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误尘殇》 第1章 《深宫梦起:命定入宫缘》 自华夏文明肇始,千载光阴如白驹过隙。如今,大宋王朝历经数代更迭,正以磅礴之势屹立于天地之间,经济繁荣、文化昌盛,一派盛世之象。然而,封建礼教的枷锁却依旧牢牢禁锢着人们的思想,成为这繁华盛世下难以磨灭的阴影。 在这风云变幻的朝堂之上,顾锦程,这位年仅二十出头的年轻帝王,宛如一颗璀璨却又冰冷的星辰,高悬于权力之巅。他目光如炬,行事雷厉风行,举手投足间尽显王者风范。自登基以来,他以卓越的军事才能和铁血手腕,历时三载,横扫周边诸国。金戈铁马之下,山河变色,他用一场场惊心动魄的战役,将大宋的版图不断扩张。正是这无数的征战与杀伐,铸就了他冷酷霸道的性格。朝堂之上,他一言九鼎,不容置疑;面对敌人,他冷酷无情,毫不留情。然而,令人惊叹的是,这位年轻的帝王虽已到适婚之龄,却对女色毫无兴趣,一心扑在治国理政之上。 尽管顾锦程性情冷峻,犹如冬日里的寒雪,但他那倾世容颜,却如春日里最绚烂的繁花,令无数女子为之倾倒。那棱角分明的脸庞,眉眼间透着与生俱来的尊贵与威严,举手投足间散发着独特的魅力。无论是深闺中的千金小姐,还是宫廷里的名门闺秀,只要见过他一面,便会深深陷入他的魅力之中,甘愿为他赴汤蹈火,甚至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只为博得他的一丝关注,换得他的一抹笑颜。然而,在世人眼中,这位帝王始终是一个毫无感情的统治者,他的内心仿佛被厚厚的冰层包裹,让人难以窥探。 与此同时,在京城的一处深宅大院中,住着丞相之女殷乐婉。她自小在书香门第中长大,接受着最顶尖的教育。琴棋书画,她样样精通,指尖流淌出的琴声婉转悠扬,仿佛能诉说无尽的情思;挥毫泼墨间,一幅幅书画作品栩栩如生,尽显才情;诗词歌赋,她信手拈来,字里行间透着独特的韵味。虽为女儿身,却有着不输男子的才情与智慧。父母对她更是疼爱有加,视为掌上明珠,无论她想要什么,哪怕是世间罕见的奇珍异宝,父母都会想尽办法为她寻来。然而,殷乐婉并未因此养成骄纵任性的脾气,相反,她温文尔雅、知书达理,是京城中人人称赞的大家闺秀。 但在这华丽的深闺之中,殷乐婉的内心却始终藏着一份渴望。封建礼教的束缚,让她如同被关在金丝笼中的鸟儿,从未踏出家门半步。她常常倚在窗边,望着外面的天空,想象着那未知世界的模样,渴望着能有一天,去看看外面的繁华与广阔。 一日,暮色渐浓,天空乌云密布,狂风呼啸着吹过庭院,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预示着一场暴风雨的来临。殷乐婉在庭院中漫步,看着天边翻滚的乌云,心中不禁感慨:“眼看就要下雨了,这场雨又不知会吹散多少生灵呢?唉,但愿他们都能够安然度过吧。”她轻声叹息,眼中满是担忧与怜悯。 带着一丝惆怅,殷乐婉转身向家中走去。然而,刚踏入家门,她便察觉到了异样。往日里温馨和睦的家中,此刻气氛却异常压抑,仿佛有一层阴霾笼罩着。她心中涌起一股不安,目光落在正在哭泣的母亲和满面愁容的父亲身上。犹豫片刻后,她缓缓走到父母身边,轻声问道:“父亲,娘亲,何事令你们如此伤心呢?” 父母抬起头,看着眼前出落得愈发亭亭玉立的女儿。殷乐婉身姿婀娜,面容姣好,宛如春日里最娇艳的花朵,散发着迷人的光彩。想到即将要将女儿送入那充满未知与危险的宫廷,父母心中满是不舍与担忧,最终还是将事情缓缓道来:“皇上已然到了成婚之龄,然而至今身边却未有一位女子。太后为了皇家子嗣和朝廷稳定,昭告天下,要为皇上选亲。按照规矩,各大家族都需派遣一位嫡出女子参加,咱们家中仅有你这一位女儿,你务必前去。只是听闻顾锦程冷漠寡情,在朝堂上手段狠辣,爹娘实在是放心不下,就怕你前去会受苦啊。” 殷乐婉听后,先是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她看着父母担忧的面容,轻声说道:“爹娘,君命难违,女儿若是不去,定然会拖累你们的。婉儿去便是了,只要我不刻意招摇,想必不会有人来找女儿麻烦的。而且诏书上写了,婉儿一年能够回来看望你们一次,你们不必过于挂念。再者,你们可是女儿最为坚实的靠山,咱们家的位分不低,谅也不会有人胆敢欺负我的。” 父母看着女儿如此懂事,心中既欣慰又心疼。父亲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既然你已然决定,我等便不再阻拦。只是有一件事你一定要牢记,进入宫中后,一定要佯装成刁蛮任性之态,切莫如现今这般善良。宫中关系错综复杂,人心难测,稍有不慎便会招来杀身之祸。你如此装扮,或许还能少惹些麻烦。”母亲则紧紧握住女儿的手,眼中满是泪水,哽咽着说道:“婉儿要记住,无论何时,父母永远爱着你……” 乐婉点了点头,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她知道,自己即将踏入一个全新的世界,那是充满机遇与挑战的宫廷,也是充满未知与危险的地方。但她已然做好了准备,无论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她都将勇敢面对…… 第2章 《乐婉宫缘:琉鸢幽居记》 一数日后一 只见一位身着宫中公公服饰之人来到了殷府。他瞧见家中几人立于院子之内,遂高声说道:“丞相之女殷乐婉。”乐婉顺势屈膝跪下,应道:“臣女在。”那位公公瞧了她一眼,眼中惊鸿一瞥般闪过一丝惊异之色,旋即便恢复如常,不见其他异样神色。 “丞相之女殷乐婉,贤淑良德…… 奉君之诏,册封为贵人。”乐婉双手接过圣旨,缓缓起身,示意身旁的婢女竹韵给那位公公送上一袋银子,微笑着说道:“往后在宫中生活,还需公公多多关照。”公公笑着将银子接过,谢道:“谢殷小主了,如今圣上身边,包括小主子您在内,共有十二位小主,您可是这后宫中位份最高的小主了。”言罢,便转身离开了殷府。 “小姐,您如今已然是宫中贵人了,当真是大喜之事呀。”竹韵一边说着,手中的针线活却一刻也未曾停歇。“位份高未必就是好事啊。” 乐婉目光落在竹韵手中正在制作的丝帕上,缓缓说道,“竹韵,这丝帕其实无需做得如此之多,宫中的丝巾数量可着实不少呢。”“这可大不相同呀,小姐。”竹韵抬起头,眼中满是认真,“这可是方公子送来的蜀锦,与宫里的那些丝巾截然不同,而且用自家的总归比用宫里的更觉亲近些。” “方公子……”乐婉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方凌宸的模样。乐婉本就心悦于他,二人自幼相识,一路相伴成长,感情在岁月的流逝中逐渐深厚,只是后来这位竹马身染疾病,一直在家中安心养病,自那以后便不常见面了。 “那便好生收起来吧,竹韵。后几日进宫,你可愿意同我一道前往?”乐婉看着竹韵,轻声问道。竹韵停下手中的活计,对着乐婉甜甜地笑了笑,语气坚定地说道:“那当然啦,小姐去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 三日后,一顶喜轿悠悠地抬进了殷府。乐婉身着一袭红袍(然并非纯正的红色),远远望去,不见其脸时,那身姿倒显得明艳动人。可若是细看她的脸庞,定会被惊到。寻常女子都是绞尽脑汁化着最华美的妆容进宫,以期得到圣宠,而乐婉却反其道而行之,用奇特的妆容将自己原本的面貌遮掩得严严实实,不仅看上去丑陋不堪,而且全身还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毒之气。 竹韵见状,不由得一惊,焦急地说道:“小姐,您当真非要这么做不可吗?听闻皇上生得极为俊美,若是真能博得他的芳心,说不定也并非坏事呀。”乐婉轻轻叹息一声,缓缓说道:“如此自然是好的,可是后宫之中的女子,哪一个不是出身贵族之家呢?她们若是想要争宠,必定会不择手段地想方设法除掉我。纵使我父亲地位尊崇,可若是她们联手对付,我们也是无能为力啊。” 竹韵瞬间恍然大悟,便识趣地不再多言。她小心翼翼地帮乐婉盖上盖头后,又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其他仆人将小姐的嫁妆搬上马车。那些琳琅满目的嫁妆,足够小姐后半生过上极为奢侈的生活了。此刻,她倒也彻底明白自家小姐为何毫无争宠的心思了。 随后,竹韵也跟着小姐登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经过半天的颠簸行程,乐婉终于抵达了皇宫。乐婉与其他十一位一同入宫的女子并排站立在一起,等待着皇上的挑选。其实皇上本就无意再纳妃子,今日这般也不过是顺应太后的意思而已。 然而,当他缓缓走过乐婉身前时,却被一阵清幽的体香吸引驻足。他不禁缓缓抬头,正身定睛看着眼前这位女子,眼中瞬间闪过惊异之色。心中暗自思忖:这世间竟真有如此美艳动人之女子?随后,他轻轻挑起了乐婉的盖头。在此过程中,其他女子看到这一幕,心中都不禁涌起嫉妒之情,各自在心底打着小算盘,盘算着该如何除掉乐婉。 可是,当乐婉的盖头被挑起后,露出的却是一张丑陋不堪的脸,明眼人一看便知她是那种从小被娇惯着长大的。顾锦程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厌恶之色。