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毒妃强势来袭,撩翻禁欲皇叔》 第1章 书院霸凌 大璃国,三月,无极书院内。武安侯府的大小姐叶蝉衣,被以荣烨公主为首的京都贵女围堵了。“贱蹄子,竟敢污了本公主的霓裳羽衣,简直心思歹毒,本公主就是现在将你杖毙也不为过!”荣烨公主苏宁儿身着一袭粉色羽衣华服,只是满是戾气的面容为其美貌减分不少。苏宁儿是镇国公的掌上明珠,又被璃武帝收为义女,成了大璃唯一的异姓公主。其受宠程度可想而知,因此也被养成了娇纵跋扈的性子。叶蝉衣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结结巴巴道:“臣女也是无心之失。还请荣烨公主饶过臣女。”“荣烨公主,今天可是无极书院三年一度的大考,谁不知武安侯府叶蝉衣就是个胸无点墨的草包,想来定是嫉妒公主的惊才绝艳!”说话的是武威将军府大小姐薛婉莹,她捏着帕子做作地掩唇轻笑,眼里尽是幸灾乐祸的歹毒。叶蝉衣一向性子绵软懦弱,此刻已经被吓得娇躯战栗,求助地看向不远处的庶妹叶轻烟。刚才在学堂里是二妹妹说墨汁不够了,她给二妹妹送墨汁的时候,荣烨公主刚好路过,二妹妹撞了她,才导致她手上的墨汁污了荣烨公主的衣裳。“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冒失呢,荣烨公主的身份是何等尊贵,就算你与廷王殿下早有婚约,也不能因为荣烨公主倾慕廷王殿下,便心怀嫉恨吧?”叶轻烟说话间蛾眉轻蹙,摇了摇头,俨然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叶轻烟口中的廷王,指的是大璃国三皇子萧连廷。萧连廷乃是盛宠不断的董妃所出,本人玉树临风,才华卓著,因此惹得京都贵女芳心暗许。其中苏宁儿就是萧连廷的头号追求者,此事在京都人尽皆知。叶轻烟的一番话,让苏宁儿的脸更黑了。“贱人,就你也想和本公主抢廷王!你这个草包也配!”苏宁儿一边怒骂,一边粗暴地撕扯着叶蝉衣的头发。“啊……”叶蝉衣感觉头皮都要被拽下来了,痛得她泪如雨下。“荣烨公主,虽然姐姐有错在先,但是毕竟血浓于水,还请公主大人有大量,饶过姐姐这次,臣女愿意代替姐姐受罚!”叶轻烟顾自跪下,说话间已然带了哭腔。此刻四周已经聚集了不少围观者。泪眼盈盈的叶轻烟,十分惹人怜爱,顷刻间引得好评如潮。“这个叶二小姐真是人美心善呐!反观这个叶大小姐平时看着蔫恹恹的,没想到心思如此歹毒!”“难怪当年叶大小姐和叶二小姐虽是同日出生,一个被称作福星,一个却被称作灾星!”“听闻当年叶大小姐出生时,原本大好晴天忽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而等叶二小姐呱呱坠地时乌云尽散,彩霞满天。这肯定是上天予以的警示。”“各位,我姐姐不是灾星,我叶轻烟绝不允许你们诋毁姐姐!还请各位口下积德。”叶轻烟泪眼汪汪地扫了一眼众人,眼里有委屈,也有嗔怒,只是垂眸之际,眼底的狞笑一闪而过,并无一人察觉。“叶二小姐,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与你无关,你起来吧。本公主不会为难于你!”跪在那里的叶轻烟娇躯轻颤,好似一朵随风轻摆的青莲,轻易就攫住了不少青年才俊的目光。苏宁儿看在眼里,心中妒火不断翻腾。只是众目睽睽之下,她不好找叶轻烟的麻烦。很快便有两个贵女去扶叶轻烟起身。叶轻烟本就是做做样子,目的达到了,有人扶她起来,她自然乐意借坡下驴。叶蝉衣泪眼婆娑地望着叶轻烟。即便她再迟钝,如今也反应过来了。二妹妹是故意陷害她。“叶蝉衣,就凭你也配爱慕廷王殿下,简直就是痴心妄想!”苏宁儿的眼里怒火如炽。下一刻,脑海里冒出了一个恶毒的想法。“叶蝉衣,本公主一向乐于助人,既然你心仪廷王殿下,那本公主今日就做件好事。”随后,苏宁儿拽着叶蝉衣来到了水池旁。看热闹的人哗啦啦地跟了上去。“叶蝉衣,这是无极书院的洗砚池,里面的水可是书院几代人的智慧结晶,今日你就在里面好好泡泡,多喝些文墨,说不定今后廷王殿下还能高看你一眼。”话音刚落,苏宁儿便十分粗暴地将叶蝉衣按进水里。叶蝉衣垂死挣扎,苏宁儿愣是按住不放,根本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片刻之后,叶蝉衣身子一瘫,没了动静。围观之人见状,立刻小声讨论起来。“啊……人怎么不动了?”“叶蝉衣不会是死了吧?”苏宁儿有些心慌,连忙松手。若是叶蝉衣因她而死,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即便她身份尊贵颇受宠爱,到时也难逃责罚。她强自镇定,连忙道:“胡说,本公主又没按多久,她肯定是装的!”当下苏宁儿就想将人翻过来,检查一下还有没有气息。谁知她的手刚伸出去,叶蝉衣忽然翻身,一把钳住了她的皓腕。“啊……”苏宁儿猝不及防吓了一跳。围观之人也被突然之间的变故吓得后退。“叶蝉衣,你竟敢吓唬本公主,好大的狗胆!看来本公主还是太仁……”“呜……”不等苏宁儿说完,叶蝉衣已经捏住了对方的下巴。手上力道之大,直接让苏宁儿的下巴都扭曲变形了!事实上无人知道刚才在水里,真正的叶蝉衣已经溺亡了。而她是来自现代排行第一的杀手,医毒双绝,冷情狠辣。在执行任务时与敌人同归于尽,最后魂穿异世,成为了大璃国胆小怯懦、一无是处的侯府大小姐。而她也继承了原主的所有记忆。如果说原主是苏宁儿害死的,那么叶轻烟就是那个递刀人。她一向恩怨分明,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既然占据了这具身体,那她今后便是武安侯府的叶蝉衣。她定会为原主报仇雪恨,向那些伤害过原主的人百倍千倍地讨还。 第2章 惩治公主 苏宁儿痛得只觉下巴都要被捏碎了。叶蝉衣缓缓开口,清冷如雪的声音透着不容置喙的威压。“方才荣烨公主那般为我着想,我叶蝉衣自是懂得投桃报李,所以现在荣烨公主也该好好尝尝这洗砚池的滋味了。”话音未落,叶蝉衣已粗暴地拽住苏宁儿的发根,毫不留情地将其按进了水里。在场之人皆被叶蝉衣的举动吓呆了。一个侯府不受宠的草包大小姐,竟敢如此磋磨公主。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好半晌,众人都维持着瞠目结舌的表情。不过几个喘息,苏宁儿挣扎的幅度就越来越小了,眼看就要溺亡了,叶蝉衣这才如同拖死狗般将其从水里拽了出来。因为视觉冲击太过震撼,片刻之后众人才陆续回过神来。先是薛婉莹怒声道:“叶蝉衣,你疯了吗?这可是荣烨公主,胆敢这般欺辱荣烨公主,你到底有几个脑袋?”叶轻烟也在这时站出来大声斥责道:“姐姐,本就是你的不对,如今你竟敢谋杀荣烨公主,怎可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如此胡作非为,难道要毁掉整个侯府吗?”“闭嘴!等我和苏宁儿清算了以后,会轮到你二人的。”叶蝉衣眸色清寒,冷冷一笑,只是那笑意丝毫未达眼底。整个人看起来阴恻恻的可怖。她气场自成,周围的空气好似因她的冷意也变得冰凉了几分。尤其她此刻还拽着苏宁儿,湿漉漉的头发肆意披散,眼神犀利如刀,红唇透着渗人的寒意。模样还是先前的模样,但如今的叶蝉衣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怎么看都像是从九幽炼狱而来的索命女鬼。薛婉莹和叶轻烟被吓得不轻,识趣地闭上了嘴巴。“放手……叶蝉衣……本公主要杀了你……”苏宁儿剧咳了一会儿,好不容易缓过了气,叶蝉衣又把她拽到了洗砚池旁的花圃边。“苏宁儿,我这人一向懂得感恩,别人对我好一分,我会回敬她十分。光泡洗砚池怎么行呢,无极书院人杰地灵,这花圃里的土必然也吸收了不少灵气,所以我请客,让你好好尝尝,记得多吸点儿灵气。”众人闻言,全都倒吸一口凉气。接着苏宁儿的脑袋,就被死死地按进了泥垢里。花圃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施肥,偏巧今早刚淋过夜香。于是毫无意外的,苏宁儿满脸、满嘴都粘了不少夜香。与此同时,无极书院的摘星楼上,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手持窥筩正悠然观望。不经意间好似被什么给吸引住了,先是一怔,既而面具下的绯唇徐徐绽开。虽看不到男人的真容,但那抹笑足以晃得人迷失心神。此人正是无极书院有着经天纬地之才的院长东方卿。“院长,您看到什么有趣的事了?”说话的是无极书院医药班的夫子岳清欢。“自己看。”面具男将手上的窥筩递给他。岳清欢透过窥筩瞧了一阵儿,满目震惊。“院长……这……这个女人也太彪悍了吧。难道她不怕小命不保?”公然这般凌辱公主,绝对是他生平仅见的狠人。如此胆大妄为,究竟有何依仗?“本院长倒觉得,她必有后招。”东方卿撇了撇唇,语气淡淡,却透着笃定的口吻。“一盏茶之内,本院长要她的全部资料。”岳清欢怔了一下,才意识到东方卿口中的“她”指是谁。“是,院长。”随后,岳清欢匆匆离开。东方卿拿着窥筩看了一会儿,面具下的桃花眼掠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他虽是无极书院的院长,但鲜少在书院露面。难得出现一次,恰好被他碰上了这么有趣的人儿。想来死寂沉沉的书院,今后必定会热闹起来。再说苏宁儿这边,就当她被恶臭熏得快要窒息时,叶蝉衣先一步放开了她。随后叶蝉衣从袖里取出帕子,一边慢条斯理地擦手,一边觑眸冷睨着苏宁儿。“荣烨公主,这花圃里的味道如何?”平日以苏宁儿马首是瞻的贵女刚想上前搀扶,下一刻便被她浑身散发的恶臭熏得几欲干呕,迈出的步子连忙又退了回去。苏宁儿狼狈地起身,待众人看清她糊了一脸的夜香时,眼里不自觉地露出了一抹嫌弃和鄙夷,无一人上前帮她。“叶蝉衣,今日本公主若不杀了你!我苏宁儿誓不为人!”之前苏宁儿无论走在哪儿都是最瞩目的那个,一丝委屈都不曾受过,何时被人这般羞辱过。当下她眼里的恨意几欲化成实质性的刀刃,恨不得将叶蝉衣千刀万剐。“哦?那敢情好,到时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叶蝉衣冷笑道。“你……”苏宁儿气得差点儿吐血。“叶蝉衣,你太放肆了,竟敢这般对待荣烨公主!简直无法无天了!”便在这时,薛婉莹又站出来为苏宁儿出头道。“薛婉莹,你就是苏宁儿身边的一条狗,狗叫嚣有什么用,真咬到我,才算你有本事!”“叶蝉衣,你个贱货,竟敢辱骂本小姐,看本小姐今天不撕烂你这张嘴!”一向自视甚高的薛婉莹何时被人这般骂过,当下气得面容扭曲。叶蝉衣眉尖一挑,冷冷道:“薛婉莹,既然你狂吠不止,今日我便大发善心给你治治!”叶蝉衣一步步逼近薛婉莹,浑身骇人的戾气,吓得薛婉莹心头狂跳。不过想到自己堂堂将门之女,居然被一无是处的草包吓住了,薛婉莹顿时怒不可遏。“你……找死!”薛婉莹当下便抡拳朝着叶蝉衣袭去。她自小习武,虽达不到一流水准,但已有不俗的底子了,撂倒七八个壮汉绝对不成问题。何况是个一无所长的草包。她一直没有行动,就是等叶蝉衣坐实了凌辱公主的罪名,她再出手解围。这样不但可以让这个草包万劫不复,还可以加深苏宁儿对她的感激,可谓是一石二鸟。可惜薛婉莹高估了自己,让她原本引以为傲的身手在叶蝉衣的面前简直就是渣渣。抢攻数招竟连对方的一片衣襟都没碰到。就在薛婉莹惊疑不定之际,叶蝉衣鬼魅般近身,直接扣住她的手臂,顺势一带一折。只听“咔咔”两声,伴随着杀猪般的惨叫声,薛婉莹的两条手臂都被叶蝉衣给卸了。 第3章 暴力虐渣 叶蝉衣并没有就此放过薛婉莹。她双臂抡起,朝着薛婉莹的脸颊就是左右开弓。“啪……啪……啪……”她掌上蓄满力,下手毫不留情。二十个巴掌过后,薛婉莹原本雪白纤瘦的脸颊已经肿胀得如同猪头,上面还有道道十分醒目的掌印。“叶蝉衣,你个贱……”薛婉莹满嘴血污,吐出了好几颗牙齿,嘴里剩下的牙齿也没好到哪去,全都晃晃悠悠了。最后叶蝉衣不忘将刚才擦手的帕子,强硬地塞进了薛婉莹的嘴里。“薛婉莹,如果两条手臂外加二十个巴掌,都治不好你狂吠的毛病,我不介意割掉你的舌头!”叶蝉衣的声音冷硬如铁,透着慑人的威压。迎上那双嗜血的凤眸,薛婉莹吓得腿肚子都软了,立刻安分了。“姐姐,你何时这般残忍了?赶紧跪下来向荣烨公主和薛小姐请罪,也许她们还能……”“啪……啪……”不待叶轻烟说完,叶蝉衣抬手就给了两巴掌。叶轻烟瞬间被打得眼冒金星,人也跟着蒙了。巴掌大的小脸瞬间肿起老高。“叶轻烟,你不过是贱妾生下的庶女,谁给你的胆子在这里搬弄是非?既然你叫我一声姐姐,今天我这个嫡姐就好好教教你规矩!”叶蝉衣周身戾气萦绕,整个人就像一把择人而噬的利剑,叫人胆战心寒。“我……我没有。”叶轻烟后退了好几步。叶蝉衣这样的眼神和气势,让她惊恐万分,还有说不尽的疑惑。眼前之人真的是她熟悉的草包叶蝉衣吗?究竟哪里出了问题?这个一无是处的草包,平日在府里逆来顺受,是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怎么忽然间这般难对付了?“贱人,今早你让我陪你一起来书院,没想到竟是为了算计我。”“啪!”“是你故意撞我打翻的墨汁。”“啪!”“也是你三番两次言语挑拨。”“啪!”“我和萧连廷虽有一纸婚约,但私下并无接触,反倒是你早就和萧连廷勾搭在一起了!”“啪!”“你个贱货自己干的好事,还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啪!”“你这贱货可真是好算计!”“啪!”“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小小年纪就跟你那上不得台面的姨娘一样!惯会勾引男人!”“啪!”“勾栏从来扮高雅!”“啪!”……叶蝉衣每说一句,便甩给叶轻烟一记巴掌!饶是叶轻烟惯会为自己开脱,奈何叶蝉衣巴掌不断,根本不给她狡辩的机会。期间好几次有人想救下叶轻烟,可迎上叶蝉衣那吃人般的眼神时,瞬间就怂了。心思活泛的人想起叶轻烟一贯矫揉造作的做派,当下便对叶蝉衣的话信了七八分。先前打了薛婉莹二十个巴掌,随后又是叶轻烟的二十个,叶蝉衣的掌心难免有些发疼。她刚停下来,叶轻烟就梨花带雨地哭起来。“妹妹一向恪礼知节,抢夫之举是万万不会做的。姐姐,你为何要空口白牙地污蔑妹妹呢!你如此诋毁妹妹,是想逼死妹妹吗?”“好一个恪礼知节!”叶蝉衣一声冷笑,不等叶轻烟有所防范,下一刻她便从对方的腰间扯下一枚弯月型的玉珏。“妹妹若当真清白,不妨告诉大家,你这枚玉珏是怎么来的。玉珏都是成对的,为何萧连廷的身上也挂着和你一模一样的玉珏?”叶蝉衣把玩着手里的羊脂白玉珏,似笑非笑道。原主虽是侯府嫡出大小姐,奈何父亲宠妾,再加上她出生时母亲难产而死,又被视为灾星,姨娘恶毒,庶妹伪善,周围可谓是恶狼环伺。先前叶轻烟在原主面前总是装出姐妹情深的模样,原主便被叶轻烟的佛口蛇心迷惑了。之前叶轻烟和萧连廷有多次苟合的迹象,因为原主对其无条件的信任,所以并未深究其中的蛛丝马迹。就比如叶轻烟和萧连廷佩戴着同样的玉珏。“姐姐,你误会了,这只是很普通的玉珏,就算廷王殿下佩戴了与妹妹一样的玉珏,那也只是碰巧而已。姐姐怎能单凭一枚玉珏,就污蔑妹妹的清白呢!”叶轻烟嘤嘤地哭着,两行豆大的清泪欲坠未坠,看起来好像真的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不得不说叶轻烟是懂得如何用自身的优势,来激起男人的保护欲的。当下就有不少男子更偏向叶轻烟的说辞。“这玉珏看起来就是市面上比较常见的款式,碰巧遇到同款的也不足为奇吧。”“可不是嘛!这个叶二小姐看起来就是个温婉良善的,我相信她绝对是无辜的。”“都说叶蝉衣胆小怯弱,今日这般悍妇行径,简直粗鄙不堪,说不定就是在陷害自己的妹妹。”叶轻烟眼见四周的风向渐渐开始偏向了她,内心一阵欣喜,明面上并不显露分毫。“姐姐,你在府里不受宠,心有怨愤,妹妹也是可以理解的,你想出气可以打我骂我,但是光天化日之下,你这般毁我清誉,是不是太过分了?”叶轻烟哭红了眼,那委屈巴巴的模样顿时让众人的矛头又对准了叶蝉衣。“叶轻烟,既然你非要颠倒黑白,给脸不要脸,那就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吧!”叶蝉衣诡谲一笑,那笑意直看得叶轻烟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你……你要干什么?”叶轻烟心中警铃大作,下一刻叶蝉衣从头上拔下一枚银钗,朝着叶蝉衣的半边脸颊飞速划过。“啊……”叶轻烟惨叫一声,赶忙伸手捂脸。殷红的血便从指缝间顷刻溢出。叶轻烟看到手上的点点嫣红,发出恐惧的惨叫声。叶蝉衣竟然给她毁容了。周围的人全都被叶蝉衣的举动吓懵了,等回过神,众人立刻义愤填膺地声讨起来。“我的天呐,这个叶蝉衣不愧是灾星,对自家姐妹都能下此毒手。”“还不是嫉妒叶二小姐的美貌。”“叶二小姐不愧为咱们大璃国第一美女,只可惜被毁容了,不知以后能不能痊愈。” 第4章 疯狗互咬 叶轻烟平日最在乎的就是她的这张脸,如今被划破,她恨不得上前与叶蝉衣拼命。奈何她一向在众人面前扮演的都是端庄温婉、人畜无害的大家闺秀。和叶蝉衣那样的草包动粗,着实毁她形象。再者薛婉莹堂堂将门之女都折在了叶蝉衣的手上,那她就更不是对手了。如今的叶蝉衣太邪乎了,所以即便恨透了这个贱人,她也只能隐忍下来。她和廷王殿下两情相悦,早已私定终身,偏偏叶蝉衣那一纸婚约横亘在两人之间,所以她才想借善妒的苏宁儿除去叶蝉衣。只是没想到苏宁儿那般没用,不但没有打杀叶蝉衣,反而殃及到她,害得她近乎毁容。算了,反正这个草包左右难逃欺辱公主的罪责。即便不死也得脱层皮,指定今后再也无法阻碍她和廷王殿下了。叶轻烟正暗自窃喜,忽然发现四周安静了下来。大家的目光全都齐刷刷地盯在她的胸前。叶轻烟心头一颤,连忙低头查看,只见胸口的衣料早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白花花的胸肉还有欢欲过后的红痕。如玉的肌肤将大大小小的吻痕衬得格外醒目。围观者那些饱含唾弃的、鄙夷的、耻笑的眼神,如同利箭一般纷纷射向叶轻烟。叶轻烟只觉耳畔嗡的一声,气血上涌,直冲大脑,随即两眼一黑,差点儿栽倒。“啊……”下一刻,她发出凄厉的惊恐声,连忙双臂环胸,遮住那片引人遐想的春光。她死死瞪着叶蝉衣,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了,眼里的恨意如涨潮般汹涌成灾。刚才她的注意力都在划伤的脸上,以为叶蝉衣只是为了让她毁容,完全没想到是在这里等她呢。“姐姐,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啪!”叶轻烟话未说完,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这次出手的不是叶蝉衣,而是苏宁儿。苏宁儿刚才忙着擦拭脸上的夜香,不过叶蝉衣和叶轻烟之间的对话,还是一字不落地钻进了她的耳朵。苏宁儿原本以为叶蝉衣只是为了祸水东引,如今看到叶轻烟胸口可疑的吻痕,便对叶蝉衣的话深信不疑了。“叶轻烟,你这下作的贱货,竟敢勾引廷王殿下,本公主要撕了你!”苏宁儿擦完脸,原本是想找叶蝉衣算账的,此刻也顾不上了,扑到叶轻烟跟前,对其就是一顿掌掴。“贱人!廷王殿下也是你敢肖想的?”“啪!”“就你这妖艳贱货,也配和本公主抢男人!”“啪!”“荣烨公主,求您放过臣女,臣女和廷王殿下是清白的!”叶轻烟双臂挡胸,四处躲避苏宁儿的殴打。“住口!”“啪!”“好你个叶轻烟,竟拿本公主当刀使。你以为本公主是傻子吗?”“啪!”苏宁儿虽然嚣张跋扈,但是不傻。结合种种自是不难想到叶轻烟是拿她当刀使。萧连廷是她认定的男人,哪个妖艳贱货若想勾引,她绝不放过!一时间苏宁儿恨意更甚,下手就更狠了。苏宁儿打得手掌都疼了,便对叶轻烟又掐又拧的,反正就是手上没闲着。为了遮挡胸前的春光,叶轻烟只能徒劳地躲闪,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叶蝉衣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的狗咬狗,眼里一片冰冷。昨晚原主去找叶轻烟的时候,隐约看到一个男人鬼鬼祟祟地闯进了叶轻烟的院子。原主虽心有疑惑,但还是被叶轻烟三言两语地搪塞过去了。如今想来定是萧连廷无疑。刚才她划破叶轻烟的衣衫,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原本对叶轻烟还抱有好感的围观者,如今看到叶轻烟被揍的狼狈模样,不但没有一丝同情,反而觉得大快人心。“这个叶轻烟实在太会演戏了!”“没想到叶轻烟平时看起来清纯无比,私底下竟是这么放浪!”“可不是嘛!听说她的姨娘以前可是青楼花魁,上梁不正下梁歪,叶轻烟又能好到哪儿去?”众人只觉今日在此上演的撕逼大戏,简直比书院大考还要精彩纷呈。便在这时,一道略显低沉并且透着无尽怒火的男声陡然响起。“住手!”听到那道熟悉的声音时,苏宁儿顿时面色一喜,随即甩开叶轻烟,快步迎向来人。“廷王殿下!”叶蝉衣瞟了一眼来人,着一件石青色团花暗纹锦服,外罩月白绣云海纹的披风。身材修长,五官称得上俊俏,也难怪会被苏宁儿和叶轻烟惦记。萧连廷在苏宁儿快要靠近时,被对方身上那刺鼻的臭味恶心坏了,连忙后退数步,皱起眉头,一脸的嫌弃。苏宁儿见状,神色一黯,不过很快便调整情绪,好脾气道:“廷王殿下,你怎么知道本公主在这儿?莫不是来找本公主的?”“听闻荣烨公主因为本王在为难叶二小姐。”萧连廷顿了顿,眉头皱得更紧了,“本王与叶二小姐清清白白,绝无任何私情。还请荣烨公主莫要因为谣言而迁怒无辜之人。”萧连廷说话间,目光不自觉地朝着叶轻烟的方向看去,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绵绵情意。苏宁儿脸色一僵,强压下心头的不甘和恼怒,含笑道:“既然廷王殿下都这么说了,看来是本公主误会了。”锦袖下的纤手早已紧握成拳。算了,只要避开廷王殿下,她有的是办法收拾那个小贱人。“廷王殿下。”眼见萧连廷特意跑来为自己解围,叶轻烟一阵动容。方才叶轻烟是背对着萧连廷的,听到萧连廷的声音,她胡乱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才转身迎向萧连廷,露出一个楚楚可怜的表情。只是叶轻烟忘记了自己如今的尊容。“你是烟儿?”相好的近在眼前,萧连廷愣是没有认出来。叶轻烟的脸先后挨了叶蝉衣和苏宁儿几十个巴掌,半边脸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原本巴掌大的小脸早已肿得面目全非,哪还有半分昔日的美貌。萧连廷看到那张丑陋恶心的面容,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厌恶之色。 第5章 贱男配鸡 “廷王殿下,你……你怎么连烟儿都认不出了?”叶轻烟露出受伤的表情,继而泪眼朦胧道:“廷王殿下,烟儿现在是不是很丑?”萧连廷本想说“不丑的”,奈何对着比猪头好不到哪去的面容,违心的话实在说不出口。叶轻烟羞愤交加,嘤嘤哭了起来,将雷火不着痕迹地引到了叶蝉衣的身上。“廷王殿下,都是烟儿不好,是烟儿惹得姐姐不快,所以才会遭姐姐诋毁,希望廷王殿下不要责怪姐姐。”萧连廷闻言,恶狠狠地看向叶蝉衣,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叶蝉衣,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连自己的妹妹都不放过!你与本王早有婚约又如何,本王绝对不会娶你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萧连廷说着,随手解下身上的披风,上前为叶轻烟仔细披好。苏宁儿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怒意翻腾,妒火中烧。叶蝉衣毫不客气地回怼,“萧连廷,你给本小姐提鞋都不配!还真把自己当宝了!”萧连廷顿时黑下脸来,不及开口,只听叶蝉衣又道:“本小姐一向乐于成人之美,你和叶轻烟确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萧连廷和叶轻烟听罢,脸色刚有所缓和,叶蝉衣嗤嗤一笑,“毕竟贱男配鸡,如胶似漆。你和叶轻烟实属绝配。”“叶蝉衣,你胆敢辱骂廷王殿下,本公主……”苏宁儿忍无可忍,刚要为萧连廷出头,下一刻迎上叶蝉衣寒凉如刀的眼神,吓得心神巨震。她心有不甘地闭上了嘴巴,恶毒地瞪着叶蝉衣。该死的,无极书院明文规定,闲杂人员一律不得入院,所以跟她而来的侍卫只能留在外面。眼下无人护她周全,偏偏这个叶蝉衣就跟个疯子一样,若是激怒了对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所以暂时她还是不招惹的好。萧连廷怒极反笑道:“叶蝉衣,你好歹也算京都贵女,如此污言秽语,简直寡廉鲜耻!”“哦?奇怪了,有人做了脏事,还嫌别人说的难听。”叶蝉衣勾了勾唇,眼里噙了一抹嘲讽。她忽地展动身形,快如闪电。众人还未看清叶蝉衣的动作,下一刻萧连廷原本挂在腰间的玉珏就到了叶蝉衣的手上。萧连廷脸色大变,“叶蝉衣,你究竟想怎样?”“既然你和叶轻烟口口声声说你们清清白白,是我冤枉了好人,而我恰好是个较真的人,不会平白污人清白,更不会遭遇背叛忍气吞声!”下一刻,叶蝉衣将两枚同样的玉珏合二为一,拼成了一个完整的圆月形。有眼毒的围观者更是发现了玉珏上的字迹。“天呐!你们快看,合在一起的玉珏还有刻字啊!”“我看清了,是‘廷’和‘烟’!”“那不正好就是廷王殿下和叶二小姐的名字吗?”一时间,众人如同炸开了锅。“看来叶大小姐所言非虚,这二人早已暗通款曲了。”“说不定都珠胎暗结了呢!叶二小姐身上的那些印记,看来就是廷王殿下的杰作啊!”“一个看起来道貌岸然,一个看起来清纯无害,没想到竟会做出这般苟且之事!”叶轻烟眼见丑事暴露,自己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顿时惊慌失措起来,求助地看向萧连廷。萧连廷回以叶轻烟一记安抚的眼神,再度看向叶蝉衣时,心中惊疑不定。只是有段日子未见,眼前的叶蝉衣竟跟变了个人似的。不过眼下他没空去想这些,既然瞒不住了,那就索性大方承认。“叶蝉衣,本王与烟儿两情相悦。你与本王的一纸婚约,早在十几年前就定了,非本王之所愿。”萧连廷略一停顿,既而趾高气昂道:“只要你肯将正妃的位子让给烟儿,本王便委屈一下,许你做侧妃。”“萧连廷,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看你面色青白无光,双眼浮肿无神,一看就是肾虚,嫁你这样的人,也跟守活寡没什么两样!”叶蝉衣不屑一笑。她是懂得怎么戳男人痛处的。果然,萧连廷立刻暴跳如雷,额头上青筋攒动,怒骂道:“叶蝉衣,你找死!”叶轻烟这时面露愠色道:“姐姐,你不能这样诋毁廷王殿下!”“哦?叶轻烟,你这么着急站出来维护萧连廷?莫不是你对他那方面十分满意?”叶蝉衣特意将“那方面”三个字咬得极重,直让叶轻烟臊得慌。“叶轻烟,侯府对你大力培养,不得不说你床上功夫确实了得,难怪能将萧连廷迷得神魂颠倒呢。”“你……你……”叶轻烟气得身子发抖,脖颈处的青筋都凸出了。强烈的恨意如同奔腾的洪水,泛滥成灾。“叶蝉衣,你该死!”萧连廷双目赤红,眼里杀意翻腾。下一刻,他闪电般掠到叶蝉衣跟前,大手粗暴地朝着叶蝉衣的脖颈抓去。叶蝉衣冷笑一声,一个转身,人已到了萧连廷的身后,在他的腿窝狠踹两脚。萧连廷一阵闷哼,直直地跪了下去。叶蝉衣绕到萧连廷的面前,唇角噙了戏谑的笑意。“呦,萧连廷,看来你挺有自知之明的嘛,知道对不起我,所以这是下跪请罪吗?”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荣烨公主虽身份尊贵,但总归是外姓公主。可眼前的廷王殿下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皇室中人,甚至极有可能就是下一任帝王。叶蝉衣竟敢让廷王殿下下跪,如此以下犯上、藐视皇权,犯下此等大罪,即便被株连九族也不为过。这个叶蝉衣当真不想活了吗?跪在那里的萧连廷拼命想要起身,可惜膝盖被点了麻穴,失去知觉了,根本无法起身。萧连廷惊怒交加,忍不住咆哮道:“叶蝉衣,你究竟对本王做了什么?敢让本王给你下跪,你就等着被五马分尸吧!”“廷王,你可别往我头上乱扣帽子,我何时逼你下跪了?”叶蝉衣微微一顿,似笑非笑道:“难道不是因你肾气不足、双腿发软,才会无法起身的吗?” 第6章 渣未婚夫 叶蝉衣无视萧连廷杀意腾腾的眼神,继续道:“再说廷王一个孔武有力的大男人,这般嚷嚷,难道是想承认自己技不如人,连我一介女流都比不上吗?所以才会受制于我?”“你……”萧连廷气得双目几欲喷火,牙齿咬得咯咯响,一张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愣是被叶蝉衣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了。这话是能说的吗?他的脸不要了吗?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承认,自己一个大男人连一个草包都不如。不过他也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被女人掏空了身子。“叶蝉衣,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折辱廷王殿下!”看到萧连廷受辱,苏宁儿无比心疼。碍于眼前的叶蝉衣简直疯魔了一般,无所畏惧,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也不敢乱来。“姐姐,你有什么气向妹妹撒便好,何必羞辱廷王殿下呢!”叶轻烟捏着帕子,装模作样地在眼角擦了擦。低眉敛目间心里已然乐开了花。叶蝉衣现在越嚣张,后果就越凄惨。廷王殿下有个圣宠优渥的母妃做靠山,又颇得皇上器重。叶蝉衣这般羞辱廷王殿下,无异于自掘坟墓。亏她刚才还以为这个草包变了,原来还是一如既往的蠢笨如猪。“呵,堂堂廷王何时沦落到需要两个女人为你出头了,廷王当真有出息啊!”叶蝉衣极尽嘲讽的话语,如同巴掌般重重地甩在萧连廷的脸上,让他羞愤难忍。“你们两个都给本王闭嘴!”萧连廷气急,不禁冲着二女咆哮道。苏宁儿、叶轻烟先是一怔,随即又愤怒又委屈,将满腹的怒火和恨意都算在了叶蝉衣的头上。二人眼里怒恨翻涌,恨不得化作削铁如泥的利器,在叶蝉衣的身上扎出无数个血窟窿。叶蝉衣恍若未察,唇角泛起一抹讥诮的笑意,眼里冰寒一片。萧连廷是原主的未婚夫,如果大大方方地解除婚约,再和叶轻烟私定终身,她还能高看一眼。偏偏这个男人选择了背叛,和叶轻烟这个伪善的白莲花无媒苟合。即便萧连廷不是杀害原主的凶手,原主的死也跟这个男人脱不了干系。所以,这个男人理应受到惩罚。萧连廷挣扎了许久,依旧徒劳,只能直挺挺地跪在那里。骄傲如萧连廷,大庭广众之下让他跪在一个一无是处的草包面前,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苏宁儿和叶轻烟并未上前搀扶萧连廷,彼此各怀鬼胎。其一,二人想让萧连廷和叶蝉衣的矛盾更加激化。其二,现在的叶蝉衣太过疯批,简直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二人颇为忌惮。满腹的羞愤和挫败让萧连廷歇斯底里地怒吼道:“叶蝉衣,你等着,本王一定弄死你!”便在这时,一道低沉有力透着无尽威严的男声骤然传来。“廷王殿下,在我无极书院喊打喊杀的,好大的口气啊!”此话一出,一向目中无人的萧连廷难得露出忐忑的神色,一张脸也随之青白交加。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快看呐!院长大人来了”,下一刻围观的人群立刻不约而同的让开一条道。只见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白衣胜雪的男子款款走来。众人顿时一阵欢呼沸腾,尤其许多贵女,在看到来人的那一刻,早已将平日所学的礼仪教养抛之脑后。她们疯狂尖叫,有些甚至激动得差点儿晕厥。毕竟无极书院这一届的院长东方卿,可是神话一般的存在。无极书院至今已有数百年历史,东方卿是历届最年轻的院长,如今不过双十年纪,却最是才华横溢、满腹珠玑的那一个。听闻他十四岁便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学贯古今。除了医术,他在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天文地理、武艺骑射方面,可谓是样样精通,冠绝整个大璃。至今无一人胜他,堪称全能奇才。以上便是叶蝉衣从原主记忆中搜寻到的,有关东方卿的全部信息。叶蝉衣抬起眼帘,好奇地打量起这个男人来。不曾想东方卿正好也直直地瞧着她。四目相对,刀光剑影。虽看不清男人的真容,但银色简约的面具下,凤眸细长分明、深邃无垠。薄唇微抿,邪肆迷人。浑身的气息寒意深浓,散发着上位者杀伐果断、睥睨一切的威压。叶蝉衣凤眸微眯,整个人呈现一种微微紧绷的状态。那是一种当王者遇上王者时,才会下意识产生的反应。与此同时,东方卿也不动声色地审视起叶蝉衣来。女人左眼的下方有一块榆钱大小类似胎记的红斑,皮肤粗糙不堪,毫不起眼的容貌。唯有一双幽深如潭的眸子,好似在冰水里浸泡的琉璃珠,眸光清冽,锋锐逼人。“见过院长大人。”除了叶蝉衣,在场的其他人皆是十分虔诚地躬身行礼,就连跪在那里的萧连廷也是弯了弯身子。随后东方卿的目光依次扫过苏宁儿、萧连廷以及薛婉莹和叶轻烟,淡淡道:“荣烨公主、廷王殿下,还有你二位,莫不是为了大选活跃气氛,特意这般自毁形象?如此牺牲,值得表扬。”此话一出,人群中好几个一时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院长大人一向鲜少在书院露面,高冷而神秘,没想到也有这般毒舌的时候。再说那四人,脸色黑如锅底,羞愤难当,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明明他们是被欺负至此,院长大人当真看不出来吗?这一切都拜叶蝉衣所赐。今日之辱,他们必要千倍百倍地讨回来!看到忽然出现的东方卿,薛婉莹眼睛一亮,犹如看到了救命稻草,瞬间有了底气,这才敢把嘴里的帕子扔掉。便在这时,苏宁儿迫不及待地告状道:“东方院长,本公主并非故意失礼,都是叶蝉衣这个贱人挑事的,还请院长大人主持公道,将这个粗鄙恶毒的贱人赶出书院!”薛婉莹跟声附和道:“院长大人,荣烨公主所言句句属实,还请您赶紧将她赶走,免得污了。”萧连廷气势汹汹道:“院长大人,此女粗鄙不堪,可恶至极,您一定要重惩此女!”东方卿淡瞥了一眼狼狈不堪的苏宁儿、薛婉莹还有萧连廷,皱了皱眉,冰寒的声音不辨喜怒。“你们这是在教本院长做事?” 第7章 东方院长 苏宁儿、薛婉莹、萧连廷全都傻眼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们三人一个是下任帝王的不二人选,一个是大璃唯一的异姓公主,一个是身份显赫的将门之女。东方院长没道理袒护一个草包,而得罪他们啊?苏宁儿气得玉牙暗咬,“院长大人,您误会了。本公主不是这个意思。”薛婉莹惶恐道:“学生不敢,是学生逾越了。”萧连廷臭着脸道:“是学生言语冒失了。”“院长大人,廷王殿下、荣烨公主还有薛小姐,他们都是性格直爽之人,说话难免直接些,并非有意冒犯您,还请院长大人恕罪。”叶轻烟这时开口,袅袅婷婷地走向东方卿。可惜就在离东方卿还有一丈距离之时,就被随东方卿同来的岳清欢拦下了。“叶二小姐留步,院长对脂粉过敏。”此话一出,叶轻烟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虽然她极力掩饰,但是青筋暴起的拳头还是泄露了她的情绪。叶轻烟闹了个没脸,当下便成了其他贵女的攻击对象。“这个叶轻烟好不要脸啊!勾搭完廷王殿下,现在又打起了院长大人的主意。”“她身上的脂粉味太刺鼻了,简直都能熏死苍蝇。”“真是有样学样,和她那个姨娘一样的野鸡做派。”“哼,咱们的院长大人慧眼如炬,岂是那等肤浅之人!”无数讥诮声和谩骂声如潮水般袭来,气得叶轻烟血气翻涌,脑袋嗡嗡的响。她在无极书院就读两年,凭着秀丽姿容和过硬才学,一度被评为无极书院第一才女,追求他的男子趋之若鹜。怎么到了院长大人这里,竟被这般嫌弃了?无极书院的院长虽然没有任何官职头衔,但是在大璃国地位超然,是皇上的座上宾。身份之尊贵,比之任何一个王爷有过之而不及。她对院长大人倾慕已久,可惜对方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连一点接触的机会都没有。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了,却被对方生人勿近的冷漠给挡了。看来院长大人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当真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与此同时,萧连廷怒从心头起,脸上火辣辣的难受,就像脸面被按在地上使劲摩擦一样,看向叶轻烟的目光满是狂怒的风暴。叶轻烟似有所察,根本不敢去看萧连廷。当务之急是攀诬叶蝉衣。至于萧连廷,过后她好好哄一哄,问题也不大。想到这里,叶轻烟眉眼间笼上一抹哀愁,泫然欲泣道:“院长大人,叶蝉衣虽是学生的姐姐,但学生一向帮理不帮亲。姐姐她不仅凌辱荣烨公主,毒打学生,而且污蔑学生和廷王殿下有染,又逼迫廷王殿下下跪,如此胆大妄为,目无皇权,即便做妹妹的心有不忍,也要大义灭亲,说出真相。”叶轻烟的一番话,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尤其是她那剪水双瞳,写满了纠结、不忍和悲恸,完美诠释了在亲情与大义之间取舍时的矛盾心情。叶蝉衣见状,不由得勾了勾唇。这个白莲花有如此演技,已经魂消的原主会一直被蒙蔽,一点儿也不冤。“住口!”东方卿满目寒霜,冷怒道:“看来你四人是将无极书院的院规忘得一干二净了!”此话一出,叶轻烟四人皆是脸色大变,只听东方卿继续道:“无极书院里没有身份区别,只以实力说话。你们应该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太废物了,而不是颠倒黑白诬告他人!”随着东方卿每说一个字,叶轻烟四人的脸色就难看一分。“你们自己选,是现在滚出书院,还是违反院规接受惩罚?”冷漠无情且充满威压的话语,仿佛狠狠一巴掌,抽在叶轻烟四人的脸上,让他们的面容一阵扭曲。大璃国以实力为尊,无极书院是全国最高学府,只有通过十分严苛的选拔,才有资格进入无极书院。即便是皇亲贵胄,也没有开后门一说,因此竞争之激烈就可想而知了。正因如此,无论世家子弟,亦或是名门贵女,无不以成为无极书院的学生为傲。有了这层镶金的身份,今后无论是步入仕途,还是谈婚论嫁,都能为自己加分不少。相反,若是中途被书院退学,绝对会被人鄙弃的。权衡之下,叶轻烟四人纵是心有万千不甘,孰轻孰重,他们自然知道该如何选择。“学生愿意接受惩罚。”没有任何悬念,叶轻烟四人异口同声地回答,心中却另有打算。今日种种屈辱皆由叶蝉衣那个草包引起,来日方长,他们定会让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跪足三个时辰,外加抄写手册一百遍。”东方卿冷然道。随后,苏宁儿、叶轻烟和薛婉莹,一同跪在了萧连廷的旁边。这一刻,围观之人皆是一阵动容。无极书院虽一直标榜,书院里没有身份区别,众人平等,但世人皆是凡夫俗子,又有哪个不是看菜下碟的。现在他们英明神武的院长大人,十分霸气地整治了这种不良之风。大快人心之余,不禁让他们对院长大人更加崇拜了。再说叶蝉衣,完全没想到东方卿会处罚四人。她微微蹙了蹙眉,一时间捉摸不透东方卿是真的铁面无私,还是别有用意。随后,东方卿的目光落在了叶蝉衣的身上,面具下的薄唇微动,饶有兴味道:“叶大小姐,此番前来可是为了参加书院大选?”叶蝉衣闻言,微微眉头皱得更紧了。以前的叶蝉衣是个无才无德、不通点墨的草包,自然无缘进入无极书院。今天是叶轻烟参加书院大选,原主被白莲花叫来的,说白了就是充当跑腿的下人,令人气愤的是最后还被设计丢了命。叶蝉衣摸不准东方卿的目的,但还是回答道:“原本没有这个打算,不过现在嘛,改变主意了。”叶蝉衣不咸不淡的一句话,瞬间让周遭一片哗然。几乎全都觉得叶蝉衣是不自量力,尤以跪着的四人声音最是尖锐刺耳。 第8章 代为处罚 “叶蝉衣,你大字都不识几个的人,也想参加书院大选,莫不是在痴人说梦话。”“你不过是个琴棋书画样样不通的废物而已,别以为无极书院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姐姐,妹妹知你心性高傲,可是别说书院大选了,就是一般的入院考核,你都无法通过。姐姐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叶蝉衣,人贵有自知之明,这句话的意思你该懂吧?”叶蝉衣冷漠地扫视了一眼苏宁儿四人,四人顿觉后背有种凉嗖嗖的感觉。不好的预感扑面而来,一时间让他们连和叶蝉衣逞口舌之快的心思都没了。叶蝉衣冷哼道:“都说无极书院是大璃最好的学府,可惜啊,不过是浪得虚名而已。”在场之人哪个不是以无极书院为荣,如今叶蝉衣公然贬低无极书院,自然会引起众怒。一时间大家全都义愤填膺,七嘴八舌地声讨起叶蝉衣来。“我看她就是明知无法通过书院考核,所以才故意贬低书院的。”“她就是个侯府不受宠的草包大小姐,还敢如此大言不惭。”“算了,这种人不就是为了博人眼球嘛,没必要生气。”眼见叶蝉衣成了众矢之的,苏宁儿四人原本糟糕的心情一下子缓解了不少。好你个叶蝉衣,如此口无遮拦、夜郎自大,待会有你哭的时候。“哦,叶大小姐对无极书院很是不满意啊!看来是本院长的失职。”东方卿的声音十分平静,不见一丝愠怒。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又道:“还请叶大小姐不吝赐教。”东方卿的嗓音是那种略带暗哑的磁性,渗透着丝丝寒意,语气却没有多少起伏波动,让人一时间竟猜不透他的喜怒。叶蝉衣勾了勾唇,不疾不徐道:“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要是我没记错的话,那四人好像还在受罚中,受罚期间还能随意开口插话,言语无状,难道不能说明是无极书院的纪律太过散漫吗?”叶蝉衣话落,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东方卿。无极书院在大璃国是特别的存在,书院事务皆由院长全权负责,外界一律不得干预,就连当今皇上也不能以任何理由和借口横加干涉。这便是大璃国当初开国皇帝传下来的规矩,萧家后辈子孙皆不得违抗。可想而知无极书院院长的身份,有多么的受人尊崇,即便面见天子也不用行跪拜之礼。然而受万人敬仰的院长大人,现在却被一个一无是处的草包公然批判,简直就是不知死活的挑衅,其下场会有多惨,已经不言而喻了。在场之人都是这样想的,跪着的四人更是已经做好了看戏的准备。他们要亲眼看到叶蝉衣如何生不如死。就在众人巴巴地翘盼之时,东方卿忽地绽开一抹明朗的笑意。“叶大小姐言之有理,是本院长疏忽了。”此话一出,众人的眼中皆是不可思议的疑惑和震撼。说好的惩罚呢?说好的生不如死呢?一向高不可攀的院长大人,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就连叶蝉衣也没想到东方卿这么好说话,她有一瞬间的发怔,不过很快又恢复到了从容不迫的状态。“本院长有一事还要劳烦叶大小姐,不知叶大小姐是否愿意代劳?”看着东方卿眼里晦暗不清的神色,叶蝉衣完全不知道此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但还是应道:“说说看。”“是本院长督管不力,才让四人不知悔改。想来叶大小姐必然有更好的处罚之法,不知叶大小姐可否代本院长好好管教一下他们?”此话一出,众人皆是震惊无比,又疑团重重。这个叶蝉衣究竟何德何能,竟让院长大人对她如此纵容?更离谱的是,院长大人还摆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请叶蝉衣代劳行使院长权力。这个叶蝉衣是不是给院长大人吃药了,否则院长大人没道理这样做啊?跪地的四人听到东方卿的那番话,气得面容都扭曲了。院长大人身份超然,处罚他们也就算了,叶蝉衣不过是个没脑子的草包而已,有什么资格处罚他们?跪地的四人中以苏宁儿最是嚣张冲动,刚要张口反对,谁想东方卿冰冷幽深的眸子只是扫了她一眼,那抹冷意便直击她的心脏,既而遍布全身,吓得她赶紧闭上了嘴巴。叶蝉衣怎么也没想到,东方卿所说的劳烦之事,正是她乐此不疲想做的事。她确定东方卿是在帮她,虽然暂时还不知对方的动机,但是只要能借机收拾四人,她觉得其他都不重要了。“乐意之至。”叶蝉衣一锤定音。面具下的樱唇微不可见地牵动了一下。至于跪地的四人皆是咬牙切齿,眼里的怒恨几乎化作一把利剑,要在叶蝉衣的身上捅出几个窟窿来。叶蝉衣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看到有个夫子恰好手里拿了一把戒尺。她顿时心中一动,便向其借了戒尺。叶蝉衣先走到了苏宁儿面前,苏宁儿顿时吓得惊惶无措起来。“叶蝉衣,你胆敢动本公主一根手指,本公主要你不得好死!”东方卿凌厉如刀的眼神扫过跪地的四人,最后停留在苏宁儿的身上。“叶大小姐对你们的处罚,是经本院长授意的。事后如若被本院长知道你们找叶大小姐的麻烦,以此打击报复,到时可就不是退学这么简单了。”东方卿的声音充满冷怒之气,透着震慑人心的压迫感。跪地的四人顿时有种死灰般的绝望感。叶蝉衣轻瞥了一眼犹如惊弓之鸟的苏宁儿,似笑非笑道:“放心,我不打你手,不会动你手指头的。”苏宁儿先是一愣,继而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来,眼里不自觉地露出一抹得意。看来这个叶蝉衣还是畏惧她的嘛。谁想叶蝉衣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让她如坠冰窟。“你们四人的毛病都是管不住自己的嘴,简单讲就是嘴贱。处罚的话,我会对症下药的。” 第9章 戒尺掌嘴 苏宁儿本就被吓得不轻,叶蝉衣的一番话无疑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苏宁儿“哇”的一声就哭了。叶蝉衣哪管那么多,抡起戒尺毫不留情地朝着苏宁儿的嘴巴招呼上去。“啪!”戒尺打在皮肉和牙床上发出的声音,听得在场之人皆是头皮发麻。一戒尺下去,苏宁儿的嘴巴就已经血肉模糊了。从小锦衣玉食的苏宁儿过得是人上人的生活,何时遭过这样的罪。当下痛得鬼哭狼嚎起来。她的嘴巴顷刻间肿起老高,又是血淋淋的,十分骇人。此时她说话也含糊不清了。“啊……本公主的贼(嘴)……”叶蝉衣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苏宁儿,很不凑巧,我这人天生记仇,你骂过我几次,你便得挨我几戒尺。”“啊……”猛然听到那冰冷嗜血的话语,苏宁儿整个人都崩溃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接下来苏宁儿又挨了叶蝉衣的五戒尺。看到叶蝉衣杀伐果断,犹如地狱之神附身的模样,东方卿的唇角微不可见地勾了勾。他本就听力极佳,加上功力深厚,刚才叶蝉衣对苏宁儿说的悄悄话,全都一字不落地被他听到了。他忍不住唏嘘起来。这个女人还真是半点儿不吃亏。“院长大人,这个叶大小姐和传闻所说的胆小怯懦,简直就是南辕北辙。”岳清欢挤着眼睛,对着东方卿小声道。他一个大男人都不忍看到戒尺抽下去血肉模糊的画面。这个叶大小姐竟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简直是个狠人。“不是都说传闻不可信嘛。”东方卿随意回道。随即他想起了方才岳清欢送来的有关叶蝉衣的信息。武安侯府嫡女,出生时母亲因她难产而死,从小便被冠以灾星之名。过去的十七年里,她在侯府任人欺凌,过着逆来顺受、暗无天日的生活,在夹缝中求生存。曾经的她软弱可欺,只是今日来了书院,被苏宁儿按进洗砚池再出来的时候,就像换了个人一样。这个女人就像凤凰般涅槃重生。整个人如同一把杀气逼人的宝剑,还未出鞘,便让人隐隐感到了不俗的锋芒。当真是个有趣的妙人。.东方卿不禁猜想:以前的她应该是在藏拙装傻,韬光养晦。东方卿胡思乱想着,那边叶蝉衣还在不遗余力地用戒尺处罚跪地之人。薛婉莹、叶轻烟、萧连廷无人幸免,皆是嘴巴挨了好几戒尺。四人中以苏宁儿之前辱骂得最狠,所以也是她挨的戒尺最多。虽然其他三人挨的次数较少,但是嘴巴的伤势也没好到哪儿去,十天半个月是指定没法消肿了。处罚完四人,叶蝉衣只觉通体舒畅。原本她想交还戒尺的,谁想那夫子看了一眼鲜血淋漓的戒尺,吓得魂不附体,逃也似的跑了。那位夫子逃离的时候还在想:戒尺上面的斑斑血迹可是伤害公主、王爷的罪证,戒尺要是落在他手里,哪天皇家秋后算账了,他焉有命在?随后,叶蝉衣将血淋淋的戒尺强塞给苏宁儿,似笑非笑道:“好好保管吧,帮你长长记性。”苏宁儿气得浑身发抖,却是不敢扔掉戒尺,只能屈辱地握在手里。东方卿的视线落在叶蝉衣浸湿一半的衣衫时,开口道:“叶大小姐,大选的时间还得一会儿,书院有一些备用的衣物,不如本院长叫人带叶大小姐先去换洗一下。”叶蝉衣闻言,应声道:“有劳了。”半湿的衣服穿在身上,实在不舒服。现在既然有换洗的条件,她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旋即,便有书院的丫环主动上前给叶蝉衣带路。跪地的四人见此情形,心中妒火中烧。他们才是无极书院的学生,叶蝉衣不过是个连书院考核都通过不了的废物而已,有什么资格参加大选?又有什么资格得到院长大人的偏睐?那个废物根本就不配!虽然对东方卿的决定极为不满,但是吃了几次哑巴亏,四人这次终于学聪明了。他们并不开口,而是朝着围观之人拼命使眼色。果然,下一刻便接二连三地有人发出质疑的声音。“院长大人,叶蝉衣不是我们书院的学生,她没有资格参加大选。”“对,说得没错,院长大人教导我们要遵守院规,可是现在一个连书院门槛都没迈进来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参加大选呢!”“院长大人,廷王殿下他们身上不但有伤,衣服也污了,比起叶蝉衣,是不是更应该让他们四人先下去上药换洗呢!”“说得没错,就算他们四人犯了错要受罚,事有轻重缓急,也应该让他们先处理了伤口啊!”先是零星的几人开口,最后反对和抗议的声音越来越多。萧连廷、苏宁儿、薛婉莹,还有叶轻烟,四人无论是在身份地位,还是在容貌才情上,在书院里都有大批的拥护者。让这些拥护者出面,起到的效果肯定要比他们四人好很多。到时院长大人迫于压力,自然不便再偏袒叶蝉衣了。四人眼见造势如此成功,料定东方卿不会再给叶蝉衣开后门了。他们什么都不用做,就等着看好戏了。看看那个草包到时怎么被赶出书院。四人的小把戏自然没有逃过东方卿的眼睛。此时此刻,面具下的凤眸阴沉如雨,里面似有噼里啪啦的闷雷腾腾翻滚。他一字一顿,声音振聋发聩。“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公平,想要获得优待,那也要自己有本事,让别人能高看你一眼。”他略一停顿,似笑非笑道:“叶大小姐面对欺辱她的人,即便是皇室之人,她依然毫不畏惧,敢于反击。单凭这份胆识,你们还有谁能让本院长高看一眼?”此话一出,原本还叫嚣的围观者,顿时缩头缩脑,安静得跟个鹌鹑一样。东方卿犀利的目光扫到哪个人,对方便会心虚地低下头。原本持反对声音的那些人,不由得一阵腹诽。这个叶蝉衣真是凶猛,没有任何背景后台,就将荣烨公主和廷王殿下揍得连亲娘都不认识了。别说他们办不到,就是整个大璃国估计都无人能出其右了。 第10章 中毒毁容 眼见四周鸦雀无声,东方卿声音冷肃道:“既然你们无人胜过叶大小姐,就莫要质疑本院长的决定!”这下原本准备看好戏的四人都要气死了。折腾了半天,没想到最后还是让叶蝉衣有了参加大选的机会。算了,就凭叶蝉衣一个一无是处的草包,即便让她参加大选,也不可能胜出。到时候反而会在众人面前出尽洋相。这样一想,四人原本糟糕的心情一下子缓解了不少。叶蝉衣清冷的目光在四人的身上一扫而过,看到他们眼里的不怀好意,她便猜到了对方打的什么算盘。通过原主的记忆,叶蝉衣对无极书院的大致情况还是了解一些的。无极书院共划分了十几个学科,其中比较热门的有医药、书法、棋艺、武术、骑术、箭术、画技、舞艺、琴艺等等。每个学科每年招收的名额十分有限,因为是从整个大璃海选招生的,想要在众多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便能想象到有多难了。正因如此,凡是考核通过的学生必然也是这方面的佼佼者。虽然学生选科的数量不受限制,但是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有限,所以对绝大多数而言,他们只能通过一门学科的考核。也有极少数的人会通过两门学科的考核。那些能同时通过两门学科考核的学生,两门学科的成绩在书院里只能算中下游水准。通过考核的学生会按照成绩分班,依次是甲乙丙丁,甲班最好,乙班次之,以此类推。班级不同,在书院所享的优待不同,大家自然是削尖脑袋想进甲班。三年一度的大选,便是各科的学生角逐魁首。在大选中赢得魁首,男子可以加宫进爵。女子可以博得才名,成为王孙公子竞相追求的对象。理论上每个学科的所有学生都有参赛的资格,但是甲班的学生水准比其他班高出许多。同为甲班的学生,差异又参差不齐,因此每个学科一般都是甲班的前几名学生参加大选。其他学生根本无望魁首,自然会主动放弃比试了。如此一来,一个连书院最基本考核都无法通过的人,想要参加书院大选,确实是天方夜谭。“院长大人,廷王殿下、荣烨公主、叶二小姐,还有薛大小姐,他们都是甲班的佼佼者,原本都要参加这次大选的。如果错过了大选,岂不可惜?”“不如让他们稍作准备,等参加完大选,再继续处罚也不迟啊!”“是啊,院长大人,他们四人可是这次大选夺得魁首的热门人选呢!”人群里又开始不断有人为苏宁儿四人求情。东方卿沉吟不语,眼里的神色晦暗莫测,让人无法捉摸。“东方院长,我觉得他们言之有理,不如就让他们四人下去准备吧。”便在这时,叶蝉衣突然开口道。东方卿明显怔了一下。很显然他没料到叶蝉衣会替四人求情。别说是东方卿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想到。苏宁儿四人也是大为惊诧。叶蝉衣会这么好心为他们说话?这怎么可能!刚才这个恶毒的女人可是恨不得弄死他们的。“那就照叶大小姐说的办吧。”东方卿微微点了点头,眼里的兴味一闪而过。眼前的女人狠辣果决,从不会给敌人任何喘息的机会。让四人与她一起参加大选,肯定是憋了什么大招。他基本已经摸清这个女人的路数了。只要能给敌人添堵,她绝不会放过任何机会。想到这里,东方卿不自觉地牵动了一下嘴角。苏宁儿四人想不到叶蝉衣为何要帮他们,但是能恢复参选资格,他们还是很高兴的。待会他们必会在大选上狠狠挫败叶蝉衣,一雪前耻,连本带利地向叶蝉衣讨回之前加诸在他们身上的屈辱。有了共同要对付的敌人,苏宁儿和叶轻烟立刻和解了。苏宁儿、薛婉莹、叶轻烟、萧连廷一致达成协议。他们一定要让叶蝉衣在这次大选上丢尽颜面,用他们的优秀衬托出叶蝉衣的无能。他们会以自己的出色表现,证明院长大人看走了眼。随后,叶蝉衣由丫环带路,去了后院的一间厢房。苏宁儿四人也赶忙下去处理伤口、换洗衣物了。再说叶蝉衣进了厢房以后,浴桶和温热的洗澡水都已备好,圆桌上的托盘里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一套白色金丝襦裙。丫环十分恭敬地开口道:“叶大小姐,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吧。”叶蝉衣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来。”“那好,奴婢就在门外守着,叶大小姐有任何吩咐,只管喊奴婢一声便是。”丫环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道:“院长大人之前说了,叶大小姐有任何需求,尽管吩咐奴婢便是。”等丫环出去后,叶蝉衣坐到了梳妆台前,看到镜子里那张不讨喜的面容,不由得皱起眉头。叶蝉衣第一时间便发现端倪。左眼下看似胎记的红斑其实是中毒的表现,还有粗糙的皮肤,以及暴长的脓包,都是因毒素积聚形成的。想她医毒双绝想要解毒,自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眼下她没时间配制解药,只能暂时用银针将大部分毒素排出来。随后她便唤了守在门外的丫环,让其去取些银针和膏药过来。一晃半个时辰过去了,大选的时间马上就到了,苏宁儿、薛婉莹、叶轻烟,还有萧连廷早都到考场了,只有叶蝉衣始终没有露面。四人受伤不轻,伤口处都已止血涂了药膏。身上的衣服也已重新换洗。另外,薛婉莹被卸掉的胳膊也重新接好了。左等右等不见叶蝉衣,苏宁儿忍不住嘲讽起来。“咦,大虚(选)马上就到了,叶蚕(蝉)你(衣)怎么还不见人,莫不是怕了?”苏宁儿嘴巴肿得和鼻梁一样高了,说话咬字不清,听起来十分的滑稽。薛婉莹讥笑道:“估计已经灰溜溜地逃了,现在不逃难道等着待会丢人现眼吗?”萧连廷不忘补刀道:“就叶蝉衣那个草包,斗大的字都不识几个,知道古琴有几根弦都算不错了。” 第11章 大选赌约 眼见叶蝉衣沦为笑柄,叶轻烟的眼里快速略过一抹讥嘲,下一瞬神色又恢复如常,蹙了蹙眉,“我不准你们这样说姐姐。姐姐其实已经很努力了。”看到她的话成功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叶轻烟才道:“之前我送过姐姐一本诗集,她背诵了整整一个月。”叶轻烟说到这里停下来,欲言又止。苏宁儿好奇道:“结锅(果)呢?”叶轻烟闻言,似有难言之隐,扭捏了一会儿才道:“结果最后就是一首都背不出来。”此话一出,围观之人顿时哄堂大笑起来。萧连廷嗤笑道:“没想到叶蝉衣还真是蠢笨如猪呐!一个月的时间连一首诗都背不下来,亏她刚才还大言不惭要参加书院大选。这样的人简直拉低了大家的档次。”东方卿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语,深沉如墨的眸子瞬间染上了一层寒霜,似笑非笑道:“廷王满口污言秽语,看来刚才的处罚,还是没有让你长记性啊!”萧连廷闻言,顿时犹如吞下了无数活苍蝇,马上识趣地闭上了嘴巴。今日他拜叶蝉衣所赐,先是下跪,接着被戒尺掌嘴,这些都是他从未有过的耻辱。有朝一日,他定会让叶蝉衣死无葬身之地。又等了片刻,苏宁儿终于没有耐心了。“叶蝉衣那个草泡(包)肯定是吓得不干(敢)来了,我们没必要蹬(等)下去了。”几乎话音刚落,便有一道冷傲戏谑的声音回应道:“放心,我还没有让你们四人成为我的手下败将,又怎么临阵脱逃呢!”叶蝉衣莲步轻移,一步一步走回众人的视线中。浑身的冷傲之气带着睥睨一切的压迫感,如此狂傲之言出自她的口中,却并不显得有分毫突兀。叶蝉衣出现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出现了短暂的失神。重新梳洗过的叶蝉衣,身着一袭雪白金线绣海棠的襦裙。丝丝金线在阳光下折射出星星点点的金色光点。杨柳枝般的纤腰不盈一握,显示出完美的腰身。乌黑浓密的三千青丝高高绾成一个发髻,只用一根白玉簪固定。鬓角不经意间垂下的一缕碎发随风微拂,优雅不失灵动。原本的叶蝉衣皮肤暗沉粗糙,脸上长有几颗脓疮,左眼下还有十分明显的红色胎记,可是现在不但脓疮消失了,就连原本的胎记似乎也淡了不少,所以倒没有先前那般惹人注意了。她五官中尤以眉眼最是吸人眼球。眉如远山含黛,眼若潋滟秋波。加上琼鼻秀丽,唇如朱丹。虽然脸上的红斑仍在,但已是瑕不掩瑜,难盖其倾城之姿。众人的眼里流露出无数惊艳的目光。看到叶蝉衣如此蜕变,叶轻烟如同大白天见鬼了一样,眼里满是惊恐之色。叶蝉衣竟在这么短的时间恢复容颜,莫不是发现了什么?叶轻烟心中惊疑不定,猛然发觉叶蝉衣正用幽冷犀利的眼神盯着她。那眼神太可怕了,就像有种能看破人心的魔力,剖开所有的腌臜之事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叶轻烟吓得赶忙避开了视线。锦袖下的手紧握成拳,指甲刺进肉里的疼痛感,才稍稍拉回她的神智。她尽力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心里早已掀起了一场海啸。看到叶蝉衣有如此巨大变化,苏宁儿和薛婉莹简直要气疯了。明明她们才是天之骄女,院长大人也太偏心了,给叶蝉衣准备的衣裳可比给她们的贵重多了。算了,就让这个草包再得意一阵。待会她们一定会一飞冲天,一雪前耻,将其狠狠踩到脚下践踏。再说萧连廷,乍然看到不同以往的叶蝉衣,起初还以为自己眼花了。随后,他眼里的神色复杂交织,眉间深拧,不知在想什么。在场之人里,当属东方卿表现得最为镇定了。对于叶蝉衣的容颜变化,他只是微怔了一下,很快就回过神了。毕竟在他看来,像叶蝉衣那般心思玲珑的女人,怎么可能是个丑女!她之前装傻藏拙,所以想要不引人注意,用些手段改变容貌也不是不可能。这些都是东方卿根据叶蝉衣的过往信息,以及今日的种种表现做出的推断。东方卿的推断虽然合情合理,但是如今的叶蝉衣早已不是当初的叶蝉衣了。不是同一个灵魂,性格脾气、行事作风自然会与先前大相径庭。东方卿猜对了结果,却猜不出玄之又玄的过程。叶蝉衣的改变,尤其是公然挑衅,让苏宁儿顿时沉不住气了。她口齿不清地叫嚣道:“叶蝉衣,你是本公主见过脸皮最厚的人,要不是你草包的名号冠绝京都贵女圈,本公主还真要被你哄住了。”叶蝉衣撇了撇唇,挑眉傲然道:“你们不是想拿魁首嘛,那我就偏偏不让你们遂愿。你们四人参加的每科大选,我也参加。四科魁首我拿定了。”除了东方卿,不仅这四人,连在场的其他人都觉得叶蝉衣是大言不惭。苏宁儿四人就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里尽是不屑和冷嘲。苏宁儿直接跳脚道:“叶蝉衣,我看你是缝(疯)了吧,当争(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吧!”薛婉莹冷嗤道:“能拿一门学科的魁首已是不易,你还想拿四科魁首,你确定不是在痴人说梦话?”萧连廷怒极反笑,“叶蝉衣,记住你说过的话!”叶轻烟皱眉道:“姐姐,你也确实有点儿过了,要知道书院大考几百年来,除了现任的院长大人,并无一人有两门学科夺得魁首的记录。”叶蝉衣闻言,淡漠的表情如同平静无澜的湖面,一时间竟不知她作何感想。她凉薄的目光扫视了一眼苏宁儿四人,旋即开口道:“你们四个敢不敢跟我打赌?”四人疑虑道:“赌什么?”叶蝉衣挑了挑眉,嗤笑道:“这样吧,我输了,人头给你们。你们要是输了呢,我既不会让你们趴下学狗叫,也不会让你们倒立着出书院。那样太幼稚了,我这个人比较务实。”瞟了一眼四人难看的脸色,叶蝉衣继续道:“你们要是输了,每人给我,嗯,算了,十万两银票估计你们也拿不出。”此话一出,苏宁儿四人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叶蝉衣这样说分明就是为了恶心他们。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四十万两都够买下京都的五条街了。 第12章 薅波银票 “看在你们被我揍得这么惨的份上,削个价,每人付我三万两银票就好了。”萧连廷冷哼道:“叶蝉衣,我们四人十二万两买你性命,你也太会给自己贴金了吧?就你也配十二万两?”他这么说,剩下的苏宁儿、薛婉莹,还有叶轻烟,俱是露出的确如此的表情。叶蝉衣挑了挑眉,唇角含了一抹似有若无的冷嘲。“我值不值十二万两不打紧,关键是你们明明将我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嫌我碍眼,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你们心里不膈应的慌吗?现在十二万两给你们一次名正言顺打击报复我的机会,我觉得还是很划算的。你们觉得呢?”一时间苏宁儿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蠢蠢欲动。叶蝉衣看到四人的表情,心里顿时就乐了。这四个蠢货马上要给她白送银子了。之前向东方卿为四人说话,自然不是她圣母心爆发。他们引以为傲的那点儿本事,在她这里根本就不够瞧的。这些人眼高于顶,永远自命不凡。如果大选上他们正是被自己口中的“草包”狠狠打脸,所谓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了。那种将他们的自尊和骄傲统统揉碎,再踩在脚下狠狠践踏的感觉,不要太爽。另外,她还可以在大选上与四人打赌,顺带给自己赚波银票。毕竟财多不压身,能薅一些是一些。如此一举两得的好事,她又岂会错过。“一言为定。”“叶蝉衣待会等你数(输)了,你可别耍赖。”“口说为凭,咱们立字为证。”“正合我意。”苏宁儿四人和叶蝉衣忙着签订比试协议,坐在评审席的东方卿则饶有兴味的等待好戏上场。学院里也偶有学生私下打赌比试的,但是像这几人的大手笔可绝对未曾有过。这是四人的十二万两与一条人命的赌约。他料定那个女人不会输,所以才默许这场赌局的存在。即便她真的输了,他也有后招,保她全身而退。东方卿忍不住轻笑。这个女人倒挺会给自己抬身价的,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财迷。“院长,叶大小姐真有这样的本事?”岳清欢向东方卿提出了疑问。他虽在问询,但满是怀疑的口吻。很显然,要不是察觉到他们的院长大人对叶蝉衣与旁人不同,他必然和其他人的看法一致。“你猜。”东方卿敷衍地应了一声,只是面具下的眼眸一直攫在某人的身上,对方眼里的情绪变化,他可是没有错过分毫。随后,唇角勾勒出邪肆笑容。这个女人可真是狡黠如狐。当初就猜到她为四人说情,绝不单纯。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四人呢。而那四人不但浑然不觉,还等着一鸣惊人,当真蠢得无可救药。看着那个由内而外透出睿智和自信的女人,东方卿的眸色逐渐加深。他忍不住在想,接下来这个女人还会给他带来多少惊喜。叶蝉衣和四人签好协议,伴随着学院铃声的响起,三年一度的大选也正式拉开帷幕。比试的第一门学科是琴艺,共有八个评委,都是学院擅长音律的夫子。学生按照抓阄进行上台表演,结束以后每个评委会打出分数,除去最高分和最低分,再取平均分,便是这个学生的最终得分。“谁不知道荣烨公主的琴艺冠绝整个书院,这个叶蝉衣还真是不知轻重。”“嘘,小声点儿。咱们好好看戏就行了。”围观的人毫不吝啬地对苏宁儿的琴艺一通狂炫,苏宁儿听起来十分受用,当下骄傲得如同尾巴快要翘上天的野孔雀。“叶蝉衣,你跟笨公主比琴艺,简直就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叶蝉衣闻言,也不生气,而是对着苏宁儿撂下一句,“今天风大。”“什么意思?”苏宁儿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整懵了。“怕你说大话闪了舌头。这都听不懂,蠢货!”叶蝉衣一脸嫌弃道。“你……你竟敢骂本公猪(主)!”苏宁儿当下就气得炸毛了。不过想到叶蝉衣方才动手打她的狠劲,苏宁儿顿时就泄气了。“哼,本公猪(主)才没工夫跟你耗着,咱们走着瞧。”苏宁儿丢下一句不痛不痒的狠话,就到前面去抓阄了。抓阄结束后,比试的顺序便出来了。苏宁儿第三个上场,叶蝉衣紧随其后。为了秉承公平公正都原则,比试者表演时只能用学院提供的古琴,不得私带。如此规定也容易想通。毕竟每件古琴从琴身木料、琴弦质地,再到制琴手艺各不相同,有好有坏。正所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不同古琴弹奏同一首曲子,也会不尽相同,还是十分影响评判的。前两个抚琴者指法精妙,一看便是个中高手,只是弹奏得中规中矩,缺乏亮点。在众人千呼万唤的呼声中,苏宁儿上台在琴案前提裙坐下。她朝着台下的叶蝉衣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叶蝉衣只当不察。苏宁儿自讨没趣,当下敛定心神,双手抚上琴弦。下一瞬,清悦动人的乐声如水般倾泻而出,顷刻间便俘获了众人的耳朵。“天呐!荣烨公主弹奏的竟是失传已久的《南屏晚钟》。这也太好听了吧!”“曲谱不算失传,只是听说被收录在皇宫了。哎,也就只有像荣烨公主这般身份高贵之人,才有机会习得此谱。”“荣烨公主的琴艺不愧是名副其实的大璃第一。”台下的各种溢美之词简直将苏宁儿都要包围了。一曲终了,台下立刻掌声不断。底下的评委很快便给出分数,满分十分,苏宁儿最终的得分是九分。若无意外的话,应该就是此番琴艺大选的最高分了。苏宁儿的脸上是志得意满的优越感,随后起身的那一刻,神不知鬼不觉地在琴弦上做了手脚。轮到叶蝉衣演奏的时候,纤手拨动琴弦正要试音,只听“当”的一声轻响,一根琴弦忽地断了。 第13章 惊艳四座 不用想叶蝉衣也知道是苏宁儿在琴弦上搞的鬼。“这个叶蝉衣不愧是灾星,这可是千金难得的古琴,琴弦是上好的天蚕丝,十分坚韧。这琴弦早不断晚不断,偏偏她一沾手就断了,当真是名副其实的灾星啊!”“可不是嘛,这么好的古琴被她给毁了,真是可惜啊!”“我看她是因为不会弹奏,所以故意弄断琴弦的。这样一来,也免得露馅出丑了。”刹那间,那些质疑和诋毁铺天盖地般击向叶蝉衣。叶蝉衣恍然未觉,依旧神色自若,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似乎这些都与她无关。“叶蝉衣,你到底行不行呀,不会弹就直说啊!免得耽误大家的时间!”苏宁儿幸灾乐祸地起哄。虽然她料定叶蝉衣不通琴艺,但是为了让其出尽洋相,这才弄断了琴弦。“院长,好好的七弦琴现在变成了六弦,这怎么弹?”岳清欢略一沉思,继续道:“不如给叶大小姐重新换把古琴吧。”坐在评审席的东方卿,眼里是捉摸不透的幽深。食指一下一下地扣着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像是在等待什么。看到台上的叶蝉衣迟迟没有动静,东方卿终于坐不住了,就当他刚要开口时,叶蝉衣终于有了动作。完全无视那断掉的琴弦,削葱般的玉手在琴弦上跃动翻飞,指法精妙绝伦。清亮悠扬的乐曲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叶蝉衣弹的是六根弦,琴音自然既有五弦琴的清脆娇嫩,又不失七弦琴的深远宏达,两者兼得。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惊呆了。古琴的种类大致有三种。其雏形为独弦琴,也就是一弦琴。然后衍生了五弦,最后完善成了七弦,也是当今市面上最为流传的古琴,可是六弦的弹奏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时至今日大家研习的也都是七弦琴。叶蝉衣却能轻车熟路地弹奏六弦琴。琴音铮铮,曲调宛转迂回,大气磅礴,似有一种戈矛杀伐的愤慨不屈,铺天盖地飘进了在场每个人的心里,听得人热血沸腾。便在这时,只听“当”的一声,又有琴弦断裂,这下六弦变成了五弦。弹琴之人依旧淡然不迫,只是指法骤变,速度也快了不少。众人几乎已看不清她运指的章法。曲调在这时也陡然一转,依旧是慷慨激昂的主旋律,只是透了一丝悲怆与浩然,与上半曲的连接是恰到好处的丝滑顺畅,没有一丁点的突兀。片刻之后,琴音苍苍,急如骤雨,凛凛杀伐之气似乎从琴弦溢出,不知不觉间感染了所有人。随着四次“当”的轻响声,四弦尽断,只余一根琴弦。叶蝉衣飞速般从头上拔下玉簪代作摇杆,全部用泛音进行演奏,手上的力道时轻时重,时缓时快,如泣如诉,最后琴声越来越小,达到了恰到好处的收尾。直到演奏结束了,众人依旧沉浸其中,耳朵里似乎还回荡着方才新奇绝伦的乐曲,心绪久久不能平静下来。东方卿眸色深深地凝视着台上的叶蝉衣,似要看透她的灵魂。他心中一阵惊疑。不过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所奏琴曲怎会有如此浓烈的复仇之意?待底下的众人回过神,雷鸣般的掌声响彻许久,众人对叶蝉衣高超的琴艺更是赞不绝口。而那些原本等着看叶蝉衣出丑的围观者,全都灰溜溜地挤在人群里,将存在感降到最低。“天呐!原本以为荣烨公主的琴艺已经算是大璃第一了,没想到叶大小姐的琴艺更是技高一筹。”“如此天籁之音,当真可以称得上三月不知肉味啊!”“我也算是收集了不少名家琴谱,可是竟然从未听过叶大小姐所奏之曲。”“你傻啊!叶大小姐刚才弹奏的手法有六弦琴、五弦琴、独弦琴,肯定是她即兴发挥的啊!试问有哪个琴谱会同时容纳这么多偏门的古琴呢?”“哎呀,你可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呐!叶大小姐能即兴做出这样的曲谱,又能将多种古琴用得如此得心应手,在琴艺方面简直可以称作前无来者。”听到那些铺天盖地的赞赏声,叶蝉衣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有她知道为了成为一个无所不能的人,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又付出了什么。在现代她本是一名弃婴,后来被一个杀手组织收养。五岁起她便开始接受十分严酷的训练。无论严寒酷暑,从不间断。收留她的杀手组织位于全球排行榜榜首,所以从这个组织出来的杀手,自然会比一般杀手优秀得多,这也意味着她们比寻常杀手付出的更多。医毒武功、诗词歌赋、游泳骑射、棋艺乐器等等,都是她们必学的,而且必须达到其中的佼佼者。除了她的天赋,还有不怕吃苦的狠劲,最终让她成为了国际杀手榜的第一名。这些就是她敢和苏宁儿四人立下赌约的底气。“叶大小姐,本夫子虽是琴艺班的夫子,但是琴艺与您比起来,实在汗颜。老夫给您打十分。”“本夫子也给叶大小姐打十分。”……不出意外的,所有评委都给叶蝉衣打了满分。既然都是满分,很显然叶蝉衣拿下琴艺魁首,已是铁板钉钉的事了。有了苏宁儿和叶蝉衣的珠玉在前,其他人直接放弃了比赛。“那本夫子宣布,众评委一致认为叶大小姐的琴艺更胜一筹,当为魁首。”岳清欢刚大声喊完,便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陡然响起。“慢着!”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苏宁儿满脸怒容,指着一众评委,心有不甘道:“本公主不服,本公主并不认为自己的琴艺不如叶蝉衣。既然是比试琴艺,可没说谁会的古琴种类多就算赢。各位如此评判,是不是有失公允?所以,叶蝉衣顶多算是跟本公主打个平手而已。”此话一出,众人全都傻眼了。叶蝉衣和苏宁儿的琴艺谁优谁劣,一目了然。 第14章 荣获魁首 明眼人都能判断出,苏宁儿的指法虽是驾轻就熟,但是略显太过拘泥,空有其表而无琴心;论琴心而言,自是叶蝉衣的琴音更能打动人心,有种直击灵魂的震撼。苏宁儿现在站出来反对,完全就是耍赖了。苏宁儿的琴艺虽然比不上叶蝉衣,但也是百年难得的个中高手,偏偏她此等行径,一时间败坏了众人对她的好感,也亲手撕碎了她头顶的光环。叶蝉衣嗤笑一声,开口道:“苏宁儿,既然你输不起,那我便让你输得心服口服。我可以将你刚才所奏的曲子,从头到尾完整的弹一遍,不知你能否做到弹奏我刚才的曲子?”“这怎么可能!叶蝉衣,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宗师级别的琴师了,即便当今最顶尖的琴师也不可能只听一遍《南屏晚钟》,就能流畅地弹奏起来,你要是能将此曲……”苏宁儿正喋喋不休说个不停,叶蝉衣没有跟她过多纠缠,早已抚琴弹奏起来。一模一样的曲谱,只是因为如今成了独弦琴,音色与苏宁儿弹奏的自是有些区别。不过这种区别并不影响乐曲的美妙,相反因为独弦琴的音色特点,更贴近清越悠扬的钟声。一时间叶蝉衣所奏之乐音,将众人带进了一个壁立若屏,钟声在山水间共振齐鸣、悠远清扬的美妙世界。一曲弹罢,苏宁儿的双目已露绝望之色。没想到叶蝉衣竟真的从头到尾弹了出来,而且没有一丝纰漏。饶是苏宁儿脸皮再厚,也没脸再叫嚣了。《南屏晚钟》的琴谱是在她五岁时,皇伯伯送她的。琴谱一直在她这里,所以叶蝉衣不可能事先习得此谱。由此可见,叶蝉衣的琴艺当真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毫无悬念的,叶蝉衣又收获了一波掌声和赞叹声。随后,叶蝉衣将垂下的青丝重新用玉簪固定好,下台以后,路过苏宁儿的身边时,不忘提醒一嘴。“苏宁儿,三万两银票给你一天的准备时间。”薛婉莹嫉妒得眼睛都红了,酸溜溜地说道:“叶蝉衣,就算你拿了琴艺的魁首又如何,接下来比试的是棋艺,你可不会这么幸运了。”“恭喜姐姐,拿到了琴艺的魁首。没想到姐姐琴艺竟是这般出神入化,原来一直藏拙,竟是为了故意羞辱旁人。”叶轻烟此话一出,顿时如同石子扔进湖里激起了千层浪。众人再看向叶蝉衣时,眼里便多了几分不友好的情绪。尤其是刚才琴艺比试落败的学生,更是目光嫉恨地剜向叶蝉衣。叶蝉衣微微蹙了蹙眉,虽然她不介意外人如何看她。但是也受不了她那个惯会耍小聪明的庶妹明里暗里地给她拉仇恨。当下,她怒然一笑,一字一顿掷地有声道:“哦?我倒不知低调谦逊何时变成了一种罪过了。我自是不比妹妹,进书院不过两年,便被冠以第一才女的称号。妹妹待会可要好好表现,莫要让人失望才好。不然第一才女的头衔不保不说,还得平白叫人看笑话,到时名不副实,难免要叫人质疑,你之前是不是暗箱操作了。”“你……”叶蝉衣轻飘飘的几句话气得叶轻烟双目近乎喷火还有不易觉察的慌乱。她想反唇相讥,却发现竟无言以对。迟疑间,叶蝉衣已无视她径自离去了。徒留叶轻烟愣在原地,被人用各种质疑的眼神揣度。大选接下来比试的是棋艺。薛婉莹自小深谙棋招,府里后来又请了不少棋界高手教她,如今整个书院都难逢棋手。棋艺比试为了节约时间,所以设置了两关。第一关先给各参选者展示一套看似无解的棋局,每人都会拿到和棋盘里棋子走向一模一样的画纸,在规定的半炷香时间内,若是想出破解之法在画纸对应的地方标下来便可。今年棋艺特意增加了难度,第一关结束后,就只有三人在半炷香内答对了,其中薛婉莹和江芊葇都通过了。对于这样的结果,薛婉莹颇为意外,不过她很快就释然了。这个叶蝉衣肯定是走了狗屎运,瞎猫碰到死耗子了,才侥幸过了第一关。这样更好,第二关她与叶蝉衣对决,到时亲手打败这个琴艺魁首,那岂不是更有面子。第二关就是对决淘汰制。两人先对弈,败者被淘汰出局,胜者再和剩下一人对弈,最终胜者便是今年的棋艺魁首。为了能亲手打败叶蝉衣,薛婉莹率先提出先和另一人对弈。“叶蝉衣,待会就等着成为本小姐的手下败将吧。”薛婉莹冲着叶蝉衣自信满满地喊话。叶蝉衣根本就不搭理,因为胜利从来不是靠喊话得来的。小半个时辰后,薛婉莹胜出,对着叶蝉衣就是一阵冷嘲热讽。“叶蝉衣,本小姐劝你,还是现在认输比较好,到时在我手底下连一盏茶的工夫都撑不到的话,那就丢人丢大了。”“咦,薛婉莹你的嘴巴好丑啊!有口气!”叶蝉衣用手遮了遮牙,一脸嫌弃道。薛婉莹顿时羞窘交加,怒吼道:“你别胡说,本小姐出门前专门清洁过的。”叶蝉衣闻言,唇角噙了一抹邪肆的坏笑,“我原本是说你吹牛的本事大,如今看来你对自己口臭的认知很到位嘛。”“你……”薛婉莹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随后双方在棋盘前坐定。薛婉莹执黑子,叶蝉衣执白子。薛婉莹的手臂刚接好,还有些使不上力气,需要有人代她落子。叶轻烟自告奋勇地应下了这桩差事。对此叶蝉衣一点也不意外。毕竟她这个庶妹有点儿花花心肠又从来不是个安分的主,所以她已经见怪不怪了。叶轻烟在琴棋书画方面除了擅长丹青以外,棋艺虽然比不上薛婉莹,但是也绝对称得上个中高手了。叶轻烟和薛婉莹交换了一个眼神,薛婉莹顿时就会意了。待会有了叶轻烟暗中相助,她这次稳胜。 第15章 棋艺比试 面对叶轻烟和薛婉莹的沆瀣一气,叶蝉衣只当不察。当下薛婉莹口述,由叶轻烟代为落子,便在这时,叶蝉衣出声打断道:“等等。”薛婉莹先是怔了一下,旋即扬了扬下巴,眼里尽是得意之色。“怎么?是不是后悔了?准备认输了?”叶蝉衣挑了挑眉,嗤笑一声道:“想什么呢!我是觉得有必要提醒你,要不要我让你五子,不然待会只怕你在我手底下连半盏茶都坚持不住,怕你输得太难看了。”叶蝉衣说到这里,顿了顿,眼里尽是所向披靡的傲然之气。“毕竟我从不与棋艺不精的小角色对弈,胜了也不光彩。”狂傲!赤裸裸的狂傲!一瞬间众人皆是被叶蝉衣的狂傲惊住了。薛婉莹不过双十年纪,棋艺已是叫人望其项背,竟然还会被说成是棋艺不精的小角色!能说出这样的话,此人到底有多么的狂妄!要知道二人对弈,若是棋逢敌手,往往一子半子之差,就会胜负立判。叶蝉衣竟扬言要让出五子,不知是太过目中无人,还是真有惊世骇俗的棋艺。一时间围观者哗然一片,议论之声不绝于耳。“这个叶蝉衣也太狂妄了吧!不过是侥幸胜了一场琴艺而已,就敢这般大言不惭!”“薛大小姐年纪轻轻,在棋艺方面的造诣已经不亚于书院的夫子了,简直就是天才般的存在。叶蝉衣这般目中无人,简直是在自取其辱。”“那也不一定吧。我记得刚才叶大小姐比试琴艺前,你们也这般嗤笑人家,最后还不是打脸了。”议论之声不绝于耳,几乎所有人都认定叶蝉衣是不自量力,但也有少数人觉得此番比试胜负难料。从小到大棋艺绝对是薛婉莹最拿得出手的倚仗,如今她自降身份与一个草包对弈就算了,没想到对方竟敢如此口出狂言,当真被气得要七窍生烟了。不过事出反常必有妖,接连在叶蝉衣的手上吃过几次苦头后,薛婉莹反而有了几分冷静。一个胸无点墨、一无是处的草包又岂会让她、荣烨公主、廷王殿下,还有才情横溢的叶轻烟,全都栽了大跟头?刚才叶蝉衣可以凭借出神入化的琴艺,打败荣烨公主夺得魁首,谁能保证叶蝉衣不会在棋艺上也能大放异彩?一想到这种可能,薛婉莹顿时慌了,当下也顾不得脸面,于是顺水推舟道:“叶蝉衣,既然你对自己的棋艺如此自信,要是不答应你,倒显得本小姐没有容人雅量了。不过事先声明,那五子是你自愿相让的,本小姐可没逼迫你。待会你要输了,可别拿此做文章找借口!”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说得就是薛婉莹这号人。为了打败对方,真的是连脸面都不要了,顺带着还要找个借口给自己粉饰,最后还不忘撇清所有责任。简直就是典型的既想当婊子,又想立贞节牌坊。薛婉莹的一番言论完全惊呆了所有人,下一瞬大家看她的眼神全都变了味儿。叶轻烟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很好,薛婉莹没有让她失望,她刚才就怕薛婉莹这个蠢货,为了脸面而拒绝叶蝉衣,只要能让叶蝉衣落败,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再说不要脸的事是薛婉莹做的,遭人鄙夷与她何干?所以对她而言,简直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好事。她什么都不用说,静待看戏便好。对于薛婉莹的决定,叶蝉衣并无多大意外。虽然她已经十分低调了,尽量隐藏了实力,可还是对几人造成了不小的压力。随后,两人在棋盘上的厮杀,正式开始。薛婉莹先走了五子,随后叶蝉衣才落子。毕竟刚才叶蝉衣放下狠话时,说得那般掷地有声,所以大家对这场对弈十分期待。等到叶蝉衣落子之时,众人全都瞪着眼睛张大了嘴巴,全都是一副大白天见鬼的夸张表情。完全没有半分思考的间隙,随意落子。原本应该截断、封杀的招数,叶蝉衣一步都没有落对棋子,完全没有一点儿章法可言,简直就是乱下一通。一时间叶蝉衣不出意外地又成了众人的嘲讽对象。薛婉莹见状,原本高度紧绷的情绪这才有所缓解。虽然她对自己的棋艺自信,又有叶轻烟从旁暗助,但是叶蝉衣今日的种种表现太邪乎了,由不得她多心。如今看起来叶蝉衣根本就不通棋艺,乱下一通。薛婉莹见此顿觉窝火。早知道她就不接受让子了,虽然现在她也能稳胜,但是总归变了味道,还平白让人嘲讽了一番,实在是得不偿失。该死的,这一切都是拜叶蝉衣所赐。没有了先前的顾虑,对于一个不通棋艺的草包,薛婉莹自然不用深思熟虑,落子张口便来,却是招招都有深意。如此精湛棋艺,免不了赢得众人的赞誉和追捧。薛婉莹听后极为受用,眼角眉梢都溢出了志得意满,仿佛现在拿到棋艺魁首的人已经是她了。叶轻烟看到叶蝉衣那十分糟糕的棋艺,柳眉紧蹙,看似对叶蝉衣十分担心,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她还以为叶蝉衣除了棋艺,在其他方面也会有不俗造诣,看来是她高估了。“院长,叶大小姐这边不妙啊!她的白子被薛婉莹压得死死的,既无退路,更无冲杀的可能。”岳清欢皱起眉头,对着身边的东方卿小声道。棋艺一道岳清欢虽然算不上顶尖高手,但也有不俗造诣。东方卿缄默不语,算是默认了岳清欢的结论。面具下的那双眼看似毫无波澜,只是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逐渐收紧,外泄了主人的情绪。棋盘上白子已面临死局,就算坚持下去,也是苟延残喘罢了。“叶蝉衣,这盘棋你注定会输给本小姐,所以就别垂死挣扎了,趁早认输还不至于太难看。”叶蝉衣撇了撇唇,气定神闲道:“我看未必。”薛婉莹和叶轻烟闻言,不由自主地怔了一下。 第16章 再夺魁首 薛婉莹和叶轻烟实在想不出明明败象已定,为何叶蝉衣还能这般底气十足。两人未再深究,只当叶蝉衣是死鸭子嘴硬。“姐姐,我知道你是因为刚刚拿了琴艺魁首,现在棋艺落败,害怕失了颜面,所以才会不肯认输的。要知道术业有专攻,你就不要勉强了。毕竟妹妹知道你一直不谙棋艺,第一关被你蒙过去了,也就算了。毕竟好运气是会用光的,难道你指望好运气帮你第二次吗?”叶轻烟看似苦口婆心地劝解叶蝉衣,实则字字带刺,句句挖苦。便在这时,叶蝉衣霍然起身,众人还未看清她的动作,只见身影一晃如流星般掠到叶轻烟跟前。下一刻,叶蝉衣下手毫不留情,伴随着“啪啪”两声,叶轻烟的脸上重重地挨了两巴掌。叶轻烟本就受伤的脸肿胀疼痛,如今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两巴掌,顿时痛得死去活来惨叫连连,眼泪一下子扑簌簌地就落了下来。“叶轻烟,你还真是皮糙肉厚,先前挨了那么多顿打,还是没能让你长记性!你这根搅屎棍胆敢再多说一个字,我不介意让你这辈子都变成哑巴!”掌掴完叶轻烟,叶蝉衣一个闪身十分潇洒地坐回原位。整个动作飒爽干练、行云流水看呆了所有人。叶轻烟委屈至极,可是迎上叶蝉衣凶狠暴戾的眼神时,她顿觉心惊胆颤。就像被毒蛇盯上了一样,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如涨潮般将她淹没,背脊上泛起的寒意直冲心肺,让她毛骨悚然又不知所措。下一刻,叶轻烟果然识趣地闭紧了嘴巴,只敢趁叶蝉衣不察时,偶尔用眼刀剜一下。东方卿的眼眸紧盯着那盘棋局,怎么看都不像有反败为胜的可能。随着叶蝉衣接下来落下的一子,东方卿顿时眼睛一亮,俨然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岳清欢见状,顿时好奇道:“院长,莫非另有玄机?”东方卿眼里是毫不掩饰的赞赏之色,“正所谓棋之将死,有劫则活,凡是高手必喜欢造劫打劫,看似深陷其中团团被围,却能往往以一子扭转局势,翻云覆雨,转败为胜。”岳清欢听得似懂非懂,毕竟他们的院长早在三年前于棋术上早已一骑绝尘,无人能及。其见解自然不是他们这些俗人可以听懂的。等岳清欢再去观察棋局之时,果然白子形势大变,已隐隐有了要将黑子通杀的迹象。薛婉莹和叶轻烟也被眼前的局面吓了一跳。明明刚刚叶蝉衣的白子都要被尽数绞杀了才是,怎么忽然间形势逆转了?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这……不可能!绝对不能!”薛婉莹脸色大变,整个人变得心浮气躁起来。她急于挽救局势,然而对弈最讲究的是心平气和,不骄不躁,可惜她犯了大忌。最终在叶蝉衣的手底下连半盏茶的工夫都不到,就彻底败局了。看到那个女人再次创造了奇迹,东方卿的唇角也不自觉地微勾了一下。虽然早就料定这个女人棋艺不俗,但是没想到还是超出了他的意料,甚至他能感觉到,此番对弈她未尽全力,而是有所保留。不过半天时间,这个女人一次次带给他震撼和惊喜,真不知她到底长了一颗怎样的七窍玲珑心。之前的他,从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影响他的心情,可是眼前的女人却是这般鲜活明媚,不知不觉间便能牵动他的情绪。东方卿微微苦笑摇头。只是不知他这样的变化到底是好是坏。薛婉莹瘫坐在那儿,好半晌都无法接受她落败的事实。围观者哗然声起,心里的震惊和钦佩简直无以复加。尤其是那些先前嘲讽叶蝉衣不会下棋之人,一个个无地自容。他们真是孔夫子面前班门弄斧,丢人丢到家了。事实上他们不知道的是,起初叶蝉衣确实是在乱下一通,她之所以如此为之,一方面是为了隐藏实力,不想全都暴露出来;一方面也是想让薛婉莹先得意一阵,再将其一击绝杀,这种先立于云端,再被狠狠踹下去的落差感,才是最要命的打击。“可惜啊可惜,我已经让了你五子了,没想到你还是不争气,不到半盏茶的工夫就败了。也太没劲了。”叶蝉衣说到这里,不顾薛婉莹难堪的脸色,继续叹道:“我说过,你在我手底下连半盏茶都撑不住。可惜你偏偏不信邪。”随着叶蝉衣每说一个字,薛婉莹的脸色就难看一分。不得不说叶蝉衣是知道如何往敌人的伤口上撒盐的,她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薛婉莹,我要是你就应该学会夹起尾巴做人,别以为被人恭维几句,就当真以为自己天下第一了,这是赤裸裸的捧杀呀……”“啊……”不待叶蝉衣说完,薛婉莹似是受极大的刺激,陡然起身,发出一声凄厉的怒吼后,推开人群发疯一般地跑了。“喂,薛婉莹,记得你还欠我三万两银票!”叶蝉衣站起来,朝着那个逃窜的背影,大声喊道。逃走的薛婉莹在听清叶蝉衣的喊话后,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一头栽倒,说不出的狼狈和滑稽。最后在一阵哄笑声中,薛婉莹逃出了众人的视线。“是妹妹眼拙了,竟不知姐姐平日隐藏的这么好,一下子就拿到了琴艺和棋艺两项魁首,叫人好生羡慕。只是不知姐姐这些惊才绝艳的本事,到底是在哪儿学的啊!”叶轻烟压下心头的无尽嫉妒,凑上前冲着叶蝉衣勾唇道。自从叶蝉衣从水池里出来后,不但性情大变,就连那惹人嫉妒的才情也是轮番惊艳众人。叶轻烟想不到其中的关窍,现在的叶蝉衣太过耀眼了,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瞩目。就连刚才廷王殿下对叶蝉衣也是频频侧目。刚才她挨了叶蝉衣两个巴掌,廷王竟然也不声不响,这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以前她最看不起的草包,如今却成了她最大的威胁。一种从未有过的危机感在她的心头油然而生。她决不能任由叶蝉衣这般出众,遮挡了原本属于她的光芒。“妹妹这般打听,莫不是也想拜师?”叶轻烟那点儿花花肠子,叶蝉衣一眼就能看破。 第17章 毁容真相 叶蝉衣故意出言讥讽,叶轻烟却未听出弦外之音,兴奋地点了点头。她暗自思忖:依着叶蝉衣那个猪脑子,若无旁人点拨,断不可能像今天这般超群绝伦。所以叶蝉衣的背后肯定有高人,若是她有这样的机遇,以她的悟性和天赋,绝对可以一骑绝尘。叶蝉衣直截了当道:“如此二妹妹还是趁早歇了这样的心思吧。”叶轻烟乍然一听,下意识地反问:“为什么不行?”叶蝉衣玩味地打量了叶轻烟几眼,似笑非笑道:“其一,我早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今我的造诣不在师傅之下。你想投得名师门下,倒不如拜我为师。其二,你佛口蛇心,品性不端,所以我不可能收你为徒。免得他日培养出一个孽徒来,丢我的人不说,最后还得我清理门户,实在得不偿失。”“你……”叶轻烟被气得浑身发抖,怒眼圆睁,就在她近乎破防之际,下一瞬又恢复了一贯那种凄楚无助的模样。“姐姐不愿帮忙直说便是,为何好端端地羞辱于我?”叶蝉衣完全不在乎周遭人看她的眼光。锐利逼人的眼眸似要化作两把钢刀直刺在叶轻烟的身上,誓要将其心肺剖开看看到底有多黑。“你不是上赶着跑来找骂嘛。叶轻烟,我与你积怨已深,你往日对我种种,我会千倍百倍地讨回。”叶蝉衣一字一顿,掷地有声,浑身充斥着嗜血的威压,步步紧逼叶轻烟,吓得叶轻烟连连后退。“我脸上的红斑并非天生,而是中毒,多年来我用的胭脂一直是你送的,你在里面掺杂了慢性毒药,每次分量放的极少,平时很难叫人察觉,日积月累虽不至于要人性命,却可以致其毁容。”