微地、几乎是难以察觉地睁大了一瞬。 一种极其陌生的、清甜而温润的滋味,混合着绿豆特有的、带着田野气息的清香,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流,毫无预兆地、温柔地漫过他的味蕾。 没有预想中工业糖精的齁甜,没有奶油厚重的油腻感。 这感觉……很奇特。 夜清流维持着那个低头的姿势,没有立刻咀嚼,也没有咽下。 他似乎在认真地、仔细地品味着这完全出乎他意料的味道。 镜片后的灰蓝色眼眸里,那片平静的冰面之下,清晰地掠过一丝名为“意外”的涟漪,以及一丝……近乎“新奇”的微光。 他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眸中大部分情绪。 只有那微微停顿的动作,和专注到近乎虔诚的品尝姿态,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孙桂香紧张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怎……怎么样?还……还行吗?” 她生怕不合他的口味。 夜清流没有立刻回答。 他极其缓慢地、仔细地咀嚼着口中那一小角温润清甜的绿豆糕,动作优雅而专注。 直到那点心的最后一丝清甜在口中消散,他才缓缓地、几不可察地吞咽了一下。 然后,他抬起了头。 灰蓝色的目光再次落在孙桂香充满紧张和期待的脸上。 那张清俊得如同工笔画般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 没有惊艳,没有喜悦,只有一片深潭般的平静。 然而,在孙桂香屏息的注视下—— 他捏着那块被他咬了一小角的绿豆糕的修长手指,极其自然地、仿佛只是遵循着某种最基础的行为逻辑,再次将它送到了自己的唇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一次,他咬下了比刚才更大、更自然的一口。 动作不再那么小心翼翼,带着一种确认后的坦然。 他没有说话。 但那平静地、一口接一口地、将那块朴素的绿豆糕安静吃完的动作,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孙桂香看着少年安静地吃着那块小小的绿豆糕,看着他低垂的眼睫。看着他微微鼓起的、缓慢咀嚼的腮帮,看着他唇边沾着的那一点点浅绿色的糕点碎屑…… 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和暖意,如同温热的泉水,瞬间溢满了她干涸已久的心田。 这孩子……他喜欢! 这个认知让她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比自己吃到山珍海味还要开心百倍! 巨大的喜悦和一种近乎“自家孩子终于肯吃东西了”的欣慰感,冲垮了所有的距离感和敬畏。 看着夜清流唇边那点碍眼的糕点碎屑,她几乎是本能地、带着一种纯粹的长辈关怀,想也没想就伸出了手。 那只枯瘦的、带着岁月痕迹的手,动作自然而熟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力道,目标明确地朝着夜清流的嘴角拂去—— “瞧瞧,都吃到嘴边了……”孙桂香的声音带着宠溺的笑意,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慈爱。 夜清流正专注于口中那清甜温润的滋味,完全没有防备这突如其来的动作。 那只带着温热的手,粗糙的指腹边缘,极其自然地、轻柔地擦过了他微凉的唇角,拂去了那点浅绿色的碎屑。 动作快如闪电,亲昵得如同拂去自家孙子脸上的饭粒。 指尖那极其短暂而直接的触感,如同微弱的电流,瞬间窜过夜清流的神经末梢。 他的身体再次出现了那熟悉的、如同精密仪器遭遇未知信号输入时的停顿。 然而,这一次,预想中的停顿极其短暂,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甚至在那只带着温热和粗粝感的手拂过他唇角的瞬间,他咀嚼的动作都没有丝毫中断。 他只是微微偏了一下头,动作幅度极小,与其说是闪避,不如说是配合对方擦拭的动作,让那只手能更顺利地完成它的“使命”。 灰蓝色的眼眸在镜片后抬起,平静无波地看向近在咫尺、正带着慈爱笑容收回手的孙桂香。 那目光里,没有错愕,没有抗拒,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只有一片深潭般的平静,仿佛刚才那亲昵到近乎“冒犯”的擦拭,只是拂去了一片落在肩头的、无关紧要的尘埃。 甚至,在孙桂香收回手后,夜清流极其自然地、仿佛只是习惯性地抬手,用自己干净修长的指尖,随意地抹了一下刚才被擦拭过的唇角位置。 他的动作流畅而随意,不带任何情绪色彩。 然后,他平静地垂下眼睫,目光重新落回碟子里剩下的那点绿豆糕上,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他伸出指尖,再次拈起一小块,送入口中。 病房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只有少年缓慢咀嚼的细微声响,和窗外冬日的风声。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洁净的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少年安静地吃着那块朴素的绿豆糕,侧脸线条在光影中显得格外柔和。 老人坐在病床上,看着他,浑浊的眼睛里盛满了全然的温暖和一种近乎虔诚的满足。 喜欢胖松鼠and肥猫请大家收藏:()胖松鼠and肥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9章 指尖的温度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被那清甜的绿豆香气和无声流淌的温情浸泡过,变得格外柔软。 夜清流安静地吃完最后一口糕点,修长的手指拈起纸巾,极其细致地擦拭过指尖可能沾染的每一丝糖霜和碎屑,动作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整洁感。 碟子光洁如新,仿佛那块小小的绿豆糕从未存在过。 他放下纸巾,灰蓝色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孙桂香带着满足笑容的脸,没有言语,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那份无声的、巨大的欢喜。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他清俊的侧脸上投下温暖的光斑,也照亮了他眼下那抹不易察觉的、极淡的青影。 孙桂香沉浸在巨大的暖意里,絮絮叨叨地说着小石头最近的趣事,说医生夸她恢复得好,说病房窗台上那盆绿萝抽了新芽…… 她的话语如同涓涓细流,带着老人特有的节奏和温度,在安静的病房里流淌。 她没注意到,坐在她对面的少年,那专注聆听的姿态下,一丝极细微的疲惫,如同初冬的薄雾,正悄然弥漫开来。 夜清流依旧端坐在扶手椅中,背脊挺直,双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他灰蓝色的眼眸透过镜片,安静地落在孙桂香脸上,似乎依旧在认真倾听。 然而,那眼神深处惯有的、如同精密仪器般锐利的光泽,却在不知不觉中悄然褪去,蒙上了一层薄纱般的朦胧。 他挺直的背脊,几不可察地、极其缓慢地向后,微微靠在了舒适的椅背上。 这个细微的变化,让他整个人少了几分清冷的锐气,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 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指尖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随即又缓缓松开。 窗外的天色似乎更暗沉了些,云层厚重。病房里恒定的暖气和孙桂香温软的声音,交织成一张无形的、令人昏昏欲睡的网。 孙桂香正说到小石头在学校得了朵小红花,兴高采烈地贴在了家里墙上…… 就在她带着笑意的叙述间隙,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扫过夜清流。 那一刻,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浑浊的眼睛倏然睁大。 夜清流……睡着了。 