没过多久,顾锦程便也恢复了平静,但他实是最反感那些自命清高、傲慢无礼的人。 其他女子下意识注意皇上的反应,这才放下心来,纷纷打消了想要除掉乐婉的念头。“你就是丞相之女殷乐婉?”顾锦程开口问道。“回皇上,是的,民女家父殷承浩,正是当今丞相。”乐婉回答道。顾锦程听后心中愈发厌恶,乐婉与他说话时居然特意提及父亲的位分,其用心昭然若揭啊。不过,他还是强忍住内心的翻腾,淡淡地说:“既是贵人,今后便住琉鸢殿吧。” 要知道,琉鸢殿离主殿的距离是最远的,通常情况下,若不是特意前往,基本上不会相遇。听到这话,乐婉暗自笑了一下,心想:这倒正合我意。 皇上走了,其他女子都盖着盖头,连皇上的脸面也没见着,气得牙痒痒。 于是,乐婉便带着竹韵前往琉鸢殿。琉鸢殿虽然偏僻,但其景色却是其他宫殿中最为优美的。那里繁花锦绣,极具茂盛之态,几只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阵阵芳香扑鼻而来,简直就是身处人间仙境。乐婉和竹韵沉醉于这美丽的景色之后,便在此安定了下来。 第3章 《宫闱琐事:乐婉选杏儿》 一日后,却见一位公公率领着一众人员来到了琉鸢殿。 “奴才见过殷贵人。”领头的公公言罢,手指向身后的宫女太监,“这些乃是内务府遣来的宫人。依照宫中规定,贵人位份宫中当有四五位宫人,还请小主进行挑选。” 殷乐婉仔细端详着这几位宫人,目光落在其中一个宫女身上:“抬起头来。”,那宫女听闻示意,赶忙应声抬头,而后跪下道:“奴婢杏儿,见过殷贵人。” 杏儿不敢直视乐婉,只是低垂眼眸等待着乐婉发话。“杏儿,可是你本名?”杏儿轻轻摇了摇头:“奴婢名贱,恐污秽了小主耳朵。”“无妨,你尽管说罢。”“奴婢名为李月桂。”殷乐婉微微一愣,“哪个月桂?”杏儿道:“恩波旧是仙舟客,德宇新添月桂名。” 乐婉摇了摇头,“可有兄弟?”“有一幼弟,只是为后人而取罢了。”那公公见乐婉有收纳之意,便开口道:“那殷小主便收了吧。”而后又点选了三位宫人,此项事诛节就此结束。(注:恩波旧是仙舟客,德宇新添月桂名。”其中“月桂”意为科举考试登第。为后人所取,是父母期望幼弟能够登科,而非期望杏儿。) 杏儿待那公公离去之后,随即在乐婉面前屈膝跪下,言辞恳切道:“还请小主赐名。”乐婉轻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往后我们亦是同进退了,跟了我怕是要让你受苦了。” 杏儿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跪在那里。“那便不改了,杏儿…… 这名想必也是你自己思虑已久后取的吧?”杏儿终于抬眸,目光之中流露出惊异之色。“奴婢谢殷小主,日后定当忠心侍主。奴婢无甚才学,不知该如何报答小主,只是略懂制香之术,若小主有此需要,奴婢定当供小主所需。” 乐婉微微点头,回应道:“如此便是极好的了。” 殷乐婉最终还是卸下了那丑陋的妆容,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杏儿在一旁看得面露万般惊诧,未曾料到那丑陋面具之下,竟隐藏着一张极具诱惑的面容。 “小姐还是原来的样子最为好看啊,当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呢。”竹韵一边梳理着乐婉的头发,一边由衷地赞叹道。“宫中美人自是不缺的。那见了其他小主,你可也这般说?”乐婉笑着打趣竹韵。“那可不一样,小主不施粉黛,却愈发似白莲般纯净美丽了。”“还是你会说话啊~” 深宫之中无后,新入宫的一众小主便无需前往请安。此时,殷乐婉于殿内轻轻拨动琵琶弦,那悠扬的乐声缓缓流淌开来。竹韵静静地坐在一旁,手中针线穿梭,正专注地做着针线活。 杏儿则迈着轻盈的步子,往精致的茶杯中添上一杯散发着清香的碧螺春。 “杏儿,你且听听这琵琶弹得怎样?”殷乐婉开口问道。杏儿连忙起身,恭敬地回应:“奴婢于音律方面所知甚少,只是曾听闻一句‘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想来或许能形容一二罢。” 乐婉闻言,脸上浮现出笑意:“正是白居易的《琵琶行》。杏儿你虽不懂音律,却对诗词颇为了解,可见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小主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实在愧不敢当。”杏儿略带惶恐地说道。 一旁的竹韵虽对这些话语似懂非懂,却也被这氛围感染,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小主,是月华宫的卓小主,卓答应前来拜访。”宫女轻声通报道。“请她进来罢。”殷乐婉缓缓说道。 卓答应微微屈膝,算是行了礼:“臣妾见过殷贵人。”“免礼罢。”殷乐婉淡淡地回应。卓答应抬头,目光与殷乐婉的一双清眸相对,心下一惊:乐姚吗……不,她是殷乐婉……“您……是殷贵人?”“怎么~不像吗?”“不……不像……不不不……是太像了……” 殷乐婉听着这话,心中疑惑,低头陷入沉思。“殷贵人,您有姊妹吗?”殷乐婉摇了摇头,“吾乃家中唯一女儿,何来姊妹一说?” 卓答应的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如霜,神情也隐隐透出几分难看,忽地,她惊异,目光如炬,牢牢地定格在英乐婉的脸庞上,细细地打量着,越发觉得她的容貌倾国倾城,美得令人窒息,然而心中却又惊又疑,对于她之前的乔装打扮实在是难以理解。 此时,窗外月色如水,静静地洒在宫苑的每一个角落。微风轻轻拂过,那雕花的窗棂发出轻微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宫中的悠悠往事。庭院中的几株梅花在月色下傲然挺立,花瓣在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远处的宫灯散发着昏黄的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朦胧,给整个宫殿增添了几分神秘而宁静的氛围…… 第4章 《后宫风云:卓答应告密》 乐婉听闻此言,心中猛地一震,暗叫不好,竟将爹娘临行前的嘱托抛诸脑后。她脑内飞速运转,突然灵光一闪,咬了咬牙,沉思片刻后,莲步轻移,盈盈朝着卓答应跪了下去。“奴婢参见卓答应。” 卓答应满脸诧异,秀眉轻蹙,疑惑问道:“这是为何?” 乐婉定了定神,缓缓说道:“奴婢并非殷贵人,实乃一青楼女子,被殷贵人选中,随她入宫做陪嫁丫鬟。只因殷贵人天性活泼爱玩,偷偷离宫寻乐去了,临行前嘱托奴婢暂时代为周旋。奴婢深知宫中规矩森严,本不该如此,但实在是无奈之举,身不由己。还望卓答应高抬贵手,不要责罚奴婢。奴婢今晚便会离去,自此绝不再出现在您面前,求您看在殷贵人的份上,放奴婢一条生路吧。” 卓答应听乐婉这么一说,顿时如释重负,神色也缓和了不少,摆了摆手道:“罢了,你既是殷贵人的奴婢,我也不好为难你。但你记着,今晚若还不离开,可就休怪本宫不客气了。” 乐婉闻言,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忙不迭地叩谢:“多谢卓答应不杀之恩。” 卓答应嘴角微微上扬,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转身款步离去 。可她刚转过身,眼底便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得意。哼,殷贵人居然私自逃出宫,等我将此事禀告陛下,哪怕她位分再高,也得狠狠摔下云端,到时候,这宫中还有谁能与我抗衡?想到这儿,卓答应差点忍不住笑出声,加快脚步,匆匆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待卓答应的身影彻底消失,乐婉才缓缓起身,揉了揉跪得有些发麻的膝盖,疲惫地坐了下来。竹韵见状,心急如焚地快步跑过来,满脸心疼与不甘:“小姐,您如此尊贵,怎能给一个小小的答应下跪?这不是折煞您了吗!” 乐婉无奈地叹了口气,耐心解释道:“竹韵,你还不明白吗?这宫中步步惊心,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若是暴露了真实身份,那才是大祸临头。” 竹韵虽心有不甘,但也明白乐婉所言极是,只能默默点头。 乐婉揉了揉太阳穴,神色恢复了几分从容:“竹韵,帮我换装吧。挑一件素色的衣裳,不要过于繁杂,简单大方就好。再帮我梳个素雅的发髻,插一支簪子便足够了。妆容也清淡些,本宫实在不喜那些浓妆艳抹。” 顿了顿,她望向窗边的古筝,眼神中满是怀念:“我想弹古筝了,许久未碰,手都生疏了。从前弹奏古筝,总能让我洗净铅华,忘却世俗纷扰,今日也想再寻回那份心境。身着长裙,或许能让我更快沉浸其中。” 乐婉起身,走到古筝旁,轻轻抚摸着琴弦,似是在与一位久违的老友重逢 。 竹韵眼中满是崇拜,脆生生地应道:“好嘞,小姐!您弹的古筝那可是天下一绝,奴婢每次听都像被勾了魂儿,再大的烦心事都没啦!” 