“一张好看的皮囊对女子来说,是何其重要,你如此所为是比毒杀还要残忍!我用佛口蛇心说你,已经是口下留情了。”“叶轻烟,欠别人的总归要还的,今日我令你毁容,只是收取了一点儿利息而已。咱们来日方长。”叶蝉衣唇角轻扬,明明带了些许笑意,可是眼里却好似风雪肆虐。一瞬间,叶轻烟只觉得背脊上好似爬了无数毒虫,还有无数昂首吐信的毒蛇在攀爬,那种从内心深处产生的恐惧令她浑身发软,几乎瘫倒在地。“姐姐,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从未下毒害过你,是不是之间有什么误会啊?”叶轻烟努力调整情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无辜地眨了眨,里面蓄满了委屈的泪水。如此演技看在众人眼中,倒真像冤枉了她一样。“哦?是吗?之前我以为二妹妹真心待我,自是感动的将毒胭脂随身携带,生怕忘了二妹妹的好。”叶蝉衣一边说一边从袖里取出一个淡粉色的精致小盒。叶轻烟见此,眼瞳猛然一缩,随即又神色如常。虽然只是一个细微的情绪变化,叶蝉衣却看得分明。她不疾不徐地打开胭脂盒,执起里面的胭脂扑,作势就要给叶轻烟涂抹。叶轻烟顿时吓得尖声惊叫起来。“不要啊!”叶轻烟吓得双手挡脸,双眼紧闭,半晌僵硬着身子一动不动,等了半天见没有任何动静,她这才疑惑地睁开了眼。叶蝉衣把玩着手里的胭脂盒,饶有兴味道:“二妹妹,这只是刚才我梳洗时从梳妆台上拿来的,和二妹妹送我的胭脂盒一样罢了。不过二妹妹反应如此激烈,又这般抗拒,不是心里有鬼又是什么?”叶蝉衣眸光流转,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刚才她确定自己脸上的红斑是中毒引起的,此毒既然只作用于局部,不难想象肯定是之前用在脸上的东西被下了毒。如此一来,她马上想到叶轻烟之前总是给原主送胭脂。而叶轻烟那个蛇蝎美人怎会这般好心,所以不难想到必然是叶轻烟的手笔。刚好她注意到梳妆台上的胭脂盒与叶轻烟之前送的一模一样,所以她才有此一试。叶轻烟闻言,暗道一句不好。该死的!敢情叶蝉衣刚才是在诈她。谁想她一时沉不住气,竟然着了对方的道。她想极力辩解,可是已经感受到了周遭那些敌视的眼神,如明晃晃的刀子让她心虚不已。“二妹妹,你可千万别因为此事,影响你接下来的比试,不然我会觉得胜之不武的。”叶蝉衣轻飘飘的一番话,瞬间将叶轻烟惊醒。等叶轻烟反应过来的时候,叶蝉衣已经走出老远。“院长,您没事吧?”岳清欢担心地询问道。他注意到了旁边东方卿的异样,杀意毕现,手里握着的茶杯,已经透出皲裂的迹象。“没事。”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太过外露,东方卿连忙调整了一下。刚才叶蝉衣指控毒胭脂之事,他听得清清楚楚。虽然早就知道叶蝉衣在侯府的生活举步维艰,只是没想到一个小小庶女竟敢这般毒害她。看来这个女人在侯府的境况,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糟糕。不过下一刻,他的唇畔勾起一抹淡淡的轻嘲。似乎,他另一个身份的境遇好像也不比这个女人好多少吧。虽是青天白日,叶轻烟却觉得好似被一盆冰水迎头浇下,那种冰寒之气仿佛钻进了她的骨头缝。接下来势必会遭到叶蝉衣的一系列报复,然而她天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当年一出生便注定她是福星,而叶蝉衣只能是灾星。所以这辈子,她会永远将叶蝉衣踩在脚下。便在这时,一个恶毒的想法在脑海里陡然产生。接下来便是画技比试,她可得为叶蝉衣好好准备准备。猛然间,叶轻烟感到一股杀意朝她直逼而来。目光快速地在周边巡视,她不确定那抹杀意是否来自评审席,想要再进一步探究时,那抹杀意又凭空消失了。叶轻烟只当是出现了错觉,眼下她没多余的时间深究这些。她必须赶在画艺比试之前,为叶蝉衣送份大礼。 第18章 以身入局 一炷香过后,画技大选正式拉开了帷幕。此番比试,由院长亲自出题,大家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画品。由众评委得分评判,评分机制依然采取了琴艺比试的规则。叶轻烟最擅丹青,其画技之高超,听说在她十岁时曾在院中画了一只孔雀,最后院中饲养的一只从不开屏的绿孔雀,对着她的画竟然徐徐绽开了如彩扇般的漂亮尾巴。这件新奇之事在整个京都都传遍了,这也是叶轻烟多年来一直能活跃在贵女圈的主要原因。毕竟她只是个庶女,自古嫡庶有别,大璃又十分重视尊卑有序,叶轻烟要不是有点才情傍身,只怕连贵女圈的门槛都摸不到。此次比试有十几人,随后广场上案几分列两排,待比试者在案前坐定,便有书院的下人依次分发了作画工具。叶蝉衣和叶轻烟正好相对而坐。注意到叶轻烟频频投来兴味的眼神时,叶蝉衣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眉头。依着叶轻烟谨小慎微的性子,没有十全把握,断然不会这般情绪外露。所以,叶轻烟这是给她下套了?一念至此,叶蝉衣不着痕迹地检查了一下案上的作画用品。果然,她的颜料里被人加料了。下一刻,她唇角微勾,神色没有一丝异样,只当没有发觉。画技大选开始后,东方卿略一沉思,不疾不徐道:“往年给出的不是山水花鸟,就是咏春悲秋一类的主题,今年本院长想出一个比较特别的主题。”此话一出,成功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东方卿略一停顿,眸里的情绪意味不明,“今年便以‘复仇’为主题,你们需在一炷香的时间里完成作品。”此话一出,大家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天呐,这是什么主题啊!也太难了吧!”“我也是,一点儿思路都没有。”“别担心,你看大家不是个个愁眉紧锁嘛,又不是你一人。”等清香点燃,大家便开始埋头作画。期间叶轻烟时不时抬头瞧一瞧对面的叶蝉衣,眼里的幸灾乐祸一闪即逝。而叶蝉衣仿若不察,只见她时而大刀阔斧般潇洒运笔,时而又细致慢描,手里的笔像是被她赋予了生命。午后橘色的暖光,给她的周身拢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她微抿着嘴,眉眼间一派悠然与专注。东方卿见此,似有一瞬的愣神,未能叫人捕捉到。“院长,刚才有人汇报,看到叶二小姐给分发颜料的下人塞了一锭金子。”岳清欢将收到的讯息向东方卿如实禀报道。只要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看得出叶轻烟三番两次给叶蝉衣使绊子,如今有此作为,多半就是冲着叶蝉衣去的。所以,叶蝉衣作画的颜料很可能有问题。“知道了。”东方卿凤眸微眯,不咸不淡地应道。只是没人注意到他眸底一闪即逝的杀意。“啊?”岳清欢怔了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了。院长之前可是特别关注叶大小姐的,怎么现在突然这般冷淡了?“那个……院长,叶大小姐的颜料很有可能被做了手脚,您看要不要给她换……”岳清欢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否则叶蝉衣落败,院长一个心情不好,他会受牵连的。“不用。想来她更愿意亲自手撕这个庶妹。”东方卿十分平静地开口,不过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微微上扬的嘴,饱含一抹不易觉察地欣赏。“我的院长啊,你对叶大小姐可真有信心。”岳清欢将这句话留在了心里。事实上,叶蝉衣在拿到颜料之时,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恰好被东方卿看在了眼里。很显然叶蝉衣发现了端倪,却佯装不知,这个女人以身入局,是想用自己的方式解决。所以他不会插手,但必要的时候会给予方便。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到。有好几人因为一直没有灵感,所以完全没有动笔。剩下完成画卷的就只剩下叶蝉衣、叶轻烟还有另外二人。首先点评的是叶轻烟的画卷。她画的是卧薪尝胆的传奇故事。其故事流传已久,讲的是两国交战,战败国的君主带着他的夫人委曲求全,为奴三年,回国以后每日在柴草席上尝苦胆,告诉自己不忘昨日之耻,与此同时,礼贤下士,励精图治,最终复仇成功。叶轻烟不愧被誉为丹青妙手,她画的是工笔画,最是考验功力。画中将故事主角那种隐忍、坚毅,刻画的入木三分,栩栩如生,仿佛让人能真切地感受到不畏艰辛、永不言败、发奋图强的精神。一时间众人对叶轻烟的画赞不绝口。“叶二小姐真是画技精湛呐!如此惟妙惟肖,当真叹为观止。”“之前我只知道叶二小姐擅长山水画,没想到她画起人像来也是这般厉害呢!”“看来这次的画技魁首,非她莫属了。”叶轻烟听到众人对她的高度点评,眼角眉梢都噙了一抹志在必得的自信。剩下完成画品的二人,虽然画技不俗,但是与叶轻烟相差甚远,如此一来,叶轻烟就更加得意了。“姐姐,还不赶紧将你的作品展现出来,让大家也开开眼界啊!”轮到点评叶蝉衣的作品时,叶轻烟急不可耐地开口催促,“姐姐,还不赶紧展示出来,也好让我们瞻仰瞻仰。”叶蝉衣好似没有听到般,悠然地坐在那里,神情泰然自若。叶轻烟看在眼里,心中暗自发笑:该死的叶蝉衣,还真是沉得住气。今天她必要叶蝉衣丢尽颜面,而她要踩着叶蝉衣上位,拿到大璃第一才女的头衔。“姐姐,虽然对我有些误会,但是你这个样子,难道是觉得别人配不上看你的画卷吗?”看到叶蝉衣迟迟不肯交出画卷,叶轻烟心里早乐开了花,表面上却惺惺作态,还不忘给对方拉一波仇恨,将其推到风口浪尖。果然,叶轻烟话一出,众人看向叶蝉衣的眼神就有些不对了。“这个叶蝉衣也太清高了吧,不就是一幅画嘛,还不愿展示,以为自己拿了两个魁首就天下无敌了。”“哎,谁让人家有那个本事呢!” 第19章 遭遇设计 叶蝉衣很快就成了众矢之的。当一个比自己优秀太多的人稍有行差踏错的地方,便会成为一些人的攻击对象。这或许就是人的劣根性。叶蝉衣冷眼看着那些人还是对她的指指点点,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就好像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片刻之后,她才不疾不徐地展开她的画卷。在看到画卷的那一刻,众人全都瞪大眼睛张大的嘴巴半晌没有合上。这是怎么回事?白纸一张?这什么可能?一些不信邪的人使劲揉了揉眼睛,可是面前的白纸依旧没有任何改变。一时间众人三三两两的议论起来。有人提出疑惑,“不可能吧!刚才我注意到叶蝉衣一直运笔如风,怎么会是一张白纸呢!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有人立刻回应道:“有什么隐情啊,叶蝉衣一向爱卖弄关子,我看刚才就是故意装装样子罢了。我都被她胸有成竹的样子给唬住了,还以为她画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作品呢!”有人及时补充道:“既然画不出来,干嘛不直接弃权,真是浪费大家的时间!”东方卿看到众人那些质疑、不满、厌恶的言语如同利箭一般刺向叶蝉衣,而作为本人就像身穿了刀枪不入的盔甲,没有受到一丝攻击和影响。赞赏之余,心头又是猛然一颤。这个女人到底经历了多少苦难和委屈,才会练就成今天的刀枪不入?下一刻,猛然意识到萦绕在心头的异样情绪,东方卿也是愕然了一会儿。然而就在他稍稍走神之际,叶蝉衣从容不迫地开口道:“各位,如果我说是有人在我的颜料里做了手脚,你们信吗?”叶蝉衣扫视了一眼众人怀疑的表情,挑眉继续道:“就在刚才,我刚完成画品,一眨眼的工夫她就变成了一张白纸。”“姐姐,我们大家用的都是同样的颜料,为什么我们的画品没事,单单你的就出问题了?你说的也太玄乎了。”便在这时叶轻烟尖锐的声音适时地响起来。她含笑的眸子遮住了里面的阴狠和得意。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刻意提高嗓音,继续落井下石道:“姐姐,你这借口连三岁小孩儿都不会信。你又何苦这样蒙骗大家呢!你不擅长作画,没人会嘲笑你的,可是你随便胡诌个借口,把大家当傻子一样哄,是不是太过分了呢!”叶轻烟此话一出,原本还将信将疑的众人顿时面含怒愤,瞬间引起一阵骚动。“这个叶蝉衣真的太过分了!这样拙劣的借口谁信啊!”“可不是嘛,依我看定然是她先前夸下海口要拿四项魁首,现在黔驴技穷了,所以才会扯谎蒙骗大家。”“那也太无耻了吧!如此人品恶劣之人,真是白瞎了那么好的琴艺和棋艺。”“大大方方承认自己不会作画多好,非要搞这么多幺蛾子。”眼见叶蝉衣被漫天恶语攻击,叶轻烟的唇角勾起一抹无声的笑意,只是下一瞬又恢复如常,心里却是得意至极。叶蝉衣,即便你惊才绝艳又如何?你挡了我的道,简直就是自取灭亡。“咦,二妹妹这是大白天想什么好事呢?想得这么入神!”看到叶轻烟含笑失神,叶蝉衣便知道这个作妖小能手脑子里在想什么。她连唤两声,叶轻烟回过神,猛然对上她那似笑非笑亮如寒芒的眼神时,叶轻烟整个人心胆一颤,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慌乱。“姐姐真是说笑了,侯府一向教养严格,姐姐这般弄虚作假的做派,简直有辱侯府门楣,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妹妹还有什么好心情去想其他事情呢!”叶轻烟两道似蹙非蹙柳烟眉,写满了忧愁。看到叶轻烟又戴上了一贯惺惺作态的虚伪面具,叶蝉衣起身,执着画卷缓步走到叶轻烟跟前。随后,叶蝉衣微微躬身,拉近两人的距离,下一刻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缓缓道:“叶无烟,但愿你不后悔今日的决定。”叶蝉说完,再不看叶轻烟一眼,径自朝着评委席走去。明明是暖阳熏人的天气,叶轻烟此时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一股冷意从脚底直窜心肺,好像要将她全身冻结成冰。半晌,叶蝉衣刚才那句话如同魔咒一般,在她耳畔不断回旋往复。那般笃定邪恶的语气,好似蕴含着无尽摧毁力,不好的预感在心头油然而生。锦袖下的纤手紧握成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那件事她做得极为隐秘,根本不会东窗事发。“不知各位,可否有人帮我展开画卷,顺便借茶水一用?”叶蝉衣走至评委席前,不卑不亢地说道。岳清欢率先开口道:“叶大小姐,本夫子可以帮你执画。”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后面还未说的话又吞回肚里,连忙瞧了一眼旁边的东方卿,心思百转。那个他貌似是……抢戏了啊!东方卿这时缓缓开口,“本院长的茶水给你。”“多谢。”随后岳清欢执着展开的画卷,所有人都不知道叶蝉衣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就连东方卿和岳清欢也是好奇万分,不知道那一杯茶水究竟有什么用途。叶轻烟冷冷地盯着叶蝉衣的一举一动。虽然不清楚叶蝉衣的用意,但是对方举手投足间的悠然自信,还是让她的内心一片慌乱。锦绣缎面的料子被她捏得皱皱巴巴,她也没有发觉,只是强迫自己保持镇定。随后,在众人不断热议的声音中,叶蝉衣拿着茶水走到画卷前。就在众人不知她意欲何为时,下一刻,手里的茶水一滴不剩泼到了画卷上。一时间,叶蝉衣此举惊得众人一片哗然。“我的天呐!叶蝉衣这是在做什么!完全看不懂!”“难道单凭一杯茶水就能找回她的画?简直就是无稽之谈!”“本来她大方承认自己不会作画就好了,非要整了一出又一出,就看她最后怎么收场。”质疑和嘲讽的声音此起彼伏,蓦地,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快看,画纸有情况!” 第20章 复原画卷 大家听到那道喊声,数百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岳清欢手上的画卷。果然,原本空空无物的画卷随着茶水的渗入,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上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显现内容。不过几个呼吸间,画卷已全部还原,只是在看清上面的内容时,众人全都目露惊恐,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一个身着华服贵气天成的女人端坐于凤榻之上,女人容颜秀丽,浑身透出浓浓的凤威。此刻,她正凝视着旁边一个似桶似坛的器皿,眼里满是恶毒的狰狞和得意。半人高的器皿里只露出一个女人头颅,披头散发,双目被挖,只留两个血淋淋的窟窿。女人张大的嘴巴里不见三寸之舌。除此之外,地上散落着断手断脚,眼珠舌头,说不出的诡异恐怖。整个画风充斥着血腥和诡谲,却也透出浓烈的仇恨。正当所有人不知此画的寓意时,叶蝉衣略一沉吟,娓娓道来。“以前有个女子,被骗嫁给了一个又老又穷的丈夫,女子贤惠睿智,后来丈夫犯了事,那时他们正处于乱世,女子帮丈夫出谋划策,期间颠沛流离,吃尽苦头,后来她的丈夫成为皇帝,虽然将与她同甘共苦的妻子立为皇后,可是此时的他坐拥三千佳丽,早将与发妻的山盟海誓忘得一干二净。”叶蝉衣说到这里,眼眸微敛,发出一声低叹,继续道:“这个皇帝对其中一个妃子尤为宠爱,此妃子对皇后屡屡挑衅,这位皇后一再容忍。直到后来皇帝爱屋及乌,有意废掉身为中宫之子的太子,另立这位宠妃为太子,这位皇后终于无法容忍了,待皇帝驾崩,她便新仇旧恨和宠妃清算起来。先是将其严刑折磨一番,又砍掉手脚,弄瞎弄哑,塞入坛中,宠妃最后痛苦而死。”听完叶蝉衣所述的故事,在场之人顿时分为两个派别。有人认为故事中的皇帝薄情寡义,宠妃罪有应得。也有人认为那位皇后太过阴狠恶毒。“诸位,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没有真切地经历过别人的伤痛,我们总习惯站在圣人的角度去指责、批判别人,这是大多数人的习惯。大家这种慈悲,不是发自内心的善良,而是一种“伪善”。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所以所谓的良善,并没有统一标准。我不会主动害人,但是若有人挑事,我也会加倍反击。故事中的皇后究竟是阴毒还是无奈,暂且不论。但她复仇过程中的隐忍、自求和果敢,还是令人非常佩服的。”原本争议不断的众人听了叶蝉衣这席话,皆是一脸的沉思。叶蝉衣冷戾的目光死死盯着叶轻烟,唇角泛起一抹阴恻恻的笑意。“我很欣赏这位皇后的果敢狠辣。所以如果有人不知死活地找我麻烦,说不定我也会效仿故事中的皇后,将我的仇人砍去手脚,挖眼割舌……”最后一句话,叶蝉衣每个字特意咬得极重,随着叶蝉衣每说一个字,叶轻烟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叶轻烟只觉毛骨悚然的恐惧感,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了。她的纤手越攥越紧,继而指尖一疼,涂了寇丹的指甲竟被她一个不小心掰断了。得知画中的故事来源,众人重新审视叶蝉衣的画卷时,又是一番完全不同的观感了。“此画笔触精湛,细腻的色彩变化,看似工笔画,又高于工笔画,就像肉眼可见的影像缩小版。”“此画的绘画技巧不仅体现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上,还表现在对环境和气氛的渲染上。”“此画有一种震撼人心都力量。人物之间眼神戏十足,紧扣复仇主题。”“凭此画入选今年的画技魁首,绝对实至名归啊!”此时此刻,无论是各个评委,还是围观之人,对叶蝉衣的画给予了最高评价。“本院长宣布,此番画技大选,叶大小姐夺得魁首。”最后,东方卿一锤定音。现场又响起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叶蝉衣悠然淡定的面容上是难以言说的傲然,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并没有因为又夺魁首就喜形于色。反倒是在场之人全都无法淡定了,眼里写满了的震憾、惊叹。连续拿下琴艺、棋艺两项魁首,已经实属不易了,现在叶蝉衣又如探囊取物般拿下画技魁首,这简直是要逆天的节奏啊!东方卿瞧了一眼那个荣辱不惊的女人,眸色逐渐加深。他熟读沧澜大陆各国历史,却不曾听过叶蝉衣刚才讲述的那位皇后的复仇之事。若是真实发生过的,史书上不可能没有记载。可是瞧着她的神态,不像是杜撰而来。再者,她一个闺阁女子,之前在侯府活着都是艰难万分,又怎会知道这种野史轶闻?东方卿深邃如潭的眼眸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叶蝉衣,里面的神色变换不定,好像要将叶蝉衣看透一样。生平第一次,他想去了解一个女人。这个谜一样的女人,总能带给人不同的惊喜。在她的身上好像有种奇怪的魅力,她的扑朔迷离充满了未知和神秘,却是对一个男人最为致命的诱惑力。“东方院长,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此番画技比试,我被陷害,幸好懂得自救之法,要是换作其他人,只怕就要蒙受不白之冤,自此遭人诟病。所以我想揪出歹人。”东方卿正暇思之际,猛然被叶蝉衣唤到,眸里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异色,不过下一瞬俨然又恢复了高岭冰山的模样。“哦?这么说叶大小姐已经有对策了?”东方卿虽是询问,却没有疑问的口吻。这个女人一向成竹在胸,更何况此次以身入局,与其说是有人陷害她,倒不如说她就是等着对方出手。叶蝉衣点头道:“是有些想法,不过还得书院配合。”东方卿应道:“这是自然。此次在书院发生这等不光彩之事,传出去有损书院声誉。那就有劳叶大小姐帮助书院揪出此人了。” 第21章 揭秘真相 看着叶蝉衣拿下画技魁首,叶轻烟的心中妒火翻涌,恨不得上前将其撕成碎片。没想到她机关算尽,到头来还是让叶蝉衣轻而易举地拿到了画技魁首。明明这个头衔本该属于她,还有叶蝉衣一切的荣耀都该属于她。她才是本该受人追捧的福星,而叶蝉衣天生就是天煞灾星。然而就在叶轻烟自怨自艾之际,听到叶蝉衣说要揪出陷害之人,顿时心头一颤,不好的预感迅速漫延。她极力控制慌乱的情绪,款款走向叶蝉衣,脸上强撑着挤出一丝笑意来。“妹妹恭喜姐姐夺得画技魁首。姐姐画技精妙绝伦,妹妹佩服。”叶轻烟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小心翼翼道:“此次姐姐被歹人陷害,是妹妹不察,差点儿冤枉了姐姐,还请姐姐见谅。不过此歹人心机深重,不知姐姐打算怎么揪出此人啊?”叶轻烟说话时,眨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面写满了同仇敌忾和无辜好奇。要不是早知叶轻烟心思歹毒,绵里藏针,叶蝉衣定要以为是自己先前误会了叶轻烟。“二妹妹有这般演技,不搭个戏台子真是可惜了。”叶蝉衣冷笑一声,眼底闪烁着一抹不屑和讥讽,俨然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叶轻烟被狠狠羞辱,刚想回应,叶蝉衣却是懒得再看她一眼,直接别过了脸。只余叶轻烟愣是站在原地,尴尬至极,心里恨透了叶蝉衣。便在这时,东方卿略一沉吟,开口道:“叶大小姐,本院长心有疑惑,还要劳烦叶大小姐予以解惑。”“请说。”东方卿好奇道:“不知叶大小姐是怎么用一杯茶水就能让原本消失的画卷复原的?”不止是东方卿,在场之人皆是满腹好奇。事实上东方卿的问题,也是他们一直想要解开的疑问。叶蝉衣挑了挑眉,略一沉思道:“我用的颜料被人动了手脚,里面参杂的药粉可以改变颜料本身的颜色,让其变成白色。当然期间有个作用的过程,时间不长不短,大概就是一炷香的时间,而我们画技比试的时间恰好也是一炷香。如此一来,等我做完画才会发现颜料有问题,到时想要补救已是来不及了。而不明真相的人就会以为我根本没有动笔,交的只是一幅空白画卷而已。此人心思缜密,当真是算无遗漏。”此话一出,众人皆是面露愧色,因为之前叶蝉衣的误解而愧疚,继而想起背后的始作俑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虽然叶轻烟极力保持着镇定,但是她不停绞动的双手,还是泄露了她的心慌意乱。叶蝉衣淡漠地看在眼里,唇角勾起无声的笑意,噙了一抹淡淡的讥诮,好像所有一切在她眼中就像一个大笑话。叶蝉衣顿了顿,继续给大家解释道:“茶水里含有一种叫做‘碱’的成分,碱可以中和掉这种药粉,这样之前的颜料就可以恢复本来的颜色了。”叶蝉衣简单地说明了其中的原理,这里涉及到现代许多化学知识,因为这个异世的人没有那些概念,她自然无法深入讲解。叶蝉衣的浅显说明,众人大致听明白了。他们之中不乏见多识广、强闻博识之人,可是对于叶蝉衣所说的这些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一刹那看向叶蝉衣的目光又多了几分钦佩和欣赏。东方卿的眼里是毫不掩饰的赞赏之色,“那叶大小姐接下来有何打算?”叶蝉衣回答道:“我需要准备一些东西。”东方卿闻言,似是无意间朝着岳清欢看了一眼。岳清欢立刻会意,连忙站出来道:“叶大小姐需要什么,直接告诉本夫子便可。”叶蝉衣闻言,也没客气,当下便悄声跟岳清欢说了什么。岳清欢先是怔了一下,然后略带犹疑地点了点头。随后叶蝉衣跟着岳清欢下去准备了。众人的好奇心全都被勾起来了,不知叶蝉衣究竟要做什么,皆是在原地翘首以盼。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就在众人等得快要失去耐心时,叶蝉衣和岳清欢才姗姗来迟。叶蝉衣的后面还跟着一个端着托盘的下人,托盘上放着一个青瓷碗盅,上面扣着盖子,所以没人知道里面到底盛着什么,也不知道用来干什么。“此番陷害我的人,无非两种情况,要么与我有旧怨,要么就是这次画技的比试者,害怕我夺了魁首,所以想先除去我这个竞争对手。”叶蝉衣挑了挑眉,淡定地分析道。众人闻言,略一沉思,继而全都点头表示认可。如果没有旧怨,又没有利益冲突,确实犯不着这样做。“这是我刚才研制出的一种无色药水,但凡有人接触过那些药粉,再沾上这种药水,不消片刻他的手就会变色。当然这种药水对身体没有任何伤害,大家可以放心。”叶蝉衣说话之际,状是无意地朝着叶轻烟的方向看了一眼,但见叶轻烟眉心拧成一道深深的褶子,眼里满是惶恐和戒备。叶蝉衣见状,唇角泛起一抹轻嘲的弧度。“东方院长,为了洗脱相关之人的嫌疑,我建议参与此次画技的比试者,还有……”叶蝉衣扫视了一圈,除了叶轻烟,就只看到人群中定定望着她的萧连廷。苏宁儿在琴艺比试完便不知道去向了,至于薛婉莹在棋艺比试后崩溃得不知道躲到哪里了,只要叶轻烟还在那便够了。她略一停顿,刚想继续开口,便在这时,一道低沉且难辨喜怒的声音骤然响起。“本王先来。”众人寻声望去,看到说话之人竟是萧连廷,全都面露震惊之色。萧连廷说话时,狭长的凤眸时不时地瞥向叶蝉衣,那眼里透出一抹复杂难明的情绪,有纠结,有挣扎,还有不多的勉强称作深情的东西。叶轻烟见状,心头妒火翻腾,眼眶泛红,恨不得上去将叶蝉衣拆骨入腹。伴随着心中生出了些许的恐慌和无力感。她最担心的就是廷王殿下忽然改变心意,移情别恋,喜欢上叶蝉衣,谁想怕什么来什么。这个叶蝉衣不愧是灾星,绝不能留! 第22章 引蛇出洞 都说迟来的深情比草贱,看到萧连廷眼里那丁点儿的情意,叶蝉衣唇角轻扬,只觉简直就是莫大的讽刺。真正的叶蝉衣从未被萧连廷正眼瞧过,现在她这个冒牌叶蝉衣倒能入得眼了。可惜萧连廷遇到的是天生冷情绝爱的她,这个死渣男就算现在赴死去乞求原主的原谅,她也不会有一丁点的动容。“萧连廷,那就从你开始吧。”叶蝉衣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萧连廷神色一黯,嘴唇动了动,最后什么也没有没说,径自朝着叶蝉衣走去。今日的叶蝉衣乖张狠戾、心如蛇蝎、冷艳高贵,就像一朵暗夜中的红色花朵,悄悄绽放却惊艳了所有人。生人勿近、高不可攀、神秘莫测,对所有男人而言,都是致命的诱惑,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他萧连廷。正胡思乱想之际,萧连廷猛然感受到一股凛冽的杀意朝他直逼而来。他赶忙探究来源,最后却发现那股杀意消失在评委席间,再无踪迹。萧连廷的长眉瞬间拧成川纹,失神之际,不知不觉已走到叶蝉衣的面前。端着托盘的下人极有眼色地走到他跟前。叶蝉衣将碗盅的盖子打开,众人架不住好奇心的驱使,往里面看了看,果然是无色流体。叶蝉衣对着萧连廷说道:“你把手伸进去,再取出来便可。”萧连廷点了点头,按照叶蝉衣所说的,把手伸进了碗盅里。眼见萧连廷如此配合,叶轻烟都快要气死了,眼里怒火如炽。原本她还可以找借口拒绝查验,谁想廷王殿下如此主动配合。堂堂王爷如此,她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了。看叶蝉衣那自信满满的样子,难道她的手一旦接触那劳什子药水,就真的会起变化?叶轻烟越想越害怕,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可能逃走,那样岂不是不打自招。此时的她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绞尽脑汁想着脱身之法。众人看到萧连廷的手从碗盅里取出来以后没有任何异样,也不见有什么不适,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为了洗脱嫌疑,接下来便是参与此次画技的比试者纷纷上前试了药水。叶轻烟拖到了最后一个,却迟迟不愿上前。“二妹妹这是何意?莫不是做了亏心事,所以心虚不敢试药水吗?”叶蝉衣看着一脸抗拒的叶轻烟,脸上尽是嘲讽的戏谑表情。叶轻烟面色大变,连忙矢口否认,“姐姐,你怎可空口白牙地陷害我?”此话一出,有心思活泛之人顿时反应过来了,三三两两地开始议论起来。“对哦,我想起来了,当时叶大小姐画品有问题的时候,是叶轻烟第一个站出来质疑自家嫡姐的。”“可不是嘛,看来她是有意误导大家,企图让我们误会叶大小姐。”“好歹毒的心思,我看八成就是她在颜料里动的手脚。她和叶大小姐既有旧怨,又是此次画技的比试者,所以有足够的作案动机。”眼见成为了众人的声讨对象,叶轻烟顿时慌了,当下豁了出去,尖声喊道:“你们莫要往我身上泼脏水,我现在就试药水,以证自己的清白!”叶轻烟迫于形势,被逼无奈,当下只能硬着头皮将手极不情愿地伸进了药水里。她的手指刚触碰到药水,就十分畏惧地赶紧抽回手,就好像那药水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随后,叶轻烟快速地将手伸进锦袖里,怒声道:“好了,我已经试过了!现在可以洗脱嫌疑了吧?”叶蝉衣淡瞥了她一眼,不咸不淡道:“半盏茶之后,试过药水的人,如果他的手变成了红色,那他就是给颜料做手脚的凶手。记好了,试过药水的手一定要紧握成拳,如果不照做的话,到时有任何差池,导致你们被冤枉了,后果自负。”叶轻烟闻言,眼里有一闪而逝的惊慌。不过下一刻她好似想到了什么,之前接触过药水的那只手,借着锦袖的掩护,在袖里小动作不断。叶蝉衣看着好笑,也不拆穿,只是发出连一串感叹。什么叫作聪明反被聪明误,说的就是叶轻烟这样的人。长了八百个心眼子,机关算尽,可惜遇到的是她,所以注定了会失败,且自食恶果。还有就是在这个异世,她想弄些化学物品着实费了不少工夫。她先是提炼某肽和某醇制成1%的某肽试液,就花费了不少周折,虽然过程曲折,不过好在还是成功了,就是此试液的纯度不够,试色的过程难免要久一些,所以她才将时间说成了半盏茶。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叶蝉衣这才开口道:时间差不多了,可以松开你们的手了。几乎是差不多时间,凡是试过药水之人都松开了拳头。原本是想洗脱嫌疑的,可是待看清自己变红的手心后,顿时心头一沉,无比恐慌。明明是说凶手的手才回变色的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待大家左顾右盼,看到其他人的掌心也已然变色后,不安的情绪这才有所缓和。只是在一众变色的手掌中,有一只纤手却是莹白如玉,连细长的指尖也干净得跟葱白似的,在这一众变色的手掌中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有人疑惑地大声质问:“叶轻烟,为什么就你的手没有变色?”“我……”叶轻烟猛然心头一震,正不知如何作答,迎上叶蝉衣那饱含戏谑笑意的眼神时,叶轻烟只觉好似被一道惊雷劈中,脑袋瞬间轰隆地响。继而心中有道声音在提醒:她中计了!该死的!叶蝉衣竟然给她下套了!叶轻烟快速地想着应变之策,可是此时她脑乱如浆,根本无法思考。叶蝉衣淡扫了一眼叶轻烟,既而看向众人,“抱歉啊各位,为了引蛇出洞,我刚才只能编了个谎。”此话一出,众人怔忡了好一会儿,有些头脑简单之人反应不过来,搞不清眼下的状况了。 第23章 众口诛伐 有些急性子的人已经叫嚷起来了。“叶大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已经糊涂了。”“是不是我们这些手上变色才是正常的情况啊?”“是啊,叶大小姐,快告诉我们啊!搞破坏的就是你这个庶妹吧?”看到众人皆是一副急于知道真相的模样,叶蝉衣也没有卖关子,含笑点头道:“你们猜的不错。”她一边开口解释,一边似笑非笑地走向叶轻烟。那浑身透出的暴戾之气,吓得叶轻烟不自觉地后退。“有人心虚,听说我这个药水可以验出歹人,所以在大家将手伸入药水后,她却偷偷地将药水在袖里抹得一干二净。”叶蝉衣说到这里,人已经踱步到了叶轻烟的跟前,下一刻她毫不客气地将叶轻烟藏在身后的手拽了出来。“二妹妹,你这刚才接触药水的手指怎么这么红?呀,都快磨破皮了呢!”叶蝉衣唇角轻扬,眼中闪烁着嘲讽的冷芒,仿佛在无声说着:“你这个自以为是的蠢货!还真以为能赢我!”叶轻烟那抹刺眼的眼神气得胸闷气短,心口一抽一抽的疼。她想要抽回被叶蝉衣钳住的手,可是对方力气之大根本不是她能挣脱的,并且叶蝉衣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痛得她不禁怀疑骨头都要被捏碎了。“姐姐,我真的没有,不是我!你弄疼我了!”叶轻烟嘤嘤落泪,那一对似蹙非蹙的柳烟眉好似盛满了委屈。叶蝉衣看着演戏上瘾的叶轻烟,脸上浮出一丝轻蔑的冷笑。叶蝉衣一字一顿,压迫感十足道:“二妹妹,好端端的你这手指头怎么磨红的,能不能给大家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我……”叶轻烟心头慌乱,嘴巴哆嗦了半晌,可是乱哄哄的脑袋里,竟是连一个合理的借口都找不出。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叶轻烟仍然假惺惺地装出受人欺负的模样,当下众口诛伐。“如果不是心虚,又怎会想方设法弄掉手上的药水呢!”“这还用问吗?摆明了就是做了亏心事嘛!”“这个叶轻烟怎么心肠如此歹毒,之前还有人将她封为书院第一才女,简直辱没了才女的名号。”“哎,谁让人家会演戏呢,将我们这些人骗得团团转,差点儿冤枉了好人。”“只能说叶轻烟不愧有个做野鸡的姨娘,哄让的手段一套一套的。”“二妹妹,人格高尚,众口皆碑,人可卑劣,众口诛之。你以前或许可以凭借那点儿小聪明,混得风生水起。可惜今日之后,你的光鲜将永远不复存在。因为我会是你的克星。”叶蝉衣刻意拉近了两人的距离,用极轻的声音说着,随后她便一把甩开了叶轻烟。叶轻烟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说不出的狼狈。可是现在叶轻烟顾不了这些。她被叶蝉衣刚才那些惊雷般的话语吓得得张大了嘴巴,樱唇翕动了几下,却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是的,今日书院种种早有迹象可循,这个贱人就是为了报复她的。可是她却无力应对,一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和无力感,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耳畔还是那些如潮的攻击谩骂,叶轻烟近乎崩溃,她求助地看向萧连廷。谁知那个男人只是冷眼旁观,根本没有替她出头的打算,甚至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不屑和鄙夷。叶轻烟更受打击,纤瘦的身子几欲摇摇欲坠。那一刻,叶轻烟眼底的绝望好似掉进无底的深潭,万念俱灰。“二妹妹,你可要撑住啊!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叶蝉衣轻柔的声音,像羽毛一样轻柔温软。可是听在叶轻烟的耳朵里,却是让她不自觉地身子一颤。“其实我配的那些药水根本不具备检验的作用,当初如果不是你自作聪明地将药水抹掉,我也没办法让你自己暴露出来。”叶蝉衣说到这里,轻嗤一声,眼里的讥嘲更甚。“所以,你究竟是聪明,还是愚蠢呢!”叶蝉衣眼波轻转,忍不住感慨一番。这次她利用的是在现代所学的化学知识,就是简单的酸碱指示剂的原理。她让那些人握紧拳头,不过是为了让他们加速手心出汗,人的汗液呈弱碱性,如此一来就会和某肽试液产生化学反应导致变色。(作者提醒:根据剧情需要,虚构情节大家不要尝试。)“啊……”叶轻烟一向自命不凡,将自己视作天之骄女。可是今日她却败在了她最看不起的草包手上,而且是一败涂地,身败名裂。如此打击让她胸口气血翻腾,下一瞬一口腥甜冲破喉咙喷洒而出。继而她两眼一翻,直接晕死了过去。一时间众人炸开了锅,又是起哄又是拊掌。“啊!叶轻烟晕过去了。”“谁知道她是真晕还是假晕,别忘了这个女人向来诡计多端。”“叶轻烟今日还真是叫人大开眼界啊!心肠歹毒平时把自己伪装得一点儿痕迹都没有,太可怕了。以后还是离她远点儿。”与此同时,评委席上的东方卿觑了一眼倒地昏迷的叶轻烟,冰冷淡漠的声音里透出毫不掩饰的厌恶。“岳夫子,去把人弄醒,这样昏迷岂不便宜她了。”岳清欢闻言,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今日看到院长对叶蝉衣屡次暗助,他还以为这位主子开窍了知道怜香惜玉了呢,原来还是那般的冷心冷肺。或者说是对叶大小姐独此待遇。东方卿都发话了,岳清欢自然不敢有所耽搁,连忙上前查看叶轻烟的情况。“只是一时气火攻心晕了过去。”经过一番诊断喉,岳清欢开口道。岳清欢是医药班的夫子,也是整个书院医术最好的,所以大家对他的诊断还是很信服的。这样的小毛病对岳清欢来说,根本没有任何难度。当下他取出随身携带的针袋,开始为叶轻烟施针。岳清欢取的是督脉几个穴位,分别将银针刺入了水沟、百会、中冲等,继而轻捻针头。不知不觉间已过去了小半盏茶的工夫,可是叶轻烟依旧没有一点苏醒的迹象。叶蝉衣瞧了一眼地上的叶轻烟,眼里不禁闪过一抹戏谑的笑意。 第24章 毒医本人 “没道理啊!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人怎么还没醒?莫不是本夫子的医术退步了?”岳清欢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道。看着岳清欢一副怀疑自我的模样,叶蝉衣扯唇笑道:“让我来吧。”岳清欢闻言,怔了一下,既而半信半疑道:“莫非叶大小姐也懂医术?”叶蝉衣淡淡一笑,没有回答。她岂止是懂医术?刚才她所展示的琴艺、棋艺、画技,与她的医术比起来,简直就是小菜一碟。毫不夸张地说即便病情伤势再重之人,只要有一口气在,她就能将人救活。如果是身体康健之人,她也能有办法使其延寿,多活十年绝不是问题。在现代她虽是顶级杀手,但是她另一重毒医的身份也是炙手可热,极受追捧。她一向低调惯了,世人只闻毒医的大名,却鲜少有人见过她的庐山真面目。想她堂堂毒医,如今要对付一个昏厥之人,那自然是信手拈来的事情。随后,叶蝉衣拿出携带的一个针袋。这是刚才她为自己解毒后,随手带在身上的,为的就是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她翻开针袋,先取出了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然后叹息摇头,“二妹妹情况严重,看来用这么细的针是不行的。”叶蝉衣将银针放回原处,最后选了足有三四根绣花针那么粗的银针。寒光闪闪的针头在阳光下泛起森森冷意,众人看得头皮发麻,暗自腹诽。叶大小姐确定是在治病?而不是谋杀?“就它了!”叶蝉衣微不可闻地低哼一声,下一刻她抓起叶轻烟的手指,对着指尖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都说十指连心,这一针下去,众人看在眼里,有种自己手指也跟着钝痛的错觉。即便如此,地上的叶轻烟依旧没有苏醒。叶蝉衣忍不住一阵冷笑。刚才一针扎下去,她明显感觉到了叶轻烟的战栗。很显然叶轻烟早就醒了,只是碍于眼下的形势所以在装晕。这个白莲花想靠装晕避责,她自然不会让对方遂意。当下手上的银针挨割朝着叶轻烟的其他指尖刺去。不得不说,叶轻烟也是个狠角色,指尖已经被刺出血珠了,额头的刘海更是被冷汗打湿了,她愣着一声不响地抗了下来。她这是要将装晕进行到底了。起初岳清欢也怀疑叶轻烟是在装晕,可是等到十根手指挨个被刺了个遍,叶轻烟竟然还是无动于衷。这要是换作寻常人早就痛得满地打滚、哭天抢地了。一时间岳清欢也不确定自己先前的猜测了。“看来二妹妹的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叶蝉衣语声一顿,故作叹息道:“二妹妹要是再不醒来,只怕就危险了。看来只能兵行险招了。”“二妹妹,为了救你一命,我也只能铤而走险了,我会用针刺你的神庭穴,这一针下去,要么你醒要么今后只能变成傻子了。”叶蝉衣说完,手里的银针刚要刺下,便在这时,叶轻烟闷哼一声,醒来的倒是时候。叶轻烟看着叶蝉衣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容,眼里怒火翻腾,玉齿咬得咯咯响,恨不得扑上去啖其肉喝其血,将对方整个人吞入腹中。该死的!这个女人不但扎遍她的手指,现在还想把她扎成傻子,怎么这般阴损狠毒!到底是她小瞧了这个对手。“天呐,叶大小姐的医术竟然这么高明!”“叶大小姐惊才绝艳,又有此等医术,实乃奇女子啊!”“叶大小姐不计前嫌,救活她这个歹毒庶妹,真是心胸宽广、高风亮节呐!”“可不是嘛,之前还有人造谣说叶大小姐是个胸无点墨的草包,这样的人如果算是草包的话,那其他人又是什么?”叶轻烟早就憋了一肚火,如今再听到众人对叶蝉衣的大肆夸赞,叶轻烟气得面容近乎扭曲。随后叶轻烟从地上爬起来,盯着叶蝉衣就是一阵横眉怒对。叶蝉衣唇角轻扬,眼里带了促狭的笑意。“二妹妹,好歹是我把你救醒的,难道不该对我道声谢吗?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你……”叶轻烟闻言,气得几乎咬碎了后槽牙。差点儿将她扎成傻子,现在反倒以救命恩人自居,这个女人也太无耻了吧!看到叶轻烟十分抗拒的模样,围观之人已经开始为叶蝉衣打抱不平了。“叶轻烟,你也太不知好歹了吧!你勾引嫡姐未婚夫,三番两次陷害嫡姐,叶大小姐不计前嫌救你一命,难道你不该向她道谢吗?”“可不是嘛,平日表现的知礼知节的,被人拆穿了真面目,现在直接不装了。哎,到底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也就叶大小姐人美心善,要是换作别人,别说搭救这个心术不正的庶妹了,不补刀就算不错了。”听着大家对叶蝉衣的赞誉之词,叶轻烟气得浑身发抖。不计前嫌?人美心善?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不过眼下她犯了众怒,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了。“姐姐,都怪我头脑发闷,怠慢了姐姐,多谢姐姐的救命之恩,另外,我知道姐姐一向大度,肯定不会跟我一般见识的。”叶轻烟也是拿得起放得下,当下又开始红着眼眶演戏了。“既然二妹妹已经没事了,那么咱们还是继续说说颜料一事。”此话一出,叶轻烟顿时僵在了那里,恨不得再次晕死过去。可是她知道不能了,否则叶蝉衣还有上百种法子折磨得她不得不醒来。叶轻烟的脑袋飞快运转,快速地想着脱身之法。对了,单凭她擦去手上的药水并不能说明什么,只要她一口咬定不是她干的,叶蝉衣又能奈何?打定主意,叶轻烟顿时恢复了几分底气,死不承认道:“姐姐,真的不是妹妹做的。刚才我是害怕药水对身体不好,所以才会擦掉它的。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妹妹又怎会加害你呢?” 第25章 白莲认罪 看着叶轻烟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叶蝉衣便知道这朵白莲是打算咬死不承认了。她微不可闻地冷嗤一声,看向叶轻烟的目光透了一抹讥诮和不屑。就算叶轻烟死鸭子嘴硬,她也有一百种方法撬开对方的嘴。就在叶蝉衣正要开口之际,评委席上的东方卿这时出声打断了。“将人带上来!”此话一出,就在众人还是一头雾水时,只见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被押了上来,一副书院下人的打扮。“你是主动交代,还是本院长……”东方卿的声音带着迫人的威压。不等他说完,男人已经吓得身子如抖筛般晃个不停,最后双腿一软,直直跪了下去。“院长大人,小人这就交代!”男人贼溜的目光快速地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最后伸手指向叶轻烟,大声道:“就是她!是她给了小的一锭金子,让小的给叶大小姐的颜料里加药粉。”男子说着,从袖里掏出一锭黄灿灿的金子,继续道:“这就是她给的。”“你……你胡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给你金子了?又什么时候让你害姐姐了?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陷害我!”叶轻烟泪眼莹然,里面盛满了委屈和无助。若是不明真相之人见她这般楚楚可怜,定要以为她是受了莫大的冤屈。可惜她的阴谋诡计屡屡被叶蝉衣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任谁也不会再被她虚伪的嘴脸所蒙骗。甚至看到她哭哭啼啼的模样,只觉得厌恶至极。眼见叶轻烟死不承认,男人也怒了,当下怒吼道:“叶二小姐,明明小的是受你指使,现在事情败露你就想甩锅,你怎的这般心思歹毒!小的可以对天起誓,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愿天打雷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之前也未曾见过你,你休要胡乱攀咬,毁我清誉!”叶轻烟心头一凉,还想继续狡辩,评判席上的东方卿已然怒道:“叶轻烟,你当真以为本院长是傻子吗?本院长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坦白认罪,本院长还可以从轻发落。否则,本院长现在就剔除你的学籍,将你移交官府查办。”东方卿的声音犹如雷霆震耳,一字一顿透着叫人无法忤逆的威压。字字敲击在叶轻烟的心头,让她的心房瞬间轰然崩塌。下一刻,叶轻烟身子一软,一下子栽倒了。她瘫坐在地,心如死灰,继而又连忙跪地请罪道:“院长大人,学生知错了,都怪学生一时鬼迷心窍,所以才会命人在姐姐的颜料里做手脚。只要院长大人肯让学生留在书院,学生愿意将功补过,甘愿做任何事情。还请院长大人给学生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此时此刻,叶轻烟焦虑不安的情绪已然到了极点。要是被无极书院退学,又要惹上官非,那她今后的前程就全毁了,到时她必要沦为整个京都的笑柄。不,她绝对不能被赶出学院,否则就永无翻身的机会了。一想到被赶出书院的可能,叶轻烟顿觉浑身发冷,一瞬间冷汗便布满了额头,连带着脊梁也有冷汗冒了出来。那些冷汗自她的背脊缓缓滑行,就好像有无数小蛇在蜿蜒爬行,那种感觉令她毛骨悚然,却也不及被赶出书院来得恐惧。东方卿冷冷地扫了一眼叶轻烟和男人,转头看向叶蝉衣,开口询问道:“叶大小姐,你是此次画技大选的受害者,最有发言权。所以你觉得本院长应该如何处置二人?”叶蝉衣微怔了一下,很显然没想到东方卿会询问她的意见。她略一沉吟,回答道:“既然二妹妹主动认罪,又有改过自新的觉悟。不如就让她继续留在书院吧。毕竟二妹妹才情卓著,要是削了学籍,又送交官府,无异于毁了她的前程。别说院长惜才,就是我也于心不忍,不管怎么说毕竟血浓于水,二妹妹对我不仁,我也不能对她不义啊!”“咳咳……”此话一出,东方卿面具下的那张薄唇,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既而轻咳两声来掩饰唇角的笑意。于心不忍?血浓于水?这会是那个暴戾乖张、杀伐果断的女人说出的话?东方卿不禁腹诽起来。不管别人怎么想的,反正他不会相信她的这番说辞。只怕她求情是假,有了更好的折辱法子才是真的。东方卿抿了抿唇,“那本院长就答应你的请求了。”叶蝉衣没想到东方卿这么给面子,于是冲他微微勾了勾唇。东方卿有一瞬间的恍神,既而不自然地垂目,狭长的睫毛敛住了眼里的神色,不知道在想什么。叶蝉衣这波以德报怨的操作,顿时赚足了好感,赢得围之人的一致赞誉。看到叶轻烟那近乎吃人的凶狠表情,叶蝉衣无声地笑了。以前的她直来直去,绝不虚与委蛇,而叶轻烟最擅长的就是在人前作秀,给自己立个人美心善的人设。现在她同样效仿,用魔法打败魔法,才是让叶轻烟最抓狂最难接受的报复手段。“不过正所谓国有国法,院有院规。叶轻烟毕竟违反了院规,还是得受罚的。”东方卿沉吟了一会儿,直勾勾地看着叶蝉衣说道。岳清欢不禁撇了撇嘴,觉得自己都没眼看了。那暗示的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摆明了就是在征询叶蝉衣的意见嘛。“东方院长,二妹妹从小锦衣玉食,没有吃过一点儿苦,刚才二妹妹也信誓旦旦地表态了,愿意将功补过,甘愿做任何事情。”叶蝉衣说到这里,冲着叶轻烟粲然一笑,叶轻烟顿觉不好的预感在心头迅速漫延开来。刚才叶蝉衣帮她求情,她就觉得有古怪。叶蝉衣这个贱人怎会平白无故这般好心,所以她一直没有吭声,没想到这个贱人是在这里等她呢。“不如就罚二妹妹刷一学年的恭桶吧。”此话一出,已经有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第26章 罚刷恭桶 “咦,这下可有意思了!堂堂书院第一才女,现在沦落到要天天刷恭桶的下场了!”“那也怨不得谁,都是她作茧自缚。”“像她这种心肠歹毒之人,留在书院已经是对她法外开恩了。能在书院刷恭桶,那都是她的荣幸了。”一时间嘲笑声、议论声、起哄声,声声入耳,简直犹如魔音般折磨着叶轻烟。不但没有对叶轻烟的遭遇有任何同情,反倒觉得她应有此报。叶轻烟背脊笔直地跪在那里,气得她娇弱的身子如筛糠般抖个不停。玉齿紧咬着嘴皮,已经咬出了血,她却浑然不觉。让她一个书院第一才女刷恭桶,日日与夜香为伴!叶蝉衣这个贱人可真会折辱她!不行,绝对不行!她叶轻烟生下来就是福星,她是九天翱翔的凤凰,怎可去做那等脏秽的粗活!她叶轻烟堂堂侯府千金,自有她的风骨和骄傲!如此屈辱之事,她断然不会答应的!就在叶轻烟正要言辞拒绝之际,叶蝉衣扯唇,不咸不淡地开口道:“我马上就要进书院了,若是没有了二妹妹陪伴,我会失去很多乐趣呢。二妹妹刚才所画的卧薪尝胆当真叫人佩服。二妹妹那种那种忍辱负重、永不言败的狠劲去哪儿了呢?所以二妹妹是打算就此离开书院,去官府蹲大牢吗?”叶轻烟闻言,顿时一个激灵。对啊,她怎么能让叶蝉衣这个贱人如愿呢!她决不甘心就此离开书院,一次的失败算不了什么!她要卧薪尝胆,总有一天会将丢掉的尊严和荣耀,一点一滴地捡回来。到时她会再次将叶蝉衣狠狠踩到脚下,叶蝉衣只配做她脚下的尘土。想到这里,叶轻烟瞬间褪去满脸的戾气,变得乖顺温柔起来。“姐姐的提议很好,我犯了错自当受罚。只要能留在书院将功补过,无论再脏再累的活,我都可以接受。”叶蝉衣闻言,并没有感到意外。叶轻烟这朵白莲自命不凡,自是不甘就这么灰头土脸地离开书院。叶轻烟想要报复她,而她又何尝会饶过叶轻烟。一场拉锯战才刚刚开始,她定会用惨痛的代价让叶轻烟后悔今日的决定。随后,东方卿扫了一眼叶轻烟旁边的男人,沉声道:“叶大小姐,此人你打算怎么处置?”“虽然此人赚的是不义之财,但总归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既然他是替二妹妹办事的,自然交由二妹妹处置的好。”叶蝉衣十分平静地开口,心里已然在想。这种蝼蚁般的普通人,她还不配让她动手。不过倒是可以留给叶轻烟。叶轻烟一向蛇蝎心肠,落在其手上肯定生不如死。叶轻烟顿时心头火起。该死的叶蝉衣,此举摆明了是想给她添堵。叶轻烟刚想开口拒绝,东方卿已先一步开口道:“那就按叶大小姐说的办吧。”他虽声调平稳,却带着一丝上位者不容反驳的矜贵。叶轻烟闻言,胸间又是一阵气血翻涌。她连忙调整平心静气,强自压下那抹腥甜。这个东方卿今日三番两次维护叶蝉衣,简直快要气死她了。论相貌、才情,她哪一点儿输给叶蝉衣了!偏偏这个东方卿一点儿都不识货,把个灾星当成宝。叶轻烟正对东方卿怨念丛生之际,只听叶蝉衣促狭道:“二妹妹,从明日起你便开始刷恭桶吧。记得今日回府多用些饭菜,我怕你明日没了胃口。”“你……”叶轻烟刚想回怼几句,叶蝉衣已经越过她径自离开了。下一场是箭术大选,场地设定在学院的靶场。于是,大家哗啦啦地赶往了靶场,最后徒留叶轻烟一个人留在原地怒气难消。就当叶轻烟的情绪有所缓解,准备赶往校武场的时候,这时一道急匆匆的身影跑来拦住了叶轻烟。“荣烨公主?”看到突然出现的苏宁儿,叶轻烟微微福了福身子。“他们人呢?”苏宁儿喘着粗气,开口问道。叶轻烟回答道:“下一场是箭术大选,大家都去了靶场。”苏宁儿顿时眼睛一亮,欣喜道:“哇,那岂不是可以一睹廷王殿下的飒爽英姿了。”苏宁儿兴奋之余,猛然想起与叶蝉衣的赌约,于是连忙道:“那叶蝉衣呢?是不是棋艺、画技她都败了?”叶轻烟抿了抿唇,脸色十分难看,并未说话。苏宁儿没有去看叶轻烟的神色,见对方没有说话,以为是默认了,当下十分得意道:“都怪我刚才出了一趟书院,错过了这么两场大选。真想亲眼看看落败的叶蝉衣到底有多惨不忍睹!”此话一出,叶轻烟只觉她的脸像被狠狠打了一巴掌,薄怒道:“荣烨公主,不是叶蝉衣败了,而是她又夺了棋艺、画技两项魁首。”“什么?”苏宁儿乍然一听,惊得瞪大眼珠,嘴巴也张得老大,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可能呢!不是说她是个无才无德的草包吗?怎么一下子就夺了三项魁首了?”苏宁儿震惊之余,心头怒火如炽。琴艺大选落败,又遭叶蝉衣几番欺辱,苏宁儿受不了如此打击,便出了书院去寻候在外面的侍从了。她将此番在书院里被叶蝉衣欺辱的遭遇让侍从立马回府禀告给镇国公,好为她讨回公道。没想到就这么一耽搁,就让叶蝉衣又捡了两项魁首。“臣女也不知道平时琴棋书画样样不通的姐姐,今日怎会这般的惊才绝艳,简直就跟换了个人一样。”叶轻烟眼里闪烁着浓浓的嫉妒,咬牙切齿地说道。苏宁儿白了她一眼,嗔怪道:“那还不是因为你和薛婉莹没用。你们一个将门之女,一个书院第一才女,连个叶蝉衣都斗不过,简直就是个废物!”叶轻烟听罢,心里一阵窝火。若不是忌于苏宁儿的身份,她真想直接怒怼。苏宁儿简直就是五十步笑百步。苏宁儿一向自诩琴艺无人可及,还不是被叶蝉衣完虐了,倒好一次说别人废物!苏宁儿要不是有个公主的头衔撑门面,不然什么都不是。叶轻烟的心里对苏宁儿充满了不屑和愤恨,不过明面上却表现得更加恭谦了。“荣烨公主教训的是,不过眼下我们还是尽快赶到靶场,看看廷王殿下怎么打脸叶蝉衣。” 第27章 靶场练箭 无极书院的靶场十分开阔,此刻早已人山人海。离箭术大选还有一段时间,比试者便在靶场练箭。只见萧连廷随手搭上箭羽,弓弦拉至满月,瞄准目标,下一刻只闻箭羽“嗖”的一声,朝中间的靶子红心处疾射而去。最后只闻“啪”的一声,箭羽命中百步开外的靶心,箭尾仍兀自震颤了几下。四周围观之人顿时不淡定了,尤其是那些平日与萧连廷交好的王孙贵族,或是倾慕他的女子,全都拍起了马屁。“廷王殿下好箭术,说是百步穿杨也不为过!”“谁不知道廷王殿下向来箭无虚发,百发百中。”“廷王殿下这次肯定可以拿下此次的箭术魁首。”听着众人的赞誉和恭维之声,萧连廷俊逸的面容满是傲然之色。他抬眼在周围扫视了一圈,才在一处鲜少有人的角落发现叶蝉衣的身影。此时的叶蝉衣背向而立,身姿纤巧,风吹起她的裙袂,竟有几分乘风归去的仙人之姿。萧连廷心头泛起一丝涟漪,下一刻他又暗自哂笑。他是疯了吗?才会觉得叶蝉衣那个无盐女竟然清丽动人。萧连廷压下心头的烦躁,迈步走向叶蝉衣。听到缓缓而来的脚步声,叶蝉衣下意识地转过身子。待看清来人是萧连廷时,她皱了皱眉,正要再别过脸,佯装没有看到,可惜被萧连廷叫住了。“叶蝉衣,本王承认往日看走了眼,你今日的表现,让本王对你有了不少改观。”萧连廷说到这里,长眉微拧道:“本王劝你还是放弃箭术大选吧。毕竟你一个闺阁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别说想拿箭术魁首,只怕连弓都拉不满。只要你退出箭术大选,本王只当之前的赌约不存在。本王也愿意承认那一纸婚约,答应你会以正妃之礼迎娶你。”叶轻烟和苏宁儿赶到靶场,老远就看到了长身玉立的萧连廷,二人向他快步而去。然而就在快要接近萧连廷的时候,正好听到了萧连廷说要以正妃之礼迎娶叶蝉衣。叶轻烟和苏宁儿瞬间脸色大变,只觉犹似被惊天霹雳击中,前行的脚步也在这一刻顿住了。“萧连廷,谁给你的自信觉得我一定会看上你?难道堂堂廷王府穷得家徒四壁,连一块镜子都没有吗?就算没有镜子,你也该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这种虚有其表、见色忘义、色欲熏心、朝三暮四的男人,也配让我叶蝉衣多看一眼?人贵有自知之明,你在我这儿真是卖不出一文钱的价!”“还有,好端端的箭术大选,我为什么要退出?既然你狗眼看人低,觉得我拿不到魁首,觉得此番箭术大选你胜券在握,那我叶蝉衣今天还偏要你睁大狗眼,看看我是怎么打败你的!告诉你,赌约不可能取消,萧连廷,你还是尽快备好那三万两银票!少在我跟前哔哔赖赖!”叶蝉衣劈头盖脸、毫不客气地将萧连廷臭骂一顿,期间不带一丝喘气的。静!四周出奇的安静!周围之人全都被叶蝉衣那犀利直白的谩骂惊得石化了。叶蝉衣到底知不知道她骂的可是大璃国最尊贵的王爷。这个叶蝉衣也太胆大妄为了吧!不过在想到叶蝉衣之前手撕廷王让其下跪的画面,大家好像一下子就释怀了。这个女人的脑袋绝对是铁打的,跟谁都敢硬碰硬。“放肆!你敢辱骂本王,如此污言秽语张口就来,叶蝉衣你简直粗鄙不堪!”萧连廷被气得大拳紧握,指节因为太过用力,发出啪啪的响声。叶蝉衣毫不畏惧,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萧连廷,唇角噙了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是,我粗鄙不堪、满嘴污言秽语,实在配不上高贵的廷王殿下。所以,你我的一纸婚约,就此作罢。”萧连廷闻言,大受刺激,官眷贵女从来都是削尖脑袋地讨好他。能得他的青睐,已是莫大的荣幸。偏偏这个女人眼睛是长在头顶了吗?他堂堂王爷愿意屈尊降贵给她一个正妃的位子,她不应该感激涕零吗?反而不识好歹,变本加厉。这样做到底对这个女人有什么好处?叶蝉衣没道理这般对他啊!莫不是……萧连廷忽地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叶蝉衣反常的可能。女人总会在喜欢的男人面前,用些小手段吸引对方的目光,或拈酸吃醋,或欲拒还迎。肯定是因为他之前对这个女人太冷淡了,加上他与叶轻烟私定终身,如此刺激之下才让叶蝉衣一改往日的唯唯诺诺,反其道而行之,就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萧连廷越想越觉得是自己猜测的那般,一时间满腔的怒气消减了不少,反而有些许的沾沾自喜。萧连廷挑了挑眉,冷哼道:“叶蝉衣,不得不说你成功引起了本王的注意,不过凡事过犹不及,欲拒还迎的把戏莫要用过了。”叶蝉衣都要被气笑了,“萧连廷,刚才我说的那些是白说了?请你长点脸,擦清眼,麻烦看清什么叫脸色!一个人自信是好事,但千万不要过了头。所以,萧连廷初步判断,你有很严重的脑积水,有了病就得治!”萧连廷气结,“叶蝉衣,你就不能好好说话,非要这般粗鄙不堪?”叶蝉衣冷笑,“如果不能说脏话,我对你无话可说。”“你……”萧连廷瞬间暴跳如雷,正想再度开口,一道冷硬低沉且饱含哂笑的声音陡然传来。“看来廷王是将欲擒故纵和弃如敝屣,完全没搞明白啊!”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东方卿正朝着叶蝉衣这边缓缓走来。看到叶蝉衣一副冷若冰霜、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再听到东方卿充满嘲讽的话语,萧连廷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看来叶蝉衣是真对他彻底死心了。不待萧连廷多言,箭术大选的铃声便敲响起来。萧连廷顿时精神一振。他定要在这次箭术大选中拿下魁首,用实力狠狠打叶蝉衣的脸,让这个女人追悔莫及。 第28章 百步穿杨 此番箭术大选,共有十五人参与比试,大家一字排开。大选通过设置不同的射程,进行层层筛选。首先测试的是百步之远。叶蝉衣和萧连廷位置相邻。叶蝉衣搭起长弓,以一个十分标准的姿势,将弓弦拉满,也不见她瞄准目标,手臂一松将箭羽递出。“咻!”几乎是同一时间,叶蝉衣和萧连廷的箭羽齐齐飙射而出。箭羽化作一道残影,闪电般射向百步外的靶子。“砰砰”两声,两箭同时击中靶心。原本十分自信的萧连廷,脸上不禁露出震惊之色。萧连廷的那只箭羽在靶心上颤了几颤,而叶蝉衣的那支箭在中靶后,竟是直接将靶心穿破了。箭头带着碎掉的半截靶心,丝毫没有停顿之意,依旧携着锐利的呼啸声,朝着前方疾射而去。箭羽最终钉在了超出靶子足足五丈远的树杆上,震得那树都晃了晃,箭身没入五寸,箭尾“嘭嘭”摇颤作响。在场之人全都惊住了,如此恐怖的臂力和爆发力,大家还是第一次遇到。射程如此之远,若不是因为那棵树拦了道,指不定这支箭羽会射出多远的距离。此时,叶蝉衣的箭术落在众人眼中,已经不是高明、精湛此类的词语可以描绘的了。恐怖、惊悚,或许更为准确地反映出他们的感受。众人全都倒抽一口凉气。一些围观者呐喊、起哄的声音,在看到叶蝉衣那支锋锐难挡的箭羽后,声音直接卡在了嗓子眼,竟是一个字都喊不出了。整个靶场是短暂的沉寂,继而伴随着排山倒海般的掌声响彻云霄,众人惊呼一片。“我的天呐!叶大小姐的箭术实在太厉害了吧!这般惊人的臂力,连身强力健的汉子都自愧不如啊!”“可不是嘛,今天真是大开眼界了。叶大小姐的箭术真是令人叹为观止。”“也不知道是谁先前瞧不起叶大小姐,耻笑人家拉不动弓的,这下啪啪打脸了吧!”“嘘,你小声一点儿。刚才那话可是廷王殿下说的。”萧连廷原本还为自己的晋级而洋洋得意,可惜和叶蝉衣的箭术一比,他的顿时就不够看了。简直如同初出茅庐的小孩,遇上了如臻化境的宗师,高下立见。叶轻烟和苏宁儿也是气得半死,叶蝉衣如此出神入化的箭术,实在超出了二人的意料。她们原本做好了嘲笑的准备,可是没想到叶蝉衣竟是这般厉害。两人满腔的怒火和嫉恨一时间无处宣泄,只不甘地怒瞪着叶蝉衣,恨不得在对方身上留下无数个血窟窿。至于东方卿,一贯鲜少情绪外露的凤眸惊喜之色久久难以褪去。他是想到了她必定箭术不俗,却没想到远远超过了他的期待值。这个女人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廷王殿下,恭喜您通过了下一轮的竞技。”“廷王殿下箭术非凡,必定可以夺得今年的箭术魁首。”叶轻烟和苏宁儿皆是一脸崇拜地看着萧连廷,大声呼喊着。二人生怕周遭的嘈杂将她们的声音淹没,刻意扯着嗓子,提高音量地喊道。如此一来,殊不知听在萧连廷的耳朵里就成了莫大讽刺。虽然他与叶蝉衣同样晋级了,但是单只论这一箭,他与叶蝉衣的箭术造诣相差甚远。偏偏之前他还那般大言不惭地嘲笑叶蝉衣,简直就是在孔夫子面前班门弄斧了。如今叶轻烟和苏宁儿的声音,落在萧连廷的耳朵里,无疑是天大的讽刺和嘲笑。他顿时阴沉着一张脸,恨不得找个地洞赶紧钻进去。他冲着二人怒喝道:“你们两个,都给本王闭嘴!”“廷王殿下。”叶轻烟、苏宁儿都被萧连廷吓了一跳,继而露出十分委屈的表情。她们只是想给廷王殿下打气一番,有错吗?廷王殿下也太不温柔了。“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真是两个蠢货。”叶蝉衣声音不大不小,但是每个字清晰可闻,叶轻烟和苏宁儿皆是气得差点儿吐血。“叶蝉衣,不过只是一支箭而已,有什么好得意呀!你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了,还真以为自己了不起!”“姐姐,怎得现在没有半分的容人雅量,张口便恶语相向,当真以为这偌大的靶场没有一人能胜得了你吗?姐姐这般也太目中无人了吧!”苏宁儿和叶蝉衣一时气不过,怒声喊道。尤其是叶轻烟三言两语便挑拨了叶蝉衣与其他比试者的关系,这背后的心思不可谓不阴毒。“二妹妹,我从来不骂人,我教训的都是畜生。你若是再敢挑拨离间,多嘴一句,我不介意将你一箭射杀!”叶蝉衣说着,朝着叶轻烟的方向拉弓搭箭。叶轻烟顿时吓得尖叫连连,就差抱头鼠窜了,愣是再不敢多说一个字。刚才第一轮筛选下来,就剩下萧连廷、叶蝉衣和另外二人了。第二轮的射程是两百步。随着四箭先后飙射而出,只听到两声击中靶心的撞击声。其中一支径直穿透了箭靶,箭靶轰然爆开!利箭去势不减,最后又猛然穿过距离三十米远的石墙,墙上瞬间出现了个大窟窿,那箭羽既而从窟窿飞了出去。随后,全场又响起了一片抽气的声音。明明已经加大了射程,叶蝉衣竟然再次穿透了靶心,而且这次箭羽的杀伤力更可怕。这个女人也太强悍了吧。其他比试者简直就是被吊打的存在。这一刻,萧连廷的脸色难看到极点。叶蝉衣似笑非笑地转头看他,眼里尽是促狭的笑意。“萧连廷,我是不是可以把你之前送我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了?”叶蝉衣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挑了挑眉,眼里的讥诮更浓了。“萧连廷,你不是我的对手,趁早放弃吧,不然待会只怕你输得会更惨!”叶蝉衣一字一顿,悠然自得的眉宇间透着难以言说的傲然之色。.她这番言论丝毫没有让人感觉她是在大言不惭。在见识了叶蝉衣的实力后,众人觉得也只有她才能担得起这份狂傲。 第29章 三箭齐发 “叶蝉衣,还未分出胜负,你未免也太张狂了!”生平第一次被一个女人以实力碾压,而这个女人还是还是他一贯瞧不上眼的草包,萧连轩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好了。这种巨大的落差感就像被人一把遏住了咽喉,脑袋也是如麻一般乱糟糟的,心里抓狂的要命,一时间却不知应该如何宣泄。叶蝉衣可是嘴上一点儿都不吃亏,当下便反唇相讥。“萧连廷,比起你来,我还自愧不如,也不知是谁,大选还未开始,就趾高气昂地跑来找我叫嚣。而我起码是见识了你不堪的箭术后,才给了你一个十分中肯的建议,难道不是吗?”“你……”萧连廷竟不知如何反驳,气得呼哧呼哧直喘气,面容也涨成了难看的猪肝色。“萧连廷,既然你如此不识时务,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叶蝉衣冷冷一笑,既而转过身子留给萧连廷一个背影。萧连廷大拳紧握,眼里的恨意几欲化作实质性的火花。与此同时,一抹执念在他的心间悄然而生。如果说之前他想得到叶蝉衣是出于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征服欲,那么现在更多的是想要报复这个屡次挑衅他的女人。他要得到这个女人,再将其狠狠的磋磨、抛弃。接下来便是一场只属于萧连廷和叶蝉衣的尖峰对决。两方各有看好和支持的围观者,一时间呐喊声和尖叫声在靶场的上空不断回荡,直冲云霄。在这种情形下,萧连廷的额头都沁出了一层细汗,紧握弓箭的手心已经湿滑一片。他从未像现在这般紧张过。父皇喜好狩猎,为了讨得父皇的欢心,多年来他苦练箭术,自成年起他便经常随父皇狩猎,每次都能收获满载,因此在众多皇子中甚得父皇宠爱。久而久之在箭术方面,他也更加的自信了,只是没想到今日会被一个女人吊打,而且还是从未入他眼的女人。他堂堂廷王殿下,自有他的骄傲在。如今众目睽睽之下,若是他败给了一个女人,那将会是他此生的耻辱。反观叶蝉衣依旧一贯的淡定从容,似乎无论多么棘手的事,在她这里都能轻松应对。这次的箭术比试又增加了难度。那就是站在百步之外,在一个偌大的铁笼里有二十只麻雀,在一炷香的时间里双方射中的麻雀数量多的一方,便是此次箭术大选的魁首。这种箭术比试,大家还是头次见到,新奇是一定的,但同时难度也增加了不少。靶子是死的,射箭时只要瞄准目标,力道够足,就有至少一半的命中率。然而麻雀是活物,会飞,更会躲避箭羽的攻击。所以射箭之人在出箭之时得预判好麻雀运行的轨迹。如此一来,难度之大就可想而知了。除此之外,囚困麻雀的笼子是用无数铁丝编制而成,每个缝隙几乎刚好只能容得下一支箭羽穿入。如此一来,这般苛刻的条件只怕有人能射中一只麻雀,就已经了不起了。一时间众人如同炸开了锅,全都纷纷议论起来了。“我的天呐!这可比百步穿杨难多了。”“要是我直接放弃比试了,实在太难了!”“你当然不行了!不过廷王殿下和叶大小姐箭术可是一等一的好。”萧连廷听到围观者七嘴八舌的讨论声,心里更慌了,只觉压力山大。当下他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地摒除心里的杂念。他执箭搭弓,将弓弦拉到极致,继而凤目微眯,瞄准其中一只麻雀,只闻“咻”的一声,长箭去若流星,朝着铁笼直逼而去。众人几乎屏住了呼吸,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飞出去的箭羽。那枚箭羽刚穿进铁笼,眼看就要射中目标了,谁料电光火石之际,原本停在铁笼上的麻雀忽地一下子飞走了。最后,箭羽孤零零地落在了铁笼里。众人见状,顿时连连低叹,一阵惋惜。“哎呀,就差那一点点了。廷王殿下就射中了呢!好可惜啊!”“这种射法难度太高了,射不中才属正常。”“没关系,有一炷香的时间,只要能一直保持这样的水平,廷王殿下肯定可以夺得魁首的。”萧连廷原来还挺紧张的,不过有了第一次的尝试,他反倒心里有底了。只要他维持住现在的水平,保持平和心态,确实有夺得魁首的潜质。想到这里,萧连廷瞬间又恢复了先前的意气风发。便在这时,叶蝉衣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萧连廷,挑眉道:“萧连廷,要不然我做做好事,让让你,你先射出十箭,不然我怕等我出手,你就没机会了。”萧连廷闻言,怒极反笑道:“叶蝉衣,只怕你是一支箭都射不中吧,所以才故意口出狂言。”萧连廷说到这里,微微一顿,不屑道,“本王承认你射死靶子,确实有一套,不过射活物可比射靶子难度大多了。你可别想当然了,别以为自己在箭术上有两下子,就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本王无需你相让,你有何本事尽管使出来便是!”“好。”叶蝉衣冷笑一声,继而从箭篓里取出三支箭,全都搭上了弓弦。众人见状,全都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这是什么情况?叶大小姐这是打算三箭齐发吗?”“这怎么可能?这种情况别说三箭齐发了,就是能射中一只麻雀都已经是神箭手了。”“我看叶蝉衣是明知自己射不中,所以搞个三箭齐发的噱头,哗众取宠罢了。”耳畔是各种质疑、惊愕、嘲讽的声音,叶蝉衣却是神色自若,波澜不惊,丝毫不受影响。她迎风而立,长弓被她拉出“吱吱”的轻响声,下一瞬,只闻“嗖嗖嗖”的破空之音,三箭齐射而出。众人全都屏住了呼吸,目光锁定在三支利箭的去向。下一刻,大家全都惊呆了。明明是齐射而出的箭羽,可是在半空中三支利箭硬生生地各自改变了运行轨迹,竟是朝着铁笼的不同方向疾射而去。 第30章 箭术魁首 对众人而言,这绝对是生平第一次看到半空中的箭羽还能突然转变方向。这绝对是之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观。利箭去势极快,就在众人愣神之际,电光火石间,三箭齐齐穿入铁笼刺中了或飞或栖的麻雀。这下所有人都惊得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此时此刻,他们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了。之前还能用惊悚恐怖的字样来形容叶蝉衣的箭术,但是现在他们已经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了。因为这样匪夷所思的箭术,就算是天赋再好的神箭手,穷其一生也无法达到的境界。可是现在却生生被一个不到双十年纪的女子做到了,而且还是那般的轻松、淡定。之前叶蝉衣在琴艺、棋艺、画技方面的表现,虽惊艳绝伦,但寻常人通过勤学苦练是可以办到的。可眼下这诡谲多变的箭术,试问天底下还有谁有这样的造诣?用匪夷所思来形容,已经差强人意了。过了好半晌,众人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掌声雷动,惊呼连连。“天呐,叶大小姐的箭术简直可以用出神入化来形容!”“要我说简直就是惊天地泣鬼神!”“之前叶大小姐还被骂作草包,试问像叶大小姐这般出类拔萃,要是草包的话,那些骂她之人又是什么?”萧连廷还陷入叶蝉衣那三箭齐发的震惊中无法自拔,耳畔是众人对叶蝉衣毫不吝啬的赞誉之词。萧连廷只觉自己的心在一点一点地往下沉。双目失去了神采,透着一股难言的绝望。一下子射中三只麻雀,叶蝉衣并没有因此沾沾自喜。她还是那般淡然从容,没有半分的骄傲和得意,然后继续取箭、射雀,接着又是三只倒霉的麻雀中箭落下。如此这般往复,直到叶蝉衣第四次射出三箭后,她才不紧不慢地扔下弓箭。原本二十只麻雀,十二只麻雀被她射中,如今她什么都不做,也会躺赢的。她的箭羽被染成了红色,与萧连廷的白色箭羽不同。事实上不用特别区分,大家也断然不会混淆。因为在叶蝉衣射下十二只麻雀的过程中,萧连廷也射出了四支箭羽,可惜纷纷都没有射中目标此次比试的是在一炷香的时间内谁射中的麻雀多,谁便是箭术大选的魁首毫无任何疑问,叶蝉衣胜出。一时间众人全都雀跃欢呼。“天呐,叶大小姐也太帅了吧!三箭齐出,箭无虚发,一连射下十二只麻雀,实乃神人也。”“确实可以担得起神人的称呼。之前还被人妄称为灾星,如今终于可以一雪前耻,为自己洗刷污名了。”“叶大小姐虽是一介女流,可她却有如此神乎其神的箭术,简直给咱们女人长脸。”“是啊,谁说女子不如男,以后看还有哪个男人瞧不起咱们,叶大小姐就是吾辈之楷模。”众人全都沸腾起来。尤其是一些女子,完全被叶蝉衣的箭术震撼到了,最后有感而发,情绪激昂,全都立誓要将叶蝉衣视作榜样。差一点儿就要在这靶场上演一出男女争斗的戏码了。叶轻烟和苏宁儿看在眼里,简直都要嫉妒死了。明明叶蝉衣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而已,凭什么今日可以这般夺人眼球!什么好事都被她给占了,出尽了风头。明明她们才是货真价实的天之骄女,这些所有的荣耀和光环都该属于她们才对!凭什么都被叶蝉衣抢去了!叶轻烟和苏宁儿气得几乎咬碎了玉牙,眼里的嫉恨如海啸般肆虐翻涌,恨不得上前将叶蝉衣撕成碎片。再说萧连廷整个人呆若木鸡,脸上开始一点点地消散血色,眼里的绝望叫人看得分明。嘴唇下意识地蠕动了两下,却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不敢相信自己会败在一个看不上眼的女人手上,但这一切却是不争的事实。这一刻,他恨不得原地消失,又在内心不住地懊悔。如果一开始他没有和这个女人立下赌约,是不是就不会陷入这般窘迫的境地了?太丢人了,萧连廷此刻觉得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裸露在所有人的面前。当初他在叶蝉衣面前说下的狠话如今显得多么讽刺和可笑。趁着四周混乱之际,萧连廷鬼鬼祟祟地就想偷溜离开。叶蝉衣却发现了他的动机,抢先一步拦到他面前。“萧连廷,别急着走啊!不知你现在服还是不服?”见被叶蝉衣拆穿了,萧连廷的脸色霎时涨成了猪肝色。他怒气冲天地道:“你胡说什么,本王何时想逃了!你莫要诋毁本王!”萧连廷避重就轻,始终不愿向叶蝉衣低头。便在这时,东方卿迈步朝着叶蝉衣而来。“恭喜叶大小姐,成为了箭术大选的魁首。”他的声音低沉中透着点点的温润。一双墨眸定定地望着叶蝉衣,眼里有对她的欣赏、探究,还有几分意味不明的情绪。叶蝉衣拿出之前的协议,不疾不徐道:“东方院长,想来书院也极为注重学生言而有信的品性,当初我与苏宁儿、薛婉莹、叶轻烟、萧连廷四人立下赌约,如今我已分别拿下琴艺、棋艺、画技、箭术的魁首,他们四人是不是也该兑现相应的承诺了?”东方卿轻笑一声,应道:“叶大小姐请放心。这场赌约是在本院长眼皮子下达成的。如果他们四人胆敢不认账,或是以身份逼迫,本院长第一个不答应。”此话一出,除了薛婉莹不在场,剩下的叶轻烟、苏宁儿、萧连廷的脸色都十分难看,简直如丧考妣。当初他们铁定叶蝉衣根本不可能做到,别说拿下四项魁首了,就是一项都不可能。谁想最后还真被叶蝉衣做到了。三万两银票不是小数目,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竟然全输给了自己口中的草包,简直太丢脸了。迫于东方卿的威严,叶轻烟四人连忙表态会尽快交上银票。东方卿随后扫视了一眼众人,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各位,叶大小姐连夺四项魁首,本院长在此有件喜事要宣布。” 第31章 任职院长 东方卿的话顿时再次将靶场的气氛掀向高潮。大家纷纷说出心中的猜想。有人大胆预测道:“依我看啊,肯定是叶大小姐可以进入咱们书院学习了呢。”有人立刻反驳道:“你不觉得以叶大小姐的实力,还需要在书院学习吗?试问又有哪个夫子有能力教她?”有人在旁插话道:“你说得对哦。院长大人也是在三年前的大选上夺得四项魁首,才坐上了院长的位子。要是只让叶大小姐以普通的身份进入书院,确实委屈了她呢!你们猜叶大小姐和院长大人谁更厉害一些?”接下来一句“叶大小姐和院长大人谁更厉害”的话题,成功地让讨论的热度再度飙升起来。此番书院大选让叶蝉衣一战成名,跟着收获了不少迷弟迷妹们。一时间东方卿和叶蝉衣各有拥护者,两方人各说自家的偶像厉害,双方争执不断,僵持不下。岳清欢唯恐天下不乱,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一把折扇,给东风卿扇了几下,一脸促狭道:“院长,岳某委实没想到啊!有生之年竟然还能看到有女学生反戈,放弃你这个天人一般的院长,转而去投诚别人。太有意思了。”东方卿不怒自威地瞪了一眼岳清欢,岳清欢讪讪地闭上嘴巴。眼见众人吵得不可开交,东方卿摆了摆手,开口道:“大家安静一下。”东方卿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有种震慑人心的穿透力,原本乱糟糟的靶场立刻恢复了安静。东方卿扫视了一眼众人,转而面向叶蝉衣,眸光温润且真诚。“叶大小姐,无极书院随着扩展招生的这几年,书院的事务越来越多,只有本院长一人打理,难免有些费神。为了能将书院管理得更好,本院长决定再聘用一位院长,二人一起打理书院,不知叶大小姐有没有这样的意愿?”东方卿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个玄金打造的令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一看就价值不菲。众人见此令牌,顿时惊叫一片。“天呐,这可是代表无极书院院长身份的令牌啊!”“拥有此令牌者,在书院完全就可以横着走了。”“切,你也太小看我们叶大小姐了,有她这样的实力,还需要什么令牌,在哪里都可以横着走。”叶蝉衣看着东方卿手里的令牌,微怔了片刻。东方卿面具下的凤眸定定地望着叶蝉衣,含笑的眸子不自觉地带了一抹不易觉察的宠溺。这个女人,还真不是一般人。若是化作别人,看到这块令牌,早就眉飞色舞,喜形于色了,而这个女人脸上连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看到叶蝉衣迟迟没有接令牌,岳清欢都替她着急道:“叶大小姐,这还犹豫什么呀,赶紧接了啊!”叶蝉衣闻言,看着东方卿,摇头道:“谢谢东方院长的好意,不过我对这个院长之位没有兴趣。毕竟我平日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精力耗费在书院上。”通过今日书院的遭遇,让叶蝉衣意识到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异世,她必须有自己的势力才能活得高枕无忧,所以她打算过段时间安定下来,就要着手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所以那时候她没有足够的时间浪费在其他事情上,虽然多个院长的身份确实挺不错的,但是她无暇分身,也不能误人子弟。叶蝉衣果断的拒绝,瞬间惊呆了所有人。“天呐!我没听错吧,叶大小姐竟然就这样拒绝了?”“那可是无极书院的院长身份啊!叶大小姐也太帅了吧!”“我们叶大小姐有那样的实力,在哪儿都是最瞩目的一个,又岂会在乎一个院长身份。”“你好像说得很有道理嘛,可是终归是有些可惜了嘛。如果留在书院当院长,我们还能经常见到叶大小姐,这样我们有何难题,还能请教她了啊!”“哎呀,你说得没毛病,照你这样说确实可惜了呢。”东方卿也没想到会被对方直接拒绝。他垂目看了一眼手中的令牌,狭长的睫毛投下浓密的剪影,掩去了他眼里一闪即逝的失落。等他再次抬眼,里面多了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绪。他向前又迈进了一步,与叶蝉衣拉近距离,开始小声游说。“叶大小姐,作为无极书院院长,除了寻常人知道的那些优待以外,其实呢院长每年的束脩也是十分客观的。”此话一出,原本兴致缺缺的叶蝉衣顿时眼睛都亮了,“哦?有多少?”叶蝉衣心中有自己的想法。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异世,没有钱财傍身是万万不行的,更何况她想要建立自己的势力,就更要花费大量的钱财。东方卿看到叶蝉衣瞬间化身财奴的小表情,都要被气笑了。偏偏是院长身份中最不惹眼的待遇,却能提起这个女人的兴趣。他都有些哭笑不得了。算了,自己看上的人,怎么样都得把人哄住留下啊。“你不妨猜猜看。”叶蝉衣眼波轻转,按照原主留下的记忆,想了想这个异世的物价水平,最后不确定地向东方卿竖起了一根手指。东方卿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连忙斩钉截铁道:“好,就这么说定了,每个月一万两银票。”“嘶!”叶蝉衣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她猜测的是一个月一千两银子,没想到东方卿直接报出了一万两。她是真没想到原来无极书院的院长职位,竟是个肥缺啊!就在叶蝉衣兀自失神之际,东方卿好似生怕她反悔一样,迫不及待地就将玄金令牌塞进了她手里。“就这么说定了,叶大小姐从此刻起,正式被聘为无极书院的院长,我们书院对于院长还是很宽容的。叶大小姐如果有事不能来书院,提前向岳夫子告个假便是了。”东方卿含笑道。旁边的岳清欢听力极佳,虽然东方卿的声音已经很小了,但是还是被他听到了。岳清欢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知道的会说院长求贤若渴,想给书院吸纳人才,不知道的只怕还以为是以权谋私找媳妇呢。 第32章 出现病患 “各位,本院长现在正式介绍一下,站在我身边的就是无极书院的叶院长,今后你们务必要尊崇叶院长,若是被本院长发现有人违反院规,不知尊师重道,那无极书院也容不下你了。”东方卿不怒自威的眼神扫了一眼全场,威严的气势一字一顿展露无遗。在场众人顿时肃然起敬,朝着东方卿躬身道:“谨遵院长大人教诲。”随后,大家又朝着叶蝉衣躬身行了一礼,“见过叶院长。”这一刻,整齐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靶场。叶蝉衣不自觉地勾了勾唇。叶院长?这个称呼听起来貌似还不错。叶蝉衣垂眸端详着手里的玄金令牌,只见上面镌刻着古朴的花纹,另一面刻着无极书院四字,字体遒劲有力,铁画银钩。便在这时,东方卿向岳清欢交代了什么,岳清欢点了点头,随即先行离开了靶场。叶轻烟和苏宁儿做梦都没想到,一直被她们踩在脚下的叶蝉衣,竟然摇身变成了高高在上的书院院长。如此巨大打击对她们而言,无异于五雷轰顶。二人怒视着叶蝉衣,胸口像是被重击了一样,隐隐作痛,又透不过气来。叶蝉衣要是以院长的身份进入书院,那她们今后想要报仇,可就更加困难了。想到这里,叶轻烟和苏宁儿都不约而同地看了对方一眼,彼此都从各自的眼里看到了算计。她们都和叶蝉衣有仇怨,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当下二人暗自交换了个眼神,于是悄然达成了对付叶蝉衣的合作协议。再说萧连廷此刻的心里简直五味杂陈。今日的叶蝉衣出尽风头,太过耀眼。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张扬的女人。狂妄自傲,不可一世,起初叫人厌恶,可是她总能以恐怖的实力折服众人。现在竟然还成了书院的院长,书院里向来不看重身份,只在乎实力。而他只是个普通学生,没有任何特权和优待,那岂不是意味着今后都要被这个女人压一头?然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力阻止。别说是他,就连他的父皇也无法左右书院的事务。想到这里,萧连廷本就不好的心情就更加糟糕了。“不好了,有人倒地了!”便在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人群中立刻出现了一片骚动。一个模样俊秀的男子毫无征兆地倒地,只见他面色青紫,身体抽搐,还会发出“羊羔”样吼叫声,看起来就像中邪了一样,十分骇人。“让我来!我可以医好他。”便在这时,叶轻烟一道清亮的嗓音骤然响起。既而她便迫不急待地拨开人群,走近那个倒地之人。一时间众人看着眼前的一幕,指指点点,议论个不停。“这个倒地之人我认识,是咱们京都最大的药材商薛员外的公子薛怀瑾。”“这个薛怀瑾听说从小就得了一种怪病,发作起来像中邪一样,家里请了无数名医,可就是医不好。”“之前我见过他发病,但是这次看起来格外的严重,也不知能不能挺过去。”“咦,岳夫子人呢?如果有他在,薛怀瑾肯定没事的。”“可惜岳夫子不知道去哪儿了,救人如救火,只能看看这个叶轻烟的医术怎么样了。”叶轻烟先是把了把脉,然后翻看病患的眼皮,既而心头一松,十分自信地对围观者说道:“大家放心好了,我曾有幸与医仙梅如轩学过几年医术,我可以治好薛公子,只要我扎上几针,薛公子马上就能恢复如常了。”众人一听叶轻烟是医仙梅如轩的徒弟,皆是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既而发出一阵惊呼声。“天呐!就是那个可以活死人医白骨、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医仙梅如轩吗?”“听说医仙梅如轩从未收徒,不曾想叶二小姐竟是此人的徒弟,正所谓名师出高徒,我相信叶二小姐的医术。”“你看叶二小姐不骄不躁的样子,看起来确实医术非凡。”叶轻烟沉浸在众人对她的赞誉声中,原本糟糕的心情顿时缓解了不少。众人皆是以为她只擅长丹青,却不知她早年拜在医仙梅如轩门下,习得了一手高明的医术。这么多年她从未在人前显露,就是为了以此作为她的杀手锏。要不是因为今日被叶蝉衣压制得死死的,又清誉尽毁、声名狼藉,她也不会将自己的底牌摊出来。她这次定要以精湛的医术重新博得众人的好感。当下,她没有任何迟疑,取出随身携带的针袋,拿出银针开始给薛怀瑾下针。随着银针分别刺入百会和水沟两处穴道,在旁观看的叶蝉衣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冷声道:“叶轻烟,你这样下针,是嫌病患死得慢吗?”正在施诊的叶轻烟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蹙起柳眉,佯装无辜道:“姐姐,我知道你对我芥蒂已深,之前是妹妹不对,做了伤害姐姐的蠢事,不过妹妹已经有心悔改了。姐姐不愿原谅我也没关系。可是人命关天,姐姐还是莫要影响我救人了。”此话一出,众人看向叶蝉衣的表情就多了几分耐人寻味。叶蝉衣向来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当下也懒得和叶轻烟多费口舌。“叶轻烟,既然你对自己的医术如此自信,待会可不要后悔。万一病患被你治死了,你可要做好偿命的打算!”叶轻烟听后,顿时慌了,嗔怒道:“妹妹只想救人而已,为何你不但阻挠,还要出言如此恶毒?”不得不说叶轻烟哀怨委屈的表情顿时惹得众人十分心疼。世人向来同情弱者,即便对方是一个作恶多端的坏人,如果有朝一日这个坏人落入悲惨境地,很容易洗白,连带着以前犯下的恶事,也会被人抛之脑后。眼下叶轻烟就是这样的例子。叶蝉衣看到许多人三言两语就被叶轻烟蒙蔽了,也懒得多费口舌去解释,因为她的话很快就会得到验证。 第33章 自食恶果 叶轻烟看到三言两语的挑拨,就让大部分人站到了她这边,眼里的得意一闪而过。刚才她无意间听到有人透露,这个病患是京都最大药材商薛员外之子薛怀瑾,她便计上心头。薛员外早年靠着贩卖药材发家,如今在京都掌握着整个药材圈的命脉,家财万贯,富可敌国。薛员外老来得子,而且就薛怀瑾这一个儿子,所以薛员外将这个独子宝贝得很,可是薛怀瑾从小就生有怪病,药石无济,每每犯病都十分凶险,甚至会有性命之忧。薛怀瑾也是无极书院的学生,能在这里读书的,个个非富即贵,身份不简单。薛怀瑾不过是一介商贾之子,能进入书院学习,可想而知薛家的厉害了。如果她救回薛怀瑾,不但能从薛家捞到好处,而且还能名扬京都。这对她而言,绝对是一箭双雕的好事。这次她势在必行,绝对不能让叶蝉衣给搅黄了。叶轻烟打定主意,正要继续施针,谁想躺在地上的薛怀瑾瞳孔陡然散大,伴随着口吐白沫,全身抽搐得更加厉害了。嘴角也在这时渗出了血丝。因为不知薛怀瑾到底患了哪种病症,有没有传染性,所以众人见状,吓得连连后退,甚至有人惊声尖叫起来。叶轻烟也是吓了一跳。这种症状她完全没有见过,之前她以为薛怀瑾只是因为身体太弱导致的邪气入体,如今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这……这可跟我无关啊!”眼见薛怀瑾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叶轻烟这下也是彻底慌了。偏偏医药班的夫子岳清欢不知去向,所以连一个可以求助之人都没有。叶轻烟吓得六神无主,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叶蝉衣走到叶轻烟的跟前,对着蹲在那里愣神的叶轻烟冷声道:“滚开!”叶轻烟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赶紧手忙脚乱地起身。等叶轻烟挪了地,叶蝉衣沉声道:“病患情况很不乐观,各位让一让,这样围堵不利于病人呼吸。”围观之人顿时十分配合地往后退了退。