他就那样安静地靠在椅背上,头微微偏向一侧,枕着椅背柔软的弧度。银丝细边的眼镜依旧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镜片后的那双灰蓝色眼眸,此刻却紧紧地阖上了。 长长的睫毛如同鸦羽,在眼睑下投下两小片浓密的阴影,遮住了那双总是平静无波、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 他睡着了。 这个认知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孙桂香心中激起巨大的涟漪。 这个总是挺拔如松、沉静如渊、掌控着庞大力量的孩子,此刻竟然在她这个老婆子的絮叨声中,毫无防备地睡着了? 她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点细微的声响就会惊醒这份不可思议的宁静。 她仔细地看着他。 睡着的夜清流,褪去了所有清冷疏离的伪装,显露出一种近乎脆弱的少年感。 平日里紧抿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凌厉的薄唇,此刻微微放松着,唇色是淡淡的樱粉,显得格外柔软。 下颌的线条依旧流畅优美,却因为卸下了所有防备而显得格外柔和。 他均匀而轻浅地呼吸着,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那频率舒缓得如同午后慵懒的潮汐。 阳光偏移,光斑落在他黑色柔软的短发上,跳跃着细碎的金光。 孙桂香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那件质地精良、却略显单薄的深灰色高领毛衣上。 病房里虽然暖和,但这样睡着,总归是容易着凉的。 她记得他进来时,外面还套着一件黑色的薄呢外套,此刻正随意地搭在椅背上。 一个念头瞬间涌上心头,强烈得让她无法忽视。 她小心翼翼地、用最轻最慢的动作,掀开了自己腿上的毛毯。枯瘦的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她扶着床沿,极其缓慢地、无声无息地挪下床。双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夜清流依旧沉睡,呼吸平稳,毫无所觉。 他微微歪着头,额前几缕不听话的黑色碎发垂落下来,轻轻搭在光滑的额角和银丝眼镜的镜架上,为他增添了几分平日里绝不会有的、无害的稚气。 孙桂香的心跳得飞快。她屏住呼吸,伸出手,极其缓慢地、如同触碰世间最易碎的珍宝,轻轻捏住了搭在椅背上那件黑色薄呢外套的衣领。 衣料入手微凉,质地细腻光滑,带着少年身上特有的、清冽干净的雪松冷香。 她小心翼翼地将外套提起,动作轻柔得如同托起一片羽毛。 然后,她微微倾身,手臂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将那件带着少年体温余韵的外套,极其缓慢、极其平稳地,覆盖在了夜清流微微蜷曲的身上。 宽大的外套落下,瞬间将他清瘦的肩膀和上半身包裹起来。衣领处柔软的羊绒边缘,恰好贴合着他微凉的脖颈。 就在外套落下的瞬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夜清流的身体,在沉睡中似乎本能地感知到了这份突如其来的、带着熟悉气息的温暖包裹。 他极其细微地、无意识地动了一下。 不是惊醒的震动,而是一种近乎依赖的、寻求舒适的轻蹭。 他那颗微微歪着的头,在柔软的椅背靠垫上,极轻极缓地、像一只寻找温暖巢穴的雏鸟般,蹭动了一下。 额前那几缕垂落的黑色碎发,随着这个细微的动作,在光洁的额头上轻轻扫过。 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指尖也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仿佛要抓住什么。 这个动作微小得几乎难以察觉,却带着一种毫无防备的、近乎撒娇般的依赖感。 孙桂香的心瞬间被一种巨大的、酸软的情绪填满了。 她看着少年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蹭向温暖源,看着他被外套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精致下巴和柔软唇瓣的模样,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的保护欲和怜爱感汹涌而出。 她枯瘦的手,几乎是完全不受控制地、带着一种源于内心最深处的、纯粹而汹涌的慈爱,轻轻地、试探性地抬了起来。 她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虔诚和小心翼翼。 粗糙却温暖的指腹,带着老人特有的、饱经风霜的质感,极其轻柔地、如同羽毛拂过花瓣般,轻轻碰触到了夜清流脸颊靠近下颌的、那一片光滑微凉的肌肤。 触感细腻温润,如同上好的暖玉。 这一次,不再是慌乱中的无意擦碰,也不是长辈对孩童的例行擦拭。 这是一个清晰的、带着无限温柔和怜爱的轻捏。 指腹的力道极其轻微,只是象征性地、带着一种确认存在般的亲昵,在他微凉的脸颊上,极其短暂地、近乎依恋地,轻轻捏了一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再次凝滞。 就在孙桂香的指腹刚刚离开那片肌肤的瞬间—— 夜清流那紧闭的眼睫,如同被惊动的蝶翼,极其细微地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那双浓密如同鸦羽的长睫毛,缓缓地、带着一种初醒的懵懂和沉重感,掀开了。 灰蓝色的眼眸,在镜片后显露出来。 然而,那眼神却不再是孙桂香熟悉的、如同深潭寒星般的清明与平静。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迷茫。 如同笼罩着终年不散浓雾的冰川,在某个猝不及防的清晨,被一缕微弱的阳光刺破,露出了底下从未示人的、带着水汽的茫然底色。 他的眼神没有焦距,涣散地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灰蓝色的瞳孔微微放大,里面清晰地映着病房天花板上柔和的灯光,却仿佛无法理解那光芒的含义。 平日里总是微抿的、带着一丝疏离弧度的薄唇,此刻微微张开了一条缝隙,唇色显得比平时更红润一些,带着一种毫无防备的柔软。 他维持着那个微微歪头的姿势,靠在椅背上,身上严严实实地裹着那件属于他自己的黑色外套。 他似乎还没完全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发生了何事。 那份惯有的、掌控一切的清醒和疏离感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孩童初醒时的、纯然的困惑和……一种毫无防备的柔软。 他甚至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朝着脸颊上刚才被触碰过、还残留着一点温热触感的方向,微微偏了一下头。 那动作带着一种迷糊的探寻意味,像在寻找刚才那点温暖的来源。 孙桂香的心瞬间被一种巨大的、酸软的怜爱填满,她看着夜清流这副全然陌生的、懵懂又柔软的模样,像看到了初生的小动物。 那份平日里被冰冷外壳包裹着的少年感,在此刻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可爱得让她心尖发颤。 巨大的怜爱压过了所有的顾虑。看着少年那副迷迷糊糊、似乎在寻找什么的可爱模样,孙桂香几乎是鬼使神差地、带着一种更加温柔的力道,再次伸出了手。 这一次,她的目标更加明确。 枯瘦却温暖的手指,带着老人特有的、略显粗糙的质感,极其轻柔地、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亲昵,直接捏住了夜清流那微凉的、带着初醒时柔软弧度的脸颊。 指尖微微用力,在那细腻光滑的肌肤上,带着一种长辈逗弄自家孙儿般的宠溺,又轻轻捏了一下。 “醒了?”孙桂香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和毫不掩饰的慈爱,浑浊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瞧瞧这迷糊样儿,还没睡醒呢?” 这一次的触碰,比刚才更加清晰、更加直接、也更加亲昵! 