乐婉虽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可眼神里透着几分警觉与审慎。她抬手轻轻一招,唤来杏儿,神色认真,低声吩咐:“杏儿,你即刻去寻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让他们守在门口。对外就说我身体抱恙,需要静心休养。倘若有人前来拜访,无论对方是谁,务必想法子拦住,切不可放进来。此事关系重大,你千万要办好。” 杏儿忙不迭点头,胸脯一挺,脆声道:“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办妥!”说罢,转身疾步而去,执行乐婉交代的任务。 一一此时的福宁宫一一 “放肆!”顾锦程猛地一拍龙案,声如洪钟,震得殿内空气都微微发颤,龙颜因盛怒而涨得通红 ,“殷贵人仗着位分高,竟敢私自偷跑出宫,简直目无王法,毫无规矩!朕定要好好惩治,总有一日要将她打入冷宫,以儆效尤!” 卓答应跪在地上,低垂着头,脸上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可微微颤动的双肩却泄露了她内心的窃喜。她强忍着嘴角的笑意,偷偷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眼中闪烁着得意与算计的光,心里暗自想着:殷贵人啊殷贵人,这下你可算是栽了,看你以后还如何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至于我的任务…… 顾锦程余怒未消,来回踱步,脚步急促有力:“朕这就前往琉鸢殿,非得好好管教她不可,至少罚她禁足一个月,让她好好反省反省!”言罢,袍袖一甩,大步朝着殿外走去 …… 第5章 《琉鸢殿中:锦程辨乐婉》 暮色沉沉,余晖为巍峨宫墙勾勒出一层金边。“~~~~(一阵悠扬的古筝琴声)”声如潺潺流水,悠悠然穿过宫阙,飘至顾锦程耳畔。他不禁放缓了脚步,心中暗自诧异,这宫墙之内,竟有如此灵动美妙之音,弹者想必不凡。 “这琉鸢殿是殷乐婉宫中的居所,其侍女能得此妙音相伴,她倒是好福气。” 顾锦程低声自语,心中涌起一股好奇,迫切地想要见一见这位神秘的琴者。念及此处,他加快了步伐,朝着琉鸢殿走去。 刚至殿门口,侍女杏儿瞥见皇上身影,神色微微一变,犹豫片刻,还是上前请安:“奴婢参见皇上。只是我家小姐身体抱恙,正在闭目养神。若贸然打扰,怕是有所不妥,还请皇上稍候,奴婢这就进去通报一声。” 顾锦程闻言,剑眉微微一挑,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不必了,朕倒要看看,这殷贵人近日都在做些什么。” 说罢,他轻轻摆手,示意杏儿退下,自己则放轻脚步,悄然向大殿内走去。 靠近大殿,琴音愈发清晰。顾锦程透过半掩的殿门望去,只见一位女子端坐于琴案前。她身着一袭淡雅素裙,身姿婀娜,仿佛一朵绽放在尘世的青莲,散发着遗世独立的气质。女子的手指灵动地在琴弦上跳跃,如翩翩起舞的蝶,每一次拨弄,都能奏出动人的音符。她的脸庞在光影的交织下,柔美而又婉约,眉眼间流露的无限柔情,恰似春日里的微风,轻轻拂过人心。 纵使顾锦程身处后宫,阅尽无数佳人,此刻也不禁为眼前女子的美貌所震撼。一时间,他竟有些失神,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 殷乐婉似有所感,手下的动作微微一顿,缓缓抬起头。刹那间,四目相对,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眼前之人,面容英俊非凡,气质优雅从容中又透着几分冷冽,宛如寒夜中的皎月,散发着令人敬畏的光芒。 殷乐婉心中一惊,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眼前之人正是皇上。她连忙起身,莲步轻移,盈盈下拜:“臣妾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平身吧。” 顾锦程的声音低沉而温和,他的目光始终未曾从殷乐婉的脸上移开。 殷乐婉缓缓起身,再次望向顾锦程。这一次,她看得更加真切,皇上的面容仿佛是上天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仅仅一眼,便让她的心跳陡然加快,脸颊也微微泛起红晕。她暗自思忖,如此俊朗的面容,莫说寻常女子,便是后宫佳丽三千,怕也难有人能与之媲美。 顾锦程双唇微启,正要询问眼前这位令他心动的女子究竟是谁,目光却骤然被她眼角那颗泪痣牢牢吸引。刹那间,记忆如潮水般翻涌,回想起选秀之时,他曾在殷乐婉的脸上见过同样位置的泪痣,再瞧眼前人的身形,与记忆中殷乐婉的轮廓高度重合。难道,她就是殷乐婉? 殷乐婉敏锐地察觉到顾锦程那炽热且专注的目光,心虚之感油然而生,下意识地抬手,试图用几缕碎发将那颗泪痣遮挡起来。就在她指尖即将触碰到发丝的瞬间,顾锦程眼疾手快,修长有力的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可是殷乐婉?” 顾锦程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乐婉心头猛地一震,满心皆是慌乱与疑惑:他究竟是如何看出来的?定了定神,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说道:“回陛下,奴婢不过是在这宫中当差的普通宫女,并非什么殷小主。小主今日身体欠佳,还望陛下移驾别处,莫要惊扰了她的休息。” 顾锦程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玩味的笑意,悠悠说道:“哦?倒是有趣,朕在这宫中这么久,可从未见过哪家侍女能将《高山流水》弹奏得如此出神入化,且气质这般超凡脱俗。” 他的眼神愈发深邃,显然,他已无比确信,眼前之人就是殷乐婉。 话音刚落,顾锦程手臂一伸,有力的胳膊顺势揽过殷乐婉的纤细腰肢,眉眼中满是缱绻柔情,轻声笑道:“殷乐婉,之前故意将自己装扮成那副模样,是为了躲开朕吗?朕当真就入不了你的眼,勾不起你一丝爱意?” 殷乐婉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可就在她慌乱抬头,目光与顾锦程那深邃而炽热的双眸交汇的刹那,心中所有的抗拒与挣扎瞬间消散,仿佛世间万物都变得不再重要,只剩下眼前这张俊朗且深情的面容。 微风轻拂,撩动着殷乐婉身上薄如蝉翼的衣衫,衣内如雪般的肌肤在这若有若无的风中若隐若现。这般撩人的景象,让阅人无数的顾锦程也不禁脸上一热,红晕悄然爬上了耳根 …… 第6章 《似临圣宠:乐婉疑方卓》 须臾,乐婉回过神来,莲步轻移,微微欠身,柔声道:“陛下,臣妾知错。臣妾并非有意欺瞒迷惑陛下,只是深宫内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望陛下恕罪。”她眉似初春新柳,含着淡淡愁绪,脸若三月娇桃,藏着万种风情。纤细腰肢,尽显燕懒莺慵,檀口(女子红唇)轻盈,恰似春风拂过,勾得蜂狂蝶舞。如此玉貌花容,饶是见惯美人的顾锦程,也不免心动。 顾锦程还想再与她亲昵,乐婉却再次开口,声如黄莺出谷,带着几分娇弱:“陛下,臣妾今日身体实在不适,深怕扰了陛下兴致,坏了陛下龙体。还望陛下改日再临流鸢殿,臣妾定当扫榻相迎。” 顾锦程听了,并不恼怒,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宠溺:“好,朕便依你。你只管安心调养,朕定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语罢,顾锦程转身离开琉鸢殿,随后便唤来杨公公。 “朕命你诏告皇宫,丞相之女殷乐婉,品性端淑,即日起册封为贵妃。若将来能顺利诞下子嗣,便封为皇后。”顾锦程神色威严,语气不容置疑。 杨公公闻言,心中一惊,暗自思忖:这殷乐婉究竟使了什么手段,竟把圣上迷得如此神魂颠倒?不行,绝不能让她得逞。犹豫再三,杨公公硬着头皮道:“陛下,近日宫中关于殷贵人的流言蜚语颇多。皇后乃一国之母,母仪天下,此事还望陛下三思啊!” 顾锦程脸色一沉,冷冷地睨着杨公公,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你的意思是,朕历经世事,还辨不出人心善恶?你这般说辞,是在质疑朕的决断?杨公公,你若对朕不忠,朕随时可以废了你!” 杨公公吓得冷汗直冒,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地,声音颤抖:“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去办!”说罢,朝着顾锦程重重磕了个头。 顾锦程沉思片刻,又道:“卓答应欺君犯上,罚杖三十大板,再加禁足一月。”“臣领旨谢恩!”杨公公忙不迭地应道,而后匆匆退下。 顾锦程又郑重地吩咐了几位得力公公,命他们即刻挑选数十位武艺高强的暗卫,轮流值守在琉鸢殿外。这些暗卫身负绝技,隐匿于暗处,时刻警惕着周围的风吹草动,只为确保乐婉的安全万无一失 。 