虽然她能确定病患得了哪种疾病,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把了把脉,又做了简单地检查,将病患的头部转向一侧,接着出声询问:“有没有人随身带着厚一点的锦帕?”“我这里有呢!”人群中有人大声应道。随后,叶蝉衣接过那人递来的毛巾,掰开薛怀瑾的牙齿,将毛巾塞进了嘴里。有人耐不住好奇道:“叶院长,此举为何?”叶蝉衣一边拔掉薛怀瑾身上的银针,一边解释道:“病患犯病时,常会咬破舌头,严重者甚至会无意识地咬舌自尽。所以最好塞住嘴巴,避免咬伤自己。”有人顿时唏嘘道:“这么严重啊?这么说叶大小姐知道薛公子是患了何种疾病吗?”“此病名为抽搦,也有其他称呼,比如抽风、反折等。此病的症状主要有病患意识丧失、呼吸暂停、咬破舌尖、口吐白沫、上肢屈曲、下肢伸直、全身阵挛等。”叶蝉衣对此病做了简单的描述。其实这就是现代的的癫痫病,也叫做羊癫疯。此病分为两类:一种是原发性;一种是继发性,比如脑部受过伤。原发性的癫痫病治疗比较简单,只要对症下药,保养好的话基本不会复发。而继发性的癫痫病就比较复杂了,基本上得一直吃药,不能根治。薛怀瑾患的是原发性的癫痫病。叶蝉衣猜想,之前薛怀瑾看遍名医却没有治愈,多半是这个异世还没有对此病的治疗记载。“叶院长也太厉害了吧,才情卓著不说,医术竟也如此高明。”“可不是嘛,我可是听说薛员外请的那些名医连病名都说不清。”“哎呀,我现在很想知道,到底还有什么可以难倒叶院长,她好像不管什么都十分擅长啊!”听着众人对叶蝉衣的无限赞誉之言,叶轻烟简直恼火得快要冒烟了。明明一开始是她在救人,怎么现在反倒让叶蝉衣落得了个好名声。旁边的苏宁儿也是嫉妒得快要抓狂了。凭什么天下所有的好事都被叶蝉衣给赶上了?叶轻烟越想越不甘心,当下便阴阳怪气道:“姐姐,我研习医术近十年,你说的这种病症我根本就没听过。你莫不是胡诌的,想故意诓大家吧?”“姐姐,我知道你一向好胜,现在又成为书院的院长,你急于在大家面前想表现一番,妹妹也是理解的。可是毕竟人命关天,姐姐可莫要拿人命当儿戏!姐姐,妹妹劝你……”“聒噪!”下一刻,叶蝉衣手中银针挥出,只见一道银芒乍现,闪电般朝着叶轻烟疾射而去。与此同时,东方卿大袖挥动,一道看不见的内力朝着叶轻烟径直而去。下一瞬,叶轻烟的嘴巴被银针封住,再也不能张口了。几乎同一时刻,叶轻烟只觉膝盖一痛,直直跪在了地上,全身犹如被冰封了一样,完全不能动了。她想大声呼喊,可是嘴巴处的痛楚提醒她不能说话了。“叶轻烟,你学了近十年的医术,却差点儿医死人,你还有什么资格质疑别人!你没听过只能说明你蠢啊!”‘’还有,这次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警告,你若是再兴风作浪,我不介意割下你的舌头。”叶蝉衣话音刚落,东方卿怒声道:“刚才本院长说过,今后要敬重叶院长,没想到还有人把本院长的话当作耳旁风。”东方卿说到这里,眼里的杀意一闪即逝,叶轻烟见状,吓得胆战心寒,连大气都不敢出了。“叶轻烟,你的穴道会在三个时辰后自行解开,这段时间你就在此好好反省。”三个时辰?叶轻烟乍然一听,差点儿晕死过去。她在这里跪三个时辰,只怕膝盖都要跪废了!这个东方卿怎得对她这个绝世美人,没有一点儿怜香惜玉之情!反倒被叶蝉衣迷得七荤八素的!简直就是有眼不识金镶玉,错把草包当成宝! 第34章 妙手施针 叶蝉衣没想到东方卿刚才会第一时间出手帮她。虽然对付叶轻烟之流,她完全可以轻松拿捏,但是被人维护的感觉还是挺奇妙的,心里有种暖洋洋的舒适感。当下她冲着东方卿略带感激地勾了勾唇。“叶院长,救人要紧。现在你可以安心救人了。”叶蝉衣点了点头,当下沉下心开始为病患施针。她依次取了额中线、顶中线、顶旁一线几个穴位,接着在病灶相应区下针。她施针手法既熟练又快速,动作行云流水,即便寻常人见此,也料定她必是此道高手,让人莫名的信服感。随着叶蝉衣几针下去,病患原本发病的情况一下子缓解了不少。“这么神奇啊!只是区区几针而已,就稳定了病情,叶院长也太强悍了吧。”“可不是嘛!叶院长只是低调而已,不像某些人自诩学了近十年的医术,结果差点儿成为杀人犯。刚才还好意思质疑叶院长的医术。”“叶轻烟还不是标榜自己是医仙梅如轩的徒弟吗?医仙要是知道自己有这样的徒弟,估计都要气得吐血了。”“谁知道她是不是为了抬高自己,故意说成医仙的徒弟呢!我看八成就是骗人的!”叶轻烟听着围观之人的议论声,气得面容扭曲,很想为自己辩驳几句,可惜不能开口,心里的怒火和仇恨完全无法排解,几乎要把她活活憋死了。片刻之后,岳清欢去而复返,看到东方卿眸光定定地落在正为病患施针的叶蝉衣身上,再看到跪在那里直翻白眼的叶轻烟,顿时惊呼连连。“本夫子不过刚走一会儿,究竟错过了什么?”一个医药班的学生立刻为他们班的夫子答疑解惑,将方才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讲了一遍。“这个叶大小姐叶太不简单了吧!小小年纪不但深谙医术,看她那下针的手法绝不在本夫子之下。”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岳清欢对着叶蝉衣就是一番毫不吝啬的夸赞。看到东方卿没有接话,岳清欢凑近道:“院长,那个岳某有事和您商量,就是刚好岳某手头上有些疑难杂症,叶院长医术又这般了得,所以想跟您借借人,能不能让岳某找她探讨一番?”“叶院长今天先是参加了四场大选比试,现在又治病救人,耗费了不少心神。改天你再去烦她吧。”东方卿说话时,眼睛都没从叶蝉衣的身上移开半分,简直就像黏住了一样。眼前的女人行医时,与平时的她又不尽相同,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也没有果断狠辣的锋芒,而是十分的平和自信。对,就是平和自信,让人看了浮躁的情绪,不自觉地就会沉淀下来。她用高超的医术和专业的手法带给病患满满的信任感。这样的女人认真的样子太迷人了,就像浑身都会发光一样。岳清欢气呼呼地扇着扇子,不满道:“院长,您也太偏心了吧。之前您不来书院的时候,岳某既要给医药班授课,还得暂行院长的职务,这得多累啊!也没见过您心疼岳某。作为院长,您是不是应该一视同仁啊?”东方卿依旧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岳清欢,淡然道:“书院一向没有身份区别,只拿实力说话。你若是有叶院长那般惊世骇俗的才情,本院长必然善待你。要想获得优待,自己是不是得先拿出点儿让人区别对待的资本啊?”岳清欢倏地合上折扇,笑道:“好像说得有点儿道理。”看着东方卿说得一本正经的样子,岳清欢也没戳破。他和东方卿相识相知三年,他们是上下级关系,亦是知己。以前的东方卿可是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虽说不至于冷血无情,但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过今日在遇到叶大小姐之后,他变得与以往不同了。原本死气沉沉的一个人,变得开始鲜活起来了。尤其在看叶大小姐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东方卿这样的改变,他还是乐见其成的。三月啊,真的是顶好的季节啊!再说叶蝉衣那边,施完针以后,薛怀瑾整个人也安静了,继而便清醒过来了。众人皆是一片震惊,对叶蝉衣的医术又是一顿赞不绝口。薛怀瑾一睁眼看到近在咫尺的叶蝉衣,拿掉嘴里的巾帕,不可思议地开口道。“叶院长,是您救的学生?”叶蝉衣不置可否,没有回答薛怀瑾的问题,而是提醒道:“你这个病情平时一定要多加保养,除了注意天气变化,另外情绪也不能有太大的起伏。”“多谢叶院长的救命之恩。”薛怀瑾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之前给他诊断过的名医确实交代过,他要控制情绪,不能大喜大悲,不能激动。作为箭术班的学生,有幸目睹一场神乎其神的箭术大选,他难免情绪有些激动,后来又听到这个让他崇拜的箭术高手成了书院院长,他一时太兴奋了,所以才会导致发病。没有再感到身体的不适,谢怀瑾就想挣扎起身,叶蝉衣拦下了他。“别动,等会儿拔了针,你再起来。”谢怀瑾闻言,顿时听话地配合了。叶蝉衣略一沉吟,开口道:“如果说我能治好你的病呢?”“什么?叶院长您当真能治好学生的病吗?”薛怀瑾闻言,睁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道。这个病已经折磨了他近二十年,他实在受够了。以前他也期待有人能治好他的病,可随着越来越多的名医对他的病情束手无措,他也就死心了。现在有人突然告诉他可以医好他,他又如何能冷静下来。众人这下也都不淡定了,这么短的时间能将人救回,医术委实厉害,但是也没有料到还能彻底将人治好。尤其是岳清欢,整个人就像看到了神祇一般,满眼尽是崇拜。原本以为只是遇到了一个同道中人,最后惊奇的发现对方还是此道高手,于是凭白冒出一个可以答疑解惑的师父,岂有不高兴的道理。薛怀瑾的病况他也是知道的,他一向喜欢研究疑难杂症,可是对这个学生的病症他也是束手无策。叶院长有如此医术,当真让他望尘莫及了。 第35章 九宫药方 “薛怀瑾是吧?我虽然能救你,但是你别高兴的太早了。我可不是白救的。”叶蝉衣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继续道:“听说你父亲是京都最大的药材商,而我今后会用到不少稀有药材。我可以救你,但那些十分稀缺的药材,你们今后得先紧着我。”叶蝉衣没有一丝的扭捏和难为情,她照实说出了心中的想法。是的,从一开始救人她就是有目的的。她不是什么白莲圣母,前世身为杀手的她,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看惯了生生死死,所以他人的生死于她何干?要不是看在病患是京都最大药材商的儿子,她不会出手的。叶蝉衣所言没有刻意规避任何人,所以在场之人皆是听得一清二楚。众人皆是怔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复杂之色。别人即便有所图,也是悄悄摸摸地藏在心底,而叶蝉衣却可以撕破所有伪装,将心中所想大大方方地说给对方。起初觉得她好像有些漠视人命,可是细想之下,又另有看法。这个世上确实有施恩不求报的人,但是施恩求报又何错之有?他们不过是想让自己活得更好而已。世人总是喜欢站在道德的最高点去指责别人。施救者救助他人,可哪一天施救者需要救助时,又有谁能救他?或者说谁能保证他一定能获救?想通这些,叶蝉衣这种毫无扭捏的真性情反倒叫人有些喜欢了。毕竟这种直截了当的性格,远比那些笑里藏刀要好多了。薛怀瑾也是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那是当然了。如果叶院长救了学生,那便是学生的救命恩人了。别说是一些稀有药材,就是将整个药材铺子都送给叶院长作为答谢,也不为过。”薛怀瑾微笑着,说得十分真诚,露出的两排牙齿雪白整齐,煞是好看。叶蝉衣闻言,微微挑了挑眉。她倒不是怀疑薛怀瑾的诚意,而是为京都最大药材商有这个败家儿子感到同情而已。“那就这么说定了。晚些我会先给你开副口服的药方。以后每十天我给你做次针灸。相信不到半年时间,你应该就和普通人一样了。”薛怀瑾喜出望外,连忙躬身答谢道:“如此就有劳叶院长了。”和薛怀瑾达成协议之后,不知不觉已过了申时,接下来书院也没了其他科目的大选。东方卿特意命人将薛婉莹找了回来,于是按照之前说好的,叶轻烟、苏宁儿、薛婉莹、萧连廷留下来受罚,其他学生就此散开了。叶蝉衣正打算离开之际,被岳清欢叫住了。“叶院长,东方院长有事找您。就由岳某给您带路吧。”岳清欢说完,十分客气地摆了一个请的姿势。叶蝉衣微微点了点头,“有劳了。”随后,岳清欢带着叶蝉衣在书院穿行,顺带着一路上给叶蝉衣介绍了书院的各项设施。无极书院不愧为大璃第一书院,各处建筑恢宏大气不说,而且充满了浓厚的书卷气息。两人一路穿廊绕廓,大概走了半盏茶的时间,终于来到了一处十分僻静的院落。岳清欢带着叶蝉衣在一间雕花门前停下,然后径直推开了房门,里面空无一人。“叶院长,这便是东方院长以往办公的地方,当然也是您今后办公的地方。”岳清欢恭敬有礼地开口,随后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东方院长有些事要处理,还请您稍作等待。”叶蝉衣点头道:“无妨。”闲来无事,叶蝉衣便将房间随意打量了一番。房间的装饰走得是极简风,北面摆放着两张黄梨木办公桌椅,上面文房四宝齐全。东西各放置了一排高高的书架,书架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书册。那些书册大多已微微泛黄,从天文地理到诗词歌赋,甚至是乐谱棋理一应俱全。房间的正中是茶案,上面摆放着一套白瓷描梅的茶具。房间里伴随着些许的墨香,还浮动着丝丝缕缕清新淡雅的花香。叶蝉衣最后搜寻到了角落里花几上的一只汝窑细口白瓷瓶,里面插着的几支还带着露珠的梨花。梨花圣洁高雅,倒是很符合东方卿的气质。岳清欢这时犹豫着开口道:“那个……叶院长,岳某有个不情之请。”叶蝉衣闻言,给了他一个“你继续往下说”的表情。岳清欢清了清嗓子,说道:“刚才在靶场听说你要给薛怀瑾开药方,所以岳某想先一睹为快。”迎上叶蝉衣略带疑惑的表情,岳清欢生怕对方误会,急忙解释道:“叶院长,您不要误会啊,就是岳某不是医药班的夫子嘛,我本人最喜欢研究各种疑难杂症。对于薛怀瑾的病情,岳某也诊断过,但是始终没有对症的治疗方法,听您说可以治好,所以就迫不及待地想看看究竟是什么药方,也好研究研究。”叶蝉衣闻言,轻笑道:“这有何不可?我现在就写给你。”随后,叶蝉衣来到书案前,展开纸张,提笔就写了起来。只见她运笔如飞、力透纸背,很快便写好了药方。岳清欢搓了搓手,急不可耐地接了过去。只见纸上写着人参一两,巴戟天五钱,葳蕤五钱,半夏一钱,乌药一钱,秦艽一钱,陈皮五分,附子五分,天麻五分。岳清欢越看越激动,脸上透出难以掩饰的狂喜之色。“好,太好了。这药方配得也太妙了吧!此配方有些药一专多能,纵横于脾胃肝经与肾等。同时,各药共用,照顾到了引起痉病的方方面面。”“叶院长,请问这副药方,您是怎么想到的?”叶蝉衣闻言,微微蹙了蹙眉。这倒难住她了。此药方是她在现代时无意间翻阅古医籍看到的。看出了叶蝉衣的为难,岳清欢连忙摆手道:“抱歉啊,是岳某逾越了。”叶蝉衣摇头道:“其实是我之前无意间在一本十分古老的医书上看到的,那本医书旧的连封皮都没了,后来在侯府被下人拿去当柴禾烧了,所以我也没法具体说出是哪本医书。只知道此药方还有个名字叫九宫汤。”为了避免岳清欢多心,叶蝉衣只能扯了个谎。岳清欢闻言,就是一阵扼腕叹息。“如此精妙绝伦的医书不能流传于世、造福后人,反被当成柴禾烧了,真是暴殄天物啊!”拿到了药方,岳清欢准备找个清净的地方好好研究一番。当下也顾不得和叶蝉衣多说了,便以去找东方卿为由溜了。 第36章 空间手镯 叶蝉衣闲着无聊,便翻着架子上的书册打发时间。过了一会儿,听到门口有脚步声传来,叶蝉衣没有回头,以为是岳清欢,便顺口问道:“岳夫子,东方院长为什么要戴面具?莫不是脸上受过伤?”叶蝉衣心中正暗想着:今日东方卿帮了她不少,而她从不喜欢欠人情。好像目前她能给予最好的回报便是,如果东方卿毁容了,她可以帮其恢复容貌。“哦?没想到叶院长对我如此关心啊?”片刻之后,一道略带戏谑的好听嗓音在门口徐徐响起。叶蝉衣身形猛然一顿,将手中的书册放回原处,继而不自然地转身面向来人。虽然她说得不是什么坏话,但是背后打听别人隐私,总是有些失礼。“东方院长,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今日你帮我颇多,所以我不想欠你人情,所以就想如果你是因为脸上有疤的话,我可以帮你恢复容貌,权当还你人情了。”叶蝉衣目光坦荡,实话实说道。东方卿闻言,眼里闪过一抹晦暗难明的神情。他缓步走近叶蝉衣,淡然道:“不过是一副皮囊而已,美与丑,左右不过是给旁人看罢了,没必要去取悦别人。如果自己实在嫌弃的话,顶多不要照镜子便是了。”叶蝉衣闻言,眨了眨眼,没想到东方卿竟看得这般通透,还有他最后那句话,总觉得有些调皮了。她心中一动,轻笑道:“依东方院长所说,看来你以面具遮面,不是因为容颜受损,而是另有原因了?”东方卿闻言,浑身一股肃杀之气油然而起。下一刻,他毫无征兆地朝着叶蝉衣突袭而去。凭着杀手多年养成的警觉,在东方卿出手之前,叶蝉衣便有所防范。所以东方卿出其不意地出招时,叶蝉衣一个侧闪,便轻松避开。不分青红皂白地出手,叶蝉衣顿时怒了,“东方院长,你什么意思?”东方卿没有回答,一招没有擒住叶蝉衣,眼里的讶异一闪而过。不过他没有停下来,而是变本加厉发起了更猛烈的攻击。东方卿铁臂横扫,直攻叶蝉衣的咽喉。叶蝉衣眸光一利,脚下如同生风般转身一闪,鬼魅般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悄然到了东方卿的身后。她玉手扳住对方坚实的肩膀,企图狠狠地来一招过肩摔,可惜东方卿的周身忽然内力尽现,别说扛起对方了,就是想要移动对方半分都难如登天。叶蝉衣心中暗恨,她这是吃了没有内力的亏了。心思电转间,东方卿如同泥鳅般滑溜,一个潇洒地旋身,继而一个空翻便辗转到了叶蝉衣的一侧。他化掌为爪,闪电般扣向对方的咽喉,叶蝉衣也没闲着,利落地拔下头上的玉钗,不退反进。一切说时迟那时快,高手过招往往一招定胜负。最后,东方卿的大手虽然扣住了叶蝉衣的咽喉,但是叶蝉衣的玉钗也抵住了东方卿的腹部。二人竟是势均力敌,打成了平手。迎上叶蝉衣那怒气冲冲的询问眼神,东方卿先松了手,抿唇道:“叶院长,莫要误会。我并非要对你不利,而是想试试你的身手。”叶蝉衣知道东方卿所言非虚,虽然刚才东方卿看似招式狠辣,攻势凶猛,但是作为一个专业杀手,自然对杀意十分敏感。东方卿刚才和她动手时,她察觉不到一丝杀意。方才动手之后让她更加清楚原主的身体底子太差了。另外她能感觉到,刚才东方卿未尽全力,否则只怕以她现在这具软趴趴的身体,必然不是其对手。不过等她加以训练,恢复到巅峰时的状态,即便东方卿有内力加持,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叶蝉衣随即抛给东方卿一记“你欠我一个解释”的眼神。东方卿伸手入怀取出一个精致的紫檀木小匣,递到叶蝉衣的面前。叶蝉衣没有伸手,而是挑眉问道:“这是什么?”东方卿打开匣子,里面躺着一只十分精巧的白玉手镯,上面刻着双生花的纹路,通体莹白润泽,散发着淡淡的光晕,一看就非凡品。虽然玉镯的品相极佳,但是叶蝉衣觉得东方卿没道理送给她一枚普通的玉镯,莫不是另有乾坤?叶蝉衣心里正这样想着,只听东方卿说道:“这是一枚储物玉镯,里面不但可以储存成成千上万的死物,还有一汪灵泉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具有提神养生的功效。你有那么好的医术,想来里面的灵泉水,对你治病救人有很大的帮助。这镯子放在我这儿也无用,不如交给你,也算物尽其用。”听说是空间手镯,叶蝉衣整个人精神一振,眼睛都跟着亮了。在现代她只在小说和电视上见过空间手镯。原本还以为是虚构的,没想到在这个异世还真被她碰到了。虽然心里欢喜得不得了,但是叶蝉衣还是摇头拒绝道:“这个东西太过贵重了,正所谓无功不受禄。”东方卿怔了一下,这个空间手镯虽然算不上绝世宝物,但是也绝对可以引起寻常人的贪念。眼前的女人双眸一直紧紧盯着空间手镯,明明喜欢得紧,却还要张口拒绝,当真是个有趣的女人。东方卿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这样吧,我把镯子送你,你只需答应为我办件事即可。这样你就不算白拿了。不过至于什么事,等我以后想到了再告诉你。”叶蝉衣略一沉吟道:“这样吧,我可以答应为你办三件事。”东方闻言,失笑地应了一声“好”。别人都是削尖脑袋想将宝贝占为己有,这个女人白捡个大便宜都不愿意。而他还得绞尽脑汁想办法让其能心安理得地收下。这世道是真的变了啊!随后,叶蝉衣小心翼翼地接过空间手镯。“所以说刚才你有意试探我,就是想看我能不能护住这枚手镯?”叶蝉衣此刻想到了东方卿之前突袭她的用意了。东方卿供认不韪道:“没错。这枚玉镯虽好,但是如果你没有足够的实力拥有它,到时被有心之人惦记上,难免给你招致灾祸。我本意是想帮你,但是最后反而害了你,那就违背了我的初衷了。”“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它的,也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第37章 定情之礼 但凡灵物,都得滴血认主。随后叶蝉衣在东方卿的帮助下完成了灵魂契约,继而又教她以意念进出空间手镯。看到叶蝉衣能熟练地用意念控制手镯了,东方卿开口道:“好了,这个空间手镯已经与你缔结了灵魂契约。只要你灵魂不灭,那么这个空间手镯就会一直是你的,即便被人抢了去,别人也不能使用。”“谢啦。”叶蝉衣简单地道了一声谢。东方卿送她这么贵重的东西,可是眼下她好像什么可送对方的,但是这份情她承了,今后她必定会还给对方一份重礼。随后,叶蝉衣戴好空间手镯,想要合上木匣时,这才注意到了里面好几张叠在一起的银票。叶蝉衣讶然道:“这是……”东方卿勾了勾唇,云淡风轻道:“这是你一年的束脩。我看你好像很缺银子,所以就提前预支给了你。”为了尽快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确实急需银子,叶蝉衣也不跟东方卿客气,爽快地收下了。“那就太感谢了。”叶蝉衣顿时舒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东方卿见状,有些微微失神。之前这个女人也对他道谢过几次,但是大多都是浮于表面,就像她给自己蒙上了一层面纱,淡漠而疏离,让人无法看透她。可是这一刻,她却是真情流露,那种欢喜是发自内心的。东方卿好似被叶蝉衣的笑容所感染,也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这算不算两人的关系有了小小的突破呢?东方卿暗暗想道。几乎是叶蝉衣前脚刚走,岳清欢后脚就跑来了。一进门他就阴阳怪气地调侃起来。“怎么样?传家宝和十二万两银票都送出去了?”东方卿淡瞥了一眼面有不忿的岳清欢,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角。岳清欢顿时一阵怨念丛生。“院长啊,岳某刚才在外面可是都听到了,你对叶院长说那空间手镯放在你这里没用,既然如此,那之前岳某三番两次向您讨要,您怎么就不知道给我呢!岳某不敢说医术天下无敌,但也是难逢敌手好不好?为什么不见你让岳某物尽其用呢!”看着岳清欢那幽怨得如同小媳妇似的表情,东方卿白了他一眼,沉声道:“那是我娘留给未来儿媳妇的,你确定要的起?”岳清欢先是一愣,继而神色尴尬道:“可是叶院长也不是你媳妇呀!”“现在不是,不代表以后不是。再说就算她不是,但她好歹是女子,是有机会做本院长的媳妇的。本院长没有龙阳之好,所以这手镯自然不能给你的。”岳清欢没想到东方卿这般毒舌,一时间心里憋屈得不行,可是却无言以对。院长好像说得都对,但是听起来好像又哪里怪怪的。岳清欢想到跑得还有些发软的双腿,顿时碎碎念了起来。“还有啊,院长,明明书院院长的束脩一个月只有五百两银子,你为何答应付给叶院长一万两呢?刚才在靶场的时候,您就等不及了,还巴巴地让岳某去钱庄取银票。这也就算了,还给人家预付一年的束脩,做了这么多好事,却不愿人家知道。岳某是不是应该称呼您一声‘老好人’呢?”东方卿踱步到轩窗前,望着外面春风吹绿的满院花草,语声蕴含了些许淡漠,“本院长要结识之人,从来都是真心以待,而不是刻意为之,仅仅为了获取好感而已。”岳清欢闻言,瘪了瘪嘴,用同情的眼神望了望东方卿,心里止不住叹息。他已经预测到了他们英明真武的院长大人,追妻路漫漫啊!再说叶蝉衣那边,离开无极书院后,她先去了一趟钱庄,换了不同面额的一千两银票,然后将剩下的都存了起来。回武安侯府的路上,叶蝉衣注意到街边围满了看热闹的人,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放置了几个铁笼,里面关着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年轻男女。“各位,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哦!贱卖奴隶喽,只要五十两银子了。各个身体健康,乖顺听话,模样俊俏。五十两你买不了吃亏,也买不了上当!”叫卖的是个年纪四十上下、肚满肥肠、留了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人。他叫嚷了半晌,围观之人并无一人回应。这个异世人分三六九等,等级森严,所以人是可以被当成货品一样买卖的。叶蝉衣原本是想直接离开的,不经意间注意到了铁笼里一个身着紫衣的少女。少女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手脚被铁链拴着。脸上以及露出的手腕、脚踝都有鞭痕,显然之前遭受了不少毒打。若是寻常女子只怕早就屈服在这样的折磨之下了,可是她乌黑透亮的眸子里闪烁着倔强不屈的光芒。随后,叶蝉衣注意到了少女的手上长有厚厚的茧子,长茧的位置一看便是常年使用兵器所致。叶蝉衣见状,不禁心中一动。拿定主意,叶蝉衣走到囚禁紫衣少女的铁笼前,卖家一看叶蝉衣有购买的意向,顿时开始了一番吹嘘。“小姐,您真是好眼力啊!这个丫头是这批奴隶里模样最出挑的,而且手脚十分麻利。您买了绝对划算啊!”叶蝉衣淡瞥了买家一眼,似笑非笑道:“老板,你怎么不说她也是这批里性子最烈的呢!”“这……”卖家怔了一下,眼里闪过一抹被人说中的尴尬。他眼珠子骨碌一转,连忙讪笑道:“这样吧,我给您算个便宜价。只收您四十两银子,如何?”叶蝉衣并不答话,而看向紫衣少女,开口问道:“你可愿意跟我走?”紫衣少女闻言,明显怔忡了一下。在她的印象中,之前的买家都是直接上来问价,然后再讨价还价,把他们这些人当牲口或是物品一样买卖,哪会询问他们的感受。这位小姐的声音虽冷,但却透着一抹令人心安的有力。她很想跟着这位小姐,逃离这个地狱般的铁笼,可是…… 第38章 有心试探 紫衣少女抿了抿唇,想说什么,最后却没有开口。叶蝉衣注意到了紫衣少女眼里的欣喜、挣扎、犹豫。随后紫衣少女又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了旁边的铁笼。叶蝉衣不动声色地打量起旁边铁笼里被囚的少年。少年身上的衣衫虽然破旧,但是眉目舒朗,虽然略带稚气,但俨然已是一副翩翩公子的俊秀模样。看起来要比紫衣少女略显稚嫩一些。叶蝉衣当下便猜到了紫衣少女不是不愿跟她走,而是心有顾虑,症结就是这个少年。见紫衣少女迟迟不答话,卖家顿时急了,生怕叶蝉衣反悔,连忙赔着笑脸道:“小姐,您尽管出银子便是,哪用问得着她。这丫头天生就是个贱骨头,她能伺候您,那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分。”叶蝉衣目光微凛,淡漠道:“我自然得问清了。我的人就得一心一意跟着我,只能忠心我一人。如果她不是心甘情愿地跟随,那我这银子岂不是白花了。”“这……”卖家顿时尴尬得不知如何接话,朝着紫衣少女频频使眼色。紫衣少女好似浑然不察,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小姐,奴婢不是不愿跟您走,只是……只是您可以将他一起买走吗?只要您愿意买下他,奴婢……奴婢这辈子为您当牛做马!绝无二心!”此话一出,旁边铁笼里的少年明显身子震颤了一下。他定定地注视着紫衣少女,眼里的动容化作点点晶亮的泪珠。紫衣少女鼓足勇气说完后,巴巴地望着叶蝉衣,双手不断绞动着,透露出她极度的紧张。叶蝉衣皱了皱眉,看了看少年,又看了看紫衣少女,冷漠开口道:“你们只能其中一人跟我走。”“小姐,让他跟您走吧!”“小姐,您本来相中的就是她,您本就该买她。”几乎是同一时刻,少年和紫衣少女都没有考虑的时间,下意识地开口,两人都将唯一的机会留给了彼此。身处困境,将唯一的出头机会留给了对方。根据原主的记忆,叶蝉衣知道这个异世对奴隶而言,十分的不友善,甚至说是极为残忍。那些卖不掉的奴隶每天从街市回去以后,忍饥挨饿是常事,动辄就要遭受毒打体罚。就算被卖掉了,如果遇到一些或恶毒或变态的买家,也是下场极其惨烈。叶蝉衣这一刻还是有些许的动容的。都说人心经不起试探,但是这二人却给她交了一份满意的答卷。这种有情有义的人不多了,所以这二人一旦认她为主,自然不会背叛。“你会武功?”叶蝉衣向紫衣少女问道。紫衣少女点头道:“小姐,我们二人都会武功,原本也是清白人家,只是后来遭逢巨变,被下了药所以才落到了人贩子的手上。”叶蝉衣当下心中了然。她的身边正缺会武功的人。她转头看向卖家,“他们两个我都要了。”卖家闻言,眼中精光一闪,笑嘻嘻道:“好勒。请这位小姐先付二百两银子,我马上放人。”紫衣少女和少年闻言,顿时脸色一变。“二百两?”叶蝉衣皱了皱眉。卖家这是笃定她想带走二人,所以坐地起价了。“对,他们二人每人一百两银子。”看到叶蝉衣只是个柔弱女子,卖家便有恃无恐起来。叶蝉衣冷然一笑,“我给你二百两,你敢要吗?”卖家嗤笑一声道:“我有何不敢。小爷我劝你赶紧交出二百两银子,否则今天你走不了。”话落,便看到离此不远的巷角走出七八个手持棍棒的魁梧男人,一看就是和卖家一伙的打手。围观之人一看这个架势,顿时吓得四下逃离。“就凭你们几人,一起上吧?”叶蝉衣毫无惧色,眼里的不屑和鄙夷,瞬间激怒了那些打手。“臭婊子,如此不识时务,大爷我今天就是让你吃吃苦头,长长记性!”“但愿你待会还能这样这般嚣张!”“我看你是找死!虽然你长得丑了点儿,但要是把我们几人陪爽了,我们……”“啊……”不等打手说完,叶蝉衣素手轻扬,无数银针飞射而出,将对方的嘴巴扎成了刺猬。“贱人,竟敢伤我兄弟,我要杀了你!”当下打手们将叶蝉衣团团围住,一拥而上。叶蝉衣冷笑一声,纤腰轻扭,旋转间轻巧避过直攻她面门的一人,既而迅速抬腿狠狠踢向对方的心窝。与此同时,银针飞射而出,瞬间定住了那人。其他几人见状,齐齐配合,朝着叶蝉衣周身几处大穴攻去。叶蝉衣丝毫不见慌乱,先是就势夺过一人的棍棒,一个旋转手中银针扎入那人脖颈,然后以那人为肉盾,躲过偷袭而来的一击,反身回来右腿猛力一抬,直接踹上了对方的下巴。只见她辗转腾挪,肘击踢腿,整个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几个来回便将所有的打手踹翻在地,还不忘补上一针。最后一个个全都哭爹喊娘、没有了战斗力。叶蝉衣刺中的都是人体的关键穴位,虽然不至于要了他们的性命,但是落个终身残疾是必然的,今后这伙人再也不能为非作歹了。看到一群歹人全被打趴了,原本已经躲远的围观者又哗啦啦地凑了上去,个个只觉大快人心。眼见手下全被叶蝉衣制服了,卖家吓得就要抱头鼠窜。叶蝉衣先一步拦住了他的去路,轻嗤一声道:“怎么?这就想跑了?”卖家吓得面无人色,连连后退,“你……你不要过来啊!”叶蝉衣一步步逼近,卖家后背抵在了铁笼上,已经退无可退了,最后竟“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他的身子如筛糠般抖个不停,不断磕头求饶。“姑奶奶,您就行行好,饶过小的。小的知错了!”卖家一边求饶,一边又开始不断扇自己耳光。叶蝉衣居高临下地站在那里,面色如霜,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放人!” 第39章 火烧大门 “是是是,小的这就放人!”卖家一骨碌爬起来,手忙脚乱地开始开笼放人。等紫衣少女和少年放出来后,卖家低头哈腰,一脸讨好,“小姐,您看人都放了,小的能不能……”叶蝉衣扫了一眼其他铁笼囚着的奴隶,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算了,今天她心情好,全当行善了。“全放了!”“啊?”卖家身子一颤,一脸的为难。全放了他可得损失千两白银啊!叶蝉衣发出一声冷哼,“嗯?不愿意?”卖家一个哆嗦,连忙讨好道:“放,放,全都放。”随后,卖家哭丧着一张脸,将铁笼里的其他奴隶一一放了出来。所有的奴隶全都跪在叶蝉衣的跟前,如捣蒜般磕头,感激着她的救命之恩。“你们都起来吧。”叶蝉衣淡淡开口,转而看向卖家,沉声道:“拿银子来。”“什么银子?”卖家心头一跳,有些茫然道。叶蝉衣冷笑,“需要我说第二遍?”卖家吓得差点儿瘫软在地,连忙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献宝似的呈给叶蝉衣。叶蝉衣颠了颠,里面少说也有三四百两银子了,足够这些人分一分了。“你们把这些银子分了吧,今后便自谋出路。”那些奴隶欣喜不已,对着叶蝉衣又是连连道谢。拿了银两的奴隶先行离开了,最后就剩下紫衣少女和少年了。两人一直跪在那里没有起身,朝着叶蝉衣又是深深一拜。二人信誓旦旦道:“我们愿意誓死追随小姐!”叶蝉衣垂眸盯着二人,一字一顿,威严十足道:“要想追随我,能力固然重要,但是我更看重的是一个人的忠诚。如果你二人无法做到只对我一人效忠,永不背叛。我劝你们还是离开的好。否则,他日若背信弃义,定让你们追悔莫及!”二人神色一凛,赶忙表态道:“我们此生只忠心于小姐,若有违背,将死无葬身之地。”“你们的过去我不会过问,一切都会是一个新的开始。”说到这里,叶蝉衣略一沉吟道:“今后你们一个叫紫鸢,一个叫松清吧。”二人脸色一喜,又是深深一拜,“多谢小姐赐名。”“起来吧。先去医馆给你们上药。”临走前,叶蝉衣还不忘赏了那卖家一枚银针,赐了个半身不遂。之后叶蝉衣带着二人去了趟医馆,给二人上好药,她又顺便买了些药材。接着又挑了一家成衣铺,给二人买了几套像样的衣服。之前有些拘谨的二人也一下子活跃了起来。回武安侯府的路上,主仆三人边走边聊。“小姐,您真是个好人。紫鸢能遇到您,真是奴婢几辈子修来的福分。”紫鸢十分激动地说道。松清也不甘落后道:“紫鸢姐说得没错,自从我们二人成为奴隶后,别说吃饱穿暖了,动辄就是被打骂折磨,还没有人像小姐这样对我们这么好。”叶蝉衣笑了笑,“到底是小孩,不过是带你们去了趟医馆,买了几件新衣服,就被收买了呀。告诉你们,我不是什么好人。我这个人离经叛道,不会主动去害人,但是如果有人惹到我,我也会睚眦必报,绝不会姑息。这世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紫鸢瘪了瘪嘴,说道:“不管小姐是好人还是坏人,反正奴婢会死心塌地追随小姐。”松清点头道:“属下也赞同。反正小姐在我二人心中是极好的。”叶蝉衣挑眉道:“先给你们提个醒,武安侯府里,其他人你们不必搭理,除了我以外,你们无需听从任何人的差遣。”紫鸢、松清连忙应道:“奴婢(属下)省得。”武安侯的府邸坐落在京都闹市,主仆三人绕过三条街市,便到了侯府门前。两扇朱漆大门高达两丈,此刻紧紧闭着。上面的鎏金门钉整齐排列,闪着耀眼的光芒,更显贵气。松清上前拉起门环叩了半晌,却无一人开门。叶蝉衣开口道:“别敲了。”紫鸢怒气冲冲道:“小姐,他们也太过分了!奴婢这就上去把门砸了!”紫鸢说着,就要挽起袖子上前。叶蝉衣阻拦道:“不必。”松清气急败坏道:“小姐,难道就这样算了吗?我们要一直在外面等着吗?这些狗奴才也太过分了!”叶蝉衣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当然不是。你们按我的吩咐去办,到时侯府的人自会主动开门。”紫鸢、松清闻言,顿时好奇地凑了上去,于是叶蝉衣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两人领命而去。一盏茶之后,紫鸢、松清去而复返,手里多了一桶桐油。随后松清将桐油尽数泼洒在大门上,继而扔出一个火折子。只闻“哄”的一声,火势迅捷蔓延,火苗顷刻间蹿起老高,整个大门顿时燃烧起来,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不消片刻,滚滚浓烟直冲云霄。“走水了!快来人呐!大门走水了!”只是一会儿的工夫,隔着一道火门,叶蝉衣便听到院里响起一片嘈杂之声。很快府里的下人便提桶救火,奈何火势太大,一桶桶泼下去,火势依然不见消减。看着那些人手忙脚乱的模样,紫鸢和松清只觉十分解气。大概一盏茶的工夫,整个大门便被烧得所剩无几。便在这时,只听一道矫揉造作的女声怒骂道:“该死的!哪个挨千刀的竟敢烧了武安侯府的大门!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片刻之后,只见一个半老徐娘的美艳妇人被丫环簇拥着从庭院出来。此人是现今侯府当家主母芸姨娘。她的旁边跟着一个身材高大面相威严的男人,正是武安侯叶远山。看到门口站着的叶蝉衣,芸姨娘和叶远山眼里的怒气噌噌的往外冒,恨不得将其扒骨抽筋。“孽女,你这个孽女!本侯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大逆不道的畜生!今日你敢烧了侯府大门,他日是不是整个府邸都要烧得一干二净啊!”叶远山浸淫朝堂十几年,官威十足,尤其又是在气头上,整个人透出来的威压如同排山倒海般涌向叶蝉衣。 第40章 收拾渣爹 叶蝉衣哂笑,“哦,原来侯爷和芸姨娘都在啊?我还以为侯爷遭遇意外了呢!”叶远山气得大拳紧握,“混账东西!你一口一个‘侯爷’,这就是你对自己父亲该有的称呼?”叶蝉衣直视着叶远山,眼里嘲讽意味甚浓,“你这些年对我不管不顾,任由我自生自灭。现在你跟我谈父女,莫不是太迟了?我没有直呼你名字,已经是给足你面子了!”叶远山额头上青筋暴动,怒斥道:“孽女!你这是要气死本侯!你上无尊卑,又火烧大门,简直大逆不道、罪无可恕!”叶蝉衣丝毫不受影响,连眉头都未抬一下,只是淡漠道:“方才我在外面敲门,半晌里面一丝动静都没有,我还纳闷是不是有歹人潜入将全府尽屠,所以一个活口都没了呢,情急之下我才不得已出此下策。”“侯爷不分青红皂白就这般骂我,当真叫人心寒。侯府好歹也是高官大户,青天白日久不开门,这像什么样子?不知道得还以为侯府上下全都死绝了!我们主仆三人一直站在外面,大门口人来人往,落在外人眼里,还不知怎么编排侯爷和芸姨娘呢!到时必定会说侯府管家不严、恶奴欺主呢!我也是为了侯爷和芸姨娘的名声着想,如此好心当作驴肝肺,我找谁说理去!”刚才叶蝉衣放火烧门,已经引来不少围观之人。此刻叶蝉衣慢条斯理地说着,虽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可闻,句句在理,顿时惹得周围的人指指点点议论起来。“是啊,刚才我可是看到叶大小姐在外面叩了半晌的大门,府里竟无一人出来开门!”“真的吗?侯府的下人都这般张狂吗?竟然都跑到嫡女头上作威作福了!”“你傻啊!如果没有主子授意,你觉得有人敢如此欺负叶大小姐吗?听说侯府现在是这个芸姨娘当家,我看八成就是这个女人搞的鬼。”“早就听说这位叶大小姐在府里的日子不好过,只是没想到境况这般惨烈,姨娘歹毒,恶奴欺主,还被自己的老子爹这般厌弃!这叶大小姐活得简直连普通的农家女都不如啊!”听着周围难以入耳的讨论声,叶远山气得暴跳如雷,伸手指着叶蝉衣,骂骂咧咧道:“你……你这孽女不但诅咒侯府上下,还败坏本侯名声,你果然是灾星!”芸姨娘也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忍不住跳脚道:“叶蝉衣,你不尊长辈。倒行逆施,诅咒全府,如此大逆不道,竟还败坏侯爷和本夫人的名声,你简直罪该万死!”叶蝉衣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武安侯府明媒正娶的夫人是我母亲柳氏,定国公府嫡长女,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以本夫人自居。”“你……”芸姨娘气得差点儿吐血了。她虽然当初是以妾室的身份进入侯府的,可是她凭借一身媚功,一直备受侯爷宠爱,虽然侯爷碍于名声,明面上不能将她抬为侯府夫人,但是私下府里的下人,哪个不是默认她才是侯府的女主人的。就连侯爷也默许这样称呼了,这个贱人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大庭广众之下这般羞辱于她!她一定要让叶蝉衣好看!“够了!”叶远山怒喝一声打断。原本他一个外男在人前还是不想重责这个孽女的,奈何这个孽女气焰越来越嚣张,芸姨娘根本就镇不住,他只能被迫再次出头。叶远山怒视着叶蝉衣,怒不可遏道:“孽女,你到底要闹到何时!你是不是要将整个侯府拆了才肯罢休!”叶蝉衣唇角轻扬,明明噙了一抹笑意,可是眼里却像蓄了骇人的风暴。对于眼前这个上蹿下跳、吹胡子瞪眼,没有丁点儿长辈样的武安侯,叶蝉衣没有一丝敬重之心。她只是穿越而来占据原主身体的一缕孤魂,她和叶远山没有血脉亲情,再者这个老男人漠视原主的死活,实在枉为人父。所以无论怎么对付这个老男人,她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侯爷,我有一句话奉劝你。”叶远山微愣,下意识道:“什么话?”叶蝉衣冷笑,“拿你当人的时候,你尽量说人话,好吗?”“你……个孽女!”叶远山被气得七窍生烟,胸中气血翻涌,直冲大脑,太阳穴突突的跳着疼。芸姨娘见状,赶紧扶住叶远山。“大小姐,你三番两次顶撞、诅咒侯爷,他可是你的父亲,你如此大逆不道、罔顾纲常,怎配为人子女?”芸姨娘疾首蹙额地说着,眼里掠过歹毒的算计。大璃国最是注重孝悌,开国皇帝更是以孝闻名,如此美德世代传承。所以但凡那些不尊长辈、以下犯上的子女,皆会惨遭世人唾弃,到时婚配都会成为问题。叶蝉衣焉能看不出芸姨娘的算计,可惜她一向我行我素,从不会去在意他人的眼色,当下撇唇道:“正所谓养不教父子过,若我德行有损,难道不该是侯爷的问题吗?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怎么就成诅咒了。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正所谓世事难料,难道我说他能活个几百年,就真能一语成谶吗?那岂不是成了活王八?”“噗……噗……”叶蝉衣的话让紫鸢和松清成功破防,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两人完全被他家小姐骂人不带脏字的巧舌震撼了。原本他们还担心侯府的人太难缠,害怕他家小姐吃亏。结果一个老奸巨猾的侯爷,一个阴狠恶毒的姨娘,这二人加起来都难敌他家小姐,全程被压制得死死的,反倒闹了个没脸。原本只以为小姐身手好,没想到在斗嘴这方面,也是实力深厚啊!这到底是什么神仙主子啊!紫鸢和松清全程都是一脸崇拜地看着他家小姐。“孽女……你竟敢将本侯比作……比作……”叶远山气得双目赤红,嘴唇哆嗦,“王八”两个字始终没有说出口。“侯爷,气大伤身,尤其是你都这把年纪了,身子都被酒色掏空了,万一一气之下落个中风带残什么的可就不好了。侯爷不是一直说我是灾星么,万一到时我看你生厌,一不小心克死了你!你说你多不划算啊!”“还有你,芸姨娘,你的名声还需要我败坏吗?一个千人枕万人骑、上不得台面的妓子,将侯府搞得乌烟瘴气,你以为别人都瞎了看不到吗?”叶蝉衣双臂环胸,充满嘲讽的目光在叶远山和芸姨娘身上来回流转,骂人不带脏字的话张口就来。 第41章 打杀恶奴 便在这时,芸姨娘旁边一个长脸高颧、一脸刻薄相的婆子站了出来,她是芸姨娘身边的心腹桂嬷嬷。“大小姐,芸姨娘为了整个侯府操碎了心,您不体谅她的难处也就罢了,怎得还说话如此难听。芸姨娘好歹也是府里的半个主……”可惜她的话,还未说完,只听“啪啪”两声,叶蝉衣甩手就给了桂嬷嬷两巴掌。她眸光冷厉,声音冰冷,“主子说话,哪有你一个狗奴才说话的份!原来芸姨娘平日就是这般教你规矩的?”“你……竟敢打我!”桂嬷嬷捂着发痛的脸颊,眼里写满了震惊、愤怒,还有不可思议。这个草包大小姐是要反天了吗?她可是芸姨娘陪嫁过来的老人了,平时在府里哪个不对她敬让三分。以前的叶蝉衣可是没少被她磋磨,所以平时见到她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别说出手打她了,就是她说话都能将叶蝉衣这个废物吓得止不住的发抖。可是现在这个叶蝉衣到底怎么回事?忽然间性情大变,究竟是受了刺激得了失心疯,还是说之前的软弱可欺都是伪装的?“你一个狗奴才上蹿下跳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侯府的主子,别说打你了,就算我今天杀了你,你也没处说理去!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叶蝉衣说话时,眼里杀意毕现,吓得桂嬷嬷心尖一颤,缩了缩脖子,眼里闪过一抹惧色,竟是不敢再多说一句话。虽然她平日在府里借着芸姨娘狐假虎威,可是说到底叶蝉衣是主她是仆。在大璃国府中下人犯错,主子有权打杀。所以说她要是真被叶蝉衣给杀了,还真没处说理去。只是以前的叶蝉衣怯懦胆小、逆来顺受,因为太好拿捏了,以至于让她几乎忘了对方的主子身份。叶远山和芸姨娘,气得心窝子一绞一绞的痛,脑袋嗡嗡作响,竟是半点反驳的话都想不出来。震怒之余又暗暗心惊。今日的叶蝉衣太反常了,气场强大,气势迫人,完全跟变了个人一样。二人又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会儿。眼前之人还是先前的五官,只是脸上的皮肤好了不少,眼角的红斑也淡了。要不是对眼前的这副尊容再熟悉不过,他们几乎都要以为眼前的叶蝉衣是不是被人假扮的。“芸姨娘,我好歹是侯府嫡女,试问我被拒之门外,你究竟是怎么管家的?到底是何用心?”叶蝉衣朝着芸姨娘步步紧逼,她声音虽然轻淡,但是却透着叫人不容忽视的威仪。一时间竟让这个霸占侯府主母之位十几年的女人吓得心头狂跳,畏惧地连连后退。眼见周围为叶蝉衣打抱不平的百姓越来越多,知道今日这事若不能圆过去,她主母的位子就要岌岌可危了,当下她眸光一狠,抬手就朝着旁边桂嬷嬷的脸上甩过去。“贱人,本夫人平日怎么交代你的!我一直告诫你们,一定要善待大小姐,大小姐是侯府嫡女,是正经的主子。原来是你这个刁奴在府里兴风作浪,欺上瞒下!你怎敢瞒着我,私下这般刁难大小姐呢!”芸姨娘捂着胸口,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叶蝉衣挑了挑眉,眼里闪过一抹玩味。芸姨娘这是打算让桂嬷嬷背锅啊!今天她也没想过通过此事就能将芸姨娘拉下马。毕竟芸姨娘掌管侯府十几年,威望和势力早已根深蒂固。现在就这般打杀她,简直太便宜这个毒妇了。她绝对不会忘记芸姨娘当初是怎么明里暗里磋磨原主的。随后,芸姨娘说完那番话,朝着桂嬷嬷使了个眼色。桂嬷嬷立刻心领神会,朝着芸姨娘“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芸姨娘,都是老奴的错啊!老奴辜负了您的教诲。是因为老奴看不惯大小姐平时对您言语无状,明明您为侯府操碎了心,到头来还要处处受大小姐的气,老奴也是心疼您,所以这才一时冲动,将大小姐关在外面,老奴是想给她个教训而已。”桂嬷嬷哭天抢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着。要不是清楚之前原主在侯府里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叶蝉衣差点儿就要相信桂嬷嬷说的那番话了。不过敢往她身上泼脏水的人,大概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桂嬷嬷,这可是你主动揽下以下犯上、欺辱主子的罪责的。”叶蝉衣似笑非笑,眼里闪过一抹捉摸不透的冷意。桂嬷嬷看到叶蝉衣脸上那诡谲阴森的表情,吓得心惊胆颤,下意识道:“你什么意思?”叶蝉衣只是加深了唇角的笑意,并未答话。芸姨娘不禁皱了皱眉,眼里闪过一丝讶然。看叶蝉衣刚才不依不饶的架势,她还以为自己将桂嬷嬷拉出来挡箭,叶蝉衣定然还要跟她撕扯一番,没想到竟然就这般轻易放过她了。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一时半会儿她又说不上来。好在总算把自己摘出来了。侯府的管家权也保住了。“芸姨娘,刁奴犯错,是不是理应受罚?”芸姨娘正胡思乱想之际,猛然听到叶蝉衣的质问吓了一跳,便下意识地答道:“那是自然。”芸姨娘说完,又补充道:“桂嬷嬷以下犯上,拉去杖责十……”然而不等芸姨娘说完,只见叶蝉衣素手一挥,一道银芒快速闪出。下一瞬,桂嬷嬷的喉间已经多了一枚银针,既而两眼一翻,轰然倒地,不省人事了。“桂嬷嬷……”芸姨娘脸色大变,慌乱地扑到桂嬷嬷跟前,伸手去探鼻尖。此时的桂嬷嬷已然没了气息。“你……竟然杀了桂嬷嬷!”芸姨娘又怒又怕,姣好的容貌变得扭曲起来。叶远山眼皮一跳,立刻发难道:“孽女,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草菅人命,简直恶毒至极!”叶蝉衣神色波澜不惊,唇角掀起一抹淡淡的嘲讽。“此刁奴今日敢如此待我,他日便敢明目张胆地对付侯爷。到时整个侯府的奴才都跟着有样学样,还不得翻了天。为了侯爷,为了整个侯府,我叶蝉衣今日愿意做这个恶人,杀鸡儆猴。” 第42章 整顿别院 听了叶蝉衣这番话,那些原本还觉得叶蝉衣行事太过狠辣的围观者,顿时觉得句句在理。世家大族哪个府里没有一些不长眼的奴才,若是一位仁慈不拿些雷霆手段到时其他下人一个个有样学样,还不得爬到主子头上作威作福啊。这样一想,围观之人对于叶蝉衣的做法就是一阵猛夸。“这个叶大小姐果敢狠辣,不愧是侯府嫡女啊!”“这才是官家千金、侯府嫡女该有的风采啊!”“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样一比较的话,那个芸姨娘将整个侯府搞得乌烟瘴气、鸡飞狗跳的,还不如叶大小姐有手段呢!”“可不是嘛,这武安侯也是个拎不清的。刁奴欺辱他的女儿,他不为女儿做主,现在反倒为一个刁奴发难女儿!真是笑死人了!”叶远山和芸姨娘听着吃瓜群众那些夸赞叶蝉衣,反而奚落二人的话语,差点儿都要气死了。原本以为叶蝉衣弄死了桂嬷嬷,可以借此将事情搞大,让这个灾星背负杀人犯的罪名,谁想这些拎不清的贱民反而帮这个灾星说话了,真是气死人了。眼见如此,叶远山清楚再在大门口待下去,他和芸姨娘只会更丢人。当下叶远山说话的声音放软了几分。“不管怎么说,这些都是咱们侯府的家务事,平白让旁人看了笑话,大家脸上都无光。有什么事进去说。”叶远山说完,便甩袖率先进入了院中。芸姨娘怒瞪了一眼叶蝉衣,继而也转身随叶远山而去。叶蝉衣看了一眼被烧成黑炭的大门,勾了勾唇,也迈步进了府里。紫鸢和松清一左一右紧跟着她家小姐。叶远山、芸姨娘去了大厅,在那里候着叶蝉衣。刚才侯府大门口那么多围观之人,他们总得给自己留点儿脸面,不好太为难这个孽女。在自家府里他们想怎么拿捏这个孽女,自然是他们说了算。可惜他们左等右等,始终不见叶蝉衣跟来。最后找下人一问,才知叶蝉衣径直回了潇落居。潇落居是侯府里最僻静破败的院落。叶蝉衣主仆三人刚走到潇落居院外的月亮拱门前,就听到里面哭泣乞求的声音。“巧云姐姐,求求你了放我出去,小姐还被关在门外,奴婢要去给小姐开门!”“啪!”伴随着一道响亮的巴掌声,只听一道蛮横嚣张的声音说道:“住嘴!把小姐关在门外,是夫人的意思!流珠,你连夫人的命令都敢违背!你忘了谁才是这侯府的女主人吗?”“哦?那你说说看,谁才是侯府的女主人?”院子里,流珠被两个婆子押着,巧云正耀武扬威地作威作福。其他扫洒的丫环躲得远远地看戏。巧云语声刚落,一道冰冷且充满玩味的声音陡然响起,随后一抹窈窕的身影出现在院中。“小姐!”流珠看到突然出现的叶蝉衣,激动得本就哭红的眼睛更是泪雨滂沱。巧云原本是背对着叶蝉衣的,闻声赶紧转过身子。看到叶蝉衣的时候,她的脸上有短暂的恐慌,不过很快就恢复了之前的嚣张狂妄。不过是个胆小怯懦,可以任人欺凌的草包而已,她有什么好怕的。明明这个草包被关在大门外的,到底是怎么进来的?虽然巧云心里存疑,但是没有深究。“小姐,你刚才可是吓了我一跳,你怎么跟鬼一样,走路都不带声音的?”巧云皱起眉头,对叶蝉衣十分无礼道。叶蝉衣没有开口,只是淡扫了一眼巧云。那眼神好似千年冰池里锻造的冰刀,锋锐逼人,寒光闪烁。这个巧云是芸姨娘特意安排过来的,以前巧云可没少欺负原主。巧云被叶蝉衣的眼神吓得心头一跳,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心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等巧云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竟被一个草包吓住后,顿时恼羞成怒起来。“喂,我跟你说话呢!你是聋了还是哑了?”叶蝉衣这次终于开口了,不过她不是跟巧云说话,而是旁边的紫鸢。“刚才在外面,我怎么收拾桂嬷嬷,你可看清了?”“回小姐,奴婢看得清清楚楚。”紫鸢顿时兴奋地连连点头。满院子的下人见到小姐,没有一个恭敬守礼的,尤其是这个叫巧云的丫环,更是出言不逊、胆大包天,她早就想教训了。她和松清先前被人贩子喂了药,全身无力,刚才在医馆他们服了解药,现在浑身充满力量,恰好活动活动筋骨。当下,紫鸢挽了挽袖子,跃跃欲试地走近巧云。巧云的注意力刚才都在叶蝉衣的身上,此刻才注意到紫鸢和松清,加上听到叶蝉衣和紫鸢的对话,一抹不好的预感瞬间萦绕心头。“你……你把桂嬷嬷怎样了?”巧云神色惊慌地质问。“啪啪啪……”紫鸢手上蓄满力,朝着巧云那张柔嫩的脸蛋就是一阵左右开弓。紫鸢惨叫连连,直到巴掌大的小脸肿成原来的两个时,叶蝉衣才不疾不徐地喊停。“你……你竟敢叫人打我!别忘了,我可是夫人的人!”巧云伸手指着叶蝉衣,又怒又怕道。叶蝉衣仰了仰脸,似笑非笑道:“哦?既然是芸姨娘的人,我自然得给面子了。”巧云一听,以为叶蝉衣怕了,顿时又趾高气昂起来。叶蝉衣目光落在院里一把修理花木的剪刀上,淡淡开口道:“紫鸢,将她刚才指我的那根手指,还有她的舌头剪了。”“是,小姐!”巧云闻言,吓得就想逃出院子,松清一个闪身便擒住了她。紫鸢快速地拿起花剪,钳住巧云右手的食指,毫不客气地一剪刀剪下去。“啊……”巧云杀猪般的惨叫声几乎刺破所有人的耳膜,听得人头皮发麻。先前押着流珠的两个婆子,早就吓得松开了人。下一刻,看着地上那鲜血淋淋的一截手指,院里的下人全都心头巨颤,毛骨悚然的感觉油然而生。巧云痛得快要昏死过去了,额上冷汗将她的鬓发都打湿了。然而紫鸢没有放过她,先是卸了两条手臂,接着用力捏住巧云的下巴,迫使其张嘴。手起剪落,一条鲜血淋漓都舌头从巧云的嘴里掉了出来。扛不住这惨绝人寰的疼痛,巧云最终两眼一翻,昏死过去了。 第43章 收拾毒妇 “松清,把这两个刁奴的手臂,给我折断。”叶蝉衣淡瞥了一眼,刚才押着流珠的两个婆子,冷声道。“扑通”一声,两个婆子吓得直接跪倒在地,拼命磕头求饶。“大小姐,老奴知错了,老奴今后再也不敢了!”叶蝉衣充耳不闻,眼里寒意逼人。她这个人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是却特别护短。在这偌大的侯府,只有流珠对原主真心相待,所以方才欺辱过流珠的狗奴才,她一个都不会放过。松清领命,朝着两个婆子迈步逼近。二人吓得魂飞魄散,发出凄厉的求饶声。既而只看到跪在那儿的二人,伴随着一股恶臭,身下有湿意渗出,竟是吓得大小便失禁了。“啊……啊……”接下来萧落居的上空,又响起了几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声,两个婆子的手臂被折断,这辈子都无法恢复了。叶蝉衣朝着松清吩咐道:“晚些找个牙婆将这三个恶奴发卖了,省得留在这儿碍眼。”松清应道:“是,小姐。”收拾完三个刁奴,也算是杀鸡儆猴了。叶蝉衣让流珠将院里的下人聚到了一起。她扫了一眼院中吓得已经瑟瑟发抖的下人,眸光幽冷,声音寒凉,一字一顿透着无法抗拒的威压。“今后在我这院里当差,若是再有人怀有其他心思,或是偷奸耍滑,这三人便是她的下场。”“奴婢一定尽心侍奉小姐,不敢怠慢。”下人被刚才触目惊心的一幕,吓得仍心有余悸,连连出声表态。在豪门大户当差,哪个不是人精。看到叶蝉衣刚才的一番操作,大家都敏锐地嗅到了侯府的风向。虽然不知道一向软弱可欺的大小姐,为何忽然变得这般狠辣可怖,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侯府的天马上要变了。“小姐,您……您现在怎的这般厉害了?”流珠望着眼前让她感到有几分陌生的小姐,开口道。“之前我在侯府忍气吞声,任何一个人都能骑到我头上,而你也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叶蝉衣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唇角轻勾,只是那笑意里透出与年龄不符的沧桑。“人总要学会长大。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才能自保,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流珠鼻子一酸,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虽然她不知道小姐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性情大转,不过看到这样的小姐,可以轻轻松松地将坏人踩在脚下,她就十分欢喜。接下来叶蝉衣向流珠介绍道:“这是紫鸢和松清,以后也是自己人。你们相互认识一下。”流珠原本属于比较内敛的人,不过刚才看到紫鸢和松清身手了得,对二人又崇拜又羡慕,当下话便不自觉地多了起来。随后,流珠带着紫鸢、松清下去安顿。叶蝉衣拿着从医馆买来的药材,炼制了一些药丸。闲下来刚喝了一口茶,便有下人请她去大厅,叶远山和芸姨娘还在那儿等她。叶蝉衣不是个怕事的主,更何况她巴不得找那二人的晦气,于是便非常配合地去了大厅。叶蝉衣刚到大厅,一个青花白瓷的茶盏便朝她劈头砸来。叶蝉衣一个侧首,轻易就躲过了攻击。下一刻,便听到瓷器砸在地上发出的碎裂声。“孽女,你好大的威风!一天之内对府中的人打的打,杀的杀,断指割舌、折人手臂,歹毒至极!”叶远山怒视着叶蝉衣,冲其咆哮道。芸姨娘也在旁尖声骂道:“巧云可是伺候了好几年的丫头,你竟如此恶毒,剪了她的手指和舌头,还有另外两个婆子,也被你毁了手臂,今后都得落个残疾。小小年纪就如此心狠手辣,若是不加以管教,只怕整个侯府都要被你毁了!”芸姨娘言语间俨然一副侯府女主人的架势,眼里闪烁着毒蛇般的阴寒冷芒。这个孽女刚回潇落居没多久,就有下人前来禀报,将潇落居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她和侯爷正愁没有借口收拾这个小贱人,没想到竟还自己送上门来。“芸姨娘,正好我也有笔账要跟你清算清算。”叶蝉衣眉尖微挑,唇角漾开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她一边缓缓说着,一边迈步进入大厅。周身那种冰冷之气,让叶远山和芸姨娘皆是心头一惊。“你……你要算什么账!”刚才在大门口吃了大亏,芸姨娘现在看到叶蝉衣不自觉地就有些发怵。叶蝉衣轻瞥了一眼芸姨娘,冷嗤道:“刚才巧云口口声声说,是你命人将我拒之门外的。桂嬷嬷不过是个替死鬼罢了。所以,你说我该怎么跟你算这笔账?”叶蝉衣一字一顿,眼里冰寒之气好似一把随时嗜血的尖刀,对视之下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芸姨娘吓得赶紧看向别处,说话时特意拔高音量掩饰自己的心虚。“那个贱蹄子……胡说而已!你莫要听信她的胡言乱语!”“哦,是吗?”叶蝉衣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芸姨娘偷睨了她一眼,总觉得那笑里就像充满诡谲的陷阱,让她不禁心惊胆战,头皮发麻。不过几个呼吸间,叶蝉衣已然站在了芸姨娘的面前。她冷笑道:“芸姨娘,我这个人没什么耐心,既然你不肯承认,我自有让你老实交代的法子。”“你……你又想干什么?”芸姨娘顿时脸色大变,十分警惕道。叶远山色令智昏,一向将芸姨娘看得跟自己的眼珠子似的,眼见芸姨娘受到威胁,顿时急红了眼,忍不住咆哮道:“孽女,你若是敢伤害芸儿半分,本侯定将你碎尸万段?”叶蝉衣挑衅道:“那我更要试试了。”话音未落,不待芸姨娘有所防备,叶蝉衣快速捏起对方的下巴,趁机将一粒药丸塞进嘴里,迫使其咽了下去,然后才像扔抹布一样,嫌弃地将人扔开了。“芸儿,你没事吧?”叶远山眼里的担忧一览无余。芸姨娘吓得花容失色,连忙剧烈地干呕起来,企图想将药丸催吐出来,可惜折腾了半天,却是徒劳。 第44章 叫板渣父 “叶蝉衣,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惊怒、恐惧的表情在芸姨娘的脸上轮番上演,神情都开始变得狰狞起来。“毒药而已,我说过会让你说实话的。”叶蝉衣撇了撇嘴,那般云淡风轻的表情,就像只是在谈论天气的阴晴而已。叶远山和芸姨娘却听得心头一凉,如坠冰窟。“这可是我刚出炉的毒药。芸姨娘,你是第一个服食人,这是你的荣幸。”“你……”喂她毒药,这是哪门子的荣幸?芸姨娘受此刺激,差点儿晕倒。叶远山眼疾手快地扶住,怒视着叶蝉衣,咬牙切齿道:“孽女,还不快些交出解药!芸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必让你陪葬!”叶蝉衣撇了撇唇,“想要解药,可以啊!拿五万两银票换!”叶远山浓眉竖起,暴跳如雷道:“什么?五万两?你怎么不去抢钱庄呢!”叶蝉衣不屑地勾了勾唇,“抢钱庄费时费力,哪有喂毒药换银子快啊!”“难道你堂堂侯府宠妾的性命不值五万两?”叶蝉衣顿了顿,语声充满讥嘲,“还是说侯爷嫌芸姨娘人老色衰正愁,没有合理的借口打发呢,我如此所为正中了侯爷的心意呢!”芸姨娘闻言,顿时心头一跳,原本头晕的她吓得也清醒了几分,连忙转头看向叶远山,拽着他的衣袖就是一阵卖惨撒娇。“侯爷,妾身这些年为侯府操碎了心,您可不能负了妾身啊!”叶远山气得七窍生烟,“孽女!休要挑拨离间!”低头看了一眼怀里泪眼盈盈的芸姨娘,叶远山终是心里一软,妥协道:“晚些本侯自会派人将银票送去。”“我现在就要拿到银票,过期不候。”叶蝉衣的语气十分强硬。“你……”叶远山被逼无奈,只好唤来管家张忠吩咐了一番。张忠领命匆匆而去。大概一盏茶的工夫,去而复返的张忠将取来的银票,交到了叶蝉衣的手上。“现在可以交出解药了吧?”芸姨娘迫不及待道。叶蝉衣沉声道:“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炼制解药,这一个月内如果芸姨娘再有任何小动作,那就别怪我言而无信了。”“还有,这一个月的时间芸姨娘进出侯府都必须走偏门,你一个贱妾不配走大门!若是被我发现你敢走大门,后果自负。”“大璃最是讲究尊卑礼仪,侯爷将一个贱妾宠得无法无天,我身为侯府嫡女可不能坐视不管,平白污了侯府声誉。既然侯爷色令智昏,那就只好由我代劳,整顿一下这些不良之风。”“孽女!本侯还没死呢!你就这么急不可耐地干预府务了?别忘了本侯才是这一府之主!”叶远山气得身子止不住的发抖。原本以为先用银票将这个孽女稳住,等拿到解药再夺回银票,顺带好好收拾这个孽女,没想到这个孽女心机如此之深,那就更加留不得了。果然是灾星降世,若是不尽早除去这个灾星,只怕侯府永无宁日。“有些人死了,但他还活着;有些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叶蝉衣嘲讽一笑。叶远山气得剧烈咳嗽起来,止住喉间的不适,怒声喝斥道:“孽女!孽女!你竟敢诅咒本侯!本侯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大逆不道的畜牲!”叶蝉衣反唇相讥,“龙生龙,凤生凤!上梁不正下梁歪,侯爷应该反思一下,看看自己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能生出个孽女来,你指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你你……”叶远山气得指着叶蝉衣的手指剧烈发抖。胸口剧烈地起伏起来,芸姨娘赶紧给他抚胸顺气。“大小姐,不管怎样侯爷都是你的父亲,你这般大逆不道,实在罔顾人伦。还有烟儿,她平时待你不薄,你怎么在书院那般欺辱她,毁她清白呢。”芸姨娘说到这里,作势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叶远山闻言,腾腾怒火更加噌噌的往上窜。他差点儿都忘了这茬了。今日府中的下人随同烟儿一起去了书院。一个时辰前有下人回来报信,说是这个孽女在书院里当着众人的面掌掴烟儿,侮辱烟儿的清白。原本他们还半信半疑。毕竟那下人进不得书院,只是在外面听到的风声。如今看到这个孽女今非昔比,如此做派,看来下人的汇报必然不假。这个孽女从回府到现在,一直没有消停过,他们都是被牵着鼻子走,反倒将烟儿在书院受辱一事给抛之脑后了。叶远山一向将叶轻烟当成自己的眼珠子,将其视作他的福星和骄傲,如今爱女受了天大的委屈,而始作俑者就是他一直厌恶的灾星。叶远山的声音里携了滔天怒火,“孽女,烟儿那般纯良,你也对她下毒手,你于心何忍?”叶蝉衣一字一顿,声音透着凛冽的肃杀之气。“叶远山,枉你堂堂武安侯,没想到竟是个眼盲心瞎的。叶轻烟在你心里哪怕是天仙,都与我无关,不过算计到我头上,我必然不会饶她!我这人睚眦必报,没有什么良善之心,所以你们一家子今后最好夹起尾巴做人,否则我不介意大开杀戒!”叶远山将叶蝉衣眼里的杀意看得分明,吓得一个激灵,一时间竟被唬住了。芸姨娘见状,连忙煽风点火道:“反了,反了!侯爷,她是要逼死我们一家子啊!我命苦的烟儿啊!”叶蝉衣冷哼一声,似笑非笑道:“芸姨娘,你应该庆幸本小姐心情不错,你要再哔哔赖赖多说一个字,本小姐不介意将你毒哑了。到时再想换解药可就不是五万两了!”芸姨娘吓得心口发紧,怕死得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叶远山神色狠戾道:“孽女!你这个灾星!害你母亲难产而死,现在又来祸害我们,你这是想毁了我们整个武安侯府啊!”“来人请家法!本侯今日就要好好惩治你这个孽女!”叶蝉衣看着眼前气急败坏的叶远山,忽地笑了。她也没有阻拦匆匆而去的下人,而是一步步逼近叶远山,脸上噙了冰雪般寒凉的笑意,气场全开。顷刻间威压如同滚滚雷霆,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在场之人皆是不寒而栗。 第45章 灾星复仇 “孽女!你想干什么!”叶远山吓得脸色泛白,频频后退。“有个好消息忘了告诉侯爷,你的福星叶轻烟还在学院罚跪,而我这个灾星今后将以院长的身份出入无极书院。侯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叶蝉衣玩味地勾了勾唇。她料定府里的下人急于回府报信,所以后面书院发生了何事并不知晓。如果叶远山知道引以为傲的福星和她这个深恶痛绝的灾星,今日在书院的境遇天差地别,不知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你……个孽女!”叶远山闻言,面色惨白,眼里积压的狂怒好似火山般就要爆发。芸姨娘刚要张口,猛然想起叶蝉衣方才的威胁,吓得赶忙闭紧嘴巴,保养得宜脸上写满了震惊、愤怒和质疑。“不……绝无可能!”叶远山深受刺激,只觉好似被惊雷劈中,胸中气血翻涌,一股腥田之气直逼嗓子眼。他连忙咽下去,愤然甩袖,“无极书院岂是你这个废物说进就能进去?还大言不惭地说你成了院长!简直贻笑……”叶蝉衣只听不言,随即取出东方卿先前赠予她的令牌。叶远山正骂得起劲,猛然看到叶蝉衣手中的令牌,整个人如同被点了哑穴一样,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无极书院的令牌虽然没有实质性的权利,既不能调兵遣将,也不能差使官吏,但却是天子对其身份的一种认可。有此令牌傍身,试问谁敢没事找茬?那不摆明了不给皇上面子嘛。如此贵重的令牌,叶远山自然不可能认错。此令牌是代表无极书院院长身份的符信,由玄金打造,玄金极为稀少,打造工艺又极为繁琐,所以几乎不可能造假。再者,令牌造假那可是人头不保的死罪,试问有哪个不怕死的敢这么做?叶远山的脸上写满了无以复加的震惊,“你怎么会有这枚令牌?”“现在无极书院有两个院长,而我就是其中之一。看来侯爷真是老糊涂了,我刚说过的话又忘了。”叶蝉衣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继续道:“从明日起我便要去无极书院督教了,侯爷怕是没机会对我用家法了,毕竟今非昔比,若是伤了我,耽误了学院的大事,可不是你一个区区侯爷就能担责的。”此话一出,叶远山的脸色难看到极点,犹如活吞了无数大头苍蝇,让他既膈应又抓狂。“好了,没什么事,我就不奉陪了。”叶蝉衣连正眼都没瞧叶远山一眼,转头就走。“慢着!”叶蝉衣刚迈出脚步,叶远山忽然喊住了她。叶蝉衣转身,望着叶远山,淡漠的神情里掺杂了几分戏谑。“虽然令牌是真的,但是谁知道是不是你这个孽女,用了什么不正当的手段偷来的!”叶远山说到这里,轻咳了一声,尽量压低嗓子,让自己的声音更加的充满威严。“再说这里是武安侯府,不是无极书院。你既然是侯府的大小姐,是我叶远山的女儿,犯了错本侯便有权处罚你!”说话间,已经有人将家法带了上来。叶远山拿起三尺长的长满无数倒刺的荆鞭,旋即对着空气使劲甩了一鞭子。荆鞭产生的音爆声听得人胆战心惊,好似将空气撕裂了一样。“灾星!本侯真后悔当年你出生的时候,没有直接掐死你!你辱骂生父,残害手足,本侯今日就要清理门户!”话音刚落,叶父手中的荆鞭已经迫不及待地朝着叶蝉衣的身上招呼了。这一刻,叶蝉衣眼里杀意尽现。她没想到叶远山竟然这般容不下她,原本以为叶远山多少会忌惮她手中的令牌,看来她还是低估了这个老匹夫的狠辣。凛凛鞭影,令人胆战心寒。叶蝉衣没有一丝恐慌,反而唇畔绽开一抹如罂粟般邪魅阴冷的笑意。眼看就要被荆鞭抽中了,电光火石之间,叶蝉衣直接将旁边的芸姨娘拉过来,当了她的人肉盾牌。叶蝉衣不禁心中冷笑。原本以她的身手完全可以躲过这一鞭,但是那样岂不太便宜叶父这个老匹夫了。“啊……”荆鞭重重地抽在芸姨娘的身上,芸姨娘立刻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声。“啊……痛死了!”芸姨娘痛得死去活来。平日养尊处优的她何时受过这种折磨,当下两眼一翻,差点儿昏死过去。“芸儿!”叶父急忙扔了荆鞭,上前一把搂住芸姨娘摇摇欲坠的身子,简直心疼坏了。芸姨娘刚才被荆鞭抽中的地方很快渗出血水,从肩头到胸前,鲜艳的红印在浅蓝色的云锦华服上,看起来格外的触目惊心。“孽女!本侯要杀了你!”叶远山双目猩红,状若发狂,冲着叶蝉衣嘶吼道。不知何时,叶蝉衣手中已多了一把匕首,下一瞬素手轻扬,匕首去若流星,在半空划过一道银光,竟堪堪掠过叶父的头顶,伴随着一捋青丝飘落,匕首深深地扎进了墙面。“啊……”叶父头顶凉飕飕的,那种与死亡近在咫尺的濒临体验,吓得他浑身瘫软,双腿不受控制地往下滑。芸姨娘早被吓得晕死了,叶远山最后和芸姨娘齐齐瘫倒在地上。“侯爷,我这人向来脾气不好,今时不同往日了,别以为我还像以前那样可以任由跪罚打骂、随意欺凌。”叶蝉衣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吓得瑟瑟发抖、面如土色的叶远山,似笑非笑道:“这次只是警告,如若再不知死活地招惹我,我可不敢保证做出弑父的行为。不疯魔便难活,我不怕背负弑父的骂名,侯爷大可以一试,不过奉劝侯爷一句,你的命只要一条。”叶父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歪了,口水哗哗地往下流,哆哆嗦嗦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孽……女,你还想弑……父……”“这些年你对我不管不顾,任由旁人欺辱于我,我在侯府举步维艰,过着暗无天日、猪狗不如的生活。你枉为人父!”叶蝉衣是替这具身体的原主控诉的。“侯爷,你说了那么多不要脸的恶心话,但总算有句话说对了。你说的没错,我就是灾星,我就是要拉着侯府所有人都下地狱的灾星。”“来日方长,你们武安侯府欠叶蝉衣的,我会百倍千倍地讨回来。不急,一切都刚开始。”最后这句话叶蝉衣没有说出来,而是留在了心里。直到叶蝉衣走出雕花大门,大厅里那些早被吓傻的下人这才回过神来。只听有人大声喊道:“侯爷、芸姨娘不省人事了。快去请府医!”, 第46章 罪有应得 叶蝉衣回到潇落居的时候,巧云和另外两个婆子已经被发卖了。院中的地面也重新打扫过了。叶蝉衣坐在桌前,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桌面。“流珠,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流珠从外面进来,恭敬道:“回小姐,现在已经过了酉时了。”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小姐,莫不是饿了?”叶蝉衣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随意地喝着茶水。流珠不禁皱眉道:“平时这个时间,崔嬷嬷已经送饭过来了。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还不见人影!小姐,要不然奴婢去看看还有没有点心,您先垫垫。”叶蝉衣摇头道:“不用了。”以前的叶蝉衣,在侯府过着连下人都不如的生活。一个不受宠的侯府小姐,院里自然不配拥有小厨房,所以吃的都是府里大厨房的饭。堂堂侯府嫡女吃着和下人一样的粗茶淡饭,而且经常吃不饱。至于点心,也就只有偶尔过节的时候才能吃到。叶蝉衣知道流珠不过是白跑一趟,所以才拦住了。便在这时,房外响起了一串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流珠顿时一喜,“小姐,应该是崔嬷嬷送饭来了。奴婢这就出去看看。”流珠高高兴兴地出去,过了一会儿垂头丧气地回来了。叶蝉衣见状,疑惑道:“怎么回事?”流珠看了一眼她家小姐,欲言又止道:“奴婢告诉崔嬷嬷,小姐身边添了两个伺候的人,所以让崔嬷嬷再多准备两人的饭菜。没想到崔嬷嬷不但不肯,还说咱们潇落居住的都是闲人,吃多了浪费侯府的粮食。”叶蝉衣闻言,脸上现出一抹肃杀之气。这个崔嬷嬷是叶轻烟的奶娘。虽然是下人,但是极得芸姨娘和叶轻烟的信任。试问侯府下人那么多,为何偏偏要让崔嬷嬷来送饭,那自然是别有用心。这个崔嬷嬷心肠歹毒,手段狠辣,之前每每借着送饭之名,没少磋磨叶蝉衣。有时一不顺心,就拿叶蝉衣出气。“崔嬷嬷,人呢?”叶蝉衣压下心头的杀意,十分平静地开口。今天先是收到了十二万两的束脩,还有用毒药换来的五万两,如今叶轻烟那四人还欠着她十二万两,整整二十九万两,足以在京都买下七八座宅院了。怎么说她也算是富婆了,又岂会稀罕侯府那比猪食好不了多少的饭菜?她饿着肚子在这儿,不过是等着收拾崔嬷嬷罢了。“大小姐,找老奴何事呀?”叶蝉衣话音刚落,一道粗哑蛮横的嗓音便在门口响了起来。下一刻,便看到一个人高马大、圆脸小眼的婆子提着食盒,闯了进来。崔嬷嬷进来后,将食盒“砰”的一声,重重地置在桌上。叶蝉衣见状,眼里寒意更甚。她朝着流珠吩咐道:“去叫紫鸢和松清过来。”流珠有些畏惧地看了一眼崔嬷嬷,又看向她家小姐,有些不放心。见流珠迟疑着,叶蝉衣朝她投去一记安抚的眼神。流珠想到她家小姐刚才收拾巧云和两个婆子时的狠劲,这才出门去了。以前的叶蝉衣看到崔嬷嬷,总会吓得瑟瑟发抖。可是此刻,她淡定从容地坐在那里,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崔嬷嬷见状,脸上露出一丝讶然。一向作威作福的她,顿时不乐意了。她都站着呢,凭什么一个草包坐着?崔嬷嬷当下怒不可遏,满脸横肉跟着颤了颤。“大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对老奴不满?好好的你给老奴摆什么架子?”叶蝉衣似笑非笑道:“那你觉得我应该如何?”此话一出,崔嬷嬷怔了一下。对上叶蝉衣冰寒彻骨的凤眸,让她不禁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那种感觉就像被毒蛇盯上了一样。“我……”叶蝉衣波澜不惊的表现,一时竟让崔嬷嬷有些不知所措。今天的叶蝉衣太反常了,甚至是透着一丝邪门。不过一想到这个草包已经被她欺负了十几年,当下恶从胆向生,一抹恶毒的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没什么。既然饭菜已经送到了。大小姐还是趁热用膳吧。”崔嬷嬷露出一丝狞笑,继而打开饭盒,帮叶蝉衣拿出里面的饭菜。她端起饭碗,冷哼一声,然后将碗重重摔在地上,下一刻瓷碗碎裂,里面的饭菜撒了一地。“哎呀,抱歉啊,大小姐,都怪老奴一时失手。”崔嬷嬷嘴上说着道歉的话,脸上却是幸灾乐祸的表情。她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阴阳怪气道:“大小姐,今日厨房没有多余的饭菜了,你还是委屈一下,把地上的饭菜捡起来吃了吧。否则,别指望老奴今后给你送饭。”崔嬷嬷正说着,流珠带着紫鸢和松清已经出现在了门口。“你们三个人听好了,崔嬷嬷平日待我不薄,这顿饭我便赏她了。记住地上的一粒米都不能剩,还有那些碎片,我要看她全都吃进肚里!”叶蝉衣定定地看向崔嬷嬷,眼神如同淬了剧毒的刀刃,锋锐慑人,直逼人心。崔嬷嬷吓得身躯一颤,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恐表情。“你……你休敢动我!我可是二小姐的奶娘,夫人很器重……”不等崔嬷嬷说完,紫鸢三人已经将崔嬷嬷按到了地上,将地上泛着酸臭味的饭菜,一股脑地往崔嬷嬷的嘴里塞。崔嬷嬷被压制得死死的,根本无力反抗。饭菜塞完了,接着便是大小不一的瓷器碎片。不消片刻,那些崔嬷嬷的口舌便被碎片割得鲜血横流,有些拳头大小的碎片被硬塞进肚里,差点儿割断了喉咙。叶蝉衣端坐在那里,好整以暇地看着狼狈不堪的崔嬷嬷,玩味地笑道:“崔嬷嬷,这顿饭味道如何?”崔嬷嬷抬头看着嘴角含笑的叶蝉衣,那一刻她的心已然被恐惧填满。此刻,崔嬷嬷满嘴受伤,声带受损,已经完全发不出声了。眼里却透出浓烈的恨意,宛如要射出两柄钢刀,誓要将叶蝉衣千刀万剐。 第47章 大快人心 “崔嬷嬷,你可能不知道,你们的侯爷和芸姨娘已经被我气得半死不活了,本来我也不急着要你命的,可惜你偏要蹦哒着往我刀上撞。”叶蝉衣一字一顿,声音阴冷寒彻,简直如同索命的地狱魔音。崔嬷嬷吓得差点儿晕死过去。她是从厨房过来的,大厅与厨房不顺路,所以并不知道这些。此刻,她后悔得肠青肚烂,早知如此,她绝不会招惹这个比索命女鬼还恐怖的大小姐。崔嬷嬷拼命地一个劲磕头求饶,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叶蝉衣不为所动道:“被你折磨了十几年,区区几个响头,就指望我饶了你?你可真把我想得太善良了。”叶蝉衣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浓,声音却越来越冷,“崔嬷嬷,我要的是你的命。当然也不会给你个痛快死法,那样太便宜你了。”说到这里,崔嬷嬷吓得身子一抖,继而身下有水渍流了出来,竟是吓尿了。叶蝉衣吩咐道:“松清,你去府里的池塘捉些水蛭回来。今天是崔嬷嬷的最后一餐,她伺候了我十几年,我也不能亏待了她。我这里也没什么好吃的,就给她多加道荤菜吧。”松清立刻领命而去。崔嬷嬷吓得剧烈地颤抖起来。水蛭可是会吸血的。要是被水蛭钻进肚里,那种滋味……崔嬷嬷想到这些,直接被吓得昏死过去。叶蝉衣见状,手里银针朝她射出,最后硬生生地把崔嬷嬷疼醒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松清便带着一罐子水蛭回来了。崔嬷嬷见到罐里扭曲蠕动的水蛭,吓得差点儿魂飞魄散。松清卸了崔嬷嬷的下巴,她只能被迫着张着嘴。接着松清将满罐的水蛭全都倒进了崔嬷嬷的嘴里,那些水蛭对于血腥之气极为敏感,一个劲儿地往崔嬷嬷的喉咙钻。不消片刻,那些水蛭全都钻进了崔嬷嬷的肚里。崔嬷嬷痛得在地上来回打滚,偏偏又叫不出来,别提有多折磨了。随后,叶蝉衣甩出几根银针,崔嬷嬷穴道被封,只能像死狗一样躺在那里,当真是生不如死。“小姐,这个恶奴怎么处理?”松清开口询问。叶蝉衣目光冷冷地扫过崔嬷嬷,淡淡道:“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府里的厨房应该没人了。避开府里的人,将这个腌臜货连同厨房一起烧了吧。既然我吃不上饭,其他人也不必吃了。”不得不说松清的办事效率极高,流珠和紫鸢刚将一地的狼藉打扫干净,松清便回来了。松清禀报道:“回小姐,已经办妥。一路上属下避开所有耳目,并无一人发现。现在府里的下人都在手忙脚乱地救火。”叶蝉衣点头道:“好,干得不错。”随后,她略一沉吟,扫了一眼流珠、紫鸢、松清三人,开口道:“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三人必须如实回答。”三人点了点头,正色道:“小姐,请问。”“今日我回府之后的所作所为,你们觉得我是否太过心狠手辣?”叶蝉衣问话时,一直死死盯着三人的表情,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微变化。三人都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思了一会儿。流珠红着眼眶先道:“小姐,奴婢伺候您已有五载了,这些年您在府里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奴婢最清楚不过了。那些狗奴才想着法子欺辱您。所以,她们都该死!这些都是她们自食恶果,怨不得别人。奴婢今天看您这般杀伐果断,简直太开心了。尤其是您惩处这些恶奴的时候,简直大快人心。”紫鸢语声认真而坚定道:“今日小姐救奴婢和松清脱离苦海,便是我二人的再生父母。小姐从未主动去害过别人,是那些人不知死活欺辱小姐,却因为技不如人,他们都是咎由自取。所以小姐没有错,奴婢也不觉得小姐心狠手辣。”松清神情严肃道:“小姐是侯府嫡女,所以注定您会处在是非漩涡里。小姐若没有强硬的手段,只怕最后会被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叶蝉衣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流珠、紫鸢、松清三人说话时,眼神湛然,没有任何躲闪,看得出是发自肺腑之言。她嫉恶如仇,睚眦必报,不会见好就收,只会追责到底。人与人性情不同,处事方式自然不同。不是同路人非要凑在一起,只会害人害己。她选择了一条艰难之路,所以她身边的人今后多多少少都会手染血腥。如果这三人心肠太软,就不适合留在她身边。到时她会给她们一笔银子,让她们今后自谋生路。好在这三人与她性情相投,她便再无顾虑。“好,你们放心,只要有我叶蝉衣在,就一定会护你们周全!”叶蝉衣的声音不大,却一字一顿掷地有声。三人闻言,皆是一阵动容。“我们会誓死追随小姐!”叶蝉衣笑道:“好了,小姐我今天带你们下馆子。”三人皆是一喜,尤其是流珠,本就是欢脱的性子,当下便道:“小姐,我听说京都有一家叫‘悦仙楼’的酒楼,里面的酒菜特别好吃。”似乎想到了什么,流珠苦着脸道:“小姐,还是算了。那个悦仙楼一桌酒席至少都要上百两银子,咱们根本……”不等流珠说完,叶蝉衣便将一个鼓鼓的钱袋子扔给她。流珠顿时惊喜道:“小姐,您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叶蝉衣笑道:“你家小姐已经是无极书院的院长了,自然有束脩的。”流珠顿时一脸崇拜道:“只是进入无极书院学习就难如登天,更何况是胜任那里的院长呢,小姐也太厉害了吧。”紫鸢露出与有荣焉的表情,“奴婢听说无极书院可是咱们大璃第一书院,小姐能当上无极书院的院长,那可是有大智慧的人。”松清笑嘻嘻道:“属下听说无极书院的院长虽不属于官职,但许多朝廷官员都要给几分薄面的。小姐有了院长这层身份,以后会有很多便利的。”叶蝉衣笑道:“你们说好,那便是真好。走了,先去填饱肚子再说。” 第48章 清除隐患 晚霞在天边如泼墨般投下一片绚丽。房间里,光线昏暗,没有点灯。东方卿坐在茶案前细细品茗。骨节分明的手指如根根玉竹一样,煞是好看,竟把手里白瓷描梅的茶盏都比了下去。便在这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房间,既而对着东方卿躬身行了一礼。东方卿看到来人,放下手里的茶盏,原本微倾的身板顿时坐得笔直,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暗朔微微吃惊。主子之前对什么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这般上心的模样,他还是头次见到。再想到主子让他跟踪打探的对象,眼里的不可思议一闪而过。暗朔被自己脑海里刚刚浮出的念头吓了一跳。正神思恍惚之际,东方卿见他半晌没有下文,不耐烦地发出一声低哼。暗朔回过神,连忙调整情绪,禀报道:“主子,已经按照您之前的交代,将叶大小姐今日书院一战成名,以及被聘为院长的事迹都散播出去了。另外对外宣称叶大小姐这些年受侯府苛待,才不得不敛藏锋芒。”东方卿闻言,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声。今日那个女人太过耀眼,毕竟之前草包的名号早已深入人心,前后变化天渊之别,难免不会被有心之人大做文章。如果第一时间给世人一个合理的解释,那自然不会有什么隐患了。“主子,叶大小姐离开书院后,先去了一趟钱庄,然后回府的路上买下一对奴隶。到了侯府又火烧大门、打杀恶奴,之后……”当下暗朔便将叶蝉衣离开书院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事无巨细、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待讲完了,暗朔半晌不见他家主子发话,抬眼偷瞄了一下,但见面具下的那双眼里噙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这抹笑意虽浅浅淡淡,却如同注入了灵魂一般,让一双凤眸像是洒进了银河,点点光辉熠熠闪耀。暗朔怔了一下,满是不解。主子这是怎么了?既不是手底下的产业再创新高,也不是干掉了棘手的劲敌,主子的心情怎得这般出奇好?难道这跟叶大小姐有关系?暗朔正琢磨着,他家主子出声询问:“她人现在做什么?”暗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家主子口中的“她”指的是谁。“回主子,叶大小姐带着她的三个下人应该是去悦仙楼了。”东方卿皱了皱眉,喃喃道:“悦仙楼离侯府不远,只怕她快到了。”他略一沉吟,对着暗朔吩咐道:“你给林申飞鸽传书,让他亲自接待武安侯府的叶大小姐。”暗朔顿时惊住,“飞鸽传书?”从无极书院到悦仙楼不过两盏茶的工夫,就这还需要飞鸽传书?主子是不是太夸张了?还有啊,林申可是悦仙楼的掌柜,平时偶尔只是接待一下极有身份的贵宾,一个侯府小姐还需林申出面?“还不快去!”东方卿看着暗朔一脸懵逼的表情,眼里的不满更甚。“是,主子!”暗朔领命而去,片刻之后返回。东方卿已经从茶案前站了起来,淡淡道:“准备一下,去悦仙楼用膳。”暗朔一脸吃惊,“主子,您不是每日巳时就用过晚膳了吗?”东方卿冷声道:“用得少又饿了。”暗朔疑惑道:“可是您之前不是说悦仙楼太吵了,您不喜欢去那里用膳吗?要不然咱换一家,反正主子是大璃第一首富,手底下的酒楼多的是。”东方卿眸色更冷,“暗朔,你最近话有点儿多,不如将你调去北地,将暗殇换回来?”暗朔闻言,吓得一下子捂住自己的嘴。暗殇在北地打理主子的产业,那里人烟稀少,哪里有京都繁华,去那里可不得把他给憋死。“属下这就去安排。”暗朔丢下这句话,然后一溜烟地跑个没影。京都天子脚下,繁华之地,大街上商铺林立,人头攒动,烟火撩人。叶蝉衣主仆四人出了侯府,穿过两条街市,老远便看到了京都赫赫有名的悦仙楼。等走近了,只觉这酒楼雕梁画栋,飞檐翘角,更觉气势宏伟。尤其是那蓝底金边的匾额上“悦仙楼”三字,笔走龙蛇,刚劲有力。流珠一脸兴奋道:“哇,小姐,这悦仙楼看着就很气派啊!不愧为京都第一酒楼。”紫鸢眼里满是憧憬道:“看样子里面的饭菜肯定更好吃呢。”流珠连连点头,“听说里面的厨子都是在全国各地挑选的,比起宫中御厨都不差呢!”松清瞅了瞅四周,半信半疑道:“可是你看这附近半晌连个客人都没有,饭菜真的可口吗?”流珠忽地想起了什么,“哎呀”一声,说道:“小姐,奴婢怎么忘了,这悦仙楼是需要预约的,没有预约的话就算你有千金,也无法在此用膳。”流珠顿时一脸惭愧道:“对不起啊,小姐,都怪奴婢。”叶蝉衣笑道:“无妨,这又不是什么大事。那咱们去别家瞧瞧,改天我一定再带你们过来。”“多谢小姐。”流珠、紫鸢、松清没想到他家小姐这般好说话,顿时只觉心里暖洋洋的。林申收到飞鸽传书后,就一直在大门口候着,半晌了也没看到有人来此。正焦急等待着,猛然看到朝他而来的主仆四人,他顿时心中一喜,正要上前,谁想那四人已准备掉头离开。“这位小姐,请等一下。”林申快步上前,将人拦了下来。叶蝉衣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中年男人。方脸阔鼻,眼里精光四射。中等身材,穿了一件蓝色锦服,更显沉稳干练。林申拱了拱手,说道:“这位小姐,在下林申,是悦仙楼的掌柜。奉主子之命迎接侯府叶大小姐。”话音刚落,一道趾高气昂的女声骤然响起。“你找我们小姐何事?”说话的丫环旁边站着一个通身华贵的美艳女子。只见她杏眼桃腮,美艳绝伦,身上的鹅黄色襦裙用无数颗南海珍珠做点缀,更显珠光宝气,高贵无比。林申的目光在叶蝉衣和美艳女子之间来回转悠。先前说话的丫环见此情形,顿时面露不满。“林掌柜,你家主子说的肯定是我家小姐。你看那主仆四人一看就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怎会是侯府小姐。”叶蝉衣出府前换了平时原主的日常衣裳,虽说不是粗布麻衫,但确实和侯府小姐该有的装扮相去甚远。流珠、紫鸢、松清眼见一个下人敢如此轻视他家小姐,顿时就怒了。 第49章 霸气怒怼 “喂,你怎么说话呢!好歹也是大户出来的下人,就是这般教养?”“一个人穿戴再好,若是没有修养,跟带毛的畜牲没什么两样!”“穿得跟个花孔雀似的,连我们小姐的一根手指都不如。”流珠、紫鸢、松清三人挨个回怼,直气得那对主仆脸色涨成了难看的猪肝色,顿时就是一阵冷嘲热讽。“放肆!你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竟敢如此说话!简直就是找死!”“住口!你们主仆四人寒酸粗鄙,也配来这儿?莫不是混吃混喝的?”叶蝉衣眼眸一片冰寒,冷冷道:“流珠、紫鸢给我掌嘴!”此话一出,那对主仆吓得慌忙后退。“你……你们胆敢伤害我家小姐……”“大胆,你们若敢动本小姐一根头……”主仆二人话未说完,流珠、紫鸢已经上前动起手来。“啪啪啪……”很快地除了响亮的巴掌声,还有主仆二人连连惨叫的声音。林申见状,顿时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刚才主子传讯让他好生招待侯府叶大小姐,没想到竟摊上了这样的事。此刻挨打的很可能就是主子所提之人,可是发难的小姐虽然穿戴朴素,但是举手投足间自有一派慑人的气场,一看便不是普通人。两方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啊!这可如何是好?“这位小姐,这里人来人往动手总归不好,可否卖给林某一个薄面,悦仙楼备有薄酒,您去里面消消气如何?”林申对着叶蝉衣就是一番和颜悦色地劝说。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叶蝉衣略一迟疑,便开口让流珠、紫鸢停了下来。那对主仆的脸颊此刻已经红肿一片,涨得老高,上面还留有清晰的手掌印。刚停下手,美艳女子恨恨地瞪着叶蝉衣,咬牙切齿道:“翠浓,给我杀了她们!”叫做翠浓的丫环顿时恶狠狠地叫嚣道:“得罪了我们镇南侯府,定让你们主仆四人人头落地!”叶蝉衣闻言,冰冷的眸子充满不屑。“你们是不是应该先擦一下眼屎,看清楚在跟谁说话。听清楚了,报仇的话记得随时找我,武安侯府叶蝉衣!”“您就是武安侯府的叶大小姐?”林申先是怔了一下,既而微躬身子,十分恭敬道:“叶大小姐,对不起,是林某失误认错了人,林某没有做好主子交代的事情,晚些必会受罚,不过现在还请叶大小姐移步酒楼。”