指尖的温热和轻微的挤压感,如同带着微电流的讯号,瞬间穿透了夜清流初醒的朦胧屏障。 他那双灰蓝色的眼眸,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猛地一震,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 迷茫的水汽如同被强光驱散,瞬间被一种极其清晰的、名为惊讶的情绪所取代。 他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极其陌生的亲昵触碰彻底唤醒了。 灰蓝色的眼眸瞬间聚焦,带着一种近乎震惊的清明,直直地、一眨不眨地,看向了近在咫尺、正带着一脸慈爱笑容捏着他脸颊的孙桂香。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那眼神里,没有预想中的冰冷或疏离,没有风暴般的怒意。 只有一片纯粹的、毫无掩饰的、如同镜面般清晰的—— 惊讶。 极度的惊讶。 仿佛看到了什么完全超出认知范围、却又无法理解其为何会发生的景象。 他的身体依旧被那件宽大的外套包裹着,维持着微微歪头的姿势,整个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清俊的脸上,那层刚刚褪去的血色似乎还没来得及完全恢复,呈现出一种干净的冷白。微张的薄唇忘了合拢,唇瓣因为惊讶而显得比刚才更加红润柔软。 镜片后的灰蓝色眼眸瞪得比平时略大,清晰地倒映着孙桂香布满皱纹、却笑容灿烂的脸庞。 那副模样,褪去了所有掌控者的凌厉和疏离,只剩下一种被“偷袭”后的、毫无防备的懵懂和……一种奇异的、引人发笑的呆滞。 又A又萌! 平日里的冰川气势荡然无存,只剩下少年人猝不及防被捏脸的可爱。 这巨大的反差让孙桂香的心软得一塌糊涂,捏着他脸颊的手指忍不住又微微用了点力,感受着那微凉肌肤下细腻的弹性,脸上的笑容更加慈爱:“回神了没?小朋友?” 指尖再次传来的清晰触感,如同第二道微电流,瞬间击中了夜清流。 他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一个激灵。 那被捏住的脸颊,极其迅速地、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羞赧和慌乱,向旁边微微一挣。 孙桂香顺势松开了手,指尖还残留着那份微凉细腻的触感,脸上依旧带着促狭又宠溺的笑容。 夜清流终于彻底从那种懵懂的状态中挣脱出来。 他猛地坐直了身体。 盖在身上的黑色外套因为他突然的动作而微微滑落。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迅速抬手,动作有些慌乱地扶正了鼻梁上因为歪头而微微滑落的银丝眼镜。 镜片后的灰蓝色眼眸,瞬间恢复了惯有的清明和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尚未完全平息的涟漪,以及一丝被捕捉到的、罕见的窘迫。 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孙桂香带着笑意的脸,又迅速移开,落在了自己身上那件滑落大半的外套上。 他看到了那件外套,看到了它被妥帖地盖在自己身上的痕迹。 灰蓝色的眼眸深处,那片刚刚被惊讶搅动的冰海,似乎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温热的石子,荡开了一圈极其细微的、难以言喻的涟漪。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动作不再有刚才的僵硬,而是带着一种恢复掌控后的自然,将那件滑落的外套重新拉好,规整地披在肩上。 指尖拂过柔软的羊绒领口时,动作似乎顿了顿。 然后,他缓缓抬起眼。 目光重新落在孙桂香脸上。 那眼神已经恢复了深潭般的平静,锐利而清冷,仿佛刚才那个被捏脸后懵懂惊讶的少年只是幻觉。 然而,在那片平静之下,在那紧抿的薄唇线条之外,在那微微绷紧的下颌轮廓之间—— 孙桂香却清晰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无奈。 那无奈并非不悦,更像是一种面对某种无法抗拒的、带着温度的“侵扰”时,一种近乎纵容的、无声的默认。 他甚至几不可察地、极其轻微地,朝着刚才被捏过、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温热感觉的脸颊方向,微微偏了一下头。 那动作快如闪电,几乎像是错觉。 “咳。”夜清流极其轻微地清了清嗓子,声音恢复了清冽平稳,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他站起身,动作流畅地将那件披在肩上的外套穿好,扣上最下面一颗纽扣,姿态重新变得挺拔而不可侵犯。 “好好休息。”他言简意赅,目光平静地落在孙桂香脸上,仿佛只是在陈述医嘱。 说完,他迈开脚步,步履沉稳从容,径直走向病房门口。 深灰色的毛衣和笔挺的黑色外套勾勒出他清瘦而有力的背影。 孙桂香坐在床上,看着少年恢复如常、却似乎比来时脚步快了一丝丝的背影,看着他耳根处那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尚未完全褪去的、极其浅淡的粉色…… 她浑浊的眼睛里,笑意如同涟漪般一圈圈荡开,温暖得如同冬日里的暖阳。 门被轻轻带上。 病房里重新恢复了宁静,只剩下那件带着雪松冷香的外套留下的余温,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清甜的点心气息。 窗外的寒风依旧呼啸,却仿佛再也无法侵入这方被暖意包裹的小小天地。 喜欢胖松鼠and肥猫请大家收藏:()胖松鼠and肥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0章 阿尔卑斯滑雪场 阿尔卑斯的风掠过针叶林尖,卷起细碎的钻石雪尘,在湛蓝的天幕下打着旋。雪场缆车平稳上升,将木欣荣的惊呼声和朝幽叶低沉的轻笑声抛在身后冷冽的空气里。 脚下,延绵的雪道如同天神用巨斧劈开的白色绸缎,在冬阳下闪烁着刺目的银光。 更远处,深绿色的针叶林戴着厚厚的雪冠,簇拥着铁灰色嶙峋的山脊,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与蓝天相接的地方。 木欣荣整个人几乎贴在缆车玻璃上,鼻尖压得扁扁的,呼出的热气在冰冷的玻璃上晕开一小团白雾。 他穿着崭新的亮橙色滑雪服,衬得小脸愈发白皙,此刻那双清澈的眼睛睁得溜圆,盛满了对这片冰雪王国纯粹的惊叹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幽叶!你看那边!像不像撒了糖霜的巧克力蛋糕?” 他兴奋地指着远处一座覆盖着厚厚积雪、圆润的山包,回头看向身边的人,眼底跳跃着细碎的光。 朝幽叶就坐在他身侧,一身纯黑的顶级滑雪服完美包裹着颀长挺拔的身躯,没有任何多余的花纹或标识,只有袖口处一道暗银色的品牌LOGO低调地泛着冷光。 他微微侧着头,目光并未追随木欣荣手指的方向,而是长久地、沉静地落在木欣荣写满雀跃的侧脸上。 阳光透过缆车顶棚的缝隙落下来,在他浓密的睫毛下投下小片扇形的阴影,却遮不住那双紫眸深处流转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温柔暖流。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声音被防风围巾滤过,显得有些模糊,却带着不容错辨的纵容。 他伸出手,隔着厚厚的手套,极其自然地、带着安抚意味地捏了捏木欣荣因兴奋而微微发抖的手腕,“待会儿跟紧我。” “知道啦!”木欣荣用力点头,信心满满地拍了拍自己胸口挂着的崭新护臀。 “装备齐全!摔跤也不怕!” 那护臀是亮黄色的,上面印着几个傻乎乎的卡通小鸭子图案,在一身专业装备的朝幽叶身边,显得格外稚气又可爱。 下了缆车,站在雪道顶端,木欣荣那点刚刚在缆车上积攒的豪情壮志,瞬间被眼前陡峭的坡度、呼啸而过的风声和脚下雪板传来的不受控的滑动感冻结了。 他下意识地抓紧了朝幽叶的手臂,像抓着唯一的浮木。 “别怕。”朝幽叶的声音沉稳有力,穿透风声,“看着前面,重心压低,膝盖微屈,像这样。” 他松开木欣荣的手,身体微微前倾,双板呈内八字稳稳地立在雪坡上,如同一株扎根于冰原的雪松,沉凝、稳固,带着掌控一切的力量感。 仅仅是这样一个简单的预备姿势,由他做来,都充满了行云流水般的优雅和力量。 木欣荣依葫芦画瓢,努力模仿着,但身体僵硬得像刚组装好的机器人。 