原本,顾锦程打算将乐婉迁至福宁宫旁的翊坤宫,那里位置尊贵,安保严密,便于他时常探望。可当他再次踏入琉鸢殿,目光所及,处处皆是精致的布置与典雅的景致。想来乐婉在此处居住甚欢,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了感情,喜爱非常,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时光匆匆,不过几日,凛冽的冬日便悄然来临。天空中突然彤云密布,纷纷扬扬的大雪簌簌而下,似鹅毛般轻盈地飘落。整个皇宫瞬间银装素裹,一片洁白。这暮冬的天气格外清冷,夜幕低垂时,宫灯散发着微弱昏黄的光芒,在积雪的映照下,更添几分朦胧与寂寥,前路仿佛也被这风雪掩盖,变得愈发难行。长空皎洁,争看莹净,埋没遥山。反复风翻絮粉,缤纷轻点林峦。清沁茶烟湿,平铺濮水船,楼台银压瓦。松壑玉龙蟠,松髯发晧,拱星攒,珊瑚缘,轻柯渺漠,雪漫漫,凄惨少新欢。 与殿外那冰天雪地的凄凉之景截然不同,琉鸢殿内炭火熊熊,暖意融融。乐婉身着一袭银装素裹,如雪中寒梅般,静静地呆坐在火炉前。 自那日顾锦程目睹她的真实容貌后,便下旨让她不必再以丑妆示人。可这看似恩宠的背后,却让乐婉心生忧虑。如今,她连在后花园散步都要小心翼翼,生怕因自己出众的容颜而招来无端的祸事。 乐婉微微蹙起眉头,心中暗自思忖。听闻那日皇上驾临卓答应的寝宫后,卓答应大发雷霆,一连摔碎了数十盏茶杯。而巧的是,就在皇上封自己为贵妃的同一天,又突然册封泯岚宫将军之女方黛珂为贤妃。这本身倒也没什么稀奇,毕竟后宫晋封常有。可关键在于,方黛珂封妃后便去拜访了卓答应,两人在屋内密谈许久。待方黛珂离去后,卓答应竟也不再摔砸茶盏,恢复了平静。此事太过蹊跷,难道她们商议的事情与自己有关?看来往后得多多留意观察才行。 乐婉其实与方黛珂是相识的,方黛珂正是方凌辰方公子的姐姐。往昔,乐婉常与方公子一同嬉戏玩闹,相处得十分愉快。可对于方黛珂,乐婉却总是心存芥蒂,总觉得她心机深沉,让人难以捉摸。 思绪飘飞间,乐婉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忆往昔儿时的画面。阳光明媚,父母在旁,笑语晏晏,方公子也在身边,欢声笑语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 第7章 《乐婉忆旧:锦程赠貂衣》 十二年前的冬天? 万里彤云密布,空中祥瑞飘帘。琼花片片舞前缘。剡溪当此际,冻住子猷船。顷刻楼台如玉,江山银色相连。飞琼撒粉漫摇天。 天幕低垂,彤云翻涌,碎玉般的雪霰簌簌而落,恰似点点星辰陨落在人间。方公子身着一袭玄色锦袍,身姿挺拔,正于这冰天雪地间信步而行,脚下的积雪发出簌簌轻响。他忽地回首,面上含笑,朝着身后之人扬声喊道:“喂,小屁孩,你怎的跑得这般慢?这雪可是难得一见,你若再磨蹭,我可就独自去堆雪人,不带上你了!” 彼时的殷乐婉,不过是个黄口年华的娇俏少女,模样极为可爱。她头上扎着两个小巧的发髻,恰似春日里初绽的花苞,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听闻这话,她不禁不满地嘟起了嘴,那粉嫩的唇瓣好似熟透的樱桃,娇哼道:“本小姐乃是丞相之女,怎能用跑的?如此成何体统,有失端庄。你且等等我嘛,好不好?” 恰在此时,一只明艳的黄色蝴蝶,扑闪着斑斓的翅膀,悠悠然落在了殷乐婉的发间,宛如一朵盛开在雪地里的春花。方公子见状,眼中闪过一抹惊喜,脱口而出:“哎,有蝴蝶!”言罢,便迫不及待地朝着殷乐婉冲了过去。可谁料,脚下突然被一颗隐匿在雪中的石子狠狠一绊,整个人瞬间失去了重心,向前扑去,竟直挺挺地全身压在了殷乐婉的身上。 殷乐婉瞪大了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双颊迅速泛起了一抹红晕,恰似天边的晚霞。她又羞又恼,用力将方公子推开,娇斥道:“你个坏胚子,手往哪放呢!”方公子这才如梦初醒,急忙将手收了回来,脸上满是尴尬与歉意。 方凌辰挠挠头,眼睛睁得圆圆的,满是真诚:“你别生气啦,我错啦。等长大了,你来当我老婆好不好?”他又飞快地凑到殷乐婉耳边,像分享什么大秘密一样,小声说:“你要是当我老婆,我肯定不找别人,就只和你玩!” 乐婉脸蛋红扑扑的,嘴巴一嘟,小手背在身后,仰着头说:“才不要呢!我这么厉害,会画画、会背诗,以后喜欢我的人超级多。你们将军府都没我家好玩,我才不嫁给你!”说完,她朝方凌晨吐了吐舌头,嘻嘻笑着跑开了 。 回忆结束? 殷乐婉从回忆中缓缓抽离,只觉儿时的无忧无虑已如过眼云烟,再难触及。如今身处这深宫内苑,自己恰似一只被困在金丝笼中的鸟儿,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处处受限,身不由己。 顾锦程不知何时踏入乐婉宫中的,脚步极轻,生怕惊扰了她。见她正对着窗外发呆,眼神中透着一抹淡淡的忧伤,平日里那灵动的模样此刻添了几分楚楚可怜,莫名地让他觉得可爱至极。他没有出声打扰,就那样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眼角那颗泪痣上,思绪也随之飘远。 不知过了多久,殷乐婉才回过神来,眼角余光瞥见顾锦程的身影,顿时心中一惊。她连忙起身,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刚要屈膝行礼,顾锦程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胳膊,顺势将她轻柔地搂进怀中。 “这天儿愈发凉了,”顾锦程微微低头,温热的气息洒在她耳畔,轻声说道,“朕特意给你带了些貂衣,可是挑了许久呢,就盼着你能喜欢。” 殷乐婉心中一暖,又有些受宠若惊,轻声说道:“陛下如此费心,臣妾实在感激不尽。” 顾锦程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宠溺,轻轻为她披上那件柔软的貂皮披风,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发丝…… 就在这时,杨公公神色匆匆地走进来,先是恭敬地行了个礼,而后小心翼翼地附在顾锦程耳边,低声说着:“陛下,泯岚宫那边…… 方贤妃…… 情况似乎不太乐观……” 顾锦程的脸色瞬间一变,原本温柔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他轻轻拍了拍殷乐婉的肩膀,安抚道:“爱妃,宫中突发急事,朕得去看看,你好生照顾自己。” 殷乐婉乖巧地点点头,目送顾锦程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失落。待顾锦程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处,她缓缓走到窗边,手指轻轻抚摸着身上的貂衣,感受着那残留的温暖,眼神中却满是复杂的情绪。这深宫之中的变故,就像这多变的天气,让人捉摸不透 。 夜幕如墨,沉甸甸地压在紫禁城的上空,宫灯散出昏黄光晕,在风中摇曳,给静谧的宫殿添了几分寂寥。殷乐婉坐在妆台前,正对着铜镜卸下发间珠翠,动作轻柔,神情却有些倦怠。 这时,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传来,一名宫女悄无声息地走进殿内,在殷乐婉身后站定,先是恭敬地行了个大礼,可身形微微颤抖,显露出内心的不安。 “娘娘……”宫女的声音细若蚊蝇,带着惶恐,“近来宫中谣言肆虐,大臣们……”她话说一半,抬眼偷瞄殷乐婉,见主子神色平静,可还是没勇气说下去。 殷乐婉停下手中动作,目光透过铜镜,温和地看向宫女,轻声道:“莫怕,有话便直说,在本宫这儿,无需藏着掖着。” 宫女咬了咬下唇,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一鼓作气道:“他们说您红颜祸水,蛊惑陛下,是祸乱朝纲的不祥之人 。”说完,便立刻低下头,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殷乐婉听完,手指微微一顿,很快又恢复如常,神色平静,没有丝毫动怒的迹象,只是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哀伤。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平静:“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 宫女如获大赦,再次行礼,匆匆退出殿外,脚步声逐渐消失在夜色里。 殷乐婉望着铜镜中自己的面容,思绪翻涌。她暗自思索,究竟是哪个暗处之人有这般能耐,能掀起如此轩然大波,煽动众人来诋毁她?这后宫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怕是一场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 第8章 《深宫风雨:爱恨终成殇》 一一红墙下一一 月色如水,倾洒在紫禁城朱红的宫墙之上,将两道纤细的身影拉得斜长。