叶蝉衣有些疑惑。这个林申的主子到底是谁,为何事先知道她今日会来悦仙楼?再者到底有什么目的?叶蝉衣挑了挑眉,正要开口询问,才从震惊中回过神的那对主仆,完全无法接受眼下的真相。翠浓大声求证道:“林掌柜,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家小姐可是堂堂镇南侯府的大小姐叶芷嫣。我们虽回京不久,但也早已听过武安侯府草包大小姐叶蝉衣的名号,你家主子犯不着不请我家小姐,而请一个草包而已。”这时叶芷嫣也冲着叶蝉衣阴阳怪气道:“原来你就是臭名昭著、一无是处的叶蝉衣啊!本小姐若是你,就会安安分分地待在府里,省得出来丢人现眼。”流珠怒不可遏,反唇相讥道:“我家小姐如今已是无极书院的院长。无极书院你知道不,哦,我忘了叶大小姐回京不久,那我今日就免费给你普及一下。无极书院可是大璃最顶尖的书院。我家小姐能被聘任那里的院长,你也好意思说我家小姐一无是处?叶大小姐的口气到底有多大?无极书院可是开国始皇亲封的第一书院。叶大小姐此番言论,莫不是连咱们大璃的开国始皇和当今天子都不放在眼里了?”紫鸢接道:“大璃一向讲究尊师重道,我家小姐现在乃是无极书院的院长,却遭你们主仆二人接连辱骂,你们罔顾大璃纲常,莫不是早就将大璃不放在眼里了。”松清这时还不忘补刀,“正所谓养不教父之过,看来要么是镇南侯对子女疏于管教,要么就是别有用心。早就听闻镇南候别有用心,看来果真是无风不起浪啊!”“你……你们胡说!你们赶紧给本小姐住口!”叶芷嫣这下彻底慌了。刚才她挨巴掌的时候已经引来不少看热闹的人,眼下这三个刁奴一唱一和,挨个给她扣帽子,随意一顶帽子扣下来,这后果都不是她和镇南候府能担得起的!此刻的叶芷嫣脸色发白、目露惊恐,哪还有半分先前的飞扬跋扈。叶蝉衣看在眼里,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与此同时,她还不忘添把火。“叶大小姐,即便你能堵得了我们主仆四人之口,又如何堵得了天下悠悠重口!即便镇南候权势滔天又如何,这天下是萧氏的天下,而非镇南候的天下。刚才你对我们主仆四人动辄辱骂,当真以为有个老子爹给你撑腰,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叶蝉衣似笑非笑地说着,眼里却如同千年寒潭般幽深难料。当今沧澜大陆五国并立。大璃位于大陆中央,东靠安陵,西临亦渠,南有岳戎,北有蒙安。五国相互平衡,形成了一种相对稳定的局面。但偶有摩擦,其中东边的安陵与西边的亦渠,对于富饶的大璃一直虎视眈眈。因此,安陵、亦渠对大璃边境时有骚扰。东方边境有国公府满门忠烈镇守,而西方边境便是镇南侯重兵把守。只是近几年镇南候势力越来越大,加上功高盖主,当今天子早就对其有所猜疑。这次镇南候叶卓带着家眷是回京述职的。在这个节骨眼上最怕被人抓到把柄。偏偏这个叶芷嫣还如此招摇过市、飞扬跋扈。叶蝉衣为镇南侯叶卓有这样的带孝女而深表同情。此时此刻,周围看热闹的人顿时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听说镇南侯班师回朝那日,当街纵马,其中一个稚子惨死在他的马蹄之下。如此草菅人命,当真凶残至极!”“早先便传镇南侯贪墨军饷,排除异己,要说没有不臣之心,我才不信。”“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镇南侯暴虐凶残,他这个女儿也是飞扬跋扈、一言难尽啊!” 第50章 自取其辱 眼见周围越来越多控诉镇南侯的声音,又逢叶蝉衣颠倒黑白,叶芷嫣当下气得面容扭曲,张口就骂:“叶蝉衣,你这个贱人,竟敢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明明是你们主仆四人先动手打本小姐的!你怎么这般无耻!”叶卓一向宠爱叶芷嫣,加上叶芷嫣很小就去了西关,叶卓对这个女儿保护得太好了,久而久之便养成了嚣张跋扈、又无脑的骄纵大小姐。“叶蝉衣,你说你是无极书院的院长你就是啊!口说无凭!”叶芷嫣说到这里,顿了顿,眼里快速地掠过一抹恶毒的寒芒。“叶蝉衣,你胆大妄为!可知冒充无极书院的院长是何罪名?”叶芷嫣的脸上露出一抹得意之色。她回京以后混迹京都贵女圈,可是没少听说武安侯府叶蝉衣的糗事。虽是嫡女,但是一直被认作灾星。本人也是个胸无点墨,琴棋书画样样不通的草包。在府里根本不受待见,一直过着任人欺凌、逆来顺受的生活。现在告诉她叶蝉衣是无极书院的院长,倒不如说她明日就会被册封为公主,她会觉得更有可信度。“叶蝉衣,你一个胸无点墨的草包,也敢冒充无极书院的院长。如此大逆不道、包藏祸心,理应诛杀。”叶蝉衣定定地望着叶芷嫣,冷若冰霜的面容噙了一抹晦暗不明的玩味。“叶芷嫣,你可知诋毁本院长,又该何罪论处?”叶芷嫣闻言,心头一跳。虽然她料定叶蝉衣绝不可能是无极书院的院长,但是对方那诡谲的表情,还是看得她心里莫名发虚。“谁诋毁你了!你休要往自己脸上贴金!就你一个草包,也配本小姐诋毁你!”叶芷嫣仰着下巴,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叶蝉衣,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无极书院的院长,那就请你拿出证据,否则本小姐必会报官。”叶蝉衣唇角嘲讽的笑意更甚,“没问题,多谢你替我跑趟官府。”叶芷嫣怒声质问:“你什么意思?”叶蝉衣没有搭腔,而是从袖里掏出一块令牌,展示在众人面前。此令牌由玄铁打造,上面“无极书院”四字,龙飞凤舞,十分醒目。“叶芷嫣,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叶蝉衣扯了扯唇,唇角尽是嘲讽的笑意,仿佛在嘲笑叶芷若的不自量力。叶芷嫣见状,脸色大变,瞳孔猛缩,连连摇头,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打击。“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你一个草包,怎么会有代表院长身份的令牌?”众人看到货真价实的玄金令牌,也是一阵惊呼议论。“真的是代表代表院长身份的令牌啊!看来叶大小姐说得都是真的了!”“看来你还是太闭塞了!今日武安侯府叶大小姐在无极书院里一战成名被聘为院长的事迹,已经在茶肆酒楼里被说书先生讲开了。”“叶大小姐可真是个奇女子啊!这个叶芷嫣一再口出恶言,诋毁叶大小姐实在可恶!我们都要为叶大小姐作证啊!”“那是一定了,叶大小姐才华横溢,现在可是咱们京都许多女子的偶像,听说之前是为了在府里讨生活,所以多年来一直敛藏锋芒。真是不容易啊!”此路人的这番话,让叶蝉衣不禁心中一动。从她离开书院到现在也就一个时辰而已,这么短的时间今日书院发生之事就成了茶肆酒楼说书先生口中的评书。其中必有内情。叶蝉衣草包的名声由来已久,今日她突然一飞冲天,前后变化如此之大,按照正常走向一般人不得琢磨一下其中的原因。而现在就被认定,是为了在侯府讨生活而不得不装聋作哑、藏匿锋芒。这一切若是没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谁信呢!原本她计划的是晚些再做这些事情,没想到早已有人为她除去了隐患。这个人是她想的那个人吗?叶蝉衣想到这里,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眼见周围之人维护起叶蝉衣来,叶芷嫣这下彻底慌了。她实在想不通一个臭名昭著的草包,怎么忽然之间就成了高高在上的院长。其中真的没有暗箱操纵吗?可惜之前她一直都在边关,无缘入读无极书院,今日书院大选也没去瞧热闹,所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无从分辨。不过眼下事情越闹越大,实在不好收场了。叶芷嫣恨恨地咬了咬牙,不甘道:“叶院长,是本小姐的过失,本小姐现在向你道歉。”看着叶芷嫣那副如同活吞了大头苍蝇的难看表情,叶蝉衣不屑地撇唇。“叶芷嫣,你左脸都贴到右脸上了。”叶芷嫣怔了一下,很显然没听懂,当下没好气道:“什么意思,不要跟我打哑迷!”“我是说你一边不要脸,一边脸太厚!”“你……”叶芷嫣气得近乎吐血。叶蝉衣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挑眉道:“你以为自己是谁,你道歉本小姐就要接受?刚才你和你的狗奴才怎么辱骂我们主仆的?难道忘了?”叶芷嫣怒声道:“你们主仆刚才不是也骂本小姐了嘛!你们还动手了呢,就算扯平了!”叶蝉衣冷笑,“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只好去趟官府,将你方才诬陷一事据实上告。”叶芷嫣又怒又怕,“你到底想怎样?”叶蝉衣淡瞥了一眼翠浓,那眼里的寒意犹如千年冰窟一般寒凉瘆人。翠浓吓得心尖一颤,一种不好的预感扑面而来。“叶芷嫣,你这个丫头的舌头太长了,我很不喜欢。我这人有个毛病,心情不好,就喜欢乱讲话,你说到时万一说错了话,牵连到了你,可莫要怪我。”叶蝉衣不疾不徐地说着,与此同时掏出一把原本防身的匕首在手里把玩起来。叶芷嫣见状,顿时惊怒交加。叶蝉衣这是让她当着众人的面处置了翠浓,让她动手割了翠浓的舌头。好歹毒的心思!翠浓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咚”的一声,直接跪倒在地。 第51章 借刀除恶 “小姐不要啊!不要割奴婢的舌头啊!求求您了!”翠浓吓得拼命求饶,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叶芷嫣眼里闪过一抹纠结,最后眸光一狠,从叶蝉衣的手上接过了匕首。“小姐,求您……”翠浓讨饶的话刚说出一半,便被叶芷嫣钳住了下巴,寒光出鞘,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一条血淋淋的舌头从翠浓满是血污的嘴里掉了下来。如此惨绝人寰的一幕落在众人眼中,只觉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随后翠浓只能痛苦呜咽,没有舌头的她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叶蝉衣,我已经照你的话做了,这下你满意了吧!”叶芷嫣眼里怒恨交织,咬牙切齿道。叶蝉衣神色不变,莞尔一笑,“叶芷嫣,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让你割人舌头了?我的意思是让你的丫头以后管住自己的嘴,莫要乱嚼舌根。你如此心狠手辣,要割掉她的舌头,怎么还要往我身上泼脏水?”说到这里,叶蝉衣咂了咂嘴,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叶芷嫣,你可真够狠的。那可是你的贴身丫环,你不顾主仆之情,说割舌头就割舌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真是个狠人呐!”“你……”叶芷嫣闻言,顿时要被气死了!姣好的五官都变得狰狞起来。“叶蝉衣,明明是你递出的匕首,示意本小姐割舌,你怎得赖起账来!”叶蝉衣挑了挑眉,勾唇一笑,“我与叶大小姐一见如故,匕首是我送你的见面礼,倒是你会错了意,割了舌头,为何要往我身上泼脏水!”“你……你……”叶芷嫣被气得心口抽痛,气血翻涌。看着叶蝉衣近在眼前的面容,只觉既刺目又厌恶,偏偏她被气得头脑晕沉,一句反击的话都想不出来。她这是被叶蝉衣给摆了一道。很好,她叶芷嫣从不吃亏。这次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她定会百倍千倍地讨回今日之耻。此时此刻,围观之人纷纷对叶芷嫣指指点点,叶芷嫣已然成为众矢之的。“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啊,这个叶芷嫣果然和镇南候一样凶残!”“连自己的贴身丫环都能下此狠手,当真是没有人性啊!”“明明是自己动手残害下人的,却还要叶大小姐背锅,叶芷嫣实在是歹毒至极!”叶芷嫣听着耳畔那些无数声讨她的声音,整个人气到抓狂,可是因为激起了民愤,她不敢再将事情闹大,只能憋住满腹怨恨。“叶芷嫣,这次我便放你一马,今后见到本小姐记得绕开走。若是下次再这么不长眼,你可就没这次幸运了!”叶芷嫣闻言,强压下心头的滔天怒恨,粉拳紧握,直到尖细的指甲刺破手心,那抹清晰的疼痛,才迫使她保持冷静没有发作。林申略一沉思,转而看向叶芷嫣,开口道:“叶大小姐,此事也怪林某一开始没有说清楚,所以才闹了这么个乌龙。林某心中有愧,还请叶大小姐能移步悦仙楼,林某安排个清雅的包厢,请医女给你们主仆二人诊治一番,再备桌酒席,算是林某的赔罪了。”林申是个生意人,自然秉承着以和为贵的原则。虽然他对这对嚣张跋扈的主仆十分厌恶,以主子的背景和手段不怕镇南侯会迁怒他和悦仙楼,不过秉着息事宁人、不想给主子惹麻烦的原则,他还是佯装客气地说道。叶芷嫣此次出门不利,哪还有半分心情去悦仙楼,不过抬眼间看到叶蝉衣主仆四人已经踏进了悦仙楼的门槛,当下心中一动,一个恶毒的想法瞬间在脑海里形成。她想到了一个既可以报复叶蝉衣,又能重创悦仙楼的法子,当真是一箭双雕啊!悦仙楼从外面看起来恢宏大气不说,没想到楼内的装修更是奢华典雅。一楼的大厅放置了十几张桌椅,也是座无虚席。吃客间谈笑风生,举杯交错。空气中飘散着阵阵诱人的饭菜清香,将肚里的馋虫都要勾出来了。林申一边给叶蝉衣引路,一边耐心地介绍着悦仙楼。这里拢共五层,二楼以上都是包厢,每个包厢按照四季花卉、时令景象都做了不同的装饰风格。二至四层根据顾客的身份,以及预订银两的多少,又划分为普通区和贵宾区,越往上的楼层,代表着身份越是矜贵。林申将叶蝉衣直接引到了五楼,这让叶蝉衣颇为意外。五楼就只有两个包厢,看起来要比其他楼层的包厢宽敞多了。除此以外,这里修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池塘,里面假山环绕,锦鲤成群。除此之外,四周种植了不少花木,暗香浮动,花团锦簇,俨然就是一座空中花园。两间厢房掩映在花木之间,更添几分清幽和雅致。林申将叶蝉衣引到其中一个包厢前,解释道:“叶大小姐,这间包厢是往日主子来此歇息用餐的地方。另外一间是用来招待一些身份特别贵重的客人的。”叶蝉衣脚步一顿,开口道:“林掌柜,不然咱们还是换一间吧。”她和悦仙楼的主人非亲非故,连面都没有见过,现在用主人的专用包厢总是不太妥当。林申开口道:“叶大小姐无需介怀,主子之前早有吩咐。”此话一出,叶蝉衣对这里的主人更是好奇了。随着林申打开厢门,入眼又是另一番景象。包厢中央摆放着一套黄梨木桌椅,南面用一扇半透明绣着烟雨江南的屏风,将里外隔开。里面隐约可以看到供人休憩的黄梨木贵妃塌。东面靠墙的书案上文房四宝齐全。西面是一个黄梨木的博古架,上面摆放了一些价值连城的瓷器和古玩。包厢里最惹眼的是几株疏朗有致的梅树,令人更加难以置信的是梅花不但养活了,而且枝头上还零零星星地开着白梅,不至于茂密,但也不至于冷清。叶蝉衣的眼里不禁闪过一抹惊艳之色。她见过有逆季而开的花卉,但是唯独没见过种在室内,还能让其在三月绽放的腊梅。说起来也是这包厢里一道独特的风景了。 第52章 酒楼用膳 林申将叶蝉衣引进包厢,亲自奉了茶,便下去督促后厨了。等林申离开,流珠、紫鸢、松清憋了满腹的疑团,挨个向他家小姐发问。“小姐,悦仙楼的主人您认识吗?”“咱们是在府里临时决定要来悦仙楼的,这悦仙楼的主人又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是个能掐会算的神仙?”“小姐,这悦仙楼的主人以这样的礼遇接待您,也不知到底抱有什么心思。”看到三人谨小慎微的样子,叶蝉衣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赞赏的表情。警惕性蛮强的嘛,这点很好。叶蝉衣看到神情紧绷的三人,勾唇宽慰道:“放心吧,这里的主人想对你家小姐不利的话,还不至于花费几百两银子好吃好喝地供着。”三人闻言,这才放下心来。叶蝉衣挑眉道:“松清,眼下有事需要你去办。”松清神情一肃,忙道:“是,小姐。”当下,叶蝉衣对着松清就是一阵耳语。等松清离开包厢不久,就响起了叩门声,随后从外面进来一个年轻俊秀的男子,身后跟着一众端着托盘的小二。男子自我介绍道:“叶大小姐,在下方霖,接下来由在下代替林掌柜,招待您用膳。”方霖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人长得白净清秀,尤其是笑起来嘴角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看起来颇有几分治愈感。叶蝉衣点头道:“有劳了。”随后,方霖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小二,将琳琅满目的盘子摆放到桌上。每一道菜肴他都会介绍一番。“叶大小姐,这是我们酒楼的特色菜品孔府一品锅,以人参、母鸡为主料,搭配了十几种配菜,这个汤又补又鲜,您待会多尝尝。”“这道花揽桂鱼也是酒楼的镇楼菜肴。用的是山泉水养的桂鱼,味道特鲜,没有一丝腥味,佐以姜末、香醋,尤胜一等。”……方霖一连介绍了十几道珍馐菜肴,全都是悦仙楼的招牌菜。“叶大小姐,在下就守在包厢外面,如果您有事,尽管唤在下便是。”方霖说完,恭恭敬敬地躬了一身,刚要退出包厢,却被叶蝉衣叫住了。“那个林掌柜,人呢?”方霖闻言,迟疑了一下,开口答道:“刚才林掌柜在酒楼门口差点儿错认了叶大小姐,害得叶大小姐和镇南侯府的人产生纠纷,此刻正在领罚。”叶蝉衣微微皱了皱眉,没有再说下去。林申不是她的人,她没有决定权。与此同时在另一处,林申正跪地请罪。“主子,是林申没有办好您交代的差事。请主子责罚。”东方卿微微垂首,凝视林申的眸光一片冰寒。“林申你跟随本王多年,本以为你是个稳重的,结果连人都差点儿认错,还搞出这么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儿!下去自行领罚二十板子吧。”“是,主子!”林申出声应道,心里忍不住一阵唏嘘。谁能想到同一时刻,在酒楼门口恰好出现了两个叶大小姐。纯纯的小概率事件竟被她遇上了,他这运气该说是太好了,还是太差了?等林申刚要下去,东方卿吩咐道:“派人盯住叶芷嫣,莫要让她做了什么腌臜事,败了叶大小姐的雅兴。”说到这里,东方卿话锋一转,又道:“当然,如果她在悦仙楼有什么行动的话,尽力配合。”东方卿说完,半晌维持着唇角的弧度。以他对那个女人的了解,恐怕绝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林申微愣了一下,才赶忙应声,心里说不出的疑惑。以前也没听他家主子和京都哪个贵女走得近啊!今日不但如此大费周章的款待叶大小姐,而且看似对其还十分了解。这还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啊!再说叶蝉衣这边,等方霖离开后,流珠和紫鸢看到满桌的山珍海味,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便在这时,二人的肚子也十分配合地发出“咕咕”的叫声。叶蝉衣坐在那里,瞥了一眼伫立在她身边的二人,含笑道:“这么大一桌的菜我肯定吃不完,你们两个一起陪我吧。”流珠、紫鸢闻言,脸色大变,连忙下跪拒绝。“小姐,您这是折煞奴婢了。奴婢就是伺候小姐的下人,怎配和小姐同桌吃饭。”“小姐,自古就没有主仆同桌的道理。奴婢伺候了小姐用完膳,奴婢再用。”看到两个丫头如此抗拒,叶蝉衣故意板下脸来。“怎么?你家小姐吩咐的事,你们也不听了?”流珠、紫鸢眼见惹得她家小姐不快,顿时惶恐道:“奴婢不敢。”叶蝉衣笑道:“既是如此,那还不乖乖听话。”看到二人依旧一脸难为情的表情,叶蝉衣继续道:“你们虽是我名义上的丫环,但是在我这里没有尊卑之分。所以你们不必在我面前拘谨。”流珠、紫鸢一阵动容,当下也不再坚持,于是与她家小姐坐到了一起。起初二人还有些放不开,不过很快便被一桌的美食俘获了。大概一盏茶之后,松清回来了。“小姐,您果然料事如神,属下方才在叶芷嫣的包厢外探听到,这个女人打算给您下药。”松清将打探到的消息轻声禀报道。叶蝉衣闻言,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像叶芷嫣那种心高气傲、从不吃亏的女人,哪受得了栽在她手上。不带着被割了舌的丫环去医馆,反而赖在悦仙楼,要说没有阴谋诡计谁信。所以,刚才她才会让松清去打探消息。“没想到叶芷嫣竟然这么恶毒,还想给小姐下药!”“这个叶芷嫣太可恶了,早知道奴婢刚才就多教训一会儿林芷嫣了。”松清皱眉道:“小姐,那现在应该怎么做?”叶蝉衣淡然一笑,“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当作什么事都不知道。”松清愣了一下,问道:“这么说小姐已经有主意了?”叶蝉衣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以她睚眦必报的性格,要不是有后招,又怎会在酒楼门口轻易放过叶芷嫣。 第53章 大璃首富 接下来,松清被他家小姐强制要求坐下来用膳。随后主仆四人有说有笑,酒足饭饱之后,叶蝉衣对三人如此这般的吩咐一番,三人立刻会意。不消片刻,流珠和紫鸢大声呼救起来。“快来人呐!不好了,我们小姐出事了!快来人啊!快去请大夫!”方霖第一时间冲进包厢,看到脸色苍白、十分虚弱的叶蝉衣,吓了一跳,赶忙命人去寻大夫。包厢的气氛冷凝到极点。随后赶来的大夫忙着给叶蝉衣把脉,流珠、紫鸢、松清以及方霖皆是一脸凝重。片刻之后,大夫摇头叹息道:“这位小姐是中毒了,此毒成分以断肠草为主,幸好小姐中毒较浅,否则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只是恕老夫才疏学浅,配不出解药!”大夫说完,便背起药箱准备离开,却不想被松清拦了下来。松清一脸悲恸道:“大夫,求您想想办法,一定要救救我家小姐!”流珠、紫鸢这时扑到她家小姐跟前,哭了起来。“小姐,好端端的您怎会中毒呢!到底是谁在害我家小姐!”“小姐,您一定不会有事的,您一定要撑住啊!”就在包厢里乱成一团时,外面响起了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接着包厢的门被人从外面强制打开。此刻站在外面的是以叶芷嫣为首的跑来看热闹的食客。方霖见状,脸色大变,伸手就去关门,却被人强行按住了。叶芷嫣抓住时机,尖声呼喊起来,“大家快看呐!悦仙楼的饭菜有问题啊!有人中毒了!”此话一出,在场的食客顿时陷入一片恐慌中,整个场面犹如炸开了锅,混乱无比,纷纷向方霖讨要说法。“喂,小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饭菜吃了怎么会中毒呢!”“就是啊,我们在你们酒楼只是吃顿饭而已,性命都遭到了威胁,酒楼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个说法啊!”“可不是嘛,今日要是不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们就要闹到官府去,让你们悦仙楼吃不了兜着走!”眼见悦仙楼成为众矢之的,而那边的叶蝉衣又一副虚弱无力的模样,叶芷嫣得意极了。眼下事态的发展都在她的掌控之中,相信用不了多久,悦仙楼就离关门大吉不远了。而且她给叶蝉衣下的可是能令浑身剧痛的千机重,中了此等毒药,虽然不至于要人性命,但是毒药发作时好似千斤压身,那种全身被碾压一般的痛楚,令人生不如死。“叶芷嫣,肯定是因为你对我家小姐怀恨在心,所以是你下的毒,对不对?”紫鸢一看到叶芷嫣,当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立刻气冲冲地扑到叶芷嫣跟前,眼里怒火翻腾。叶芷嫣被紫鸢拼命的架势,吓得连连后退,奈何看热闹的食客早将门口围得水泄不通。紫鸢一下子就揪住了叶芷嫣,拼命撕扯着,趁机在其身上又抓又掐的,痛得叶芷嫣尖叫连连,有苦难言。“你……你这个疯子!谁下的毒你去找谁,本小姐行得端坐得直!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若敢污蔑本小姐,本小姐让你蹲大牢!”正在闹得不可开交之际,便在这时,一道十分暗哑又充满威严的声音,骤然响起了起来。“住手!”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戴着黑色镂空面具,身着一袭织锦玄衣的男子缓缓而来。众人看到来人,顿时一片沸腾。“天呐!竟是咱们大璃第一首富岳百万啊!”“咦,你一说还真是啊!不过这个岳百万一向低调,平时很少露面的,怎么今日会出现在悦仙楼?”“你傻啊!很明显悦仙楼就是岳百万的产业啊!”“早就听闻岳百万名下的酒楼遍布整个大璃,原来悦仙楼也是他的产业啊!”包厢里,叶蝉衣将众人的议论声一字不漏地落入耳中。这悦仙楼的主人倒是终于露面了。叶蝉衣暗自将对方打量了一番。此人身形高大,气场十足。面具下的一双凤眸邪魅狂狷,薄唇透出坚毅的弧度。叶蝉衣总觉得此人有些眼熟,脑海里不期然地冒出了东方卿那风霁明月般的身影,只是她很快就否定了。虽然两人给她的感觉相似,但是一袭白衣的东方卿就像皎皎明月高冷傲然。而眼前之人则浑身上下透着一种暗黑气质,叫人捉摸不透。并且此人在身形上比东方卿要高一些,也要壮一些。岳百万一出现,那强大恐怖的威压,顿时震住了全场,叶芷嫣和紫鸢双方也停了手。叶芷嫣在看到岳百万的那一瞬,顿时只觉眼前一亮,之后眼睛就像黏在了对方的身上一样,一刻也舍不得移开。她回京不久,便对京都出类拔萃的男子打探了一番。一个是无极书院院长东方卿,才华横溢,遥不可及;另一个便是大璃首富岳百万,富可敌国,高不可攀。二人都是同样的年轻有为,又都以面具遮脸,听闻至今无人见过他们的庐山真面目,二人的事迹反倒传出不少。虽然真假难辨,但是吸引了整个大璃的万千少女却成了真的。岳百万顺着众人给他让开的道,径自走到了叶蝉衣跟前,面具下的凤眸噙了一抹令人看不透的情绪。“你没事吧?”岳百万的语声透着金属敲击般的厚重感,与东方卿的声音完全不同,再次打消了叶蝉衣的怀疑。“不碍事。”叶蝉衣摇头道。看到叶蝉衣苍白的脸色,还有额头上沁出的冷汗,岳百万的眼眸瞬间笼罩了一层冰寒之色。眼见岳百万对叶蝉衣如此上心,叶芷嫣的眼里满是不甘和嫉恨,双手死死地绞动袖口。叶蝉衣只是侯府不受宠的草包而已,论才貌、家世可是和她相差了十万八千里,这个岳百万刚才从她身边经过,竟然连个正眼都没给她,还真是有眼无珠。正在叶芷嫣怨念丛生之际,岳百万怒声质问道:“方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54章 作茧自缚 方霖当下便把叶蝉衣中毒一事,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方霖每说一个字,东方卿的眸色就阴冷一分,到最后面具下的那双凤眸宛如千年寒潭一般,只要与他对视一眼,准能让人心惊肉跳、遍体生寒。紫鸢怒不可遏道:“岳老板,肯定是因为叶芷嫣对我家小姐怀恨在身,所以才下毒的!”流珠恨恨道:“没错,一定是这样,不然为何我家小姐刚出事,她就带着一帮人来瞧热闹!”岳百万闻言,犀利如剑的眸光死死盯着叶芷嫣,好似有种洞悉人心的魔力,一时间竟让叶芷嫣与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你……你们胡说!本小姐只是听到了这边有动静,所以才过来瞧瞧怎么回事!你们休要往我身上泼脏水!”叶芷嫣眼里快速地闪过一抹慌乱,然后死不承认。反正对方无凭无据,也奈何不了她。紫鸢怒极反笑,“叶芷嫣,别以为你死不承认,你就能逍遥法外。今天我要为我家小姐报仇!”话音未落,紫鸢再次扑上去和叶芷嫣撕扯起来。叶芷嫣从小养尊处优,哪是会武之人的对手,三两下就被紫鸢打得嗷嗷直叫。慌乱躲闪间,一黑一白两个小瓷瓶从她身上“哐当”一声掉了下来。紫鸢眼疾手快,推开叶芷嫣,从地上捡起两个小瓷瓶,拆开瓶塞一看,一瓶是药粉,一瓶是药丸。大夫先从瓷瓶里捻了一些药粉出来,细细查验。之后又倒出药丸,凑近闻了闻。下一刻,大夫大喜过望,一直皱起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了。他惊呼道:“这黑色瓷瓶里装的是毒药,此毒药与这位小姐所中之毒一般无二。白色瓷瓶装的是解药。太好了,这位小姐有救了!”随后,流珠赶紧拿过解药,给她家小姐服下。叶芷嫣顿时懵了,呆愣在原地,完全不知所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身上怎会多出这两个瓷瓶?而且她给叶蝉衣下的是千机重啊,根本不会致死的。原本她是想毒死叶蝉衣的,可惜今日她身上并未带有见血封喉的毒药,算是便宜叶蝉衣了。可是现在叶蝉衣所中之毒为何被换掉了呢?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此刻,叶芷嫣的心里早就乱成了一团麻。惊慌失措之下,她连忙否认,“这两瓶药不是本小姐的。本小姐没有下毒!”“好你个叶芷嫣,药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人赃并获,容不得你狡辩!”紫鸢厉声喝道,心里对她家小姐佩服得五体投地了。按照小姐的吩咐,一开始她撕扯叶芷嫣的时候,趁机将两瓶药放到了对方的身上。最后,众目睽睽之下药瓶是从叶芷嫣身上掉下来的,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当初松清探听到叶芷嫣准备使用叫做千机重的毒药,并不致死,而小姐干脆下了一剂狠药,叶芷嫣这次难逃杀人之罪。东方卿怒哼一声,冷冷道:“叶大小姐即便你是镇南侯的爱女,但是你在我悦仙楼下毒杀人,企图败坏悦仙楼名声,在场之人皆为人证,而从你身上掉下的药瓶便是物证,如今人证物证齐全,你休要抵赖!”东方卿说到这里,瞥了方霖一眼,沉声道:“去通知府衙来抓人!”“是,主子!”方霖立刻领命而去。叶芷嫣这下彻底慌了,此次回京父亲一再叮嘱她要谨言慎行,因为父亲功高盖主,早已引起了天子猜忌。这个时候但凡行查他错一步,只怕整个镇南侯府就要岌岌可危了。想到这里,叶芷嫣一时情急,脱口便道:“本小姐是给叶蝉衣下药想要教训她,但绝不是这种见血封喉的毒药!”此话一出,叶芷嫣才惊觉失言,可惜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皆被在场之人听了去。一时间众人全都怒视着叶芷嫣,愤愤不平地议论起来。“这个叶芷嫣可真是不打自招,一开始明明死不承认是她下药的,现在又改口说她下的药不致命!”“这个女人谎话连篇,明明药瓶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还死不承认,真把咱们当成傻子了!”“别以为有个老子爹当靠山,就能为所欲为,草菅人命!”叶芷嫣被那些控诉声快要气炸了,奈何她百口莫辩,一时间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便在这时,方霖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两个衙差。其中一人沉声道:“叶大小姐,你涉嫌下毒杀人、诋毁悦仙楼声誉,麻烦跟我们去趟官府。”叶芷嫣暴怒道:“大胆!本小姐可是镇南侯府的叶大小姐,也是你们能动的?”一听镇南侯府,两个衙差立刻变了脸色,眼里的畏惧一目了然。叶芷嫣见状,顿时趾高气昂起来,“你们只是区区衙差,你们最好罩子放亮一些,否则得罪了本小姐,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叶芷嫣,你好大的威风!”叶蝉衣吃过解药,休息了一会儿,整个人的精神好多了。她从座椅上起身,踱步到叶芷嫣跟前,声音冰冷道:“叶芷嫣,今日本小姐便以无极书院院长的身份状告你。书院培育人才,乃立国之根本,你胆敢下毒谋杀本院长,可见居心叵测。”说到这里,叶蝉衣微微一顿,转而看向衙差,声音凛然道:“回去让你们大人好好审问一下叶芷嫣,本院长严重怀疑叶芷嫣与亦渠国早有勾结,有通敌叛国之嫌,此番回京是为了破坏书院教育,意图削减大璃有才之士。”此话一出,叶芷嫣只觉一股寒意直窜心肺,让她顿感冰寒彻骨。要是被安上通敌叛国的罪名,那可是要诛连九族的。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坐实这样的罪名。此时的叶芷嫣,哪还有先前的一丝嚣张气焰,眼里满是惊悚和不安。“叶蝉衣,本小姐清清白白,我们镇南侯府上上下下皆是忠君之士,你休想往我头上乱扣帽子!” 第55章 眼里有她 衙差的脸上神情变幻不定,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看向叶蝉衣道:“你是无极书院的院长?”叶蝉衣取出玄金令牌,在二人面前晃了晃。二人瞬间神情一凛,在叶蝉衣的面前瞬间变得十分恭敬。“院长大人,您放心,我二人将人带回去,必会向我们大人如实相报。”衙差的心中苦不堪言。镇南侯他们惹不起,原本是不打算插手的,可是现在无极书院的这位院长以通敌叛国的罪名扣下来,他们要是不管的话,到时必受牵连。权衡利弊之下,只能公事公办了。“叶大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吧。”衙差对着叶芷嫣开口道。“你们是不是疯了!难道看不出是叶蝉衣在陷害本小姐吗?你们两个是猪脑子吗?”眼见衙差听信了叶蝉衣的那番话,叶芷嫣顿时大受刺激,一时间口不择言,大声吼道。衙差顿时沉下脸,语声挟了一抹怒意,“叶大小姐,我们也是公事公办。奉劝你最好配合,否则只能得罪了!”“放肆!”叶芷嫣还想反抗,衙差早已失去了耐心,随后二人十分粗鲁地将其押解离开。等众人散去,岳百万扫视了一眼方霖、流珠、紫鸢、松清,这才出声道:“我与叶大小姐想单独聊聊。”流珠、紫鸢、松清齐齐看向他家小姐,叶蝉衣向三人投去一记安抚的眼神,三人这才随方霖一起退出了包厢。“叶大小姐真是好算计,连我悦仙楼都成了你手中的棋子。叶大小姐倒是自导自演了一出中毒的好戏。”等包厢里只剩下二人时,岳百万率先打破沉默,极力抑住心中的怒意。他已经让人撤去了有毒的菜品,结果这个女人倒好,自己给自己下毒,假戏真做。叶蝉衣先是怔了一下,继而挑眉一笑,“那岳老板刚才怎么没有说出真相?”到底是大璃首富,要是没有一点非凡手段,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能积攒下这么多财富。所以知道她的小动作也就不足为奇了。叶蝉衣的话,一时间让岳百万无从回答。他扪心自问:好像自己潜意识里一直都把这个女人,当成与他同一阵营的人。岳百万察觉到叶蝉衣正一脸玩味地看着自己,不自然的神色在眼里一闪即逝。不过下一刻想到这个女人以身涉险,给自己喂毒,岳百万的眼神“唰的一下沉了下来。“刚才大夫也说了,那可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你怎么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就算你想对付叶芷嫣,也没必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吧?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以后莫要再用!”叶蝉衣一下子怔住了,这个男人是在担心她吗?可是之前她搜遍了原主的所有记忆,可以确定原主之前与眼前的男人没有任何交集。那这个男人为何会给她一种熟稔的感觉?而且还表现得对她这般关心?在现代她作为一名刀尖上舔血的杀手,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性命。所以对付敌人必须一击即中,绝不能给其翻盘的机会。对付一个叶芷嫣自然不足为患,但是叶芷嫣的背后可是镇南侯,那可是一个手握十万大军位高权重的厉害角色。今日只有对自己狠一些,才能给叶芷嫣安上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否则等待她的将是镇南侯更为凶狠的报复。虽然她有些手段,奈何她手下无兵用,眼下没有自己的势力,终究太过被动。所以她才想到以这样的招数。叶芷嫣有了通敌叛国的嫌疑,那老子爹能没有嫌疑吗?毕竟当今皇上最担心的莫过于镇南侯有反叛之心,现在叶芷嫣有了嫌疑,皇上早就有除去镇南侯之意,正愁没有下手的机会。如今皇上必定会有所行动,而镇南侯疲于应付,自然无暇顾及她了。再者此事已然闹大,若是她有个好歹,正处于风口浪尖的镇南侯自然会成为众矢之的。叶蝉衣虽不知岳百万出于什么目的关心她,但还是开口道:“放心好了,我懂医术,所有知道服下去的剂量心里有数,不会有事的。”岳百万没好气道:“我虽不通医理,但也知是药三分毒,更何况还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你怎的能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叶蝉衣怔愣,在现代她一直独来独往,没有亲戚朋友,从未有人管她的死活。突然之间被人关心,竟有一种微妙的让她难以形容的感觉。叶蝉衣勾了勾唇,浅笑道:“那我就再次感谢岳老板的关心。今日承蒙岳老板款待,不过我这人一向不贪便宜,今日的费用我会结清。”说完,叶蝉衣便迈步准备离开包厢。岳百万眼见某人将他的话压根没放在心上,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无名火。他伸手下意识地想去阻拦叶蝉衣。出于自卫本能,叶蝉衣立刻和岳百万动起手来。奈何这具身体本就羸弱,加上刚才中毒还没彻底恢复,所以叶蝉衣便落了下风。叶蝉衣双手被擒,身子也被岳百万抵在墙上,压制得死死的。“喂,岳百万,你到底几个意思?”叶蝉衣还是第一次受人钳制,忍不住冲着岳百万怒吼道,在心里已将其打成了重度残疾。岳百万看着近在眼前,如同一只暴躁的小松鼠的女人,凌厉中透着一丝可爱,他满腹的怨气突然奇迹般地烟消云散了。“你若答应,今后绝不再以身犯险,我就放了你。”岳百万定定地望着叶蝉衣,那双眸子好似晶莹透亮的琉璃。叶蝉衣一抬眼,便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一瞬间她心跳都漏了半拍。以前她听过一个说法,那就是如果从一个异性的眼里看到自己的身影,那么这个异性八成是喜欢她的。不过转念一想,叶蝉衣顿时嗤之以鼻。她和岳百万都是第一次见面,这个男人没道理会对她这般好。除非……想到某种可能,叶蝉衣顿时睁大眼眸,细细端详起面具下的那张容颜来,企图想寻得一些蛛丝马迹。 第56章 莫名悸动 面具下的凤眸狭长幽深,宛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此刻里面像有熠熠闪耀的星子,一片潋滟。面具下可以看到的肌肉走向十分自然,一眼竟丝毫看不出有易容的痕迹。这样的情况一般只有两种:要么是眼前之人没有易容,要么就是易容技术太过高明,足以以假乱真。“岳百万,你和东方卿是什么关系?或者说你就是东方卿?”叶蝉衣眼眸微眯,里面射出犀利如针的光芒,好似可以看透一切。说话时她死死盯着东方卿的眼睛,绝不放过对方一丝一毫的情绪反映。“本王是东方卿,也是岳百万。”东方卿在心里默默给了答案,不过开口之时,已然换成了另一番言语。“东方卿?有意思,叶大小姐在我岳百万面前提起另外一个男人,是不是对岳某太不礼貌了?”东方卿微微仰起下巴,唇角轻扬,眼里透出一抹邪肆的笑意,散发出一种狂狷不羁的气质。叶蝉衣皱了皱眉,刚才的岳百万艳丽没有躲闪,没有迟疑,也没有慌乱,难道真的是她多心了?东方卿看到叶蝉衣的反应,就知道他通过对方的试探了。这个女人不是一般多深警觉敏感。幸好他此番有备而来。暗朔是千面老怪的唯一传人,当今天下若论易容技术第一的非千面老怪莫属。暗朔尽得千面老怪的一身真传。可以根据一个的骨骼肌肉走向,将其完全易容成另外一个人,手段之高明,即便近在咫尺也不会发现任何痕迹。只是如此鬼斧神工的易容之术也有一个致命弊端,那就是易容后的面皮不能遇水,也不能频频出汗,否则就会露馅。有了最精密的易容还不够,为了打消这个女人的怀疑,他特意服了改变嗓音的药丸,又在靴里垫了垫,身上的衣服也多穿了两件,这样视觉上看起来会比东方卿的身形高大一些。只是没想到他已经这般仔细了,还是引起了怀疑。这个女人心细如发,总能从细枝末节发现端倪,所以刚才回答时他没有露出半点纰漏。面对毫无破绽的回答,叶蝉衣出现了生平第一次地自我怀疑。身为顶级杀手的她,一向直觉灵敏,明明眼前的岳百万给她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好几次都有一种面对东方卿的错觉。可是岳百万和东方卿真的是不相干的两个人吗?她的脑子已经有些混乱了。“叶大小姐,当着岳某的面,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失神,也不知到底是哪个男人能让你这般念念不忘。”岳百万低垂着头,充满金属般质感的声音透出一抹撩人的戏谑。他清冽的气息喷洒在叶蝉衣的脖颈上,让她的心不受控制地颤了下。岳百万的话,让叶蝉衣顿时惊觉。此刻的她被岳百万禁锢在墙上,偏偏这个男人眼里带着邪肆的笑意,颇有欲语还休的味道。暧昧的气氛如粉红泡泡在四周扩散。该死的!此情此景让叶蝉衣的脑海里瞬间炸出一个在现代流行的网络词:壁咚!一旦代入这样的设定,叶蝉衣只觉脸颊发热。“岳百万,你到底怎样才肯松手?”叶蝉衣嗔怒地瞪了一眼岳百万,这一眼怎么看都像是带了三分女子的娇羞,所以没有丝毫的威慑力。岳百万看得微微呆愣,心里某个角落就像被一根羽毛轻轻撩拨了一下,心跳瞬间乱了节拍。他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勾唇道:“今日叶大小姐在无极书院一战成名的消息,早已传遍整个京都,岳某尤为欣赏叶大小姐的医术,所以想跟叶大小姐商议合作之事。”叶蝉衣闻言,先是怔了一下,继而一直戒备的情绪这才有所缓解。只要有所图,那就好办,若是岳百万一直跟她打哑迷,那才叫人不放心。“岳百万,你确定要以这样的方式,跟我谈合作?”叶蝉衣十分不满地瞥了一眼对方钳制她的双手,与此同时,心里暗自做了一个决定。待她实力恢复之日,便是斩断这个男人双手之时。“叶大小姐,这下可以了吧?”岳百万放开叶蝉衣后,唇角止不住地上扬。这个女人炸毛时的样子,也太可爱了吧。叶蝉衣朝着岳百万翻了个白眼,然后顾自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岳百万随后坐在了她的对面。叶蝉衣板着脸,朝着岳百万投去一记“你可以开始了”的眼神。岳百万见状,好笑地摇了摇头,提起紫陶茶壶,斟了一杯茶水,然后放到了叶蝉衣面前。他这才不疾不徐地开口道:“叶蝉衣知道岳某就是一介商人,满脑子想得都是如何赚钱。”说到这里,他含笑着看向叶蝉衣,继续道:“听闻叶大小姐医术了得,所以岳某便琢磨着能不能出一些药膳,放在酒楼售卖。”叶蝉衣闻言,顿时眼睛一亮。这个异世虽然饮食体系已经十分丰富了,但是对于药膳的概念还十分稀缺。所以各大酒楼经营的还是本店特色菜和其他地方菜。那些达官贵人吃惯了山珍海味,而且最是惜命,药膳具有养生的功效,若是一旦出现在市场上,一定供不应求,大受追捧。想到这里,叶蝉衣不禁对眼前之人生出一抹欣赏。不愧是大璃首富,其眼力和把握市场的能力果然远胜普通人。岳百万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水,浅啜之时,看到对面双眼发光的叶蝉衣,就着杯沿掩去了唇角上扬的弧度。这个女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财迷。所以他投其所好,不怕她会拒绝。放下茶杯,岳百万开口道:“悦仙楼的酒菜如何,叶大小姐今日也已尝过,以悦仙楼过硬的酒菜品质,若是叶大小姐愿意与悦仙楼合作,到时推出的药膳,定然不会辱没了叶小姐神医之名。”岳百万说到这里,顿了顿,又补充道:“岳某与叶大小姐的合作,可谓是诚意满满,如果叶大小姐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口便是。”叶蝉衣闻言,撇了撇唇。有钱不赚王八蛋。眼前的岳百万虽然让她看着有些不爽,但是她犯不着跟银子过不去啊! 第57章 商谈合作 对于赚钱的买卖,叶蝉衣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虽然心里早就有了计较,但是面上她还是故作踌躇了一阵,才缓缓道:“岳老板既然如此看得起我,此事可以相商。不过想问下岳老板,这研发药膳的佣金,是怎么个算法。”岳百万闻言,眼里的笑意更甚,还带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宠溺。“这些药膳不仅只在悦仙楼,还会在岳某名下的其他酒楼销售。叶大小姐只要将研发的药膳方子和制膳的一系列流程教给我的人,就可以拿到每个月药膳盈利的五成。岳某会让酒楼的掌柜做好账簿,叶大小姐可以随时查账。当然,如果叶大小姐觉得这样的分成不合适,咱们还可以再商议。”叶蝉衣怔住了,脑海里不禁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不是都说商人唯利是图吗?不是说商人的本质就是赚钱吗?难道岳百万是身在奸商圈,却出淤泥而不染的特别存在?他会那么好心将一半的盈利额拱手相让?那岂不是意味着她躺着都能赚钱了?叶蝉衣原本以为岳百万至多给她三成的盈利额,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如此慷慨大方,这是她始料未及的。看到叶蝉衣半晌没有回话,岳百万出声询问:“叶大小姐可是对此不满?”叶蝉衣回过神,佯装淡定地吐出三个字。“我接受。”说完,叶蝉衣挑起茶杯啜了一口茶水,借此掩饰她快要绷不住的上翘唇角。药膳到时做起来的话,不说其他酒楼,单单悦仙楼一天的盈利额就十分可观了。这样一想,叶蝉衣立刻脑补出无数金元宝纷纷向她砸来的画面。岳百万看着眼前财迷相十足的某人,唇角轻扬的弧度久久不褪。“叶大小姐,既然你没有意见,那咱们就签了协议吧。”“好。”岳百万对着门口唤了一声“方霖”,方霖进来后,将手里的合同恭恭敬敬地交到了叶蝉衣的手上,然后又极有眼色地退出包厢,最后还不忘体贴地关上门。合同一式两份,叶蝉衣浏览完确定没有问题后,便在上面签字画押了,岳百万也紧跟着签了大名按了手印。随后两人各执一份。叶蝉衣看着合同上岳百万那苍劲有力的名字,眼睛都在闪闪发光。今日她刚穿越过来,就揽下了这么个大单子。看来后半辈子即便她每日躺着,都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摆烂生活了。此刻的岳百万目光也定定地落在合同上的签名处。字迹娟秀中又不失刚劲大气,婉约中又透着凌厉洒脱。果然字如其人。此字迹自成一派,丝毫不逊于那些书法大家。岳百万的眼里尽是欣赏之意,伴随着还有一抹不易觉察的精光一闪而过。作为大璃首富,自然不缺银子,他所积累的财富足以让他肆意挥霍好几世了。所以对于财富的追求,已经根本无法激起他的一丝兴趣了。他如此大费周章,借合作研发药膳之名,既然不图银子,那自然是图人了。以后在书院里他可以和这个女人以同事的身份相处,私下又能以合作伙伴的身份见面,这样一来,这个女人几乎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了。想到这里,岳百万忍不住又牵了牵唇角。“岳老板,时间不早了,那我就……”叶蝉衣收好合同,起身便与岳百万道别。可惜不等她说完,岳百万便出声打断,“时间尚早,听闻叶大小姐棋艺了得,不知岳某可否有幸对弈几盘?”“改日再说。”叶蝉衣还在耿耿于怀方才身手败给了岳百万,所以十分不客气地拒绝道。她这个人向来记仇,这个男人刚才让她不爽,虽然二人现在是合作关系,她不至于厌恶这个男人,但是也谈不上有好感。对弈这种陶冶情操之事,自然得找一个合眼的对手。很显然这个岳百万不在她顺眼之列。岳百万无奈地摇头,暗自苦笑:看来今天他的表现颇为失败啊!不过看到她这般小女儿的一面,让他更是欢喜。以前他可是从未对任何人有过这种异样的感觉。就想时时刻刻让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即便两人什么都不用做不做,光是静静地看着她,就会有种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感觉。眼见杯叶蝉衣拒绝,岳百万也不着急,而是不咸不淡地开口。“哦,对了,叶大小姐刚才说过最不喜欢欠人情,那今日悦仙楼对叶大小姐的各项招待,念在你我已是合作关系,就打个削个价吧,岳某就收你一万两银票吧。”叶蝉衣惊得瞪圆了眼睛,“一万两银票?”“如果叶大小姐愿意花些时间,陪岳某多下几盘棋,那就免了这一万两吧。”岳百万笑得狡诈。时间还早,他可不想早早放这个女人离开。他只是想和这个女人多些独处的机会,他有什么错。叶蝉衣双目怒瞪着岳百万,咬牙切齿,心里暗骂岳百万的奸滑。虽然悦仙楼消费很高,但是今日她的花费顶多也就千两银子。岳百万为了逼她就范,竟然用此下三滥手段坐地起价。那可是一万两银票啊?可是奈何这个狗男人是悦仙楼的主人,一文钱还是一万两,全凭他一张嘴。刚才来悦仙楼的路上,她已将从侯府捞来的五万两银票存进了钱庄,现在浑身上下连千两银票都没有。权衡利弊之下,叶蝉衣只能认栽了。算了,不就是下几盘棋嘛,可以抵消一顿豪华餐,算起来还是赚了呢。叶蝉衣这样自我安慰了一番,最后只好忿忿磨牙道:“哦,我突然想起来回府也是闲来无事,不如就同岳老板对弈几盘,也好打发打发时间。”“能让叶大小姐突然改变主意,愿意留下来与岳某对弈,看来岳某在叶大小姐的心中,还是有些魅力的。”岳百万不禁扯唇调侃。叶蝉衣闻言,对其大大地翻了个白眼。明明她是看在一万两的魅力上,关卿何事。 第58章 棋逢敌手 叶蝉衣原本下棋的兴致并不高,可随着岳百万落下几子后,她不禁精神一振,顿时勾起了她的好胜之心。那是一种强手遇到强手时,想要一决雌雄的应激反应。两人对弈速度极快,几乎不用思考,直接落子,透着看不见的刀光剑影。彼此每落一子,对方的眼里总能露出欣赏之色。两人对弈了三局,第一局叶蝉衣以半子险胜,第二局岳百万赢了半子,第三局竟是平局,如此一来,二人的棋艺竟是不分轩轾。岳百万这般的棋艺倒是超出了叶蝉衣的意料。高手总是孤独的,叶蝉衣很久都没遇到过像岳百万这样的棋艺高手了,此番有种酣畅淋漓的痛快之感。都说棋道亦如人道,棋境亦如人境。叶蝉衣不禁对岳百万生出惺惺相惜的好感来。离开悦仙楼回到侯府时,原本被烧毁的大门已经重新换上了新的。门房的下人看到从外面回来的叶蝉衣,吓得脸色都变了,人人自危。叶蝉衣并未上前刁难,而是径直往里面去了。直到叶蝉衣走出老远,下人这才大口呼出一口气,用袖子抹了抹额头,忍不住暗戳戳地想。今日的大小姐看起来太可怕了,官宦世家将自家门楣一向看得有多重要,可是大小姐说烧就烧,要不是他跑得快,今日都得葬身火海了,看来今后他得眼睛放亮,在府里得罪了谁,也不敢再对大小姐有半分不敬了。房间里,叶蝉衣沐浴过后,坐在镜前将配好的药膏往眼下的红斑上涂抹。因为原主中毒太久,所以毒素在身体里潜伏已深,必须内服外用,才能彻底根除。叶蝉衣让紫鸢和松清下去了,只留下流珠在房里。此时的流珠还没从白日种种的兴奋中缓过神,小嘴叭叭地说个不停。“小姐,您也太厉害了吧,没想到今日在无极书院独挑四人,还一下子拿了四项魁首,又身怀武功,还习得了一手好医术,这些年小姐竟从未在奴婢跟前显露过本分,连奴婢都被您瞒住了呢。不过小姐这般做奴婢也理解,毕竟咱们侯府无异于龙潭虎穴,小姐在没有十足翻身的把握时,确实应该敛藏锋芒。”叶蝉衣今日在无极书院的种种早已成了京都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从悦仙楼回府的路上,主仆四人没少听吃瓜群众的议论。流珠这才有感而发。叶蝉衣没有出声,毕竟流珠和原主相依为命多年,如果让流珠知道真相,无异于是最残酷的打击。这样的误会算是不错的结果。流珠去烛台前剪了剪灯芯,笑嘻嘻道:“小姐,奴婢给您说个有趣的,二小姐刚才回府了,而且是被人用担架抬回来的。听说芸姨娘哭得眼睛都肿了,跑去找侯爷告状,想让侯爷惩罚小姐,结果侯爷好不容易被治好的歪嘴,又被芸姨娘刺激得恢复成了旧样,下人们又去找府医了。看来侯爷又要饱受一番扎针之痛了。”叶蝉衣上完药,瞅了瞅镜中。双眸泛着深幽的冷芒,唇角勾着森冷冰寒的笑。她的复仇才刚刚开始。“流珠,时间不早了,你去歇息吧。不用陪我了。”叶蝉衣转身,对着流珠吩咐道。流珠打了个哈欠,回道:“那好,小姐您也早些歇息。”“流珠,今晚无论发生什么,你只管待在房里千万不要出来。记住我说的话。”叶蝉衣说话时,眼里的肃杀一闪而过。离开悦仙楼回府的沿途中,以她杀手的敏锐洞悉力,发觉她被两拨人盯上了。若她所料不差,一波是镇国公府的人,另外一波就是武威将军府了。镇国公苏权和武威将军薛天雄都是出了名的宠女狂魔,今日她在书院与苏宁儿和薛婉莹结怨至深,苏权和薛天雄要是忍气吞声的话,她才觉得不正常呢。想来二人定是顾虑她如今的院长身份,所以准备暗下杀手。叶蝉衣想到这里,转而看了一眼黑沉沉的窗外,树枝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下一刻,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好个月黑风高杀人夜,只是到底谁死谁活,还得由她这个杀手之王说了算。“小姐,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难道今晚会有危险吗?”流珠看到她家小姐一脸冷肃的表情,顿时担心道。叶蝉衣勾唇,宽慰道:“不过是些跳梁小丑而已,我还能应付。况且还有紫苑、松清他们,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好了。”原本还十分担忧的流珠,看到她家小姐举手投足间散发的自信和气势,立刻安心了不少。“奴婢会保护好自己的,绝不会给小姐添乱,小姐也要保护好自己,莫要因为奴婢分心。”流珠重重地点头应道,心里忍不住在想:凤凰终归要翱翔于天。小姐这般耀眼夺目,势必会招惹上一些宵小之人。既然帮不上小姐,那也绝不能成为小姐的拖累。见流珠如此乖顺听话,叶蝉衣赞赏地点了点头,随后她将一包毒粉交给流珠用来自保。等流珠退下后,她也很快上床养精蓄锐了。今晚还有一场硬仗等着她。三更天刚过,潇落居的墙角便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声音之细微如同树叶落地,就是如此微不足道的响动,却让床上的叶蝉衣倏地睁开了眼。她快速起身,如灵猫一般毫无声息地窜到门口,随后耳尖微微抖动了几下,默默数数道:“一、二、三……七、八。”叶蝉衣忍不住哂笑。外面共有八人,其步履轻盈、行动一致,杀意腾腾,显然是些训练有素的杀手。与此同时,房外的八个黑衣人轻身飞落院中后,便朝着叶蝉衣所在的房间悄无声息地逼近。然而不等八人靠近门口,便在这时,房门“哐当”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旋即从里面走出个娉婷少女。如此变故,让黑衣人皆是身形一顿,愣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第59章 团灭杀手 黑衣人一时间呆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陡然出现的女子。无星无月的天空,院子四周黑漆漆的,可见度不高。女子的容貌看得并不真切,倒是那双眼睛在黑暗中十分醒目,就像淬了冰刃一样,泛着森寒冷意,看得人心惊胆颤。八人被那眼神一慑,瞬间清醒过来。“你……你到底是谁?”黑衣头领怒声质问道。叶蝉衣双臂环胸,眼里尽是嘲讽之意:“你们不是来杀我的吗?反倒问我是谁?镇国公府还真是养了一群蠢货!”黑衣人大惊:“你……你就是叶蝉衣?你怎么知道我们是镇国公府的人?”叶蝉衣不屑地撇唇,“瞧你们还有几分身手,一般的官宦人家可养不了你们这样的人,而且一下子派出八人对付我,若不是跟我有着深仇大恨,也不会这般大费周章!”早就听闻镇国公苏权私下豢养了一群十分厉害的杀手,任何一个拎出来都是以一敌十的一流高手。虽然薛天雄也是个难缠的主,但与苏权还是有些差距的,否则异姓公主的头衔也不至于落到苏宁儿的头上,而不是薛婉莹。黑衣人闻言,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震惊和疑惑。听对方的口气,好像早就知道他们今晚会来。他们可都是杀人不见血的顶级杀手,眼前之人不过是个闺阁少女,面对他们竟然没有一丝胆怯,而且还能分析得头头是道。这真的是外界传闻的那个武安侯府一无是处的草包大小姐吗?当初主子派了他们八人行动,大家当时还嗤之以鼻,觉得主子是小题大做,让他们八人来杀一个闺阁女子,简直是小才大用。“本小姐等候许久了,你们一起上吧,解决了你们,本小姐还等着回房睡觉呢。”叶蝉衣伸手打了个哈欠,继而懒洋洋地开口道。她那慵懒的模样丝毫不见伪装,就像此刻面对的不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杀手,而是一群渺小的蝼蚁。那种高高在上、藐视众生的气势好似与生俱来般,举手投足间淡然自信。就在黑衣人惊疑不定之际,叶蝉衣的这番话顿时惹得八人恼羞成怒。他们各个身上背负无数人命,杀人如探囊取物般轻松,现在一个毫不起眼的丫头竟然如此口出狂言,简直就是目中无人,不知死活。“死丫头,既然你自寻死路,现在便送你归西!”黑衣头领最先沉不住气,抡起手中大刀便朝着叶蝉衣砍去。那一刀蓄着无穷劲道,发出骇人的爆破声,似有开山劈石之势。速度之快简直令人目不暇接。若是被砍中,只怕瞬间就能将人一分为二。其他黑衣人眼见自己的老大如此威猛,眼里顿时露出得意之色。然而,电光火石之际,眼见刀影就要落在叶蝉衣的身上,下一瞬叶蝉衣竟然一个背腰下沉,十分轻松地避开了攻击。继而她借势一个漂亮地后空翻,人在半空时,抬腿便朝着黑衣人的脸上招呼了一脚。“啊……”黑衣头领惨叫一声,一手捂住受伤的半边脸颊,面容扭曲,连连后退。如此猝不及防的反转,瞬间惊呆了八人。这是个什么情况?他们头领竟然连对方的一招都接不住!这怎么可能!眼见头领被打,黑衣人顿时怒火中烧,围住叶蝉衣准备群起攻之,却被黑衣头领阻止道:“你们都不准动手,这个死丫头交给我!”黑衣头领羞愤难当,咬牙切齿道:“死丫头,刚才是我大意了,这次我定要将你杀之泄愤!”话落,便如同一头暴怒的猎豹朝着叶蝉衣飞袭而去。叶蝉衣见状,唇角轻扬,眼里是睥睨一切的狂傲。她不躲不闪,反倒迎袭而上。黑衣人见状,全都嘲笑她的不自量力。眼见叶蝉衣的纤腰就要被黑衣头领的大刀截成两段时,千钧一发之际,叶蝉衣一招擒拿术,便死死钳住了对方的手腕。那把长刀竟是不能再往前移动半分。黑衣头领被拿捏得死死的,就当他惊骇不定之际,只觉手腕一麻,大刀倏然下落。叶蝉衣如同脚下生风般,一个飞速转身,抬脚准确无误地将大刀递到手上。不待黑衣头领有所防范,叶蝉衣手中的大刀已闪电般接连砍向对方的四肢。下一刻,黑衣头领便如同一摊烂泥一样倒地不起。眨眼工夫,叶蝉衣便让心狠手辣的杀头目成了废人。恐怖如斯的实力,让其他黑衣人皆是一阵心凉。原本以为这个女人即便有些身手,也肯定是花拳绣腿,却没想到竟是这么个狠角色。“你们都是死人呐!干愣着做甚!还不赶紧给老子杀了她!”黑衣头领忍着剧痛,气急败坏地吼道。剩下七人反应过来,持刀朝着叶蝉衣一拥而上。只见叶蝉衣一边轻松躲过众人的袭击,手里的银针恰到好处地飞射而出,针针都未落空,全都扎到了黑衣人的死穴上。几个呼吸间,黑衣人便倒下了一半。便在这时,听到动静的紫鸢和松清心急火燎地赶了过来。在看到他们小姐收拾黑衣人如同砍瓜切菜般得心应手时,二人顿时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他们小姐的实力了。二人只是愣神了一小会儿,等反应过来准备搭把手时,所有的黑衣人都被他们小姐弄成了重度残废。二人匆匆跑到叶蝉衣跟前,仔细察看一番,见他们小姐毫发未损,这才放下心来。“哇,小姐,您也太厉害了吧!这些黑衣人个个身手了得,竟然围攻都不是您的对手!”“这些不长眼的东西还想打我家小姐的主意,看来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紫鸢、松清皆是一脸崇拜地夸赞起他们小姐来,眼里好似在发光。叶蝉衣冷冷地扫了一眼倒在地上哭爹喊娘的黑衣人,继而她收回视线,犀利的目光陡然落在院中大树的枝杈上,声音冷冽道:“看了这么久的热闹,是不是应该出来了?” 第60章 两波刺杀 叶蝉衣话音一落,枝繁叶茂的树杈处便有了异动。受到惊吓的某人差点儿一头从上面栽下来,下一刻纵身从树上飞了下来。“方霖见过叶大小姐。”方霖咽了咽口水,朝着叶蝉衣躬身行了一礼,十分尴尬地开口道。叶蝉衣淡瞥了一眼他,沉声道:“好看吗?”“什么?”方霖像个丈二和尚,抬头疑惑道。叶蝉衣唇角勾起一抹轻嘲,“大半夜跑到别人的院子搞偷窥,好看吗?”听出叶蝉衣话中的嘲讽之意,方霖顿时俊脸一烫,更加得无地自容了,连忙出声解释。“叶大小姐,您误会了。今日您离开悦仙楼的时候,我家主子发觉有人跟踪您,所以才让属下暗中保护您。主子说了,您现在是他的合作伙伴,若是您有个闪失,那他的发财大计也就泡汤了。”见识了眼前之人的身手,他只想感叹一句:以一敌八,几个呼吸便打趴了所有人,这样的身手连他都自愧不如,确定需要他保护?“你家主子倒是会算计。”叶蝉衣撇了撇唇,眼里闪动着叫人看不透的情绪。方霖闻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了头。叶蝉衣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启唇道:“想说什么?”方霖迟疑着,问出了他心中的好奇,“叶大小姐,属下自觉隐匿得极好,您到底是怎么发现的?”方霖说完之后,脸上露出明显的挫败感。说实话,他今晚是备受打击的。他自小习武,身手绝对算是顶尖高手了,一直以来他都十分自信。可是刚才见识了一个闺阁小姐一人拼杀八个一流杀手时,他瞬间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了。就连他自以为傲的藏匿术,也在这个女人面前失败了。刚才的藏身之处,枝叶完全可以将他整个身子遮住,明明他藏得极好,而且隐匿了呼吸,按道理来说,别人是根本不可能发觉他的啊!他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叶蝉衣挑了挑眉,勾唇道:“你的藏匿术很好。”叶蝉衣无法回答方霖提出的问题。毕竟她识破对方的藏身处,没有任何实质依据,完全靠的是在现代锻炼出的直觉。没错,就是直觉。那是专属于杀手之王对周围环境的绝对掌控感。当然这种直觉不是天生就有,而是她在现代经过对杀手各种魔鬼培训后产生的。白天她对自己的潇落居特意留意了一番,所以这里的一草一木、甚至到人都了如指掌。她没有任何依据,但除了八个黑衣人之外,她就是感受到了别人的存在。就当方霖被叶蝉衣那句没头脑的夸赞声搞得十分郁闷时,一股凛凛杀意扑面而来。方霖、紫鸢、松清顿时面色一冷,如临大敌,三人下意识地将叶蝉衣护在中间。叶蝉衣瞬间眼里一片冰寒,侧耳细听,随后不屑道:“这次来了五人,武功中等,你们对付的话绰绰有余了。”叶蝉衣说到这里,打了个哈欠,看向方霖。既然是岳百万送来的人,她不用白不用。“我先睡了,待会儿解决完了,记得把院子收拾干净。还有,把这些不长眼的东西弄成废人,一个不落地从哪儿来送哪儿。”叶蝉衣说完,一个潇洒转身,径直回房去了。就在叶蝉衣刚刚关好房门地一瞬,潇落居便来了五个不速之客。方霖、紫鸢、松清皆是一副活见鬼的表情。确确实实是五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竟然真被说中了!此时此刻,别提叶蝉衣带给三人的震撼有多大。接踵而来的这波黑衣人,在看到满地打滚、哀嚎连连的杀手时,不好的预感迎面而来。五人一见情况不妙,正打算撤逃。方霖、紫鸢、松清哪会给他们这个机会,想起叶蝉衣的交代,顿时精神一振,和这波黑衣人厮杀在一起。一瞬间,院中刀光剑影,杀气冲天。这波黑衣人虽然身手不错,但是较先前那一波,很明显差了不少。方霖、紫鸢、松清三人身手亦是不凡,尤其是方霖,更是出手如风、招式狠辣。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五个黑衣人全被打趴在地。拷问之下,得知这波杀手是薛天雄派来的。当然,方霖三人也没忘记先前叶蝉衣的交代,挑断了五人的手筋、脚筋,弄成了废人。随后,方霖召唤出一支隐卫队,带着那些已是废人的杀手,离开了潇落居。紫鸢、松清则留下来打扫院子。翌日清晨,叶蝉衣起床不久,流珠正给她梳头,紫鸢便兴冲冲地跑进来聊起了八卦。“小姐,奴婢听说今天一大早,镇国公府和武威将军府的大门口横七竖八地堆满了连伤带残的黑衣人,气得镇国公和武威将军大发雷霆。尤其是镇国公,听说当场气得差点儿晕倒。而且现在满京都都传遍了,说是有人目睹昨晚这些黑衣人潜入了咱们侯府,是来刺杀小姐您的。镇国公和武威将军已经成了众矢之的,满城百姓都在声讨二人。而且今日早朝已经被谏官弹劾了,奴婢还听说皇上将二人骂了个狗血喷头……”紫鸢兴奋地说着,叶蝉衣闻言,心中一动。镜中的她,朱唇微微轻启,掠过一抹清浅的弧度。昨夜她只是授意方霖,把那些黑衣人从哪儿来送回哪儿,并没有让其将昨晚之事大肆传播,给她谋求舆论上的助力,想来必是他家主子授意的吧。一念至此,叶蝉衣只觉心里微暖。对岳百万原本不好的印象又改善了不少。“好可惜啊,看来奴婢昨晚错过了一出好戏呢。”流珠一边帮她家小姐梳发,一边遗憾道。昨晚她遵从她家小姐的吩咐,老老实实地待在房里没有出来,就是怕自己出来添乱。紫鸢闻言,立刻眉飞色舞道:“流珠,你确实错过了一出好戏呢,你都不知道昨晚咱们小姐有多厉害呢!你没此等眼福,确实可惜了呢!” 第61章 脱单秘籍 听紫鸢这么一说,流珠就更加丧气起来。流珠沉思了一会儿,待给她家小姐绾好发髻,开口道:“小姐,那奴婢现在学武的话,可还来得及?”叶蝉衣转过身子,迎视着流珠满是希冀的眸光,含笑着握住流珠的手,回答道:“好端端地怎么想学武了?”流珠垂头丧气道:“小姐有危险的时候,只有紫鸢、松清有能力保护小姐,而奴婢却只能躲起来,甚至可能成为小姐的拖累。明明奴婢才是最先跟在小姐身边的,现在却是最没用的一个。所以奴婢想让自己强大起来,让自己有能力保护小姐。”叶蝉衣闻言,喉咙发紧,刻意忽略掉眼眶泛起的湿意。她伸手抚了抚流珠的头发,温柔地笑道:“傻丫头,谁说你没用了。瞧你梳得一手好发,又擅长女红厨艺,你在我心里是最棒的。”流珠一阵动容,有些哽咽道:“可是流珠也想有能力保护小姐。”叶蝉衣挑眉道:“这个也不是不行,你家小姐刚好会几套速成的武功招式,如果你用心学的话,不敢说是成为绝顶高手,同时和七八个普通人对打还是不成问题的。”此话一出,流珠顿时精神一振,一改方才的颓然低迷。“自然是真的。”叶蝉衣点头回答道,与此同时心里已经有了一番打算。以流珠现在的年纪想要学习古武的话,因为之前没有根基,强行练习作用不大,倒不如练习现代的合气道、跆拳道、空手道、柔道,反正这些对她来说都是轻车熟路了,学会这些流珠自保的话绝对绰绰有余。流珠喜不自胜道:“那太好了,流珠不怕苦、小姐,奴婢一定好好学!”紫鸢连忙附声,一脸崇拜道:“小姐,昨晚你和那些黑衣人打斗的时候,那些武功招数奴婢从未见过呢,几乎都是一招制敌。奴婢也要跟着您学。”叶蝉衣笑着应道:“那你们叫上松清,从明早起,若无其他特殊情况,每日卯时便起床,随我一起练武。”此话一出,流珠、紫鸢顿时拊掌叫好。主仆三人谈话间,这时有下人过来禀报。传璃武帝口谕,要召见无极书院新聘任的院长。叶蝉衣对此并没有感到有多意外,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镇国公、武威将军都是朝中重臣,二人的女儿在她的手上吃了大亏,昨晚她又弄残了来犯的黑衣人,最后又将其扔到府门前,无疑就是公然挑衅。试问哪个久居高位之人能受得了这样的羞辱?璃武帝召见她的另一个原因应该是跟镇南侯有关吧。如今叶芷嫣还被关在府衙牢房里。叶芷嫣毕竟是镇南侯叶卓的女儿。叶卓战功彪炳,手握重兵,璃武帝迫于叶卓的压力,只怕对叶芷嫣的处置举棋不定,所以才想从她这个受害的当事人下手。听说叶蝉衣要进宫面圣,流珠、紫鸢全都满面愁容,就连松清闻讯后也赶了过来。紫鸢担忧道:“小姐,您此去会不会有事啊?毕竟您一下子得罪了镇国公、武威将军、镇南侯,三人若是施压,皇上定然不会轻饶您。”流珠原本就担心得不行,听紫鸢这么一说,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小姐此番进宫,必然危机四伏。这可怎么办啊!”松清也是浓眉紧锁,语声坚定道:“小姐,属下同您一起入宫,属下誓死护您周全!”叶蝉衣眼见三人如此忠心于她,好似有道暖流从心间划过。她笑着摇头道:“你们放心好了,你家小姐从不打没把握的仗。我所做的每个决定早已就想好了后果和退路。我不会有事的,你们不用跟我进宫,宫里的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我自己一个人还能随机应变,若是带了你们,他们要是从你们身上下手,反倒会让我投鼠忌器,束手束脚。”流珠、紫鸢、松清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皆是一副颇受打击的表情。他们这是被小姐嫌弃了吗?不过细想一下,好像小姐也没说错哦。他们确实帮不上什么忙,甚至可能成为小姐的拖累。再看到他们小姐眉眼间洋溢出的自信与笃定,三人原本担忧的情绪,顿时缓解了不少。与此同时,在另一处暗朔正向他家主子禀告情报。“主子,属下已经按照您先前的吩咐将昨晚之事尽数散播了出去。现在京都的大街小巷都在议论,镇国公和武威将军派杀手刺杀叶大小姐一事。”东方卿闻言,视线这才从册子上移开,淡淡地应了一声“嗯”,听到与那个女人有关的消息,原本冰冷的目光瞬间有了回温。昨晚方霖回来,将潇落居发生的情况全都向他汇报了。到底还是低估了那个女人的实力。一人和八个顶级杀手缠斗,结果个个被她弄残了。此刻他不禁有些后悔昨晚没有过去,白白错过了一出好戏。不过下一瞬,想起方霖说的被那个女人识破藏匿术的事情,东方卿瞬间打消了刚才的念头。方霖的藏匿术有多好,他还是很清楚的。连方霖都能被发现,要是他的话还真没自信能糊弄过那个女人。若是当场被抓个现形,那他得有多丢人。暗朔站在原地,看着案前沉浸在某种幻想中神情变幻不定的某人时,很没有眼色地出声打断了。“对了,主子,皇上刚刚召叶大小姐进宫了。”回过神的东方卿,目光游离在桌案的册子上,眼里闪过一抹幽思。昨天他翻看册子,上面说想要想得到一个人的好感,那就应该抓住一切机会出现在那个人的眼前。所以昨天他才会以岳百万的身份出现在她眼前。那今天他是不是可以照旧呢?东方卿正独自琢磨着,暗朔犹豫道:“主子,方霖托属下问您,能否把没收的那本册子还他?”说完,暗朔便巴巴地望着他家主子。那本脱单秘籍可是限量版,方霖宝贝得跟什么似的,之前死活都不给他看。昨天被主子没收了,方霖才松口说要是他能将册子讨回来,就借给他。就在暗朔满心期待的时候,东方卿瞪了他一眼,起身往门外走去,同时抛下了一句与册子八竿子打不着的话。“随本王进宫一趟。” 第62章 战神王爷 侯府大门前,流珠苦丧着脸道:“小姐,侯府的马车恰好拿去修理了。”松清叹气道:“小姐,属下跑遍集市,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一辆马车都租不到,不是马车坏掉了,就是租出去了。”叶蝉衣出发的时候,因为搭不到马车而犯了难,一时间忍不住腹诽:今日出门前她真应该翻看一下黄历,不然这么倒霉的事也能被她碰上。叶蝉衣略一沉吟,对松清吩咐道:“你去买匹马,我直接骑马好了。”“小姐,还会骑马?”松清先是露出一丝惊喜,既而兴冲冲道:“属下这就去。”松清话音刚落,一辆翠盖朱缨的八宝马车路过侯府大门,恰在此时停了下来,伴随着车厢里传出一道清润如泉的嗓音。“本王正好有事入宫一趟,叶大小姐若不嫌弃,本王可以送你一程。”马车是上好的紫檀木打造,周身彩雕细镌,镶金嵌玉,四周垂下一圈流苏,甚是气派。拉车的马匹高大神俊,一看便是千里良驹。如此马车规制,在听到车上之人自称“本王”,便不难猜出此人的身份。“王爷身份尊贵,在者男女有别,臣女恐有不变,在此多谢王爷的好意了。”叶蝉衣冷漠拒绝道。或许是因为萧连廷给她留下了极度恶劣的印象,导致现在遇到皇家之人,都让她产生了敬而远之的心理。面对毫不留情的拒绝,赶车的暗朔先是一愣,继而忿忿地瞪向叶蝉衣,实在为他家主子打抱不平。这个女人太不识好歹了,主子为了制造单独的机会,可谓是煞费苦心。让他将整个街市空闲的马车都包了下来。害得他跑前跑后,现在双腿还发软得厉害。偏偏这个女人还一口回绝主子,也太没良心了吧。流珠、松清眼见暗朔对他们小姐充满敌意,顿时也毫不客气地怒瞪了回去。尤其是流珠,双手叉腰,气鼓鼓的模样简直如同一只放大版的河豚。车厢里短暂的沉默后,便是一道轻笑的调侃声。“本王还以为敢对荣烨公主和我那侄子下死手的叶大小姐,天不怕地不怕呢,没想到却对本王这样的残废之人拒之千里,叶大小姐诸多顾虑,莫不是怕了本王?”说到这里,车里之人略一停顿,又道:“叶大小姐与本王的侄子早有婚约在身,本王怎么说也算是你的半个长辈。叶大小姐如此对待本王,当真叫人寒心呐!”此话一出,殊不知“婚约在身”、“半个长辈”这样的字眼在叶蝉衣听来,就好像平地打了一道旱雷一样,甚是刺耳,还裹挟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刹那间叶蝉衣心头窜起一股无名火,并且火势随着车上之人的言语噌噌地不断蔓延,恨不得上去直接撕碎了那人的嘴。此时此刻,叶蝉衣已经可以确定对方的身份了,那便是四年前有着战神之称的寒王萧云寒。依着原主的记忆,叶蝉衣对此人还是略有所知。萧云寒早年在与沧澜大陆接壤诸国的交战中所向披靡,从无败绩,在大璃有战神之称。谁能想到就是这个在修罗战场杀敌无数的男人,还是个出了名的美男子,并且被誉为大璃百年来第一美男子。之前别说是大璃,就是整个沧澜大陆的女子都将其视作梦中情郎。由此可见萧云寒的这副皮囊到底有多出众了。只是天妒英才,四年前在与东边安陵国的交战中,遭亲信出卖,害得双腿被废,落下残疾,自此只能以轮椅为伴。一个战神王爷,一个顶级杀手,虽然所图不同,但终归都是从死人堆里存活下来的幸运者,叶蝉衣原本对此人还有几分惺惺相惜的欣赏。可是没想到这个萧云寒如此嘴碎,着实令人讨厌。叶蝉衣原本是拒绝和皇家之人牵扯太多的,可是眼下这个男人惹到了她,反倒激起了她的斗志。与这个男人共乘一车又何妨,她倒要看看这个曾有战神之称的萧云寒到底是何方神圣。叶蝉衣当下便道:“寒王殿下既然如此相邀,那臣女只能却之不恭了。”话落,叶蝉衣朝着流珠、松清投去一记安抚的眼神,便翩然上了马车。车厢内不但舒适敞亮,而且极为奢华。有珍禽异兽皮毛鞣制的坐垫地毯,紫檀雕花案几上搭配着玉制茶壶杯盏,还有几盘干果点心。叶蝉衣上了马车,挑选了一个离车马之主最远的位子落座。萧云寒看着眼前这个对他避如蛇蝎的女子,无奈地苦笑。这个小没良心的,从无极书院到悦仙楼,再到通往皇宫,他一路追随她的脚步,为了见她一面,辗转换了三次身份,煞费苦心,然而这个女人对他还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不过也没办法,自己看上的女人,就由着她的性子怎么宠都不过分。叶蝉衣落座后,马车便十分平稳地行驶起来,竟是一点儿也不颠簸。即便微垂着脑袋,叶蝉衣也忽略不掉那道落在她身上存在感极强的目光。叶蝉衣忍不住皱起眉头,抬首不满地直视回去,然而在看清对方的面容时,微不可察地失神了。眼前的男人身着一袭浅碧色云纹金丝华服。三千墨发用一根白玉簪高高固定,宽肩蜂腰,玉石镶嵌的腰带勾勒出他完美的腰线比。五官棱角分明,凌厉有度,又参杂着些许的温润,好似矛盾的结合体,但又有着说不出的俊美无俦。剪裁般的剑眉斜飞入鬓,幽深如泉的眸子像是淬进了星子熠熠生辉。睫毛如蝶翼般,在眼底留下淡淡暗影。鼻梁高耸,彰显出俊逸的完美弧度。还有那不点而朱的唇瓣只是轻抿着,便引得人恨不得占为己有。叶蝉衣自认在现代也算阅美无数,可若是让她用那些俗词烂句堆砌在眼前的男人身上,却是连对方的半分神韵都不及。即便对这个男人有再多的不满,叶蝉衣也不得不感叹一句:萧云寒,果真是百年难遇的极品美男。 第63章 撩拨皇叔 就在叶蝉衣怔神之际,萧云寒挑起案上的茶壶,斟了一杯茶水,继而递到了叶蝉衣的面前。白玉茶杯里浅碧色的茶汤澄澈透亮,尤其是挑着茶杯的那只手,骨节匀称修长,皮肤白皙细滑,简直如同羊脂白玉雕琢出的艺术品。就是这样完美无瑕的手掌,怎么也无法叫人相信,竟会沾满战场上的血腥之气。“叶大小姐既然通晓医理,就该知道怒气伤肝,还望莫要随意动怒。”眼见叶蝉衣迟迟没有接杯,萧云寒出声开口道。叶蝉衣原本渐消的怒气,因为萧云寒这句话瞬间又蹿起老高。她怒极反笑道:“臣女虽与萧连廷早有婚约,但他与叶轻烟无媒苟合,从未将臣女当作他的准王妃看待,臣女敢问寒王殿下,莫不是为了膈应臣女,这才提及萧连廷!”萧云寒怔了一下,深邃的凤眸微不可见地掠过一丝懊悔。刚才他只顾激将这个女人上车,不曾想因为考虑欠缺竟让对方误会了。看着叶蝉衣气呼呼的模样,萧云寒将手中的茶杯往前又递出一分,深邃的眸子闪动着一抹难以察觉的宠溺。“叶大小姐,是本王刚才言语冒失,本王向你道歉。”萧云寒说话之时,定定地直视着对面之人,脸上写满了真诚。叶蝉衣见状,不禁感到一丝讶然。原本以为她的那番话会引起萧云寒的震怒。萧连廷是他的侄子,即便做的事在混账,皇家向来极重颜面,她和萧云寒之前没有任何交集,对方没道理对她这般好说话。想到这里,叶蝉衣不禁又多瞅了萧云寒几眼,乌黑透亮的眸子里多了一抹幽云般的沉思。她越发觉得这个男人或许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肤浅,那么不堪,反而有点让人看不透,也引起了她想要窥视的兴趣。“叶大小姐,这般一直这样盯着本王看,莫不是本王的这张面皮比手上的茶汤更有吸引力?”萧云寒眼见叶蝉衣无动于衷,出声笑道。叶蝉衣闻言,不自然地移开审视的眸光,继而接过萧云寒一直举着的茶杯,来缓解眼下有些尴尬的气氛。叶蝉衣呷了一口茶汤,随即微微皱眉,入口微苦,还隐隐泛着一丝涩味,不过等茶汤入腹,唇齿只余一抹甘甜,令人回味无穷。都说茶如其人,从许多品茶人常饮的茶汤中就能窥探其性情一二。这个萧云寒倒真叫人耐人寻味。叶蝉衣放下茶杯,看到萧云寒唇角久久未散的笑意,心里莫名的不爽。便在此时,她的心里陡然生出一丝恶趣味来。她朝着萧云寒所在的位置移近了几分。眉间轻挑,媚眼如丝,继而朝着萧云寒嫣然一笑,“寒王殿下被誉为大璃百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又岂是区区一杯茶汤能相提并论的?即便千金万金,也难抵寒王殿下万分之一的魅力。”萧云寒闻言,眼里快速地划过一抹惊诧,不过他很快便识破了对方的用意。他身子略微前倾,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脸上的笑意更甚,宛如春日枝头百花绽放,有着勾魂摄魄的诱惑力。“既然叶大小姐对本王那不成器的侄子如此厌恶,不如改嫁本王如何?”萧云寒略带慵懒的声音,拖着好听的暗哑尾音,简直如同一剂可以令人心神涣散的毒药,在车厢内悠悠飘荡。一向定力极强的叶蝉衣,心跳随之漏掉了半拍。等意识到自己的反常时,叶蝉衣心中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鄙夷。现在她的这张脸,虽然较前两天略有改善,但是依然被丑陋的红印和粗糙的皮肤封印了美貌。原本她想着以萧云寒这张祸国殃民的妖孽脸,肯定早就受够了女人对他的荼毒。更何况她又不是什么美女,男人都是视觉动物,面对她这样姿色平平又见色起意的女人,必然深恶痛绝才是。结果萧云寒这个家伙,竟然不按常理出牌。撩拨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再迎上萧云寒那充满玩味和极度挑衅的眼神时,叶蝉衣一咬牙,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头脑发热了,竟然说出了连她平时都感到脸红心跳的禁忌之言。“刚才寒王殿下在臣女面前以长辈自居,那臣女理应唤你一声‘皇叔’才是,现在皇叔竟然怂恿我改嫁,臣女竟不知皇叔有这样的禁忌嗜好。”叶蝉衣说话之时,眼波流转,好似飘渺江雾,朦朦胧胧的,叫人看不真切,却自有一番风情在。尤其此刻粉颊晕红,与平时的冷若冰霜判若两人。萧云寒见之,脑中好似轰隆一声,心跳跟着不可遏制地狂跳起来。耳畔也随着嗡嗡作响,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注意到萧云寒的耳廓泛起一丝可疑的红色,叶蝉衣的唇角不禁勾起一抹胜利者的弧度。可惜还来不及欢喜,下一瞬马车陡然一颠,毫无准备的叶蝉衣身形不稳,径直向前栽去。“小心!”萧云寒眼疾手快,手臂一展,精准地接住了某人。接下来车厢里便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萧云寒的双手扣在叶蝉衣的纤腰上,而叶蝉衣整个人半倚在萧云寒的怀里。四目相对之下,二人皆是睁大了眼睛,彼此凝眸对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包厢内一瞬间出奇的安静,画面好似被定格了一样,暧昧的气氛在空气中随之弥漫开来。就在时间好似凝滞了一般时,外面的暗朔忽然出声打破了短暂的静默。“主子恕罪,车轮刚才撞上了前面板车掉下来的一根木材,这才颠簸了一下。”回过神的萧云寒、叶蝉衣犹如触电般快速分开,双方不自在地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衫。萧云寒轻咳了两声,调整好情绪,让声音听起来没有异样。“继续赶路吧。”经历了刚才颠簸的小插曲,车厢里的二人一时无言。虽然彼此都尽可能地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怪异的气氛仍然挥之不去。 第64章 起了绰号 车厢里沉寂了片刻,最终萧云寒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我那位皇兄挑选后宫妃嫔,向来注重家世,只要是对他有助力的重臣之女,大部分都被纳入了后宫。如今后宫虽以江皇后最尊,但以姝贵妃最为得宠。姝贵妃入宫不过数载,其兄长在本王四年前出事后,成为朝中新贵将军,近几年立下不少战功,所以姝贵妃起初从刚入宫的婕妤上升到了今日的贵妃之位。姝贵妃与苏宁儿的母亲是嫡亲姐妹,而那姝贵妃向来不好相与。至于廷王的生母董妃,倒是不难对付。不过你今日入宫,免不得要生出一些是非。”萧云寒说到这里,唇角勾起戏谑的弧度,“第一次入宫,便给自己树了这么多敌人,估计你也是头个了。”随后,他朝叶蝉衣抛去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眼神。“听说本王的那位皇嫂太过忧思劳神,由姝贵妃代掌六宫事务,不过皇嫂最近总喜欢午膳后在御花园散步。”叶蝉衣仔细听完萧云寒所说的话,冲其勾唇一笑,那抹笑诚意十足,让两人原本有些紧张的关系逐渐破冰。“多谢寒王殿下。”正所谓听话听音,叶蝉衣绝对相信萧云寒不是闲着无聊才对她说这些的。后宫妃嫔的受宠与前朝的局势息息相关。萧云寒这是在提醒她要提防姝贵妃,并且教她了全身而退的法子。至于萧连廷的生母董妃,则不足为患。此时此刻,叶蝉衣觉得眼前的男人除了偶尔嘴欠以外,目前为止没有太大的毛病。看着眼前风神俊朗的男人,心里不禁喟然感叹:萧云寒和萧连廷虽是叔侄关系,两人身上都流淌着萧氏皇家血脉,却是天差地别。萧连廷连人家的一根头发丝都不如。之前和叶蝉衣独处最多的情况就是拌嘴掐架,突然一本正经地道谢,让萧云寒反倒有些不习惯了,心中顿时萌发了一丝恶趣味。“本王倒觉得你先前的那几声‘皇叔’,更对本王的胃口。”叶蝉衣闻言,顿时丢给萧云寒一记大大的白眼,心里忍不住吐槽:刚对这个男人有所改观,这个家伙就要自毁形象,真是没救了。萧云寒眸眼含笑地说着,原本好看的凤眼此时弯成了月牙的形状,尤其是笑起来的卧蚕,好像两个可爱的蚕宝宝,柔和了他原本立体的五官,帅气中蕴含了一丝可爱。对,就是可爱,原本这个并不适于形容男人的词语,用在他这张颠倒众生的面容上竟没有一丝违和感,甚至是直戳叶蝉衣的心窝。有那么一瞬,叶蝉衣只觉心中好像有什么在悄悄地生根发芽了。在现代出于职业,她见过各种各样的男人。有威猛冷酷的,也有清俊儒雅的,还有清新阳光的,不过对男女之情不知她是天生免疫,还是太过迟钝,反正就是完全没有那种口口相传的“怦然心动”、“脸红心跳”的感觉。不过对于眼前的萧云寒,她却有一种异样的情绪在里面。看到萧云寒冲着她笑,她便有种想要将其一举拿下、好好蹂躏一番的情绪。莫不是她拿错了男女主的剧本?想来肯定是因为她前世杀人太多,戾气太重,所以才会对萧云寒产生了这种怪异的想法,注定在男女相处上做不了一个温柔娇顺的淑女了。此时的萧云寒眸光澄澈干净,没有透出丝毫邪念欲念,一看便知完全是出于逗趣。叶蝉衣当下也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寒王殿下也不过虚长我两岁而已,若是唤你一声‘皇叔’,岂不是把你唤老了,倒不如……”叶蝉衣说到这里,故意卖起了关子。萧云寒定定地望着眼前这个狡黠如狐的女人,兴致勃勃道:“倒不如什么?”“倒不如在‘皇叔’面前添个‘小’字,今后唤你‘小皇叔’可好?”叶蝉衣说话时,往前拱了拱身子,故意拉近两人的距离。只见她吐气如兰,眸光流转,好似潋滟秋水泛起一泓旖旎。萧云寒没来由的心口一窒,像是突然间被什么击中了心房。叶蝉衣说完,满是期待地看着萧云寒的神情变化,可惜这个男人完全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叶蝉衣顿觉有些挫败。这般恶俗的撩拨挑衅,换作一般男子只怕早被嫌弃了,萧云寒却能无动于衷,这个男人果真不是一般人。就当叶蝉衣惊叹于萧云寒那泰山压顶而色不变的定力时,却不知这个男人表面风平浪静,内心已是惊涛骇浪。就在叶蝉衣垂眸之际,萧云寒的唇角掠过一闪即逝的弧度。他自诩定力十足,从未有人能牵动他的情绪,左右他的决定。可是自从遇到眼前的女人后,他便接连情绪失控,有时候会做出些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现在的他变得越来越陌生了。之前以为这些异样,只是出于对这个女人的好奇,想要对她一窥到底的兴趣。可是此时此刻,他擂鼓般的心跳明明确确地告诉他,他这两日的所有异常,来源于对这个女人的喜欢。想来他是对这个女人动心了。“那今后‘小皇叔’的称呼,本王仅赐你一人。”萧云寒唇角微扬,黑曜石般的眸子光华流转,含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宠溺。“好的,小皇叔。”叶蝉衣眉眼弯弯,应得干脆利落,反倒让萧云寒怔住了。尤其看到对方那越来越上翘的嘴角,萧云寒目露犹疑。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女人憋了什么坏心思。可是一时间他又琢磨不透。莫不是他想多了?萧云寒皱了皱眉,不解道:“唤本王一声‘小皇叔’,你就这么开心?”叶蝉衣心情大好道:“当然了,小皇叔。”叶蝉衣强忍住差点儿破功的笑意。萧云寒想占她便宜,殊不知她玩的是谐音梗。小皇叔,即小黄书。小黄书是现代某一书类的代名词,萧云寒自然不知她的企图。不知为何,面对眼前的男人,叶蝉衣只觉越看越顺眼,真想伸出她的魔爪好好蹂躏一下这个男人。一念至此,叶蝉衣甩了甩脑袋,摒除了不该有的心思。如今的她一心只想搞事业。于是叶蝉衣不禁阴恻恻地想:等事业搞起来了,这个男人离姐还会远吗? 第65章 殿前面圣 养心殿内,璃武帝坐在龙案前,眉头紧锁,满目阴沉,专属于帝王的威压充斥着殿内的每个角落。侍立在侧的大内总管福寿安连大气都不敢出。除此以外,殿内的镇国公苏权、武威将军薛天雄、镇南侯叶卓全都静候在原地。静得落针可闻的大殿,最终被璃武帝出声打破了。“现在什么时辰了?”璃武帝侧首瞧了一眼身边的福寿安,不耐烦道。“回皇上,已经巳时过半了。”福寿安朝着璃武帝躬了躬身子,小心翼翼地回话。璃武帝闻言,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阴翳了。“这个叶蝉衣到底怎么回事?朕辰时叫人去侯府传旨,已经一个时辰了,却迟迟不见人影!”眼见璃武帝暴怒,苏权趁机火上浇油道:“皇上,听闻此女天生反骨,一直被侯府视作灾星。如今藐视皇上,迟迟不肯进宫面圣,实在罪该万死!”薛天雄跟声谏言道:“皇上,此女昨日接连欺辱廷王殿下、荣烨公主,还有小女,后又诬陷叶大小姐有反叛之心,着实心肠歹毒,手段手辣,还请皇上主持公道!”叶卓这时也站出来控诉道:“皇上明鉴,微臣一向对皇上忠心耿耿,多年来镇守西关,不敢有丝毫懈怠。镇南侯府上下满门忠烈,却被叶蝉衣那个妖女诋毁清誉,害得小女至今还被关在府衙牢房,求皇上为微臣做主啊!”本就暴躁不堪的璃武帝当下怒火更甚,大声吼道:“好你个叶蝉衣,简直胆大妄为,朕今日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脸面,还要让朕等到什么时候!”苏权、薛天雄、叶卓闻言,三人相视一笑,眼里俱是幸灾乐祸的歹毒寒芒。便在这时,殿外有内侍提着高亢而尖锐的声音,唱喝道:“武安侯府叶蝉衣求见皇上。”坐在鎏金蟠龙椅上的璃武帝顿时精神一振,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既而沉声道:“传进来。”片刻之后,只见一个身材窈窕、背脊挺得笔直的女子款款步入殿中。一时间璃武帝、苏权、薛天雄、叶卓的目光全都齐刷刷地落在叶蝉衣的身上,连同帝王的威压、重臣的淫威和滔天恨意,全都铺天盖地地袭向叶蝉衣。此时此刻,殿内的气氛更加阴冷了。若是一般人只怕早被吓得瑟瑟发抖了,可是叶蝉衣丝毫不受影响,整个人淡定从容,步履轻缓,如同闲庭信步一样。这份从容不迫的气势简直令人咋舌,更重要的是此女似乎从骨子里透着一股尊贵。这份气质,甚至比真正的皇室公主更加卓然超群。苏权、薛天雄、叶卓三人看在眼里,既嫉妒又恼火。明明这个叶蝉衣不过是侯府不受宠的草包小姐而已。同为女子,为何他们的女儿要比这个叶蝉衣气质相差甚远。龙颜震怒的璃武帝在看到临危不惧的叶蝉衣时,原本糟糕的情绪反而有所缓解。他眯起虎目,细细将对方打量了一番。五官姣好,只是脸上的皮肤和红斑甚是影响容貌,穿着朴素,却难掩一身风华,气质浑然天成,走在哪里都像是在闪闪发光。璃武帝见此,眼里闪过一抹赞赏之色。之前还纳闷一个不受宠的闺阁女子,是怎么同时敢和镇国公、武威将军,还有镇南侯叫板的,如今单看这浑然天成的气势就非常人。“臣女武安侯府叶蝉衣见过皇上。”叶蝉衣走到殿前,朝着璃武帝不卑不亢地微躬了一下身子,算是行过礼了。璃武帝见状,原本略有缓和的脸色再度转阴,极度压制的怒意,从阴郁的眸子里爆射而出,不禁令人望而生寒。不等璃武帝开口,苏权率先朝着叶蝉衣发难道:“大胆叶蝉衣,先是迟迟不入宫面圣,藐视皇上。现在见到皇上又不行跪拜之礼,简直大逆不道!”薛天雄怒瞪着叶蝉衣,眼里的恨意如同看到了杀父仇人一样,须发皆颤道:“叶蝉衣,你简直胆大包天,殿前这般无状,根本就没有将皇上放在眼里。”镇南侯也不甘落后道:“大胆叶蝉衣,在殿前还敢如此嚣张放肆,当真以为成了无极书院的院长,就能无法无天了?”眼见被一群老匹夫围攻,叶蝉衣的脸上没有过多情绪,只是眼里的不屑和嘲讽一览无余。“我看无法无天、藐视皇上、没有将皇上放在眼里的人是你们吧。你们三个老东西,先别急着给我定罪,我倒要跟你们好好清算清算。”“你你你……”被一个后生晚辈,还是一介女流公然骂成是“老东西”,位高权重的苏权、薛天雄、叶卓三人有多窝火,就可想而知了,一时间竟忘了反击。要不是碍于璃武帝在场,三人早就按捺不住,上去找叶蝉衣拼命了。此刻坐在上面的璃武帝,看到叶蝉衣一开口便把苏权三人气得脸红脖子粗,顿觉一阵爽快。苏权三人如今位高权重,在他这个天子面前早已没了以前的耳提面命,甚至在朝堂上还偶尔与他叫板。现在看到三人被气到这个份上,璃武帝颇为幸灾乐祸。然而他的这份痛快还没维持多久,下一刻便被叶蝉衣的话气得额头青筋暴动。“敢问皇上,大璃国究竟是谁做主?”叶蝉衣直视着璃武帝,毫无怯意道。璃武帝闻言,当下肺都要气炸了,不禁怒吼道:“大胆叶蝉衣,胆敢这般跟朕说话!来人啊!将此女推出去直接杖毙!”