脚下的滑雪板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根本不听使唤,总想往不同的方向溜。 他紧张地调整着重心,手忙脚乱地挥舞着雪杖保持平衡,那笨拙的样子,活像一只第一次踏上冰面的小企鹅。 “放松。”朝幽叶滑到他身边,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我带你滑一段,感受一下。” 他伸出雪杖,示意木欣荣抓住杖柄下端。 木欣荣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紧攥住。朝幽叶开始缓慢地、控制着速度向下滑行。木欣荣被他牵引着,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移动,脚下的雪板终于不再乱扭。 风刮过脸颊,带着冰雪的凉意,视野在平稳的滑动中变得开阔。 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甚至生出了一丝“滑雪好像也没那么难”的错觉,脸上重新露出一点新奇的笑容。 然而,这份脆弱的平衡只维持了不到十秒。 当朝幽叶为了避开前方一个平缓的弯道,雪杖轻轻一带,木欣荣的重心立刻像被抽走了基石的积木塔,轰然倒塌。 “啊一!"一声短促的惊呼。 木欣荣只觉得脚下一滑,天旋地转!整个人毫无预兆地、直挺挺地向后坐倒!屁股结结实实地砸进了道旁松软的新雪堆里,溅起好大一片雪浪。 雪板滑稽地交叉着翘在半空,两只雪杖脱手飞出,插在不远处的雪地里,像两根孤独的旗杆。 世界安静了一秒。 木欣荣懵懵地坐在雪坑里,橙色的滑雪服上沾满了雪沫,护目镜歪斜地挂在额头上,露出他写满茫然和难以置信的大眼睛。 几片雪花恰好落在他微张的嘴唇上,带来一丝冰凉的触感。他眨眨眼,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朝幽叶早已稳稳停下,转身看着他。深邃的紫眸里,清晰的担忧一闪而过,随即被一层薄薄的、极力压抑的笑意覆盖。 他抿紧了唇,下颌线绷得有些紧,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噗嗤…” 一声清脆的童音打破了寂静。 旁边一条平缓的练习道上,一个穿着粉色滑雪服、大概六七岁的小女孩,正被教练牵着滑过。 她目睹了木欣荣摔倒的全过程,此刻正努力地用戴着厚厚手套的小手捂住嘴巴,但那双弯成月牙的眼睛和压抑不住的笑声,已经泄露了她的想法。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妈妈,”小女孩扭过头,对旁边同样忍俊不禁的年轻妈妈小声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飘进木欣荣的耳朵里。 “那个穿小鸭子衣服的哥哥……好笨哦!” ——轰轰轰!!! 木欣荣的脸颊瞬间爆红!一路红到耳根!连脖子都染上了一层绯色。 被小孩子当面嘲笑“笨”,这简直是公开处刑。他手忙脚乱地想从雪堆里爬起来,可滑雪靴笨重,雪板又不受控制,刚撑起一点,脚下一滑,又狼狈地栽了回去,在雪堆里扑腾起更大的雪花。 朝幽叶终于忍不住了,低沉的笑声从喉咙深处滚出,带着胸腔的震动。 他几步滑过来,弯下腰,有力的手臂穿过木欣荣的腋下,像拎起一只笨拙的小兽,轻松地将他从雪坑里拔了出来。又俯身帮他把歪掉的护目镜扶正,拍掉他头发和肩膀上的积雪。 “摔疼没有?”朝幽叶的声音里还带着未散尽的笑意,紫眸仔细地检查着他。 木欣荣又羞又恼,脸颊鼓得像塞了两个小包子,一把拍开朝幽叶替他整理衣服的手,声音闷闷的:“没……没事!” 他气呼呼地瞪着那两个插在雪地里的雪杖,像是在瞪不共戴天的仇敌。 朝幽叶也不恼,滑过去帮他把雪杖捡回来,递给他。 然后站定在他面前,雪杖轻轻点在他微微发抖的膝盖上,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带着一点教学的口吻:“重心太靠后了。前倾,不是让你鞠躬。” 木欣荣低头看看自己下意识后缩的身体,又看看朝幽叶点着自己膝盖的雪杖尖,一股无名火混着委屈涌上来。 他抬起头,气鼓鼓地用雪杖的钝头戳了戳朝幽叶结实的护甲胸板,发出“笃”的一声闷响,控诉道:“朝老师好凶!” 那语气,三分不满,七分撒娇,配上他通红的脸颊和撅起的嘴,活像个被老师批评后闹脾气的小学生。 朝幽叶被他这幼稚的举动和控诉逗得唇角又扬了起来。 他刚想说什么,木欣荣却已经赌气般地转过身,深吸一口气,学着刚才朝幽叶的样子,努力将重心前倾,膝盖微屈,试图再次出发。 “重心前倾……重心前倾……”他小声念叨着给自己打气,小心翼翼地挪动雪杖。 这一次,似乎顺利了一些。他歪歪扭扭地向前滑行了大概七八米,速度虽然慢得像蜗牛,但居然没有摔倒! 木欣荣心头一喜,紧绷的小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看来掌握要领了嘛! 他忍不住微微直起点腰,想回头看看朝幽叶是不是在欣赏他这“进步神速”的姿态。就在他侧身回头的刹那——— 脚下的雪板不知压到了什么不平整的地方,或者仅仅是那一点点重心的偏移。 灾难再次降临! 一股无法抗拒的惯性猛地拽住了他! 木欣荣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诶?!”,整个人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推了一把,完全失去了平衡,直直地朝着侧前方扑倒!而那个方向,正站着纹丝不动的朝幽叶。 时间仿佛被慢放。 木欣荣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朝幽叶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在自己视野中急速放大。 他徒劳地挥舞着手臂,试图抓住什么,却只捞到一把冰冷的空气。风声在耳边呼啸。 下一秒。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 预想中冰冷的雪地触感并未传来。 他结结实实地撞进了一个温暖、坚实、带着熟悉冷冽气息的怀抱里! 巨大的冲击力让朝幽叶也微微后退了小半步,但他下盘极稳,瞬间便稳住了身形。 木欣荣整个人像个投怀送抱的大型挂件,双臂下意识地紧紧抱住了朝幽叶的腰,脸深深埋在他胸前厚实的滑雪服里,鼻尖撞得有点发酸。 世界安静了。 只有两人急促的心跳隔着厚厚的衣物互相撞击的声音,咚咚咚,清晰得震耳欲聋。 雪板歪斜地挂在脚上,雪杖再次脱手,可怜地躺在不远处的雪地里。 松软的雪花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惊扰,簌簌地从两人头顶、肩膀上滑落,像一场迷你的雪崩,洋洋洒洒地覆盖在他们交叠的身影上。 细碎的雪粒落在木欣荣通红的耳廓上,带来一丝冰凉的刺激。 朝幽叶的手臂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在那撞击的瞬间就环了上来,稳稳地圈住了扑进怀里的人。 他的怀抱像一个坚固的堡垒,隔绝了摔倒的疼痛和所有的狼狈。 木欣荣在最初的撞击眩晕后,慢慢回过神来。脸颊下是朝幽叶胸口滑雪服坚硬的护甲轮廓,但透过那层阻隔,依旧能感受到对方沉稳有力的心跳。 巨大的羞窘感后知后觉地席卷而来,比前两次摔倒加起来还要汹涌百倍! 他居然...居然以这么狼狈的姿态,主动(虽然是被动)扑进了朝幽叶怀里!还是在刚刚指责完对方“好凶”之后! 这简直是……大型社死现场! 木欣荣埋在朝幽叶胸前的脑袋动也不敢动,只觉得脸颊烫得能煎鸡蛋,连带着耳朵都烧了起来。 他鸵鸟般紧闭着眼睛,恨不得原地消失,或者干脆被这簌簌落下的雪埋掉算了。 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带着气音的叹息。不是责备,更像是一种……无可奈何的纵容。 紧接着,一只戴着黑色滑雪手套的大手,轻轻地、带着安抚意味地落在他后脑勺上,隔着滑雪服的头盔,笨拙地揉了揉。 木欣荣身体微微一僵,心跳得更快了。 他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像慢动作回放一样,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从那个令人贪恋又无比羞窘的怀抱里抬起头。 视线先是撞上朝幽叶线条利落的下颌,然后缓缓上移,最终落进那双深邃的紫罗兰色眼眸里。 没有预想中的揶揄,也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那双眼睛,如同盛满了星光的静谧湖泊,清晰地倒映着他此刻通红的脸颊、凌乱的发丝和写满窘迫的、湿漉漉的眼神。 