卓答应莲步轻移,走到那人身边,神色关切,轻声劝道:“你当真要对她动手吗?何苦非要与她过不去呢,冤家宜解不宜结啊。” 那人闻言,眼神瞬间一凛,周身气息骤冷,寒声道:“妹妹莫不是忘了,当初是何人害得你我这般凄惨?那些痛苦,难道你都忘了不成?此仇不报,我难消心头之恨!” 卓答应秀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低声道:“你怎知他们不是两厢情愿?莫不是……姐姐已然不择手段了?”这话一出口,空气中仿佛瞬间结了一层寒霜。 那人像是被狠狠刺痛,声音带上了几分冷冽:“我唤你一声妹妹,没想到在你心里,你成想你这般想我,本宫可真是太难过了。” 卓答应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辩驳,终是沉默不语,福了福身,缓缓退下,只留下那道孤独又落寞的身影,在月光下被无限拉长 。 她静静地伫立在窗前,目光紧紧追随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直至消失在宫墙转角,再也看不见。眼眶中积蓄已久的泪水,终是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簌簌滚落,滴落在窗台上,洇出一小片水渍。 屋外,银白的雪地上,两三个孩子正在欢快地打雪仗,他们的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在这寒冷的冬日里肆意回荡。她望着他们,眼中满是羡慕与向往,多想能如他们一般,无拘无束地在雪地里奔跑嬉戏,享受那纯粹的自由时光。可她深知,自己身为将军府的嫡女,从出生起便被命运的丝线紧紧束缚,肩负着家族的荣耀与使命,是注定要嫁入这深宫里,成为皇上的妃嫔的。 曾经,那个青涩少年信誓旦旦许下的诺言,还在她耳边回响,可如今,皇上却好似早已将那些承诺抛诸脑后。她自嘲地笑了笑,心中暗自思忖,封自己为贤妃,这究竟是皇上真心的弥补?这泯岚宫,可是曾经刘氏之宫…… 正出神间,她缓缓回房,只见一袭明黄之色,身姿挺拔,神色冷峻。他在主位上正襟危坐,周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威严气息。 “陛下,您还是这么不会藏。”她轻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顾锦程脸色有些动容…… 黛珂顿了顿,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鼓起勇气说道:“陛……阿程,我找到你了。你能否带我离开这牢笼般的皇宫,就像我们儿时那般,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话未说完,泪水已再次决堤 …… 苍穹如墨,浓稠的铅云沉甸甸地压向紫禁城,细密的雨丝仿若悲恸者的眼泪,无休无止地倾洒,将整座皇宫浸没在一片化不开的哀愁里。泯兰宫的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冷硬而湿滑,每一处积水都倒映着那令人绝望的灰暗天空,沉闷压抑的气息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之中,令人几近窒息。 顾锦程身形笔挺地伫立在檐下,周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他眉头紧蹙,看向方黛珂的眼眸中,满是不加掩饰的鄙夷,薄唇轻启,冷冷说道:“儿时的偷跑不过是年少轻狂,如今你既已身为朕的妃嫔,就该知晓自己的身份,莫要再提及那些荒唐之事,恪守本分才是你该做的。” 黛珂像是被重锤击中,身体猛地一颤,泪水瞬间夺眶而出,与冰冷的雨水混在一起,顺着脸颊肆意流淌。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无尽的悲戚与委屈:“阿程,这么多年,我满心满眼都只有你,那些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曾经许下的山盟海誓,你怎么能说忘就忘?它们于我而言,是这世间最珍贵的东西啊。”她的话语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回荡,显得如此无助与凄凉,好似一只被全世界抛弃的孤鸟。 在绝望的深渊中,方黛珂像是被一股疯狂的力量驱使,猛地从怀中掏出匕首,寒光一闪,划破了这压抑沉闷的空气。顾锦程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迎着匕首冲上前去,急切地伸手想要夺下她手中那危险的凶器,大声呼喊:“阿珂,快放下,别做傻事!” 然而,方黛珂心意已决,眼神中满是决绝。在顾景辰靠近的瞬间,她猛地一咬牙,手腕用力一转,锋利的匕首带着恨意与绝望,精准地划过他的腰腹。鲜血瞬间涌出,在明黄色的龙袍上晕染开,如同一朵盛开的妖冶血莲,触目惊心。顾锦程吃痛,闷哼一声,却仍死死地盯着她,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你……你为何要这么做?” 暗处的暗卫们见状,瞬间绷紧了神经,手中利刃出鞘,寒光闪烁,作势就要冲出来护驾。但顾锦程并未发出任何指令,他们只能在暗处焦急地徘徊观望,大气都不敢出,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场悲剧在眼前上演。 方黛珂望着那滴落在石板路上的鲜血,泪水决堤,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泣不成声:“我怎么舍得要你的性命,我只是想让你记住,我们曾经拥有过的那些幸福时光啊!那些回忆,是我在这冰冷深宫中唯一的温暖,可你却亲手将它碾碎。”她的声音撕心裂肺,在风雨中显得如此凄厉。 说完,方黛珂用尽全身力气,用力挣脱顾锦程的手。她缓缓转过身,单薄的身影在狂风暴雨中摇摇欲坠,宛如一片随时都会被吹落的枯叶。雨水顺着她的发丝不断滴落,打湿了她的衣衫,紧紧地贴在身上,更衬出她的孤苦伶仃与绝望无助。她深吸一口气,没有丝毫犹豫,缓缓举起手中那还沾着顾锦程鲜血的匕首。 “噗”的一声,利刃直直地刺进她自己的胸口,那一瞬间,她的身体剧烈地晃了晃,脸上却露出一丝解脱般的笑意,仿佛所有的痛苦都随着这一刺烟消云散。她缓缓倒下,“扑通”一声砸进积水中,溅起大片水花,鲜血迅速在水中蔓延,与雨水交织在一起,洇红了大片地面,触目惊心。 顾锦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所有的鄙夷与冷漠在这一刻轰然崩塌,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惊恐、懊悔与痛苦。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阿珂!”那声音被风雨扯得支离破碎,饱含着无尽的悲恸。下一瞬,他发了疯似的冲过去,全然不顾脚下的积水与泥泞,脚步踉跄,几次险些摔倒。 他颤抖着双手,一把将方黛珂抱进怀里,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阿珂,你醒醒啊!你别吓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雨水不断地打在他们身上,混着他的泪水一同落下。他慌乱地用手捂住她胸口的伤口,试图阻止那不断涌出的鲜血,仿佛这样就能留住她正在消逝的生命。然而,鲜血还是源源不断地从他指缝间涌出,洇红了他的手掌,也染红了他的心。“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傻?我们可以回到过去的,一切都还来得及,你回来好不好?”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绝望地哀求着,可回应他的,只有阿珂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和死寂般的沉默。 顾锦程紧紧地抱着方黛珂,仿佛要用自己的怀抱为她留住最后一丝温暖。他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泪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滴落在黛珂的脸上,与她的血水和雨水混在一起。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与自责,不断地呢喃着:“是我不好,是我辜负了你,阿珂,你回来吧,我不能没有你……” 然而,一切都已经太晚了,这场由爱与恨交织的悲剧,最终以最惨烈的方式落幕,只留下顾锦程在这冰冷的雨幕中,抱着方黛珂渐渐冰冷的身体,发出绝望而悲恸的哭声,回荡在这空旷而寂寥的泯岚宫中。 “阿珂——” 顾锦程的呼喊裹挟着无尽悲怆,直直地撞进漫天风雨之中,那声音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揉搓,带着颤抖的尾音,在空旷的宫殿间悠悠回荡,每一丝余韵都拉扯着人心,让人几乎能触摸到其中的绝望与悔恨。 他的双眼陡然瞪大,眸中的光芒瞬间被恐惧与悲恸所取代,平日的威严与冷静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只余下密密麻麻的血丝,仿佛一张破碎的网,死死地锁住倒在血泊中的方黛珂,那眼神,恨不得将她的身影深深地烙印进灵魂深处,永远也不分离。 细密的雨丝仿若无穷无尽,没完没了地飘落,每一滴都似承载着千斤的重量。顾锦程腰腹处的伤口犹如一头狰狞的恶兽,鲜血毫无节制地汹涌而出,殷红的液体和着冰冷的雨水,沿着石板的纹路,以一种缓慢而又固执的姿态蜿蜒流淌,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染成绝望的颜色。可他却像是被抽离了痛觉神经,对自己的伤势浑然不觉,仿佛此刻,所有的疼痛都已被这无边无际的恐惧与悲恸所吞噬。杨公公气喘吁吁地奔来,伸出手想要搀扶住摇摇欲坠的他,却被顾景辰下意识地大力甩开,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此时此刻,在顾锦程的世界里,除了那个生命正如残烛般逐渐消逝的爱人,再没有任何事物能够入得了他的眼。 方黛珂静静地躺在冰冷刺骨的积水中,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分不清究竟是天公的泪水,还是她自己内心深处溢出的绝望。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像是一片在狂风中飘零的落叶,随时都可能被黑暗吞噬。她艰难地转过头,目光一寸一寸地找寻到顾锦程,干裂的嘴唇微微颤动,每一次开合都像是在积攒着生命中最后的力气。时间仿佛在此刻变得无比漫长,许久许久,那破碎而又微弱的声音才缓缓响起:“阿程……” 这一声呼唤,像是一把钝刀,极其缓慢却又异常残忍地割开顾景辰的心,每一下切割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他的双腿一软,踉跄着扑向她,膝盖重重地磕在石板上,沉闷的声响被呼啸的风雨瞬间淹没,可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他颤抖着双手,那双手仿佛不是自己的,慌乱地想要捂住方黛珂胸口不断涌血的伤口,手指在她的衣衫上摸索,却怎么也无法阻止那生命的源泉源源不断地流逝,仿佛这样就能将她正在消散的生命重新拽回来。 “阿珂,别说话,太医就快来了,你会没事的,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回到春日里,我们一同在繁花下追逐嬉戏,笑声在暖风中飘荡;回到夏夜中,并肩躺在草地上,指着星空许下一生的诺言……”顾锦程语无伦次地喃喃着,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大颗大颗地砸在方黛珂逐渐失去血色的脸上。那些曾经的画面,如同被按下了慢放键的幻灯片,在他的脑海中缓慢而又清晰地放映,每一个细节都如同昨日之事,可如今,眼前只有这残酷得让人无法直视的现实,如同一道深不见底、无法跨越的鸿沟,横亘在两人之间,将过去的美好与现在的绝望硬生生地分隔开来。 方黛珂微微摇头,动作轻缓却又透着无尽的决绝,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那笑容里饱含着一生的遗憾与无奈。她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破碎的胸腔中艰难挤出:“这么多年,从我们年少相识,两小无猜,到如今你登上皇位,我在这宫里,日日夜夜都在想,这一切到底是对是错……无数个夜晚,我都在回忆与现实中徘徊,却始终找不到答案。”她剧烈地咳嗽起来,殷红的血从嘴角源源不断地溢出,在雨水的冲刷下,慢慢地、慢慢地晕染开,如同绽放的绝望之花。“现在,当年那件事,我还你了……往后,我们……”话还未说完,她的眼神逐渐黯淡,生命的光芒也随之一点点熄灭。 顾锦程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眼前的世界仿佛被一层厚重的迷雾所笼罩,失血过多让他的意识逐渐游离,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在狂风中摇摇欲坠。但他仍死死地盯着方黛珂,眼神中充满了哀求与不舍,生怕自己一个眨眼,就会错过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丝气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个曾与他生死相依、山盟海誓的阿珂,怎么会一步步走到这步田地;更无法接受,她竟要用如此决绝的方式,在他的眼前亲手将一切都画上句号,将他们曾经的爱情、共同的憧憬,彻底地粉碎。 那把染着两人鲜血的匕首,不知何时已静静躺在一旁的积水中,雨水不断地冲刷着刀刃,发出细微的声响,却怎么也洗不净那交织在一起的血痕,就像他们之间那千丝万缕、无法斩断的恩怨情仇。 不知过了多久,顾锦程眼前一黑,所有的力气在这一刻被彻底抽干,重重地倒在方黛珂身旁,他的手还紧紧抓着她的衣角,那是他在这世间最后的眷恋,哪怕意识已经消散,他的手指仍不肯松开,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他们曾经的爱,留住那个渐渐远去的灵魂。 而雨,依旧不紧不慢地下着,轻柔却又无情地冲刷着这一切,像是一位冷漠的旁观者,要将这段破碎的爱情,缓缓地、深深地掩埋在历史的尘埃里,只留下无尽的哀伤,在这空寂的宫殿间,久久回荡,成为岁月中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 第9章 《禁苑青梅:婉罚王忆旧》 一一琉鸢殿内一一 “娘娘!”杏儿气喘吁吁地奔进来,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慌乱。 殷贵妃抬眸,见她神色慌张,蹙眉道:“何事如此惊慌?”杏儿定了定神,急声道:“奴婢方才听宫人们议论……皇上遇刺了,听说还伤得很重!” “什么?”殷贵妃猛地站起身,指尖微微发颤,“皇上怎么会……”她来不及细想,转身便朝福宁宫方向走去,“我要去看看。” 这是乐婉第一次踏足福宁宫。守在宫门口的杨公公见她来了,脸上闪过一丝犹豫,终究还是上前一步,躬身行礼:“贵妃娘娘。” “皇上怎么样了?”殷贵妃直奔主题。 “回娘娘,皇上已无大碍,只是……心绪烦闷,不愿见人。”杨公公顿了顿,试探着问,“不知娘娘此刻前来,是有何要事?”他话锋一转,又含糊道,“贤妃娘娘她……娘娘不必挂怀。”“贤妃她怎么了?”殷贵妃敏锐地抓住他话里的破绽,追问一句。 杨公公心下一惊,没想到她会揪着这个问,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杨公公暗自思忖:殷贵妃如不知晓内情,自己断不能多言。眼下圣上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愿触他眉头。如此一想,他便缄口不言,只垂首立在一旁。 乐婉见他这副模样,便知他有难言之隐,也不再追问,只缓声道:“听闻皇上受了伤,我亲手做了些糕点送来。若是扰了皇上静养,还请见谅。” 正说着,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沉稳的女声:“贤妃娘娘身子向来弱,一入秋就容易犯病。这后宫里的各位小主,陛下自然是个个都放在心上的,如今不过是多照关心她罢了。” 来人是芸禾姑姑——自小陪在顾锦程身边的丫鬟。她虽身为奴婢,在这深宫里却颇有分量。当年陛下与黛珂姑娘的年少情谊,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说话间,芸禾朝杨公公递了个眼色。杨公公心领神会,忙躬身应了声“是”,转身快步走进了福宁宫,行礼便道:“陛下,殷贵妃在外特来求见。”杨公公的声音轻得像一缕烟,飘进内殿时,几乎要被殿中的沉寂吞没。 顾锦程支着额坐在榻边,墨发如瀑般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听见通报,他良久未动,直到殿外的风卷着桂花香溜进来,才哑声吐出几字:“宣她……进来罢……” 乐婉踏入殿门时,正撞见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散乱的发丝随之晃动,露出眼底一片青黑——那是彻夜未眠的痕迹。