璃武帝气得大手一挥,浑身透出凛凛杀意,当下便判了叶蝉衣的死刑。苏权、薛天雄、叶卓见状,顿时心头一喜,随即对叶蝉衣投去了一抹鄙夷嘲讽的眼神。原本以为这个叶蝉衣是个难缠的,没想到却是个张狂没脑的。眼下不用他们出手,便惹得天子震怒下令杖毙,简直蠢到无可救药。随着璃武帝一声令下,守在殿外的侍卫很快前来押解叶蝉衣了。 第66章 皇家亲情 养心殿内,气氛冷凝到冰点。就当两个侍卫准备动手时,叶蝉衣眸光清寒,威严十足道:“且慢!”此刻的叶蝉衣浑身由内而外透出寒气逼人的威压,一时间竟吓得两个侍卫呆愣在原地,忘记了璃武帝的旨意。璃武帝完全没想到一个闺阁女子竟敢抗旨不遵,当下更是气得七窍生烟。正要再度发号施令时,叶蝉衣先一步截断道:“皇上,臣女有话要说,待说完皇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叶蝉衣说话之时,掷地有声,无所畏惧,甚至连眉头都未皱一下,她这般反应瞬间激起了璃武帝的好奇心。璃武帝余怒难消,冷哼一声道:“朕倒要看看你如何狡辩!”“臣女刚才此言并非故意冒犯皇上,而是心有存疑,明明皇上才是大璃之君,天下主宰。”叶蝉衣说到这里,转头看向苏权三人,唇角勾起一抹薄嘲,继续道:“为何你等就上蹿下跳的,莫不是你们觉得皇上还得听你三人的?”此话一出,璃武帝瞪向苏权三人,目露不满。苏权三人顿感不妙,赶紧跪地辩解。“皇上,微臣对您绝无一丝不敬之心,皇上恕罪啊!”“皇上,您莫要听信妖女之言,这个妖女根本就是在诬陷微臣!”“皇上,这个妖女是要挑拨离间啊!您莫要听信谗言!”叶蝉衣眸光低垂,扫了一眼急于辩解的三人,脸上的嘲讽意味更浓了。她嗤笑一声,不急不徐道:“看吧,我说得没错吧。皇上自有决断,你们三个老东西一再阻挠,莫不是再质疑皇上的明断能力?你们一再指手画脚,左右皇上的想法,难道皇上做什么决定,还要听你们的不成?试问到底谁才是这大璃天子!”叶蝉衣言辞犀利,不容辩驳,尤其是最后一句更是振聋发聩,瞬间便让璃武帝想到以往苏权三人经常在政务上左右他的决定。往日种种顷刻尽数浮现在脑海中,璃武帝的满腹怒火顿时上升到了极点。苏权三人眼看璃武帝脸色越来越差,暗道不好,张口便要辩护,谁料璃武帝大手一挥,不耐烦道:“叶蝉衣,朕暂且免了你的杖刑。”说到这里,璃武帝微微一顿,拔高音量,龙威十足道:“但你迟迟没有入宫,还有昨日在书院欺辱寒王、荣烨公主,还有薛婉莹,以及酒楼污蔑叶芷嫣投敌叛国,又是怎么一回事?你若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朕要数罪并罚,让你人头落地!”面对璃武帝刻意释放的威压,叶蝉衣没有一丝畏惧,依旧淡定从容,不卑不亢。“回皇上,臣女之所以迟迟无法入宫,实在是因为遇到了突发状况。想必皇上也听说臣女在府里不受宠的境地吧。臣女想要进宫竟是连一辆马车都寻不到,后来恰好遇到寒王殿下,好心捎带了臣女一程。偏偏咱们京都大街的治安简直不敢恭维。载货的板车随意停放,物品肆意丢落,导致路况极差。所以一路上马车一再受阻,这才导致臣女误了入宫的时辰。臣女说得句句属实,皇上若是不信,但查无妨。”璃武帝听到提起萧云寒,轩眉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眼里闪过一抹犹疑。“你和皇弟一起入宫的?”“回皇上,寒王殿下恰好入宫,便顺道载了臣女一程。”叶蝉衣如实应了声。璃武帝闻言,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抹晦涩难明的神色。叶蝉衣觑眸暗暗观察,唇角随之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外界都说璃武帝对寒王这个皇弟极是照顾,如今看来并非那么回事。果然皇家的亲情能有几分真。叶蝉衣压下心头的思绪,转脸朝着苏权递去一记飞刀。苏权迎上叶蝉衣的眸光,不好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皇上,管理京都街市等公共场所的秩序一直都是京都提辖的职责,臣女路上向寒王讨教,才知如今的京都提辖刘大人竟是镇国公的门生。若不是因为这个刘大人将街市管理得乱七八糟的,臣女也不会误了时辰。而镇国公为人恩师,没有教好自己的门生,是不是也应该担些罪责呢?”待叶蝉衣一番话说完,镇国公吓得冷汗都浸透了后背的衣衫。连忙大喊辩驳道:“皇上恕罪,微臣最近忙于政务,好长时间没有见过刘大人了,都怪微臣疏于监督,微臣今后必定改之。”叶蝉衣嘲讽一笑,“敢问镇国公,如今大璃国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既无天灾又无人祸,镇国公处理日常的事务都能忙得焦头烂额,无暇分身,莫不是太无用了些?”此话一出,苏权只觉胸口血气翻涌,眼前一黑,差点儿栽倒在地。“你你你……”苏权气得伸手指向叶蝉衣,浑身都在发抖,却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璃武帝见此,顿感痛快。平时像苏权这样的老匹夫仗着朝堂门生众多,屡屡给他添堵,现在却被一介女流气得频频失态,简直太解气了。“镇国公,朕觉得叶蝉衣说得不无道理,你要好好反省才是,给你那些门生做个好榜样。”此刻心情大好的璃武帝说起话来也带了讽刺意味。“皇上教训的是,微臣谨记于心。”苏权顺从道。随后,璃武帝看向叶蝉衣,抛给她一个“你继续往下说”的眼神。叶蝉衣心领神会,既而启唇道:“众所周知无极书院乃是大璃开国始皇所创,创院之初就定下了书院一切事务自行处理,外界不得干预的规矩。另外当初开国始皇也许下了院长一些特权,比如见到天子不用行跪拜之礼。敢问镇国公、武威将军,还有镇南侯,你们既知我已是无极书院的院长,现在却让我向皇上行跪拜之礼?莫不是想陷当今天子于不孝?正所谓规矩不能废。几百年来祖宗留下的老规矩,要是在当今天子这里破坏了,他日若是传扬出去,不明真相的百姓还不知怎么编排皇上,岂不是葬送了皇上的一世英明?” 第67章 狂战重臣 叶蝉衣说到这里,瞥了一眼如同吞了活苍蝇的苏权三人,转而看向璃武帝,开口道:“皇上,臣女有一事求教?”璃武帝不知叶蝉衣卖的什么关子,略一迟疑道:“何事?”叶蝉衣道:“众所周知沧澜大陆诸国中,以大璃和安陵实力最为强悍。不过两国此消彼长,各有强弱。若是有朝一日,大璃实力弱于安陵,而安陵的铁骑闯入我大璃境内,杀伤抢掠、无恶不作,请问皇上要如何应对?”璃武帝不假思索便道:“此等贼子可恶至极,朕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即便明知战败,也会出兵拼杀,绝不姑息!”苏权冷嗤一声,质问道:“叶蝉衣,这与你昨日干得那些好事有何干系?”叶蝉衣勾唇冷笑,“当然有关。昨日在书院的情况,就跟我提的问题处境相似。不管是寒王、荣烨公主,还是薛婉莹,论身份地位他们都高于我,可是他们欺辱我在先,正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不过是正当反击罢了。”苏权怒喝道:“你这是强词夺理,休要狡辩!”叶蝉衣挑眉道:“再说昨日在书院我与廷王、荣烨公主,还有薛婉莹的纠葛,是非曲直早有东方院长做了判决。你们莫不是在质疑东方院长的不公?还有,三位昨日并非在现场,只是凭一己私欲便想颠倒黑白,一再想掌控无极书院,看来早将开国始皇的训诫忘得一干二净了。”一顶“将开国始皇的训诫忘得一干二净”的帽子扣下来,苏权三人顿时吓得心头巨颤,脸色惨白,连忙大喊冤枉。“皇上,微臣一片丹心,日月可鉴呐!”“皇上,微臣也是啊!明明就是这个妖女在歪曲事实!”“皇上,微臣实在冤枉,微臣一直奉公守法,绝无二心啊!”看着跪在那里诚惶诚恐、冷汗直冒的三人,璃武帝瞥了一眼旁边站得笔直的叶蝉衣,暗暗心惊。眼前的女子不到双十年纪,便如此巧舌如簧,将人心轻松拿捏。要知道无论是镇国公,还是武威将军,亦或是镇南侯,哪个不是浸淫朝堂十几载早已练就得跟老狐狸般奸猾,可是轻轻松松三言两语就被这个丫头给拿捏住了。传闻武安侯府的叶蝉衣可是个一无是处的草包,如果有这般牙尖嘴利、舌战群儒的本事也被称作草包的话,只怕普天之下的人就都是白痴了。苏权三人毕竟是肱骨之臣,璃武帝只是想训诫一番,倒不是真的想处置三人,见差不多了,这才摆了摆手,缓缓开口道:“朕知道你三人精忠为国,但是今后还需谨言慎行,莫要再犯。另外叶蝉衣言之有理,既然昨日书院之事已由东方院长做了判决,今后就莫要再提及了。你们起身吧。”眼见璃武帝已经一锤定音了,苏权三人起身后,即便心有不甘,也只能无奈接受。“皇上,叶蝉衣昨日在酒楼陷害小女,诬陷小女投敌叛国,至今还被关在府衙牢房,还请皇上为微臣做主,还微臣和小女一个清白。”叶卓怒视了叶蝉衣一眼,咬牙切齿地向璃武帝告状道。璃武帝闻言,顿时提起了精神,抬眼看向叶蝉衣,眼里的算计深藏不露。眼见叶卓的势力一天天壮大起来,加上功高盖主,只觉此人便如同悬在他头顶的一把利刃,不知何时就会扎下来。如果能够借着昨日酒楼之事,让叶卓元气大损,绝对是个不错的法子。只是这个叶蝉衣会不会叫他失望就不得而知了。当下璃武帝沉声道:“叶蝉衣,此事你有何辩解?”“皇上,昨日在悦仙楼,臣女中毒险些丧命是事实,药瓶从叶芷嫣身上掉下来也是事实。而且叶芷嫣亲口承认是她下毒的,在酒楼的食客都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他们皆可作为人证。叶芷嫣在明知臣女是无极书院院长的情况下,还敢下毒加害于臣女,若不是受人指使是什么?自然得好好查一查了。要知道无极书院地位尊崇,每年给大璃输送人才无数,臣女昨日刚当上院长,便被谋杀,焉不是敌国为了破坏书院从而削减我大璃的人才?”叶蝉衣说到这里,略微一顿,似笑非笑道:“镇南侯常年镇守西关边境,近几年亦渠蠢蠢欲动,镇南侯始终没有消除此毒瘤,谁知道是不是早已投敌叛国了,而表面上阳奉阴违呢。叶芷嫣毒杀臣女,有此胆量,且能教唆叶芷嫣这么做的,不是镇南侯又会是何人?”叶蝉衣此番言论,字字如千斤重,全都敲在了璃武帝的心上。璃武帝瞬时勃然变色。昨日酒楼之事,他原先想着是叶蝉衣为了打击报复,才故意给叶芷嫣扣了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可是现在经叶蝉衣这么一分析,只觉句句在理。叶卓投敌叛国的嫌疑确实很大。叶卓深知璃武帝生性多疑,如今再看璃武帝对他怒气冲冲的眼神,顿觉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一瞬间脖颈发寒,竟有种人头不保的危机感。他赶忙出声辩解道:“皇上,微臣冤枉呐!皇上莫要听信小人谗言。微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微臣忠心不二,绝无任何反叛之心。都怪微臣平时对小女太过宠溺,所以养坏了性子。小女之所以下毒,是因为叶蝉衣逼迫小女割了丫环的舌头,那丫环打小便伺候小女,感情非同一般。小女因为主仆情深,冲动之下才做了错事。而且微臣也问清了,小女昨日下的药并不能致死,只是为了给个教训而已。”叶蝉衣唇角的讽刺意味越来越浓,“侯爷这是说笑了。请问我是怎么逼迫令爱割舌的?我是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要挟她的吗?昨日酒楼门口自有人证,我没有任何胁迫,叶芷嫣自己心狠手辣,还要把脏水往我身上泼,你这个当父亲的还真是教导有方啊!另外,要是念着主仆情深还能下手割舌,恕我孤陋寡闻,这是哪门子的情深?” 第68章 赔偿损失 无视叶卓如丧考妣的表情,叶蝉衣接着道:“昨日我所中的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有大夫为证,毒药和解药都是在叶芷嫣身上发现的,在人证物证面前,侯爷还要为令爱开脱,若说叶芷嫣不是为了要我性命,岂不觉得可笑吗?”“你你你……”叶卓气得伸手指向叶蝉衣,只觉气血直冲大脑,好似快要爆炸了一样。叶蝉衣劈头盖脸的一番话,让叶卓根本招架不住,一时间连半分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怒瞪着叶蝉衣,眼神化作把把飞刀,恨不得在对方的身上留下无数血窟窿。“镇南侯,朕相信你们侯府满门皆是忠君之士,但昨日之事皆因你教女无方,才引发这么多祸事,此番影响恶劣,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龙椅上的璃武帝见时机差不多了,适时开口道。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眼里锋芒闪过,继续道:“所以朕决定收回你掌管二十万军力的兵符,至于叶芷嫣嘛……”璃武帝说到一半,转而看向叶蝉衣,开口道:“叶蝉衣你作为受害者,觉得应该如何惩治叶芷嫣?”叶蝉衣闻言,心里不觉冷笑一声,暗道璃武帝不愧是只老狐狸。谁不知叶卓爱女如命,璃武帝将这个问题抛给她,叶卓自会将爱女受罚的仇恨尽数转移到她身上。这个璃武帝还真是老奸巨猾!下一刻,叶蝉衣注意到叶卓瞪着铜铃一样的眼珠子,眼神充满威胁地看着她时,唇角不自觉地泛起一抹不屑的弧度。没有兵符在手的叶卓,不过是一只被拔了尖牙和利爪的老虎而已,对她而言还不足为患。“回皇上,姑且不论叶芷嫣是否有反叛之心,就昨日酒楼事件影响太过恶劣。公然谋害无极书院院长,根本就没将开国始皇和皇上放在眼里。投毒谋杀,本就是死罪,皇上仁善,愿意饶叶芷嫣一命,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不过若是对大璃的百姓没有一个妥善的交代,只怕今后个个有样学样,上行下效。所以,臣女有个建议。”叶蝉衣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下来,只气得叶卓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璃武帝也是被吊足了胃口,忍不住开口催促道:“你且说来听听。”“皇上,不如将叶芷嫣送去皇家庵堂静修,对外宣称镇南侯府之女忠君爱国,所以自愿从此以清灯古佛为伴,为大璃和皇上祈福。”叶蝉衣此话一出,叶卓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什么!你想让嫣儿出家做姑子?你这妖女好狠的心!”叶蝉衣脸上噙了满是戏谑的笑意,“镇南侯,为大璃和皇上祈福那可是天大的福分,莫不是你们父女不愿意?”叶卓忿然地发出一声冷哼,怒声道:“本侯和小女绝无此意,你休要胡言乱语!”嘴上说着绝无此意,只是叶卓满是不甘的表情,仿佛在无声说着:要是天大的福分,你怎么不主动做姑子?“叶蝉衣的提议不错,镇南侯,你晚些便去府衙接人,收拾妥当了,明日便送去皇家庵堂。”璃武帝大手一挥,便定了叶芷嫣的去向。“可是……”叶卓双拳紧握,眼里满是隐忍的怒火。他膝下就一个女儿,自小如珠如宝地捧在手心里,可是谁想现在要被送去当姑子,清修的苦日子哪是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受的住的。况且正是如花般情窦初开的年纪,自此一盏青灯伴古佛,摒弃红尘,如此清苦寂寥的生活乃是她这个娇养的女儿能耐得住的。叶卓张了张嘴,原本还想争取一番,可是一看璃武帝那副君无戏言的架势,只能无奈作罢。“微臣遵旨。”看到叶卓最终臣服,璃武帝心情大好,朝着苏权三人,语气缓和道:“你们都起身吧。”镇南侯站起之时,不知是因为跪得太久,还是因为大受刺激,双腿一软就要栽倒在地,恰好被旁边的薛天雄搭手了扶了一把,这才稳住了身子。随后,叶卓磨磨蹭蹭地走到案台前,极不情愿地掏出半块虎形兵符,递到了璃武帝的面前。璃武帝眼睛都亮了,当下迫不及待地接过了过去。叶卓拉长了一张脸,待退回原地后,怒视着叶蝉衣的眸光恨意滔滔,杀气冲天。叶蝉衣从容不迫地迎上叶卓好似吃人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接下来她还有让叶卓肉疼的地方。“皇上,臣女也通医术,昨日所中之毒着实凶险,也算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虽然侥幸捡回了一条命,但是留下了不少后遗症,到现在臣女的心窝子还一绞一绞地痛,这种症状可能要伴随臣女这辈子了。所以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镇南侯是不是应该给予臣女该有的补偿呢?”此话一出,叶绰气得眼前发黑,暴跳如雷地吼道:“你这个妖女,别得寸进尺了!”叶蝉衣冷笑道:“镇南侯这样说的话,不如我也给叶芷嫣喂下同样的毒药,让她尝尝滋味如何?这样才算扯平了。否则以我睚眦必报的性格,若郁结于心,日日牵挂着此事,指不定哪日一冲动,直接毒死了叶芷嫣,那时只怕你要追悔莫及了!”她眸底杀意闪烁流转,一字一顿,极具危险气息。她虽然言语狂妄,可是在与其几度交锋之后,叶卓丝毫不觉得对方是在危言耸听。因为他知道对方会言出必行。“你敢!”叶卓咬牙切齿,眼眸猩红,好似快要喷出狂怒的火焰来。叶蝉衣毫无惧色,反而眼里闪烁着挑衅的冷笑,“我敢不敢,镇南侯一试便知!”刹那间叶卓的神情变幻不定,面对如此强硬的叶蝉衣,他不禁投鼠忌器。毕竟他的嫣儿此后要在祠堂度过后半生,不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以叶蝉衣的心狠手辣,保不准真会下毒手。叶卓终归无奈妥协道:“究竟要多少银子你才肯罢休?”叶蝉衣眸光轻转,唇角掀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继而冲着叶卓伸出一根手指。 第69章 宠妃不善 “好,本侯便许你一千两银票。”叶卓拧眉道。叶蝉衣淡笑不语,眼里的嘲讽意味一览无余。眼见叶蝉衣无动于衷,叶卓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一咬牙,怒声道:“一万两就一万两!”叶蝉衣咯咯笑道:“镇南侯,你是觉得爱女的性命只值一万两吗?”叶卓闻言,脸色大变,厉喝道:“你什么意思?”叶蝉衣仰起巴掌大的小脸,哂笑道:“你是听不懂人话吗?十万两,一文都不能少。十万两我与你们父女两清,今后无论我有何后遗症是死是活,都与你们无关,我也不会再揪着叶芷嫣不放。”“十万两?”叶卓两眼一翻,差点儿晕死过去。他拢共的家产也就值个二十万。这个妖女是想要他的半条命啊!一听十万两,站在叶卓旁边的薛天雄、苏权,也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里暗道这个叶蝉衣还真是人狠心黑。就连坐在龙椅上事不关己的璃武帝,也是难得露出震惊之色,心里一阵咂舌。这个叶蝉衣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叶卓举棋不定,一阵头疼。前怕叶蝉衣对爱女不利,后又不舍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就在他正纠结为难之际,殿外忽地传来环佩叮咚的脆响还有轻盈的脚步声。须臾间,一身宫装华服、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女人缓缓步入殿中。叶蝉衣不着痕迹地淡瞟了女人一眼。看起来三十出头的年纪,不过因为保养得宜,显得十分年轻。五官精巧中透着一股天生的媚态。鼻头小巧,粉唇如樱。蛾眉如黛,眸若秋水。眼尾处微微上扬,透着无限风情,尤其是左眼下边一颗泪痣,更是为其增添了别样风韵。身着玫红蹙金双萧海棠锦春华服,行走间如云霞般绚丽。三千青丝梳成一个凌云髻,上面珠钗环绕。尤其是左鬓上一支紫金珠钗,镌刻着一只舒展双翅的七彩飞凤,脚踏祥云之上。此钗奢华无匹,亦写满了这个女人的野心。叶蝉衣顿时便猜出了来人的身份。大璃后宫妃嫔的着装和首饰都有严格的规制。只有皇后才可以穿正红色,其他妃嫔只能穿偏红色,此女的衣色为玫红色,显然并非江皇后。偏偏头上又别着只有皇后才可佩戴的凤钗,尤为张扬,很显然是御赐之物,由此可见必是圣宠优渥。当今在后宫有此殊遇的,除了姝贵妃还有何人?姝贵妃一入殿,眸光便落在了叶蝉衣的身上。她脸上挂着笑意却未达眼里,看向叶蝉衣的目光十分不善。叶蝉衣依旧淡然处之,从容不迫。“皇上,这个时间您该喝药了。”姝贵妃走到案前,连跪拜之礼都免了,旁若无人般用甜腻腻的嗓音半撒娇地说道,继而朝着随行而来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会意,立刻打开手中的食盒,拿出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对于姝贵妃的殿前无礼,璃武帝丝毫不介意,只是在看到那碗一看便知泛着苦味的汤药,不自觉地皱了皱眉。“爱妃,今日便不喝了吧。”璃武帝一改先前的威严,带着商量的口吻说道。“皇上,您只有喝了药,身体才会快些好起来,这样臣妾……也就放心了。”姝贵妃媚眼如丝,甜到发齁的嗓音将人的骨头都要听酥了。面对美人的邀求,璃武帝张了张嘴,既没有伸手去接碗,也没有开口拒绝。看着璃武帝那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叶蝉衣心中一动,于是仔细查看了一下璃武帝的气色。除了眼睑青乌、眼白泛黄、唇色无华之外,倒不像是有什么隐疾大病。再看璃武帝那不自然的抗拒表情,还有姝贵妃一脸的娇羞造作,叶蝉衣顿时反应过来了。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璃武帝应该是遇到了许多男人都会碰上的难题。璃武帝定是纵欲过度,导致肾气不足了。想来也是,姝贵妃天生丽质,刚好又到了如狼似虎的年纪,虽然帝王的日常饮食和医药护养,是寻常人无法相比的,但是也招架不住姝贵妃的予取予求。更何况璃武帝还有六宫粉黛呢,要是不出点儿岔子,那都要怀疑璃武帝是不是什么东西附身了。想到这里,叶蝉衣的心里有了一番算计,适时开口道:“皇上,是药三分毒,更何况要是不对症下药,喝再多的汤药也都无济于事,反而会伤了身子。臣女的医术还算拿得出手,皇上若是信得过臣女,不如让臣女诊断诊断。”“这……”璃武帝听了叶蝉衣的话还挺欣喜的,毕竟叶蝉衣在无极书院展现高超医术的事迹早就传开了。想来要是由叶蝉衣为他诊治,必定药到病除。只不过想到男女有别,璃武帝便有些抹不下脸来。看出了璃武帝的顾虑,叶蝉衣轻笑道:“皇上放心,在医者眼中无男女之分,再者臣女更不会将皇上的身体状况外传的。”璃武帝闻言,内心一阵挣扎。那些太医开的汤药实在太难喝了,而且都喝了大半个月了,一点儿效果都没有,最近因为他一度萎靡不振,姝贵妃都对他不满起来。要是再这样耽搁下去,他真怕往日的雄风一去不复返了。权衡利弊之下,璃武帝终于松口道:“那便试试吧。”谁料叶蝉衣刚要迈步上前,便被姝贵妃出声阻拦道:“皇上乃万金之躯,岂容你一个小小丫头胡来,万一医坏了龙体怎么办?”对于姝贵妃的举动,叶蝉衣并不意外。毕竟若是她医好了璃武帝,那可是大功一件。姝贵妃对她如此敌视,自然不想她立功。“皇上,既然娘娘不让臣女医治,那便算了吧。不过臣女要多嘴一句,有些病由浅入深,若不及时治疗,只怕最后落得个药石无计的下场。”叶蝉衣无所谓地开口,其隐晦之意便是皇上你若不早些治疗,到时就等着皇宫多个内侍太监吧。看到璃武帝闻言一脸惊慌的表情,叶蝉衣无声地勾了勾唇。 第70章 最帅太医 对于璃武帝,叶蝉衣倒不是非医不可,而且她也并非出于好心主动给自己揽活的。“爱妃,武安侯的这个女儿虽年纪轻轻,但已是无极书院的院长了。而且昨日刚刚救治了一个急症患者,医术神乎其神。朕的毛病要是靠太医院的那些庸医,只怕这辈子都没指望了。”一听耽搁下去有可能导致终身不治,璃武帝顿时就慌了,连忙向姝贵妃开口道。姝贵妃还想阻拦,璃武帝已经别过脸看向叶蝉衣,有些急切道:“那就劳烦叶院长给朕瞧瞧了。”姝贵妃眼见璃武帝铁了心,自知拦不住了,便道:“皇上,安全起见不如从太医院挑个医术高明的太医过来,二人共同商讨如何?”璃武帝一听,顿时点头道:“是个不错的法子。那就这么定了。”姝贵妃闻言,脸上噙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意。“皇上,臣妾听闻有个新来的名叫温定钦的太医,年纪轻轻医术却十分了得,若是由他来为皇上一起诊治的话,肯定更加稳妥。”璃武帝顿时爽朗一笑,眼里露出一抹赞赏,“要不是爱妃提及,朕都忘了。听闻此人在前一阵太医院的招募考核中成绩斐然,十分出众。”姝贵妃闻言,赶忙附和道:“如此甚好,那就传温太医吧。”璃武帝一心只顾医好他的毛病,便让福寿安派人去传唤温定钦了,而将苏权、薛天雄、叶卓三人晾着,自己则进了内殿让叶蝉衣给他诊断。叶蝉衣在内殿给璃武帝诊断的时候,姝贵妃倒是十分配合地没有作妖,只是站在一旁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叶蝉衣对此也不难猜想,姝贵妃刚才主动提及叫温定钦的太医,事出反常必有妖,要么此人是姝贵妃的人,要么就是极为难缠。不管哪种情况,她都不足为惧。大概一盏茶的工夫,一个年纪二十出头,手提医药箱的年轻男子步入内殿。只见他穿着深蓝色太医院统一服饰,头戴黑色软纱唐巾。面若冠玉,剑眉星目,端得是一派好相貌。尤其是浑身散发的温润儒雅的气质,好似一块璞玉般引人瞩目。叶蝉衣见此,忍不住暗叹一声此人好相貌。“微臣温定钦见过皇上。”温定钦正要行跪拜之礼,最后被璃武帝开口拦了下来。“温爱卿不必多礼,朕听闻你医术了得,所以特意招你过来。”璃武帝说到这里,开始向温定钦引荐起叶蝉衣来。“这位是武安侯的叶大小姐,如今在无极书院任职。叶院长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医术十分高明,便召你二人一起为朕诊治。”温定钦闻言,转头定定地看向叶蝉衣,暗自将其打量了一番。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看起来比他还要稚嫩一些,不过那黑白分明的眸子透着与年龄十分不相符的深沉,就像深不见底的寒潭,叫人无法窥视。眼见温定钦盯着叶蝉衣一言不发,姝贵妃忍不住开口道:“温太医,你可别小看叶院长,昨日在无极书院,叶院长分别夺得了琴艺、棋艺、画技、箭术四项魁首,可谓是出尽风头,而且听说还救下了一个得了怪病的病患,很多人都说叶院长是咱们大璃的第一神医。”姝贵妃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温定钦的表情,眼里藏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奸笑。这个温定钦是寒门子弟,恃才傲物,之前她派人传唤了好几次,此人却一直对她避而不见。像这种自命清高之人,眼睛绝对长在头顶上,不会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如今当着温定钦的面,她将叶蝉衣一顿吹捧,势必会招致这个男人的嫉恨。这种人可是将荣誉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到时叶蝉衣必然会被挤兑、刁难,绝不会有好果子吃。如此一来,她什么都不用做,便可以替宁儿出气了。“久闻叶院长大名,昨日便听说了你不少事迹,这次能与叶院长一起为皇上诊治,实在是下官的荣幸。”一直沉默不语的温定钦,对着叶蝉衣突然彬彬有礼道。此时的温定钦眉眼间一派和煦,声音温润中透着谦逊,给人莫名的好感。温定钦的表现让叶蝉衣颇感意外。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姝贵妃,只见对方完全就是一副见鬼的表情。叶蝉衣顿时心下明了。温定钦不是姝贵妃的人,想来姝贵妃是觉得温定钦是个心高气傲之人,刚才故意对她一顿吹捧,就是想给她拉仇恨。可惜姝贵妃看错了人。温定钦并不是一个心胸狭隘之人。“温太医过誉了。”叶蝉衣冲着温定钦淡然一笑,继而道:“我已经替皇上诊断过了,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我打算汤药配合针灸替皇上治疗,详细情况还是等温太医诊断了之后,咱们再商讨吧。”温定钦闻言,应声点了点头。随后,温定钦便开始给璃武帝把脉,经过一系列诊断后,他得出了和叶蝉衣同样的病症。肾气损耗严重,导致气血两虚,腰膝酸软。简单说,就是纵欲过度了。接下来,叶蝉衣将自己的针灸思路大致讲解了一遍。温定钦完全被叶蝉衣所说的那套针灸之法惊住了。此时此刻,看向叶蝉衣时,眼里是发自内心的崇拜。他自幼熟读医书,对于针灸之术也是炉火纯青,可是叶蝉衣提及的针灸之法,许多都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知识。考虑到男女有别,最后由叶蝉衣口述,温定钦行针。等宫人为璃武帝褪去里衣后,温定钦那边也已经备好了消过毒的银针。叶蝉衣背过身子,开始详述行针步骤。“这第一针落于关元穴上,针灸此穴具有补肾培元、温阳固脱的作用。第二针便是肾俞穴,针灸此穴具有温补元阳,益肾强腰,健脾益气,利水祛湿的作用。另外,第三针的太溪穴,下针时要注意了……”“温太医,记好刚才行针的顺序,另外以后每天早晚行针各一次,每次留针小半个时辰,均用中等强度捻转手法。对于针灸的捻转幅度、频率,以及不懂的地方,都可以问我……” 第71章 第一神医 叶蝉衣将每个行针穴位所起的作用,以及注意的事项,都说得十分仔细清楚,温定钦却是越听越惊奇。他自诩在针灸上的造诣难逢敌手,可是面对眼前这个滔滔不绝的女子,瞬间觉得先前的自己,实在是井底之蛙,妄自尊大。这个女子在针灸之术上用登峰造极来形容,绝不为过。她规避了大多数医者针灸时都会犯的错误,而且提及的一些小细节是他在医学典籍里都不曾见过的。这次行针当真让他获益匪浅。给璃武帝行完针,趁着留针的间隙,温定钦抽空写了一剂温补的药方让叶蝉衣过目。见叶蝉衣半晌没有答话,温定钦忍不住道:“叶院长,是不是此药方有何不妥之处?”叶蝉衣笑着摇头道:“那倒不是,只是我在想,若是此药方再搭配两味药材,或许效用会更好。”此话一出,温定钦顿时来了兴趣,不禁好奇道:“叶院长是哪两味药材呀?”温定钦自认熟读医典,对于配药更是轻车熟路,每每都是严谨细致,力求制出最完美的配方。他写下的这副药方刚才可是费了不少心思的,自认为已经十分完善了。现在却被告知还要多加两味药材,这如何不让他惊奇。叶蝉衣看到温定钦一副迫不及待的表情,冲其微微一笑,故意卖了个关子。她没有直接说出是哪两味药材,而是径直走到书案前坐下,开始提笔写了起来。温煦的阳光通过镌花窗棂投射进来,在叶蝉衣的周身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此刻的她眉眼低垂,狭长浓密如蝶羽般的睫毛,在眼睑投下淡淡的剪影,微微上翘的鼻梁舒展出绝美的弧度。如此唯美的画面,不禁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安宁感。温定钦不经意看到这一幕时,眼里的惊艳一览无余,半晌有些回不过神。注意到温定钦痴痴呆呆的眼神时,姝贵妃气得锦袖下的手紧握成拳。叶蝉衣不过是个丑女罢了,哪及她的美貌万分之一,偏偏这个温定钦不识货,拒绝了她好几次,反而被叶蝉衣这个丑八怪迷得七荤八素的。原本找来温定钦是想让叶蝉衣难堪,没想到这个男人在叶蝉衣面前,简直温柔无比,她嫉妒得都要抓狂了。这个叶蝉衣还真是个妖孽,走到哪儿都要祸害一方,她一定不会轻饶这个妖女的。“温太医,最后两味药材是我刚补上去的。”片刻之后,叶蝉衣将重新写好的药方递到了温定钦的面前。温定钦接过药方,只见宣纸上新写的字迹,娟秀中不失苍劲,清婉中不失风骨,却是独具一派,看得温定钦不禁暗叹一声好字。纸上的配方写着:熟地一两,山茱萸五钱,山药五钱,茯苓三钱,丹皮三钱,泽泻三钱,肉桂一钱,川芎一两。(药物配方,请勿尝试)肉桂和川芎两味药材,以及用量,是叶蝉衣后面加上去的。温定钦仔细思索了一阵,继而无比惊喜道:“妙啊,叶院长所配的这副药方实在妙不可言啊!六味汤为补精之圣药,而肉桂具有温中散寒,辛热助火之功效,至于川芎,可活血行气,两者与口味汤合而用之,所以奏功如响。着实妙啊!”叶蝉衣闻言,莞尔道:“六味变成了八味,不如就叫作‘八味地黄汤’吧?”“八味地黄汤?”温定钦默念了一遍,然后在心里将此名咀嚼了一番,最终朝着叶蝉衣躬身一拜。叶蝉衣赶紧侧身躲过,满是不解道:“温太医这是何故?”此刻的温定钦神情激动,有些语无伦次道:“叶院长有如此高超医术,别说是大璃第一神医了,就算被称为沧澜大陆第一神医,下官也觉得实至名归。下官自愧不如。”叶蝉衣好笑地摆了摆手,“温太医,太过夸张了,你这是在捧杀我吧。”温定钦以为叶蝉衣当他是在说笑,当下一脸认真道:“叶院长,此乃下官的真心话。若是叶院长不嫌下官愚笨的话,可否收下官为徒?”叶蝉衣错愕道:“你要当我徒弟?”温定钦连忙点头道:“正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叶院长年纪虽轻,但是在医道一脉,已到了登峰造极之境,即便称作‘医仙’也不为过。能有这样的师父,绝对是下官的荣幸。”叶蝉衣没想到温定钦给自己的评价这么高,顿时摆手笑道:“你太抬举我了。倒是你年轻有为,又谦虚好学,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我自认也没什么好教你的,更做不了你师父。”说到这里,看到温定钦一脸的失落,叶蝉衣略一迟疑,终是不忍道:“今后你若在医术上有什么问题,找我探讨便是。”温太医顿时喜不自胜,朝着叶蝉衣拱手道:“那下官先谢过叶院长了。”姝贵妃冷眼旁观,眼见相谈甚欢、一唱一和的二人,气得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她本是召来温定钦给叶蝉衣添堵的,结果反倒给叶蝉衣送了个崇拜者。她这次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个叶蝉衣真还是走了狗屎运,走到哪儿都是好运不断。不过好运气终究是会用光的。给璃武帝取下身上的银针后,璃武帝整个人的精气神看起来好了不少。璃武帝爽朗一笑道:“叶丫头,你的医术果然名不虚传。”璃武帝对叶蝉衣的称呼由最初的指名道姓,到后来的“叶院长”,再到如今的“叶丫头”,其中的认可和拉拢之意不言而喻。叶蝉衣开口道:“皇上过誉了。今后皇上只要按时针灸、喝药,相信顶多七八天便能痊愈了。”璃武帝闻言,脸上喜色更甚,眼里精光流转。刚才温定钦和叶蝉衣的谈话,他也尽数听到了。连温定钦这种医术了得之人都愿自降身份,要拜此女为师,其医术可见一斑。这样的人才,他自然要拉拢的,他能否延年益寿,到时多活个十年二十年,可就靠此女了。 第72章 加入官盐 重新回到外殿的璃武帝,龙颜大悦。对叶蝉衣的态度,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姝贵妃眼见给叶蝉衣添堵不成,反而让其立了大功,心里憋着气再也待不住了,寻了个由头离开了。苏权、薛天雄、叶卓三人见状,气得几乎咬碎了一口钢牙。他们被璃武帝晾在一边,静候了小半个时辰,早站得腰酸背痛了,原本还指望叶蝉衣因医术不精而引得龙颜大怒,结果等来的却是叶蝉衣医治有功,甚得圣心。如此巨大打击,让三人犹如活吞了无数苍蝇,心里既膈应又宣泄不出。“叶丫头,你医朕有功,想要什么赏赐,或是有什么心愿,都可以跟朕讲。”璃武帝有意拉拢叶蝉衣,所以故作大方地开口道。“皇上的赏赐之物自然都是好东西,臣女没有特别想要的。”叶蝉衣唇角衔了一抹淡笑,不卑不亢道。璃武帝闻言,怔了一下。刚才他说的是客套话,原本以为那样说,叶蝉衣会说为君分忧不图赏赐一类的话,到时他再送些御赐之物,彰显皇恩浩荡。可是对方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已经说了御赐之物都是好东西,他要拿些寻常物什做赏赐,那岂不是打了他的脸吗?一想到叶蝉衣刚才张口便向叶卓讨要十万两,璃武帝便有些如坐针毡。这个女子的胃口太大了,相较于叶蝉衣讨要的十万两,他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了。随后,璃武帝眼珠子滴溜一转,将主意打到了叶卓身上。“镇南侯,你看叶院长瘦瘦弱弱的,一阵风都能把人吹跑,朕看你还是将那十万两的赔偿尽快给人家吧。”“你堂堂一个侯爷,闺女给人家投毒,害得后遗症都得拖累人家下半辈子了。向你要个十万两也不过分。”此时的璃武帝俨然戏精附体,替叶蝉衣打抱不平道。“皇上!”叶卓张口唤了一声,一脸的窝火憋屈,心里已是怨念丛生。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敢情银子不是自己花,那就不是银子了?看到叶卓还要继续说下去,璃武帝不耐烦地打断道:“好了,朕便做主了,镇南侯于三日内将十万两银票交到叶院长的手上。不得有误!”正所谓君无戏言,眼见再无转圜的余地,叶卓顿觉头顶惊雷闪现,将他劈得头脑晕沉,耳畔嗡嗡作响,整个人失魂落魄,如同一滩烂泥一样。“多谢皇上。”叶蝉衣表面客套,心里则忍不住腹诽:璃武帝这只老狐狸,还真会拿别人的银子充大方。之前她说的后遗症不过是胡诌的,要是连自己都医不好,岂不辱没了她毒医的名号?不过帮了璃武帝的大忙,要是不从对方身上薅些毛下来,都对不起她的一番心机了。“皇上赐,不敢辞。既然皇上执意赏赐,臣女倒还真有想要的。”璃武帝不开口,叶蝉衣便主动搭腔。璃武帝闻言,顿时轻咳几声,试探道:“叶丫头,那你想要什么赏赐?”叶蝉衣略一沉思道:“臣女想要加入官盐的生产售卖中。臣女自有一套高产食盐的方法,到时不但可以解决大璃的食盐供给问题,甚至还可以售卖到沧澜大陆其他国家。”璃武帝闻言,伸手摩挲着下巴,眼里精光四射。对于璃武帝的反应,叶蝉衣自然知道她开出的条件有多么诱人。这个异世食盐十分短缺,所用的提盐技术,还是十分古老的卤煮海盐,自不必说有什么湖盐、井盐、矿盐了,因此食盐的产量十分有限。整个沧澜大陆除了南面海产丰富的岳戎国,海盐可以自给自足,是鱼盐的丰产地,其他国家都面临着缺盐的窘况。大璃物产富饶,只是很多都处于待开发状态。若是用上现代科技手段,绝对就是另一番景象了。她正是看到了无限潜力,所以才想先从食盐上下手。到时必然赚得盆满钵满,身家财富想要赶超大璃首富岳百万,也不是不可能。不过这个异世食盐属于官营的管制产品,如果想要生产售卖,私人需得缴纳税费,以及办理出售特许权。叶蝉衣话音刚落,不等璃武帝开口,苏权、薛天雄、叶卓三人已经冷嘲热讽起来。“叶蝉衣,你还真是痴人说梦话!你以为食盐是那么好提炼的吗?”“别以为自己有点儿小聪明,就天下无敌了!沧澜大陆的文明延续了上千年,多少能人辈出,也不见得能解决食盐的短缺问题,你当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啊!”“叶蝉衣,你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什么事都想插一脚!”叶蝉衣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我小时候被狗咬过,你们三人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有点害怕。”坐在龙椅上的璃武帝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一时没忍住差点儿笑出来。下一刻又觉得此举有损龙威,最后又生生忍住了!“叶蝉衣,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辱没本侯!”“你竟敢把本将军比作狗,你胆大妄为!”“你你你……你个没教养的野丫头!如此粗鄙不堪,简直有辱斯文!”苏权、薛天雄、叶卓三人此生何曾被人这般辱骂过,顿时如同被点燃的炮竹,怒气积攒到极点,马上就要爆炸了。眼见双方剑拔弩张,璃武帝这时做起了和事佬。“好了,你们各让一步,朕今日找你们是来议事的,不是看你们斗嘴吵架的。”说到这里,见四人停止了吵闹,璃武帝转而看向叶蝉衣,原本冷沉的面容顿时如同冰雪消融,甚至带了几分浮于表面的笑意。“叶丫头,你真有可以提升食盐产量的法子?”叶蝉衣回道:“臣女自然不敢欺瞒皇上。”璃武帝顿时心情更好了。食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果可以解决大璃食盐紧缺的问题,那大璃的经济实力绝对可以提升不少。当下璃武帝重重地拍了一下龙椅扶手,眼中带笑道:“好,朕就准你的这个请求。明日朕便让盐官与你联系,让他全权配合你。” 第73章 恶妃拦道 璃武帝瞥了一眼脸色黑如锅底的苏权三人,声音透着一抹叫人无法忽视的威严。“你们与叶丫头的恩怨就此作罢,今后好自为之!”“叶丫头不但医朕有功,如今又有提升食盐产量的法子,绝对可以居大璃的头等功臣,你们三人今后若再生事端,朕绝不轻饶。”苏权三人别提有多憋屈了,只能敢怒不敢言地应道:“臣等不敢!”璃武帝冷哼一声道:“记住你们说的话!好了,你们退下吧。”苏权三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眼里是深刻的记恨。这个叶蝉衣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歪打正着成了皇上的红人,如今已经这般得势,若是官盐的营生真被搞起来,那他们在皇上面前,就更没有话语权了。所以他们必须出手阻拦,甚至是不惜一切代价。这一刻,三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达成了共同对付叶蝉衣的协议。等苏权三人离开后,叶蝉衣说出了此番进宫最想解决的事情。“皇上,臣女虽与廷王早有婚约,奈何相看两生厌,昨日书院之事,更成了我二人无法修复的鸿沟。所以恳请皇上解除婚约,自此臣女与廷王再无瓜葛,各自婚嫁!”璃武帝闻言,皱起眉头道:“叶丫头,廷王自小被他母妃和朕宠坏了,但是本性不坏。朕替廷王向你道歉。”叶蝉衣言辞拒绝道:“皇上,这又何必呢!臣女与廷王实在八字不合,勉强在一起,也不过是多了一对怨偶,甚至最后变成仇人。”璃武帝笑着摆了摆手,“叶丫头多虑了,你可能不知道,今天一大早廷王就来向朕主动请罪了,说自己之前眼盲心瞎,没有好好珍惜你,所以向朕保证,今后一定善待于你,重新挽回你的心。”叶蝉衣闻言,脸上顿时凝结了一层寒霜,眼眸深处更是泛起一抹厌恶。璃武帝转述的那番话,听得她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个萧连廷现在摆出一副浪子回头,故作深情的架势给谁看?不管萧连廷突然改变主意,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这婚约,她定会解除的。“皇上,臣女对廷王没有……”叶蝉衣还想说服璃武帝,璃武帝已经摆手打断道:“叶丫头,朕也觉得你和廷王珠联璧合,实乃天赐良缘,朕也不同意你们解除婚约。更何况廷王已经有心悔改,你且给他一次机会。”璃武帝说到这里,看到叶蝉衣冷着一张脸,忍不住道:“叶丫头,你这么急着想解除婚约,莫不是有心上人了?”叶蝉衣皱了皱眉,开口道:“皇上此话何意?”璃武帝眼里含笑道:“你若有了心上人,朕可以考虑解除你和廷王的婚约。”叶蝉衣眉头皱得更紧了。璃武帝是认定她没有心仪之人,才会故意这么说的。之前的叶蝉衣不过是一个侯府不受宠的草包小姐,既无出众的容貌,更无惊艳的才能,试问又入得了哪个男人的眼?她没有心仪之人,凭空捏造一个反而会招来其他麻烦。反正璃武帝这次不同意,以后她总有法子。看到叶蝉衣沉默不语,璃武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摆了摆手道:“看来你是没有心仪之人,他日若是有了再跟朕说吧。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朕乏了。”从养心殿出来后,叶蝉衣便朝着出宫的方向而去。从养心殿出宫,必须经过御花园。叶蝉衣老远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姝贵妃,旁边还站了一个比姝贵妃略显成熟的美艳女人。只见她身着一袭紫色撒花广袖华服,整个人仿佛一支柔软的花蕾。乌黑如锦缎的长发,梳成高高的流云髻,上面珠钗翠羽,光华流转。五官精致绝伦,尤其是一双含情眸莹光然然,只是此刻她目露凶光,修剪得略显凌厉的柳眉,更增添了几分狠辣和戾气。叶蝉衣能感受到此人对她赤裸裸的敌意,当下便猜到对方定是萧连廷的生母董妃了。一念至此,叶蝉衣的唇角不禁泛起一丝森然冷意。这二人凑在一起也好,省得她挨个对付。当下叶蝉衣完全无视董妃和姝贵妃的存在,继续前行,就在她即将要越过二人时,被姝贵妃厉声喝住了。“叶蝉衣,本宫刚才去了一趟养心殿,发现皇上赏赐的紫金飞凤钗不见了。今日也就你与本宫有过近距离的接触,所以本宫怀疑是你偷了凤钗。”姝贵妃伸手抚了抚鬓角,看向叶蝉衣的目光充满挑衅。叶蝉衣瞅了一眼姝贵妃的满头珠翠,确实没了她先前见到的那只本该属于皇后规制的凤钗。不过姝贵妃这样的把戏,简直就是她曾经看过的宫斗剧里最低级的段位。若不是姝贵妃有个战功彪炳的哥哥,只怕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了。“你那凤钗既是御赐之物,既不能拿去当了,又不能卖了,更不能戴着招摇过市,我要你那凤钗做何用?”叶蝉衣说到这里,眼里尽是嘲讽之意。她扫了一眼姝贵妃那十分傲然的胸脯,勾唇笑道:“看来姝贵妃的发育都集中到了中间,难怪大脑迟缓。”“你你你……你个贱人,竟敢辱骂本宫胸大无脑!你找死!”姝贵妃一向都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即便在一国之后面前也是嚣张惯了,何时受过这样的羞辱,当下便怒火中烧,面目狰狞。董妃这时跳出来,趁机发难道:“好你个野丫头,见到贵妃和本宫,不知跪拜行礼,竟还敢如此口出恶言辱没贵妃,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姝贵妃瞥了眼身边两个粗实嬷嬷,眼里闪过一抹狠意,怒道:“给本宫好好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野丫头,掌她的嘴,直到本宫消气为止。”姝贵妃一声令下,满脸横肉的两个嬷嬷,眼里泛着瘆人的冷笑,一边挽袖,一边不怀好意地朝着叶蝉衣逼近。便在这时,叶蝉衣留意到了一树繁花后面,露出的一角正红色宫装。 第74章 自寻死路 面对跃跃欲试的两个粗使嬷嬷,叶蝉衣异常平静道:“上一个得罪我的人,已经被大火烧得连渣都不剩了。你们确定要对我动手?”叶蝉衣的声音平淡得如同一抹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可是听在两个嬷嬷耳中,却如同地狱索命魔音,吓得面色一变,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生生地顿住了迈出的步子。“姝贵妃,我刚才医治皇上有功,从另一面来说,也是挽救了你的性福。难道这就是你对待恩人的态度?”叶蝉衣的眼里俱是不怀好意的笑容。她刚刚哪是好心医治璃武帝,而是冲着姝贵妃来的。她要让璃武帝重展雄风,比以往巅峰时期还要厉害数倍,变得龙精虎猛,每天都有使不完的精力。当然她绝不是为了给姝贵妃谋性福,正所谓过犹不及,她要让这个女人彻底沦为璃武帝的泄欲工具。姝贵妃不是得宠嘛,那正好可以多多享受一下来自璃武帝使不完的热情。关于后宫秘辛,她还是听过一些的。听闻有些帝王因为压力过大,很容易将朝堂的不好情绪带到后宫发泄,甚至发明了许多堪称变态的新花样。正所谓相由心生,看璃武帝奸门乱纹,鼻头有垂肉,眼含春水,一看便知是淫欲过重之人。璃武帝若是有了惊人的战斗力,必会不加节制,夜夜笙歌,姝贵妃首当其冲便会遭殃。“叶蝉衣,任你巧舌如簧,本宫今日也要好好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人是你惹不起的!”姝贵妃顿了顿,瞪了一眼呆愣住的嬷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尖声怒喝道:“蠢货,有本宫为你们撑腰,她一个没有后台的野丫头,还能翻了天不成!”两个嬷嬷被这么一吼,顿时回过神来,想起这些年来她们帮助主子排除异己,亲手将多少妃嫔送去了地府,手上沾染鲜血无数,现在却被一个丫头片子唬住了,顿时恼羞成怒起来。“死丫头,竟敢吓唬本嬷嬷,简直自寻死路!”“哼,上一个得罪我们娘娘的妃子,坟头草都有一丈高了,现在就让你尝尝本嬷嬷的厉害。”看着眼前两个张牙舞爪的老东西,叶蝉衣的眼里瞬间杀意涌动。下一刻她衣袖轻扬,一股白烟自袖口飞出。两个嬷嬷猝不及防被白烟喷中,顿时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声,继而两人倒地,拼命抓挠起来。谁想看似平平无奇的白烟,瞬间腐蚀了二人的皮肤、衣服,并且就像会传染一样,被腐蚀的地方很快往四周扩散,到最后拼命挣扎的二人已经一动不动了,可是身体的腐蚀还在继续。几个呼吸间,原本活生生的两个嬷嬷,便只剩下了嶙峋可怖的骨架。“啊……杀人了!”“快来人呐!有人要谋杀本宫!”姝贵妃和董妃吓得发疯般大声求救起来。眼见活脱脱的二人眨眼间便只剩下一堆白骨了,如此惨绝人寰的一幕,吓得在场宫人哪还顾得上自家主子的死活,当下如鸟兽状四散逃离。至于姝贵妃和董妃,早被骇得身子发软,如抖筛般晃个不停,想要逃命,双腿却不听使唤,如同生根了一样,竟是无法挪动半分。姝贵妃吓得嘴唇都哆嗦了,但还是佯装强势道:“叶蝉衣,你竟在皇宫公然行凶,如今还想对本宫不利,实在罪大恶极。本宫定要禀告皇上,让你人头落地!”叶蝉衣闻言,眼里的嘲讽意味甚浓。“姝贵妃此言差矣,刚才那两个刁奴居心叵测,竟敢污蔑贵妃毒害后宫妃嫔,实在罪大恶极,我将二人了结,也不过是为了保全贵妃清誉,难不成那刁奴说的是真的?”姝贵妃眼里闪过一抹恐慌,急忙矢口否认道:“叶蝉衣,本宫何曾做过那些伤天害理之事,你休要往本宫身上泼脏水!”姝贵妃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眼里一派肃杀之气。后宫看似花团锦簇,实则光鲜亮丽的背后,是数不尽的诡谲算计。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牢笼里,每个人只有拼命争宠,排除异己,才能生存下去。这些年她明里暗里确实害了不少妃嫔,即便皇上有所耳闻,却无真凭实据。依着皇上对她的宠爱,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最终压了下去。但总归是不能拿到明面上说的。叶蝉衣哂笑,“既然没做过,那就是刁奴污蔑了。我帮贵妃肃清二人,贵妃不感激我便罢了,还要对我喊打喊杀的,这又是什么道理?”便在这时,姝贵妃瞥到正朝这边巡视而来的侍卫,原本的恐惧一扫而光,瞬间又恢复了一贯的嚣张跋扈。姝贵妃的眼角眉梢俱是张狂的冷意。“呵,叶蝉衣,你空口白牙地栽赃本宫的人,你所说的谁听到了呢?你既无人证又无物证,本宫说你有罪你便有罪!你的死活现在还不是本宫说了算!”叶蝉衣闻言,眼里瞬间如暴雪肆虐,隐隐杀气弥漫。姝贵妃这是要不认账了,如此那就别怪她了!下一刻,叶蝉衣杀心顿起,手心不自觉地扣起银针。正当她要出手之际,一道极具凤威的声音陡然响起。“谁说没有人证了?本宫便是人证!”须臾间,一个容貌艳丽绝伦的女人从繁花间走了出来。只见她体态纤秾合度,身着正红色鎏金云锦宫装,上面绣着鸾鸟朝凤的图案,栩栩如生,华贵无比。满头梳成华丽繁复的凌螺髻,只以赤金发簪作配,更显端庄威严。面似粉桃凝露,肤如凝脂,眉眼如画,透着专属于一国之母的庄严大气。看到来人,姝贵妃和董妃皆是脸色一变。“见过皇后。”董妃微微屈膝,朝着江皇后施了一礼。姝贵妃直接连施礼都省了。她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皇后既然身体不适,就该在你的坤宁宫好好待着。免得跑出来把病气过给别人可就不好了。”江皇后淡瞥了姝贵妃一眼,眼里蚀骨般的恨意一闪而过。下一刻,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本宫不过静养了几日,没想到已经有人可以一手遮天了。当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第75章 收拾宠妃 “你骂谁是猴呢!”被江皇后比作猴子,姝贵妃顿时气得直跳脚。叶蝉衣勾唇嘲讽道:“姝贵妃自然不是猴。”眼见叶蝉衣终于识相了一次,姝贵妃不禁低哼一声,甚是得意。“猴子可没这么蠢的。”叶蝉衣一个大停顿,随后将后面的话说了出来。董妃一个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迎上姝贵妃凶狠的眼神时,董妃登时讪讪地止住了笑意。“叶蝉衣,你该死!”姝贵妃怒喝一声,向着赶来的侍卫命令道:“此女在皇宫公然行凶,心狠手辣,还不赶紧将其就地正法!”五个身着玄色盔甲的侍卫,看了一眼地上的两具白骨,顿时吓出一身冷汗,继而将叶蝉衣团团围住。正要动手之际,江皇后怒声阻止道:“慢着!本宫可作人证,那两个刁奴坏事做尽,死有余辜!”侍卫闻言,相互对视了一眼,一时间犹豫不决。一个是当朝宠妃,一个是一国之母,得罪任何一方,都要掉脑袋的。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姝贵妃扫了一眼不知所措的侍卫,怒气冲冲道:“混账东西,本宫现在代为执掌凤印,管理六宫事务。你们竟敢违抗本宫的命令!”江皇后闻言,怒极反笑道:“姝贵妃,你现在只是代为执掌,本宫才是一国之母!你们这些侍卫胆敢违抗本宫的旨意!”姝贵妃的眼里顿时掠了一抹不屑和冷嘲,似笑非笑道:“皇后此言差矣,自然是谁现在掌管六宫,谁说了算。今日你是皇后,止不住明日便得搬去冷宫了。在这深宫里,位分固然重要,但没了圣宠,便如同海面上风雨飘摇的船只,随时都有可能船毁人亡。”此话一出,江皇后的脸色难看到极点,身子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眼见江皇后败下阵来,姝贵妃顿时小人得志,朝着那些侍卫翻了个白眼,冷嗤一声道:“怎么?本宫说的话,你们听不懂?”侍卫心头一凛,当下硬着头皮道:“属下,遵命!”江皇后眼见如此,脸上顿时泛起一抹灰败之色。皇宫向来拜高踩低,无宠者极难生存。即便贵为皇后,也时有无能为力的情况。随后,五个侍卫又瞅了一眼地上的森森白骨,眼里明显带了一丝忌惮,迫于姝贵妃的淫威,朝着叶蝉衣迈近。叶蝉衣见状,眼里闪过一抹嗜血的狠色。“连自己的主子都搞不清,这样的蠢货,该死!”伴随着叶蝉衣一声冷嘲,不待侍卫靠近,五道泛着森森冷意的寒芒,从她手中飞射而出。下一瞬,五个侍卫闷哼一声,齐齐倒地而亡。只是一个呼吸间,便悄无声息地了结了五个侍卫,如此恐怖的实力,吓得姝贵妃和董妃顿时如同见了鬼一样,极度惊惧之下,原本姣好的五官都扭曲了。江皇后此刻不禁暗自啧舌。昨日关于武安侯府叶蝉衣在无极书院一战成名的事迹,如同长了翅膀一样,在宫中飞速散播开来。所以她也听到了不少宫人的议论。年纪轻轻就成了无极书院的院长,前途不可限量。果然百闻不如一见,此女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厉害。这一刻,她无比庆幸二人没有冲突,否则她还真不是此女的对手。“反了,反了!叶蝉衣……你竟连宫里的侍卫都敢杀!你这是要造反啊!”“叶蝉衣,你好大的胆子!在皇宫乱杀无辜!罪该万死!本宫这就去禀报皇上!”面对杀人如麻的叶蝉衣,姝贵妃和董妃吓得只想尽快逃离此地。可惜二人刚迈出脚步,就被江皇后拦住了去路。江皇后一字一顿,威严十足道:“姝贵妃、董妃,你们当本宫是死人吗?本宫还在现场,你们就敢胡言乱语,颠倒是非!明明是那几个侍卫违抗本宫旨意。叶院长不过是替本宫清除了一些不听话的垃圾而已。”眼见半路杀出个江皇后,姝贵妃、董妃一时语塞。毕竟一国之母的身份摆在那儿,她们还是有些顾忌的。叶蝉衣不屑地瞥了一眼姝贵妃,根本无惧对方去璃武帝跟前搬弄是非。今日璃武帝见识了她的医术,另外她提出的提升食盐产量,更是对璃武帝有莫大的诱惑力。眼下想要拉拢她都来不及,只要不宰了姝贵妃和董妃,璃武帝是绝对不会和她撕破脸的。“你要告状我不拦你,不过嘛……”叶蝉衣似笑非笑道。姝贵妃心头一颤,“不过什么?”叶蝉衣眼神微闪,唇角似有若无的轻扬着。“先前姝贵妃说自己丢了御赐的紫金凤钗。丢了御赐之物,那可是大罪啊!贵妃虽然得宠,不至于丢了脑袋,但是只怕也要被打入冷宫呢!我与姝贵妃一见如故,怎么忍心见你落得如此下场。”“定是你头饰太多,所以眼花没有辨出紫金凤钗。不如等我帮你找找凤钗,你再去告状也不迟啊!”叶蝉衣说着,便向姝贵妃缓缓伸出了双手。明明是一双白皙无瑕、修长好看的纤手,可是落入姝贵妃的眼里,无异于地狱索命的鬼手,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你……你要干什么?”姝贵妃的娇躯止不住地颤抖,此刻的她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充满恐惧和无助,哪还有半分先前的飞扬跋扈。“自是为了替贵妃分忧,为你找寻紫金凤钗啊!”叶蝉衣唇角泛起渗人的冷笑,眼里更是寒芒闪现。姝贵妃一瞬间只觉无边的恐惧袭遍每一个毛孔,径直站在原地不敢有一丝异动。几番交锋,她终于认清了一个现实。那就是这个妖女胆大包天,既没有畏惧的人,也没有害怕的事。眼下的她如同砧板上任由宰割的鱼肉,她不敢反抗,害怕万一惹恼了对方,到时直接了结了她。姝贵妃吓得额头上的冷汗都渗出来了。叶蝉衣看着瞬间变成怂包的姝贵妃,眼里尽是鄙夷和不屑。既然姝贵妃说她拿了紫金凤钗,那她干脆将对方全身上下的首饰都照单全收了吧。她估摸了一下,少说也值个七八万两银子。 第76章 皇宫打劫 叶蝉衣的唇角勾起戏谑的弧度,“姝贵妃,这么多沉甸甸的首饰在头上,很容易伤到颈椎,导致慢性劳损和骨刺,我帮你把头饰都取下来吧,你说好不好?”姝贵妃闻言,肺都要气炸了,可是她却不敢发作,生怕惹恼了叶蝉衣,只能拼命挤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继而违心地应了一声“好”。随后,姝贵妃原本精致华丽的发髻被叶蝉衣弄得面目全非,俨然成了个乱糟糟的鸡窝。一旁的董妃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心里既害怕又感到莫名好笑,一时间嘴角不断抽搐着,尽力抑住上扬的嘴角。至于江皇后,一改先前的端庄威压,咯咯地大笑出声。刹那间只觉先前积压在心中的憋屈和苦闷一扫而光。她甚至忍不住想要拍手叫好。以前的姝贵妃都是鼻孔朝天,明明是只披着彩色羽毛的野鸡,偏偏装出一副绿孔雀的模样。这么多年来,她还是头一次看到姝贵妃这般丢人现眼,狼狈不堪。她心中不禁喟然一叹:这个叶院长绝对是姝贵妃的克星。敌人的敌人未必就是朋友,但是目标一致,绝对可以做盟友。所以今后她要好好拉拢一下叶院长了。“姝贵妃呀,你看你现在这般温顺听话,还挺招我欢喜的呢。”叶蝉衣一边喃喃说着,一边如同撸狗般在姝贵妃的头发上拨弄着,还不忘将姝贵妃贵重的头饰悄然收进自己的空间手镯里。“姝贵妃,你脖子上的项链,闪得我眼疼,还有你手上戴的镯子、戒指一并摘了给我。”在皇宫公然打劫,没有丝毫心理负担的叶蝉衣继续向姝贵妃发号施令。姝贵妃在叶蝉衣的淫威之下,内心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但为了保住性命,只能屈辱顺从。头饰、手镯、戒指一件不留地被夺了去,眼见脖间的宝石项链也要不保了,姝贵妃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反抗道:“这条项链是御赐之物,上面的玄牝珠天底下找不出第二颗了。本宫不能给你!”叶蝉衣闻言顿时来了兴趣,于是瞅了一眼被姝贵妃护住的项链。金线串起的米珠,正中央缀有一颗桂圆大小的浅碧色珠子,晶莹剔透,泛着淡淡的莹润光晕,一看就知价值不菲。叶蝉衣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意。如此值钱,那她就更不能放过了。下一刻,她出手如电,直接将玄牝珠从姝贵妃的脖间拽了下来。姝贵妃只觉脖间一凉,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叶蝉衣已经在把玩着手里的珠子。“叶蝉衣,你这是明抢!”姝贵妃气得柳眉倒竖,纤手紧握成拳。眼里的怒恨如火焰般吞吐不定,完全就是一副想与叶蝉衣拼命的架势。那颗玄牝珠原本是藩国送来的贡品,具有美容养颜、滋养心肺的功效。她可是求了皇上好久才得来的。现在平白让这个妖女得了便宜,她焉能不气。叶蝉衣借着衣袖的掩护下,将玄牝珠收进了空间手镯里,然后冲着姝贵妃绽开一抹嘲讽的笑容。“乖,听我的,这珠子不适合你。改日我叫人打造一副铁项圈送你。”“你……你竟敢讽刺本宫是狗?你你……”姝贵妃气得胸间怒火翻腾,随时都要爆炸一样。叶蝉衣哂笑,“真是面子给多了,你都以为自己像个人了!”说到这里,叶蝉衣微微一顿,气势瞬间变得肃杀骇人起来。“你三番两次跟我过不去,甚至想要我性命。当你起歹念的时候,你应该想一想,我的反击你能否接得住。今日这些只是向你收取一些利息而已,以后若是再敢招惹我,我可不敢保证,每次都有像今天这般的好心情。”叶蝉衣的声音冷若寒霜,眸子也带着冰刃般的杀意,锋利无比。姝贵妃吓得心头巨颤,那种被死亡威胁的恐怖感觉,令她如坠冰窟,踉跄着后退了一步,瞬间噤若寒蝉。随后叶蝉衣瞅了一眼姝贵妃藏在衣袖里的一只手,似笑非笑道:“姝贵妃,你确定首饰都交出来了?”姝贵妃眼皮一跳,连忙道:“本宫都……都给你了。”叶蝉衣冷笑一声,闪电般从姝贵妃的袖中扯出那只手。下一刻,精巧奢华的紫金凤钗瞬间暴露出来。正是姝贵妃先前一口咬定被叶蝉衣偷去的凤钗。姝贵妃的一张脸霎时涨成了猪肝色。叶蝉衣哂笑,之前就留意到姝贵妃的那只手藏在袖里小动作不断,她只是没拆穿而已。“咦,姝贵妃不是说丢了这件凤钗嘛,怎么好端端地在你手上?看来姝贵妃年纪不大忘性倒不小啊!如此贵重的凤钗,还是由我替你保管比较妥帖!”话音未落,叶蝉衣已经毫不客气地从姝贵妃的手里抢去了紫金凤钗,丢进了她的空间手镯里。“你……”姝贵妃气得瑟瑟发抖,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叶蝉衣眸光清寒,冷冷道:“记住我刚才说的话,滚吧!”姝贵敢怒而不敢言,随即带着满满的不甘和恨意,瞪了一眼叶蝉衣,赶紧逃离现场。董妃见状,偷偷摸摸地想要离开,却被叶蝉衣逮了个正着。“慢着!董妃,我让你离开了吗?”叶蝉衣冷笑一声,带着迫人的气势,一步步逼近董妃。“啊!不要杀本宫!本宫……本宫可以把身上的首饰都给你!”董妃已经被叶蝉衣吓破了胆,此时的她为了活命,哪还顾得上后宫妃嫔该有的端庄仪态。叶蝉衣无奈地摸了摸下巴,心里轻嘲一声:她真有这么吓人吗?董妃年轻时也是姿容秀丽,少有的美人,虽然如今上了年纪,但由于保养极好,不但没有苍老之色,反而增添了一丝成熟韵致。因此在这后宫中,董妃是仅次于姝贵妃得宠的妃嫔。加上她又是萧连廷的生母,璃武帝对萧连廷十分器重。如此一来母凭子贵,董妃在这后宫中也是过得风生水起。她佩戴的首饰自然也非凡品。叶蝉衣忍不住感慨:这趟进宫收获颇丰啊! 第77章 皇叔定情 一会儿工夫,董妃便把她浑身上下十几件金钗、步摇、项链、手镯、戒指,通通交了出来。叶蝉衣将其全都放进了空间手镯里。“那个……本宫现在可以走了吗?”董妃随后小心翼翼地问话道。叶蝉衣冲其摆了摆手。董妃如蒙大赦,赶忙调头就要逃命,谁想刚迈出步子,又被叶蝉衣叫住了。“等等!”董妃如同惊弓之鸟,吓得身躯一抖,重新转回身子面向叶蝉衣,眼里满是惶恐和戒备。叶蝉衣看到董妃如此怕她,不自觉地唇角上扬。“刚才在养心殿,我向皇上提出要与萧连廷解除婚约,却被皇上驳回了。试想一下,如果我与萧连廷成婚,我便是他的王妃,到时你与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觉得自己还有几年可活?”此话一出,董妃吓得打了个哆嗦,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咬牙道:“本宫会尽量劝说廷儿解除婚约的。”叶蝉衣挑了挑眉,周身气势骇然,冷嗤一声道:“我可不是让萧连廷单单解除婚约就够了。”董妃怔了一下,忙道:“那你还想怎样?”叶蝉衣冷笑一声,一字一顿道:“我要的是萧连廷亲自写下罪责书,由他亲口承认,他与叶轻烟私相授受,暗中苟且,品行不端,自知不配做我叶蝉衣的夫君,所以自愿解除婚约,自此再无瓜葛,互不相干。”“叶蝉衣,你别得寸进尺,欺人太甚!”董妃闻言,顿时脸上涨成了猪肝色,眼里怒意滔天。他的廷儿将来可是要登基为帝的,身上不能有一丝污点,如果写下这罪责书,将来哪还有一丝帝王威信。见董妃反应如此激烈,叶蝉衣并不感到意外。董妃一心想让萧连廷坐上龙椅,自然就得保全声誉。她说这些,并不是请求这对母子的同意,而是在下达最后的通牒。叶蝉衣不屑地撇唇,冲着董妃轻蔑一笑,“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们好自为之。”眼见叶蝉衣态度强硬,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董妃的眼里闪过一抹阴狠,继而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本宫与叶院长一见如故,原本还想邀请叶院长去坤宁宫小坐一会儿呢,没想到已经有人等你了,下次叶院长可一定记得去本宫那儿。”江皇后瞅着叶蝉衣,笑得意味深长,然后朝着叶蝉衣背后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叶蝉衣转身后,就看到坐在轮椅上朝她而来的萧云寒。逆光中他的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俊美无俦的面容似梦幻般迷离,阳光在他背后闪烁跳跃,好似降临人间历劫的仙人。暗朔将他家主子推到了叶蝉衣跟前。萧云寒眸眼深深地望了一眼叶蝉衣。江皇后瞅了一眼萧云寒的表情,顿时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她的吃瓜眼神实在太过明显,以致于萧云寒不想发觉都难。萧云寒轻咳两声,开口道:“皇嫂最近可好?”“老样子了。皇弟一向很少来宫中走动,这次倒是稀奇啊!”江皇后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叶蝉衣的方向挤了挤眼。萧云寒淡淡一笑,佯装出一副听不懂的模样。江皇后也不戳破,当下和萧云寒、叶蝉衣打了个招呼,便识趣地先行离开了。“你怎么来了?”叶蝉衣看到突然出现的萧云寒,疑惑道。进宫的路上,萧云寒告诉她好久没进宫了,想去自己母妃生前的寝殿看看。萧云寒的母妃是甄太妃,四年前萧云寒出事不久,甄太妃便薨了。自此萧云寒入宫几乎都是为了缅怀甄太妃。萧云寒轻笑道:“既然你喊本王一声‘小皇叔’,出宫之前本王自是要接你的,不然你想徒步回去?”叶蝉衣闻言,莞尔一笑。有人愿意载她一程,她自然求之不得。“那就有劳小皇叔了。”到了宫门口,马车早已等候多时。等萧云寒和叶蝉衣上了车,暗朔便驾车平缓行驶。自进入车厢后,叶蝉衣便被淡雅沁人的清香所吸引,最后发现这抹香气来自于案几上一盘浅绿色梅花形状的糕点。在宫里耽搁了不少时间,早就过了用午膳的时辰,本就饥肠辘辘的叶蝉衣,五脏庙开始不合时宜地叫嚣。萧云寒察觉叶蝉衣自进入车厢后,眸光便一直盯着案几上的糕点,脸上不禁浮起一抹宠溺的笑意。“既然你唤本王一声‘小皇叔’,本王自是不能饿着你的。想来你在宫中来不及用膳,所以本王刚才在母妃的寝殿里准备祭品时,特意多做了一些糕点。”叶蝉衣微微一愣,讶然道:“所以这些糕点是你亲手做的?”“是啊,刚出笼不久,还很新鲜。”萧云寒顿了顿,淡笑道:“以前母妃最喜欢给本王做这种糕点了。记得小时候只要我生病或是不开心了,母妃都会做这种糕点哄本王。”萧云寒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很淡,就像一阵轻柔的风,他的眼里噙了一抹追忆过去的感伤。叶蝉衣看在眼里,心头莫名地泛起一股酸涩。曾经的她,人生中就只有数不尽的刺杀任务,所以她的世界里不需要任何情感牵绊。久而久之她似乎已经不知怎么去安慰别人了。“好端端地,你发什么呆?”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的萧云寒,猛然注意到有些失神的叶蝉衣。他拈起一块糕点递到叶蝉衣的跟前。浅绿色的糕点衬着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掌,煞是好看。叶蝉衣怔怔地望着,脑海里瞬间冒出一个十分应景的词语,秀色可餐。“怎么了?怕本王手艺太差,还是怕下毒了?”见叶蝉衣迟迟没有接过糕点,萧云寒忍不住调侃道。叶蝉衣勾唇道:“既然是小皇叔亲手做的,我自然要尝一尝的。”随后,她接过糕点,抱着试一试的心情咬了一口,咀嚼了半晌,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萧云寒满怀期待地询问:“味道如何?”叶蝉衣皱了皱眉,一言未发。 第78章 头上飘绿 就在萧云寒眼里的光亮一点点消散时,叶蝉衣扬唇笑道:“这是什么糕点?内软馅酥,甜度适中,唇齿间都是荷叶清爽甘冽的香味,实在太好吃了。”叶蝉衣给出了极高的评价。“这叫玉荷糕。当初母妃教本王做玉荷糕之时,曾说过相思寄采莲,如果有朝一日本王遇上喜欢的女子,便让本王亲手做给她吃。”萧云寒说话时,定定地望着叶蝉衣,眸里似有星子流转,勾魂摄魄。叶蝉衣闻言,刚咬了一口的糕点差点儿喷了出来。萧云寒见她惊慌失措的模样,眼里有失落一闪而过,下一瞬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促狭的笑意。生怕叶蝉衣呛到,萧云寒赶忙斟了一杯茶水,递到叶蝉衣跟前。叶蝉衣也不客气,接过便饮了口茶水压了压惊。萧云寒瞥了一眼对面的人儿,意有所指地开口道:“正所谓世事无常,谁能想到四年前本王遭遇不测,自此双腿残疾,成了废人,试问又有哪个女子甘愿嫁给本王?”萧云寒眸光定定地望着对面之人,不放过任何的情绪变化。然而叶蝉衣从始至终连眼皮都未抬一下。萧云寒心里不期然地泛起一丝失落,随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莫名的有些烦躁起来。正他当心不在焉地喝茶之际,只听叶蝉衣说道:“小皇叔,你有这样的认知就对了。女子都有慕强心理,都想找一个可以保护自己照顾自己的男子,虽然你以前是战神王爷,但是吧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你这个样子,听说还伤到了男人的根本,以后都不能生小孩。虽然你有身份有地位,又长得一表人才,可惜终生只能跟轮椅为伴,一辈子很长,就算一开始有女子倾慕于你,但是时间一久,终归会被现实生活抹平所有的新鲜和热情,那时一切都将趋于平淡,只剩下一对怨偶了。”“最惨的是你的王妃会红杏出墙,到时你的头顶……哎,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就得带点绿!”下一刻,只闻“扑哧”一声,萧云寒口里的茶水尽数喷了出来,呛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原本俊逸的面容已然黑如锅底。萧云寒瞪着害他如此失态的罪魁祸首,忍不住无奈叹息。正常人听他卖惨,不是都应该宽慰他几句吗?偏偏这个女人不走寻常路,还诅咒他的王妃红杏出墙。萧云寒极力抑住抽搐的嘴角,又好气又好笑。一个闺阁女子,还说他“伤了男人根本”,这种难以启齿的话,她是怎么说出口的?然而作为始作俑者的某人,丝毫没有该有的觉悟和内疚,在看到受害者难看的脸色时,还是一本正经、郑重其事地高谈阔论。在现代叶蝉衣看过太多的分分合合,人活一世,面对的诱惑太多,所以她不太相信从一而终的爱情。即便有,只怕也没有几个幸运儿能碰到。正是因为有这样的认知,所以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如今身处这个异世,叶蝉衣从未想过去追逐虚无缥缈的爱情。过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叶蝉衣一边吃着喷香的糕点,一边不忘发表自己的真知灼见。“小皇叔,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也是看在坐了你马车,有吃了你糕点的份上,跟你实话实说的。但是话糙理不糙。你要是有了一颗不安分的心,一心想要娶妻生子,那就等着伤心欲绝吧。”叶蝉衣的心思全在美味精致的糕点上,完全没有注意到萧云寒原本已经乌云密布的面容刹那间好似电闪雷鸣般可怖。他手上一个用力,精巧的茶杯瞬间出现了皲裂的痕迹。萧云寒都被气笑了,强忍住想要将人踹下去的冲动。要不是对这个女人还算了解,都忍不住要怀疑她是不是死对头派来给他添堵的。“那你的意思是,本王应该孤独终老了?”萧云寒滚动轮椅,朝着叶蝉衣逼近了几分。他凤目微眯,浑身充斥着危险的气息。面对萧云寒释放的威压,叶蝉衣怔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了。她刚才好像说人家不能人道,虽然说的是事实,但是男人作为自尊心极强的动物,这种敏感的话题绝对是犯了男人的禁忌。或许在她一个医者的观念中没什么,但是对于寻常人来说,她绝对是踩雷了。坐着人家的马车,吃着人家的糕点,说着戳心窝的话,一向冷心冷情的叶蝉衣难得良心发现,秉着知错就改、将功补过的好品德,叶蝉衣放下手里的糕点,真挚无比道:“小皇叔,不如我帮你诊治看看,指不定不仅能医好你的腿,还能让你重拾男人的自信。”吸取了刚才的教训,叶蝉衣这次说得十分委婉。萧云寒再次拉近两人的距离,眸光一闪,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怎么治?就像给皇兄治疗的那样吗?”叶蝉衣先是一愣,旋即很快反应过来了。敢情她今日在宫里的一举一动,萧云寒都一清二楚。不过叶蝉衣很快就释怀了。依着璃武帝在养心殿提起萧云寒时的怪异反应,便知定是兄弟阋墙。萧云寒若是在皇宫不安排点儿暗桩什么的,指不定都活不到现在了。不过如此重要的讯息,这个男人竟然对她一点儿都不设防,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解。看到叶蝉衣变幻不定的神色,萧云寒一脸戏谑道:“怎么?知道太多害怕本王杀人灭口?今日原本担心你应付不过来,不过没想到是本王小瞧了你,你可是一点儿不吃亏,以后本王倒先要替别人担心了。”萧云寒说话之时,神采奕奕,完全就是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深邃的墨眸里噙了一抹醉人的浅笑。四目相对之下,叶蝉衣只觉对方的眼眸里似有旋涡翻转,不敢多瞧,怕乱了神。于是,叶蝉衣下意识地将身子往后移了移。察觉出她的异样,萧云寒唇角泛起一丝邪肆的笑意。她退他进,直到将叶蝉衣逼到车厢的角落,避无可避。静悄悄的马车里,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暧昧的气氛瞬间就要燃爆了。 第79章 初吻被夺 萧云寒可以确定,此时此刻他的心跳,比任何时候都要快且有力。他的反常,全都因这个女人。捕捉到叶蝉衣神情中的一丝不自在,萧云寒唇角的笑意更浓了。“刚才你说要帮本王医治,准备怎么让本王重拾自信呢?本王的情况可比皇兄严重多了,只怕单靠针灸和汤药是好不了的。”此刻,萧云寒噙了笑意的眸子形成迷人的月牙型,里面仿若有浩瀚星河,璀璨夺目。叶蝉衣不禁有些微微失神。这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一双眼睛。偏偏拥有这双桃花眼的主人不自知,他眼神的杀伤力有多大。哪怕只是简单地眨眨眼,都是在释放电流。这个萧云寒简直就是行走的活脱脱的发电机,偏偏这个男人没有一点儿自知之明,此刻与她靠得这么近。她的心跳已经明显不正常了。这种情况下,这个男人还敢说出这般暧昧至极的话语,不想让她误会都难。呵,男人,你知道自己是在玩火自焚吗?叶蝉衣狡黠的眨了眨眼,“那小皇叔觉得我应该怎么医治?”“这个……”萧云寒瞬间哑口无言了。原本他是想逗弄一下这个女人的,所以才故意说出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并不是真的要冒犯。可是眼下的情形与他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这个女人没有想象中的含羞带臊,而是脸不红心不跳地反过来问他。在这个女人出现之前,他从未有过心仪之人,更不会去花街柳巷厮混,一向洁身自爱的他,是实在说不出那些淫邪歪念的。面对眼下的尴尬气氛,萧云寒干咳了两声,有些不自然道:“本王对医术一道知之甚少,所以才有此一问。”萧云寒说话时,眼神躲闪,白皙的脸颊泛起一抹霞云,尤其是耳廓都变成了可疑的粉色。叶蝉衣看在眼里,就知道萧云寒这是害羞了。战术上终于取得了胜利,叶蝉衣顿时眉开眼笑。不得不说此时的萧云寒看起来更加诱人了,眼神似羞似嗔,似忿似怨,简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样,让人看了忍不住想要欺负他。美色当前,叶蝉衣顿时心神一漾。就在萧云寒准备转移话题,打破眼下的尴尬气氛时,谁想他刚开口,微张的薄唇便被另外两片柔软粉嫩的唇瓣给堵住了。刹那间,萧云寒仿佛被惊雷击中,震惊的表情无以复加。大脑里好似发生了一道轰隆巨响,然后他便晕沉沉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不断闪现放大。他竟然被这个女人给强吻了。叶蝉衣完全是被美色所惑,在现代她一个资深二十多年的单身狗,从未和男人接过吻。刚才她也不知怎么就头脑一热,看到萧云寒那张帅到人神共愤的面容,还有那锐薄性感的粉唇,完全引发了她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于是见色起意的她直接强吻了上去。原本心里还存有一丝紧张、胆怯,但是唇与唇相覆,瞬间犹如击中了她的灵魂。唇齿相依、鼻息可闻。那一刻,如同醍醐灌顶一般,在现代看过的狗血言情剧中,男女主各种酷炫的吻技瞬间无师自通,被她完美地继承了。接下来叶蝉衣沉浸在萧云寒那冰凉柔软的芳唇上,实在无法自拔,于是彻底放飞自我了。她勾住萧云寒的脖颈,起初只是舌尖沿着对方的唇线轻轻描摹着,辗转反侧,悱恻缠绵。渐渐她便不满足这样的浅尝辄止,如疾风骤雨般加深这个吻。一时间车厢内这小小的一方天地,暧昧的气氛燃到了极点。良久,直到二人皆是喘起了粗气这才分开,继而脉脉相望。火辣辣的热吻后,接下来便是难熬的尴尬。萧云寒伸手摩挲着嘴唇,看向叶蝉衣,目光逼视道:“你刚才吻本王,准备做何解释?”此时,叶蝉衣心虚得连和萧云寒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他垂眉敛目,眸光盯着她的脚尖,恨不得找个缝隙钻进去。“那……那个……”还不是因为你长得太好看了,本小姐忍不住见色起意了。谁让你撩拨本小姐,害得本小姐一时把持不住。叶蝉衣在心里默默回答着,可是这样的理由自然没法说啊。这一刻,她心里懊悔不已,果然冲动是魔鬼啊。现在冷静下来,叶蝉衣瞅了瞅萧云寒的轮椅,心里的负罪感更重了。她在萧云寒行动不便的情况下,强吻了人家,这应该算是猥亵吧?叶蝉衣不作答,萧云寒也不急着开口催促,反而兴味十足地盯着对方。这个女人胆敢强吻他,在他的唇上盖了印,那就要做好对他负责的准备。反正一生一世一双人,他认定的只有这个女人。叶蝉衣的脑子乱糟糟的,枉她一向能说会道,舌灿莲花,此时竟是不知如何开口。透过迎风打起的帘子,看到前面便是悦仙楼了,叶蝉衣顿时起了逃遁的心思。她轻咳两声,忙道:“小皇叔,想来你也知道我接手了官盐的事务,眼下要去找岳百万商议一些事情。那个……咱们改日再议,改日再议。”下一刻,马车刚停下,叶蝉衣便急不可耐地挑帘,逃下了马车。片刻之后,暗朔挑开车帘,映入眼帘的便是他家主子痴汉一样的表情。接下来,暗朔以一个局外人的角度给出了十分中肯的建议。“主子,听属下一句劝,既然叶大小姐无心婚嫁,咱不如趁早换个人。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刚才主子和叶大小姐在这里发生的种种,在外面赶车的他听得一清二楚。主子竟然被叶大小姐强吻了。如此劲爆的一幕,他也是过了好久才接受的。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现在看到主子还是一副五迷三道的样子,他顿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萧云寒的脸上霎时阴云密布,“最近北地那边暗殇一个人忙不过来了,不如本王送你去历练历练。”暗朔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求生欲极强的他赶忙改口道:“主子,属下刚才什么也没说。” 第80章 再次合作 萧云寒白了暗朔一眼,冷哼道:“去把方霖叫来,你驾着马车先回府。”“是,主子。”暗朔投给他家主子一个哀怨的眼神。主子这是用完就赶人啊!他和方霖都是主子的贴身侍卫,不过却扮演着不同角色。主子以寒王殿下的身份出现时,那便是他跟随在侧。如果主子以大璃首富岳百万的身份露面时,那便由方霖跟着。所以他和方霖在人前基本是不会碰面的。等暗朔离开后,萧云寒再次回味起之前那个缠绵悱恻的吻。那个女人的嘴唇又甜又软。嗯,吻技更好。相比较他就实在太逊色了。他要总结经验,再接再厉,下次一定要抢回场子,占据主导权。正当萧云寒下定决心,为今后的幸福努力一把时,突然间想到了什么,面色骤然阴沉下来。等等,在他之前,那个女人究竟还和谁发生过如此亲密之事?否则为何她的吻技如此之好?心里一旦被这个疑虑占据,萧云寒忍不住一阵胡思乱想,只觉如百爪挠心般抓狂,顿时如坐针毡。好在那个女人去了悦仙楼,马上又能见面了。他不愁没有试探的机会。再说叶蝉衣那边,有了上次去悦仙楼的经历,此番她直接找到了林申。林申依旧将她带去了上次的包厢。等了大概一盏茶的工夫,岳百万才姗姗来迟。依旧是黑色面具遮面、黑衣加身,透着说不尽的冷峻和神秘。“不知什么风把叶大小姐给吹来了?叶大小姐今日找岳某所为何事?”岳百万一进包厢,便坐到了叶蝉衣的对面,一开口便是冷漠疏离的语调。叶蝉衣直接愣住了。昨日她从悦仙楼离开时,这个男人还对她好声好语的,只是不到一日的工夫,对她的态度已是判若两人。这个男人变起脸来,还真是比翻书还快。“今日来找岳老板,是有一桩发财的生意想跟你谈谈。”叶蝉衣本着公事公办的原则,刻意忽略了某人莫名其妙的抽疯。“哦?叶大小姐不妨说说看。”岳百万给叶蝉衣跟前的空茶杯蓄了茶水,给自己也斟了一杯,抽空道。“今日我入宫,向皇上提及了想要加入官盐的生产售卖中,皇上也已经同意了。明日我便与盐官交接相关事宜。”叶蝉衣说到这里,瞥了一眼平静无波,只淡然呷茶的岳百万,继续道:“我自有一套可以提升食盐产量的法子,并且还可以加工提炼出精制盐。若是干成这番事业,不但可以彻底大璃的食盐短缺问题,而且多余的食盐还可以用于食品加工、储存和防腐,当然也可以考虑对外贸易卖给他国。”叶蝉衣说话时,眼睛亮晶晶的,整个人好像都在闪闪发光,浑身透着自信和坚定的气质,给人一种莫名的舒适感。岳百万不自觉地看得出神,心里原本的猜疑和别扭也在这一刻消失得一干二净。岳百万听着听着,唇角不自觉地上扬起来。眼前的女人,好似有强大的能量,无敌的自信,特别不像凡间的人。她身上总是有着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每次和这个女人待在一起,就是一种享受,让他总有一种被治愈的感觉。叶蝉衣说完了,顺带饮了一口茶水,等着某人发表意见。半晌对面之人不发一语,叶蝉衣忍不住讶然道:“正常人对于我要接手官盐这样的事情,总会有些反应吧?而且我对你说了这么多,你就没有要说的?”经叶蝉衣一提醒,岳百万顿时眼皮一跳,暗道一声不好。今日在宫里,暗桩已经将这个女人从养心殿再到御花园发生的一切,全都禀报过他了。所以对于这个女人加入官盐一事,他早就知道了。可是现在的他扮演的是岳百万的角色。萧云寒知道,而岳百万不知。下一刻,岳百万注意到对面女人已经用一种怀疑的目光审视他,强压下心头的慌乱,故作淡然道:“因为岳某知道叶大小姐并非寻常女子,所以无论你做出多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岳某都不觉得有多意外。”说到这里,岳百万微微一顿,继续道:“之前岳某说过,我是个生意人,自然想的都是怎么赚钱,叶大小姐有了赚钱的门路不忘提携一下岳某,岳某自是感激不尽,没道理不抓住这大好的赚钱机会。”岳百万略一沉吟,继而疑惑道:“敢问叶大小姐怎么个合作法?”叶蝉衣刚才一直注意着岳百万的一举一动,眼见对方的眼里没有一丝异色,回答得也是滴水不漏,叶蝉衣的心里不禁嘀咕起来。难道是她多虑了?叶蝉衣当下不再纠结于此,挑了挑眉,回答道:“我虽有技术,但是身边缺少靠谱的人手。毕竟全权由官府的人负责,我信不过。所以我出技术,你出人手,至于如何分成,我想先听听你的。”看到叶蝉衣放松了警惕,萧云寒便知这个女人暂时打消了怀疑。他这才松出一口气,心道一声好险。还好被他蒙混过关了。鉴于对方的洞察力实在敏锐得有些恐怖,萧云寒故意抛出问题,彰显出他作为成功商人的谨小慎微。“岳某能否先听听叶大小姐关于提升食盐产量的法子?岳某听后要是觉得切实可行,哪怕分成少要一些也是可以的。”叶蝉衣闻言,心里不禁暗叹一句:不亏是生意人,果然精明谨慎。“这是当然。对于提升食盐产量,我目前拟定了三种法子。除了传统的海水晒盐法以外,还可以开采井盐、采集湖盐、开发岩盐。”叶蝉衣说到这里,略一停顿,然后详细地展开介绍。“所谓井盐开发,就是在地下盐矿开凿井孔,然后利用地下水将盐卤抽出来,通过蒸发、结晶等一系列工艺,就可以提取出食盐了。此法不但产量高,而且成本低,是最切实可行的产盐方式。至于湖盐采集,就是在在一些咸水湖中开挖盐池,晒干湖水……。叶蝉衣侃侃而谈,眼神放光。岳百万饶有趣味地听着,却是越听越心惊。 第81章 浪漫盛宴 即使早就知道这个女人的不俗,但岳百万还是被她卓越的智慧和聪明的头脑震撼到了。虽然一早便知这个女人见识广博,非同凡响,但是眼下说了一大堆奇思妙想,又极具可行性的产盐方式,还是大大超出了他的意料。不知这个女人还有多少惊喜,是他不知道的。假以时日,只怕他这个大璃首富,就要退位让贤,被这个女人取而代之了。等叶蝉衣说完,岳百万给她蓄上茶水,亲自递到她面前,眼里不乏赞赏之意。“叶大小姐的产盐法子既标新立异,又极具可行性,所以若是跟你合作,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岳某愿意和叶大小姐三七分账。你七我三。”叶蝉衣旋即露出一丝讶然,忍不住好心提醒道:“虽然法子重要,但是开采的工程量十分巨大,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你确定只要三成?”岳百万闻言,失笑道:“我正要夸你头脑灵活,很适合做生意。果然人都是不经夸的。别人做生意都是削尖脑袋想着怎么剥削,你倒是大方得紧。”叶蝉衣灿然一笑,“这么说的话,你岂不是更大方?不但不剥削,还准备倒贴。”就这样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彼此调侃,最后默契十足地相视一笑。叶蝉衣当下也不再与岳百万客气,爽快道:“既然岳老板如此慷慨大方,那我就却之不恭了。除去你的分成,我会另外拿一部分出来作为你的商股。”看到叶蝉衣一本正经的模样,岳百万知道对方说一不二的作风,当下没有拒绝。毕竟这个女人机敏得叫人防不胜防,为了不引起怀疑,他得维护好无利而不往的奸商形象。该谈的事情都谈得差不多了,便在这时,包厢外有人叩响房门,继而便是林申领着一众端着托盘的小厮鱼贯而入。叶蝉衣望着眼前浩浩荡荡的阵势,不解地看向岳百万。“岳老板,这是何意?”岳百万言笑宴宴道:“叶大小姐来悦仙楼,岳某岂能不尽一下地主之谊,再者想来你从皇宫过来,应该也没时间用午膳,而且此番是继药膳之后的第二次合作,咱们理应庆祝一下。”听到岳百万提及药膳,叶蝉衣这才猛然想起,她昨晚写好的药膳方子还落在侯府。“抱歉啊,药膳的方子我已经写好了,不过今日出府匆忙,一时给忘了。我回头便派人给你送过来。”派人送过来?而不是亲自送过来?那岂不是要白白错过一次独处的机会?岳百万大脑飞速运转,旋即轻笑道:“这个倒是不急,不如改日岳某闲了亲自上门去取。”叶蝉衣不知其醉翁之意不在酒,当下没想那么多,随意点头道:“也行。”就在两人交谈的间隙,林申已经指挥着小厮,将琳琅满目的各色佳肴摆满了一桌。叶蝉衣刚才只是在马车里吃了点儿玉荷糕,垫了垫肚子,如今面对满桌的珍馐美味,肚子立刻不争气地发出“咕咕”的抗议声。叶蝉衣冲着岳百万尴尬地勾了勾唇。岳百万回以一抹明朗如晴空的笑容,如同冰雪初融般,淡化了他原本的冷酷气质。就在叶蝉衣不察时,岳百万眼里的宠溺一闪而过。他心疼这个女人顾不上用膳便跑来议事,可是他现在扮演的是岳百万的角色,一个无奸不商的生意人,所以对她不能表现得太过周到热情,那样反而会引起她的猜疑。所以才会一直挨到谈论结束,才让林申将早就备好的饭菜送上来。用岳百万的身份接近她,注定只能克制隐忍。“快尝尝看,很多都是悦仙楼最近新研发的菜肴,试试口感如何。”岳百万一边帮着夹菜,一边招呼道。满桌精致无比的菜肴,看得叶蝉衣简直应接不暇,根本无从下筷。好在根本不需她动手,某人已经主动揽下了帮她布菜的任务。岳百万会主动为其剔除鱼刺。帮忙布菜的时候,他并不一味只挑一样,而是注重荤素搭配、营养美味。就算有些是叶蝉衣贪口的菜品,他也不会只顾满足对方的口腹之欲,而忽略了不易消化或是不宜多食的注意事项。这个男人,简直将温柔细致做到了极致。全程岳百万光顾着给叶蝉衣布菜,看着对方吃了,自己却是一口都没吃上。他喜欢静静地看着这个女人吃饭时的样子,完全没有大家闺秀该有的端庄仪态,吃相算不上多好,却胜在真实。可是看着她吃饭的模样,让人不禁猜测是在享用什么人间美味,不知不觉间也会被感染,让人有种食欲大振的感觉。岳百万就如同一尊望妻石一样,静默地看着不去打扰,唇角扬起的弧度一直不曾褪去。原来和喜欢的人一起用膳,即便简单的一顿饭菜,也可以是一场浪漫的盛宴。叶蝉衣吃得七八分饱的时候,才留意到岳百万全程没有给自己夹过一筷子的菜,反而一直都是在照顾她,这让她顿时有些过意不去了。尤其看到岳百万伸手去拿盘里的麻辣小龙虾,准备替她剥壳时,叶蝉衣一时情急,下意识地伸手去拦。下一刻,两人双手相握,不由自主地怔住了,等回过神来的彼此,又像是触电般迅速分离。“那个……我自己动手剥虾皮便好。”叶蝉衣连忙出声打破眼下的尴尬。岳百万瞥了一眼对方那双白皙如玉的纤手,眼含宠溺道:“你亲自剥壳,不怕弄得满手油污?脏了这样一双好似白玉雕琢的纤手,着实可惜了。”叶蝉衣朝着岳百万的双手眨了眨眼,好笑道:“岳老板,你这一双手皮肤细致,莹白如雪,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的,而且要比我的手好看多了。你刚才说的那番话,我是不是应该原封不动地还给你?”岳百万垂头瞥了一眼自己的手,下一刻抬眸迎向叶蝉衣,顿时哑然失笑。 第82章 吃瓜试探 随后,叶蝉衣摆出一副经验之谈的样子,开口道:“其实吃小龙虾,如果不自己动手剥皮的话,吃起来就没有灵魂,而且要记得嗦虾壳、虾脑袋哦。”叶蝉衣一边说着,一边挑起一只小龙虾,照着她之前说得示范给岳百万看。此刻的叶蝉衣没有以往的冷若冰霜,也没有一贯的强大气场,俨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鲜活明媚,有着玲珑剔透的柔和,还有少女的娇憨烂漫。岳百万看得心神摇曳,仿佛被感染了一样,也不自觉地拿起一只小龙虾,慢条斯理地剥壳、去脑袋,然后将肥美鲜嫩的虾肉放进了叶蝉衣的碟碗里。叶蝉衣正嗦得起劲,忽地看到岳百万将剥好的虾肉放进她的碗里,朝着对方投去一记探询的眼神。“看着那个人满心欢喜地吃着岳某亲手为她剥好的小龙虾,那便是莫大的幸福,也是吃小龙虾的灵魂。”岳百万的声音好似晴空中的浮云,温柔细软,与他一贯冷漠的气质大相径庭。往往这种反差感,才是最致命的诱惑。还有他眼里的微笑,如同一缕温煦的春风,令人无比舒心,此时也吹乱了叶蝉衣的一泓心湖。眼前的岳百万虽以面具遮面,但是从他的五官轮廓、身材仪态,不难看出绝对是天选的帅哥胚子。