湖底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温柔笑意,如同投入湖心的月影,轻轻荡漾开。 喜欢胖松鼠and肥猫请大家收藏:()胖松鼠and肥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1章 物理学上的第一万零一次 朝幽叶微微低头,温热的呼吸隔着防风围巾,拂过木欣荣冻得有些发红的耳尖,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木欣荣被这近在咫尺的温柔目光看得心慌意乱,脸颊的绯色蔓延到了脖颈。 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别开视线,却又忍不住偷偷瞄回去。 视线飘忽间,落在那双含笑的紫眸上,一个大胆又羞耻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带着点试探和连自己都不确定的指控:“……故意的?” 问完,他自己都觉得离谱。 怎么可能故意?明明是自己重心不稳扑过去的……可朝幽叶刚才那稳稳接住他、甚至能瞬间卸掉冲击力的反应……也太快太稳了吧?还有这眼神……温柔得让他心头发颤。 朝幽叶没有立刻回答。 他依旧维持着环抱的姿势,微微低下头。防风围巾柔软的布料边缘蹭过木欣荣敏感的耳廓。 温热的呼吸,带着他独有的气息,更清晰地,带着细微湿意地喷在木欣荣冻红的耳尖上,激起一阵更强烈的战栗。 然后,木欣荣听到那个低沉悦耳、带着一丝磁性沙哑的声音,贴着耳廓响起,带着清晰的笑意和某种宣告胜利般的得意: “是物理学第一万零一次胜利。” 木欣荣:"……” 大脑宕机了三秒。 物理学……胜利?! 他猛地反应过来!这混蛋!是在嘲笑他重心不稳!嘲笑他不懂力学!嘲笑他摔得符合物理定律!还“第一万零一次”? 这是暗指他之前在实验室里各种因为物理原理闹出的糗事吗?! “朝幽叶!”木欣荣瞬间炸毛,羞愤交加,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挣扎着就要从对方怀里跳出来,脸颊红得几乎要滴血,“你……你嘲笑我!” 朝幽叶却早有预料般收紧了手臂,将他牢牢禁锢在怀里,低沉的笑声从胸腔里震出来,愉悦而清晰。 他看着怀里的人羞恼得几乎要冒烟的样子,紫眸里的笑意更深,像揉碎了漫天的星光。“事实陈述。”他一本正经地回答,眼底的笑意却出卖了他。 “你!”木欣荣气结,却又挣脱不开,只能瞪圆了眼睛,像只愤怒的小河豚。 可看着朝幽叶那张近在咫尺、带着罕见轻松笑意的俊脸,那点羞恼又奇异地被另一种更汹涌的情绪冲淡了。 阳光落在他深邃的眉眼上,镀上一层暖金色,那笑容如同冰山融化后露出的春日暖阳,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 木欣荣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又疯狂地加速。 他忽然就不想挣扎了,甚至悄悄地把脸又往那个温暖的怀抱里埋了埋,只露出一双眼睛,咕噜噜地转着,小声嘟囔:"……物理系败类。” 声音软软的,毫无威慑力,倒像是在撒娇。 朝幽叶听到了,低笑一声,环着他的手臂又紧了紧。 雪粒还在无声地飘落,落在两人交叠的肩头,融化在他们紧贴的身体散发的热意里。 远处传来孩童欢快的嬉笑声和滑雪板掠过雪面的唰唰声。 木欣荣靠在朝幽叶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感受着那份坚实的安全感,刚才摔倒的狼狈和被嘲笑的羞恼奇异地烟消云散,只剩下一种暖洋洋的、懒洋洋的满足感。 他悄悄动了动埋在朝幽叶胸前的脑袋,找到一个更舒服的位置,像只找到温暖巢穴的雏鸟。 朝幽叶微微低头,下颌轻轻抵着木欣荣柔软的发顶,目光投向远方连绵的雪峰。 阳光在雪地上跳跃,反射出细碎的光芒。他环在木欣荣腰间的手臂,带着一种无声的占有和珍视。 “还滑吗?”他低声问,声音透过胸腔的震动传来。 木欣荣在他怀里闷闷地“嗯”了一声,尾音拖得有点长,带着点撒娇般的慵懒和…..显而易见的退缩。“……滑。” 他小声补充,听起来没什么底气。虽然被抱着很舒服,但总不能一直赖在雪坡上当雕像。 朝幽叶无声地弯了弯唇角。“这次,”他松开手臂,但一只手依旧稳稳地扶住木欣荣的胳膊,帮他重新站稳。 “看着我滑,跟着我的轨迹。” 他不再让木欣荣自己摸索,而是决定亲自示范引导。 他调整好两人的位置,自己先以一个极其流畅、如同教科书般的犁式转弯动作向下滑出一小段距离,在雪地上留下一个清晰优美的半圆弧线。 然后稳稳停下,转身看向木欣荣,朝他伸出手。 “来。” 木欣荣看着雪地上那道完美的弧线,又看看朝幽叶伸出的、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里的忐忑。 他学着朝幽叶的样子,笨拙地将雪板前端内扣,形成小小的八字,身体微微前倾,膝盖弯曲,然后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挪动雪杖,朝着朝幽叶的方向滑去。 他的动作依旧生涩僵硬,速度慢得像蜗牛爬行,身体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雪板在雪地上留下的轨迹歪歪扭扭,像一条喝醉了的蚯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但与之前不同的是,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前方朝幽叶的身上,仿佛那是唯一的灯塔。每一次雪杖的支撑,每一次重心的调整,都下意识地模仿着那道沉稳的身影。 朝幽叶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缓慢地后退,牵引着他。 他的目光专注地落在木欣荣身上,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变化。 每当木欣荣的重心开始不稳,身体出现后仰的苗头,或者雪板有失控的迹象,他低沉平稳的指令便会及时响起。 “重心前移。” “左脚用力。” “看前方,不要低头。” “放松,我在。” 那声音不高,却带着奇异的魔力,穿透风声,清晰地落入木欣荣耳中,像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和紧绷的神经。 木欣荣全神贯注,额头上甚至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努力地执行着朝幽叶的每一个指令,笨拙却异常认真。 脚下的雪板虽然依旧不太听话,左摇右摆,但奇迹般地没有再将他甩出去。 他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孩童,在朝幽叶这个最可靠也最严厉的“教练”带领下,竟然歪歪扭扭地滑行了近百米。 当木欣荣终于成功以一个极其缓慢、几乎算不上转弯的“扭动”,勉强跟着朝幽叶停在一片相对平坦的缓坡上时。 他几乎不敢相信,他稳住身形,喘着粗气,抬头看向朝幽叶,眼睛亮得惊人,里面充满了巨大的惊喜和难以置信的成就感! “朝幽叶!我……我没摔!”他兴奋地喊道,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脸上瞬间绽放出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像个终于完成高难度拼图的孩子。 朝幽叶看着他闪闪发亮的眼睛和那纯粹到耀眼的笑容,紫眸深处漾开柔和的笑意。 他滑近,伸出手,用戴着厚厚手套的指背,极其自然地、带着赞赏意味地蹭了蹭木欣荣冰凉却兴奋得发红的脸颊。 “嗯。”他应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做得很好。” 简单的三个字,像最甜的蜜糖,瞬间灌满了木欣荣的心房。 他开心得几乎要跳起来,如果不是脚上还绑着滑雪板的话。 “那我们再滑一段?就一小段!”木欣荣兴致勃勃,刚才那点退缩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信心空前膨胀。 朝幽叶看着他跃跃欲试的样子,眼底笑意更深。“好。”他点头应允,目光扫过前方一段更开阔、坡度更缓的区域。 这一次,朝幽叶没有刻意牵引,而是滑在木欣荣身侧稍前一点的位置,像一个无声的领航员。 