她心头猛地一揪,敛衽行礼,声音不自觉放轻:“臣妾殷乐婉,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爱妃免礼罢。”顾锦程的声音隔着一层倦怠,听不出喜怒。“谢皇上。”乐婉起身,目光在他身上逡巡片刻,终究按捺不住:“听闻皇上龙体不适,臣妾……”他打断她,语气平淡,却像刻意隐忍着什么,“有劳爱妃挂心,朕已经大好了。” 可他微颤的指尖,还有那掩不住的疲惫,都在诉说着并非如此。乐婉抿了抿唇,轻声问:“那贤妃她……” “住口!” 一声厉喝陡然炸响,顾锦程猛地抬眼,猩红的血丝爬满眼白,像困在笼中的兽,带着骇人的戾气。“谁告诉你关于贤妃之事的?” 乐婉被这突如其来的暴怒惊得后退半步,下意识地朝身侧瞟了一眼——芸禾正垂手立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就是这一眼,让顾锦程瞬间明白了什么。他盯着乐婉,眸色沉沉地压下来,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芸禾。”顾锦程的声音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没有一丝温度,“自己去领罚吧。” “是,陛下。”芸禾低眉顺眼地应着,转身时却骤然抬眼,一道怨毒的目光如淬毒的匕首,直剜向乐婉。那眼神里翻涌的恨意,让乐婉喉头一紧,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稳住身形。 殿内的寂静不过转瞬,顾锦程忽然开口,语调陡然转厉,带着雷霆之威:“琉鸢宫贵妃殷氏,恃宠而骄,言语失度,徒怀妇人之仁,不堪表率。着,禁足三月,静思己过!” “陛下?”乐婉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错愕,方才强压的惊惶尽数涌了上来,“臣妾……臣妾何错之有?”她往前挪了半步,裙裾扫过地面,发出细碎的声响,“求陛下……” 顾锦程却已转了身,背影对着她,墨色的龙袍垂落,像一道冰冷的屏障。窗外的风卷着残桂掠过窗棂,殿内静得能听见香灰落在炉底的轻响,再无半分回应。那沉默,比任何斥责都更让人心头发寒。 后来从夏美人处,乐婉才零星听知了当日情由。那日贤妃往福宁宫去,恰与顾锦程双双遇刺。危急关头,竟是贤妃扑上前去,以身躯为盾挡了那剑,如今重伤垂危,已是药石难医,怕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听到此处,乐婉心头轰然一响,先前种种疑团如迷雾散却,终于豁然开朗。 她独坐妆前,未施半点脂粉。云鬓半松,几缕青丝垂落颊边,反倒衬得那张天生丽质的脸庞愈发清绝;星眸微蹙,笼着一层化不开的愁绪,比往日描眉画眼时更添几分楚楚之态,宛如月中嫦娥轻踏云来,又似瑶池织女翩跹而下。“皇上遇刺,贤妃舍身相护,二人重伤的流言在宫中如藤蔓疯长……这一桩桩,一件件,真的只是命运的巧合么?” 乐婉指尖轻叩着妆台,眸色渐渐沉了下去——这里面,定有盘根错节的牵连,藏着不为人知的诡谲。 一一顾锦程与方黛珂儿时回忆一一 “驾——” “驭马而行,其乐陶陶也!阿程,谢谢你带我出府!”马蹄踏碎田埂上的晨露,惊起一串雀跃的鸟鸣。黛珂伏在马背上,风掀起她的鬓发,露出光洁的额角,笑音随着风飘得很远:“阿程,你看这天地多敞亮,比府里的四方天有趣百倍!” 顾锦程催马与她并行,指尖拂过她被风吹乱的发丝,眼底盛着满溢的笑意:“只要你想,往后日日都能这般纵马。” 她本是将门嫡女,血脉里淌着旷野的风。幼时跟着父兄在演武场策马,马鞭扬起的弧度比天边的虹还要张扬。可自打被记入备选宫嫔名册,那些“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训诫、“行不露足笑不露齿”的规矩,便像无形的绳索缠上来。礼仪先生总蹙眉纠正她的站姿,说“将来要做娘娘的人,怎可这般野气”,她偏不听,总趁先生转身研墨的功夫,拎着裙裾溜出角门,找顾锦程——她总爱叫他“阿程”——来这郊野练骑。 “先生说,女子学骑马是失仪。”黛珂勒住缰绳,指尖摩挲着冰凉的马鬃,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服气。顾锦程翻身下马,走到她马前仰头看她,阳光落在他年轻的脸上,笑容比日光更盛:“在我这里,你想做什么都不算失仪。” 那时的风里总带着青草的甜,他们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交叠在田埂上,仿佛能一直延伸到天边。直到方氏父母撞破他们在柳荫下说话,一切都变了。 “我们……别见了。”黛珂低着头,声音轻得像要被风吹散。 顾锦程猛地攥住她的手腕,指节泛白:“为什么?黛珂,你说过……” “我说过的不算数了。”她猛地抽回手,泪水毫无预兆地砸下来,“我将来是要嫁给皇帝的,我们……” “我父皇已六十了,你怎能嫁!”顾锦程的声音发颤,带着少年人的执拗。 “总之不能嫁给你。”她别过脸,泪水却越涌越凶,打湿了衣襟,“忘了我吧。”她转身跑开,裙裾扫过草丛,留下一串压抑的呜咽。顾锦程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柳树林后,手里还残留着她衣袖的温度。 数月后,宫里的丧钟敲碎了京城的宁静。老皇帝驾崩,顾锦程踏着风雨登上龙椅。登基大典的礼乐还未散尽,他便提笔写下一道圣旨——册封方氏黛珂为妃。 迎亲的銮驾停在将军府门前时,黛珂坐在镜前,看着铜镜里描着远山眉的自己,忽然想起那年旷野上的风。她抱着对未来的无尽期望,原来有些辗转,是为了终将抵达的重逢;有些束缚,终究会被心上人亲手解开…… 第10章 《宫阙弈局:慧女定乾坤》 一一上帝视角一一 杨公公躬身行了个礼,眼底含着几分熟稔的笑意:“卓小主来了,皇上正候着您呢,请进。”卓答应颔首,轻提裙摆踏入内殿。 “施晴。”顾锦程抬眸,目光掠过她时柔了几分,抬手屏退了殿内伺候的宫人,周遭霎时静了下来。“我来了。”施晴在一旁的绣墩坐下,语气平淡却带着默契,“我的任务,已了。接下来你想怎么办呢?” 顾锦程朝她扬了扬下巴,指尖点了点桌案上的棋盘:“来陪朕下一局。”施晴无奈起身,走近时眼尾轻挑:“跟我说话还端着‘朕’的架子,倒显得生分了。” 棋盘上楚河汉界分明,棋子落得疏密有致。顾锦程执起一枚“马”,指尖摩挲着冰凉的棋身,眼底漾着浅淡的笑意:“规矩总还是要守的,毕竟……朕是皇帝。” 他落子的瞬间,才慢悠悠补了句:“我已安排好,届时会让你假死离宫。”棋子在棋盘上叩出轻响,他抬眼看向她,“出去后,替朕看看卓老先生。”施晴指尖拂过棋盘边缘的雕花纹路,轻声道:“若不是借着卓家义女的名头,我哪能这般容易踏入这宫门。” 顾锦程久默无言,施晴终是轻轻一叹:“阿珂既已尘归殁了,那殷氏呢?”她抬眼望他,眸色沉了沉,“将军府与相府暗潮汹涌,你心里怕是早明镜似的。” 此时的顾锦程,面对方黛珂的死,竟已能生出几分平静——或许是他自己,也早把生死看淡了。“施晴,你是个聪明人。”他开口,声音轻得像落棋的微响。施晴嗤笑一声:“如今才肯说我通透?” 见他只以浅笑作答,她便敛了打趣的神色,眉峰微蹙着为他盘算:“若你下一道圣旨,遣散六宫,只留方、殷二氏,如何?” “果然慧黠。”顾锦程指尖拈着棋子,笑意里带了几分赞许,“那其余嫔妃呢?”施晴挑眉,语气带了点促狭:“这后宫究竟是谁的?给足金银,放她们出这樊笼便是。只是此事需得隐秘,万不能走漏半分风声。” “将军一一”顾锦程将棋子落在棋盘,抬眼时眸底漾着笑意,“如此,甚好。” “你赢了。”施晴见棋局已了,伸手将棋盘轻轻一推,抬眸望他,目光里带着几分探究,“真不懂,你与阿珂为何总盯着殷氏。她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世家小姐,何苦呢?” “这怎算针对她?”顾锦程敛了笑,指尖在棋盒上轻叩,“我要动的,从来是整个殷府。” “那你当真要让方凌宸登位?” “将军府里有我的线人与暗卫。”他眯起眼,语气渐冷,“他们若敢妄动,一旦坐上那个位置,便会发现早已家破人亡。” 施晴啧了两声,摇了摇头:“够狠。那你打算将殷氏留给方小将军?” 顾锦程摆了摆手,眼底闪过一丝玩味:“成人之美罢了。”施晴起身,理了理衣袖:“我该走了。谥号的话,给我想个好听些的,别太严肃。” “哪有人提前预定谥号的?”她没回头,只扬了扬手,身影消失在殿门后。 福宁宫霎时静得落针可闻。顾锦程望着空了的对面席位,提笔蘸墨,在宣纸上写下“娍姎”二字。墨迹在灯下缓缓晕开,像一声未说出口的叹息。 一一上帝视角结束一一 第11章 《龙座未稳:两心隔重垣》 这边顾锦程龙椅未暖五载,暗流已在汹涌,有人已想着如何拉他下水了。 五年三月初,方小将军方凌宸猝然举兵,铁骑踏碎了皇城的晨雾。不过月余,一道“帝崩”的讣告便传遍了九州。 十月之前,一封宫中信笺辗转到方凌宸案头。他只瞥了一眼那熟悉的字迹,便勘破了方黛珂藏在墨痕里的筹谋。早闻殷乐婉入了宫,成了新帝身边的殷贵人,方凌宸心头本就压着郁气。如今又知亲姐姐也意在动摇帝位,便在方老将军的默许下,将谋反的棋局一步步落定。 “吾愿以命换命。”信上七字,墨痕似凝着血,沉甸甸压在纸上。方家与她原就疏淡,只当她是家族晋身的梯,看过了也不过寥寥数语,嘱她“谨守分寸”。