想来定然是个模样不差的花美男。抛开容貌不说,单凭岳百万富可敌国的身家,以及细致入微的体贴,还有矜贵不俗的气质,试问有哪个女人完全可以做到铁石心肠、对其无动于衷呢?人都是感性动物,即便是最冷血的人,他也不是坚不可摧的,也偶有心软柔情的时候。面对岳百万这种极品男人,叶蝉衣要说自己内心没有一点波动,那绝对是骗人的。不过下一刻脑海里浮现出刚才在马车上强吻萧云寒的画面,叶蝉衣整个人的状态就十分不好了。前脚刚招惹了萧云寒,后脚又对岳百万心思浮动。叶蝉衣顿觉自己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渣女。以前的她,最憎恶的就是那种心性不定、朝秦暮楚之人,结果现在的她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类人。一时间嘴里的小龙虾,瞬间不香了。叶蝉衣再无吃下去的胃口,岳百万看到她一副兴致缺缺的蔫样,不明就里道:“怎么了?莫不是不合胃口?”叶蝉衣摇了摇头,随意扯了个谎道:“没什么,突然想到官盐上需要解决的一些事情。”岳百万轻笑道:“那也要吃饱了才有力气思考。来,多吃一些!”随后,岳百万又开始为叶蝉衣剥虾,奈何盛情难却,在岳百万的监督下,叶蝉衣只得乖乖配合,吃得一干二净。岳百万从见到叶蝉衣到苦苦撑到现在,思来想去,终于打算试探一番,想要弄清心里的疑虑。他略一沉吟,便道:“叶大小姐,你们姑娘心思最是细腻,所以岳某想请教你一件事。”叶蝉衣看到岳百万一副严肃且紧张的表情,不禁好奇道:“你先说说看。”岳百万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踌躇了一会儿,终于鼓足勇气道:“就是岳某有一个朋友,他最近认识了一位女子,虽然只认识了数天,但是他对此女颇有好感。”岳百万说到这里,脸上有些微微发烫,停顿了一会儿,继续道:“就在前两天,那位姑娘主动吻了我朋友,而我那位朋友摸不准那姑娘到底是什么心思。”大部分人不想暴露自己,喜欢用“我一个朋友”的句式,来讲一个自己的故事,叶蝉衣对于这样的套路,自然熟悉不过了。所以,当岳百万神情不自然地说出来时,她便可以确定岳百万口中的“一个朋友”指的就是他本尊。岳百万竟然被强吻了!叶蝉衣听完,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刚才在马车上她强吻萧云寒的一幕。她顿时眼皮一跳,忍不住一阵腹诽。不会这么凑巧吧。岳百万竟然和萧云寒经历了同样的遭遇。这个异世的女子不是都十分传统保守吗?怎么就出了一个跟她一样强悍的另类。此事过于巧合,以至于让叶蝉衣几乎要怀疑岳百万口中提到的,主动索吻的那个姑娘就是她。不过岳百万也说了此事发生在前两日,而且二人相识已有数日,想来纯属巧合吧。对比之下,叶蝉衣就更加无地自容了。她和萧云寒第一次见面,就强吻人家,一时间心里的负罪感就更加强烈了。岳百万被强吻了,如此劲爆的消息,叶蝉衣没有想象中的失落,反而觉得无比好奇,甚至有种想当吃瓜群众的兴奋。看来她只是因为岳百万的人设太过完美,以至于让她产生了错觉,以为自己动心了。叶蝉衣有了这样的顿悟后,整个人顿时轻松不少,于是化身吃瓜群众,开启了八卦模式。“想来你朋友也是挺喜欢那姑娘的吧,那姑娘能入得了你朋友的眼,想来品性肯定不差,那人家怎会随随便便去亲一个大男人呢!能主动吻你……哦不对,是吻你那个朋友,肯定是对他有好感的。岳老板,那你朋友还有什么好顾虑呢?”叶蝉衣这样说,是有她的小心思的,既然岳百万遇到了心仪之人,那她就助攻一下,鼓励对方大胆追爱,到时岳百万名草有主了,她也就不会胡思乱想了。岳百万起先看到叶蝉衣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还以为对方起了疑,后面看她说得眉飞色舞的,悬着的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岳百万欣喜道:“所以,你也觉得那个姑娘是喜欢我朋友的,对不对?”叶蝉衣十分自信道:“毫无悬念的事情!”岳百万勾了勾唇,继而问出了心里十分在意的问题。“可是我朋友发现……发现她太轻车熟路了,所以我那个朋友就开始胡思乱想了。”岳百万试探地开口道。叶蝉衣轻笑一声,补充道:“是不是想着在他之前,还和其他男子有过如此亲密的行为,所以才会这般轻车熟路?”岳百万低哼一声,接下来露出洗耳恭听的表情。 第83章 将人留下 此时的叶蝉衣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吃瓜会吃到自己身上。叶蝉衣挑眉道:“如果你朋友有这样的想法,只能说明他对那个姑娘还不够了解。”岳百万不禁疑惑道:“此话怎讲?”“要试着从她的性情去思考分析。而不是只凭自己的主观臆断。说不定人家姑娘是因为看过不少相关的画本子,加上天赋异禀呢,并不见得就一定是你说的那种情况。”叶蝉衣依据自身的情况,向岳百万解惑道。只是她将现代的狗血言情剧换成了这个异世的画本子。岳百万顿时眼睛一亮,唇角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浅弧。“叶大小姐,这该不会是你的经验之谈吧?”叶蝉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不然呢!就我这副尊容,还有之前的窝囊劲,是个雄性动物都会对我避之不及,还指望哪个瞎了眼的会看上我?”此话一出,先前郁积在岳百万心头的阴霾,顿时一扫而光。原本紧抿的唇不自觉地舒缓开来,岳百万暗戳戳地想:看来得空得让方霖帮他多买些画本子了。此刻心花怒放的岳百万只顾想着心事,一时不察手指一痛,低头瞧时才发现指尖被小龙虾刺伤了。眨眼的工夫,一滴血珠便从伤口处冒了出来。叶蝉衣见状,连忙起身向岳百万讨要烧酒和金创药。看到叶蝉衣一副着急上火的模样,岳百万心里一暖,不禁安慰道:“无碍,只是被扎了一下,一会儿血就止住了。”叶蝉衣看到岳百万对此并不当作一回事,当下心里便莫名地窜起一股恼意。她撇过脸不再搭理岳百万,而是朝着包厢外喊道:“方霖,去打一盆清水,再拿些纱布、烧酒和金疮药过来。”“属下这就去。”门外的方霖应了声,便匆匆而去。须臾间,方霖便带着一应物品进了包厢,等他进来之后才发现里面的气氛有些不对劲。此时,叶蝉衣一边帮岳百万挤出伤口处的血,一边碎碎念。“曾经有人就是被小龙虾刺伤了手因为没有及时处理,导致呕吐、发烧,手部肿胀坏死,三天后多处脏器衰竭而死。我可不是在危言耸听,这种小龙虾身上有一种细菌,如果身上有伤口被感染而没有及时处理,那些有基础病或是免疫力比较弱的人,有可能出现感染症状,严重的要截肢,甚至是有生命危险。以后,你可不能不当作一回事了。”随后,岳百万扬唇点头道:“神医教训的极是,岳某受教了。”方霖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在方霖看来,此时的叶蝉衣就像一位严厉的教书先生,正在训诫自己调皮犯错的学生。而他家主子,无疑就是那个正在挨训的倒霉学生。方霖简直难以想象,有生之年竟看到他家主子被训诫,还能露出十分享受的表情,那不值钱的笑容蕴含了整双眼。心里不禁哀叹一声,他家主子文武双全,更是经商天才,可惜在男女之事上木讷得跟块木头一样。看来关键时刻,还得他帮主子一把。方霖将水盆、烧酒、纱布、金疮药放到桌案后,冲着他家主子喊道:“主子,糖,有糖吃。”岳百万瞥了一眼还不离开的碍眼包,眼里满是嫌弃,“什么糖?”岳百万心中疑惑,他一直不太喜欢甜腻,方霖明明知道他的喜好,此话到底何意?方霖一看他家主子一副迷糊的表情,接下来没有出声,而是冲其做了一个“脱单秘籍”的口型。岳百万顿时心领神会。他差点儿忘了,前两天他翻看从方霖那儿得到的脱单秘籍,里面提到过必要的时候要向心上人示弱,适当地展现自己脆弱的一面,这就是所谓的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叶蝉衣不知这对主仆打的什么哑谜,忍不住好奇道:“有糖吃?什么糖?”“哦,没什么,就是我们府上的下人前两日请假回去办喜事了,今天刚过来带了不少喜糖。”岳百万反应极快,当下便胡诌了个理由。叶蝉衣不疑有他,继续开始帮岳百万处理伤口。方霖看到他家主子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后,撇了撇唇,然后识趣地退出了包厢。关门前还不忘给他家主子投去一记幽怨的眼神。他可没有错过主子刚才看他时,那嫌他碍眼的眼神。哎,果然主子有了新欢,就忘了他这个忠心耿耿,为其操碎心的小侍卫了。叶蝉衣帮岳百万清洗了伤口,又拿出烧酒消毒,涂好了金疮药,最后用纱布一丝不苟地包扎好。岳百万看着手指上扎好的一个小小的蝴蝶结,只觉煞是可爱。下一刻,唇角牵动,笑意就像清泉的波纹,从他嘴角的小旋涡里溢了出来。叶蝉衣不忘叮嘱道:“已经包扎好了,从今日起避免伤口见水。一日之内,有任何的不适,都要及时告知我。”“遵命。你在上药之前已经说过一遍了。”岳百万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浓,望之令人目眩神迷。叶蝉衣闻言,苦笑道:“啰嗦已经成为大部分医者的通病了。其实我也挺烦自己这点的。”岳百万敛去笑容,不赞同地摇头道:“我觉得你这样就很好。让我不禁想到一个人。”“是谁呀?”叶蝉衣不禁好奇道。“我娘。我娘生前就特别爱唠叨,总是担心我吃不饱、穿不暖,害怕我被欺负。以前听起来感到不耐烦,可是现在想听都听不到了。”叶蝉衣闻言,察觉到岳百万眼里的伤感和孤寂,心脏莫名地揪了一下,正琢磨着该如何出言安慰,只听对方继续道:“有时你口中的唠叨,或许有朝一日便会成为此生最怀念,却再也不可能拥有的回忆。如果岳某今后再遇上这样一个唠叨之人,必然会将她牢牢地栓在身边,绝不放手。”叶蝉衣闻言,心里总有一种怪异感,直觉告诉她,岳百万的这番话是说给她听的,可这样想的话,是不是太自恋了呢。 第84章 因公受伤 岳百万的一番话,让叶蝉衣尴尬得不知如何回应,索性就当没有听到。“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回了。”饭吃好了,合作之事也谈妥了,叶蝉衣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让她颇为尴尬的包厢。看到叶蝉衣故作无恙的表情,岳百万邪魅一笑,下一刻便佯装露出一副身体不适的模样。“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叶蝉衣注意到他的异样,连忙询问。岳百万朝着叶蝉衣挥了挥手,欲拒还迎道:“岳某就是有些晕眩,不是什么大事,你还是先回去吧,不用管我。”叶蝉衣这下哪还有离开的心思,连忙过去将岳百万搀向里间的软榻。“好了,我先扶你去躺一会儿。”岳百万闻言,就在叶蝉衣不察之时,眼里快速地掠过一抹得逞的笑意。他只是想将人留下来多陪陪他而已,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叶蝉衣将岳百万在软榻上安顿好,然后为其把了把脉,脉搏沉稳有力,骨健筋强。明明没有任何问题啊!叶蝉衣百思不得其解,从脉象来看,明明比头牛还要健壮,怎么会头晕呢?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过了小片刻,叶蝉衣再度替岳百万把脉,依旧是和上次一样的结论。叶蝉衣狐疑地瞅了一眼岳百万。她对自己的诊断足够自信,至今为止没有出现过任何纰漏。诊断之精准绝对不亚于现代的那些医疗仪器。况且两次得出一样的诊断结论,叶蝉衣可以肯定岳百万身体没有任何问题。要不然就是心理作用。这种有钱的公子哥最是惜命,也许是刚才她说的截肢、脏器衰竭吓到了他,所以造成内心恐慌,才会感觉哪哪都不对劲儿了。“要不然你先歇息一会儿,再看看情况。”叶蝉衣给出建议道。“也好。”岳百万应了声,看到叶蝉衣就要往外走,忍不住道,“你去哪儿?”叶蝉衣答道:“当然是回去啊!我都出来这么久了,自然该回去了。”岳百万顿时急道:“若是你走了,岳某的情况若是严重了,该怎么办?”叶蝉衣挑眉道:“我刚才已经帮你处理过伤口,又把过脉了,没有任何问题。就算有个万一,你们悦仙楼隔壁,还有斜对面就是医馆,你直接让方霖去找大夫过来就好了,这又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普通的大夫都能医治。”“叶大小姐刚才才说过,被小龙虾扎破手不能不当作一回事,轻则被感染,重则有可能截肢,甚至是丧命。现在想想就后怕,岳某比较惜命,信不过其他大夫,只相信叶大小姐。而且别忘了,岳某是为你剥虾才受伤的,好歹也算因公受伤吧,你照顾岳某难道不应该吗?”岳百万说得理所当然,同时还不忘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一时间便将“会哭的孩子有糖吃”的精髓拿捏得死死的。“可是……”叶蝉衣还想反驳,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她第一次知道,“因公受伤”这个词,还可以这样用。到底是生意场的人,嘴皮子能说会道,叶蝉衣甘拜下风,于是无语道:“好吧,我认栽了。”岳百万顿时心满意足,躺在软榻上侧首静静地望着眼前的人儿,只觉越看越好看。“你要是无聊的话,可以在书架上找本书打发一下时间。”岳百万很想跟叶蝉衣多说会儿话,奈何他现在是个“病患”,言多必失,所以他还是安安静静地装病吧。随后,叶蝉衣从书架上挑了一本记载沧澜大陆各国图志的册子,坐在离软榻不远的圆桌前,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包厢里很静,静得只能听到叶蝉衣偶尔翻书的“沙沙”声。从岳百万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叶蝉衣线条完美的侧颜。逆光中,柔和的光线模糊了她脸上的一切瑕疵,只余下完美精致的五官。她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便难掩一身芳华。岳百万眸光深深地望着叶蝉衣,唇角弯起的弧度怎么也藏不住。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女人,浮躁的心便能奇迹般地沉淀下来。和这个女人待在一起,总能让他放下所有的戒备,内心重归平静安宁。于是白天从未有小憩习惯的岳百万,不知不觉间困意袭来,便睡了过去。叶蝉衣翻了一会儿册子,不经意间朝着软榻上瞥了一眼,这才发现软榻上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睡了过去。睡着的岳百万,好似正在沉浸在某种美梦之中。面具下的眼睫毛如同浓密的小刷子一样,在眼睑处投下淡淡的剪影。锐薄如樱的唇瓣微微上翘,形成一个迷人的弧度,发出无声的邀请和诱惑。叶蝉衣只是随意一瞥,却被这副绝美的的睡颜晃得微微失神。片刻之后,她收回目光,轻手轻脚地走到软榻前,然后俯身,伸出的手在想要摘掉那张黑色面具时,却是迟疑了。摘?不摘?叶蝉衣的心里止不住地挣扎。长期从事杀手这项高危职业,让她无法信任任何人。曾经她亲眼目睹过太多被最亲之人背叛的血淋淋的例子。所以即便是现在,她的心底还是对岳百万有所戒备的。没有一个人无缘无故地对另一个人好。正是如此,所以她摸不准岳百万到底对她出于何种目的。叶蝉衣踟蹰了一阵儿,最终低叹一声,还是收回了手。她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人,但是对方在伤害她之前,她也无法心安理得地揭人隐私。叶蝉衣看到沉睡中对她不设防的岳百万,忍不住勾了勾唇。能睡得这般安稳,想来已经没了头晕的毛病。于是,叶蝉衣终于放心地离开了包厢。返回侯府时,叶蝉衣老远就看到流珠、紫鸢二人守在大门口翘首以望。待二人看到叶蝉衣之后,全都兴奋地招手迎上前。走近了待看清她们小姐毫发无损后,二人原本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随后,流珠、紫鸢欢欢喜喜地搀着她们小姐正要进府,便在这时,一道恨意滔天的暴怒声骤然响起。“叶蝉衣,你站住!” 第85章 送财上门 叶蝉衣循声淡瞥一眼,看到叶芷嫣气势汹汹地朝她而来,不屑地撇撇唇,只当没有听到,继续前行。“叶蝉衣,你给本小姐站住!”眼见叶蝉衣充耳不闻,叶芷嫣气得咬牙跺脚,赶忙追上前拦住对方的去路,怒不可遏地质问:“本小姐刚才跟你说话,你为何要装聋作哑?”叶蝉衣轻瞅了一眼叶芷嫣,只是一日工夫,原本如花似玉的容颜便憔悴了不少,就像一朵快要蔫掉的花朵。很显然这位一向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在牢房里的日子并不好过。如此,她便放心了。旋即,叶蝉衣的唇角勾起一抹嘲弧,毫不客气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为何要理你?还有,听闻你明日一早便要去皇家庵堂清修了,莫不是来和我道别的?不过,我好像跟你不熟吧?”一听“皇家庵堂”四字,叶芷嫣顿时被刺激得如同被踩了尾巴的野狗,就是一顿狂吠乱咬。“叶蝉衣,你个贱人!要不是你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本小姐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叶蝉衣闻言,嗤笑一声道:“叶芷嫣,你毒杀本院长,皇上念在镇南侯为国鞠躬尽瘁的份上,饶你不死,你不但不知反省感恩,反而指责皇上昏庸无能、听信谗言!你好大的狗胆!”叶蝉衣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张弛有度,充斥着慑人的气势,一时间竟震得叶芷嫣仿佛被扼住了咽喉,不知如何辩驳。此时四周早已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叶芷嫣瞬间便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没想到这个镇南侯府的叶芷嫣如此倒行逆施,厚颜无耻,明明自己下毒害人,反而恶语相向,这是什么道理!”“可不是嘛!镇南侯真是将这个闺女给养坏了!”“我看这就上梁不正下梁歪!那个镇南侯这些年私底下也没少干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儿!”“嘘,小声点儿!小心被镇南侯听到了报复你!”此时的叶芷嫣已是陷入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境地,只能压住满腹的不甘和怒意,颐指气使道:“叶蝉衣,你现在就去进宫跟皇上说清楚,本小姐不要去庵堂苦修!”叶蝉衣哂笑道:“凭什么?我为何要帮你?别忘了,你还是毒杀我的凶手,你觉得作为一个正常人会帮你?还是说因为你不太正常,所以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你……”叶蝉衣嘲讽的话语直接让叶芷嫣闹了个没脸,气得她后槽牙都要磨平了。“哼,叶蝉衣,你不就是贪财么!本小姐有的是银票!”叶芷嫣说着,便从袖里拿出一叠银票,直接塞到了叶蝉衣的手上。叶蝉衣垂眸望了一眼手上的银票,全都是一千两的面额,大抵有二十多张,少说也值个两万多两。叶蝉衣不由冷笑。这个叶芷嫣倒舍得在她这儿花银子,可惜却是病急乱投医。叶芷嫣趾高气昂地朝着叶蝉衣冷哼一声,眼里满是鄙夷和不屑。一个侯府不受宠的嫡女,过得比府中的下人还不如。既然硬得不行,那就来软的。方才父亲去府衙牢房接她回府的时候,她都听说了。叶蝉衣竟然向父亲索要十万两的赔偿费。既然叶蝉衣这么贪财,那她就用银票收买。她手上的银票有限,所以便把平日贵重的首饰全都卖了,才筹集了这么多银票。那可是整整两万三千两银票呢,叶蝉衣这个穷鬼,肯定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票呢!还会怕不乖乖配合?叶蝉衣瞟了一眼神情倨傲的叶芷嫣,便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下一刻,她将抬臂冲着围观百姓扬了扬手里的一叠银票,故意拔高音量道:“请各位做个见证,镇南侯府叶芷嫣不仅违抗皇命,而且企图想贿赂本院长,让本院长向皇上求情好免去她的清修。能为大璃、为皇上祈福终生在庵堂清修祈福,那可是莫大的福分,叶芷嫣,你如此不识好歹,像你这种不忠不义之人,简直白白辜负了圣恩。”此话一出,叶芷嫣顿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吃瓜群众对其就是一阵唾骂。如此情形,大大超乎了叶芷嫣的预料。她顿时怒不可遏,惊惧交加,眼里的恨意如同实质般,恨不得将叶蝉衣碎尸万段。皇上饶她一命,本就实属不易,叶蝉衣这番话要是再传到皇上耳中,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一念至此,叶芷嫣吓得后背冷汗都冒了出来。她急忙伸手去抢银票,“叶蝉衣,你还本小姐银票!”叶蝉衣一个旋身,便轻巧地躲过,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凡是到了她叶蝉衣手上的银票,岂有白白送回去的道理。叶蝉衣心里这样想着,开口却说:“叶芷嫣,我手上拿的可是你贿赂本院长的赃物,我自然得好好保管,断然不能让你毁尸灭迹。”随后,叶蝉衣便将那叠银票,悄无声息地放进了空间手镯。“你……你无耻!”叶芷嫣顿时暴跳如雷,气得姣好的面容都扭曲了。叶蝉衣说得冠冕堂皇,还不是想把这些银票占为己有。这次她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一念至此,叶芷嫣怒火攻心,气血翻涌,须臾间一股腥甜几欲窜出喉间,竟被她生生地咽了下去。“叶蝉衣,你不让本小姐好过,你也休想遂意!”叶芷嫣怒吼一声,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把匕首,满腹恨意都凝聚在了这把匕首上,趁其不备,便朝着叶蝉衣的身上疾刺而去。叶芷嫣仗着有些武功底子,加上两人距离颇近又是偷袭,只见那匕首去若流星,迅捷无比。直到匕首几乎要擦着叶蝉衣的衣襟时,叶蝉衣这才仿佛反应过来。正常情况下,绝对无人能避开这一刺。叶芷嫣顿时心中狂喜,眼里溢出满是阴毒的笑意。围观之人则吓得惊叫连连,有些胆小之人更是已经闭上了眼睛,实在不忍去看接下来充满血腥的一幕。而作为当事人的叶蝉衣,唇角泛起一抹森然冷笑,眼里杀气弥漫。 第86章 狠狠修理 眼看匕首就要刺入叶蝉衣的腹中,千钧一发之际,众人还未看清叶蝉衣的动作,下一瞬她已如鬼魅般避开。速度之快,早已经超出了常人的目力。一招落空,叶芷嫣心头一凉,正要再度出手,可惜她手上一空,匕首已被叶蝉衣夺了过去。随后,一枚银针从叶蝉衣的袖中飞射而出,叶芷嫣只觉身上一麻,既而像失去了知觉一样,完全没有了行动力,竟是无法移动分毫。“叶芷嫣,你是在挑战我的底线。”手中的匕首徐徐挑起叶芷嫣的下巴,叶蝉衣眼中的暴戾之气疯狂外射,周身散发着极具危险的气息。“你……你想怎样?叶蝉衣,别……忘了,皇上命我去皇家庵堂清修,你要是杀了我,就是违抗圣命!”匕首带来的冰凉触感,几乎吓破了叶芷嫣的胆。一时间,叶芷嫣全身的冷汗都冒了出来,被风一吹,那种寒凉的感觉,就好像有万千毒虫在身上肆意爬行,吓得叶芷嫣的声音都变了调。看到叶芷嫣惨白如纸的脸色,叶蝉衣冷嗤一声,眼里满是鄙夷。“叶芷嫣,你还真看得起自己,就凭你也配让我亲手杀你?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杀你的。”叶芷嫣听到这番话,原本扑通乱跳的心脏好不容易有所缓解,可是接下来叶蝉衣贴近她,用极小声音说的话,才让感到毛骨悚然。“叶芷嫣,死对你来说,太便宜了。你知道什么比死更可怕吗?那就是生不如死!你屡次想要害我,那我便亲自送你下地狱!”叶蝉衣的声音阴冷森寒,如同阴司复仇女鬼的夺命魔音,吓得叶芷嫣眼瞳猛缩,牙齿咯咯打架,嘴唇急剧颤抖。这次竟是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叶芷嫣,明日你便要去皇家庵堂了,虽然你一再害我,但我这人天生大度,最喜欢以德报怨了。”叶蝉衣与叶芷嫣拉开距离,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微仰着下巴端详了一会儿叶芷嫣,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却也越来越冷。叶芷嫣见状,吓得几欲魂飞魄散,只觉自己好似被一条凶残至极的毒蛇盯上了一样,有种无处遁形的无力感。这次她费了好大的劲儿,嘴唇哆嗦着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叶蝉衣,你要对本小姐做什么?”“自然要助你修行。”叶蝉衣露出一抹诡谲的笑意。叶芷嫣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正当她要再度开口时,谁料叶蝉衣手中的匕首猛然挥出。下一瞬,叶芷嫣只觉头顶一凉,伴随着便是阵阵钝痛,以及大缕大缕青丝的飘落。“啊……痛死我了!好痛啊!”叶蝉衣手中的匕首在她脑袋上肆意乱划,挥断青丝的同时,也在叶芷嫣的脑袋上留下了道道深浅不一的伤口,很快便鲜血横流。一向养尊处优的叶芷嫣何时受过丁点儿的皮肉之苦,此刻所承受的对她而言,简直无异于凌迟处刑。随着内心恐惧的不断攀升,叶芷嫣一个夹不住,终于吓得尿出水来,引得吃瓜群众一阵捧腹大笑。“这个叶芷嫣还真是个怂货,又没要她性命,就被吓尿了!”“镇南侯打仗时,身上可是沾染过万千鲜血的,他的女儿怎的如此胆小如鼠?”“哎,就说嘛,这个叶芷嫣还真够丢人的。都说虎父无犬女,没想到镇南侯这个虎父,竟生出了一只鼠女!”叶芷嫣已被吓得魂飞魄散,如今听着众人的耻笑声,整个人再也撑不住了,顿时崩溃到嚎啕大哭起来。叶蝉衣并没有因此心软,直到叶芷嫣满头的青丝都被她霍霍光了,最终才停手。随后,叶蝉衣饶有兴味地欣赏起她的杰作来。失去三千青丝的叶芷嫣,露出的脑袋并不是光溜溜的,而是变成了坑坑洼洼。长短不一的碎发,深一刀浅一刀的伤口,此刻不断有鲜血渗出,有的甚至已经流到了叶芷嫣的脸颊和脖颈,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又透着说不出的怪异滑稽。如此一来,围观之人对着叶芷嫣的新造型就是一顿指指点点,全都忍俊不禁大笑出声。“啊……”叶芷嫣看了眼满地厚厚的青丝,再看看周围者的反应,受不了如此打击的她,歇斯底里地发出极尽刺耳的尖叫声。“叶芷嫣,本院长是第一次帮人理发,难免下手没有轻重,手艺也不是很好,你就将就一下吧。不过嘛,毕竟心意最重要。由本院长亲自为你剃度,这可是你的无限荣幸。你莫要感动哭了。”叶蝉衣淡瞥了一眼面容狰狞的叶芷嫣,再度说出了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叶芷嫣本就强撑着,如今叶蝉衣的这番话无疑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当下呕出一口血,两眼一闭,直挺挺地晕倒在地。“嫣儿……”叶芷嫣刚晕死过去,恰在此时,便看到一道魁伟十足的身影从远处飞掠而来。众人定睛一看,来人不是镇南侯叶卓又是何人。围观百姓见到一身煞气的叶卓,立刻识趣地为其让开一条道。待叶卓发现自己的爱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时,整个人惊怒交加,简直如同一只发狂的猎豹,浑身释放出慑人的气场。等再近一些,看清爱女被叶蝉衣折磨成如此鬼样时,他两眼一黑,差点儿背过气。叶卓强忍住满腹怒恨,赶忙蹲下身子,对爱女一阵施救。随后叶芷嫣便醒转过来。原本还有些迷糊的叶芷嫣,在看到叶卓后,连忙一把将其抱住,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哇”的一声便大哭起来。“父亲,您要为嫣儿做主,是叶蝉衣这个贱人,将我弄成现在这个鬼样子!父亲,嫣儿今日受此奇耻大辱,怕要活不了了!”原本一脸冷沉叶卓在听到爱女的控诉后,整个人的状态就更加不好了。他霍地抬起眼帘,直直看向叶蝉衣,眼里的愤怒与杀意几欲化作一把嗜血魔刀,誓要将眼前的仇人碎尸万段。 第87章 有人撑腰 流珠和紫鸢都被叶卓骇人的模样吓住了,但还是强自镇定,站出来护在她们小姐面前。叶蝉衣心头微暖,对二人柔声安抚道:“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能伤到你家小姐的,我还应付得来。你们且退到一边。”流珠、紫鸢眼见她们小姐举手投足间,充斥着睥睨一切的王者之气,这才安心不少。为了不添乱,两人听话地退到了一旁。叶蝉衣说话时并没有刻意规避,于是被称作“阿猫阿狗”的某人顿时怒发冲冠。“叶蝉衣,本侯已经答应你的赔偿了,你为何还要伤害嫣儿?”叶卓一字一顿,喷吐的气息带了骇人的狂怒气焰,眼里更是杀意弥漫。面对气势迫人的叶卓,叶蝉衣依旧神情自若,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然而一出口,声音却是冰寒彻骨般的阴冷。“我是答应你不主动招惹叶芷嫣,可是不代表你这个蠢女儿拿刀来捅我,我就得乖乖站着不反击。”此话一出,叶卓下意识地看向怀里的爱女,但见叶芷嫣眼神躲闪,根本不敢与他对视。还有围观的人群,皆是对他们父女指指点点。这一刻,他岂会不知是自己的爱女主动挑事的。他老来得女,将此女无异于视作他的命根子,一向有求必应,舍不得打骂责罚。即便他的女儿有错,那也是由他管教才是。如今爱女当众受辱,被叶蝉衣搞得人不人鬼不鬼,这口恶气他怎么咽得下去。“即便嫣儿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如此这般羞辱于她,未免也太心狠手辣了吧!”叶卓怒瞪着叶蝉衣,眼里恨意滔天,丝毫没有因为知道真相而有所缓解。眼见叶卓如此冥顽不灵,叶蝉衣当下也懒得跟其多费口舌,她怒极反笑道:“既是如此,那我也只好进宫让皇上评断评断了。”叶卓闻言弗然变色,寒眸阴鸷,既而冷笑道:“叶蝉衣,你以为用皇上来压本侯,本侯就怕了吗?今日你将嫣儿折磨至此,即便是天王老子来了,本侯也不会善罢甘休!”叶蝉衣唇角泛起一抹嘲讽,似笑非笑道:“那你打算如何?”叶卓怒目圆瞪,咬牙切齿道:“你加诸在嫣儿身上的痛苦,本侯也会尽数奉还于你。等本侯为嫣儿报了仇,到时你要去面圣告状,本侯随你。”叶卓大手紧握成拳,骨节发出“啪啪”的爆响声。围观之人见状,全都吓得后退数步,将场地留给了叶卓,以免殃及池鱼。众人虽然不耻于以大欺小的行径,奈何叶卓权势滔天,武功高深莫测,也只能屈服在他的淫威下,敢怒而不敢言。叶蝉衣眉目轻扬,唇角尽是嘲讽的笑意,“镇南侯,看来你是不打算要这张老脸了。也罢,既然你上赶着想要自取其辱,我便大发善心,定让你晚节不保!”此刻,叶蝉衣周身释放的强大威压远在叶卓之上,那是一种经历无数生死考验沉淀下来的从容不迫。还有那周身萦绕的森森戾气,竟比常年在死人堆里滚爬的叶卓还要恐怖几分。镇南侯一向德高望重,即便是璃武帝也要给他几分薄面,如今当众被一介女流又是后生晚辈的叶蝉衣如此出言不逊,当下满腹怒气憋在胸腔,似要原地爆裂。他双眸似要喷出火来,怒喝道:“叶蝉衣,你个黄毛丫头竟敢口出狂言,实在欺人太甚,即便本侯要背负‘以大欺小’的骂名,今日也要教训你!”此时此刻,武安侯府的一众伤残病患闻讯跑出来看热闹了。叶远山和叶轻烟是用椅轿抬到了大门外,而芸姨娘则是由下人搀扶着。他们听说叶蝉衣招惹了镇南侯父女,现在镇南侯叶卓要收拾叶蝉衣。这个灾星害惨了他们一家子,正愁不知如何对付,没想到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谁不知道叶卓将他那个女儿当成宝贝疙瘩宠,现在爱女被当众欺辱,叶卓要是不跟叶蝉衣拼命才怪。想那叶卓战功赫赫,一身武艺,连皇上都要对其礼让三分,叶蝉衣得罪了此人,即便不死也得脱层皮。这下他们一家三口什么都不用做,只需一旁静静看戏,便可坐收渔翁之利。他们要亲眼看到,这个灾星的下场究竟有多惨。当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时,一道冷峻且充满威压的声音好似平空炸起。“堂堂镇南侯欺负一介弱质女流,当真好不要脸!我岳百万实在看不惯如此无耻行径,叶大小姐如今是我岳某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我定要为她打抱不平。镇南侯,你有什么冲我来便可!”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循声侧目。只见一个面具遮面,身着黑衣的男子带着他的侍从款款而来。来人正是大璃首富岳百万。众人见到岳百万,皆是惊奇不已。要知道这位大璃首富一向神秘的紧,鲜少出现在人前,如今露面竟是为了替叶蝉衣出头。一时间,众人顿时燃起了八卦之心,纷纷猜测二人到底是何关系。面对突然出现的岳百万,叶蝉衣也是惊愕了好半晌。以前的她独来独往,从未遇到过有人挡在她前面,当然以她的实力,自然不需要别人的保护。然而,第一次有人站出来想要保护她的感觉,有些莫名的温暖,于是不自觉地牵了牵唇角。岳百万到此的第一件事,便是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叶蝉衣,见对方毫发未损,这才放下心来。方才在悦仙楼包厢,他不知不觉间睡着了。平时的他总是绷得太紧,睡眠极浅,所以白天根本睡不着,可是有这个女人在身边,他竟然睡得十分安稳。他醒来不久,便有暗探禀报,叶芷嫣上门寻衅滋事,反被这个女人狠狠教训了一顿。一想到叶卓这个宠女狂魔,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他这才急急赶了过来。叶卓没想到正准备对付叶蝉衣的时候,半路会突然杀出个大璃首富岳百万,这是他始料未及的。当下他眉头紧锁,眼里的神色晦暗难辨。 第88章 激将立约 岳百万虽是一介商贾,但近几年多次解囊赞助军队粮草,在民间声望极高,就连皇上也曾赐下御笔题字,以表彰他的忠君爱国之举。叶卓顿时一阵头痛。叶蝉衣如今正得皇上器重,他私下寻仇已经冒着龙颜大怒的风险了,偏偏这个岳百万还要横插一脚,当真可恶至极。看到岳百万如此维护叶蝉衣,叶芷嫣心里嫉妒得抓狂。她欣赏的男人偏偏正眼也不瞧她,反而对叶蝉衣那个丑女百般维护,简直有眼无珠。这样的男人既然她得不到,那毁了又何妨。当下,叶芷嫣妒火中烧道:“父亲,不就区区一介商贾嘛,您还怕他不成!既然他不识时务,非要强出头,那您就连他一起解决了。”岳百万忍闻言,唇畔勾起讥诮的弧度。“今日岳某当真见识了什么叫‘狗仗人势’!呵,好大的口气!镇南侯,你这个女儿先前在我悦仙楼投毒,败坏酒楼声誉,我还未找你们父女算账。当今圣上赐予岳某忠君爱国的御笔题字,如今你们又对我喊打喊杀的,莫不是要造反不成?当真以为你们镇南侯府可以一手遮天!”岳百万的话,让叶卓的心里咯噔一下,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乌云密布。眼下人多眼杂,一顶造反的帽子给他扣下来,要是传到了皇上耳中,势必又是一起风波。叶卓便知一向口无遮拦的爱女再待下去,事态发展必然越发恶劣。于是,他便让随行而来的家丁带着叶芷嫣,去就近的医馆疗伤了。“岳老板,谢谢你,不过我还应付得来,相信我。”叶蝉衣说到这里,语声一顿,走近岳百万,继而小声道:“被人欺负,自己亲手反击才痛快。”叶蝉衣冲着岳百万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神情狡黠而自信。岳百万先是一怔,接着看到对方一贯战无不胜的自信表情后,终于放下心来。叶蝉衣转而冲着叶卓抛去一个蔑视的眼神。“镇南侯,这是我与你父女之间的恩怨,无关他人。你不妨画出个道来,我叶蝉衣奉陪到底!”“那再好不过了!今日本侯便让你明白一个道理,和我镇南侯过不去,那就是自寻死路!”叶卓冷哼一声,唇角泛起一抹阴恻恻的笑意,心里一阵窃喜。他正愁不知如何应对岳百万,没想到叶蝉衣这个妖女偏要逞强。倒是个有种的,可惜是个不自量力的蠢货。当下叶卓拉开架势,正要向叶蝉衣动手。便在这时,叶蝉衣突然喊道:“且慢!”叶卓怔了一下,继而神气十足道:“怎么?莫不是后悔了?如果你现在跪下来给本侯磕头赔罪,并且写下忏悔书张贴在城门口。本侯便不计过往了。”眼见叶卓如此耀武扬威的模样,叶蝉衣的眼里极具嘲讽的冷意。“镇南侯,你莫不是人越老脸皮越厚了?像你这脸皮,夏天蚊子应该扎不进。你个老不羞让我给你下跪,也不怕折寿噶了。倒是想得挺美的,可惜让你失望了。我想说的是堂堂镇南侯要与我一介女流切磋,自然得加点儿彩头。”被叶蝉衣如此辱骂,武将出身的叶卓空有一身蛮力,可嘴笨口拙的他,哪是干架从无败绩的叶蝉衣的对手,直被骂得老脸臊热,黑中泛红,嘴唇一阵狂烈抽搐,却是硬生生憋不出一个字来。岳百万在旁看到眼前一幕,面具下的墨眸随之噙了一抹宠溺的笑意。他这个人一向护短,眼下有他坐镇,绝对不会让这个女人受半分委屈。至于镇南侯嘛,今日之后京都再也不会有这号人的存在了。“镇南侯,我这人一向喜欢替他人着想,为了避免你今后遭人诟病,你看这样如何,若是我待会输了,便不再向你追要那十万两。若是你输了,那你就得再多出十万两。”岳百万正暗自谋划着,就听到叶蝉衣那边向叶卓发出了挑战。他心中一动,这个女人的想法竟跟他不谋而合。叶卓身家财产拢共也就值个二十来万,将其洗劫一空,叶卓哪还有脸在京都立足。“叶蝉衣,你又想耍什么花样?”叶卓乍然一听叶蝉衣的提议,十分欢喜,可是以今日在养心殿与叶蝉衣的交锋,让他马上嗅到了阴谋的气息。眼见叶卓皱眉瞪大警觉的眼睛,叶蝉衣忍不住讥诮出声,“堂堂镇南侯战功彪炳,杀人无数,不至于对我这个闺阁女子这般警惕吧?莫不是害怕输给我?若是如此,我也就不强人所难了。”此话一出,顿时便有吃瓜群众嘲笑出声。那尖锐的笑声钻入叶卓的耳中,如锥子般刺痛他的神经,当下便中气十足地怒吼道:“混账东西!本侯杀人犹如切菜劈瓜一样,难道本侯还怕你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如此甚好。那咱们立字为据!”眼见激将法奏效,叶蝉衣满意地勾了勾唇。看到叶蝉衣笑了,叶卓冷嗤一声,极为自负道:“正合本侯之意。本侯待会便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以卵击石’,但愿你待会还笑得出来!”紫鸢和流珠甚是机灵,不待叶蝉衣吩咐,便赶紧去准备纸笔了。不消片刻,紫鸢、流珠便差了下人搬来桌案、笔墨纸砚。就当叶卓正要走向桌案时,忽地被岳百万出声打断。“且慢!”叶卓转身看向岳百万,面露不虞,不禁冷笑道:“岳老板,你又怎么了?莫不是知道叶蝉衣必输无疑,所以打算出言阻拦了?”岳百万闻言,顿时嗤笑道:“镇南侯,你想多了,方才你只是说了和叶大小姐的赌约,现在咱们就谈谈叶芷嫣在我悦仙楼投毒,败坏酒楼声誉,这笔账镇南侯又怎么算?还是说你觉得我岳某人傻钱多,可以大方到不会追究?”“这……”叶卓一下子傻眼了,面皮抖了抖,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若是寻常商户,他镇南侯府家大业大,自然不愁那点儿零碎的赔偿金,可眼前之人是大璃首富啊,区区几千几万两,只怕压根都瞧不上眼。叶卓一下子只觉头大如斗,脑壳抽痛。哎,这是要逼着他倾家荡产的节奏啊! 第89章 联手设局 看到叶卓犯了难,岳百万也不再耽搁时间,开门见山道:“那我就直说了。岳某看上了你的府邸,折现也就值个七八万两,若是你待会输了,就主动辞官归隐,将府邸的宅契交出来。”叶卓闻言,气得差点儿当场喷出一口老血。他还没比试呢,就已经惦记上他变卖祖宅辞官归隐的事了。当下叶卓怒极反笑道:“本侯的宅子可是祖上三代传下来的,祖上的产业岂能随意变卖!岳老板还是说些切合实际的条件。”被叶卓严词拒绝,岳百万勾唇一笑,不急不徐道:“镇南侯,我说的是你输的情况下,如果你待会赢了,岳某今后绝不再向你们父女追究赔偿之事。对你而言,可是十分划算的事情,还是说你认定自己会输,所以才不敢答应?”叶卓顿时脖颈一扬,目露愠色道:“笑话,本侯纵横沙场十几年,还从未遇到敌手,本侯岂会败给一个黄毛丫头?若真是如此,不用你说,本侯也无颜再留在京都。”叶卓说得豪气干云,一时间头脑一热,冲动之下便开口道:“既然你如此小看本侯,本侯这便应下了。岳百万,你就等着打脸吧!”岳百万笑道:“那好,便由岳某拟定契据。”“岳老板,你可真看得起我。待会万一我要输了,可赔不起你的损失。”岳百万走到案前,正准备提笔时,叶蝉衣忍不住调笑道。“岳某和叶大小姐一样,从不打没把握的仗。”岳百万冲着叶蝉衣露出一抹宠溺的笑意。叶蝉衣怔了一下,有些不死心道:“那万一呢……万一我输了呢?”叶蝉衣很清楚自己的身手和实力,她不会输。就是因为她有这样的信心,所以才敢应战,或许在常人看来,她就是在做以卵击石的蠢事。可是却还有那么一个人愿意无条件地信任她。可她偏偏就想打破砂锅问到底。“如果你输了,那岳某也很开心。毕竟普天之下还能有那么一个人,让岳某甘愿认输。”岳百万说话时,他的眼里星辰璀璨,倒映在叶蝉衣的眼里,一闪一闪地辉映着光芒。叶蝉衣听罢,面沉如水,眼里的神色变幻不定,不知在想什么,没有再开口说话。看到突然冒出来为叶蝉衣出头的岳百万,叶远山一家三口气得咬牙切齿。尤其是叶轻烟,看到方才有说有笑的二人,眼里写满了嫉妒和愤恨。凭什么天底下所有的优质男人,都要围着叶蝉衣转?一个东方卿还不够,现在又冒出个岳百万!也不知这个丑女究竟使了什么狐媚手段。随后,等岳百万拟好契据,交给叶蝉衣和叶卓过目了一遍。纸上的字迹,观其力而不失,身姿展而不夸,笔迹流水行云。极具男子的苍劲刚猛,又不失浑厚磅礴,端得是一手好字。叶蝉衣忍不住暗叹一声:“果然字如其人。”等叶蝉衣和叶卓看完后,确定没有要修改的地方,叶卓便又誊写了两份。随后,叶蝉衣、叶卓、岳百万各自签字画押。大街上人来车往,自是不便动手,最后双方将地点定在了离此不远的一处露天广场上。于是一群吃瓜群众呼啦啦地也跟了过去,其中不乏叶远山一家三口。围观百姓很自觉地让出一处宽阔的场地。叶蝉衣淡瞥了一眼人高马大、孔武有力的叶卓,似笑非笑道:“镇南侯,待会动起手来,要是你不小心闪了老腰,别人定会说我欺负老弱,不如我让你三招,如何?”叶卓一听,顿时暴跳如雷道:“混账东西!本侯身强力健,正值壮年,哪里有一丝老气?倒是你,细胳膊细腿的,能接住本侯的一招半式便已经不错了。”为免被人小觑,叶卓当下托大道:“我镇南侯一向光明磊落,绝不趁人之危。今日便与你比试拳脚,绝不动用内力!”“如此甚好。”叶蝉衣闻言,勾了勾唇,眼里的狡黠一闪即逝。但凡刚愎自用者,最不能接受的便是英雄迟暮。她刚才故意激将叶卓,料定以其妄自尊大的性子,必然会逞匹夫之勇。单论拳脚的话,她若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不过以她现在这具不胜娇弱的躯体,完全发挥不出她巅峰时期的一半实力,想要对付有内力加持的叶卓,必然要浪费不少气力。以叶卓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人,还不至于让她全力以赴。况且眼下她还不想过早暴露自己的全部实力。如今叶卓上钩,正中下怀。“叶蝉衣,再无异议,本侯便不客气了!”叶卓挑衅地瞥了一眼叶蝉衣。不待对方回应,他便主动出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叶蝉衣偷袭而去。围观群众见状,忍不住一阵惊呼,暗骂叶卓的无耻。有好心之人忍不住提醒叶蝉衣小心,可惜叶卓的动作实在太快了。众人只见一道残影闪过,原本距离叶蝉衣一丈有余的叶卓,下一瞬已经出现在眼前。叶卓所过之处,地面寸寸碎裂,泥土迸射,可见其力大无穷,着实吓人。他一拳轰出,拳风刚猛无比,仿若排山倒海而来,极为恐怖。叶蝉衣眸光冷凝,不躲不闪,左臂悍然挥出,力量汹涌而至,不偏不倚,与叶卓的拳头硬碰在一起。只闻“砰”的一声,二人皆是后退两步,随着脚步落地,地面轰然炸开,被踩出一个大坑。二人竟是势均力敌的架势。叶卓先是一愣,继而嗤笑一声道:“叶蝉衣,倒是本侯小看了你!可惜呀,我只用了三成功力,你才能与本侯打成平手,终究是太嫩了!”“哦,镇南侯,你这般自信,怎么就笃定我就是尽了全力呢?”叶蝉衣凤眸微眯,毫不掩饰眼里的玩味和嘲讽。“这怎么可能!”叶卓大惊,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要知道像他这般骨骼清奇的练武奇才,从小练武寒暑不殆也才有现在的成就,叶蝉衣不过是一介弱质女流,即便打从娘胎里练武,也不可能有现在这样的实力。 第90章 实力碾压 即便一个人天赋异禀,若是没有经年累月的刻苦习武,也不会有所成就。想通这些,叶卓便料定叶蝉衣只不过是故意说谎,往自己脸上贴金而已。当下,叶卓讥嘲一声,眼里满是不屑。“呵,上一个说大话的混账,已经被本侯揍成瘫子了,你还是尽早做好准备。”叶蝉衣眉梢一扬,哂笑道:“但愿你的实力,不逊于吹牛的本事。”话音刚落,叶蝉衣展动身形,整个人化作一团幻影。叶卓只觉眼前一花,想要摸清叶蝉衣的招数时,谁料对方的拳头已然到了他的面门前。叶蝉衣出拳迅捷刚猛,比叶卓有过之而不及,夹杂着凛凛破风声,就向叶卓的鼻梁上招呼。叶卓一时大意,想要躲闪已是不及,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只闻“砰”的一声闷响,叶卓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顿时鼻血横流,鼻骨断裂,龇牙惨叫。围观之人见此惨状,鼻子跟着不由自主地皱了一下。随后,便是一阵惊呼喝彩。众人原本还为叶蝉衣捏了一把冷汗。毕竟从体型上看,二人相差太过悬殊,一个壮硕如牛,一个弱柳扶风,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叶蝉衣是在以卵击石。可如今的结果,大大超乎了意料。比起不可一世、处处小人行径的叶卓,大多数人更希望叶蝉衣取胜。“抱歉啊,镇南侯,刚才下手有点儿重了。你确定还要打吗?”叶蝉衣佯装无辜,只是那带着笑意的声音,透着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叶卓脸皮狠狠抽搐,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气的,眼里怒火如炽,恨恨地磨牙道:“刚才只是本侯一时不察,才让你钻了空子!来,再来!这次本侯定将你打得跪地求饶!”“镇南侯,既然你皮痒难耐,想让我给你松松筋骨,那我就做做好事。”叶蝉衣樱唇微翘,目露嘲讽道。叶卓虎目一瞪,顾不得受伤的鼻梁,忍不住炸毛道:“妖女,休得猖狂!”随着叶卓一声怒吼,两人再度交手。只见叶卓出拳如电,劲风呼啸,叶蝉衣以掌格挡,继而一个旋身,猛然抬腿朝着叶卓的面门急扫而去。有了前车之鉴,叶卓丝毫不敢大意,早有防备的他,一个后仰堪堪避过。旋即他回身,接着便是一道如电的鞭腿。叶蝉衣凤眸一眯,立即稳住下盘,左臂半十字格挡,右臂挥拳而出,攻敌所必救。拳风呼啸,擦面而过,叶卓赶忙退守。叶蝉衣却不给他机会,瞄准时机,一个跃起,接下来便是一招漂亮的高扫腿,接着提膝起跳,又是一记空中扫腿。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丝滑无比。下一瞬,中招的叶卓被踢飞出去,恰好砸中了两丈之外的芸姨娘。“啊!”只闻芸姨娘惨叫一声,人高马大的叶卓便将芸姨娘扑倒在地。惊吓过度的芸姨娘两眼一翻,立刻不省人事了。堂堂镇南侯,光天化日之下趴在了武安侯的姨娘身上。如此戏剧性的一幕,让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全都捧腹大笑起来。此时此刻,最抓狂的莫过于叶远山了。试问有哪个男人能接受自己的女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别的男人有了肌肤之亲?即便只是一场意外,也绝对不行。“孽女!都是你这个孽女,干得好事!”椅轿上的叶远山喘着粗气,指着叶蝉衣就是一阵怒骂。“姐姐,即便你对姨娘有再多的不满,可你已经害得她大病一场了,怎的还要这般羞辱她!”叶轻烟抓住一切可以让叶蝉衣身败名裂的机会,抹黑道。叶蝉衣淡扫了一眼椅轿上的叶远山和叶轻烟,语气极具嘲讽道:“你们一个喊我‘孽女’,一个唤我‘姐姐’,搞了半天你们还当我是武安侯府的人啊?若是一家人,又怎会在我被欺负的时候,不但不管不顾,甚至是带着伤残跑来看热闹,你们是怎么心安理得地认为我是侯府之人?”此话一出,叶远山、叶轻烟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尤其注意到围观百姓对他们指指点点,一脸鄙夷,顿时憋屈恼火,可又理屈词穷,竟是无言辩驳。叶蝉衣说话的间隙,叶卓已经从芸姨娘的身上爬了起来。叶蝉衣的眼神带着一丝讥笑和轻蔑,轻声嗤道:“镇南侯,你是个有福气的。芸姨娘当年可是京都炽手可热的花魁,自从入了侯府从良后,可再无一人享受,今日你温香扑满怀,是不是可以给大家讲讲,曾经风头一时无两的青楼花魁,滋味到底如何啊?”此话一出,围观百姓中有胆大者禁不住起哄怪叫起来。这种氛围好像会传染一样,继而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他们嘲笑附和,更有甚者,直接讲起了芸姨娘当年的香艳史。“孽女!你这个孽女!搞臭武安侯府的名声,究竟对你有什么好处?”叶远山怒指着叶蝉衣,泛青的面皮剧烈抽动,额角青筋突起,愤愤然道。叶蝉衣似笑非笑道:“好处诸多,坏处一个都没有。你们既是来看热闹的,就要做好需要承担的后果!”叶远山闻言,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用眼刀剜着叶蝉衣,充血的眼里射出两道寒光,恨不得将其扒皮拆骨。“叶蝉衣,你放肆!你竟敢拿个上不得台面的娘们恶心本侯,你莫要污了本侯的清誉!那种货色本侯连正眼都不会瞧一眼!”叶卓向来嘴笨舌拙,加上反应慢半拍,好半晌了他才回怼起叶蝉衣来。此刻的叶卓须发怒颤,青黑的面皮止不住地抽动,呼哧喘着粗气,显然是气得不轻。不等叶蝉衣回怼,叶远山率先不答应了,对着叶卓便是一阵疾言厉色地怒吼。“喂,镇南侯,你说谁上不得台面?你瞧不起谁呢!你以为本侯不知你那些破事吗?跟个比自己女儿还年轻的婢子偷情,被当家主母逮了个正着,还被撵了三条街!哈哈,真是笑死人了,你个老不羞!” 第91章 两侯揭短 叶卓表面凶煞威风,实则是个惧内的。但此事鲜少有人知道。如今被叶远山兜了老底,叶卓的老脸顿时黑如锅底,一阵臊得慌。如此隐秘被当众戳破,气得他一时失控,上前就给了叶远山一记大嘴巴子。叶远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痛。这下把他满腹的火气都勾了出来,加上这段时间被叶蝉衣打压磋磨,于是心中的各种苦闷,全都一股脑的倾泻而出。急于发泄的叶远山,顿时开启了疯狂输出模式,直接和叶卓开始互相揭短起来。“镇南侯,你年轻时可是爬过寡嫂床的人,本侯再不济,也没做过此等乱了人伦纲常之事。”叶卓也不甘示弱,反击道:“你……你血口喷人!武安侯,你以为自己就是正人君子吗?前年还爬人院头偷看别人洗澡呢!你又能好到哪里?”叶远山继续道:“那你……你十二岁的时候,还在人家大姑娘面前遛鸟呢!从小就是个色胚子!”叶卓啧舌道:“那也比你强,从小就不行,如今正值壮年,就只能靠吃药了。还把一个人尽可夫的青楼妓子当宝贝,谁知道她下的是不是你的种,搞不好一直给人当便宜爹。”“你……你个老不羞!”“你个绿毛龟儿子!”就这样,叶远山和叶卓本着互相伤害的原则,骂得不可开交,各自将对方的那些腌臜丑事,兜了个底朝天。近到两三日,远到穿开裆裤时的糗事,二人是一件都没放过,全都爆了出来。那些奇奇怪怪的糗事,惊得一众吃瓜群众都要掉出眼珠子了,刷新了他们的三观。尤其是一些年长的,就是一阵唏嘘:他们在京都生活了几十年,还是头次看到两个侯爷互相揭底的惊人盛况,也不算白活一遭了。日后给别人八卦起来,那绝对是茶余饭后的最大谈资。叶卓、叶远山忙着吵架,叶轻烟在旁劝架,谁还顾得上躺地昏迷的芸姨娘,可怜的芸姨娘活脱脱地成了毫无用处的工具人。看到越骂越起劲的二人,一旁的叶蝉衣抱臂旁观,眼里的玩味越来越浓。她不禁感慨:原来两个大男人对骂起来,简直比市井泼妇骂街还要精彩纷呈。二人你来我往,针尖对麦芒,互爆黑料,毫无底线。这可便宜了一众吃瓜群众,上哪儿免费去听这些大官的黑料,个个听得津津有味,就差拍手叫好了。叶远山前两日刚被叶蝉衣气得大病一场,还没恢复好,自然精神不济,和叶卓对骂起来吃亏不少。偏偏他又是个要强的,丝毫不肯服输,于是越骂越来气,忽觉脑中一涌,喉里作动,旋即吐出一口鲜血来,两眼一闭,直接晕死了。这下好了,跑来看场热闹一家三口,来时三人,最后倒下了两人,剩下唯一的叶轻烟也没好到哪儿去。只见她面皮黑沉狰狞,加上被叶蝉衣划伤,包扎后缠着绷带,此刻看起来简直如同面目可憎的女鬼。曾被誉为大璃国第一美女的她,已是昨日黄花。一想到刚才叶远山和叶卓互骂揭短的场景,叶轻烟的心里就气得慌。她在旁劝架,可惜她的父亲根本不听劝。那种感觉就像她被人强拉进了一个大屎坑。她努力想要往外爬,反被拖后腿的父亲又强拉硬拽回来,结果让她摔了个狗吃屎,还狠啃了一嘴,恶心得要死却又吐不出来。不用明日了,只怕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武安侯的臭名就要传遍整个京都了,连带着整个侯府和她的名声都要受到牵连。她气愤父亲的冲动行事,不计后果,但是更憎恨叶蝉衣。若不是这个丑女从中作梗,今日的事态也不会演变成这样!“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送侯爷和姨娘去就近的医馆就医!”叶轻烟瞅了一眼昏迷不醒的芸姨娘和叶远山,又瞅了一眼傻愣愣站着的家丁,顿时怒不打一处来,大声喝斥道。“是,二小姐。”那些下人哪见过这样的阵势,直接惊得半晌回不过神,被叶轻烟这么一吼才如梦初醒,立刻手忙脚乱地带人离开了。至于叶轻烟,自然没脸也没有心情留下来看热闹了。临走前,叶轻烟抛给叶卓一记颇为鄙夷的眼神。“镇南侯只怕早忘了今日来此的目的。小女奉劝侯爷,今后有空多翻翻书,好好参详一下什么叫作‘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原本还为舌战叶远山取得胜利而洋洋得意的叶卓,下一刻在听到叶轻烟别有深意的一番话后,顿时老脸一僵,继而狠狠抽搐了一下,脸色渐黑。叶轻烟说完,瞟了一眼心情极佳的叶蝉衣,眼神凌厉刺人,藏着蚀骨的怒恨,暗自将今日之事算到了对方的头上。随后,她便由家丁抬着椅轿,晃晃悠悠地离开了。叶轻烟的一番话,瞬间点拨了叶卓。叶卓的脸色随之垮了下来,继而抬眼愤愤地看向叶蝉衣。眼神如同冰冷的刀锋,恨不得在其身上捅出无数个血窟窿。等冷静下来,叶卓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与叶远山骂街,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这简直成了他此生最大的污点。他心中憋闷至极,当下便把这笔账,算到了叶蝉衣的头上。他一字一顿,从牙缝中挤出声音,“都是你这个妖女,害得本侯毁了一世英名。今日本侯定不饶你!”叶蝉衣挑了挑眉,冷嘲道:“镇南侯,你莫不是得了疯狗病?刚才可是叶远山揭你老底的,你不找叶远山算账,找我作何?”说到这里,叶蝉衣微微一顿,眼里的嘲讽意味更浓了。“莫不是你逮谁咬谁?既是如此,那我今天就做回善事,治治你这乱咬人的毛病!”“妖女,休得猖狂!”随着叶卓一声暴喝,朝着叶蝉衣疾袭而去,完全就是一副拼命的架势。叶蝉衣眼神一凝,看着来势汹汹的叶卓,唇角勾起一抹无声的冷嘲。 第92章 私奔情侣 叶卓的招式大开大合,刚猛暴烈,劲风八面。比起先前,威力虽然增强不少,但是叶蝉衣依然应对自如,游刃有余。只见她一会儿是快似闪电、密如疾雨的翻子拳结合传统武术;一会儿变成了蓄劲如张弓、发劲如放箭的南拳,搭配刚柔相济、灵活多变的北腿,直招架得叶卓节节后退,大汗淋漓。趁叶卓换招的间隙,叶蝉衣一记漂亮的弹腿,直接踢中了对方的下颌,继而接连几个空中扫腿,直接将叶卓踹翻在地。叶卓刚想爬起来,叶蝉衣已经一脚踹到了他的心窝上,压得他完全无法起身。围观百姓顿时连连叫好,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此番比试毫无悬念,叶蝉衣胜出。“镇南侯,胜负已分。你是不是该履行咱们先前的约定了?”叶蝉衣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俯视叶卓,神情傲然道。生平第一次被一介女流踩在脚下。这是叶卓近四十年里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可是眼下真真切切地发生了。一瞬间心里如潮般的屈辱感几乎将他溺毙。他用二十年的努力堆积起来的自信和荣耀,在这一刻分崩离析,于是心态也彻底崩塌了。这一刻,他抛弃了所有的顾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杀了带给他一切耻辱的罪魁祸首。心中的杀意一闪而过,下一刻,叶卓脸色阴沉,从牙缝中一字一顿地挤出声音。“本侯……认输!”叶蝉衣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旋即将脚从叶卓的身上移开。她转身背对叶卓,一边整理刚才弄皱的衣襟,一边开口警告。“镇南侯,我只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我要拿到二十万两。还有,你的府契也得如期交给岳老板。”叶蝉衣顾自说着,而身后的叶卓从地上起身后,先是佯装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而趁叶蝉衣不备之际,手掌暗自蓄满内力,继而瞄准时机,朝着对方的背心猛然击去。叶卓料定这一掌下去,叶蝉衣必死无疑。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叶蝉衣看似浑身不觉,实则早有防备。此刻,叶蝉衣眸光冷凝,杀气毕现。掌心已扣好淬毒的银针,就等着叶卓出手。毕竟以叶卓那般自负张扬的男人,不可能轻易低头。刚才叶卓那么痛快认输,反而不正常了。加上在现代作为顶级杀手的她,对杀意最是敏感。刚才叶卓外泄的杀意虽然很快敛去,但还是被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她故意转身背对着叶卓,就是为其制造主动出手的机会。没想到叶卓果然上当了。这个老东西既然要做初一,那就别怪她做十五了。老东西想要她的命,不好意思,她银针上淬的毒,中毒后比死还要恐怖。先是全身溃烂,瘙痒难耐,根本无法愈合,直到露出森森白骨,若是忍不住抓挠的话,后果会更严重。七天后骨头开始奇痒无比,继而便是针扎般的刺痛。此毒是她独门秘制,其他人根本配不出解药。此时此刻,叶卓和叶蝉衣心思各一,然而就当叶卓乍然出掌时,异变陡生。岳百万第一时间发现了叶卓的异样,冲着叶蝉衣大喊一声“小心”。下一瞬,人已掠到叶蝉衣面前,揽住对方的纤腰,一个旋身堪堪躲过了叶卓的攻击。岳百万眸光阴鸷,大掌携了一抹狂怒,“啪”的一声,迎上叶卓袭来的掌力。几乎是同一时刻,叶蝉衣手中的银针也飞射而出,毫无悬念地扎到了叶卓的身上。岳百万内力惊人,叶卓只觉胸间一阵排山倒海,下一刻猛然狂喷出一口血,整个人直接倒飞出去。“啊!父亲……”从医馆返回来的叶芷嫣正撞上叶卓倒飞出去,摔倒在地的一幕,吓得她双腿发软,差点儿栽倒在地,旋即强自稳了稳心神,赶忙踉跄着上前察看。另一边,叶蝉衣没想到岳百万会施手相救,一抬眼便撞入了对方充满担忧的眼神里。叶蝉衣没来由地心头一跳,连忙垂下眼睑,掩去一丝不易觉察的慌乱。气氛正变的有些微妙时,离二人不远的一株繁花如锦的杏树上,栖着几个调皮的稚童,正把大把的杏花抛向二人。一时间,粉白花朵从天而降,纷纷扬扬,翩跹起舞。就在这场绚丽的花雨中,二人四目相望,鼻息可闻,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如微风般徐徐吹拂在彼此心间。树上稚童叽叽喳喳的吵闹声,掩盖了咕咚咕咚的心跳加速声。“哇,快看呐,他们好像新郎和新娘啊!”“所以我才向他们撒花啊!”“可是他们都没有穿红色的礼服,怎么会是新郎新娘呢!”“可是他们抱在一起半天都没分开呢!我娘说,男女授受不亲,只有夫妻是例外。”“那他们肯定是夫妻了。”听到树上那些小鬼头的讨论,岳百万下意识地勾了勾唇角。而叶蝉衣瞥了眼岳百万扣在她腰间的大手,忍不住蹙眉道:“多谢岳老板出手,不过你现在是不是可以松开了?”岳百万的嘴角牵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叶大小姐早有后招,倒是岳某唐突了。”岳百万嘴上说着唐突,可那手仍然纹丝未动。叶蝉衣的眼里,随之闪过一丝恼意。正当她要发作时,谁想岳百万的气息陡然变得冰冷森寒起来。叶蝉衣怔了一下,继而注意到岳百万的目光停留在她受伤的手腕上。刚才她与叶卓过招,不小心被抓了一下。就是寻常的抓伤,伤口极浅,并不碍事。意识到岳百万的情绪变化皆是因她受伤的缘故,叶蝉衣心头微暖,出言道:“无碍,只是小伤而已。你快放开……”叶蝉衣话未说完,岳百万长臂一展,十分霸道地将人打横抱起。叶蝉衣瞬间被岳百万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住了。这个男人到底怎么回事!她是让他拿开爪子,他反倒变本加厉了!难道是她说得不够清楚吗? 第93章 非常狗血 被岳百万圈在怀里的叶蝉衣,立刻发出抗议道:“岳老板,你这是作甚?快放我下来!”岳百万理直气壮道:“你受伤了。”“我的伤在手腕,又不是伤到了腿脚。”叶蝉衣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十分无语。她的伤早就不流血了,其实连药都不用上,过会儿就能结疤的那种。这个男人也太小题大做了吧。“今日在悦仙楼,你为岳某处理伤口,岳某自然要投桃报李,现在带你去疗伤,为了赶时间,岳某只能得罪了。”岳百万回答得理所当然,望着叶蝉衣的时候,眼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像繁星闪烁,亦像秋水长天。那种纯粹的感情,让叶蝉衣心头泛起一丝慌乱,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目光。“那个不用……”叶蝉衣话未说完,便被岳百万直接无视,转而对一旁忙着磕Cp的方霖吩咐道:“这边,就交给你处理了。”方霖接收到他家主子森冷阴寒的眸光,立刻心领神会,一改先前的嘻嘻哈哈,神情冷肃道:“是,主子。”不死心的叶蝉衣正要再度开口,下一刻,岳百万运气,陡然间拔地而起,窜出丈高有余,展开轻功,抱着怀中人疾奔悦仙楼而去。一路上,岳百万只要脚下有一点凭借之物,借得些微承受力,就可履其上如平地。身姿如同飞鸿踏雪一般轻盈,这让叶蝉衣惊叹不已。以前在现代,她只在影视剧里看到过这种惊世骇俗的轻功绝技,但是她知道那些都是吊了威亚的。可是现在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也体验到了身处半空、翩若惊鸿的感觉。事实上,轻功在传统武术中是确实存在的,只是在现代无人亲眼见过像岳百万这般的轻功造诣。轻功是要从孩童之时练起,往昔习武世家,小孩在几岁时,便开始打基础。更有甚者,襁褓之中的婴儿便已经练起了胎骨功。如今的她早已错过了修习轻功的时机,因此也只有羡慕的份。岳百万垂眸,正撞进某人既艳羡又失落的眼神中。下一刻,他心中一动,一个想法瞬间在脑海中形成。三月的京都,道路两侧的满树梨花开得正盛。远远望去,如同天空坠落到人间的云朵。微风和煦,吹得枝头花朵如同雪花般纷纷飘落。面具遮面的玄衣男子怀抱素衣女子,施展轻功飞行在一片花雨中,简直仙气十足,美得好似一幅丹青画卷。街上人来人往,不知是谁抬头无意间发现了这一幕,顿时大声惊呼起来。一时间,惹得路人纷纷驻足观望。一个不谙世事的稚童拉着娘亲的衣襟,大声呼喊道:“娘亲,快看啊!神仙飞过去了!”稚童的娘亲是个衣着朴素,但气质端庄的美妇。她抬眼望了望半空,柔声纠正道:“那不是神仙,而是那位哥哥会一种可以飞起来的武功。”稚童不解地挠头,“好端端地他们为何不走路,要飞起来呢?”美妇想了想,回答道:“也许他们是有什么急事,为了赶时间呢。”稚童秉承了刨根究底的好习惯,继续提问:“娘亲,那会是什么急事啊?”这下可难住了美妇,她迟疑了一会儿,伸手抚了抚稚童光溜溜的小脑袋,抿唇道:“没准他们是一对十分恩爱的小情侣,遭到家人反对,所以正在私奔的路上。为了赶时间,所以就飞起来啦。”稚童顿时眼睛发亮,开心道:“是不是就像娘亲和爹爹那样,就是因为私奔了,所以才生下了我。”美妇闻言,不胜娇羞道:“嗯……你也可以这样理解吧。”稚童立刻手舞足蹈地拍手嚷道:“太好了!那位哥哥和姐姐要私奔生小宝宝喽!”这时有人疑惑道:“咦,那个男子看起来怎么有些眼熟啊!”有人立刻补充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看起来像是咱们的大璃首富啊!”听到行人的八卦声,叶蝉衣脸皮一烫,赶紧将头往岳百万的怀里埋了埋,恨不得能马上隐身。她还是不要让人认出来的好,实在太丢人了。不就是受了点儿微不足道的小伤,至于要施展轻功赶时间去疗伤吗?如此招摇过市,这下倒好,直接被人脑补出了这么多戏份。早知如此,她就该坚决抵制岳百万的这波骚操作。可惜现在她人在半空,让岳百万撒手的话,她指定掉下去要摔成肉饼了。叶蝉衣心中怨念丛生,忍不住觑眸瞪了一眼罪魁祸首岳百万。谁料,那人不但没有一丝该有的愧疚,反而唇角轻扬,一副心情极佳的模样。叶蝉衣这下更郁闷了,当下别过脸去,只在心里默默祈盼能快些落地。孰不知,某个罪魁祸首方才听到那对母子的对话后,嘴角牵起的笑容一直没有褪去。他和这个女人果然十分登对。毕竟他也一直这么想的。然而,叶蝉衣不知道的是,大璃首富岳百万拐跑良家女子的消息很快不胫而走。流传之神速令人啧舌,一传十十传百,最后出了好几个版本。有说被拐跑的女子已嫁为人妇,此妇人还是闺中少女时,与岳百万情投意合,私定终身。女方家世显赫,那时的大璃首富还是个穷光蛋,自然入不得女方家人的眼,于是便被棒打鸳鸯。痴缠多年的岳百万,最终为爱打破伦理纲常。也有说那拐跑的女子其实是个经商天才。岳百万与此女从对立竞争,最终发展成欢喜冤家,上演了一出又吵又闹互怼互爱的折子戏。总之版本众多,没有最狗血,只有更狗血。以至于流珠和紫鸢后来去向她们小姐八卦时,正在喝茶的叶蝉衣一个没忍住,直接被呛到了。两个丫环为此还难过了好一阵儿,毕竟两人早将岳百万视作她们内定的姑爷了。未来姑爷突然拐跑了其他女子,想想都得心塞。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此时的叶蝉衣被岳百万带去了悦仙楼疗伤。 第94章 侯府妖婆 悦仙楼的包厢里,岳百万帮叶蝉衣仔细上药,深邃的墨眸写满专注。他将上好的金疮药,涂抹在叶蝉衣的伤口上,动作既细致又轻柔,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叶蝉衣微微失神。似乎有一瞬间的错觉。这个男人就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样。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被人细心呵护的感觉。心弦不知不觉间被拨动,叶蝉衣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岳百万包扎好伤口,她仍浑然不觉。旋即,岳百万轻唤出声,她这才回过神来。叶蝉衣敛去心绪,开口道:“岳老板,听闻你在北地也有不少产业,隔三差五就有往来京都的生意,不知可否帮我送信到北地?”岳百万笑道:“这个当然。叶大小姐只管写好信,岳某会尽快送出去的。”等叶蝉衣回到侯府时,流珠、紫鸢迫不及待地凑上去,俨然一副八卦之魂被点燃的表情。今日小姐在广场和镇南侯比试之时,她们亲眼看到岳老板抱着小姐飞行离开的。然而没过多久,她们便听到岳老板拐跑女子的新闻,而且版本众多。原本她们认定此新闻是假的,毕竟她们亲眼目睹被带走的是小姐,奈何那些新闻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这让她们不禁动摇了。今日看着岳老板那般维护小姐,她们早已将其视作未来姑爷了。眼下传出这样的新闻,她们就想向小姐求证其中的真实性。叶蝉衣刚回闺房坐下来歇息,两个丫环便围着她,叽叽喳喳地将各版本的新闻都讲了一遍。叶蝉衣在确定各版本的故事中,没有涉及到她以后,顿时松出一口气。而流珠、紫鸢在听到她们小姐澄清岳百万只是带她去疗伤,两人既欢喜,又露出遗憾的表情。“好可惜,要是大家知道新闻里的女子是小姐,那就好了。”流珠的语气里充满了惋惜。紫鸢点头认同道:“到时京都的女子就知道岳老板已经心有所属了,今后就不会惦记了。”叶蝉衣伸手在两人的额头上各戳了一下,故作严厉道:“胡说,我与他只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你们可别乱点鸳鸯谱,到时可别搞得人家尴尬。”流珠“扑哧”一笑,鬼灵精怪道:“小姐,依奴婢看,岳老板还巴不得呢。”紫鸢点了点头,语气笃定道:“就是的,我们可看得很清楚,岳老板对小姐您特别不一般,绝对不是只把您当成合作伙伴的。”叶蝉衣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中透了一丝戏谑,“你俩看起来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嘛,莫不是有心上人了?”流珠、紫鸢顿时羞赧起来,连忙张口否认。“小姐莫要胡说,奴婢……奴婢才没有心上人呢!”“奴婢也没有。小姐,奴婢现在讨论的是您和岳老板啊,您怎么故意转移话题呢!”叶蝉衣看到两人脸蛋都急红了,一时间想要逗趣的心思更浓了。“没有也没关系,我这个做主子的就做做好事,给你们牵牵红线。”叶蝉衣说到这里,语声一顿,看到两人羞得已经捂起了耳朵,忍不住唇角轻扬,接下来故意提高了音量。“我看岳老板身边的方霖就不错,模样俊俏,人也机灵。还有寒王身边的那个叫‘暗朔’的,虽然以面具遮面,但敢肯定此人不差。有机会小姐我就做回红娘,给你们牵牵线。”原本还害羞的两个丫环,注意到她们小姐在提起寒王时,神情明显怔了一下,直觉告诉她们其中必有内情。尤其是流珠,跟随她家小姐多年,不禁纳闷她家小姐何时与曾经的战神王爷有交集的。于是,两个丫环的八卦之魂再度复燃。“小姐,您是何时认识寒王殿下的啊?莫不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咦,快看,小姐的耳尖都红了,一定有情况!”“小姐,快说说看,奴婢给您参谋参谋。”“对啊,小姐,快说啊!奴婢一定给您保守秘密的。”叶蝉衣被逼无奈,只好故作老气横秋地说教道:“虽然八卦有时候能带给我们快乐和消遣,但是请勿过度沉迷其中,那样只会让我们失去辨别事实的能力。”然而在强烈的好奇心的驱使下,叶蝉衣的说教毫无作用。于是主仆三人笑闹了一阵。直到流珠突然想起有要事要禀报时,这才收起了玩闹的心思。“小姐,奴婢打听到二小姐已经刚才回府后,便给老太君去了书信,八成是想让老太君回府对付您呢。”流珠私下已经向紫鸢说过,老太君往日是怎么不念祖孙之前苛待她们小姐的。如今流珠提起老太君,紫鸢顿时就来气了。她怒声道:“小姐,等那个老妖婆回来了,要是敢欺负您,奴婢……奴婢就把她打得跪地求饶,来给小姐出气!”紫鸢原本的脸蛋就带有些许的婴儿肥,此刻看她气鼓鼓的模样,只觉煞是可爱。叶蝉衣伸手在紫鸢光滑细腻的脸蛋上捏了捏,勾唇道:“对待老人家,这么暴力是不对的。”流珠皱了皱眉,不满道:“小姐,老太君平日那般磋磨您,您还要善待她,也未免太好说话了吧?”叶蝉衣冷嗤一声,眼里折射出冰锥一样的寒芒,直逼人心。老太君平日吃斋念佛,表面看起来和善,实则佛口蛇心,以前的叶蝉衣可没少受这个老妖婆的荼毒。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年下着鹅毛大雪,原主因为感染风寒早上没有及时去请安,便被罚跪在慈馨斋的院子里。大雪直接将她的半截腿都没了,可想而知被冻晕在冰天雪地,后来生了一场大病,足足将养了大半个月,才捡回一条命。除此以外,老太君对原主的磋磨不胜枚举。总之,这个老妖婆怎么看原主都不顺眼,就连站在那里呼吸都是错。而她既不是原来的叶蝉衣,更不是软弱可欺、逆来顺受的性子。碰上了她,担心的应该是那个老妖婆吧。比起一味用暴力,她想到了更好的复仇法子。 第95章 医圣寻衅 前段时间老太君带了府里的三小姐叶欢颜,去了小儿子叶御山那儿小住。老太君拢共生养了叶远山和叶御山两个儿子,并无女儿。先皇在位时,当时还任职于骠骑将军的老侯爷,恰逢西面亦渠来犯,老侯爷自请领兵退敌,大捷而归。后受封武安候,食邑一千五百户,代代世袭。然而因为老侯爷当初在战场上受伤颇重,在武安侯的位子上坐了不过短短五载,便撒手人寰了,留下老太君孤儿寡母三人。那一年叶远山七岁,叶御山不过五岁,老太君一介女流,独自撑起整个武安侯府,并将两子培育成才。大儿子叶远山承袭了爵位,小儿子叶御山通过在无极书院学习,最后科榜高中,自此青云直上,如今在江南任职从三品上州刺史。平时住在侯府的老太君,有段日子没有见到小儿子了,难免惦念,所以这才不顾舟车劳顿,从京都去看望小儿子了。老太君年轻守寡,独自操劳侯府事务,最后还将两个儿子培养成才,如此十分励志的事迹,博得整个京都竞相传颂。当年叶远山承袭爵位时,璃武帝为了表彰老太君恪守贞节、教子有方的美德,不但封为一命诰命夫人,而且还专门在京都修了一座贞女祠,为其塑像,墙上镌刻着老太君的生平事迹。老太君一生要强,虚荣心极强,将贞女祠看得比她的命还重要,每隔两三日必遣府里的下人去打扫。叶蝉衣估算了一下时间,从老太君收到书信再到返回京都,最快也得五六天,足够她等到从北地那边的回信了。翌日,叶蝉衣早早便去了无极书院,这是她任职院长以后第一天正式上班。书院的管理和设施十分健全,相关工作人员各司其职,上面又有一个东方卿把控全局,所以给叶蝉衣的感觉就是很悠闲,让她有种在现代做挂名,当名誉院长的感觉。如此清闲又有束脩拿,叶蝉衣自然乐得其成。书院科目繁多,每三年一次的大选要持续好几天,今天是大选的最后一天。对于院长而言,并不是非要去现场观摩,不过早上有一场医术比试,叶蝉衣对此还是很感兴趣的。大选的医术比试共分为三个环节,分别是方脉科、针科、疡科。考试题目采用的是交叉命题、随机命题,意在考察比试者的知识结构、医学理论,以及临床技能。东方卿、叶蝉衣两位院长与其他评委一起坐在露天广场的席位上,而作为医药班夫子的岳清欢自然有的忙了。如火如荼的医术比试在最后的环节中,终于选出了此次的大选魁首。此女为医科甲班学生顾清漓,生于医药世家,祖父曾官居太医院院史,祖母对于医药方面也是相当在行。受其祖父祖母的影响,顾清漓从小耳濡目染,刻苦钻研各种类型的医书,加上在无极书院勤奋努力,习得一身好医术,不仅在无极书院,就是在整个京都,都颇有名气。顾清漓私下会给不少病患医治,好些羞于男大夫看病的妇孺纷纷慕名前来,在她高超的医治手段下,病患均得到了很好的治疗。这次顾清漓夺得医术魁首,也算是实至名归了。然而就当众人纷纷拊掌向顾清漓表示祝贺时,半空中一道狂肆至极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呵呵,无极书院的医术大选原来也不过尔尔,全是些毫无实用的花架式。亏得陆某白白等了三年,原本还以为可以和此次的大选魁首一较高下,如今看来……果然,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身着玄衣的男子施展绝顶轻功从天而降,那飘然若仙的身影,宛如从月中而来的仙人。玄衣男子轻盈地落在顾清漓的面前,俊逸的容颜没有一丝瑕疵,剑眉星眸,挺鼻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透出阳刚冷峻之气。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孤鹰,神情冷傲却又盛气逼人。玄衣男子瞟了一眼顾清漓,似笑非笑的眼眸微微眯起,折射出不屑和嘲讽的锐芒。“大胆贼人,竟敢私闯无极书院!如此口出狂言!到底是谁给你的狗胆!”顾清漓学医多年,更是苦心经营三载,为的就是在三年一度的大选上惊艳世人,凭己之力重振顾府的门楣。谁料正接受万众瞩目的目光时,却被一个不速之客给搅了好事。可想而知顾清漓有多恼火了,当下便怒气冲冲地喝道。面对擅闯书院的玄衣男子,原本坐在评审席位上的几人全都沉不住气,早就站了起来,唯有东方卿和叶蝉衣,依然神情自若,只是周身的气势骤然变得阴冷起来。“阁下最好自报家门,给本院长一个私闯书院的合理解释,否则后果自负!”东方卿淡漠出口,望了一眼玄衣男子,眼神如冰冷的刀锋,轻蔑的光芒在瞳孔中跃动,强大的气场令人心惊胆寒。玄衣男子明显一怔,继而勾了勾唇,抱拳道:“想来这位便是东方院长了,在下陆羡之,久仰东方院长的大名。”听到“陆羡之”三字,在场之人皆是脸色一变。一时间,众人纷纷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要知道整个沧澜大陆,被公认的医术高明者,除了大璃国的医仙梅如轩,还有一位便是岳戎国的医圣陆羡之。传闻医圣陆羡之一生痴迷于研习医术,甚至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此人既救死扶伤,亦杀人于无形,亦正亦邪,世人对其皆是闻之色变。随后,陆羡之语声一顿,目光落在了叶蝉衣的身上,发出一声轻咦,继而饶有兴致地打量起对方来。叶蝉衣不自觉地皱眉,眸光瞬间变得森寒锐利起来。叶蝉衣面蕴薄怒,有人比她更是恼火。东方卿也不知怎的,察觉到陆羡之凝视叶蝉衣的目光,让他的心里顿生一股无名火。下一刻,他霍地起身,移步到叶蝉衣的桌前,不着痕迹地将人挡在身后,彻底阻断了陆羡之想要窥视的视线。 第96章 来者不善 看到东方卿护犊似的将人挡在身后,眼里写满敌意,陆羡之忽然间就明白了什么。他勾了勾唇角,再次抱拳道:“众所周知陆某是个医痴,为了和天下神医切磋,有时难免要用一些非常手段了。传闻无极书院人才辈出,陆某这才从岳戎不远千里赶来,并非有意擅闯书院。”陆羡之语声一顿,神情傲然地扫过众人,轻嗤一声道:“今日若是有人能胜出陆某,陆某甘愿接受擅闯之罚,若是无人胜出,那陆某来去自如,想来也无人能拦住!”此话一出,众人皆是面色一沉。虽然陆羡之言语狂傲,但是并非虚言。陆羡之除了医术超群外,武功虽不是顶级,但轻功绝对独步天下。所以,遇到不敌的对手,但若想逃遁,还是比较轻松的。“陆羡入,当真以为自己有个‘医圣’的名头,就了不起啊!本夫子今天就要好好领教领教!”眼见陆羡之如此嚣张,岳清欢顿时沉不住气了,怒气冲冲道。陆羡之瞧了一眼岳清欢,似笑非笑道:“想来你就是书院的岳夫子吧。既然岳夫子有此兴致,陆某乐意奉陪。”“岳夫子,杀鸡焉用牛刀,学生不才,但为了书院的声誉,愿意一战。”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顾清漓朝着岳清欢,开口道。“这……”岳清欢的脸上露出一丝踟蹰。刚才他一时冲动,才说要跟陆羡之一较高下。然而等他刚说完,就后悔了。他早年有幸和医仙梅如轩切磋过,也是那次让一向自信十足的他备受打击。陆羡之成名多年,与梅如轩实力不相上下,绝非泛泛之辈。既然他医术不如梅如轩,想来必然也不是陆羡之的对手。而顾清漓的医术,虽然在同龄人中可圈可点,不过要跟陆羡之比起来,那还差得远呢。岳清欢一时踌躇,不知该怎么说才不会打击到对方。陆羡之看到岳清欢犹豫的模样,轻笑道:“陆某先设一题,若有人通过再议切磋一事。毕竟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与陆某切磋,否则就是浪费时间。”“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刁钻问题。”顾清漓怒极反笑,眼角眉梢却是掩饰不住的志得意满。让一个人声名鹊起的最快方法,无疑是打败此道高手。如果能让陆羡之成为她的手下败将,绝对比夺下医术魁首更有面子。所以,她绝对不能错过这次脱颖而出的机会。看到顾清漓跃跃欲试的模样,陆羡之的唇角不禁勾起嘲讽的弧度,转而望向岳清欢,启唇道:“岳夫子,可否借你的小白鼠一用?”岳清欢点了点头,转而对一个学生吩咐了几句。那学生便匆匆离开了,片刻之后返回时,手里已经多了个小铁笼,里面关着四五只小白鼠。叶蝉衣见状,顿时心中一动。小白鼠的基因序列和人类的差不多,很多人类难以治愈的疾病可以在小白鼠身上找到相似性状。没想到原来在这个异世,医者也是利用小白鼠来做医药实验的。不过这个异世的医药水平远不及现代,如果她所料不差的话,笼子里都只是些普通的小白鼠,并不是人为培育出的变种小白鼠。陆羡之提起铁笼,一脸玩味地看了眼活蹦乱跳的小白鼠,随即将铁笼放到了一张空桌上。就在众人纷纷猜测他到底有何用意时,下一瞬他手中飞镖射出,铁笼里的一只白鼠中镖倒下,立刻有鲜血渗出。就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陆羡之挑眉道:“现在陆某给各位一炷香时间,如果谁能保住这只白鼠的命,那就算通过。否则,陆某只能认为这无极书院,乃至大璃,医术一道除了梅如轩,实乃人才凋零,可悲之极。”此话一出,众人哗然一片。那只小白鼠受伤颇重,出气比进气多,身子偶尔才抽搐一下,很明显是活不了了。岳清欢当下横眉怒对,气呼呼道:“陆羡之,这小白鼠心脏受损严重,药石无用,又怎么活下来?你这分明是强人所难!”顾清漓也是冷笑连连,“我好歹也是医药世家出身,祖父当年也是首屈一指的太医,我自幼熟读医书药典,也没听过心脏已经伤成这样,还能保住性命的,你莫不是说笑吧!”岳清欢和顾清漓平时都用小白鼠试药,所以对于小白鼠身体构造,自然清楚不过了。眼下小白鼠受伤的地方正是心脏,而心脏是动物用来泵血的器官,是循环系统中的动力,心脏受损严重,哪还有活下去的可能。“陆某说行自然就行。你们说不行,只能说明学医不精。”陆羡之撇了撇唇,眼里满是不屑和鄙夷。都说无极书院人才辈出,依他来看,简直就是浪得虚名。顾清漓、岳清欢被怼得无言以对。一时间众人全都愁眉紧锁,手足无措。无极书院里,不管是工作人员,还是夫子,抑或是学生,之前都享受着书院带给他们的荣誉,然而眼下被一个岳戎人这般轻贱,顿觉面上无光,如同被按在地上摩擦一样。好想打脸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可是实力不允许。一时间,大家心中憋满了闷气,偏偏又无可奈何。这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就像被扼住了咽喉,让人抓狂。东方卿侧身,满怀期待地看向坐在那里的叶蝉衣。叶蝉衣抬眼,两人目光交汇。谁也没有开口,便知对方的心意。叶蝉衣冲着东方卿微微点头,旋即起身,优雅从容地从评委席位走了出来。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全都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只见叶蝉衣身姿挺拔,神态中流露出一种显而易见的自信,所有的目光都在她身上,而她却毫不在意。大家立刻眼睛发亮,猛然想起就在两天前,这位新上任的院长可是在书院里救下了一个身怀怪病的学生。他们刚才只顾着急,竟把这茬给忘了。 第97章 应下挑战 “本院长可以,不过有个要求!”叶蝉衣神情冷漠,傲然十足,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陆羡之面色一怔,随即眉眼含了一抹淡笑。“这位应该就是就任不久的叶院长了吧?不知叶院长有何指教?”叶蝉衣淡瞥了一眼陆羡之,轻嗤道:“若是本院长医好小白鼠,并且在之后的比试也赢了你,那是不是得加点儿彩头?”陆羡之闻言,脸上的神色几经变幻,探究的目光直直盯着叶蝉衣,似要将其看穿一样。方才他一眼就注意到,对方脸上的红斑是中毒所致。来无极书院之前,他就听到不少这位叶院长的传奇之事。传闻她惊才绝艳,无所不能,还有一身精湛医术。若真如此,也不至于连自己中毒都处理不了。所以他得出的结论便是,果然传闻不可信。想到这里,陆羡之扯唇一笑,“叶院长莫不是太自信了?即便你可以救活小白鼠,又怎能确定之后就能赢过陆某呢?”陆羡之长身玉立,目光犀利,让人不禁感到他神气十足的自信。“在医术一道,本院长不可能输!”叶蝉衣的眼里流露出一种强烈的自我肯定,仿佛一切尽在她的掌控之中。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是霸气十足,透着不容置疑的自信。从她口中说出来,丝毫不显突兀。陆羡之勾了勾唇,眼里闪过一抹玩味的弧度。这些年他到处找人切磋,还是第一次遇到这般有趣的人儿。“好,只要你待会赢得陆某,陆某愿意听从叶院长的一切差遣。”陆羡之的眼神坚定而炯炯有神。他之所以敢这般有恃无恐,那是因为在他切磋医术的过往中,同样从无败绩。即便当年和梅如轩比试,也是不分轩轾。眼前之人,不过是盛名难副罢了,他还没放在眼里。叶蝉衣看了一眼铁笼里随时都会丧命的小白鼠,马上意识到再不能耽搁下去了。清香燃起,叶蝉衣争取一切时间行动起来。好在需要用到的器具药品,比赛场地都是齐全的。只见她从铁笼里拿出奄奄一息的小白鼠,先用了秘制的麻醉药,拔掉飞镖,接着进行下腹正中切口进腹,剪断下腔和主动脉,进行放血。她手下未停,开口道:“我需要一个助手。”“学生可以。”“岳某可以。”顾清漓和岳清欢几乎同时回应。叶蝉衣的目光,在顾清漓和岳清欢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前者将所有的功利心都写在脸上;后者目光清澈坦然,完全是出于对医道的热忱,还有为了挽救书院的名誉。“岳夫子,有劳了。”叶蝉衣忽略掉顾清漓渴求的目光,径直对岳清欢说道。“叶院长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便是。”岳清欢顿时乐颠颠地跑过去打下手。徒留脸色泛青的顾清漓站在原地,尴尬得无地自容,眼里的恼恨一闪即逝,瞬间又神色如常。随后,叶蝉衣继续进行手术。她沿两侧腋前线剪开小白鼠的胸腔,将心脏完全暴露出来,分离胸腺与心脏间的少许粘连,结扎并切断上腔和下腔。“叶院长,您都将心脏切下来了,小白鼠还怎么活过来?”岳清欢的眼里写满震惊和不解。不止是岳清欢,只要是目睹叶蝉衣这波操作的在场各位,全都露出大惑不解的表情。当然这些人中,不包括东方卿和陆羡之。前者虽然不谙医道,但是凭借他对叶蝉衣的信任,所以相信对方自有用意。至于后者,眼里闪过短暂的惊诧,继而透出一抹深思和欣赏。貌似他小觑眼前的女人了。“小白鼠的心脏受损严重,只有做心脏移植手术,才有一线生机。”叶蝉衣一边进行后续操作,一边抽空解释道。听到“心脏移植”四字,在场之人皆是眼皮一跳。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虽然不知具体是怎么回事,但从字面意思也不难理解。叶院长这是要给受伤的小白鼠,重新换一颗健康的心脏啊。等大家意识到这点,果然随后就看到叶蝉衣从铁笼里挑了一只小白鼠,开始切腹挖心。众人这下都惊呆了,心里随之冒出一个大大的疑问。心脏移植真的可以成功吗?这对他们来说,实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简直如同天方夜谭一样。一时间,大家全都瞪大眼睛,震撼中带着好奇和疑惑,眨也不眨地盯着叶蝉衣的一举一动。只见她精确而敏捷地操作着手术器械。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自信和力量。神情专注,细致入微,轻巧熟练。每一个步骤都显示出了她的专业和精细的技巧。此刻的她,看起来根本不像在做手术,更像是一位高超的丹青画手,正在创作一幅精美的画作。每一次刀割、每一次缝合,都充满了艺术的气息。就在一炷香燃尽之前,叶蝉衣终于将小白鼠腹部的伤口缝合好了。便在这时,东方卿走过来,将手中的一方锦帕递到了叶蝉衣的面前。叶蝉衣刚才只顾给小白鼠做手术,为了赶时间,急得出了一脑门的汗。叶蝉衣垂首看了一眼自己满是血污的手,冲着东方卿笑道:“多谢,不过我的手太脏了。”这时,一个学生端了一盆清水正走向叶蝉衣。极有眼色的岳清欢赶紧上前将人拦下,还不忘频频向东方卿使眼色。看到东方卿像木头一样杵在那里,岳清欢内心连连哀叹。他们这个院长什么都好,就是在男女之事上简直长了颗榆木脑袋,一点儿也不开窍。就当岳清欢在心里默默吐槽时,下一刻,只见东方卿十分自然地抬手,用锦帕开始为叶蝉衣细细擦汗。岳清欢瞬间如同见鬼一般,惊得下巴都要掉了,旋即不住摇头叹息。果然,爱情使人面目全非。叶蝉衣被东方卿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身体一僵。看到她眼里的震惊和拘谨,东方卿薄唇轻勾,淡淡道:“叶院长为了书院,乃至大璃的荣誉而应战,应记一功。别说本院长为你擦汗了,就是端茶倒水也是应该的。” 第98章 狠狠打脸 眼见东方卿说得义正言辞,叶蝉衣倒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于是再无他想,任由东方卿给她擦汗。他的宠溺体贴,流露在每一个动作中。面具下的那双眸蕴着丝丝情意,显得格外明亮。还有唇角翘起的浅笑,比那春日枝头绽放的玉兰花还要绚丽。太阳投下万道金光,在二人的周边拢上了一层淡淡光晕,远远望去就像一幅唯美的剪影。此时此刻,在场之人望着眼前一幕,不由得会心一笑。他们的两位院长,皆是踔绝之能、不可多得之人,如今强强联手,是书院之福,亦是大璃之福。然而就在那些充满友善的目光中,却有两道非同寻常的目光,引起了叶蝉衣的注意。一道怨愤的目光来自顾清漓;另一道如隼般的推究目光,来自陆羡之。“叶院长,既然您已经为这只小白鼠换好了心脏,为何它还是一副蔫蔫的样子?该不会……”便在这时,顾清漓指着桌上那只换过心脏的小白鼠,一惊一乍地开口。顾清漓话到一半,捂住嘴巴,没有再说下去。如此点到为止,却恰到好处,既不会叫人觉得刻意,又能不知不觉间引起他人的猜疑。果然,众人的目光全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那只小白鼠。方才他们的注意力,全都被两位院长吸引了,所以才有所忽略,如今一看之下,果然如顾清漓所言,换过心脏的小白鼠,状态比之前更糟了。一时间,众人皆是纷纷摇头,扼腕长叹。原本他们以为叶院长可以扭转局势,没想到最后还是失败了。看来无极书院几百年的声誉,势必保不住了。眼见众人露出失望的表情,顾清漓的眼里快速掠过一抹得逞的笑意。今日之前,她一直将自己关在府里复习,为医术大选做准备,错过了那日救治薛怀瑾的机会。若是那日在场的是她,她也同样可以救活薛怀瑾。今日本是她夺得魁首出尽风头的机会,谁想又被叶蝉衣抢了去,让她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叶院长,很遗憾啊!你失败了。”陆羡之瞥了一眼瘫在桌上已经毫无生机的小白鼠,一张俊脸噙着讨人嫌的幸灾乐祸。“哦?是吗?我看未必。”叶蝉衣眉梢轻扬,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浑身散发着无与伦比的自信,仿佛一切尽在她的掌控之中。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半信半疑。陆羡之眉头深锁,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那只纹丝不动的小白鼠,心里暗自嘀咕。难道这只小白鼠真能起死回生?顾清漓偏偏不信邪,走到桌前给小白鼠做了一番检查,继而抓起小白鼠在众人面前一顿晃悠,脸上浮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叶院长,恕学生愚昧,这只小白鼠已经没了心跳,一点生命迹象都没了,怎么还能活过来?莫不是叶院长您有什么仙术,只要随手一点,便能让其起死回生?”顾清漓为了让叶蝉衣难堪,讽刺的话张口就来。叶蝉衣是什么人,从来都是有仇当场就报。她迈步上前,不由分说抬手便狠狠甩了顾清漓一巴掌。