木欣荣努力回忆着刚才的感觉,模仿着朝幽叶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脚下的雪板。 虽然动作依旧生涩,轨迹依旧歪斜,速度慢得能让旁边的单板少年轻松超越,但他全神贯注,每一次成功的转向,每一次稳稳的停下,都让他眼里的光芒更盛一分。 阳光慷慨地洒满雪坡,将两人一前一后、一大一小、一个沉稳优雅一个笨拙努力的身影拉得很长。 木欣荣那身亮橙色的滑雪服和印着小鸭子的黄色护臀,在纯白的世界里像一团温暖跳动的火焰。 他偶尔会因为某个动作没做好而懊恼地噘起嘴,但很快又在朝幽叶无声的注视下重新鼓起勇气。 朝幽叶的目光则始终落在他身上,带着全然的专注和守护,像守护着一件稀世珍宝。 当木欣荣又一次因为得意忘形,在一个极其微小的坡度变化处差点失去平衡,手舞足蹈地惊呼着“要摔了要摔了”时。 朝幽叶总能如同鬼魅般瞬间滑至他身侧,手臂一伸,稳稳地托住他的胳膊或腰侧,将他从摔倒的边缘捞回来。 “重心。”每一次救援成功,朝幽叶都会言简意赅地提醒,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木欣荣则会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然后对着朝幽叶露出一个傻乎乎又无比依赖的笑容:“知道啦!朝老师最好了!” 那语气,理直气壮得仿佛朝幽叶就是他的专属救生员。 时间在专注的练习和偶尔的小插曲中悄然流逝。日头渐渐西斜,将雪峰染上一层瑰丽的金粉色。 木欣荣的体力消耗巨大,脸颊因为运动而红扑扑的,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 他终于在一个平缓的坡底停下,撑着雪杖微微喘息,看着眼前被夕阳渲染得无比壮丽的雪山盛景。 “累了?”朝幽叶滑到他身边停下。 木欣荣点点头,又摇摇头,眼睛依旧亮晶晶的,带着意犹未尽:“有点累……但是好开心!” 他转过头,看着朝幽叶被夕阳勾勒出金色轮廓的侧脸,笑容纯粹而满足,“原来滑雪这么好玩!虽然…….” 他顿了顿,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虽然摔得有点多。” 朝幽叶的目光落在他沾着雪沫、却洋溢着快乐的脸庞上,夕阳的金辉落进他深邃的紫眸,融化了所有的冰冷,只余下暖融的温柔。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嗯。”他低声应道,抬手,极其自然地替木欣荣拂去睫毛上沾着的一小粒晶莹的雪屑。 木欣荣被他指尖的触感弄得痒痒的,下意识地眨了眨眼。 “下次,”木欣荣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期待和小心翼翼,“我们还能来吗?” 朝幽叶收回手,目光沉沉地望进他清澈的眼眸深处,唇角勾起一个清晰的、温柔的弧度。 “嗯。”他应道,声音低沉而坚定,如同承诺,“带你去更好的雪场。” 木欣荣脸上的笑容瞬间放大,如同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许诺。他开心地原地蹦了一下,笨重的雪靴在雪地上踩出两个深深的脚印。 “那说定了!”他伸出手指,孩子气地要拉钩。 朝幽叶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那根裹在厚厚手套里的手指,眼底的笑意更深。 他伸出自己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没有去勾那根小指,而是张开手掌,将木欣荣那只小小的、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手,完全地、紧紧地包裹进自己的掌心。 隔着两层厚厚的手套,依旧能感受到彼此掌心的温度和力量。 “说定了。”朝幽叶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在渐起的晚风中,在瑰丽的夕阳下,如同烙印。 朝幽叶却没有松开手。他依旧握着木欣荣的手,身体微微前倾,深邃的紫眸在渐暗的天色和初亮的灯光下,沉淀着某种浓得化不开的情绪。 他另一只手抬起,轻轻拂开木欣荣额前被汗水浸湿的碎发,指尖带着一丝凉意,却无比轻柔。 木欣荣被他看得脸颊又开始发烫,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他下意识地想垂下眼睑,却被那专注的目光牢牢锁住。 “木欣荣。”朝幽叶的声音响起,比平时更低,更沉,像大提琴最醇厚的低音弦,每一个字都敲在人心上。 “嗯?”木欣荣应了一声,声音有些发紧。 朝幽叶的目光在他脸上缓缓逡巡,从光洁的额头,到因运动而泛红的脸颊,再到那因为紧张而微微抿起的、泛着水色的唇瓣。 夕阳最后的余晖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投下小片阴影。 “滑雪,”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又像是某种宣告,“比量子力学有趣多了?” 木欣荣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可恶的家伙!又在揶揄他之前在实验室里被量子理论折磨得抓耳挠腮的样子。 他鼓起脸颊,刚想反驳“才不是”,却在撞进朝幽叶那双含着清晰笑意和某种更深沉东西的紫眸时,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那眼神……温柔得让他心悸。 “尤其是,”朝幽叶微微低下头,温热的呼吸拂过木欣荣的额发,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只有两人能听见的、近乎蛊惑的磁性,“看你滑雪的样子。” 轰! 他……他是在说反话嘲笑他笨吗?可是……可是那语气,那眼神,又完全不像! 他羞窘得几乎要原地蒸发,下意识地想把手从朝幽叶掌心抽回来,却被对方更紧地握住。 “笨拙得……”朝幽叶的唇几乎要贴上他的耳廓,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敏感的皮肤上,激 HD1 HD 4G 71% 10:22 好的,我们接续宁修衍在冰冷. + “笨拙得……”朝幽叶的唇几乎要贴上他的耳廓,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敏感的皮肤上,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很可爱。” 木欣荣整个人彻底僵住,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句“很可爱”在耳边无限循环放大。 朝幽叶看着他瞬间石化、红得像个熟透番茄的模样,胸腔里发出一声低沉而愉悦的轻笑。 他不再逗他,只是紧了紧相握的手,目光投向山下亮起点点灯火的雪具大厅和温暖的木屋。 “走了。”他牵动雪杖,带着依旧处于灵魂出窍状态的木欣荣,朝着那片温暖的灯火,朝着山下,朝着属于他们的夜晚,缓慢而平稳地滑去。 喜欢胖松鼠and肥猫请大家收藏:()胖松鼠and肥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2章 冰岛极光 阿尔卑斯滑雪场的记忆,如同被精心收藏的雪水晶,在木欣荣心头折射着温暖而笨拙的光晕。 朝幽叶那句“带你去更好的雪场”的承诺,并非虚言。 当北半球的冬季步入最深邃的怀抱,当漫长的极夜开始在北极圈边缘低吟,一张飞往冰岛雷克雅未克的机票,被悄然放在了木欣荣正在涂鸦量子场论草稿的笔记本上。 “冰岛?!”木欣荣的眼睛瞪得溜圆,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失控的线,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了好几度,几乎要掀翻公寓的天花板。 “幽叶!我们去看极光?!” 他像只被巨大的惊喜砸中的小动物,从椅子上弹起来,在小小的空间里兴奋地转了好几圈,最后精准地扑到正在窗边安静擦拭专业望远镜镜片的朝幽叶背上。 手臂紧紧环住他劲瘦的腰,脸颊在他宽阔的背上满足地蹭了蹭。这个动作早已熟稔得如同呼吸。 “嗯。”朝幽叶被他撞得身体微微一晃,手中的动作却稳稳停住,没有丝毫被打扰的不悦。 “兑现承诺。去看宇宙的裙摆。” “哇——!!!” 木欣荣欢呼一声,声音闷在朝幽叶厚实的羊毛衫里,震得他后背发痒,“幽叶最好了!是真正的极光耶!活的!会动的!” 