他们皆知此番是孤注一掷,可捱过九月,既无方黛珂的死讯,也未闻顾锦程龙驭上宾。反倒是一道圣旨破空而来:六宫遣散,独留殷贵妃与方贤妃。紧跟着,卓答应“薨逝”的消息也飘出了宫墙。 方家上下对着这波谲云,皆是茫然。纵是与殷府暗通款曲,两府之人对着这盘棋反复揣摩,终究猜不透那九重宫里,顾锦程藏在袖底的后手。 同年二月底,一道明黄圣旨破风而入将军府。“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贤妃方氏,性资恭谨,行履温厚,娴于礼教,孝谨端仁。今不幸病逝,追封皇贵妃,谥曰颂禧,择吉日葬于皇陵。钦此!” 读诏声落,方家众人脸色骤变,再难维持镇定。夜半闯入皇宫,却见福宁宫灯火寂寂——顾锦程早已僵毙于龙椅之上,周身寒气与殿外的夜露一般刺骨。 于是同月下旬,方凌宸登临大宝,接过了那方染着寒气的玉玺。 时三月开春,宫墙外头该是暖意渐浓了,可密道里依旧阴冷潮湿。 昨夜叛乱的喊杀声像淬了冰的刀子,至今还在乐婉耳边剜着——刀剑相击的脆响、宫人惨叫的哭嚎、还有火舌舔舐梁柱的噼啪声,混着浓重的血腥气,从密道缝隙里渗进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皇城静了有几日了,静得连老鼠窸窣都听得见,可她死死抵着石壁不敢动。怀里揣着的半块干饼早见了底,喉咙干得发疼,昏暗中看不清时日,只觉眼前总冒金星,身子软绵绵地往下滑。 忽有微光从头顶漏下来,碎石簌簌落了她满身“方……方小将军?”她嗓子哑得像破锣,抬头时晃得眼晕。“婉儿……”那声音穿过尘埃落下来,带着点无奈的熟稔,“婉儿……见了我……不必唤得……如此生分……” 乐婉眨了眨眼,泪珠子先滚了下来。密道里的粮食储备因战事变得好生紧缺,又因晦暗无光,乐婉只觉头晕眼花。密道里的霉味混着他身上带进来的硝烟气,奇异地让她定了神,可双腿一软,竟直挺挺往地上栽——方凌宸伸手捞住她时,只觉怀里人轻得像片枯叶,额头烫得吓人,更是昏晕靠于方凌宸肩上…… “婉儿!!!”“对不起……我来晚了。”他摸着她冻得冰凉的手,指腹蹭过她干裂起皮的嘴唇,声音哑得厉害。 方公子望着怀中女子,她脸色苍白如纸,唇瓣干裂褪尽了血色,可眉宇间那点残存的柔婉,仍像春日里将融未融的雪,清得让人心头发颤。 他心口猛地一揪,万千未说出口的话堵在喉头——那些辗转的夜、孤注一掷的谋、步步为营的坚持,原都是为了护她周全。 小心翼翼将她安置在床榻,锦被轻覆的瞬间,他沉声唤人:“传太医!用最好的药材,务必将她治好,若有半分差池,提头来见!”话语掷地有声,眼底却藏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慌。 三日后,乐婉的睫毛终于颤开一线缝隙。最先撞入眼帘的,是一双盛满了温柔的桃花眼,正温柔望着她。只是那眼底布着密网般的红丝,眼尾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显然是熬过了数不清的寒夜。 “方小将……”她喉咙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话音未落又顿住,轻轻唤了声,“凌宸……”他眉眼终带上了笑意,她便接着问:“这到底是怎么了?爹娘安好吗?为何先前寄去的信,全被原封尽数退回?还有皇上……皇上他……” 方凌宸沉默着,指腹轻轻抚过她苍白的脸颊,那触感凉得像冰。“婉儿,你身子还弱。”他声音放得极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有些事,不急。十日后我登基,届时再慢慢告诉你。” “登基?”乐婉猛地想坐起身,却被他按住肩头。被褥从肩头滑落,露出的颈项细得像易碎的瓷。她睁大眼睛望着他,声音发颤,“那场叛乱……是你……引发?那陛下他……” 后面的话终究没能说出口。她死死咬住下唇,舌尖尝到一丝血腥味——不敢深想,不敢追问,只觉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透不过气来。 方凌宸抽出身侧的素色巾帕,指尖带着未褪的薄茧,极轻地拭过她唇角沁出的血珠。见她仍死死咬着下唇,那点殷红在苍白唇瓣上刺得他眼疼,他抬手,指腹温柔地抵上她的下颌,稍一用力,便将她紧咬的牙关轻轻掰开。 “婉儿,”方凌宸的指腹还抵在她下颌,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像怕惊散了眼前的薄雾,“你若是有气,便冲我来。打我骂我都好,别这样作践自己,嗯?”他低头看着她泛红的眼尾,喉间发紧:“会痛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她被咬伤的下唇,那点破皮的红痕,比刀割在他身上还要让人心慌。 “你也不必太过牵念。”方凌宸垂眸,声线裹着层化不开的寒意,“顾锦程的青梅,也正是我姐姐方黛珂,也已魂归离恨天了。至于他……为了那份执念,自刎了。” 乐婉怔怔望着他,心口像是被细针轻轻扎了下。原来不知何时,顾锦程的身影早已在她心底落了痕。她抬眼时,睫毛上沾着细碎的光,声音轻得像风拂过水面:“那他的尸身……葬在何处?” 方凌宸正要答话,忽然眉峰猛地一蹙,脸色霎时沉了下去,扬声时带着压抑的怒意:“来人!当初是谁自请为顾锦程收殓的宫女?站出来!” 殿内静得能听见烛火噼啪,无人应声。 “可恶!”他猛地攥紧拳,指节泛白如霜,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顾锦程,你若真是被弃尸荒野,朕便是掘地三尺、踏遍黄泉,也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乐婉被他骤然迸发的戾气惊得一颤,下意识往床里缩了缩,眼底漾起怯生生的涟漪。 方凌宸见状,那股暴戾瞬间褪去,只剩下懊恼。他放柔了声音,伸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手臂圈得很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婉儿,抱歉,吓到你了。” 怀里人温软的身子还在微微发颤,他喉间发紧。乐婉的父母……早已弃叛……他不敢深想。如今这世间,她能依傍的,唯有他了。 乐婉眼中浮着层薄薄的雾,有不解,也有化不开的悲凉。“十日后,你当真要登基?”她望着他,声音轻得像羽毛,“你方才那般……是还不确定顾锦程已死?” “是,我必登基。”方凌宸的声音斩钉截铁,随即又软下来,执起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处跳得又沉又稳,“我要娶你,封你为后。朕想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他望着她,眼底的情潮几乎要漫出来。 “至于顾锦程,”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定会找到他的尸身。” 乐婉的心像被浸在酸梅汤里,涩得发紧。她有太多想问的,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怕听到不愿听的,更怕戳破那层薄纸。脑海里偏又反复映出顾锦程回眸一笑的模样,眼尾的弧度温得像春日融雪,早已在心上刻了痕。 她终是轻轻抽回手,低声道:“顾锦程是个聪明人。若不能确定他已人死气绝,不如……先缓一缓登基的事。免得……遭他报复。” 窗外的玉兰开得正好,细碎的白花瓣簌簌落在窗台上,带着清浅的香。方凌宸朝她笑时,眼底漾着化不开的柔意,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莫怕。满朝文武早已归心,他的死,是我亲眼所见的。便是他临死前布了什么局,我也应付得来——我已把爹娘接进宫里了,如今安置在偏殿,稳妥得很。” 他指尖带着暖意,语气里的笃定像春日阳光,却掩不住那一丝暗藏的得意——将方家二老接入宫闱,这步棋,确是顾锦程生前未能算到的。 乐婉望着他,指尖在锦被上攥出细褶,顿了顿,轻声问:“那我的父母呢?” 方凌宸脸上的笑意倏地淡了些,像是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这个,眼神几不可察地往窗外飘了飘,落在那株玉兰上。“婉儿,”他声音放得更柔,带着哄劝的意味,“你身子还弱,先把伤养好。你父母的事……等你好些了,我们再慢慢说,嗯?” 说着,他已起身,脚步却不似方才那般从容,反倒有些仓促地朝门口走去。走到门边时,又回头看了她一眼,眼底藏着些复杂的情绪,终究没再说什么,轻轻带上门。 门合上的瞬间,他在门外低声吩咐:“好生守着,莫让旁人惊扰了殷姑娘休息。”两个侍卫齐声应了,脚步声在廊下停住,再没挪动。 乐婉望着窗台上那几片落瓣,方才被他暖意包裹的心,忽然像被风卷过的花瓣,空落落的,坠得人发慌…… 第12章 一 代理服务器连接失败,请更换代理。 代理一代理二代理三代理四代理五 红颜误尘殇来源更新 文学城 第12章 一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