“放肆,你一个区区学生,就是跟本院长这般说话的?你在书院学的规矩都被狗吃了?”叶蝉衣一字一顿,浑身散发出冰寒彻骨般的冷意。强大的气场,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无法描述的压迫感。顾清漓一时间怒恨交加,却被如此强大的威压,震慑得不敢有任何异议。“学生知错,请院长责罚。”顾清漓心有不甘道。叶蝉衣瞟了一眼顾清漓,脸上泛起一抹不屑和讥诮。像顾清漓这种绿茶婊,段位不高,将心机全写在了脸上。“你不是一心想看本院长的笑话嘛,本院长仁慈,就给你机会,让你看清楚谁才是跳梁小丑。”此话一出,顾清漓神色一僵,脸上立刻涨成了猪肝色。看到叶蝉衣言语间自信张扬,顾清漓的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慌乱。不过她手里的小白鼠依然没有任何反应,这才让她安心下来。想来叶蝉衣一定是死撑面子,才故意这样说的。她倒要看看,最后到底是谁丢脸。一念至此,顾清漓的眼里射出恶毒的冷芒。陆羡之期待了许久,然而小白鼠依旧没有复活的迹象。当下他勾了勾唇,略带一丝遗憾道:“叶院长,不得不说,你的救治思路着实令陆某佩服,可惜这只小白鼠终究没能救活,所以你……”“啊……”陆羡之话未说完,便被顾清漓凄厉的惨叫声打断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齐刷刷地看向顾清漓,下一瞬,众人便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原本已无生机的小白鼠,忽然间在顾清漓的手里拼命挣扎。被小白鼠咬了一口的顾清漓吓得花容失色,赶紧扔掉了小白鼠。小白鼠掉下来摔得吃痛,发出“吱吱”的声音,继而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地逃走了。“天呐!小白鼠真的活过来了!”“真的啊!简直不可思议,叶院长真的做到了!”“叶院长果然医术天下无双啊!”众人从震惊中相继回过神,继而个个喜不自胜,对叶蝉衣就是一阵追捧夸赞。叶蝉衣忍不住瞥了眼顾清漓,但见她黑沉着一张脸,眼里怒恨翻涌,俨然气得不轻。叶蝉衣注意到,顾清漓右手刚才被小白鼠咬到的地方已经流血了。叶蝉衣见状,唇角禁不住泛起一抹快意的弧度。一般情况下,小白鼠不会主动咬人。因为小白鼠怕人,可如果它们受到惊吓或者感觉生命受到威胁时,便会本能地攻击敌人来自我保护,就有可能咬伤人。想来定是顾清漓刚才情绪不佳,不自觉地捏紧了手里的小白鼠。等小白鼠苏醒过来的时候,还以为顾清漓要对它不利,这才主动咬了顾清漓。这个绿茶婊心术不正,应有此报。叶蝉衣忍不住想,若是顾清漓到时能感染上狂犬病,那就更好了。 第99章 告白被拒 这个异世,医者还没有人工培育小白鼠的觉悟,试药的小白鼠都是从外面抓来的,所以很有可能携带病毒。在现代被小白鼠咬伤破皮,是要注射狂犬疫苗和免疫球蛋白的。而这个异世显然不具备这个条件。想到这里,叶蝉衣的眸色越发幽深了。看来抽时间她得打造一批药物提纯设备。毕竟有些疾病,只靠针灸、药材远远不够。如果她能研发出类似于狂犬疫苗,以及免疫球蛋白等注射性药物,那就更好了。“叶院长,先前是陆某失礼了。”陆羡之一改先前的狂傲张扬,朝着叶蝉衣拱了拱手。他语声一顿,眼里不禁闪过一抹赞赏。“叶院长医术高明,独辟蹊径,恭喜你,通过了陆某的考验。”叶蝉衣眸光轻闪,无声地勾了勾唇。若不是因为这里设施简陋,既无完整的手术台,又无肝素等心脏移植需要的注射液,否则换完心脏的小白鼠,也不会昏迷那么久。“那现在,你是不是可以说出,怎么个比试法了?”叶蝉衣神色淡然道。陆羡之略一沉吟,勾唇道:“待会挑选二十个病患,你我轮流诊断,谁花的时间最短,配制的药方或是针灸最精准,便是谁胜。”叶蝉衣闻言,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点头道:“本院长无异议,就这么定了。”陆羡之见叶蝉衣答应得如此干脆果断,唇角的笑意更浓。四目相望之下,发现彼此神态自若中,皆透露出一种无法言喻的自信。叶蝉衣和陆羡之皆是精神一振,将彼此视作自己的一大劲敌。“叶院长,陆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陆羡之忽地眉开眼笑道。他本就长得好看,如此一笑,眉眼弯弯,梨涡浅现,犹如春日微醺的午后,微风拂过一片花海,渐欲迷人眼。叶蝉衣不禁皱眉,看到陆羡之笑得一脸灿烂,就知道这家伙没安什么好心。叶蝉衣冲其翻了个白眼,语气十分淡漠道:“既是不情之请,那就不要说了。”陆羡之面色一怔,完全没想到叶蝉衣会这般不按常理出牌。一旁的东方卿看到陆羡之碰了个软钉子,唇角不由得勾起一弯弧度,怎么看都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陆羡之尴尬地轻咳了两声,仍是按捺不住道:“叶院长,陆某还是想说,之前你提的彩头,陆某允了,不过叶院长是不是也应该许陆某一个条件呢?”叶蝉衣凝眉道:“双方互提条件,倒也合情合理。你且说说看。”陆羡之徐徐开口,眼里写满真挚,“陆某此生醉心于医术,叶院长医术卓然超群,陆某颇为欣赏,所以若是叶院长待会输了,可否答应给陆某一个追求你的机会?”此话一出,众人瞬间安静下来,皆是目瞪口呆。陆医圣这是公然向叶院长告白吗?一个是久负盛名的医圣,一个是无极书院的院长,二人旗鼓相当,倒是十分般配。“不行!”便在这时,一道沉怒的声音骤然打破了眼下的寂静。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东方卿眼眸含霜,浑身散发出慑人的威压。下一刻,众人皆是露出疑惑的表情。貌似院长大人的反应过于激烈了。叶蝉衣也朝着东方卿瞟了一眼,心里十分纳闷:东方卿怎么看起来,比她还要抗拒陆羡之的要求呢。迎上叶蝉衣疑惑的眼神,东方卿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了,连忙调整情绪。他咳了咳嗓子,义正言辞道:“我们大璃的好男儿何其多,断没有让叶院长背井离乡,远嫁岳戎的道理。况且叶院长非一般女子,即便今后嫁人,也不该就此离开书院,放弃自己的事业。”陆羡之轻嗤一声,不以为然道:“陆某一向随遇而安,所以在哪儿生活都一样。若是可以和叶院长交往,陆某不介意搬来大璃定居。”东方卿又道:“那也不行!叶院长,听我说,陆羡之他视医如命,医术在他的心中永远占据第一位,你若跟了他,定不会幸福的。”陆羡之冷笑道:“东方院长,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宽了吗?叶院长又没有卖身给书院。你无权干涉她的决定。再者,陆某只是因为现在单身,所以才会整日痴迷于研习医术,等有了恋人,自然会事事以她为先的。”陆羡之眼见东方卿不遗余力地拆台,再看那副想要跟他拼命的架势,同为男人,他哪会看不出对方的心思。一时间,东方卿和陆羡之你一言我一语,针锋相对。两道充满敌意的目光,遥相对视,剑拔弩张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众人全都嗅到了空气中的火药味儿,气氛瞬间冷凝到冰点。“陆公子,这个要求,请恕本院长无法答应。你还是换一个吧。”叶蝉衣沉着脸,最终打断争执不休的二人。此话一出,众人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要知道陆医圣俊美无俦,医术出神入化,追求他的女子不知凡几。叶院长竟然想都不想,就一口回绝了陆医圣的告白。这得惹得多少女子眼红嫉妒啊。“叶院长拒绝得这般干脆,莫不是害怕自己输给陆某?”陆羡之没想到他第一次向女子表达倾慕之情,便被拒绝得如此彻底。他有些哭笑不得,内心深处不禁生起一丝挫败感,同时也激起了他的征服欲。眼前的女子,果然与众不同。叶蝉衣挑眉轻笑,“陆公子这是在激将本院长呢。不过,本院长应下了。可若是陆公子输了,就得答应本院长,需在无极书院打杂一个月。”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哗然一片。让堂堂医圣在书院打杂,这般阴损的法子,一般人还真想不出来。东方卿闻言,面具下的那张脸不禁抽搐了一下。这么刁钻的法子,也就只有这个女人想得出了。不过一想到她答应了陆羡之的要求,墨眸霎时阴沉如雨,一口钢牙咬得咔嚓作响。 第100章 书院开除 东方卿的心中顿时升起一股莫名的危机感。只要一想到心仪的女人有和陆羡之交往的可能,就令他有种百爪挠心般的抓狂。岳清欢看热闹不嫌事大,凑到东方卿跟前,悄声道:“院长一向成竹在胸,事事皆在掌控之中,怎得眼下如此,莫不是对叶院长没有信心?”东方卿立刻辩驳道:“叶院长医术超群,况且她从不打没把握的仗,本院长信她。”岳清欢嘿嘿一笑,“既是如此,想来院长是关心则乱吧。岳某不得不多嘴一句,叶院长就如同一颗蒙尘宝珠,随着她身上的光芒越盛,被她吸引的男子就会越多,所以啊,院长您可要加把劲儿了。”岳清欢说完,轻拍了一下东方卿的肩膀,怎么看都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东方卿的神色更加凝重了。岳清欢的话,他岂会不知。只是进展过慢,从今晚起他得秉烛研习那本《脱单秘籍》了。“叶院长既无异议,那稍歇片刻,你我二人便开始接下来的切磋。”陆羡之眼见叶蝉衣同意了他的要求,立刻神采飞扬,一派势在必得的架势。叶蝉衣挑了挑眉尖,好奇道:“那陆公子准备去哪儿寻那二十个病患?”陆羡之轻笑,伸手挑起肩前的一缕青丝甩到身后,仰了仰脸,得意道:“以陆某的名气,待会只要去书院外面大喊一声,何愁没有病患主动上门,到时必定门庭若市。”陆羡之的浮夸举止,丝毫没有让众人觉得有何不妥。恰恰相反,一代活死人、肉白骨的医圣,若没有这样的号召力,反倒不正常了。此时的顾清漓就像一个跳梁小丑一样站在那里,几乎所有人都忽略了她的存在,也没人记得她是此次医术大选的魁首。在叶蝉衣真正的实力面前,这个魁首的头衔,显得那么微不足道。而她就像萤火之光想与日月争辉,不自量力,十分可笑。她眼里怒恨交织,心中那份嫉妒如同毒蛇一般,不断啃噬着她的心。叶蝉衣今日抢走她的风头不说,还同时被两个极为出色的男子相互争抢。一个东方卿对叶蝉衣青睐有加就算了;现在又跑来一个陆羡之,对她情有独钟。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狐媚手段,竟迷得天底下的优秀男子皆为她团团转。她和这个女人,绝对八字不和。今日本该属于她的风头,全被叶蝉衣抢了去,还被羞辱了一番,一向心性高傲的他,如何能咽下这口气!想到这里,顾清漓眼里的嫉恨犹如实质一般,怒视着叶蝉衣,恨不得将其剥皮食肉。顾清漓那般憎恶的目光,即便有数百道目光掩护,却依然逃不过叶蝉衣的直觉。她唇角勾起一抹讥嘲,转而直直看向顾清漓。“热闹看完了,现在该轮到谈谈你的处置问题了。”顾清漓猝不及防间闻言,顿时神色一僵,不待她开口,叶蝉衣已经看向东方卿了。“东方院长觉得应该如何处置?”东方卿看了顾清漓一眼,毫不掩饰眼里的厌恶,大袖一挥,不容置喙道:“不敬师长,是犯了书院的大忌。此等不知尊师重教者,实在不配为我无极书院的学生,即刻起除名,赶出书院!”顾清漓顿时脸色大变,连忙跪地哀求道:“东方院长,学生已经知错了,求求院长大人不要赶走学生!”东方卿的声音依旧冰冷,不为所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书院自有书院的规矩,你却想要凌驾于规矩之上,实属自作自受,无极书院教不了你这样的学生。”东方卿浑身怒气翻涌,语声透着不容置疑的气势。顾清漓便知自己乞求无望,一时间瘫坐在地,眼里的光亮一点点幻灭。对于顾清漓的遭遇,无极书院的其他人并没有一丝同情,反而觉得她是咎由自取,纷纷指责唾弃。“我看这个顾清漓,分明就是嫉妒叶院长!”“顾清漓自己实力不济,还不准别人比她强了?难道叶院长不出头,眼睁睁地看着书院名誉被毁吗?”“所以说啊,这种人心思狭隘,始终难成大器,今后还是离这种人远远的。”顾清漓听着那些无比刺耳的嘲讽声,原本姣好的面容瞬间扭曲狰狞起来。下一刻,她转头瞪向叶蝉衣,眼里的恨意如同毒蛇般森寒。今日她所受的屈辱,皆是拜叶蝉衣所赐,她定要这个女人身败名裂。顾清漓知道再无回旋的余地,当下愤然起身,带着满腔恨意离开了书院。陆羡之和叶蝉衣的比试还在继续。歇息了小半个时辰,照陆羡之所言,一众人来到了书院的大门口。陆羡之清了清嗓子,对着人来人往的大街,就是一阵大声呼喊。“喂,各位走过路过,别错过!吾乃岳戎国医圣陆羡之,路过贵宝地行医济世,凡是有任何疑难杂症、顽疾绝症者,都可让陆某为你免费义诊。此活动特设了二十个名额,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听着陆羡之的宣传词,叶蝉衣没来由地嘴角抽搐了一下。怎么听都让她有种在现代街边碰到的那些无良商贩的行骗套路。真的好丢人啊!她严重怀疑陆羡之的这波骚操作会有奇效。果然,无极书院的大门口,来来往往的行人,听到陆羡之的卖力宣传,只是转头瞥了一眼,然后继续前行,根本没有驻足的意思。更有甚者,冲着陆羡之就是怒声唾骂。“真是世风日下啊!年纪轻轻就学会坑蒙拐骗了!谁不知陆医圣一向只给达官显贵看病,你现在说免费义诊,岂不是搞笑嘛!”“可不是嘛,陆医圣虽然医术高明,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贪财之徒,现在打着陆医圣的名头免费义诊,一听就是骗局。大家可要擦亮眼睛,莫要上当受骗。”陆羡之发誓,他长这么大还从未这般丢脸过。一时间,方才的口出狂言和如今的窘境,形成鲜明对比,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第101章 事出反常 “陆公子,看来你平日的医德并不怎么好啊。”叶蝉衣看到一脸囧相的陆羡之,不忘挖苦道。陆羡之更加难为情了,“叶院长还是莫要再挖苦陆某了。”叶蝉衣收起脸上的笑意,转头看向东方卿。没想到东方卿这时也正向她看来。目光交汇之际,两人都从彼此的眼神中,读懂了对方的想法。眼下的情形实在反常。不管什么时候,什么时代,老百姓都有喜欢看热闹的习惯。尤其是听到免费义诊,按理来说,许多看不起病的穷人肯定会围上来的,可是现在却如此反常。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当下,东方卿便派书院的人去打听了。不消片刻,打听的人便带回了消息。原来刚才被赶出书院的顾清漓怀恨在心,派人四处散播,说无极书院来了个自称医圣陆羡之的人,到处招摇撞骗,告诫满城百姓千万不要上当受骗。另外,顾府所开的医馆今日全都半价看病抓药,所以满城的病患全都去那儿了。陆羡之一听,顿时急了眼,哪还有一丝作为高人该有的修养,当下便骂骂咧咧起来。“好你个顾清漓,胆敢如此败坏小爷的名声。都说最毒不过妇人心,今日总算领教了。小爷绝不会放过这个无耻小人的!”叶蝉衣心中一动,唇角浅笑轻噙,“陆公子可想报仇?”陆羡之看她脸上衔了狡黠的笑,便知是有了主意。他不禁饶有兴致道:“叶院长不妨说来听听。”叶蝉衣扬唇道:“顾府所开的那家医馆名叫‘济世堂’,济世堂的对面就有好几家医馆,陆公子可以随意在对面挑家医馆,到时以你的医术,还怕病患不转投到你这边。”叶蝉衣第一次去悦仙楼的时候,当时经过济世堂,流珠无意间向她提了一嘴。她便记住了济世堂乃是医药世家顾府的铺子,平时诊金收取极高,一般人家根本看不起。说到底,济世堂赚的都是富贵人家的银子。济世堂所在的街道开设了许多医馆和药材铺,在济世堂没有开张前,各家一直都和平相处。谁想自从济世堂开业后,便以不正当的竞争手段处处打压同行,其他店铺的生意急转直下,十分惨淡。“好主意,那我们现在就走。”陆羡之听后,迫不及待地想要出这口恶气了。随后,叶蝉衣、东方卿、陆羡之、岳清欢,还有一些无极书院的学生,全都去了济世堂所在的那条街。此时的济世堂,人满为患,排队看病的队伍如同一条长龙。虽然今日济世堂的诊金已经降到了一半,可是对于寻常百姓来说,依然不是一笔小数目。相较于济世堂的生意红火,对面医馆的惨淡程度,简直可以用门可罗雀形容了。有好几家医馆撑不下去,已经关门大吉了。唯一没关门的是一家叫作“回春堂”的医馆。叶蝉衣等人走进去,看到一个年纪五十左右的微胖男人正在柜台上写写算算,另一个抓药的小童坐在一旁偷懒打盹。“请问各位,是看病还是要抓药?”男人看到店里来人了,顿时从柜台出来,热情地招呼道。叶蝉衣自报家门道:“大夫,我是无极书院的叶院长,站在我旁边的是东方院长,这位是书院医药班的岳夫子,至于这位便是名响整个沧澜大陆的医圣陆羡之。”男人闻言,顿时惊得张大了嘴巴,半晌从震惊中难以回神。以前店里生意好的时候,还能偶尔见上几个大人物,自从生意一落千丈后,别说大人物了,就是每天连病人也见不到几个。没想到今天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大人物,简直让他感觉像做梦一样。尤其看到他一向崇拜的医圣陆羡之,更是激动得有些不知所措。倒是店里的抓药小童甚是机灵,在叶蝉衣介绍了几人的身份后,顿时精神一振,连忙过去伸手戳了戳呆愣在原地的男人,提醒道:“师父,您傻愣着干什么呀?赶紧招呼贵客啊!”男人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抱了抱拳,一脸歉疚道:“抱歉啊,各位,在下蒋修,是这回春堂的大夫,旁边这个小子是在下的徒弟小汤圆。请恕在下失礼,实在是因为一时间见到各位大人物,有些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蒋修语声一顿,朝着徒弟小汤圆喊道:“傻站着干啥,还不赶紧给贵客看茶。”小汤圆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赶忙去准备了。蒋修先招呼叶蝉衣四人落座后,他才坐下。小汤圆办事稳妥麻利,很快便为几人奉上了茶水。叶蝉衣略一沉吟,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蒋大夫,据我所知,对面的济世堂诊金十分昂贵,穷人根本消费不起。就算富贵人家不来回春堂,寻常百姓怎么也不见踪影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蒋修闻言,顿时长声哀叹道:“各位有所不知,自从对面的济世堂开业以后,凭着医药世家的头衔,还有与衙门中人的交情,抹黑打压同行,四处谣传我们这些同行医术不精,招摇撞骗,久而久之寻常百姓便信不过我们的医术了,所以才会搞成今天这个样子。”叶蝉衣莞尔一笑,“蒋大夫,那你可想改变眼下,让回春堂恢如初?”蒋修先是一怔,继而喜出望外道:“当然想啊。实不相瞒,回春堂乃是在下祖上传下来的医馆。如今回春堂天天亏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叶院长等人若是能助在下保全这回春堂,在下愿意把这回春堂双手奉上。”叶蝉衣闻言,眼里顿时闪过一抹兴趣。这回春堂店铺位置极佳,装修也是古朴雅致,再加以翻修,若是再冠以她的名号,今后绝对可以打造成京都第一医馆。所以,即便为了这个医馆,她和陆羡之的这次比试,也一定要赢。若是堂堂名满沧澜大陆的医圣陆羡之,败在她手上,那她的身价还不得跟着水涨船高。 第102 章 医术比试 接下来,叶蝉衣向众人说了她的部署。首先是利用医圣和无极书院院长在回春堂切磋医术的噱头,博取眼球,将百姓吸引过来。到时究竟是真才实学还是坑蒙拐骗,大家自有决断,还怕那些之前受到蒙蔽的百姓不接纳回春堂?如此一来,那二十个病患也就有着落了。当然,叶蝉衣也向蒋修建议,为了留住这波客流量,接下来的三天需降低诊金,重新打响回春堂的招牌。虽然少赚了一些,但是能保下祖业,蒋修已经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三年前他前往岳戎国收集一些稀有药材。那些药材乃是该国特产,别处根本寻不到。机缘巧合之下他有幸目睹医圣治病的一幕,当时他就被对方神乎其神的医术所折服,自此便将医圣视作他的偶像。此番可以和自己的偶像一起共事,近距离的接触医圣,光是想一想,他都觉得像做梦一样。接下来叶蝉衣等人便忙活起来了。先是分别在医馆门口摆了两套桌椅,叶蝉衣和陆羡之各站一侧。接着由蒋修和小汤圆在门口敲锣造势。蒋修本就是生意人,能说会道,小汤圆又甚是聪明机灵,当下师徒二人一唱一和,将医圣和无极书院院长切磋医术的新闻说得绘声绘色,吸引了不少看热闹的人,那嘴皮子上的功夫绝对不输说书先生。大家一听是岳戎国而来的医圣陆羡之,瞬间沸腾起来。医圣的大名早就如雷贯耳。至于另一位无极书院的叶院长,众人最近也听到了不少事迹。原本还有人对陆羡之医圣的身份存有迟疑,但是大多数人都是认识东方卿和岳清欢的,另外对于叶蝉衣这个近日京都的热门人物,不少人也是见过的。能和无极书院这些大人物在一起的,自然不可能是骗子,当下便打消了众人的疑虑。于是回春堂的门口很快便被病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尤其在得知前二十名是义诊,后面的诊金只按平时的八成收取,原本排在对面济世堂的病人纷纷转投到了回春堂这边。济世堂的坐诊大夫是个尖嘴猴腮的三角眼。在诊断完一个病人后,三角眼一抬头发现原本排成长龙的病人眨眼工夫就不见了踪影,瞬间就傻眼了。原本在内室品茗的顾清漓,听到三角眼的呼喊声,走出去看到冷清的外面,顿时目瞪口呆。顾清漓忍不住质问:“这到底怎么一回事?病人都去哪儿了?”三角眼苦着脸道:“小姐,对面的济世堂突然来了医圣陆羡之,还有无极书院的院长、夫子,听说他们搞起了什么医术切磋的噱头,将咱们这边的病人都吸引过去了。您看,这可如何是好?”“饭桶!全都是一群没用的饭桶!”顾清漓尖声怒吼,脸色阴沉,五官气到狰狞。刚才她派人四处散播谣言,花了不少银子做打点,原本以为能破坏叶蝉衣等人的计划,没想到还是棋差一招。“小姐,那现在可怎么办啊?”三角眼顿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顾清漓不屑地撇撇嘴,继而脑中灵光一闪,眼里的一抹狠毒转瞬即逝。随后,她靠近三角眼,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三角眼先是一怔,旋即眼里露出奸佞的冷芒。再说回春堂这边,眼看就要凑齐二十个病人了,忽然间又来了一群病人鬼鬼祟祟地,和先前那一波人耳语了什么,继而偷摸着交给他们每人一个钱袋子。“岂有此理,这些人到底搞什么鬼!在下这就去看看!”不止是叶蝉衣,店里的东方卿、陆羡之、岳清欢、蒋修都看到了外面的一幕。蒋修是个暴脾气,当下便要迈步出去,却被叶蝉衣拦住了。面对蒋修一脸的疑惑,叶蝉衣不疾不徐地解释道:“你看后面来的这波人,面色不是蜡黄,就是泛青,气色十分不好,很显然他们病得不轻。”叶蝉衣说到这里,微顿了一下,眼里噙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若是我猜的不错的话,后面这波人肯定是顾清漓花钱找来的,为的就是想提升诊断的难度。不过这样也好,他们的病症越是复杂难辨,治好的话反响会越好,到时回春堂的名气会更响。”蒋修一听,顿时明白了叶蝉衣的用意,立刻欣喜得合不拢嘴,眼里更是涌起对叶蝉衣的无限钦佩。叶蝉衣说完,又看了陆羡之一眼,笑道:“陆公子,可有问题?”陆羡之是何等狂傲之人,焉能受得了旁人对他医术的质疑,当下梗着脖颈,瞪眼道:“叶院长,你莫要小看了陆某!好,既然人数够了,咱们现在就开始比试。”陆羡之说完,已经迫不及待地坐在了桌前。叶蝉衣看他一副风风火火的模样,唇角的笑意更浓了。她抬头,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对面的济世堂,虽然顾清漓隐藏得很好,但她还是看到了对方掩在窗后的半片衣襟。下一刻,她眼里掠过一抹玩味和讥嘲。刚才她注意到每个钱袋子看起来鼓鼓的,少说也有三百两的样子。要收买两波病人,算起来至少也得花个万两银子。顾清漓恐怕做梦也想不到她花的这些银子,到头来不过是为回春堂做嫁衣罢了。实际上是花银子给回春堂做了一场有效宣传,而且效果绝对立竿见影的那种。叶蝉衣落座后,朝蒋修开口道:“蒋大夫,可否帮我寻些丝线来?”几乎是同一时刻,陆羡之也说话了。“蒋大夫,给陆某准备丝线。”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是惊住。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悬丝诊脉。所谓的悬丝诊脉,就是用丝线一端固定在病人的脉搏上,医者通过丝线另一端的脉象诊治病情。然而如此卓绝的医术,他们都只是听人说过而已,从未亲眼看到过有人悬丝诊脉。一时间,众人皆是露出无比期待的兴奋表情。 第103章 悬丝诊脉 本以为悬丝诊脉已经足够吸睛了,谁想令人更加难以置信地是,陆羡之利用悬丝诊脉的技艺,同时给两个病人切脉。而叶蝉衣这边就更夸张了,数量上比陆羡之多了一半。她用悬丝诊脉的技艺,同时给四个病人诊断。这哪怕是任何医书典籍、野史传记里都不曾记载过的。一个个全都瞪大了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惊世骇俗的一幕。为了节省时间,二十个病人由陆羡之和叶蝉衣交叉诊断,哪个病人得闲了便去哪个摊位。岳清欢和蒋修分别给二人计时。至于闲下来的东方卿,则坐在那里,目光全程都没有从叶蝉衣的身上移开过。眼前的女人神情专注而深邃,仿佛在她的世界里,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打扰到她。她的目光犹如平静的湖水,深沉而清澈,专注之中透露出一股睿智和自信。她或是眉头微微皱起,显示出她的思考和认真。或是提笔,在纸间记录。抑或是开口询问病人问题。她的神态从始至终,都散发出一股宁静和智慧的气息,令人望之心安。这样作为医者的她,仿佛身上有股魔力,让人不自觉地就想信任她。东方卿看着看着,唇角的弧度便不自觉扬起。陆羡之趁着诊断的间隙,朝着叶蝉衣提醒道:“叶院长,陆某知道你想胜出,但比起诊断所用的时间,你更应该注重诊断的准确性。切莫贪于速度,而本末倒置。”叶蝉衣挑眉一笑,“多谢陆公子提醒。”叶蝉衣说完,便埋头记录病例。事实上,陆羡之的那番话她岂会不知,她并非急功近利。世人对医术多有误解,以为悬丝诊脉是多么了不得的医术技艺。其实在她看来却是最末流的。这个异世诊断病症的手段自然免不得望、闻、问、切。在她看来,望而知之谓之神,叫神医;闻而知之谓之圣,叫医圣;问而知之谓之功,通过问,如同一个工匠;切而知之谓之巧,便是取巧的意思。所以切脉是排在最末端的。以前在现代,她可是同时为五人切过脉,其准确性没有一丝纰漏。不过考虑到眼下众人的反应如此强烈,她还是选择了低调。此时此刻的陆羡之,抽空的间隙总会时不时瞅一下叶蝉衣。但见她眉眼间一派平和自信,给人一种莫名的信任感。陆羡之就禁不住一阵费解。明明这个女人看起来不像那种急功好利之人,莫不是他误会了?难道她在医术一道,确有匪夷所思的造诣?一念至此,陆羡之很快便否定了这个念头。他出生于医药世家,从小便被家族灌输医药知识,加上他天赋惊人,本身对医术又十分热忱,经年累月地勤奋努力,才有了今日的成就。而眼前的女人既无医药世家的便利,年纪上也比他小了好几岁,经验自然也无法跟他比,所以这个女人怎么可能拥有同时为四人切脉的本事。意识到自己有些走神,望了眼对面神情专注的叶蝉衣,陆羡之连忙敛去思绪,眼下不是他猜疑的时候,他需得全力以赴。否则若是真输给这个女人,那他一代医圣的名号可就不保了。小半个时辰后,叶蝉衣率先完成了二十个病人的诊断,甚至还为之前被陆羡之诊断过的两个病人做了针灸。这两个病人一个左腿中风带残,一个脑袋受过重击无法言语,没想到被叶蝉衣一番针灸后,效果立竿见影。“神医呐,实在是神医呐!老汉的这条腿可算有知觉了!你们快看呐!都可以勉强走几步了!”“我……我好像……可以说……话了。”踏进医馆前,一个需要拄拐杖,一个不能说话。如今被叶蝉衣一顿针灸后,一个可以扔掉拐杖勉强走路了;一个虽然咬字不清,但是好歹能出声了。陆羡之诊完最后一个病人,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眼里瞬间沁了一抹震惊。这两个病人的情况他十分清楚,即便由他对二人施针,也不见得效果就比眼下好。这个女人还真是叫他刮目相看。诊断二十个病人,这个女人虽然用时比他短,但是他并不担心,毕竟他对自己诊断的准确性十分自信。这二十人的病症皆是沉疴顽疾,诊断起来十分费劲,好几人都不是一种疾病,错综复杂,很容易混淆搞错。这个女人用了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一点儿差错都没有。所以就算她在用时上占了优势,诊断上若是出错了,那才是因小失大。随后,岳清欢和蒋修收好叶蝉衣和陆羡之的诊单,两人依照名字信息将诊断结果和对症药方对照了一遍。下一刻,岳清欢、蒋修瞠目结舌,如同见鬼了一样,半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到底怎么样了?”陆羡之眼见岳清欢、蒋修神情怪异,无动于衷,忍不住问道。“陆医圣,你还是自己看吧。”蒋修看了一眼陆羡之,开口道。陆羡之想象不到叶蝉衣的那份诊单上究竟有何问题,会让二人有这般反应。当下迫不及待地拿过两份诊单,相互对比了一番。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叶蝉衣的诊断结果和对症药方竟与他的不谋而合,甚至其中一剂药方比他配制的更加精妙、完善。“这……这怎么可能?”陆羡之眼睛瞪得如铜铃,完全不敢相信叶蝉衣以悬丝诊脉的技艺,同时为四人切脉,其准确率还如此之高。手法之精准、用药之精妙,让他这个医圣都自叹不如。“叶院长,你赢了。”陆羡之冲着叶蝉衣,露出一个无比真挚的笑意。这一次他输得心服口服。此话一出,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之人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连大名鼎鼎的医圣都甘拜下风,那叶院长的医术得有多深不可测啊!“陆公子,愿赌服输。既然你输了,那么从此刻起,你便要兑现在无极书院为奴一个月的诺言。” 第104章 医疗事故 陆羡之此生最后悔的事,莫过于比试前,大言不惭地说若是自己输了,听从叶蝉衣的一切差遣。如今他被叶蝉衣使唤,留在回春堂继续坐诊看病。而叶蝉衣以中午要与盐官议事为由,当起了甩手掌柜。陆羡之郁闷至极。可话是他说的,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即便他再心不甘情不愿,也万万做不了那种背信弃义之人。生平第一次栽了个大跟头,而且还是栽了一个女人的手上。陆羡之为此心绪繁杂交织,此生第一次遇到这么强劲的对手,也是第一次见识了这么狡黠如狐、心思玲珑的女人。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医术,竟是败给了这个女人,心里要说不沮丧是不可能的。想到还要被肆意差遣,他的心情就更是郁闷了。不过接下来要和这个女人相处一段时光,想来他的生活也不似以前那般枯燥单调了吧。一念至此,陆羡之的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他的内心深处竟然还有一些莫名的期待。“叶院长,您医理精深、妙手回春,又有经商头脑,您这次帮回春堂度过这次危机。在下相信,回春堂有您的经营,在不久的将来,必定会发扬光大。所以,在下决定将这回春堂送您。”蒋修说到这里,拿出一张契据,继续道:“叶院长,这是回春堂的转让书,在下已经签字画押了,现在就等您了。”叶蝉衣蹙眉道:“你不是之前说这是祖业吗?不想丢了祖业。”虽然她相中了这家医馆,但是也断然不会做出抢夺人家祖业之事。蒋修语气坚定道:“回春堂交给叶院长,就不是在下丢了祖业,而是给回春堂找了一个更好的主人。”叶蝉衣略一沉吟,开口道:“说实话,这回春堂我还真蛮喜欢的。当然,我也不能白得了你一间医馆。我出一万两就当买下它了。”她向来不喜欢占便宜,这间医馆按照眼下的市价,大概值个七八千两。不过蒋修将这里打理得很好,本人也是一流的杏林高手,她有意将人留下来继续替她照看医馆,所以便想着多给一些。蒋修闻言,面色一怔,继而摇头道:“叶院长,在下分文不收,但是有个不情之请。”叶蝉衣好奇道:“蒋大夫请说。”蒋修略一斟酌,便道:“叶院长能否允许在下继续留在回春堂?在此呆了几十年,在下已经有了感情。”看着蒋修一脸渴望的表情,叶蝉衣笑道:“今后有蒋大夫坐诊回春堂,我自然放心的紧。”叶蝉衣说到这里,又看了一眼小汤圆,继续道:“你们师徒继续留在这里,我会付你们月钱。”蒋修和小汤圆闻言,顿时面色一喜,“多谢叶院长。”叶蝉衣故作严肃道:“不过我有个条件。”蒋修不禁紧张道:“叶院长请说。”叶蝉衣勾唇道:“晚些我会将一万两银票给你,不能拒绝哦。”蒋修顿时满满感动,“在下省得。”看到蒋修一脸动容,叶蝉衣的唇角笑意更浓。这是她在现代学到的,职场中,领导只有收买人心,下属才会死心塌地地为你卖命。“恭喜叶院长,有了一家属于自己的医馆。岳某也就是个穷夫子,身无长物,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贺礼,不如等哪日回春堂忙不过来了,岳某过来免费帮忙,绝对不收任何劳务费。”等蒋修和叶蝉衣交谈完毕,岳清欢便兴冲冲地抱拳道贺。“那就多谢岳夫子了。”叶蝉衣的脸上漾起发自肺腑的笑意,微微垂首谢过。“东方院长,你打算给叶院长送什么贺礼啊?”岳清欢这时拉过东方卿,主动为其制造在叶蝉衣面前刷好感的机会。“叶院长,可否过两日再补上贺礼?”东方卿沉吟了片刻,开口道。“东方院长客气了。承蒙你多番关照,本该是我感谢你才是,东方院长不必见外。”叶蝉衣对于这个多次帮助她的男人,打心眼里十分感激。一直想找寻机会答谢对方,可是好像一直都没有合适的机会。三人正在谈话间,医馆外面蓦地响起一阵乱糟糟的吵闹声。蒋修连忙出去查看,很快就去而复返,只是脸色并不怎么好看。“叶院长,是刚才的一个病人,说是回去吃了您配制的药,人便昏迷不醒了,现在被家人用担架抬过来,就停在咱们医馆门口,在那里大喊大叫,要咱们回春堂给个说法。”叶蝉衣闻言,神情自若,不见一丝惊讶和慌乱,倒像是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她的唇畔继而绽开一抹嘲讽的弧度。顾清漓有意加害她,想让她身败名裂,所以制造一起医疗事故,绝对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手段。不作死就不会死。她从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既然顾清漓非要和她过不去,那她不介意亲手毁掉对方,连带着背后的医药世家顾府。“走,我们去看看。”叶蝉衣撂下话,已抬步风风火火地出去了。蒋修愣了一下,才小跑着跟了上去,心里止不住地嘀咕。他们开医馆的最怕的就是有人跑来闹事,不管医馆是否有责任,最后的结果都是声誉受损,甚至还得赔上一大笔银子。他们为了息事宁人,往往都是自认倒霉。不过叶院长气场太强了,一看就不好惹。看来这次要换作惹事的人成为倒霉蛋了。至于东方卿,一双墨眸一直追随着叶蝉衣的身影,眼里的宠溺和笑意从未褪去。见识了这个女人的雷霆手段,他现在一点儿也不担心她会吃亏,反倒是那些上门闹事的人只怕这次要倒霉了。此时回春堂的门口早已人山人海,围得水泄不通。人群的正中央停着一副担架。躺在担架上的男人双眼紧闭,脸色发青,身子微微抽搐,看起来情况颇为严重。在他的旁边,一个贼眉鼠眼的女人拖着两个儿女跪在旁边,一边嚎啕大哭,一边破口大骂。 第105 章 当场出气 “诸位评评理,我夫君进这回春堂之前,只是腹痛而已,谁想回到家里吃了他们医馆开的药,现在就成了这副德行了!”女人一边哭诉,一边用袖子佯装拭泪,偷睨着围观之人的反应。在众人不察之时,女人又伸手掐了掐一双儿女,迫使两个小孩儿哇哇大哭起来。不明真相的众人,只觉眼前的孤儿寡母着实可怜。看见众人皆是露出义愤填膺的表情,女人的唇角微不可见地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孩子他爹,你可千万不敢有事啊!要不然留下我们这孤儿寡母的,这可如何是好啊!实在不行,我们娘三儿也跟你一起去了吧!”女人说着,从地上起来,作势就往墙上撞去。众人见状,赶忙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要死就死远些,别污了我的医馆!”便在这时,一道冷怒森寒的声音猛然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浑身散发着暴戾气息的女子正从医馆迈步出来。不是叶蝉衣又是何人?女人蓦地迎上叶蝉衣那锐利冰冷的眼神时,吓得心口一窒,声音微颤道:“你……你竟敢骂我!”叶蝉衣冷眸微眯,眼里透出似乎可以洞悉人心的寒芒。“你男人的确是我医治的,但绝无任何纰漏。你现在栽赃陷害于我,我没有杀了你,便已是对你的仁慈了,你还指望我说些好听的?”叶蝉衣一边开口,一边踱步到女人面前。只见她上挑的眼尾弯成好看的弧度,勾着唇角,笑如星月。可那笑意不达眼底,反而透着凛凛杀意。女人顿时吓得面色一白,踉跄着后退一步。“你……你差点儿医死我男人,如今青天白日的又想杀我灭口,试问公道何在?天理何在?”女人心里发怵,不过仗着众目睽睽之下,吃定叶蝉衣不敢行凶,顿时往地上一坐,撒泼打滚起来。众人纷纷同情起女人的遭遇来,愤愤地瞪向叶蝉衣,更有甚者已经对她指指点点、恶语相向。叶蝉衣目光冷漠地扫视了一眼众人。她并不责怪那些对她充满敌意的围观者。凭心而论,如果她也是个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必然也会被利用。毕竟眼前诬陷她的女人演技一流,加上一双儿女都被拉来演戏博同情,世人都有怜悯弱小的习惯,若是无人为其打抱不平,她才觉得奇怪。她叶蝉衣一向有仇当场报,有气当场出。呵,她一向恣意而为,别人怎么看她,与她何干?她从来都不会在意那些虚名。好的名声从来都是一把无形枷锁。当下,叶蝉衣眸光一沉,抬脚便朝着女人的心窝子狠踹。东方卿这时站出来,面具下的冷眸泛着点点寒光,语气透出骇人的杀意。“大胆刁妇,谁人不知叶院长医术超群,你竟敢污蔑堂堂无极书院的院长,好大的狗胆,简直没将我们无极书院放在眼里。叶院长就是杀了你泄愤,本院长也会为她兜着!”叶蝉衣一脚下去,女人顿时惨叫连连,狂喷出一口血来,又乍然听到东方卿那番狂怒之言,立时吓得身子瑟缩,暗自叫苦不迭,心知碰到了硬茬。原本看热闹的人,在听了女人的一通说辞后,全都义愤填膺,纷纷站在了她这边,可如今东方卿放出狠话,众人瞬间犹疑起来。毕竟在世人眼中,无极书院的院长东方卿是何等人品贵重之人,有他做担保,又这般维护的一个人,定然不会是个宵小之人。如此一来,事情的真相就有可能反转。果然,女人觉察到纷纷怀疑的目光如刺般扎在她身上,顿觉头皮发麻,心惊胆寒。可是她已经收了那个人的银两,答应了栽赃陷害,而且脏水也已经泼出去了,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没得选了。“你男人是叫陈二牛吧?”陆羡之这时从里面出来,皱了皱眉,冲着女人问道。女人不知陆羡之意欲何为,但还是点了点头。陆羡之似笑非笑道:“这个陈二牛的确是由叶院长诊断的,不过本医圣后来也诊断了一遍。我与叶院长的诊断结果以及配制的药方都绝无差别。这么说,你是质疑我堂堂医圣陆羡之误诊了?”陆羡之话落,便将手中的两份就诊单展开,呈现在众人面前。众人纷纷围观,在两份不同字迹的就诊单上找到陈二牛的名字,然后对比了一下诊断结果还有对症治疗的药方,果然一般无二。两份就诊单上,足足记录了二十人的诊断结果和对症治疗的药方,而且字迹早已干透,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可能造假。有东方卿担保,众人的疑心已经去了一半。如今声名大噪的医圣陆羡之又出面维护,众人当下便将质疑的目光投向女人。女人顿时内心一阵恐慌,暗叫不好。正不知所措时,一道高傲且不怀好意的声音徐徐传来。“正所谓人有失误,马有失蹄。虽然叶院长医术了得,但是人难免有疏忽失误之时,也许叶院长的诊断和药方没有问题,不过一时大意给病人抓错药,也是极有可能的。”众人看到来人是顾府千金顾清漓,顿时眼睛一亮。顾府可是传承百年的医药世家,家底深厚,顾清漓年纪轻轻便是医术难逢敌手。方才为叶蝉衣说话的都是与之交情匪浅之人,而顾清漓一开口没有任何偏袒,没有偏向任何一方,实在叫人信服,顿时赢得了众人的好感。“叶院长,你觉得我的话有没有道理?”待顾清漓走近,冲着叶蝉衣笑里藏刀道。随后,她瞪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女人,目露不满。原本她是不打算露面的,只在暗中看戏便好,谁想叶蝉衣太过难缠,偏偏还有东方卿和陆羡之从旁相助,若是她再不现身,只怕花银子找来的托儿,受不住压力就要和盘托出了。叶蝉衣扯唇一笑,一字一顿道:“我觉得,你是在放屁!” 第106 章 将计就计 顾清漓到底是世家千金、大家闺秀,被叶蝉衣骤然一骂,气得面色铁青,却不知道如何应对。在陆羡之拿出两份就诊单后,顾清漓便知道想要从叶蝉衣误诊上做文章,已经不行了,所以她才退而求其次,从抓药环节上下手。叶蝉衣瞥了一眼脸色极差的顾清漓,冷嘲热讽道:“顾清漓,照你这么说,你们济世堂就因为疏忽大意,抓错药而出过人命?”“叶蝉衣,你言语粗俗不堪,血口喷人,品行恶劣,实在不配为无极书院的院长!”顾清漓在世人眼中一直都是高人一等的世家千金,何时被这般公然羞辱过,顿时气得呼哧直喘气。“话头是你起的,我只是顺着你的话回答,怎么就成血口喷人了?还有,我是不是有资格当无极书院的院长,岂是你一个被逐出书院的人能妄加评论的?”叶蝉衣语声一顿,看向东方卿,眼眸含笑道:“东方院长,请问我是否有资格做这无极书院的院长?”东方卿闻言,看向叶蝉衣的时候,唇角的笑意犹如春日枝头徐徐绽开的花朵,待到直视顾清漓时,瞬间目露寒霜,眸光阴冷,简直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作瞬间变脸。“叶院长性情耿直、言出必行、从不搞弯弯绕绕那一套,如此真性情,实在难能可贵!反倒是你之前在书院不知尊师重教,品行不端、心术不正,有何资格妄议叶院长?”顾清漓闻言,怒极反笑。她竟不知东方卿口中的那番评价,何时也成了一个人的优点。被无极书院强行退学,必是人品堪忧、犯了重大过错之人。听说顾清漓已被逐出无极书院,众人顿时变了脸色,看向顾清漓的目光霎时多了一抹质疑,三三两两地议论开来。众人怀疑和猜忌的目光,让顾清漓不禁怒火中烧。然而她却无力为自己辩驳,毕竟无极书院地位超然,是所有学府的标杆,没人会质疑无极书院的决判。“叶院长,刚才是我抓药的,可是我确定自己没有抓错药。师父之前一再叮嘱我,说药材和人命息息相关,绝不能有一丝马虎,所以每次抓药,我都会对照药方检查好几遍,绝不会出错的。”便在这时,小汤圆走到叶蝉衣跟前,语声坚定道。叶蝉衣自是知道真相。她伸手摸了摸小汤圆的脑袋,柔声安慰道:“姐姐自然信你,你放心好了。”叶蝉衣旋即看向顾清漓,冷笑道:“既然你怀疑是回春堂抓错了药,不妨把配药拿出来一验便知。”顾清漓瞥了一眼地上的女人,原本发怔的女人顿时反应过来,连忙从怀里取出一个药包,交到了顾清漓的手里。顾清漓打开药包,开始辨别里面的药材。“乌梅、川椒、炮附子、桂枝、党参、当归……”蓦地,顾清漓像是发现了什么,脸色大变,“等等,这里面怎么会有蟾酥,而且分量还不少。”叶蝉衣没有开口,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顾清漓,眼里的玩味一览无余。人群中立刻有人问道:“顾小姐,这蟾酥是何物?”顾清漓耐心解释道:“蟾酥是一种药材,其性温,味辛,有毒,内服少量蟾酥具有强心、镇静的作用,外用适量则有祛腐生肌、消肿止痛的效果。但蟾酥毒性不容小觑,若使用过量,就有可能导致中毒,中毒的表现多为昏迷、惊厥、痉挛、呼吸困难等症状。”顾清漓说完,又将手里的药包交给随她一同前来的三角眼。三角眼装模作样地翻了一遍药材,十分肯定道:“不错,这副药里的确是掺了大量的蟾酥,再看这位病人如今的症状,与蟾酥中毒的症状不谋而合。”眼见众人将怀疑的目光重新投向叶蝉衣,女人顿时精神一振,抓住机会再次撒泼耍横起来。“大家看吧,我男人就是被这黑心肝的给害了!我可怜的孩子他爹啊!你留下我们孤儿寡母,这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不如我们一家老小全死了算了!”“叶院长,你还有何话说?”顾清漓眼见已将叶蝉衣逼入了死胡同,顿时得意道。叶蝉衣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抹轻嘲,“既然你想演给我看,那就给你足够的时间表演。”“你什么意思?”看到叶蝉衣事到如今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顾清漓的眼皮不由一跳,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可是一时间又说不出来。叶蝉衣没有再搭理顾清漓,而是蹲身给担架上的男人把了把脉。等她起身时,迎视顾清漓的目光阴鸷森冷。“顾清漓,下次栽赃的时候记得高明一些,不要像这次漏洞百出。”旋即,她又扯唇道:“算了,你以后也没有栽赃的机会了。”“叶蝉衣,你这是什么意思?”眼见叶蝉衣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顾清漓没来由地一阵心慌。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你们济世堂以卑劣手段打压同行,回春堂已经有近半年入不敷出了。蟾酥可是一种贵重药材,试问像回春堂这种马上就要关门大吉的医馆,怎么可能还有能力进购蟾酥?此乃其一,其二便是身为医者,你不先给病人切脉,反而张口便说是蟾酥中毒。这似乎不合常理吧?莫不是你们狼狈为奸,一早便将蟾酥掺进药包里,又怎会这般笃定?”“你……你胡说!”顾清漓完全没想到自己百密一疏,竟然露出了这么大的破绽,心里莫名惶恐,不过她很快便说服自己。虽然种种迹象确实令人怀疑,但是只要她死不承认,叶蝉衣也无可奈何。谁想叶蝉衣接下来的一句话,将她彻底打入谷底。“顾清漓,此人并不非蟾酥中毒,你们作假之前,难道不该事先确认一下吗?”叶蝉衣眸光阴厉,似笑非笑地看向顾清漓。顾清漓顿觉好似被惊雷劈中,脑袋嗡嗡瞬间一片空白。 第107 章 反将一军 “这怎么可能!明明就是蟾酥中毒。叶蝉衣,你休要胡说!”顾清漓快速调整好情绪,一口咬定道。叶蝉衣嗤笑一声,“是不是蟾酥中毒,你诊断后自然知晓。”顾清漓不死心地上前为病人诊脉,继而惊诧道:“这……这不可能!”眼见顾清漓神色不对,三角眼赶忙上前替男人诊断,下一刻,他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小姐,这是怎么回事?这不可能啊!”三角眼心中惊疑不定。男人脉息紊乱,弦紧而数,是急性中毒的症状。明明他们先前给男人服下的就是蟾酥啊,可如今的脉象并不像蟾酥中毒,反而像是中了一种更加剧烈的毒药。一看顾清漓和三角眼的反应,众人顿时便明白了。看来的确不是蟾酥中毒。那是不是意味着可以摘除回春堂的嫌疑了?看到顾清漓和三角眼难看的脸色,叶蝉衣的眼里掠过一抹嘲讽的冷笑。方才她趁着把脉的间隙,用淬了剧毒的银针不着痕迹地扎了男人一下,通过以毒攻毒的法子,化解了蟾酥之毒,而在体内留下了更为厉害的毒素。所以这也是为什么顾清漓、三角眼诊断后,大惑不解的原因。众人正寻思之际,只听叶蝉衣道:“此人先前腹痛,伴有恶心、口苦、舌质淡、苔根黄腻、脉沉无力,乃是阳虚肝寒所致,我所开的药方可以温补肝阳、通调寒热。但药方里现在多了一味蟾酥,然而此人所中之毒并非蟾酥。既然是离开回春堂回家以后才中毒的。那是不是得好好问问他的这位好娘子了?”此话一出,众人探究的目光齐齐地投向女人。女人顿时一阵慌乱,结结巴巴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叶蝉衣的声音透着无尽的冰冷与威压,“大胆刁妇,必是你起了歹念,想利用自己的夫君讹诈医馆,所以才投毒的。栽赃陷害、投毒杀人,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你若坦白从宽,还能酌情减刑,否则本院长现在就将你送官查办!”女人眼见瞒不住了,权衡利弊之下,顿时松口道:“我说,我全都说!”女人语声一顿,伸手蓦地指向顾清漓,战战兢兢道:“是顾小姐,先前找到我夫妇二人,给了我们三百两银票,让我们栽赃陷害叶院长,我男人中毒全是因为服下了顾小姐给的毒药。我不是凶手啊!叶院长,妾身知道错了,还求您大人有大量,不要报官啊!”女人说完,便对着叶蝉衣一阵磕头求饶。叶蝉衣根本不为所动。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个女人为了钱财不惜栽赃陷害她,就得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顾清漓顿时慌了,连忙怒喝道:“大胆,你这个刁妇,本小姐在此之前从未见过你夫妇二人,更不会做出此等恶毒之事,你莫要把脏水往本小姐身上泼!”眼见顾清漓矢口否认,女人顿时急了,从袖子里掏出三张银票,据理力争道:“顾小姐,这就是你之前交给我的三百两银票,你不能不认账啊!”众人见状,更相信了女人之言。毕竟寻常百姓一下子能拿出三百两银票,的确可疑。顾清漓怒吼道:“你……你胡说!本小姐从未给过你银票,更没有让你陷害过任何人!”叶蝉衣看到顾清漓气急败坏的样子,唇角不禁勾起一抹嘲讽,“顾清漓,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不肯认罪?”她语声一顿,步步逼近顾清漓,浑身充斥着森冷寒意,一字一顿道:“顾清漓,你可知挡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回春堂已是本院长名下的医馆。你教唆他人栽赃陷害,意图诋毁回春堂的声誉。你说这笔账,我应该怎么跟你算?”“你……你想怎么样?”顾清漓吓得连连后退。看到顾清漓一副惊魂不定的模样,叶蝉衣唇角的笑意更浓了。“顾清漓,你投毒害人,如今真相大白,是不是可以交出解药了?”“不……不是我下毒的,我……我没有解药!”顾清漓顿时慌了,脸上血色全无,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叶蝉衣的一番话顿时点醒女人,随即扑过去便与顾清漓撕扯起来。“都是你害的,你这个小贱人!快点儿交出解药,否则老娘跟你同归于尽!”“放手,你这个刁妇!快放手!不是本小姐下的毒,本小姐没有解药!”顾清漓从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哪是女人的对手,当下青丝云鬓便被扯成了鸡窝,一撮头发连带着头皮一并被薅了下来,痛得她龇牙咧嘴,鬼哭狼嚎。眼看情形不妙,三角眼哪敢出手相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清漓惨遭蹂躏。至于围观百姓,即便脑子再不灵光,眼下也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很明显中毒一事,完全是顾清漓自导自演的一出戏。没人同情顾清漓眼下的遭遇。看她狼狈不堪的惨状,反而有种大快人心的快感。正在顾清漓和女人闹得不可开交之际,一群衙差往这边匆匆赶来。为首之人身穿官服,个头不高,膘肥体壮,如同一个矮冬瓜一样,正是京兆府尹崔铭。“叶院长,本官收到风声,有人举报你误诊病患,草菅人命,本官现将你带回府衙,另外查封回春堂。”崔铭一上来,便趾高气昂,对着叶蝉衣打起了官腔。叶蝉衣淡瞥了一眼崔铭,眼里寒光闪烁,唇畔泛起一抹讥嘲。一般情况下京兆府尹很少出面,这次崔铭不但亲自前来,而且还来得这般及时,要说顾清漓事先没跟此人通过气,谁信啊。“崔府尹,你收到的消息还真是滞后了,本院长劝你一句,先了解一下眼下的状况,再行使职责也不迟,否则抓错了人,本院长怕你明日便人头不保!”叶蝉衣一字一顿,掷地有声,浑身充满了骇人的威压,仿佛天生的王者,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臣服于她,不敢有丝毫的违拗。 第108章 自作自受 京兆府尹崔铭顿时被叶蝉衣的气场震慑住了,他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最会察言观色,当下便嗅到苗头不对。他扫视一圈,这才注意到蓬头散发、面目全非的顾清漓,难以置信地开口,“顾小姐,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崔大人,我……”顾清漓怒恨交加,开口正要恶人告状,谁知却被女人一把推开。女人“扑通”一声跪在崔铭面前,顿时就是一阵哭天抢地。“求青天大老爷为民妇做主啊!都是顾清漓这个贱人,用三百两银票唆使我们夫妇,栽赃陷害叶院长和回春堂,如今民妇的男人中了这个小贱人的毒,命悬一线,恳求青天大老爷让小贱人交出解药!”“这……”崔铭闻言,顿时傻眼了。所以这是阴谋拆穿了?崔铭眼皮一跳,注意到围观百姓看向顾清漓不善的眼神,以及叶蝉衣此刻瞅着他,那仿若看穿人心的嘲讽眼神,崔铭瞬间打了个激灵,脖后跟有种凉嗖嗖的感觉。诚然他与顾府交情匪浅,也时常从顾府捞得不少好处,但这还不足以让他为此丢掉他的乌纱帽,甚至是身家性命。所以,接下来应该怎么选择,自然不言而喻。“崔大人,对此案情需要人证的话,本院长愿意前往府衙一趟。”便在这时,东方卿冲着崔铭似笑非笑地说道。他眼里寒光慑人,崔铭猛然迎上东方卿的目光,吓得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瞬间袭遍全身,连他整个人都要冻僵了一样。还不及崔铭有所反应,陆羡之跟着开口道:“在下陆羡之,承蒙世人看得起,给了在下一个‘医圣’的称呼,今日与叶院长一同为病人诊断,诊断结果和对症治疗的药方都一致,却被这个刁妇和顾家小姐污蔑草菅人命,还得劳烦崔大人彻查此案,还陆某一个清白,否则他日传扬出去,只怕陆某这个‘医圣’的名号,难免要被质疑了。”此时此刻,崔铭只觉头顶似有数道惊雷劈下,而且偏巧不巧他全被劈中,真恨不得晕过去算了。他原本已经冒险得罪了身为无极书院院长的叶蝉衣,谁料东方院长和岳戎国的医圣纷纷为叶蝉衣站队。一个是皇上的座上宾,一个虽无任何官衔,却结识整个沧澜大陆达官显贵无数,哪一个都不是他能招惹的。崔铭顿时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连忙躬身,战战兢兢道:“东方院长和陆医圣说笑了,本官已经了解此事的来龙去脉,是下官之前失察误会了叶院长,还请叶院长恕罪!”崔铭说着,转而朝着叶蝉衣作了一揖。顾清漓原本还指望崔铭能来替她解围,如今对方的见风使舵,顿时成了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崔大人,不是这样的,我承认之前是对病人服用了蟾酥,可是不知怎么回事,如今却不是蟾酥中毒,而是另外一种毒药,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没有解药啊!你要相信我啊!”顾清漓眼见自己的罪名都要坐实了,也顾不得其他,当下说出了真相。女人气极,左右开弓就给了顾清漓两巴掌,怒气冲冲道:“贱人,刚才还口口声声说你没有下毒,现在怎么又改口了!你这个满口谎话的女人,你的话根本不能相信。所以一定是你毒害我男人的!”崔铭眼见事情已发酵至此,不敢再将事情闹大,再者他也觉得女人言之有理,当下面容阴冷道:“顾小姐,事到如今,你还是交出解药的好,本官还能酌情为你减刑。”顾清漓闻言,胸口顿觉一阵梗塞感。只觉自己这次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她气急败坏道:“崔大人,难道连你也不相信我吗?另外那种毒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我真的没有下毒!”崔铭被吵得头疼,当下摆了摆手,不耐烦道:“顾小姐,既然你不愿交出解药。本官只好公事公办,来人将这一干罪犯全都拉回府衙关进大牢!”崔铭话音刚落,便被叶蝉衣出声打断。“慢着!”崔铭先是一愣,继而涎着脸,讨好道:“不知叶院长有何指教?”叶蝉衣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先前顾清漓口口声声说‘马有失蹄,人有失误’,污蔑回春堂误诊病人实属正常,所以本院长不得不怀疑,济世堂曾经就因为误诊而闹出过人命,所以崔大人是不是应该好好查一查了?”崔铭赶忙点头哈腰道:“多谢叶院长提醒,请叶院长放心!下官一定彻查,绝对不会让济世堂藏污纳!”崔铭语声一顿,朝着身边的手下沉声道:“来人!即日起,将济世堂查封!”之前得罪了叶蝉衣,崔铭巴不得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如今叶蝉衣提出这样的要求,他自是巴不得讨好配合。“叶蝉衣,你给本小姐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顾清漓顿时气得浑身发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叶蝉衣嗤笑一声,缓缓走近顾清漓,边走边道:“顾清漓,我愿意等,只是怕你没有报复我的机会了。”待靠近顾清漓,叶蝉衣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喃道:“恐怕你还不知,刚才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是我下毒的。此毒出自我的独门秘制,旁人根本无法配出解药。那毒虽要不了性命,但今后也只能跟个废人一样缠绵床榻。所以你无法为自己洗脱投毒害人的罪名,就等着在牢房呆一辈子吧。”叶蝉衣声音轻柔得如同一阵风,甚至没有一丝波澜,顾清漓却听得胆战心惊那种从内心深处泛起的恐惧如同涨起的潮水将她席卷,彻骨的冷意和恐惧让她睚眦欲裂,瞬间崩溃。“叶蝉衣,原来是你!明明是你下的毒!你为何要陷害我!崔大人,快抓住叶蝉衣,是叶蝉衣下毒的!快点儿抓住叶蝉衣!”顾清漓如同疯癫了一样,面目狰狞,大喊大叫,可是却无一人相信她的话,只当她是困兽犹斗,在做最后的挣扎。 第109章 穷途末路 一个人最大的绝望莫过于自己明明知道真相,却无一人相信。这便是顾清漓此刻面临的境况。叶蝉衣故意透露真相,便是要摧毁顾清漓最后的心理防线。她从不会轻饶任何一个对她充满敌意之人。顾清漓该有此报。崔铭让人将顾清漓、三角眼,还有那对夫妇全都押回了府衙。随后,叶蝉衣去找盐官谈事,陆羡之留住回春堂坐诊,东方卿等人返回书院。至此,一场栽赃陷害的医疗事故最终完美收场。是夜,月黑风高,狂风呜咽。镇南侯府的书房里,烛火被风吹得摇曳不定,明明灭灭。伏在案头的叶卓眉头紧皱,正提笔写着什么。窗外树影婆娑,晃动不止,投映在雪白的窗纸上,如同潜伏在暗夜里的野兽,时刻准备着择人而噬。蓦地,只闻一道剧烈的“哐当”声,原本紧闭的窗户陡然打开,吓得叶卓猛然一个激灵,厉喝道:“是谁?”然而接下来回答他的,只有怒吼的夜风,以及来回晃动发出“咯吱”声的窗扇。半晌再无其他动静,叶卓原本紧绷的心弦这才放松下来。他大出一口气,起身关窗户的间隙,却不知在背后,有两道鬼魅般的身影一闪即逝。待叶卓回去坐下不多久,外面便响起了一阵“咚咚”的叩门声。“谁在外面?”叶卓警惕道,好不容易放松的心情再度紧张起来。随后回答他的是一道熟悉柔媚的声音,“侯爷,是妾身。”叶卓听出是自己夫人的声音,这才松出一口气。“进来吧。”随着房门“吱呀”一声打开,秦氏端着托盘缓步走了进来。将房门关好,秦氏走到书案前放下托盘,开口道:“侯爷,您辞官的奏折可写好了?”叶卓点头叹息道:“刚写好。”他略一沉吟,神色凝重道:“夫人,所有的金银细软可都收拾好了?”秦氏一边往碗里盛参汤,一边挑眉道:“妾身办事,侯爷放心,早就收拾好了。今早送走嫣儿,妾身便约了好几个想买咱们府宅的买家,如今也已经确定好了,只等着明日一早交易。”秦氏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原本愁容惨淡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舀好参汤,递到叶卓跟前。“这次倒是遇到了个大买主,一出手便是九万两。”叶卓接过参汤,一点儿胃口都没有,将碗放到了一旁。他眉头紧锁道:“夫人,你可辨别仔细了,这个买家不会有问题吧?”叶卓的心里始终有些不踏实。昨日他败在了叶蝉衣的手上,按照先前定下的赌约,他不仅要付给叶蝉衣二十万两白银,而且连府宅也得交出去。这些都是他奋斗了大半辈子的身家财富,岂可白白拱手交给仇人。如今他失去兵符,又声誉尽毁,京都肯定是待不下去了。再三斟酌之后,他便决定辞官归隐,将府宅悄悄变卖,带着家眷找一处隐秘的地方先藏起来。等风头过了,再找叶蝉衣报仇。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关于变卖府宅的事不得不谨慎一些。“侯爷,放心好了。买主先交了一千两的定金,绝不会出错的。”为了打消叶卓的顾虑,秦氏从袖里取出早上收到的银票,让叶卓过目。“侯爷,您看,定金都交给妾身了,这银票总该不会骗人吧?”叶卓仔细检查了那张银票,确实一点儿问题都没有,这才放下心来。接下来书房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夫妇二人皆是一脸悲戚。尤其是秦氏,想到今早爱女与她分别时哭得撕心裂肺的情景,本就哭得红肿的眼睛,顿时又泪眼莹然。她实在不忍爱女年纪轻轻,便被送去庵堂了此余生。秦氏忍不住哽咽道:“侯爷,妾身想嫣儿了。”叶卓牵过秦氏的手,叹息道:“夫人,本侯又何尝忍心嫣儿遭此劫难。你放心,等我们离开京都避过风头,为夫答应你,一定会想办法救出嫣儿!”秦氏点了点头,下一刻想到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顿时咬牙切齿,眼里恨意滔天。“都是武安侯府的那个小贱人,将咱们害成了这样!侯爷,您一定不能放过那个小贱人!”叶卓闻言,脸上顿时覆上了一层寒霜,眼里怒火翻涌。他一字一顿,充斥着无尽的恨意,怒不可遏道:“本侯戎马半生,立下战功无数,是何等的荣耀!原本妻贤女孝,一家人其乐融融,都是叶蝉衣那个妖女,将本侯害得这般凄惨!这笔账,本侯有朝一日定要百倍千倍的讨回来!”秦氏闻言,眼里恨意更甚,几乎化作实质。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唇畔忽地勾起一抹冷笑,开口道:“侯爷,妾身听闻有个叫作‘冥域阁’的杀手组织,据说在江湖上排名第一,里面的杀手个个武功极高。不如我们找到冥域阁的杀手,让他们杀了叶蝉衣。”叶卓闻言,先是眼睛一亮,继而皱眉道:“这个冥域阁在江湖上确实出名,可他们一向神出鬼没,本侯也不知怎么才能联络他们。”话音刚落,愁眉不展的夫妇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只闻房内一道饱含讥诮张扬的声音陡然响起。“不老侯爷费心,尔等早已在此等候。”叶卓夫妇皆是一惊,尤其是秦氏吓得脸色惨白。叶卓赶忙起身将秦氏护住,凌厉的目光在房内扫了一圈,怒喝道:“何方鼠辈,藏头露尾,再不现身,就休怪本侯不客气了!”只闻空中响起两道极轻的破风声,须臾间两个戴着鬼脸面具的玄衣男子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好似突然凭空出现在了房间一样。秦氏陡然看到那恐怖狰狞的鬼脸面具,吓得“啊”了一声,差点儿当场晕死过去。叶卓脸色一瞬间难看到极点,心里更是惊惧不安。眼前二人的实力当真不容小觑,就连他也不知这二人在他的眼皮底下藏匿了许久,若不是主动现身,只怕他都察觉不到。二人实力不凡,又是鬼脸遮面,莫不是…… 第110章 上门讨债 “你们究竟是何人,藏在本侯的书房里意欲何为?”叶卓调动内力,暗自戒备道。“侯爷稍安勿躁,今夜我等此来,主要有两个目的。其一,就是拿到宅契。”其中一个鬼面人说完,随手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一张年轻清俊的面容,此人正是萧云寒的贴身侍卫暗朔。秦氏立时露出吃惊的表情,伸手指着暗朔,惊呼道:“你……你就是今早付了一千两定金的那位买主!”暗朔勾唇道:“夫人好记性。”叶卓闻言,眼睛微眯,试探道:“二位是冥域阁的杀手?”暗朔二人点头道:“正是。”叶卓从书房的一个紫檀木匣里取出一张宅契,在暗朔二人的面前扬了扬,开口道:“只要你二人帮本侯杀掉武安侯府叶蝉衣,这张宅契便是你们的了,本侯便不再追要剩下的八万两。”叶卓的眼里立时闪过一抹算计,此时的他简直是病急乱投医,根本顾不得去深究对方提早交易的原因。看到对方二人半晌不发一语,叶卓继续利诱道:“八万两换叶蝉衣的一条命,这样的好事上哪里去找。你们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暗朔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那人若真是那么好对付的话,侯爷又怎会舍得这般大出血?”叶卓顿时老脸一僵,咬了咬牙,继续道:“只要你们帮本侯杀了叶蝉衣,除了宅契,本侯再多出五万两。”暗朔脸上的嘲讽之色更浓了,“侯爷可真是下血本啊!不得不说侯爷开出的条件的确很诱人。可惜……”暗朔故意卖了个关子,叶卓陡然心头一沉,下意识道:“可惜什么?”另一个鬼面人补充道:“这就是我们此番前来的第二个目的了,那便是送你去死!”叶卓和秦氏乍然一听,皆是心头一凉。“本侯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何要杀本侯,莫不是你们受了叶蝉衣的指使?”叶卓勃然大怒道。此时的叶卓拳头紧握,心中一片惊疑。这些年他虽然树敌无数,但是他一向果敢狠辣,对待敌人一向秉承着斩草除根的原则,眼下也只有叶蝉衣有能力雇冥域阁的人杀他。暗朔冷嗤一声,并没有答话,心里却在腹诽。叶大小姐极有可能就是我们未来的女主人,你算说对了一半。“叶蝉衣付了你们多少银子,本侯愿意再多出五万两!你替本侯杀了她!”见暗朔沉默了,叶卓再次让步道。旁边另一个鬼面人这时对暗朔不耐烦道:“好了,不要戏耍了,赶紧办完事,该回去向主子复命了!”暗朔闻言,神情霎时变得阴冷肃杀起来,声音透着彻骨的寒意。“侯爷,你开的条件很诱人,可惜不论你出什么价格,今日我们二人都得杀你!”叶卓闻言大惊,继而怒极反笑道:“你二人虽实力不弱,但并不见得联手就是本侯的对手。待会鹿死谁手,还不一定!”暗朔冷冷一笑,“以侯爷的身手,即便不敌也可以脱身,只是……”暗朔语声一顿,趁叶卓不备之际,身形一动,等叶卓大感不妙时,下一刻,暗朔已掠到秦氏面前,一把匕首顷刻间架到了她的脖子上。感受到脖颈传来匕首的冰凉感,秦氏吓得哇哇哭喊起来。“侯爷,您可要救妾身啊!妾身还不想死!”“你们切莫伤害本侯的夫人,本侯与冥域阁无冤无仇,你们无非就是为了图财,本侯现在便将所有的身家都给你们,你们放过我夫妇二人!”叶卓对秦氏一向最是疼惜,眼见秦氏被擒,顿时忧心如焚,生怕秦氏受到伤害。当下他便十分麻利地将先前取出宅契的木匣呈到暗朔面前,打开后,忙道:“这里放着本侯的所有家当,只要你们放了我夫妇二人,这些就全都是你们的了。”暗朔瞅了一眼木匣里厚厚的一沓每张都是千两面额的银票,唇角掀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暗朔伸手正要去取木匣,叶卓侧身躲过,旋即看到秦氏惊恐凄楚的眼神,他只能叹息屈服。暗朔拿过木匣,数了数里面的银票,正好是二十张。暗朔哂笑道:“侯爷放心,这里面的二十万两银票,作为你输掉的赌资,会一文不少地交给叶大小姐。你可以瞑目了。”“你说……什么?”叶卓瞪大了眼睛,气得他胸口好似被巨石压中,张嘴直喘粗气。今日忙活了一天,将府里贵重的古玩摆件、家具用品全都变卖了,好不容易凑了二十万两银票,现在全都要落到仇人手上,他焉能不气。一想到叶蝉衣之前加诸在他身上的种种屈辱,叶卓的怒火如同被淋了桐油般一发不可收拾。失去理智的他,哪还顾得上秦氏的死活,当下便要上前拼命。然而就在叶卓刚要动身之际,忽地全身奇痒难耐,在身上一阵乱抓乱挠。此刻叶卓身上的皮肉就像风化的破布一样,经他抓挠的地方很快血肉翻卷,血水横流。然而叶卓好像失去了痛感一样,抓挠得更加拼命了。起先他是喊痒,继而又开始喊痛,最后便是倒地不起,身上已被他抓得伤痕触目惊心,许多地方都能看到森森白骨,血水流了一地,最终两眼一翻咽气了。秦氏看到如此惨绝人寰的一幕,哪经得出这般刺激,当下便吓得晕死过去。暗朔二人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疑惑。眼见死的死,晕得晕,鬼面人这时摘下面具,继而露出一张和暗朔不分上下的俊逸面容。暗朔瞅了一眼惨死的叶卓,皱了皱眉,开口道:“方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方霖略一沉思,忽地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道:“对了,那日叶卓偷袭叶大小姐的时候,反被叶大小姐的银针刺中,想来是中毒所致。”暗朔闻言,这才留意到叶卓原本裸露在外的皮肤布满溃烂的痕迹。 第111章 恢复美貌 暗朔和方霖不知道的是,叶卓所中之毒原本七天后才会毒发身亡,只不过叶卓这两日心烦意乱,心里始终憋着一团怒火,加上刚才又频频动怒,于是加剧了毒素在身体里的扩散。暗朔顿时啧舌道:“叶大小姐真是个狠人,你说若是主子哪天惹了她,会不会被奖赏一包毒药啊?”方霖冲着暗朔翻了个白眼,“在我看来叶大小姐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她只是对仇人狠辣,对于帮过她的人,她都铭记于心,有恩必报。我倒觉得她与主子是一类人。虽然表面冷酷,实则外冷内热。”暗朔原本只是开个玩笑,倒没想到方霖对那个女人的评价这么高。主子以岳百万的身份与叶大小姐见面好几次了,都由方霖陪同,而他相较方霖,与叶大小姐的接触就没这么多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方霖对于一个女人的评价这么高。以前也不是没有靠近主子的女人,结果方霖抗拒的反应比主子还激烈,还口口声声说,像主子这般高岭之花岂能被庸脂俗粉沾染。这让他曾一度以为,方霖是不是对主子有了什么不一样的心思。如今看来,他终于可以松出一口气了。看来先前是他不纯洁了。翌日一大早,整个京都便掀起了爆炸性新闻。镇南侯叶卓一夜惨死,夫人秦氏疯癫,衙差在叶卓的书房里收到不少和敌国的往来通信,涉嫌通敌叛国,所以京都百姓无一人同情他的遭遇。至此整个镇南侯府分崩离析,不复存在。璃武帝原本是想没收镇南侯府的所有家产充公,不过考虑到叶卓生前与叶轻烟定下了赌约,毕竟叶蝉衣现在可是香饽饽,璃武帝还想着怎么拉拢对方,自然是不便直接追要。衙差搜遍了整个镇南侯府,也没有找到叶卓这些年的积蓄以及宅契,于是璃武帝便做了个顺水人情,只要叶蝉衣能找到这些,便可遵循之前的赌约。至于叶蝉衣并不知道前一晚镇南侯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钱财对她而言,有固然很好,没有也无所谓。所以对于找不到叶卓的积蓄和宅契,叶蝉衣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反正银子她总会再赚回来。这日清晨,流珠打好水来伺候她家小姐洗漱,推开门看到叶蝉衣的那一刻,惊得直接呆愣在原地,张大了嘴巴。叶蝉衣看到流珠直勾勾地盯着她,疑惑道:“流珠,怎么了?我有什么问题吗?”流珠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小姐,您……您的脸……”叶蝉衣一阵讶然,最后拿起梳妆台上的菱花镜照了起来。只见镜中的女子双眉细长舒扬,明眸莹若似水,雪腮粉面,肤如凝脂,清澈干净,竟是一丝瑕疵也没有。叶蝉衣顿时怔住。看来是她体内的毒素彻底化解了,所以脸上的红斑消失了。“小姐,实在太好了,您的红斑没了,如今这副容貌,绝对是奴婢见过最美的女子。”流珠话音刚落,从外面进来的紫鸢乍然看到她家小姐,也是惊得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继而惊叹道:“小姐,您……也太好看了吧!就算现在称您为大璃第一美人,奴婢觉得也是实至名归。”流珠跟着附和道:“紫鸢说得一点儿都没错。之前二小姐不是被誉为大璃第一美人嘛,毁容前的二小姐和您站在一起,也要黯然失色。”对于两个丫环叽叽喳喳的一阵吹捧,叶蝉衣不以为然。这段时间她天天坚持晚上睡前擦涂药膏,脸上的红斑这才消退。她对这副皮囊倒不是多在意,只是体内的毒素不排除干净,对身体的伤害极大。忽然间,就想起了东方卿之前说过的话。他说:只是一副皮囊而已,美与丑,左右不过是给旁人看罢了,没必要去取悦别人。如果自己实在嫌弃的话,顶多不要照镜子便是了。想到这里,叶蝉衣的唇角不自觉地扬了扬。流珠、紫鸢看到她们小姐兀自失神地傻笑,便知肯定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当下二人出言笑着打趣起她们小姐来。主仆三人嬉闹了一会儿,随后紫鸢眉眼含笑道:“小姐,如今您的容貌已经恢复了,明晚便是花灯会,是不是应该好好打扮,考虑一下约会的事情呢?您是打算约东方院长呢,还是岳老板呢?”流珠一脸坏笑地补充道:“奴婢觉得寒王殿下也是可以的。”叶蝉衣讶然道:“明天就是花灯会了?”所谓的花灯会,就是这个异世的一种民俗文化。这一晚,十里街灯,流光溢彩,美轮美奂。大璃国在这一天男女不设防,所以相互有好感的男女可在这一天相邀逛街赏灯。叶蝉衣知道的也就这么多。毕竟原主从小便受侯府苛待,平时能吃顿饱饭都不错了,哪有机会出去逛街赏灯。来到这个异世已有一段日子了,却似乎一直被琐事缠身,还从未在京都好好游玩过呢。明晚的花灯会她可以考虑一下。“小姐,听奴婢一句劝,明晚的花灯会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无论是东方院长、岳老板,还是寒王殿下,您好歹约一个嘛。求求您了,小姐!”“依我看,小姐还是约东方院长好了,毕竟东方院长平时十分照顾小姐,而且对小姐又极尽温柔。和小姐最般配。”“不不不,我觉得还是岳老板好,岳老板人帅多金,又出身于商贾之家,没有那么多官宦世家的规矩,和小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哎呀,照你这样说我还觉得寒王殿下是小姐的良配呢!”“小姐,您别听流珠的!”“小姐,您听奴婢的,这次花灯会您约岳老板!”眼见流珠、紫鸢两个丫头吵得不可开交,叶蝉衣便知今日若是不从东方卿、岳百万、萧云寒三人挑一个出来,肯定要一直被碎碎念了。为了能让耳根子清静,叶蝉衣终于妥协道:“行了,真是怕你们了!明晚花灯会约谁,你俩说了算!” 第112章 灯会邀约 暮色四合,在夜色的掩映下,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在寒王府的屋顶上一闪即逝,几个纵身最后从书房敞开的轩窗一跃而进,府中的下人并无一人察觉。此刻书房里兀自等待的暗朔,焦急地来回踱步。房内骤然间多出一道人影,他顿时警惕戒备。待看清来人正是他家主子时,暗朔顿时面上一喜,刚要开口说话,猛然注意到他家主子的脸色十分难看,而且一身黑色劲装也挂了彩,露出触目惊心的伤口。“主子,你没事吧?”暗朔连忙上前扶住他家主子,一脸担忧道。“无碍,都是一些小伤。”萧云寒苍白的脸色透着浓重的疲惫感。暗朔看在眼里一脸心疼,接触到他家主子的那一刻,他更是惊呼道:“主子,您的身体怎么这般冰冷?”暗朔当下唤了下人去拿火盆,接着止不住抱怨道:“主子,你不该一个人独闯迷雾森林,那里常年瘴气肆虐,千百年来进去的人从未有生还者出来,您还要攀上那万丈高的山巅去寻龙血藤,属下真不知该说您什么了!”“本王现在已经平安归来了,而且你看这个!”萧云寒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卷蚕丝一样的银丝,一脸欣慰道。当初带着那个女人施展轻功,看她一脸艳羡的表情时,当时他就冒出了一个想法。虽然她过了修习轻功的年龄,但是他想到了可以代替轻功的方法。传闻离此三百公里外,有座玉霄峰,高达万丈,在此山颠长有一种龙血藤,其茎坚韧无比,比天蚕丝还要坚不可摧,火烧不毁刀砍不断。所以他便想到了用龙血藤的茎,为那个女人打造一件可以代替轻功的武器。不过玉霄峰处于迷雾森林中,除了四周常年瘴气肆虐外,还有最大的难题便是玉霄峰实在太难攀登。起初他还可以施展轻功,待到一定高度时,便只能徒手攀岩。然而那些岩石早已被千年冰雪覆盖,十分滑腻,很容易手上打滑,为此他都不知摔了多少回。好几次险象环生,关键时候他用匕首刺进石壁,才稳住了下落的身子,总算有惊无险。好在他终于找到了龙血藤,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看到他家主子一副无怨无悔的表情,暗朔不禁撇了撇嘴,禀报道:“主子,忘了跟您说了,方才叶大小姐身边的流珠姑娘来过王府了。”萧云寒顿时眼眸一亮,惊诧道:“哦?是何事?”暗朔回答道:“明晚不是花灯会嘛,流珠姑娘传话,叶大小姐明晚亥时在城中石桥旁等您,约您一起逛街赏灯。”萧云寒闻言,怔了好半晌,心里有一丝纳闷。明明他以寒王的身份只与她有过一次碰面,按道理来说那个女人更有可能邀约东方卿,或是岳百万。果然,女人心海底针。不管邀约的是谁,不过总归都是他。萧云寒想到明晚是他与叶蝉衣的第一次约会,风尘仆仆疲惫感,还有伤口的痛感,好像瞬间都消失了一样。随后,萧云寒褪去衣物,由暗朔给他上药。浑身上下到处都是大大小小被岩石、刮蹭的伤口,暗朔看得心疼不已。正在这时,房外响起了方霖的声音。“王爷,您在吗?属下有事禀报。”萧云寒道:“进来吧。”方霖进来,看到他家主子浑身是伤,顿时担忧道:“主子,您没事吧。”萧云寒不以为意道:“都是小伤,没什么大碍。”看到萧云寒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方霖便知他家主子此番肯定是得到了龙血藤。他顿时放下心来,禀报道:“主子,方才叶大小姐身边的紫鸢姑娘去了悦仙楼传话,明晚酉时叶大小姐在悦仙楼门口等您,约您一起逛街赏灯。”此话一出,萧云寒和暗朔的面皮皆是狠狠抽搐了一下。方霖看到二人面色透着古怪,十分不解。毕竟以他家主子对叶大小姐的喜欢程度,听到叶大小姐主动相邀,必定欣喜得不得了。可如今看主子的反应,惊喜谈不上,甚至有点儿被吓到了。方霖感觉到气氛的微妙,挠了挠头,向暗朔问道:“暗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暗朔瞅了一眼他家主子不辨喜怒的那张脸,小心翼翼道:“大概半个时辰前,叶大小姐已经派人过来传话了,约主子明晚亥时逛街赏灯。”方霖顿时瞪大了眼睛,脱口道:“所以叶大小姐刚刚约的是寒王身份的主子?”暗朔点了点头。方霖顿时咬了咬牙,为他家主子打抱不平道:“叶大小姐怎么能这样,花灯会同时约两名男子。她这是要全面撒网养鱼塘啊!”暗朔听不懂,于是不耻下问道:“方霖,你说的什么全面撒网呀,养鱼塘呀,是什么意思?”方霖耐心冷哼道:“我之前在《脱单秘籍》上看到,说有些花心的渣女,会同时钓上好几个男人,哪一个男人都不想放弃,哪一个男人都想发展。”暗朔迟疑道:“叶大小姐看起来不像那样的女人。”方霖愤愤不平道:“可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从她安排的时间段来看,只怕不仅约了寒王、大璃首富,只怕连院长身份的主子也约了。”此话一出,萧云寒本就不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大手紧握成拳,骨节啪啪作响。方霖的猜测他早就想到了。暗朔顿时向他家主子投去一记同情眼神,出声道:“主子,咱不如重新挑个未来王妃的人选吧。反正您受伤不轻,明日就会留在府里好好养伤吧。”萧云寒瞪了暗朔一眼,冷笑道:“她不管约的是萧云寒、岳百万,还是东方卿,总归都是本王。这只能说明本王的三重身份都太有魅力了,所以才会如此难以抉择,哪个都舍不得放弃。”暗朔、方霖闻言,先是一怔,继而皆是摇头叹息。爱情是剧毒,谁沾谁中毒。哎,看来主子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了。 第113章 砰然心动 当天边的最后一道彩霞消失不见时,酉时已过,站在悦仙楼门口的叶蝉衣,左右等不到岳百万,忍不住松出一口气。就在她转身正要离开时,这时一道饱含戏谑的声音清晰地响了起来。“叶大小姐这般急着离开,莫不是今晚还约了别人?”岳百万在暗处将人观察了一阵,生怕叶蝉衣真的离开,于是终于忍不住露面了。今夜的她身着一袭鹅黄襦裙,纤腰细细不及盈盈一握。三千青丝一半梳成发髻,一半如瀑般披散下来。只用黄色绢花和珠花稍做点缀。如此装束,与往日的冰冷相比,多了几分少女的娇俏和调皮。眉若远山含黛,眸似盈盈秋水,黄色的纱巾遮住了她的下半张脸,叫人无法窥视她的整张面容,却更给人浮想联翩的美感。听着对方阴阳怪气的语调,叶蝉衣顿觉脸红耳热,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一头钻进去。她转过身子,迎上朝她走来的岳百万。今夜的男人依旧面具遮面,只是一成不变的玄衣上多了金丝银线绣制的繁复云纹,腰间系同色宽腰带,一块色泽上乘的碧绿玉佩自腰侧垂下。满头如缎墨发用一枚白玉如意云纹簪固定,高束的乌发散落几缕至脸庞,原本冷酷的气质中揉杂了几分漫不经心和松弛感,却更加引人注目。叶蝉衣见此,有瞬间的恍神。就在昨日,她一时不察,流珠、紫鸢以她的名义,分别向岳百万、东方卿、萧云寒发出了邀请,相约今晚逛街赏灯。事后两个丫头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认错模样,知道两人的初衷也是为她好,她自然不忍责罚。然而话已传到,她自然不便解约,只好硬着头皮,打算今晚来一次无缝链接的三场约会。叶蝉衣多少有些心虚道:“岳老板真是说笑了。”岳百万没有就此拆穿,反而想看看她究竟意欲何为。“用过晚膳了没?”岳百万一开口,连自己都惊住了。自昨晚得知叶蝉衣将三种身份的他都约了个遍,他的心里就一直不痛快到现在。见了面原本他还想挖苦几句,可是一见到这个女人,所有不美好的话语全被他咽回了肚里,一开口便是刻在骨里的关心。“还没有。”叶蝉衣摇了摇头。原本她是想用过晚膳再来赴约的,可惜流珠、紫鸢二人根本就没为她准备晚膳,还美其名曰为她着想,想给她和岳百万制造共进晚膳的机会。叶蝉衣念此,就是一阵腹诽。看来她得好好给两个丫头立规矩了,现在越来越不把她这个主子当回事了。“正好,岳某带你去处好地方,解决晚膳的问题。”岳百万抿唇一笑,深邃多么眸里是化不开的温柔和宠溺。今夜的京都大街小巷,人潮格外拥挤。十里街灯,绵延看不到头。有花篮灯,飘带街灯,花树地灯,摇尾鱼灯,八角行灯......各种各样的花灯,璀璨夺目,汇聚成了一片灯的海洋。除此之外各种小摊摆满了道路的两侧,商贩的吆喝声、买家的讨价声,以及车水马龙的声音,充满了烟火气息。街上的行人实在太多了,好半晌叶蝉衣和岳百万才挪动了两步。此时叶蝉衣是真的饿了,这要是挨到她吃上晚膳,还不知在此要消磨多久。她灵机一动,冲着岳百万眨眼道:“岳老板,现在该是你轻功派上用场的时候了。”岳百万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那你抱紧岳某。”叶蝉衣怔愣了下,“你说什么?”岳百万戏谑道:“你不抱紧岳某,待会若是你从半空中摔下来,砸到路人怎么办?搞不好可是要死人的。”看到叶蝉衣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岳百万唇角的笑意更浓了。他拉近两人的距离,贴近叶蝉衣的耳畔,轻笑道:“叶大小姐如此不情不愿,莫不是更喜欢岳某揽着你?”叶蝉衣脸色发热,赏给岳百万一记白眼,为免某人再说出引人误会的话,叶蝉衣不再多言,当下伸臂抱住岳百万。无论在现代还是这个异世,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去抱一个男人。叶蝉衣原本以为自己多少会有些抗拒和反感。谁想还是没有逃过真香定律。这个男人身上透着一股淡淡的清香,还有他坚实的胸膛、精瘦的腹部,都散发着浓重的阳刚之气。即便隔着衣物,叶蝉衣都可以想象到,玄衣之下这个男人有着怎样一身刀刻般的肌肉纹理。就在叶蝉衣紧贴着抱过来的那一刻,岳百万的身子微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下一瞬耳尖随之发红,他整个人都微微发僵,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心脏也是不受控制地疯狂跳跃。为了不让某人发现他的异样。他连忙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躁乱的情绪。他取出一枚精巧的扳指戴在大拇指上,旋即出声提醒道:“抱紧了!”下一刻,他按动扳指上的机关,便有一线银丝倏然飞出,搭上一定距离开外的树上,然后二人随之飞了出去,如同荡秋千一般。等到安稳落到树上后,银丝再度飞出,搭上更前面的树,二人又齐齐飞出。眨眼间二人便已跃出数十丈,简直来去如电,倏忽千里。原本观赏花灯的行人看到在树间飞行的二人,全都抬首凝望,连连惊呼。蓦地,叶蝉衣蒙在脸上的面纱被突出的树枝挂住,随即面纱滑落,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绝美容颜。只见她肌肤赛雪,长眉如柳,水眸似星,充满了智慧和神秘。瑶鼻小巧俊挺,樱唇不点而朱。仙女般的容颜,清新脱俗,美得让人窒息,如同白玉般无瑕,充满着清冷高贵的气质,多看一眼似乎都是对她的亵渎。君奕辰无意间回头,正巧迎上这张清丽绝伦的面庞。他呼吸一窒,近在眼前的仙姿玉容,让他一阵恍惚,如同做梦一样。心跳再次不可遏制地砰砰狂跳。 第114章 请吃汤圆 岳百万带叶蝉衣去的是一家并不起眼的路边摊。对于这种路边摊的小吃,叶蝉衣并不排斥。在现代她也经常光顾,往往这种摊位的小吃,要比大馆子的味道还要正宗。倒是让叶蝉衣颇为吃惊,富可敌国的大璃首富竟还会吃路边摊的食物。若不是亲眼所见,着实令人难以置信。今夜的食客格外多,二人挑了个空位坐了下来。对面的岳百万盯着叶蝉衣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端详了好一会儿,还是有些不太适应。这个女人忽然间变得这般好看耀眼,难怪今晚她会以纱巾遮面。岳百万将方才挂在树枝上的纱巾递给叶蝉衣,开口道:“待会吃完记得戴上。”叶蝉衣注意到岳百万别扭的眼神,顿时起了逗趣的心思。她倾身拉近两人的距离,粲然一笑,眨了眨眼,眸光透着一抹难言的魅惑。“好端端地为何要戴上面纱?莫不是岳老板对我如今的尊容不满意?”虽是问句,叶蝉衣却没有一丝的疑问情绪。即便她不是一个颜控,今早照镜子的时候,还是被镜中的面容着实惊艳到了。绝对是继萧云寒之后,造物主创造的又一神来之笔的杰作。脑海里不经意间掠过萧云寒那张祸国殃民的面容,让叶蝉衣的心湖掠过一抹涟漪。“确实很美。不过红颜易老,唯有内心丰盈从容,活出自己喜欢的样子,才是最美丽的容颜。岳某欣赏的的从来都不是叶大小姐的容貌。而是你我精神上的旗鼓相当,和思想上碰出的火花。”岳百万说得很认真,看得出是发自肺腑之言。在他浓黑的眉毛下,眼神有着月光下潺潺流水般的深情,又略见清烟袅袅般的缥缈。猛然迎上这样的眼神,叶蝉衣只觉心跳都漏了半拍。内心有些微的奇妙感,如同流星划过天际,虽然短暂,但足以点亮整个夜空,让她难以忘怀。为了尽快摆脱这种异样,叶蝉衣主动找话题,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岳老板,你怎会带我来这儿?”岳百万笑道:“花灯会都有吃汤圆的习俗,寓意为团团圆圆。这家小摊岳某也是几年前无意间发现的。摊主是一对年近古稀的夫妇了,他们从年轻到现在,一直都在卖汤圆。岳某觉得一生能有这样一个执子之手与子相伴的爱人,就是此生最大的幸福了,所以特意带你来沾沾这种幸福。”岳百万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继续道:“当然了,最重要的是,他们家的汤圆是真的好吃。这儿的汤圆,手艺在京都独一份,有实心的,有带馅的。馅有豆沙、白糖、山楂、各类果料等,所以岳某给你各要了一点儿,让你尝个遍。”叶蝉衣闻言,不由自主地朝着那对老夫妇看了一眼。头发已经花白的两位老人,一个忙着招呼客人,一个忙着煮汤圆,虽然都微微驼了背,但是鹤发童颜,精神头好的很。布满皱纹的面容上,慈祥和蔼的笑容一直不曾褪去。看得出他们平凡的生活透着不平凡的幸福,发自内心的笑容是他们幸福生活的折射。叶蝉衣看在眼里,似乎也被感染了,眼角眉梢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岳百万看着她笑靥如花的模样,唇角也跟着扬了扬。旋即,他从大拇指上褪下扳指,又从他的空间戒指里取出一个木匣,一并递到了叶蝉衣的面前。叶蝉衣不禁疑惑道:“这些都是给我的?”岳百万点点头,眼里的温柔和宠溺怎么都藏不住。“上次施展轻功,看你一脸羡慕的表情,所以岳某特意打造了这枚扳指,算是可以代替轻功的一种武器。刚才岳某使用的过程,想必你都看清了。”岳百万说着,牵过叶蝉衣的手,给她戴上,接着又细心地解说了使用方法。“每次使用的时候,你按一下这里的机关,银丝就会飞射出来,它的射程可达三丈远,你要想收回银丝,再按一下机关便好。”叶蝉衣反复端详着手上的扳指,越看越喜欢。千年玄铁打造的扳指,镌刻着吉祥如意纹,上面的机关特意被雕刻成了一片树叶的形状。这枚扳指乍一看,寻常人只会将其当成是造型独特的装饰物,根本想不到会是飞檐走壁的绝佳武器。叶蝉衣简直爱不释手。刚才岳百万使用之时,她就觉得十分好用。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这枚扳指竟是岳百万专门为她打造的。“谢谢,我很喜欢这枚扳指。”叶蝉衣一阵动容,略一沉思,她好奇道,“我看里面的银丝不像是天蚕丝,不知是什么材质的。”岳百万回答道:“是龙血藤的茎,这种藤茎比天蚕丝还要坚韧,火烧不毁刀砍不断。”“龙血藤?”叶蝉衣喃喃念道。她总觉得这种植物的名字有些耳熟,下一刻脑中灵光一闪,终于让她想起来了。就在悦仙楼的包厢里,她曾在书架上翻阅过一本记载沧澜大陆各国图志的册子,里面记载了在大璃京都百里外,有一处迷雾森林,里面有座山峰名为玉霄峰,此峰高达万丈,上面长有一种叫作龙血藤的植物,其茎坚韧无比,火烧不毁刀砍不断。千百年来前往迷雾森林想要得到龙血藤的人不计其数,最后却无一人活着从里面出来。岳百万为了给她打造这枚扳指,不仅独闯迷雾森林,还攀爬万丈高的山峰,想想都知道其中的凶险,当真无法用言语来描述,随时都有粉身碎骨的可能。虽然她平时冷漠绝情,但只是她坚硬外壳下的伪装,她并非真的无心。有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为她豁出性命地默默付出,也会触动她内心深处的柔软。她的眼睛瞬间泛起一抹湿润,鼻子也略感酸涩。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被感动了,这是她久违的情绪。似乎有一股温暖的力量在她心头涌动,而且是那般的强烈。 第115章 感动撒糖 叶蝉衣忍住想要落泪的冲动,抬眸间不经意地扫到岳百万的手臂,想要收回目光时,却是怔在了那里。只见岳百万的袖子上有好几处濡湿的地方,仔细一看是渗出的血渍,只是因为衣服本是玄色,所以看起来并不明显。所以这应该是岳百万前往迷雾森林受的伤吧。看到叶蝉衣半晌沉默不语,岳百万催促道:“还有匣子,你快打开看看。”“受伤了为什么不吱声?岳百万,你觉得自己这样很了不起吗?”叶蝉衣霍地抬起眼帘,嗔怒地瞪着岳百万,眼里却是一片雾蒙蒙的湿润。岳百万见状,瞬间慌得不知所措。