他对极光的所有认知都来自于震撼的纪录片和令人屏息的网络图片,那流动的、梦幻般的绿色光幕。 在他心中早已与朝幽叶紫眸深处的神秘光辉奇异地重叠,象征着最极致的神秘与浪漫,以及——属于他们的专属奇景。 接下来的日子,木欣荣的兴奋指数达到了峰值。他像只被注入了无限活力的小松鼠,开始疯狂采购御寒装备。 冰岛的严寒是出了名的,他翻箱倒柜,把最厚的鹅绒羽绒服、加厚加绒的保暖内衣、能裹住耳朵的羊毛帽、防风防水指数爆表的冲锋裤、厚得像熊掌的羊毛袜手套,甚至还有专门用于极寒环境的自发热暖宝宝,一股脑地塞进行李箱。 他对着镜子一件件试穿,把自己裹成一个圆滚滚、色彩极其鲜艳(他偏爱一切亮色)的球体。 然后像个移动的彩色雪球一样滚到朝幽叶面前转圈,眼睛亮闪闪的:“幽叶幽叶,你看够不够暖和?像不像一颗……呃,饱满的芒果?” 他放弃了爱斯基摩人的类比。 朝幽叶正坐在窗边的扶手椅里,膝上摊开一本厚重的《冰岛地质构造与极光粒子流模型》,修长的手指正划过一行复杂的公式。闻言,他抬起头。 木欣荣穿着超大号的、饱和度极高的芒果黄羽绒服,戴着同色系、顶端有个毛绒球的毛线帽和同款围巾。 整个人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盛满星光的眼睛和冻得微红的鼻尖,圆润得像个精心包装的礼物。 朝幽叶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紫眸深处掠过一丝清晰的、名为“愉悦”的微澜。 “更像一颗亟待被剥开的、甜蜜的果实。” “……” 木欣荣鼓了鼓被围巾遮住大半的脸颊,但很快又自我安慰,声音透过围巾嗡嗡的,“甜蜜果实就甜蜜果实!总比冻成冰雕好!” 他蹦跳着跑开,继续去研究他打印出来的厚厚一叠冰岛旅游攻略,嘴里念念有词,全是惊叹号。 “蓝冰洞!哇!冰川徒步!刺激!米湖温泉!必须泡!还有……重中之重!一定要看到极光!KP指数要高!云层要散!幽叶!快帮我看看你算出来的最佳观测点和时间!” 他举着攻略,像举着圣旨一样冲到朝幽叶面前。 相较于木欣荣的“全副武装”和“战略储备”,朝幽叶的行李一如既往地体现着物理学家式的精简与高效。 几件剪裁合体、性能顶级的深灰与黑色防风保暖衣物,专业的极地登山靴,一套精密的便携式气象监测仪,高倍数的双筒望远镜,以及那个从不离身、装满了专业书籍和密密麻麻演算笔记的黑色电脑包。 他的准备冷静得像一场精密科学考察,而非浪漫旅行。 然而,当木欣荣好奇地翻看他特意准备的、那本厚得能当砖头的《冰岛高纬度大气物理与地磁活动》时。 却在其中一页关于极光粒子沉降模型的空白处,发现一行极其漂亮、力透纸背的英文手写批注,字迹冷静却隐含力量: [Aurora viewing probability: High. Emotional amplification factor: Maximum (for Rong) (极光观测概率:高。情感放大系数:最大值(对荣而言)]。 木欣荣的心跳,在看到括号里那个亲昵的“Rong”时,漏跳了一拍,随即又疯狂地加速,脸颊的温度瞬间攀升。 他迅速合上书页,像做贼心虚般偷偷瞄了一眼正在检查相机电池的朝幽叶。 木欣荣的嘴角却抑制不住地高高翘起,心底的期待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漾开一圈圈甜蜜的涟漪。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Emotional amplification factor…… 这个物理呆子! 飞机降落在凯夫拉维克国际机场时,冰岛用它特有的、混合着硫磺气息的凛冽寒风,给了两位远道而来的访客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木欣荣裹紧了他的“芒果战袍”,只露出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被黑色火山岩和苔原覆盖的、如同异星般的国度。 朝幽叶自然地接过木欣荣的行李推车,另一只手稳稳地牵住他被厚手套包裹住的手。 “冷吗?”他低声问,声音被呼啸的风声切割。 “不冷!”木欣荣大声回答,声音在围巾里显得闷闷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兴奋地东张西望。 “就是风好大!像有冰刀子刮脸!不过好酷!” 他们租了一辆性能强劲的四驱越野车。朝幽叶坐进驾驶座,动作流畅而沉稳。 木欣荣则像个第一次春游的小学生,扒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掠过的荒原、低矮的灌木、点缀其间的彩色小房子,以及远处若隐若现、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冰川轮廓,时不时发出“哇哦”、“天呐”的惊叹。 “幽叶幽叶!快看!那是苔原吗?像绿色的地毯铺在黑色石头上!” “嗯,火山熔岩遗迹上的地衣和苔藓,生长极其缓慢。” “那边!是温泉冒出的白烟吗?好浓!” “地热活动频繁区。冰岛是坐在火山口上的国家。” “哇!海!好……好苍茫的海!黑色的沙滩?!” “维克镇的黑沙滩,玄武岩风化产物。风浪很大,危险。” “……” 朝幽叶的回答简洁精准,如同百科词条,却总能及时回应木欣荣每一个跳跃的惊叹,紫眸专注地看着前方被车灯划开的、仿佛没有尽头的公路。 木欣荣的叽叽喳喳和窗外广袤、荒凉、带着原始野性美的景色交织在一起,构成了驶向雷克雅未克途中独特的背景音。 入住市中心一家设计感十足的精品酒店。房间不大,却温馨舒适,巨大的落地窗外是色彩斑斓的矮房子和远处的雪山轮廓。 木欣荣迫不及待地拉开窗帘,脸贴在冰冷的玻璃上:“幽叶!这里好可爱!像童话积木搭出来的!” 他转过身,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正在将行李箱放好的朝幽叶,“我们晚上去逛逛吗?听说哈尔格林姆斯大教堂像管风琴!” 朝幽叶直起身,走到他身边,目光也投向窗外暮色渐沉的童话小镇。 “先吃饭。”他抬手,很自然地揉了揉木欣荣被帽子压得有些凌乱的发顶,指尖传来柔软微凉的触感。 “补充热量。晚上风会更冷。” 晚餐是在酒店附近一家评价很高的海鲜餐厅。温暖的灯光,木质的装潢,空气中弥漫着烤鱼和面包的香气。 木欣荣像个好奇宝宝,对着菜单上奇特的冰岛菜名(比如发酵鲨鱼肉Hákarl,被朝幽叶果断阻止尝试)和新鲜的龙虾、鳕鱼大呼小叫。 最终,在朝幽叶的“科学建议”下,点了烤得恰到好处的北极鲑鱼和鲜美的龙虾汤。 木欣荣吃得脸颊鼓鼓,满足地眯起眼:“好吃!比我们食堂的量子午餐强一万倍!” 他舀起一勺浓稠的龙虾汤,吹了吹,很自然地递到朝幽叶嘴边,“你尝尝?这个汤绝了!” 朝幽叶看着那勺递到唇边的汤,又看看木欣荣亮晶晶、充满分享欲的眼睛,没有丝毫犹豫,微微低头,就着他的手喝了下去。 暖流混合着浓郁的海鲜香气滑入喉咙。 “嗯,不错。”他低声评价道。 饭后,两人裹得严严实实,漫步在雷克雅未克清冷的街头。风依旧很大,吹得人脸颊生疼。 哈尔格林姆斯大教堂高耸的玄武岩柱状结构在夜色和灯光的映衬下,确实如同巨大的管风琴,沉默地奏响着冰与火的交响。 木欣荣兴奋地拉着朝幽叶在各个角度拍照,手机屏幕在低温下很快发出电量警告。 “好冷好冷!”木欣荣把冻得发僵的手缩回袖子里,跺着脚,鼻尖通红,却依旧兴致勃勃。 “但是好漂亮!幽叶,你说极光会不会今晚就出现?” 朝幽叶抬头望向被城市灯光晕染成暗橙色的天空,几颗稀疏的星辰努力闪烁着。 他拿出手机,快速调出一个专业的气象APP,查看实时数据。“云层覆盖率高,地磁活动指数Kp值偏低。” 他冷静地分析,看到木欣荣瞬间垮下去的小脸,又补充道,“概率不高,但并非为零。需要耐心和一点运气。” 他伸出手,将木欣荣冻得冰凉的手连同袖子一起握住,揣进自己温暖宽大的羽绒服口袋里。 隔着厚厚的衣物,依旧能感受到掌心传递的热度。 木欣荣立刻像找到了热源的小动物,往朝幽叶身边贴了贴,汲取着他身上散发出的安稳气息。 “嗯!我相信你的计算!也相信我们的好运气!” 喜欢胖松鼠and肥猫请大家收藏:()胖松鼠and肥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3章 黄金圈与蓝冰洞 接下来的两天,朝幽叶如同一位严谨而高效的向导,精准规划着行程。 木欣荣则像一块永远充满电的快乐电池,对一切都充满了无限的好奇和热情。 他们驱车驶入着名的“黄金圈”。间歇泉区域,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硫磺味。 木欣荣紧张又期待地蹲在围栏边,紧紧抓着朝幽叶的胳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冒着白气的泉眼。 “它什么时候喷?真的会很高吗?会不会烫到我们?”他小声地、连珠炮似的发问。 “根据历史喷发间隔和地下压力监测数据,大约在3-5分钟内。” 朝幽叶看着腕表,声音平稳,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喷发高度通常在20-40米。安全距离足够。” 话音刚落,泉眼处的水猛地向上拱起,形成一个巨大的、颤动的蓝色水泡,紧接着——, "轰!!!” 一道粗壮的白龙般的水柱裹挟着灼热的蒸汽,冲天而起!直射云霄!水柱在空中散开,化作漫天滚烫的雨雾,在阳光下折射出小小的彩虹。 巨大的声响和蒸腾的热浪扑面而来! “哇———!!!” 木欣荣的惊呼声被淹没在喷发的巨响和周围游客的赞叹声中。 他激动得跳了起来,下意识地紧紧抱住了身旁朝幽叶的腰,脸埋在他胸口。 然后又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一瞬不瞬地追随着那壮观的白色水龙,脸上写满了纯粹的震撼和狂喜。 “太厉害了!大自然的力量!幽叶你算得好准!" 朝幽叶稳稳地扶住兴奋过度的他,防止他被四溅的热水烫到,紫眸看着那直冲云霄的水柱,又低头看看怀里激动得脸颊绯红的恋人,嘴角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壮观的古佛斯瀑布(Gullfoss)则展现了水的另一种极致力量。 两条巨大的阶梯状断层,将冰原融化的雪水以雷霆万钧之势倾泻而下,坠入深邃的峡谷,激起漫天咆哮的水雾,在阳光下形成巨大的彩虹桥。 轰鸣声震耳欲聋,脚下的岩石仿佛都在颤抖。 木欣荣站在观景台上,被这磅礴的气势彻底震慑,张着嘴,久久说不出话。 寒风裹挟着冰冷的水汽扑打在他脸上,他却不觉得冷,只觉得灵魂都被这奔腾的巨流冲刷洗涤。 他下意识地寻找朝幽叶的手,紧紧握住。朝幽叶回握住他冰凉的手指,将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用身体为他挡去一部分寒风和水雾。 而最让木欣荣感到灵魂出窍般震撼的,是深入瓦特纳冰川腹地的蓝冰洞探险。 在专业向导的带领下,他们穿上冰爪,戴上头盔,深入那由千年冰川融蚀形成的幽蓝秘境。 洞外是灰白的世界,洞内却是另一个维度——晶莹剔透的冰壁折射着头灯的光芒,呈现出梦幻般的、深浅不一的蓝色,从最深邃的钴蓝到最空灵的冰蓝,如同凝固的海水,又像是亿万年前的时光被冻结在此。 脚下是万年玄冰,光滑如镜,寒气刺骨。 木欣荣小心翼翼地跟在向导和朝幽叶身后,每一步都踩得异常谨慎,冰爪在冰面上发出清脆的“咔嚓”声,在寂静的冰洞内回响。 “天啊……太美了……像在巨龙的肚子里……”他喃喃自语,声音在空旷的冰洞中被放大,带着回音。 “朝幽叶,你快看那个!像不像水晶宫殿的穹顶?”他指着洞顶一处垂挂下来的、巨大而复杂的冰晶结构。 朝幽叶停下脚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头灯的光束下,那些冰晶如同最精密的钻石雕刻,折射出璀璨迷离的光芒。 他伸出手,隔着厚厚的手套,轻轻碰了碰身边一块光滑如镜的冰壁,冰冷的触感穿透手套。 “是光的折射和冰晶结构共同作用的结果。”他低声解释,声音在冰洞中显得格外清晰,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语调。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远胜任何人工模拟。” 向导示意大家安静片刻,关掉所有头灯。瞬间,绝对的黑暗和寂静吞噬了一切,只有冰川深处传来细微的、如同叹息般的“滴答”声,那是冰川在缓慢地、永恒地移动和消融。 木欣荣的心跳在黑暗中鼓动着,他下意识地往朝幽叶身边靠了靠。 下一秒,一只温暖的手掌握住了他的。绝对的黑暗中,视觉被剥夺,触觉变得异常敏锐。 朝幽叶掌心传来的温度和他沉稳的呼吸声,成了这片冰冷死寂中唯一的锚点,让木欣荣感到无比安心。 在这地球古老的“冰箱”深处,在万年寒冰的包裹中,他们交握的手是唯一的、滚烫的生命连接。 真正的重头戏,在抵达冰岛的第三个夜晚拉开序幕。 根据朝幽叶连续数日对卫星云图、地磁KP指数、太阳风速度以及冰岛本地实时气象数据的严密监控和分析。 他选定了一个远离城市光污染、位于南部荒原深处的无名湖畔作为最佳观测点。Kp指数预测将达到5(活跃级),云层将在午夜前后短暂散开一个窗口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黄昏时分,他们驾驶着越野车,驶离公路,在覆盖着厚厚积雪的荒野中颠簸前行。 窗外是望不到边际的白色荒原,黑色的火山岩在雪中露出狰狞的脊背,远处是连绵的、沉默的雪山剪影,在暮色中呈现出一种寂寥而壮美的铁灰色。 天空是纯净的深靛蓝,几颗早起的星辰如同钻石般钉在天幕上。 木欣荣裹着他的“芒果装”,怀里紧紧抱着一个保温壶(里面是朝幽叶提前准备好的热可可),既紧张又兴奋地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荒凉景象。 “幽叶,我们能找到那个湖吗?这里看起来都一样……”他的声音在颠簸中有些发颤。 “坐标定位准确。”朝幽叶的声音沉稳依旧,目光锐利地扫过GPS导航仪和窗外地形,“就在前面。坐稳。”方向盘在他手中稳如磐石,越野车咆哮着冲上一个缓坡。 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不大的、尚未完全封冻的湖泊出现在视野中,像一块镶嵌在雪原上的深色墨玉。湖面漂浮着薄冰,倒映着靛蓝色的天穹和初升的星辰。 四周是绝对的寂静,只有风声掠过雪原的呜咽和越野车引擎低沉的轰鸣。这里空无一人,只有广袤的天地和无垠的星空属于他们。 朝幽叶将车停在背风处,熄了火。瞬间,一种绝对的、近乎神圣的寂静笼罩下来。 寒冷如同实质,穿透厚厚的衣物,渗入骨髓。木欣荣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下车,活动一下,保持体温。”朝幽叶迅速安排,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他动作利落地从后备箱拿出折叠椅、厚实的防潮垫、高倍双筒望远镜,还有那台便携式气象监测仪。 他在湖畔一处相对平坦的雪地上迅速搭建起一个简易的观测点,防潮垫铺好,椅子放稳,甚至还变魔术般拿出了一条极其厚实的羊毛毯。 木欣荣则在一旁帮他递东西。 一切布置妥当。两人并肩坐在折叠椅上,裹着厚厚的毯子。 朝幽叶将一杯热气腾腾、香气浓郁的可可塞到木欣荣手中。木欣荣捧着小口啜饮,暖流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些许寒意。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淌。天空中的星辰越来越多,越来越亮,如同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 银河的淡淡光带隐约可见,横跨天际。木欣荣仰着头,贪婪地注视着这片在城市中永远无法得见的璀璨星空,忘记了寒冷。 “幽叶,那颗最亮的……是北斗七星吗?” “嗯,勺柄指向北极星。” “那……那是猎户座吗?腰带三颗星!” “对。下面是天狼星,夜空中最亮的恒星。” “哇……感觉离得好近,伸手就能摘到……” 木欣荣的声音很轻,带着梦幻般的呓语。朝幽叶侧过头,看着他被星光映亮的、写满惊叹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星光下投下小片阴影。 等待是漫长的,尤其是在零下十几度的严寒中。木欣荣最初的兴奋被寒意侵蚀,开始有些坐立不安,脚趾冻得发麻,忍不住轻轻跺脚。 他偷偷瞄向朝幽叶膝盖上的监测仪屏幕,KP指数在缓慢爬升,但云层覆盖率的图标依旧显示着大片灰色。 “幽叶……它今晚真的会来吗?”木欣荣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担忧,往朝幽叶怀里又缩了缩,汲取着那令人安心的温暖和气息。 朝幽叶没有看屏幕,他的目光投向北方深邃的天幕。 他伸出手,隔着厚厚的帽子和围巾,轻轻揉了揉木欣荣的后脑勺,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会。它在路上。耐心点,木欣荣。” 喜欢胖松鼠and肥猫请大家收藏:()胖松鼠and肥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