他见过她的心狠手辣,见过她的冷若冰霜,也见过她的娇嗔柔婉,却独独没有见过她双眸蓄满湿意的样子。岳百万见叶蝉衣这副模样,心脏不可控地一阵钝痛。如果可以,他希望此生都能护着她,宠着他,为她倾尽一切,不让她受半分委屈,流一滴泪水。“抱歉,是岳某惹你难过了。”岳百万六神无主,眼里是满满的心疼,偏偏生平第一次应对这样的状况,实在不知如何安慰,一时间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不知所措。看到岳百万那可怜巴巴的模样,让叶蝉衣的心里多少有些负罪感。她调整了一下情绪,撇了撇嘴,“明明你又没做错什么,干嘛要道歉?”岳百万叹气道:“无论什么原因,岳某惹你落泪,便是岳某的错。”他眼神澄澈真挚,没有丝毫的油腔滑调,叶蝉衣只觉心头泛起一丝温暖的涟漪。偏偏她是个嘴硬的,冷哼道:“谁说我哭了,我怎么会哭,根本不可能。”岳百万看破不说破,见眼前的女人还有心情与他斗嘴,当下便安心了不少。叶蝉衣调整好情绪,将木匣打开,发现里面的宅契和厚厚的一沓银票后,顿时一脸的惊诧。岳百万勾唇道:“叶卓此人老奸巨猾,当初岳某怕他偷偷跑路,所以一早便从他那儿得到了这些。里面的二十万两银票本就是你赢的,至于宅契,就当作你接手医馆,岳某送的贺礼。”叶蝉衣将宅契放到岳百万面前,啧舌道:“就算你要送贺礼,这宅契未免也太贵重了吧。”岳百万道:“这没什么,毕竟作为大璃首富,岳某穷得只剩下俗气之物了。能当作贺礼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叶蝉衣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不愧是大璃首富,财大气粗,说话都这么容易拉仇恨。“你送我的扳指就很不错,不如拿它当作贺礼吧。镇南侯府的宅子你自己留着便好,实在不想要,卖了也成。”叶蝉衣晃了晃她手上的扳指,婉拒道。随后她从空间手镯里取出前几天就写好的药膳配方,交给了岳百万。“这是之前答应你的药膳配方,今晚约你,我便记着带出来了。”岳百万大概翻看了一下,上面写了二十道药膳配方,每一道药膳所需的药材份量、烹饪方法、时间,以及功效,都写得十分详尽清楚。每道都是十分受欢迎的药膳,想来一经上市,必能赚得盆满钵满。“太好了,今后酒楼要是推广起这些药膳,生意想要不火爆都难了。”岳百万说到这里,语声一顿,将宅契重新放回匣内,继续道:“为了感谢叶大小姐的鼎力相助,这宅契赠你应该不为过吧。”叶蝉衣伸手正要取出宅契,岳百万先一步拦下她,调笑道:“叶大小姐,岳某是个生意人,你就当这份宅契是对你的投资,万一岳某哪天落魄了,需要接济了,岳某到时也好厚着脸皮找你,你不肯收下是想断了岳某的后路啊。”岳百万顿了顿,继而收起玩笑之色,认真道:“岳某知道你并不愿待在武安侯府,所以若是哪天你倦了,想要寻一处栖身之所,镇南侯府绝对是个不错的选择。”叶蝉衣闻言,无声的感动在她的心中悄然滋生。她倒没想到岳百万会为她考虑得这么长远。为了让她能心安理得地接受,费尽心思想着各种说服她的理由。这个男人从未对她说过任何甜言蜜语,却总是一次次默不作声地帮她。若是再推脱下去,倒显得有些不识好歹了。“那好,这宅契全当是我买了,到时你从药膳赚取的盈利扣除我的那一部分便是。”当下叶蝉衣也不再与岳百万客气,将木匣收进了空间手镯里。知道这个女人向来较真,岳百万也不再与其争辩,道了一声“好”。便在这时,老妪过来将两碗热气腾腾的汤圆放到了桌上,一脸歉疚道:“不好意思,让两位久等了。今天过节,所以客人比平时多了不少。”叶蝉衣含笑道:“没关系。反正我们也不着急。多等一会儿也无妨。”待老妪看清叶蝉衣的面容,顿时眼睛一亮,止不住地夸赞道:“姑娘真是人美心善,生得一副好相貌,一看便是大富大贵之人。公子娶妻如此,真是好福气啊!”眼见老妪误会了,叶蝉衣一边向岳百万使眼色,希望他出面澄清,一边开口解释道:“那个……您误会了,我们其实不是……”不等叶蝉衣说完,岳百万便出口打断道:“快尝尝,汤圆要趁热才好吃。”叶蝉衣没想到岳百万不配合也就算了,反而故意搞破坏。于是赏给了对方一记大大的白眼。至于岳百万,就像一只偷腥成功的猫咪,眼里尽是得意的神采。饥肠辘辘的叶蝉衣不想再搭理岳百万,正准备专心享用美食时,待看到盛着汤圆的碗里漂浮着满满的蜜饯、红枣、桂圆、莲子,于是面带疑惑地看向老妪。老妪爬满皱纹的面容立刻笑成了一朵花,开口解释道:“这位姑娘,我老婆子最喜欢小情侣、或是小夫妻光顾我这摊子。若是碰上了,我老婆子免不得要送上特地加了料的汤圆。祝愿有情人终生眷属,甜甜蜜蜜,早生贵子。” 第116章 你喂我吃 “小伙子,这次吃汤圆终于不是一个人了啊!看你们小两口恩恩爱爱的模样,就不禁让我想起了和老头子年轻时的情景啊!”老妪的一番话,让叶蝉衣的嘴角剧烈地抽动了一下。这个误会貌似有些大啊!岳百万早就预判到了叶蝉衣接下来的行为,于是抢先一步笑着开口道:“多谢,借您老人家吉言了。”岳百万已经这样说了,叶蝉衣觉得自己没必要和这个男人较真,当下只甩给了对方一记白眼。等老妪走后,看到叶蝉衣一脸微恼的小表情,岳百万佯装无辜道:“你看老人家也是一片好心,况且人家刚才可是夸你人美心善了,想来你也不忍实话实说伤了老人家的心吧。”“我……”叶蝉衣刚想开口辩驳,张了张嘴,一时竟想不到合适的措辞。算了,这个岳百万好端端的一个高富帅,谁让他长了一张嘴呢。看到叶蝉衣被抢白得无言以对,那气呼呼的神情,看得岳百万一阵心神摇曳。真想伸手去挼一下那粉团一样气鼓鼓的小香腮。不过考虑到自己这个行为很有可能惹得对方反感,为了不让自己的追妻之路更加遥遥无期,某人只能强忍下来了。当下叶蝉衣化恼意为食欲,用瓷勺舀起一个汤圆,放在嘴边吹了吹,轻咬一口,唇齿间香甜软糯,满口流沙,整个人都不禁感到了甜蜜和柔软。“味道如何?”岳百万满脸期待地询问。“真的很好吃。”叶蝉衣毫不吝啬地夸赞道。岳百万看她吃得嘴角流出一滴糖汁,下一刻很自然地伸手为她擦去了糖渍。岳百万这一举动,让叶蝉衣始料不及。她只觉似有电流击中,整个人身子一绷,大脑出现短暂地空白,心跳也如同小鹿般乱撞。她极力掩饰着心中的那抹异样感,故作平静地吃了起来。岳百万并不急于动勺,对他而言,眼前的女人要比汤圆的诱惑力大多了。叶蝉衣虽然垂着眼帘,但是依然能觉察到岳百万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心绪本就难以平复的她,只觉更加不自在了。她放下瓷勺,抬首看向岳百万,皱眉道:“不是你说的汤圆要趁热吃嘛,你自己怎么反倒不动勺了?”岳百万被问得怔住,猛然看到一桌小两口相互投喂的画面,他灵机一动,故作虚弱道:“可能是手臂伤口崩开的原因,有些使不上劲。你不用管岳某的。”叶蝉衣知道岳百万一向诡计多端,当下也分不清这个男人到底说的是真是假。决定观察一阵再作判定,于是她继续享用美食。岳百万见状,顿时戏精上身,唉声叹气道:“我们做生意的最讲究的便是图个吉利。每年花灯会岳某必然都要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圆,希望能讨个好彩头,预示着这一年能财源滚滚、圆圆满满。”说到这里,岳百万特意瞥了一眼叶蝉衣,又重重地叹出一口气。“看来今年是没有这个机会了!”叶蝉衣闻言,顿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岳百万之所以受伤,都是为了给她寻找龙血藤做扳指,如今若是让对方留有遗憾,她心里自然也不得劲。岳百万说完,好一会儿看到叶蝉衣无动于衷,忍不住一阵失落。他就知道,不该对这个女人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正在失魂落魄之际,只听叶蝉衣没好气道:“张嘴!”“啊?”岳百万还处于怔愣状态,一抬头叶蝉衣便将一个汤圆塞进了他嘴里。下一刻,回过神的岳百万,唇角止不住地扬起,心里泛起的甜蜜比嘴里的美味汤圆。一碗汤圆下肚,两人都吃得极饱,结了账以后,叶蝉衣开口道:“回悦仙楼!”岳百万怔住,“为何?”叶蝉衣身形一顿,侧目看向岳百万,没好气道:“还好意思说,伤口也不包扎好,就急急忙忙地跑出来了,现在回去当然是重新给你包扎伤口。”待岳百万反应过来,忙道:“不用啦,只是一点儿小伤,晚些岳某自会处理。一年就只有一次花灯会,实在不该为这种琐事扰了赏灯了兴致。”叶蝉衣顿时眉心一冷,“花灯会年年都有,你岳百万的命只有一条,还不赶紧回去止血包扎,难道还等着血流干不成?”岳百万笑道:“哪有叶大小姐说得这么夸张,岳某身强……”不等岳百万说完,叶蝉衣便狠狠瞪了他一眼,开口便是不容置喙的霸道口吻。“到底你是医者还是我是医者?”岳百万顿时不敢大声了,如实道:“你是。”叶蝉衣挑眉,理所当然道:“既然我是医者,你不得听我的?”岳百万乖乖点头,“叶大小姐所言极是,是岳某糊涂了。”叶蝉衣冷哼一声,扭头顾自往前走。挨训的某人笑意自唇畔徐徐绽开,旋即快步追了上去。花灯会上,全京都的小贩都赶在这晚营业,于是街市两侧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摊位,有卖糖果泥人的,有卖玉器首饰的,有卖古玩字画的,有卖脸谱面具的,简直看得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一路上,叶蝉衣完全不敢在哪个摊位上多看一眼,否则不用她开口,岳百万便会抢先将东西买下来,简直将财大气粗、有钱任性发挥得淋漓尽致。二人走了一路,岳百万也买了一路。到了悦仙楼,一进包厢,叶蝉衣关上门,便道:“我看看你的伤。”岳百万有些抗拒道:“我让方霖帮忙上药就可以了,不用劳烦叶大小姐了。”叶蝉衣一听,急脾气的她心中微恼。岳百万是因她受的伤,若是不搞清他究竟伤得有多重,那她今晚也不用睡觉了。“你是自己脱,还是我帮你!”叶蝉衣上前,十分强势道。眼见拒绝无效,岳百万只好苦笑道:“岳某自己来。”随后,岳百万褪去身上的外袍,和里衣,露出八块腹肌和完美的手臂线条。原本正要开口的叶蝉衣,猛然受到如此强烈的视觉冲击,张了张嘴,突然忘了想说什么了。 第117章 肌肉型男 岳百万绝对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他的肌肤介于白皙和小麦色之间,既不会因为白皙显得病娇,也不会因为太黑显得油腻。他的臂膀强壮有力,肌肉线条清晰可见,像石头雕刻般凹凸有致。他的腹部平坦紧致,八块腹肌清晰可见,彰显出他的坚韧与男性气概。身上除了有几道较浅的旧疤痕外,剩下的便是十几道大小不一的新伤口。有好几处缠着的纱布已经沁出了嫣红。即便有伤在身,也丝毫不影响这具身体的美感,甚至反而透出一种极致的另类诱惑。叶蝉衣看得脸红心跳,不过一想到岳百万这次是因她受伤,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开始将那些渗血的绷带解开,然后从空间手镯里拿出金疮药、绷带纱布还有剪刀。自从上次给被小龙虾划伤的岳百万上过药后,她便备上了这些。由于离得太近的缘故,岳百万强烈的阳刚气息喷洒叶蝉衣的脸上,惹得她一阵面红耳赤,心跳加速,简直都没脸抬眼了。这简直就是一种煎熬,眼下她只想尽快逃离现场。“那个……我还是让方霖进来帮你上药吧。”瞅到叶蝉衣染了霞云的脸颊,还有不断躲闪的眼神,岳百万岂会不知是怎么回事。当下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意。原本他是害怕这个女人见到他的伤势而担心自责。还有,在心爱之人面前,让他如此衣衫不整,实在有些难为情。如今都被这个女人看光了,她害羞的模样,勾起了他逗弄的心思。叶蝉衣撂下话刚想逃离,便被岳百万一把拽住了。他欺身而上,叶蝉衣见状,连连后退,最后被逼至墙边,退无可退。岳百万看她略显惊慌的眼神,唇角的笑意更浓了。看惯了这个女人的强势狠辣,原来她也有这般无措柔软的一面。这样的她,似乎更勾起了他心中的邪恶感。下一刻,他贴近她,几乎到了鼻贴鼻的距离。他那墨如锦缎的长发有几缕垂在她的脸上,惹得她痒痒的。深沉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脸更烫了。“叶大小姐,听闻在医者的眼中,是没有男女之分的。之前叶大小姐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医者,怎么现在又想把上药的差事丢给别人,莫不是叶大小姐害羞了?”磁音里带着七分的蛊惑,还有三分的幸灾乐祸。叶蝉衣拒不承认道:“我怎么可能害羞?岳老板都不介意把自己的身材展示出来,我又有什么好介意的!”岳百万唇角勾勒出一丝似笑非笑,“既是如此,那就有劳叶大小姐为岳某上药了。”眼见岳百万将拒绝的理由堵死了,于是叶蝉衣气呼呼地将人推开,硬着头皮开始为他上药。岳百万垂首,静静地看着一直忙碌的叶蝉衣。她上药的时候很仔细,动作轻柔,小心翼翼,仿佛生怕弄疼了他。她细心的样子,显得格外温柔。眉宇上满满的温情。狭长浓密的睫毛如扇羽般,投下淡淡的剪影。眼里写满了专注和耐心。岳百万的一颗心再次沦陷。度过了一段冗长的煎熬,叶蝉衣终于帮岳百万上完了药,接着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刚才她上药的时候,眼睛都不敢乱瞅。在现代,她也不是没有见过肌肉型男,那些男人即便摆出再撩人的姿势,对她而言,别说脸红心跳了,就是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不知为何,面对眼前的男人,轻易就能令她方寸大乱。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不折不扣的惑世男妲己。“咦,叶大小姐,你的鼻子……”叶蝉衣正在失神之际,猛然听到岳百万饱含笑意的声音,她暗道一声不好,赶忙伸手摸了一摸自己的鼻子。下一刻,待看清手上没有任何痕迹,悬着的心放下来,继而瞪眼道:“胡说,我根本就没流鼻血!”叶蝉衣话一出口,才后知后觉,恨不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果然,计谋得逞的岳百万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叶大小姐,岳某是想说,你的鼻子很可爱。”此话一出,叶蝉衣顿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岳百万这个家伙话说一半,分明就是故意让她出糗的。无意间瞥到包厢里沙漏的浮箭马上就要指向辰时了,叶蝉衣这才陡然想起接下来轮到和东方卿见面了。当下,她便对岳百万开口道:“今晚外头的人太多了,既然你受了伤,就好好歇着,别出去凑热闹了,省得人挤人碰着你了,到时伤口又要裂开了。”刚才叶蝉衣盯着沙漏的动作,早被岳百万看在了眼里。岳百万看破不说破,并且十分配合地点头道:“好,今晚岳某哪里都不去,就好好待着养伤。叶大小姐,请恕岳某不能送你了。”岳百万答应得这般干脆利落,倒让叶蝉衣颇为意外。不过这也正合她的心意。随后,告别了岳百万,叶蝉衣便心急火燎地赶往无极书院去赴约。然而叶蝉衣不知道的是,她前脚刚走,岳百万后脚便召唤了方霖。“选套绣有桂花图案的外衣,本王看到她今晚的衣服上就有桂花。对了,衣服要用桂花的香熏好好熏一熏,这样才能遮住本王身上的药味。”随后,从衣服到佩戴的玉佩、戒指、发簪,统统换了一遍。一盏茶之后,大理首富岳百万,摇身一变,就成了冰壶玉衡一样的东方院长了。确定不会露出马脚后,东方卿便急冲冲地离开,一路上施展轻功,飞檐走壁,朝着无极书院的方向赶去。另一边,叶蝉衣一边赶路,一边琢磨着待会见到东方卿可能会发生的情形。由于一时不察,待她抬头之际,便看到一个毛孩子端着一盒吃食,毛毛躁躁地朝她撞来。周围到处都是人,根本无从躲闪。眼见那盒吃食就要全部撒到叶蝉衣的身上时,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陡然窜出,挡在了她面前。 第118章 送他新衣 原本应该砸在叶蝉衣身上的吃食,便招呼到了挡她之人的身上。叶蝉衣一抬眼,看到护她之人竟是东方卿,顿时惊诧道:“东方院长,怎么是你?”东方卿开口道:“方才出来办事,返回的路上正好看到了你。”待两人分开后,叶蝉衣注意到东方卿的身上有了一团很大的污渍,而那个始作俑者早已不知踪迹。今晚的东方卿身着一袭暗青色绣桂花暗纹的锦服,腰间系着嵌了墨色美玉的皮带,衬得他宽肩窄腰,长身玉立,气质深沉雅致。满头青丝只用一根青色丝带随意地扎着,鬓边留有两缕碎发,透出一股随意和漫不经心。脸上的银色面具遮住了他大半张面容,只可看到他深邃的星眸和锐薄的唇瓣。即便难辨真容,也遮不住他那霞姿月韵的气质。至于叶蝉衣,虽有纱巾遮面,同样难掩天生丽质。二人静静地站在那里,宛如一对从画卷里走出来的神仙眷侣,十分般配又透着说不出的神秘,惹得路人纷纷侧目。东方卿锦衣上的污渍十分显眼,叶蝉衣见状,歉疚道:“抱歉啊,东方院长,为了表示歉意,不如咱们去成衣铺子,我帮你挑一件衣服可好?”东方卿眼珠一转,极力克制上翘的嘴角,开口道:“那就有劳叶院长了。”叶蝉衣带东方卿去的是京都最上等的成衣铺子。“掌柜,将店里适合这位公子的最好看的外衣全拿出来。”叶蝉衣一进门,便十分豪横的开口。掌柜是个四十多岁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圆乎乎的脸蛋看起来十分和善喜庆。掌柜一看二人衣着不俗、气质超群,立时便晓得店里来了贵客。“两位可以先看看这边衣架上的衣服,都是新到的款式,若是不满意的话,在下再推荐其他的。”掌柜十分热情地招呼起来,随后便开始卖力地介绍起架子上的新衣来。“这件颜色太艳了!”“这件不行,款式太旧了!”“这件颜色太寡淡了!”“这件还勉强,就是衣服有些窄了。”叶蝉衣将架子上的衣服都翻了一遍,竟是找不到一件令她满意的衣服。掌柜求助地看向东方卿,谁料某人正痴汉般得看着叶蝉衣,眼里都快要拉出黏丝了。掌柜见此情景,摇了摇头,暗自腹诽。原本还指望这位公子能替他说句好话,如今看来这位公子根本就不拿事,依着对此女的宠溺,即便对方让他披条麻袋,他也甘之如饴。原本以为能做成一笔生意,没想到对方如此挑剔。不过这些衣服,确实配不上公子芝兰玉树般的气质。掌柜正要遗憾这笔生意就要泡汤时,忽地心中一动,开口道:“姑娘,在下想起来了,店里还有一件新衣,与这位公子的气质十分相配。不过……”许多高档的首饰、胭脂铺子,好的东西都会被人早早地预定,所以掌柜一般都不愿展示出来。叶蝉衣看到掌柜一脸为难,以为也是同样的情况,当下催促道:“尽管取来便是,若是衣服合身,这银子定然不会少你的。”掌柜也不多说什么,转身去了内堂,很快便从里面出来了,手上多了一件月白色锦服。展开一看,月白的颜色,质地软厚适中,透着微微的珠光,显得十分华美。衣角的花纹是织银的低调暗纹,衣摆处则用金丝绣着各种形态的银杏叶,绣法逼真,栩栩如生。叶蝉衣一眼便相中了这件衣服,于是接过衣服在东方卿身上比划了一下,衣服尺码合身。只是忽然间她注意到了胸口的地方,指着那里绣了一半的花样,忍不住问道:“掌柜,这是怎么回事?”掌柜叹气道:“姑娘,在下刚才就是想说这件事的。这里的花样绣了一半,绣娘就生病请假了,所以这件衣服便一直搁置着。您看呢,若是介意的话,就等绣娘回来绣完之后,您再买也是可以的。”叶蝉衣盯着那片白色花瓣,琢磨了好一会儿。东方卿明里暗里帮了她不少次,这次也是因为护她,所以才弄污了衣服。借此机会,她想送给对方一件合身的衣服,算是她的一番答谢。所以她才会如此挑剔。蓦地,她脑中灵光闪过,开口道:“掌柜,这件衣服我买了。”掌柜顿时欣喜道:“姑娘,这件衣服既然还没有完工,在下就给你算便宜些,八百两你看如何?”“一千两?”叶蝉衣惊住。一千两足够普通百姓富足地生活一辈子了。不过这种高档铺子,标此价格也可以理解。“衣服是你挑的,银子我来付。”深知叶蝉衣财迷的性格,当下东方卿含笑道。这个衣服虽然胸口的花样还未绣完,不过他一点儿都不介意,毕竟是这个女人亲自帮他挑选的,这就足够了。接着,东方卿便拿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向掌柜。掌柜笑吟吟地正要伸手去接,却被叶蝉衣拦了下来。“你是为了护我,才弄污了衣服,更何况之前你多次帮我,于情于理,我都得谢谢你。一千两我还是付得起的。”叶蝉衣说着,便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交到了掌柜的手里。掌柜的脸上顿时笑成了一朵花。叶蝉衣继而开口道:“另外,还得麻烦掌柜给我准备白、红、橙、黄三色丝线,还有刺绣工具。”掌柜怔了一下,吃惊道:“小姐想要自己绣完花样吗?那敢情好。由您亲手绣制的花样意义非凡。”说到这里,掌柜朝着东方卿投去一记意味深长的眼神。东方卿心中一动,唇畔的笑意随之徐徐绽开。这件衣服是这个女人送他的第一件礼物,以她财迷的心性,竟然舍得给他买这么贵的衣服,现在还要亲自在衣服上绣东西。这幸福,实在来得太突然了。掌柜这时好心提醒道:“姑娘,刚好店里还有绣娘留下的花样,您可以照着花样绣。”叶蝉衣摇头道:“不用了,因为我想绣点儿别的。” 第119章 教她制灯 绣点儿别的?掌柜和东方卿听叶蝉衣这样说,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一丝诧异。尤其是东方卿,幽深的眸里很快泛起兴味的笑意。女红刺绣都是大家闺秀必习的手工技艺,这个女人如此离经叛道,原本以为她是不屑这些的。而且当初他派人调查,得到的结果也是她女红刺绣样样不通。这个女人会在他的衣服上绣什么花样呢?待掌柜备齐刺绣用品后,叶蝉衣先用绣绷将胸口未绣完的花样固定好,接着穿针引线,十分娴熟地行针布线。指尖轻舞,针线在布帛间灵动穿梭,针法轨迹宛如行云流水,让人惊叹不已。即便是见过不少顶级绣娘的掌柜,见到这样一幕,也是瞪大了眼睛,完全被其精湛的刺绣技艺所折服。东方卿也是看得目瞪口呆,完全无法将先前的杀伐果断,和此刻拈着绣花针的贤淑形象联系在一起。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一本厚厚的书,无论翻到哪一页,都会带给他不一样的感受和惊喜。他愿意用一生的时间去读懂她。此时,东方卿眸光深深地凝视着叶蝉衣。只觉她手底下的一针一线,不像是在刺绣,而是在书写着一种细腻且极具韵味的诗意。只用了一盏茶的工夫,叶蝉衣便收了针。原本未绣完的花样被她重新加工之后,只见白色的云层之间,一轮红日喷薄欲出,霞光满天。独具匠心的刺绣,用针线将“日出东方”的美好寓意巧妙呈现,热烈中不失柔和,灿烂中透露着典雅。“姑娘,您这绣艺简直没话说啊!绣得这云彩和红日简直跟真的一样。而且您这刺绣手法恕在下眼拙,竟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当下掌柜对着叶蝉衣便是一阵毫不吝啬地夸赞。叶蝉衣淡淡一笑,不发一语。刺绣能静心养气,磨炼耐心。作为杀手,最忌讳的就是心烦气躁、耐心不足。在现代为了改正这一点,她便经常用刺绣磨炼自己,手上不知被扎了多少针眼,最后通过刺绣将她浮躁的心沉淀下来了,而她也成了刺绣高手。“浮云散尽青天在,日出东方夜落西。希望你今后的人生犹如日出东方,前路通明、一切顺遂。”叶蝉衣将最美好的祝福,随同绣好的衣服一同交给了东方卿。东方卿垂眸望着衣服上那活灵活现的绣样,心脏好似被什么击中了一样,感动的潮水在他心间汹涌起伏。日出东方,是美好的寓意祝福,亦有他名字之意。“谢谢,我很喜欢。”东方卿真心感谢道。一把年纪的掌柜眼见暧昧的气氛疯狂飙升,笑呵呵地催促道:“这位公子,赶紧换上新衣吧。”随后,东方卿去了试衣间,片刻之后,等他从里面出来,叶蝉衣顿觉眼前一亮。新衣剪裁得体,如同为东方卿量身定做的一样。月白的颜色既不深沉,也不显寡淡,倒与东方卿的气质十分吻合。尤其是衣摆上的银杏叶和胸前日出东方的绣样,为衣服增色不少。东方卿伸手轻抚着胸前的绣样,温柔的眼神里蕴含着浓浓的深情。掌柜看在眼里,瞅到叶蝉衣领口和袖口绣制的桂花图样,顿时灵机一动,张口便道:“古人云,桂花伴银杏,平城俩相依。二位一个身上有桂花,一个有银杏,感情又这般好,当真应了这句老话啊!看来这件衣服冥冥之中注定是属于公子的。想来二位的好事也快近了。”叶蝉衣脸上一热,忍不住悄声嘀咕:“我可多谢你。好好地长了一张嘴。”东方卿则心情大好,不过碍于旁边的叶蝉衣,他只能竭力抑制上翘的嘴角。从成衣铺出来,叶蝉衣和东方卿没走多远,就看到许多人往护城河的方向赶去。叶蝉衣第一次逛灯会,向东方卿询问道:“这些人赶着去哪儿?”东方卿笑着回道:“想不想放花灯?”叶蝉衣不解道:“放花灯?”东方卿解释道:“放花灯是花灯会的一个环节,一盏花灯既可以代表祝福,也可以代表思念。引灯邀月,许下心愿,听说很灵验的。走吧,我带你去。”东方卿接着不由分说地便牵起叶蝉衣的手,随着人流朝着护城河的方向而去。被东方卿突然牵住手,叶蝉衣怔了一下,不过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头,若是不牵手,两人很容易被冲散。当下她便不再纠结了。东方卿的手很大很暖,将她的纤手紧紧地牵着,从他掌心传来的温暖和有力,让她莫名地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心安。至于东方卿,虽然表现得十分平静,但是忍不住上翘的唇角,还是泄露了他的那点儿小心思。两人赶到护城河的时候,叶蝉衣完全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月色如水,湖面上漂浮着一个个琳琅满目的花灯,宛如星河坠落凡间,一片通明。轻风拂过,花灯如梦如幻,点点灯光在夜色中跳跃,照亮了周围的一切,将黑夜装点得如诗如画,让人感到一种恬静温馨的气息,不禁要沉醉在这个美好的夜晚。看到叶蝉衣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东方卿顿时拉着她一起加入制作花灯的行列中。“放花灯一定得用自己制作的花灯,许愿才会灵验。”东方卿含笑道。难得碰上叶蝉衣不擅长的事情,东方卿不禁有种英雄有用武之地的欢喜。他一边解说,一边手把手地教叶蝉衣制作花灯。“一般的花灯都是以细木为骨架,镶以绢纱或花纸,讲究一些的会在外面绘以各种图案,至于花灯造型那就更是千奇百怪了,可以是八角、六角、四角型的,还可以是各面画屏的。你是初学者,不如就以最简单的荷花灯做起。”“制作荷花灯的关键便是支架,咱们先从支架做起。你看啊,这里要先轻折一下,不能太用力……”一个教得认真细致,一个学得专注投入。叶蝉衣完全是遵照东方卿示范的每一个步骤认认真真完成的。可是,等有生以来第一盏荷花灯从她手里诞生的那一刻,叶蝉衣瞬间被它丑哭了。 第120章 花灯许愿 叶蝉衣瞅了瞅东方卿那盏外形逼真、清雅绝伦的荷花灯,对比之下,顿觉自己的荷花灯更加没眼看了。她正想将手里的荷花灯拆了,东方卿意识到她的意图,赶忙拦了下来。“毕竟是第一次接触,能做出这种效果,已经很不错了。我第一次做荷花灯的时候,可比你做得这个丑多了。”东方卿出言鼓励,继而又道:“你若嫌它丑,那咱俩换了?”叶蝉衣笑着摇头,“不用了,既然是许愿,心诚则灵,心意到了就够了。”随后,东方卿取来纸笔,让叶蝉衣在纸笺上写下心愿。叶蝉衣提笔刚写了一个字,察觉到东方卿在偷看,连忙挡住纸笺,侧首道:“不能看,否则就不灵了。”“好,我不看。”东方卿勾唇,眼里尽是宠溺的笑意。片刻之后,两人写好纸笺,折起来放进了灯里,继而将两盏荷花灯小心翼翼地放入河里。水面波光粼粼,两盏荷花灯轻轻飘荡,在水中摇曳生姿,灯光明亮又柔和,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两人的各自心事。放完花灯,两人离开了护城河。眼看就到亥时了,寻常百姓第二天还要劳作做工,所以街上的行人少了一半,不像先前那般熙熙攘攘了。叶蝉衣还记挂着与萧云寒的约定时间,于是踌躇着不知怎么跟东方卿开口。东方卿看出她的心不在焉,岂会不知她因何烦恼。下一瞬,面具下的墨眸里噙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和宠溺。他轻咳两声,故作随意地开口,“叶院长,时间也不早了,不如我送你回去?”叶蝉衣巴不得现在能和东方卿分开,现在对方主动提出,她顿时有种听到天籁之音的感觉。“时间不早了,东方院长也该回去歇息了。你就不用送我了,我刚才好像在那边看到我的丫环了,我过去找她们一起回府便是。”看到叶蝉衣偷偷松出一口气,一副如释重负的小表情,东方卿唇角轻扬,顿时起了捉弄她的心思。他低叹一声,故作失落道:“叶院长突然如此轻松欢快,看来与我待在一起,让叶院长很是煎熬啊!”眼见被东方卿误会,叶蝉衣摇头道:“东方院长误会了,我并不觉得与你在一起是种煎熬。只是……”真实的原因自然没法说出来。好在东方卿也没有揪住不放,而是抿唇笑道:“既然不是煎熬,那就是很享受和我在一起的时光了?”叶蝉衣不禁怔住。没想到她的话还可以这样理解。一时间叶蝉衣竟不知如何回应,好像怎么回答都不对劲。难得看到眼前之人有笨口拙舌的时候,东方卿的心情顿时更好了。今晚绝对是他有生以来最幸福快乐的一晚,和喜欢的人一起共度花灯会,还收到了她寄予美好祝福的礼物。想到这里,他脑中灵光一闪,清了清嗓子,一脸郑重道:“我记得叶大小姐曾经许诺要为我办三件事,不知还是否做数?”叶蝉衣不知东方卿为何突然提及此事,但她还是点头道:“自然做数。”当初东方卿送她空间手镯,她曾承诺为他办三件事,以此感谢他的相赠之恩。东方卿垂眸看了一眼胸前的绣样,继而看向空空如也的腰间,扯唇道:“叶院长既然擅长女红,我想让叶院长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为我绣枚香囊。”叶蝉衣闻言,面色一怔。绣香囊对她而言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她这样会不会让东方卿产生某些不必要的误会?倒不是她自恋,而是这个时代依旧思想封建。男女私相授受是大忌。“好,我答应你。”既然是之前的承诺,叶蝉衣也只好应允。只是心里却在盘算:这次花灯会过后,得彻底和岳百万、东方卿、萧云寒保持距离,她可不想再做那种撩而不自知的渣女。东方卿眼见叶蝉衣答应得颇为干脆,心里暗喜,却不知此举无形中加剧了追妻之路的艰难。和东方卿分开后,叶蝉衣便心事重重地朝着与萧云寒约定的石桥而去。再说东方卿,一路施展轻功返回悦仙楼。到了那里,暗朔早已候着,并且将一个奇丑无比的荷花灯交到了他的手里。暗朔难以置信道:“主子,这个真是叶大小姐亲手做的荷花灯吗?这也太丑了吧!”暗朔语声一顿,不禁嫌弃道:“属下八岁时做的荷花灯都比她这个好。”东方卿捧着那盏荷花灯,小心翼翼的模样简直如同捧了一件稀世珍宝。听到暗朔的吐槽声,东方卿立刻不爽了,白了对方一眼,冷哼道:“你懂什么!要说不好,也是因为本王教得不好。”“这……”暗朔顿时无言以对。一时间他不仅语塞,更是心塞。主子为了维护这个女人不惜自黑起来,简直是宠到了心尖尖上的人。跟随主子十几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主子这般维护一个女人。看来他终究是个外人。暗朔正在沮丧之际,只听他家主子催促道:“少废话,快些给本王准备,莫让她久等了。”暗朔委屈巴巴地去忙活了,东方卿得空从荷花灯里取出纸笺,展开一看。清婉不失风骨的字迹跃然纸上,只见上面写着:“一日三餐不能少,一生无灾活到老。魑魅魍魉跑不掉,身边之人全护好。”东方卿看到这四句话,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以为她会许多么宏大的心愿,又或是多么绮丽多彩的爱情。原来就是这么一个简单却戳他心窝的愿望。她只是希望好好的活着,可以保护好身边的人。东方卿两眼注视空中,出神似的凝想着,想到了他放花灯时纸笺上的题字。本王愿倾己一生,护你一世周全。片刻之后,他喃喃低语:“叶蝉衣,你的心愿无需交给老天爷,本王自会帮你实现。”用尽所有柔情,许你亘古温柔。历经波折,哪怕只博卿一笑。旁人唏嘘也罢,又怎敌你的一次回眸。 第121章 说出真相 叶蝉衣站在石桥边,灯光将她的身影拉得极长,看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在这时,不远处传出男女间激烈的怒骂声。“好你个水性杨花的贱人!难怪借故早早跟我分开,原来今晚不但约了我逛街赏灯,竟还背着我,约了这么个小白脸!”男子暴跳如雷,女子也不甘示弱。“你我既没有私定终身,又无一纸婚约,本小姐想约谁就约谁!凭什么只能约你!”“可你一直跟我搞暧昧!为何还要这般三心二意、朝秦暮楚?”女人理直气壮地反驳,“本小姐要不多接触几个男人,又怎知你们哪个是真心待我呢?”“我呸!既然你对我无意,凭什么一边心安理得地接受我对你的好,一边又去勾搭别人!”男人越说越气,最终怒不可遏道:“我萧郎从不打女人,不过今天为了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只能破例了!”男人说着,便毫不留情地对女人动粗起来。女人被揍得嗷嗷乱叫。随后另一个和女子约会的男人也加入了胖揍的行列中。他一边向女子拳脚相向,一边怒骂道:“贱人!老子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毫无节操的女人!没想到竟敢骗到老子的头上!老子今天就打死你!”女人很快被揍得鼻青脸肿,现场却无一人出面阻拦,反而对其一阵唾弃和谩骂。“这个女人简直就是咎由自取,谁让她勾搭一个又一个呢!”“是啊,这种女人脚踏两只船,别说挨打了,依我看应该将她浸猪笼!”代入感极强的叶蝉衣,瞬间没脸听下去了。花灯会同时和两个男子约会,就要被浸猪笼。那她岂不是要被千刀万剐了?一时间叶蝉衣更加焦虑了。老实说,她对岳百万、东方卿、萧云寒顶多只能算有好感,绝对没有想要与他们交往的想法。虽然三人都不是她约出来的,但是和他们同游赏灯是事实。叶蝉衣顿时有种说不出的焦躁。在现代她曾看过一篇新闻,说是有个女生同时交往了25个男朋友,每天和25个男生都是无缝链接地联系交往,长达一年的时间竟无人发现。对此她不得不佩服得五体投地。她只是和三人单纯地逛街赏灯,便是满满的负罪感,暗戳戳地给自己贴上了渣女的标签。叶蝉衣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完全没有注意到坐在轮椅上的萧云寒正朝她而来。“看叶大小姐这般的纠结表情,好像很不想见到本王啊?”萧云寒在来的路上便听说了,一女今晚约两男东窗事发最后被揍的新闻,如今看到叶蝉衣心不在焉的样子,便知道肯定是被这件事影响了心情。听到萧云寒打趣的磁性声音,叶蝉衣抬眼便看到了朝她缓缓驶来的男人。她调整好情绪,向萧云寒打招呼道:“小皇叔,你迟到了。”今夜的萧云寒身着一袭素白银丝细花纹锦服,大片的莲花纹在白衣上若隐若现。三千黑发泛着丝绸般的光泽,用一顶银色嵌琉璃的发冠高高束起,显得干练利落。俊美绝伦的五官如刀刻般棱角分明。幽暗深邃的冰眸,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即便已经不是初次相见了,但叶蝉衣还是被萧云寒的颜值,狠狠地惊艳了一把。这个男人俊美得根本就不像真人。这种容貌,这种风仪,完全超越了一切凡人的美丽。俊秀却不显一丝女气。清雅中透着阳刚之美。虽然萧云寒不能行走,只是坐在轮椅上,但是丝毫不影响他强大的气场,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这样的男人,走在哪里都是最耀眼的存在。所以萧云寒所到之处,引得不少行人频频侧目。萧云寒今晚的穿着打扮,没有按照王爷的规矩,而是极尽低调。虽然他的气质矜贵难言,但是任谁也不会将他和战神王爷联系在一起。毕竟谁会想到,高高在上的寒王殿下会如此接地气地跑来花灯会上凑热闹呢。等到暗朔将轮椅推到叶蝉衣跟前,萧云寒冲她扯唇道:“抱歉啊,今晚行人太多,本王坐着轮椅,实属行动不便,所以耽搁了些时间。”萧云寒有着一双极好看的眉,说话时眉角微微向上扬起,勾人心弦。这样的他想来任何人看到,都不忍责怪于他。身为凡人的叶蝉衣自然也难以免俗。萧云寒略一停顿,继续道:“为了弥补本王的过错,你有什么想要的,或是想做的事,本王都可以帮你完成。”叶蝉衣略一沉吟,开口道:“小皇叔这么说,我还真有一件事。”萧云寒顿时好奇起来,“说来听听。”叶蝉衣道:“等我说出来,你不能生气。”萧云寒颔首道:“一定。”他笑起来,连两道好看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一直浸染着令人眩目的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皎洁的上弦月。美男一笑,叶蝉衣心里的负罪感更重了。她略一迟疑,如实道:“其实今晚并不是我邀你的,而是我的两个丫环,不过她们也是为我着想,所以才会以我的名义约小皇叔。还望小皇叔莫要生气。”萧云寒闻言,愣了好一会儿。幽深的墨眸里神色变幻不定,难辨喜怒。短暂的沉默后,萧云寒试探道:“所以,你的两个丫环不仅以你的名义约了本王,还约了别人?”叶蝉衣没想到萧云寒会有此一问,但还是点了点头。她觉得有必要说明真相,否则此事会一直横亘在她的心里。至于后果如何,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毕竟一个谎言的诞生,之后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弥补。“其实,她们不仅以我的名义约了小皇叔,并且还约了岳百万和东方院长。”叶蝉衣鼓足勇气说了出来。萧云寒和暗朔皆是露出一丝讶然,不过很快神色便恢复如常。暗朔暗道:看来之前是他误会了叶大小姐。 第122章 拆姻缘线 萧云寒的心里五味杂陈。 虽然排除了这个女人朝三暮四的嫌疑,但是现在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之前起码三人全是他,这个女人挑选夫君的话,极有可能从三人中产生,可事实上在这特殊的日子里,她竟然压根没想着约他们。 由此可见,追妻之路远比他想象得还要漫长。 叶蝉衣和盘托出,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不过看到萧云寒半晌一言不发,神色平静得看不出一点端倪,完全不知对方究竟作何感想。 没准一生气,就会和刚才看到的那个男人一样,对她破口大骂。 “既是如此,那本王还得感谢你的丫环,给了一次和你共赏花灯的机会。” 叶蝉衣最后等来的竟是萧云寒这番柔情款款的话语。 “啊?” 叶蝉衣瞬间惊住。 刚才她胡思乱想猜测了萧云寒的无数个反应,却独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叶蝉衣的心好似被什么击中,这个男人的温柔真的很难叫人抗拒。 她连忙在心中告诫自己,切不可沉溺其中。 萧云寒如此的好脾气,倒让叶蝉衣更加内疚了。 导致的连锁反应便是叶蝉衣信誓旦旦道:“小皇叔,为了弥补我的过失,今晚你想玩的想吃的,都统统包在我身上。” 叶蝉衣说着,主动取代了暗朔推轮椅的工作。 “这样做,会不会太勉强了?” 萧云寒挑了挑眉,只是他压制不住的上扬嘴角,怎么看都是假客气。 “绝对不会,待会小皇叔要是碰上好玩的,好吃的,别忘了告诉我。” 叶蝉衣绝对想不到正是因为她的瞎承诺,结果给自己挖了坑。 随后,叶蝉衣推着萧云寒漫步在京都的街道上,暗朔则远远地跟在后面,充当起了工具人。 虽然行人较之前已经少了一半,但毕竟是花灯会,凑热闹的人仍然不在少数。 “各位俊男美女,小情侣们千万别错过啊!千里姻缘一线牵,只要十两银子,是不是命中注定一试便知,而且还有可能赢得千两银票啊!” 便在这时,街边的一个摊位四周围满了人,摊主扯着嗓子卖力吆喝着,引得许多路人也加入了围观的行列。 “叶大小姐,本王也想试试。” 坐在轮椅上的萧云寒,突然转头对叶蝉衣说道。 叶蝉衣打量了一眼那个摊位,只见那里立着一根碗口粗的树桩,上面绑满了成千上万条红线,密密麻麻的,每根红线都缠绕在一起。 有许多男男女女各执红线的一头,企图解开打结的部分。 “这是什么?”叶蝉衣好奇道。 萧云寒眉眼含笑地介绍道:“这叫作拆红线。就是互有好感的男女或是恋人,他们会各选红线的一头,然后将红线上的结都解开,如果两人最后解开的是同一根红线,那就说明二人是前世今生注定的缘分。” 叶蝉衣皱了皱眉。 树桩上绑了那么多条红线,虽然两人能选中同一条的几率微乎其微,但是萧云寒也说了,玩游戏的是互生好感或是恋人,她和萧云寒的关系显然不合适。 先不说她和萧连廷的婚约还没作废,萧云寒还是她名义上的皇叔,单说她和萧云寒既不是恋人,也没有达到互有好感的地步,让她和萧连廷一起参与,想想都觉得尴尬。 “小皇叔,要不然咱们换个游戏吧。好歹你还是我名义上的长辈,玩这情情爱爱的游戏,总有些不合适吧。”叶蝉衣婉言拒绝道。 萧云寒故作叹息道:“也不知是谁刚才说今晚本王想玩什么,她都会配合。最重要的一点,现在说什么情情爱爱不合适,本王倒想问一句,到底是谁第一次见面,就强吻……” “咳咳,嗯,小皇叔,我觉得这个游戏很有趣,走,我现在就推你过去。” 一听萧云寒翻起了旧账,叶蝉衣立马态度大变。 周围这么多人,萧云寒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要是放任胡说下去,她还丢不起这个脸。 算了,反正她运气向来欠佳,在现代买彩票,连个五块钱的奖励都没中过。 眼下拆红线的命中率绝对比中彩票还难。 也罢,她就遂了萧云寒的愿。 反正她们是不可能选中同一条红线的。 到了摊位前,暗朔付了摊主十两银子,摊主眼见叶蝉衣和萧云寒气度不凡,免不得说些场面话。 “二位气质尊贵,一看就不是常人。实乃郎才女貌,不妨挑战一番,到时说不定不仅可以验证二位乃天赐良缘,还可以赢的千两银票。” 萧云寒先选了一头,看到叶蝉衣迟迟没有反应,萧云寒便出声调侃道:“怎么?莫不是你也认定咱俩是天生一对,所以心虚了?” 叶蝉衣顿时不乐意道:“这怎么可能!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我告诉你,我怎么选,都不可能跟你选中同一条红线。” 叶蝉衣说完,便在树桩上随意选了一头。 摊主捻着他稀稀疏疏的山羊胡,冲着叶蝉衣,笑得高深莫测,“姑娘,可曾听过这样一句话,冤家容可避,到老也相寻。所以这男女情缘,是老天一早就注定好的,无论你怎么想避也避不开。老夫看你和这位公子就是一对欢喜冤家。” 摊主的话让萧云寒十分受用。他一边解着结,一边兀自浅笑。 叶蝉衣却翻了个白眼道:“待会要是从你手上赢得千两银票,不知摊主还会不会这样想。” 摊主面色一怔,继而强颜欢笑道:“那……那老夫自然还是这样想的。” 叶蝉衣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她才不相信什么命中注定。很明显这个摊主搞这个拆红线,不过是谋财的伎俩罢了。 毕竟陷入爱情旋涡的男女最喜欢这些,而命中的概率又极低,十两银子本就不少,这一晚上还不知有多少冤大头光顾。所以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千两银票不过就是个噱头罢了。 就跟每个女人都会觉得自己有主角光环,是被上天眷顾的那个,可以拥有最好的恋人,也能得到那千两银票。 只是叶蝉衣怎么都没想到,这样的好事竟会落在她头上。 第123章 作诗抢灯 “天呐!这二位竟然真的选中了同一条红线。” “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真的能选中,之前我一直以为拆红线就是个骗局。” “这二位气质不俗,一看便是大富大贵之人。两人看起来就很般配。果然是天选之人。” 直到叶蝉衣解开所有的结,发现红线的另一端一直延伸到萧云寒的手里,她还是有些回不过神。 耳畔只有围观之人叽叽喳喳的热议声。 叶蝉衣都有点儿怀疑人生了,所以她这究竟算是倒霉还是幸运? 叶蝉衣黑着脸,下意识地看向萧云寒,谁想对方这时也抬眼看着她。 四目相对之下,叶蝉衣看到萧云寒冲她眨了眨眼,眼里神采熠熠,仿佛在无声说着:看吧,本王就说你我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叶蝉衣赶紧移开视线,冲着摊主开口道:“这下如你所愿,那就劳烦你交出一千两银票吧。” “这……” 摊主顿时傻了眼。之前他只是恭维地夸赞了两句,没想到真被他这张破嘴说中了。 这些年他还是第一次遇上男女挑中同一条红线的。那可是一千两银票啊,这次可真是损失惨重。 毕竟是做生意,即便再肉疼,大庭广众之下,诚信还是要讲的。 随后,摊主磨磨蹭蹭地取出一张千两银票,交到了叶蝉衣的手上。 银票在手,叶蝉衣原本糟糕的心情这才有所缓解。 “这一千两银票咱们一人一半。我找你五百两。”叶蝉衣冲着萧云寒一本正经道。 萧云寒拦下她,笑着摇头道:“不用,都归你。那五百两银票就当是你的辛苦费,赏你了。” 依着萧云寒的身份,五百两根本就瞧不上眼,叶蝉衣当下也不再客气。 收了银票的叶蝉衣推着萧云寒继续往前转悠,在路过一个挂满花灯的摊位时,萧云寒一眼便相中了一盏琉璃灯。 灯笼的形状是一只憨态可掬的猫咪,猫眼是一对蓝色琉璃珠子,活灵活现,十分可爱。 萧云寒从这只猫灯竟然看到了叶蝉衣的影子。 他一直都觉得这个女人就像一只性格百变的猫咪。时而张牙舞爪,时而温顺可爱。 萧云寒指了指那盏猫灯,冲叶蝉衣开口道:“本王想要它。” 叶蝉衣笑道:“好,那我送你。” 随后,叶蝉衣向摊主开口道:“请问这盏猫灯多少钱” 摊主是个五十岁出头,看起来十分和善的男人,闻言笑眯眯道:“这位姑娘,此灯是今晚的赠品,只送不卖,只要您以花灯会为题作诗一首,到时在投票环节得到的票数最多,这盏花灯就归您了。” 经摊主这么一说,叶蝉衣这才注意到摊位上果然挂了不少诗词。 看到叶蝉衣半晌只是默不作声地浏览着那些诗词,生怕她为难,萧云寒出声道:“要不然算了,那盏猫灯也不是非要不可。” 字如其人,从叶蝉衣的字迹看得出也是极通文墨之人,只是在极短的时间赋诗一首已是难得,更何况还得在一众诗词中脱颖而出,那就更加难上加难了。 毕竟诗词这种十分虚幻的东西,谁的文采好或是意境好,判断的依据全凭主观。 何况他刚才扫了一眼,发现现有的诗词里有好几首都十分惊艳。 要想拔得头筹,赢得最多票数,连萧云寒自己都觉得没有必胜的把握。 叶蝉衣略一沉思,转而向萧云寒投去一抹灿若夏花般的笑容。 “放心吧,我说过送你,这盏灯必然就是你的。” 萧云寒怔了一下,在对方出众的眉眼里他又看到了熟悉的自信神采。 叶蝉衣运笔如飞,很快便在纸上题诗一首。 字迹介于刚劲与清婉之间,力透纸背,风骨自现,绝对不输于任何书法大家。 字是好字,所题之诗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只见上面写道:“火树银花触目红,揭天鼓吹闹春风。新欢入手愁忙里,旧事惊心忆梦中。但愿暂成人缱绻,不妨常任月朦胧。赏灯那得工夫醉,未必明年此会同。” 摊位上本就聚集着不少人,待叶蝉衣的诗词挂出后,惹得众人一阵惊呼赞叹。 “天呐!没想到这姑娘年纪轻轻,就习得这样一手好字!” “看诗!看诗!字固然写得不错,但这诗啊,朗朗上口,简直就是极品佳作啊!” “看吧,这位姑娘才是名副其实的才女。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做出如此精妙绝伦的诗词,当真叫人佩服。” 听到无数赞誉之言,叶蝉衣只觉老脸一红,好在她有纱巾遮面,无人察觉她的异样。 说来惭愧,这首诗并非出自她手,而是剽窃了一位古人的作品。 许多文人墨客听到这边的动静,已经过来凑热闹,对着叶蝉衣的诗词就是一番高度点评。 叶蝉衣觉得自己再听下去绝对要无地自容了,于是赶紧退出人群,重新回到了萧云寒的跟前。 “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本王不知道的。” 萧云寒声音很小,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他眸光澄亮幽深,就像在打量一件稀世珍宝一样。 跟这个女人每次接触,总能带给他惊喜。 原本以为已经足够了解她了,现在才发现她身上的闪光点,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其实这首诗是有位仙人在我梦中所作,被我恰巧记了下来,并非出自我手。” 叶蝉衣觉得自己还不够厚颜无耻,于是以另一种方式说出了真相。 萧云寒不做他想,只当是叶蝉衣谦虚所言。 两人说话的间隙,已经有不少人向叶蝉衣的诗词投票了,叶蝉衣原本是最后题诗的那一个,结果她的票数反而一跃成为了第一,并且票数还在疯狂上涨。 对此,叶蝉衣并不感到意外。 毕竟她刚才挑选的可是千古名诗,所以能在一众诗词里脱颖而出,也就毫无悬念了。 “这位姑娘,这盏灯属于你了。” 片刻之后,摊主取下那盏猫灯,笑吟吟地递到了叶蝉衣的面前。 叶蝉衣疑惑道:“投票环节还没结束吧?” 摊主回答道:“姑娘好文采,如今你的票数已遥遥领先,不可能再有人超越了,所以你夺第一毫无疑问。” 叶蝉衣轻笑道:“那就多谢摊主了。” 话音刚落,谁料那盏猫灯竟被人抢先一步夺走了。 第124章 美救英雄 从摊主手上抢走那盏猫灯的,不是别人,而是萧连廷。 萧连廷先是不屑地瞥了一眼猫灯,继而目光投向叶蝉衣和萧云寒,眼里瞬间积聚起怒恨的风暴。 “叶蝉衣,你好大的架子啊!昨日本王派人约你同游花灯会,你却拒绝了本王,反而跟本王的皇叔幽会!别忘了,你和本王还有那一纸婚约!” 萧连廷一字一顿,夹杂着怒意从口中吐出。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是震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叶蝉衣、萧云寒的身份,自然被萧连廷兜了个底。当然,萧连廷自己也逃脱不掉。 一个是当今最得势的王爷,一个是曾经的战神王爷,全都是货真价实的皇家之人。 原本他们这些寻常百姓是要行跪拜之礼的,可是眼下的气氛太过诡异,思来想去,他们都默契地只管看戏便好。 “廷王,有什么话我们私下说!”萧云寒脸色阴郁的可怕。他大手紧握,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怒意。 一个女人的清白和名节有多宝贵,萧连廷竟这般信口雌黄!这个狗东西是活腻了吗? 眼见萧云寒如此维护叶蝉衣,萧连廷更加怒火中烧。 他眼带讥嘲道:“皇叔,有什么事是不能光明正大说的吗?为何要私下说?皇叔这般怜香惜玉,莫不是心疼了?可惜与叶蝉衣有婚约的是本王,而不是皇叔你。皇叔这般惦记别人的王妃,可不是君子所为哦。” “啪!” 萧连廷正说得起劲,一个不察,便挨了叶蝉衣一巴掌,而叶蝉衣趁机将猫灯也夺了回来。 叶蝉衣下手毫不客气,萧连廷白皙的脸上立现五道红手印,人也被打得两眼冒星。 围观之人全都惊怔,现场明显听出一片吸气的声音。 天呐!叶蝉衣竟然直接动手甩了廷王一巴掌。 之前在无极书院就已经被叶蝉衣动手羞辱,这次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挨巴掌。 萧连廷怒睁着眼,眸色猩红,额角的青筋随着呼呼的粗气一鼓一张。 今晚他收到消息,有人在花灯会上看到叶蝉衣和皇叔在一起。 起初他怎么也不信,毕竟没道理叶蝉衣拒绝他,而将时间浪费在一个废人身上。 所以他才来这里求证,没想到还真被他撞上了。 “叶蝉衣,你水性杨花,本王在此放下狠话,就算你攀上高枝,这辈子也休想摆脱本王!只要你我还有那一纸婚约,你永远都只能是本王的女人!” 叶蝉衣怒极反笑,冰冷的声音透着骇人的威压。 “萧连廷,莫不是董妃还未转告于你?那我就再重申一遍,记得亲自写下罪责书,承认你与叶轻烟私相授受,暗中苟且,品行不端,自知不配做我叶蝉衣的夫君,所以自愿解除婚约,自此再无瓜葛,互不相干。若是你还是冥顽不灵,后果自负!” 叶蝉衣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那种由内而外透出的强烈威压,让周围的空气都跟着冰冷了几分。 一个侯府不受宠的小姐竟然公开跟皇室之人硬刚,可是在众人看来并不觉得叶蝉衣是不自量力,反而觉得她却有这样的实力。 这段时间叶蝉衣的事迹轰动京都的新闻隔三差五便流传出来,现在很多人已将她看成是奇迹般的存在。 似乎就从未有她办不到的事,那些在外人看来的自不量力,在她这里简直是游刃有余。 “叶蝉衣,试问哪个世族大家的公子不是三妻四妾,更何况是堂堂一个王爷,本王承认之前一时昏了头,才会亲近你的妹妹,而冷落了你!如今本王已经下定决心今后好好待你。你莫要再胡闹了!” 萧连廷强忍住满腹的怒火,心里盘算着只要将叶蝉衣骗进廷王府,今后想要将其揉圆搓扁,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看到萧连廷眼珠子乱转,眼里深藏戾气,叶蝉衣便知对方打的什么主意,当下似笑非笑道:“萧连廷,叶轻烟因你珠胎暗结,我自是应该成人之美。再者,即便没有此事,你也入不了我的眼。因为你不配!前段时间,我已向皇上禀明要与你解除婚约。皇上虽然还未答应,不过也说了,若我有心仪之人,再行通禀。萧连廷,你不觉得等到那个时候,你的境地只会更尴尬吗?” 叶蝉衣眼里的嘲讽宛如一把尖刀,狠狠刺在萧连廷的心头。 听说叶轻烟有孕,萧连廷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你胡说,这绝不可能!” 萧连廷很快便冷静下来了。他每次与叶轻烟都是采取措施的,所以这种情况不可能发生。 下一刻,萧连廷咬牙切齿,眼里怒火如炽,冷冷道:“叶蝉衣,别以为往本王身上泼脏水,你就能解除婚约,你休想!本王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 叶蝉衣挑起眉梢,唇畔泛起一抹冷笑。 叶轻烟的确没有怀孕,不过她不介意推叶轻烟一把。 “廷王,叶大小姐与本王发乎情,止乎礼,却被你胡乱攀咬,而你身为皇室中人,理应以身作则,成为天下人的表率,却没想到在男女之事上如此行为不端,作风糜乱,本王作为你的皇叔,今日便替皇兄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个不成器的侄子!” 萧云寒的脸色如同覆上了一层冰霜般阴寒骇人,声音更是透着不容侵犯的威压。 萧连廷冷哼一声,脸上尽是嚣张的气焰,“皇叔,本王即便有行差踏错的地方,自有父皇教训,还轮不到皇叔管闲事!” 萧连廷语声一顿,仰了仰下巴,一脸嘲讽道:“看来皇叔真的很闲啊!也难怪,自从四年前皇叔双腿残疾,成为废人,每日无事可做,确实够闲……” “啪……” 完整的话还未说完,萧连廷便结结实实地又挨了叶蝉衣一巴掌。 这次叶蝉衣的巴掌甩在萧连廷的另一边脸上。于是两边脸颊的五指印立刻对称起来,看起来十分滑稽。 萧连廷被打得还未回过神,又被叶蝉衣劈头盖脸骂了个狗血淋头。 第125章 锏打渣男 “寒王保家卫国,为了大璃才失去了双腿,大璃百姓今日能安居乐业,过上富足的生活,一定程度上都是因为寒王当年的浴血奋战。萧连廷,你作为皇室王爷,更是寒王的晚辈,对待一个战功累累的长辈,如此目无尊长,出言不逊,你的皇家礼仪都喂了狗吗?实在德不配位,丢尽了皇室中人的脸!” 叶蝉衣的一番话振聋发聩,顿时让在场的每一个百姓热血沸腾,心潮澎湃,引起了他们的共鸣。 下一刻,他们齐刷刷地跪下来,神情恭穆,高声呐喊起来。 “没有寒王殿下,就没有大璃的太平!” “寒王殿下,是我们心中永远的战神王爷!” “不管寒王殿下能否站起来,都永远是我们心中的大英雄!” 此时此刻,萧云寒只觉心中一阵激流涌荡,虽然他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但他逐渐握紧的大手还是泄露了他的动容。 这些年为了敛去锋芒,图图徐之,他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废人,几乎已经忘掉了当年身为战神王爷的意气风发。 他抬眸定定地看向那个为他仗义出头、打抱不平的女人,千言万语只化作饱含深意、充满柔情的眼神。 刚才面对萧连廷的出言讽刺,这个女人气势汹汹的样子,看起来简直比他还生气。 看她这般奋不顾身地维护,心里的暖流油然而生。 第一次有个女人为他挺身而出,这种被护在身后的感觉,貌似还不错。 此时的暗朔,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朵了。 刚才叶大小姐为主子出头的举动,实在太霸气了。 跟随主子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这般维护主子,现在他似乎理解主子为何对叶大小姐那般痴迷了。 以前是他目光短浅了。也只有像叶大小姐这般霸气威武的女人才配得上主子。 从今以后,他绝对全力支持主子追求叶大小姐。 此时此刻,萧连廷的脸色如同吞了活苍蝇一样难看。 他做梦没想到如今已是废人的萧云寒还有如此威望。 反倒是他这个大璃最尊贵的王爷,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为了笑柄,也沦为了萧云寒的陪衬。 他不甘心! 猛然想起这一切都是叶蝉衣这个始作俑者造成的,萧连廷的眼里快速掠过一抹阴鸷和狠辣。 一直以来倒是他小觑了这个女人,三言两语便能鼓动人心,惹得众人极力拥护萧云寒。 若是今后有这个女人辅助他,那大璃的皇位岂不唾手可得? 所以不管是为了龙椅,还是为了报仇,他都要想方设法得到这个女人。 叶蝉衣,休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萧连廷想到这里,大手紧握成拳,指节发出清脆的轻响。 “大家起身吧。” 看着黑压压跪了一地的百姓,萧云寒挥手道。 等众人起来后,萧云寒转而看向萧连廷,充满威压的声音冷冷吐出两个字。 “跪下!” 萧连廷不屑地撇唇。 一介废人也配让他下跪? 萧云寒早就料到萧连廷不会乖乖就范,当下不疾不徐地轻唤了一声暗朔。 下一刻,暗朔将一件长形物件从皮袋里抽出。一件四尺长的八菱形武器立刻暴露在众人眼前。 萧连廷见状,顿时脸色大变,失声道:“御赐金锏。” 暗朔冷笑道:“廷王,这是先皇当年赐给我家王爷的,见金锏如先皇亲临。” 叶蝉衣不禁露出一丝错愕之色。 不愧是曾经的战神王爷,原来早有防备。莫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萧连廷要来闹事啊。 此话一出,除了叶蝉衣,在场的其他人全都哗啦啦地跪了一地。 叶蝉衣如今是无极书院的院长,自然有免跪的特权。 至于萧连廷,纵有万千不甘,此时也不得不跪下来。 只因先皇御赐金锏是具有惩戒权力的特权,持此锏者,可以代表先皇惩罚不听话的王公贵族,上可鞭打皇帝、皇子和亲王,下可鞭打侯爵和公爵,无需顾及礼法。 “廷王品行败坏,目无尊长,罚三十锏。” 萧云寒冷酷的声音透着不容违拗的威严。 萧连廷几乎咬碎了一口钢牙,“皇叔,日后本王定会跟你清算这笔账!” 萧云寒薄唇轻启,不屑地吐出四个字。 “随时奉陪。” 旋即,萧云寒让众人起身后,百姓纷纷逃离现场,躲得远远地偷瞄。 接下来廷王被金锏胖揍的画面,是他们这些平民百姓不花银子就能看的吗? 暗朔早就看萧连廷不顺眼了,如今可以名正言顺地收拾对方,他自是一点也不手软。 一锏一锏地招呼在萧连廷的身上,发出强劲的破风声和击打皮肉的沉闷声。 萧连廷的身上很快便见了血,血水渗出衣帛留下一道道血印,看起来触目惊心。 “走吧,有劳叶大小姐推本王去前面转转。” 眼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为了抓紧与叶蝉衣独处的机会,萧云寒开口道。 “好。” 叶蝉衣应了声,将手里的琉璃灯交到了萧云寒的手里,含笑道:“不辱使命,这盏猫灯归小皇叔了。” 萧云寒小心翼翼地捧着猫灯,转眸笑意盈盈地看向身边的叶蝉衣,深邃的眸里,脉脉情意好似潺潺流动的秋水。 “谢谢你将今晚最好看的花灯送给了本王。” 叶蝉衣猝不及防撞进萧云寒深情的眼神里,让她整个人微微一僵,她调整心绪,故作无恙地一边推轮椅,一边开口道:“不过就是一盏普通的花灯而已。” 萧云寒的剑眉下藏着一双温柔的眸子,薄唇微勾。 “是不是最好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只要本王觉得它是最好的就够了。” 远处的萧连廷看到叶蝉衣和萧云寒有说有笑的样子,心中的怒意瞬间达到顶峰。 加上他往日养尊处优,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几锏下来胸口气血翻涌,一个没忍住,喉间一股腥甜陡然喷出,两眼一黑,差点儿把他送走。 好一对狗男女,在他的面前就眉来眼去,当他萧连廷是死人吗? 看来他必须尽快采取手段,到时生米煮成熟饭,还怕她不乖乖就范? 第126章 商议形婚 花灯会已接近尾声,路上只剩下稀稀疏疏的行人。 叶蝉衣和萧云寒游荡在喧闹过后的街市上,享受着久违的宁静。 叶蝉衣推着轮椅缓缓前行,从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萧云寒优越的五官线条。 深邃如潭的眼里噙了一抹清雅如泉的浅笑,看得出他心情不错。 叶蝉衣想起自她和萧云寒见面起,这个男人一直都是一副心情极佳的样子,当然除了刚才收拾萧连廷的时候。 想到今晚萧连廷刚才对萧云寒的恶语相向,叶蝉衣的内疚感便油然而生。 这两日她从流珠的口中听到了不少关于萧云寒的事情。 自从四年前萧云寒出事后,便被璃武帝收回了兵权,原本威风凛凛的战神王爷成了双腿残疾的废人,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一日之间他不再是往日那个光鲜亮丽、尊贵无匹的王爷,既无实权、又无倚靠,属于十分尴尬的境地。 也是从那时起,萧云寒便将自己关在王府里,不再上朝,也很少出门,若无重要之事,更不会进宫。 想来萧云寒也知璃武帝对他心有防备,所以才尽可能地降低存在感。 萧云寒低调了四载,今晚为了维护她,不惜祭出金锏,完全就是彻底和萧连廷撕破了脸。 而他一个双腿已废、又无实权的闲散王爷,只怕今后自保都成了问题。 自古帝王多猜疑,尤其璃武帝心胸狭隘,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若不是萧云寒成了没有实权的废人,完全没有一点威胁,加上又有御赐金锏在手,估计璃武帝早就对他痛下杀手了。 萧连廷是璃武帝最看重的皇子,这次萧云寒让萧连廷当众这般丢脸,璃武帝肯定将这笔账算在萧云寒头上。 叶蝉衣眼见萧云寒被她所累,忍不住出声道:“抱歉啊,小皇叔,萧连廷今晚是冲我而来,牵连到你了。其实你不用为我祭出金锏的。” 叶蝉衣语声一顿,微微挑眉,说出自己的担忧,“萧连廷是个阴险小人,今晚你让他这般难堪,他今后定会报复你的。” 看到叶蝉衣一脸的愧疚,萧云寒心中一动,强忍住想去安慰的冲动,酝酿了一下情绪,长长地叹息道:“今夜还好有你为本王出头,若改日皇兄或是廷王再找本王麻烦,本王势单力薄,又不能下地行走,只怕遇到危险,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说到这里,萧云寒又重重地叹出一口气,“算了,反正之前你也说过,本王这辈子都找不到一个真心相待的王妃,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叶蝉衣本就十分内疚了,现在又听萧云寒旧事重提,整个人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那你说说看,我要怎么做才能补救之前犯下的错事?”叶蝉衣皱眉道。 萧云寒等的就是叶蝉衣的这句话,唇畔快速掠过一抹不易觉察的狡黠弧度,略一沉思道:“如果叶大小姐今后能一直待在寒王府,本王就可以心安了。不过为了叶大小姐的声誉考虑,只能委屈你做本王的王妃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跟你成亲?” 叶蝉衣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不下。 敢情萧云寒铺垫了那么久,其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嫁给他。 果然自己造的孽,就得自己偿还。 说实话,她以前是挺抗拒成亲的。毕竟生死相随的爱情离她太远,她想象不到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后生活,会是怎样的惨不忍睹。 原本以为萧云寒说出这番话,她是非常抵触的,可是不知为何,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反而胡思乱想起来。 在现代她看过一则新闻,说是男女恋爱时大脑会分泌多巴胺。 多巴胺是一种神经递质。当患者经历爱情时,大脑内分泌主要负责在大脑中传递欲望、感觉、兴奋的信息。可是因为恋爱分泌的多巴胺通常只能维持7个月或48个月左右。 所以说,爱会消失,男人会背叛。 反正男人都会出轨,找个帅的吃饭香,毕竟爱会消失,丑不会。 而萧云寒是典型的美若惨,如果跟他结婚也有不少好处的。 随着她容貌的恢复,首当其冲便能为她挡掉烂桃花。 其次,萧云寒又不能人道,到时也不会纳妾,后院干净,不会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后宅争斗。 而且萧云寒人品贵重,即便没有爱情,两人婚后也能相敬如宾,相处不累。 叶蝉衣这边大脑还在飞快运转,还在对二人的结合权衡利弊,萧云寒那边却已经紧张到攥紧了拳头,手心里沁出了一层薄汗。 天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刚才那番话的。 这或许便是男人只有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才会变得忐忑和不自信吧。 萧云寒一直仔细地观察着叶蝉衣的神色,不放过她情绪一丝一毫的变化。 没有预想中的厌恶或是愤怒的表情,萧云寒不禁心中一喜,看来他也不是一点儿机会都没有。 自从上次在马车上一番交谈后,眼见萧云寒一心娶妻,叶蝉衣便认定对方是个恋爱脑。 就算她同意和萧云寒成亲,那也是名副其实的形婚而已。 她觉得有必要将其中的利害关系跟萧云寒说清楚。 当下,她语重心长道:“小皇叔,你该知道没有爱情的婚姻,就像没有加入调料的一道菜,看似卖相不错,实则缺少了味道。” 眼见叶蝉衣有松动的迹象,萧云寒便知道他的计划成功了一半。 他眸光一亮,眉眼弯弯道:“那如果这道菜是辣椒炒腊肉呢!辣椒的辣单配腊肠的咸,还是十分下饭呢。” 叶蝉衣闻言,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顿时没了继续给萧云寒说教的心情了。 她再次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萧云寒的恋爱脑没救了。 “之前你劝告过,让本王歇了娶妻的心思,所以比起头上戴绿,下半生能有个伴,本王就知足了。” 萧云寒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继续道:“当然,若是有朝一日你想离开王府,本王也会跟你和离,恢复你的自由身。” 叶蝉衣心口发软,只觉此时的萧云寒尤为落寞。 第127章 太君回府 翌日清晨,武安侯府门口站满了家眷和下人,除了叶远山、芸姨娘、叶轻烟,就连一向在府里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梅姨娘也来了。 不多时,一辆豪华的马车从巷头驶来,最后停在了侯府的大门前。 车厢里相继出来两个年方二八的少女,一个是梅姨娘所出的三小姐叶欢颜,一个是从江南随行而来的叶御山的掌上明珠叶云晴。 叶老太君最后一个从马车上被搀扶下来。 只见她身着一袭枣红色福字暗纹锦服,一头长发高高盘起,梳得一丝不苟。虽然年过六旬,由于保养得宜,看起来比实际年岁青春了不少。 白净瘦削的面容上长了一双吊梢眼,眸光阴鸷,颧骨高耸,刻薄之相尽显。 “母亲,您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 “老太君,你可总算回来了,不然咱们这个家都要散了!” “祖母,烟儿好想您啊!” 叶老太君一下车,叶远山、芸姨娘、叶轻烟全都急急忙忙地迎上前,苦着脸一阵唉声叹气。 之前叶老太君从叶轻烟写给她的书信里,便知了侯府眼下的形势。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是如今看到全府之人皆是愁云惨淡,还是心头一沉。 明明之前的叶蝉衣就是个逆来顺受的草包而已,怎么她不在的这段日子,她的儿子、孙女全都被欺负成了这副德行。 她的儿子不仅人瘦了一圈,而且嘴巴都歪了,至于孙女直接被弄得毁容了,脸上现在还缠着绷带。 看到芸姨娘,叶老太君就更加来气了! 她手中的龙头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杵,本就苦相的面容更是阴气森森。 当即怒斥道:“芸姨娘,你到底是怎么管家的!竟让那个孽障如此无法无天!” 芸姨娘用帕子作势擦了擦眼角,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咧着嘴,哭诉道:“母亲,您是不知道,那个小贱人张狂得紧,现在是无极书院的院长,又得皇上器重,现在眼睛简直长到了头顶上,把谁都不放在眼里了。妾身和侯爷也是一点办法都没了。要妾身说,只怕即便老太君出面,那个小贱人都不会买账。” “混账东西!老身不信那个孽障会如此猖狂!如今那个孽障呢!难道不知今日是老身回府的日子吗?她人呢!怎么没有看她来给老身请安?” 芸姨娘的眼底闪烁着幸灾乐祸,“回老太君,那个小贱人明知您今日回府,一早还是去了书院。” “混账!来人赶紧去书院,给那个孽障传信,就说老身今日就在这大门口候着,她若是不回来亲自迎接,老身就一直不进大门!老身倒要看看,她是不是连老身这个祖母都不放在眼里了!” 叶老太君气得龙头拐杖杵得啪啪响,胸口剧烈地一起一伏。 叶云晴连忙上前一边帮叶老太君抚胸顺气,一边柔声安慰道:“祖母,您莫要动怒,为了不值当的人伤了身子,晴儿可是会心疼的。” 眼见叶云晴如此乖巧懂事,满腹的怒气这才消了大半,勾唇道:“还是我家晴丫头懂事,知道心疼祖母。” “祖母这话可就偏心了哦,颜儿和二姐姐也是十分心疼祖母呢!” 叶欢颜一向性子活泼,仗着平时叶老太君的宠爱,当下向其撒娇道。 叶老太君顿时笑呵呵地点头,“祖母知道,你们都是懂事孝顺的好孩子。” 一想到叶蝉衣,叶老太君立马拉长脸,沉声道:“也不知咱们武安侯府造了什么孽,这一辈出了叶蝉衣那个灾星,搞得府里祸事不断、家宅不宁!” “晴儿妹妹远道而来,就在侯府多住些日子,只管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有什么需求只管跟我说便是。” 叶轻烟落落大方地开口,实则另有一番算计。 她刚才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叶云晴片刻,对方看似温婉乖巧,实则骄纵跋扈,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以此对付叶蝉衣。 “多谢烟儿姐姐。” 叶云晴朝着叶轻烟点了点头,然后扫视了一眼叶远山、芸姨娘和梅姨娘,微微福身道:“晴儿见过伯父和两位姨娘。” “好侄女,几年不见,越发出落得标致了。烟儿说得没错,在京都多留些时日,让烟儿和颜儿到时带你多出去逛逛。” 叶远山有些汗颜,刚才他只顾向叶老太君诉苦,倒忽略了还有个随行而来的侄女,不但失了礼仪,也让看了笑话。 “晴儿,那你就暂且和颜儿住一个院子,缺什么少什么的,你尽管说,千万别客气。” “是啊,晴儿小姐和二小姐、三小姐年纪相仿,最是聊得来。” 芸姨娘和梅姨娘一脸客气道。 叶云晴初来乍到,免不得感到新奇,当下和叶轻烟、叶欢颜聊到了一块儿。 至于叶老太君吃定叶蝉衣为了声誉,必然不敢不来相迎。 毕竟侯府的大门口人来人往,刚才她的那番话已经引来了不少围观百姓。 大璃国最是注重孝悌。叶蝉衣刚成为无极书院的院长,自是十分爱惜自己的羽毛。所以断然不会以自己的名誉和前途冒险。 刚才叶老太君身边的崔嬷嬷派人前往书院去请叶蝉衣了。 大概一炷香的工夫,派去的人回来了,只是没有看到叶蝉衣的身影。 叶老太君顿时脸色一沉,至于侯府其他人皆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这个叶蝉衣竟然连老太君的账都不买,这回死定了。 “到底怎么回事?那个孽障呢!”叶老太君怒气冲冲地质问。 下人赶忙回话,“回老太君,大小姐说手头上正有急事要处理,不好走开。让您稍等片刻,她马上赶回来!” 叶老太君闻言,脸色稍霁,旋即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说不出的得意。 她就说嘛,那个孽障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在她面前造次。 待会等见到那个孽障,她一定要好好磋磨一番,让好好长长记性,知道谁才是侯府的天。 当下叶太君卯足了劲,原本以为用不了多久叶蝉衣就会出现,结果她在大门口从足足等了两个多时辰,连叶蝉衣的人影都没看到。 为了做足戏,让叶蝉衣坐实目无尊长、大逆不道的罪名,气,所以叶老太君既不让人搬来座椅歇息,又滴水不进,就那样负气站着。 春日的太阳已经略显毒辣,叶老太君本就舟车劳顿,又困又乏,加上又憋了一肚子气,最终脑袋发沉,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第128章 上门挑衅 叶老太君这一倒便被送回了侯府的慈馨斋。 所谓病来如山倒,叶老太君躺在床上直接起来不了。 一生要强的叶老太君心中怒气难宣,一直等着叶蝉衣过来立规矩。 可惜直到三更天都过了,叶蝉衣也没有来慈馨斋。 叶老太君又病又气,一宿都没睡好。 翌日早早地就把侯府一家子召来商量对策。 叶轻烟提出让叶蝉衣侍疾,借此磋磨刁难,叶蝉衣若是反抗,到时传出来只会落个不敬祖母、大逆不道的罪名。 众人都觉此法可行。只是叶蝉衣不来慈馨斋,一切都是白搭。 讨论到谁把叶蝉衣带来的时候,众人你看看我看看你,却始终没有一人敢揽下这件差事。 叶远山和芸姨娘被叶蝉衣折腾得身子还在恢复,自是不愿再去触霉头。 梅姨娘一向城府极深,也不愿正面树敌。 至于叶轻烟,经历了书院受辱、容颜被毁,整个侯府没人比她更恨叶蝉衣了。 一向工于心计的她三番两次在叶蝉衣手上栽跟头,自然不会再正面起冲突了,而是撺掇叶欢颜和叶云晴去传话让叶蝉衣过来侍疾。 叶欢颜不在侯府的这段时间,自是不知叶蝉衣的改变,始终不信那个曾经软弱可欺的草包大姐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只当众人是夸大其词。 而叶云晴对叶蝉衣的印象还停留在几年前,那时她来侯府做客,没少欺负叶蝉衣。 于是,叶欢颜、叶云晴两人都没将叶蝉衣放在眼里。 想在众人面前出风头的她们,自然十分爽快地应下了这份差事。 潇落居里,叶蝉衣一早洗漱完毕,便坐下来悠闲品茗。 流珠和紫鸢皆是好奇道:“小姐,您今日不去书院了?” 叶蝉衣挑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似笑非笑道:“不去了。昨日晾了他们一天,想来必是等不及了。正好我有些旧账要跟那个老太婆算一算。” “小姐,您是不知道,老太君刚回来的时候气势可足了,结果一直等不到小姐,整个人就萎靡了。” “可不是嘛,乌泱泱的一大群人守在门口,就等着找您兴师问罪呢,结果老太婆最后熬不住,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流珠、紫鸢昨日就在潇落居,不过两人没有露面,而是派了院里伶俐的小丫头溜出去探查了情形。 “小姐,既然您昨日没打算跟老太婆碰面,为何要跟传话的人说您马上回府呢?”流珠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傻丫头,我不那样说,老太婆怎么会在大门口傻等呢!她既然想做戏让所有人都觉得我怠慢祖母、大逆不道,那我便称了她的意!” 叶蝉衣啜了一口茶水,唇角泛起一抹冷嘲的弧度。 紫鸢担忧道:“小姐,这样虽然解气,可也平白毁了您的名声。” 流珠皱眉道:“如今老太君病了,他们肯定会借此大做文章,坐实了您目无尊长、大逆不道的恶名。” 叶蝉衣微微挑眉,放下茶盏,才不疾不徐道:“我昨日的回话并未说死,只说处理完急事,马上回府。既然我是无极书院的院长,自然要以书院的事务为重。无极书院虽不是府衙,但对社稷江山也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老太君要想为难我,只会让人觉得她心无大义、心胸狭隘,德贤有失。” 流珠和紫鸢皆是心思玲珑之人,叶蝉衣稍一点拨,两人顿时茅塞顿开,一脸崇拜地看着她们小姐,眼里的光芒更是藏也藏不住。 小姐绝对是她们见过最聪明最冷静的人。 寻常人做决断,只是多想一步,而小姐不是多想一步这么简单,完全就是将对手的后路全都封死了。 主仆三人说话之际,这时外面蓦地传出尖细骄横的声音。 “叶蝉衣,你给本小姐出来!快出来!” 此刻,叶欢颜和叶云晴跑来潇落居大喊大叫,肆意撒泼。 对于潇落居,叶欢颜以前常来这里欺负叶蝉衣,所以对这里很熟悉。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她不在侯府的这段时间整个潇落居完全焕然一新,不但重新被扩建了一遍,而且面积也足足扩大了一倍。 叶欢颜住在侯府东北边的犀霞阁。虽然足够宽阔,风景也好,但是完全跟扩建过的潇落居没法比。 以前的潇落居是侯府最破败狭小的院落,如今却是最奢华宽敞的。 叶欢颜不知道的是,前段时间叶蝉衣让松清烧了侯府厨房后,便找来工匠开始施工扩建潇落居,从内而外都修葺了一番。 顺便把以前和潇落居连接的一个空院落也打通算作了潇落居的地盘,另外还搭建了一个小厨房,这样以后潇落居完全可以自己下厨,不用再吃侯府的大锅饭了。 叶欢颜看到眼前美轮美奂的潇落居,都快要嫉妒死了。 叶蝉衣那个一无是处的丑八怪,凭什么可以住这么好的院子。 叶云晴也是大为吃惊。 她暂时搬进了叶欢颜所在的犀霞阁,原本还觉得那里各方面都不错,但是如今和潇落居一比,简直都不够看了。 她要能住进这样精致绝美的院子,那就太好了。 “走吧去瞧瞧,正好我这几日手痒,有人上赶着找抽!” 叶蝉衣眼里的暴虐之气一闪而过,流珠和紫鸢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心里默默为外面不知死活的某人上了一柱香。 “叶蝉衣,有种你出来!躲起来算什么!你身为侯府嫡女,目无尊长,大逆不道,气得祖母卧病不起,简直不可饶恕!” “叶蝉衣,今天我就要替老太君好好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 “啪!” “啪!” 门口叫嚣的叶欢颜和叶云晴正骂得起劲,下一刻,从门内陡然飞出两只绣花鞋,直接准确无误地招呼在了二人的脸上。 “啊!” “啊!” 两声惨叫过后,鞋子落地,叶欢颜、叶云晴的脸上赫然留下两个清晰无比的鞋印。 叶欢颜和叶云晴完全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懵了,等反应过来,顿时爆发时尖锐刺耳的怒骂。 “叶蝉衣,我要杀了你!” “叶蝉衣,你敢这样对待本小姐,你是活腻了!” 第129章 塑料姐妹 “不知哪来的疯狗跑到我这潇落居乱吠,来人,关门打狗!” 伴随着一道充满威压的声音,守在院门口的两个粗使婆子“哐当”一声,将大门紧闭。 叶欢颜和叶云晴皆是心头一跳,一抹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旋即,两人便看到一抹矜贵明丽的倩影从门里迈步而出。 只见少女三千青丝绾成了一个简单的如意髻,只别了两根白玉发簪,简洁大气。 身上一袭简单的白色襦裙只是很普通的款式,生生被她穿出了贵不可言的气质,宛如月宫中的嫦娥仙子。 柔顺的碎发随着轻移的莲步,微微拂动,说不出的飘逸洒脱。 五官更是精致绝伦。眉若春风之柳,眸似深夜之星,琼鼻小巧精致,樱唇线条完美。 皮肤莹白如雪,仿佛能掐出水一般,一点儿瑕疵都没有。 待看清叶蝉衣的长相时,叶欢颜和叶云晴皆是目瞪口呆,继而眨了眨眼,眼里是掩饰不住的震惊和嫉妒。 这真的是曾经那个一无是处的草包叶蝉衣? “你……你真的是叶蝉衣?”半晌回过神的叶欢颜难以置信地开口。 叶远山虽然人品堪忧,长得却是人模人样,至于已经去世的柳氏,还有芸姨娘、梅姨娘,也都是一等一的美人,生下来的女儿除了叶蝉衣其貌不扬外,叶轻烟和叶欢颜也都是容貌绝丽。 叶欢颜一向自恃貌美,即便在以前的叶轻烟面前,也不觉矮其半分。 这次回府看到叶轻烟毁容,她面上不显半分,实则早就乐开了花,如今她才是侯府最美貌的小姐,可是眼下的叶蝉衣,用脱胎换骨来形容一点儿都不为过。 这种仙姿玉容,让她见了都不禁生出些许的自卑。 “你之前明明就是个脸上长有胎记的丑八怪,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美?”叶云晴也是不可思议地问道。 叶蝉衣瞟了一眼叶云晴,但见此女媚眼如丝,艳丽无双,也是十足的美人胚子。 下一刻,她嘲讽道:“叶欢颜,啥时给你找了个模样这么出挑的丫环,看起来比你还要美上三分呢!” 叶欢颜乍然一听,叶蝉衣贬低她不如叶云晴貌美,顿时恼火起来。 叶云晴听到被说成是叶欢颜的丫环,也是面上无光,不过等听到叶蝉衣夸她比叶欢颜貌美,怒气瞬间消了三分。 “叶蝉衣,你眼瞎了吗?本小姐哪里没有叶云晴长得好看,明明她就长了一副狐媚样!” “哼,胡说八道!本小姐跟叶欢颜站在一起,明明她才更像丫环好不好!” 叶欢颜和叶云晴几乎同时开口,说出的全是各自贬低对方的话。 两人对视一眼,先是一愣,继而恼羞成怒翻了脸。 “贱人!你说谁是狐媚相!” “叶云晴,你还说我像丫环呢!” “你本来就长得又土又没气质!” “我呸!你有镜子没?没镜子撒泡尿看看自己!” 叶欢颜和叶云晴互不相让,起初只是口角之争,随后便动手推搡起来,发展到最后便是扯头发扇耳光掐脖子,谁也不让谁,怎么狠怎么来,完全将对方视作了全府灭门的仇人。 叶蝉衣双臂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对塑料姐妹掐架,噙着嘲讽笑意的眼眸冰寒一片。 叶欢颜之前没少欺负原主,剪头发、跪瓷片那都是家常便饭。 叶云晴也没好到哪儿去,在侯府小住期间,总是变着法子折磨原主,有次将原主从台阶上推下去,害得原主摔断了腿。 只要是害过原主的坏胚子,她叶蝉衣一个都不会放过。 原本来找叶蝉衣麻烦的两姐妹,最后反倒扭打在一起,潇落居的下人也都跑来围观了。 叶欢颜和叶云晴打累了,这才猛然惊觉,自己竟然着了叶蝉衣的道。 明明她们是来对付叶蝉衣的,结果被三言两语挑拨得内斗起来。 等意识到上当了,两人迅速分开,当下怒火滔天。 “叶蝉衣,你好卑鄙,竟然挑拨我们姐妹俩!” “叶蝉衣,你好恶毒!” 叶欢颜和叶云晴看到彼此狼狈不堪的模样,顿时将这笔账算到了叶蝉衣的头上。 “只能怪你们两个太蠢了!”叶蝉衣冷笑一声,继而声音骤然冷若冰霜道,“你们见了我不绕道走就算了,今天还主动送上门来,那我可得好好招呼了。” 话落,叶蝉衣大手一挥,两个粗使婆子执着手里的棍子,朝着叶欢颜和叶云晴渐渐逼近。 “大胆!我可是侯府的三小姐!你们是要造反吗?” “我……我父亲可是江南上州刺史的掌上明珠,你们若敢动我一根头发,我父亲必然剥了你们的皮!” 叶欢颜、叶云晴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抱作一团。 “潇落居只有一个主人,没有什么三小姐!也没有什么明珠暗珠的!老奴只听命大小姐一人!” “你们两个小鸡仔也是胆儿肥,侯爷和芸姨娘都不敢招惹的人,你们跑来撒野,简直是活腻了!” 两个嬷嬷一脸横肉,浑身戾气,简直如同两尊煞神一样。 叶欢颜和叶云晴胆颤心寒,牙齿发颤,瞬间终于明白为何侯府其他人不敢来找叶蝉衣的麻烦了。 而她们是被叶轻烟利用了,可惜她们明白得太晚了。 随着棍棒如雨点般落下,潇落居两道凄厉的惨叫声一直久久没有散去。 “叶蝉衣,你这个贱人,本小姐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叶蝉衣,本小姐要扒了你的皮!让你生不如死!” 叶欢颜和叶云锦从小都是娇养大的,何时受过这等皮肉之苦,一边咒骂一边发出杀猪般的嚎哭声。 叶蝉衣面色平静,眼里是嗜血般的冷酷狠意,一字一顿道:“给我使劲儿打,打到她们嘴巴干净为止!” 叶蝉衣这般命令,两个婆子下手便更狠了。 叶欢颜和叶云晴起初还能凭借一腔恨意扛下痛楚,暗戳戳地指望着侯府有人来营救她们。 可是时间一长,她们就认清了现实。从堂堂侯爷、一家之母,再到还未与叶蝉衣照面,便已经气倒的老太君,都不是叶蝉衣的敌手,试问还有谁能为她们出头? 想到这里,叶欢颜和叶云晴顿时陷入死灰般的绝望中。 第130章 损失惨重 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叶欢颜和叶云晴不得不学会屈服。 “大姐姐,颜儿错了,别打了!” “蝉姐姐,是晴儿不好,晴儿给你道歉!” “都是二姐姐怂恿我俩来找你麻烦的!” “对,就是烟姐姐,是她撺掇我们找你给老太君侍疾的。” 叶欢颜和叶云晴已经招架不住嬷嬷的棍棒,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连连讨饶。 叶蝉衣摆了摆手,两个嬷嬷这才停了下来。 此时的叶欢颜和叶云晴哪还有半分刚来时的飞扬跋扈,只有狼狈不堪、畏畏缩缩。 叶蝉衣唇角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抬步靠近,吓得两人连忙后退一步,那畏惧的表情无异于将对方视作洪水猛兽。 叶蝉衣顿步,故作叹息道:“两位妹妹莫要怪我心狠,你们要怪只能怪二妹妹。她与我不对盘也就算了,偏偏撺掇你们来招惹我。而我叶蝉衣早已今非昔比,再不是任由别人打骂的软柿子!” 叶蝉衣说到这里,语声一顿,一边踱步一边继续道:“三妹妹与二妹妹平日最是交好,还有晴妹妹,初来乍到,还要被二妹妹利用,我可真替你俩不值啊!” 叶欢颜、叶云晴闻言,顿时咬牙切齿,眼里燃起熊熊怒火。 “叶轻烟这个贱人,枉我平时对她那么好,竟敢设计害我!” “可不是嘛,看她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原本毁容了,我还同情她呢!” 看着两人转眼间便对叶轻烟恨之入骨,叶蝉衣的唇畔掠过一抹嘲讽的笑意。 叶欢颜、叶云晴之所以被利用,自然不是二人没脑子,而是叶轻烟太会伪装,善于笼络人心。否则原主也不会一直被蒙蔽。 侯府里上至叶远山、叶老太君,下至奴婢仆从,全都觉得叶轻烟温婉贤良、菩萨心肠,这就是叶轻烟的厉害之处。 “走,咱们这就去找叶轻烟那个贱人算账!” 叶欢颜越骂越气,当下拉起叶云晴,就要抬步离开。 “慢着!” 叶蝉衣冷声制止,叶欢颜和叶云晴顿时慌了。 “我们已经认错了,你还想怎样?” 叶蝉衣冷哼一声,“你们大清早扰了我喝茶的兴致,这笔账怎么算?” 叶蝉衣说话时,目光一直在叶欢颜、叶云晴身上佩戴的首饰上流连。 二人顿时大感不妙。 今日为了来叶蝉衣这里耀武扬威,她们专门佩戴了自己最昂贵的首饰,平时根本舍不得戴出来。要是被叶蝉衣抢走的话,简直是要了她们的命。 “三小姐、晴儿小姐,我家小姐好歹也是侯府嫡女,又是无极书院的院长,你们二人在潇落居撒泼,要是不清不楚的离开,他日传扬出去,我家小姐还有何威望在京都立足?” “就是的,总得留点儿什么才能离开吧?二位既然都是我家小姐的妹妹,卸胳膊卸腿就算了,起码得留根手指或是一只耳朵吧?” 流珠、紫鸢这时站出来,开始敲打叶欢颜和叶云晴。 对于这二人,她们没有丝毫的同情和怜悯。 既然她们要来找小姐麻烦,那就得做好接受反击的心理准备。 流珠、紫鸢在叶蝉衣身边待久了,自然也学得了主子身上的一股狠劲,叶欢颜、叶云晴丝毫不觉得两个丫环是在危言耸听。 一听要断手指、割耳朵,两人都吓得浑身发冷,对于跑来找叶蝉衣的麻烦,她们简直悔得肠子都青了。 此时的叶欢颜、叶云晴心中既愤慨又胆怯。 明明她们被叶蝉衣的人打得浑身是伤,怎么就不清不楚了? 虽然她们不知叶蝉衣为何忽然间性情大变,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今日要是不遂了叶蝉衣的愿,那她们就得成为身残之人了。 算了,即便首饰再贵重,也不过都是身外之物。没有了总有办法再买回来。手指和耳朵要是没了,可就没有补救的办法了。 一念至此,叶欢颜、叶云晴狠了狠心,于是强颜欢笑,露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表情,主动摘下满身的首饰,交到流珠、紫鸢的手里。 于是玉石翡翠坠子、天合磬宜簪、嵌虎睛石银簪、双枝金簪花、翠玉荷叶耳坠、红珊瑚耳环、碧玺香珠手串、芙蓉环晶坠……这些好东西全都一股脑地上缴了。 最后,叶欢颜、叶云晴全身上下连一点儿金银都找不出来了。 她们正要灰头土脸地离开时,叶蝉衣冷声警告道:“二位妹妹记好了,这次念你们是初犯,如果下次再来招惹我,只怕就不是像今日这般能全身而退了。” “大姐姐,颜儿记住了。” “蝉姐姐,我不敢了。” 迎上叶蝉衣眼里的狠意,叶欢颜、叶云晴心头发颤,连忙应声保证。 “滚吧!” 此话一出,叶欢颜、叶云晴立时如蒙大赦,哪还顾得上什么仪态,逃也似的离开了潇落居。 “紫鸢,你待会将首饰打包一下,拿出去卖了。” 叶蝉衣扫了一眼流珠、紫鸢手上满满的首饰,出声吩咐道。 这些虽比不得上次从姝贵妃和董妃那里搜刮来的首饰,但卖掉的话也会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如今她手头上积攒下来的银票也已经差不多了,也是她紧锣密鼓筹划建立自己势力的时候了。 想到上次从姝贵妃和董妃那里得来的好宝贝,叶蝉衣便琢磨着改日要不要再进宫一趟,说不定就有哪个不长眼的散财童子又要孝敬她了。 与此同时,身在宫中的姝贵妃和董妃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喷嚏。 璃武帝已经有一阵子没去二人的宫中了,不明真相的二人还以为自己被璃武帝惦记了。 “小姐,刚才看三小姐和晴小姐的架势,现在应该是去拢翠园了吧。” “肯定是找二小姐算账去了。三小姐和这个晴小姐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这次在小姐这儿吃了大亏,肯定会将所有的怒气都撒在二小姐的头上。” 叶蝉衣闻言嗤笑一声。 叶轻烟喜欢用挑拨离间的伎俩,这次她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第131章 要求侍疾 等潇落居的不速之客离开后,叶蝉衣开口道:“流珠,随我去趟慈馨斋。” 流珠、紫鸢皆是一怔,疑惑不解。 “小姐,老太君之前是怎么苛待您的,您难道都忘了吗?” “小姐,您不会真要去侍疾吧?” 叶蝉衣挑起眉梢,不置可否,而是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慈馨斋里,叶老太君身后靠着金丝迎枕,半倚在雕花大床上,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憔悴。 崔嬷嬷刚伺候着给叶老太君用完药,畏苦的叶老太君连吃了两颗蜜饯,待嘴里的苦味冲淡后,皱眉问道:“颜丫头、晴丫头去多久了?怎么还不见回来?” 崔嬷嬷回道:“去了有小半个时辰了吧。” 崔嬷嬷看到叶老太君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便知道她担心什么,于是出声宽慰道:“老太君放心好了,即便大小姐无法无天,还能越得过您?您可是皇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还专门为您建祠,那可是整个大璃独一份圣恩。大小姐要不是个蠢的,自然不会和你明面上对着干,否则那便是藐视圣威,挑战皇权。” 叶太君闻言,原本紧皱的眉头立时舒展开来,唇角勾起一抹刀锋般的冷笑。 “崔嬷嬷,你说得不错。那个孽障要是识趣的话,还不得乖乖过来侍疾。到时揉圆搓扁,还不是老身一句话的事。” 崔嬷嬷不怀好意地笑道:“老太君,说得就是这个理儿。” “咦,叶老太君不让我去书院,让我过来侍疾,我还以为叶老太君的病情有多严重,还以为就要驾鹤西去了呢!如今说话这么中气十足,老远就能听到,看来果真是个老不死的。” 便在这时,伴随着一道冷嘲热讽的咒骂声响起,石青色福字暗纹的门帘打起,从外面翩然走进一个清丽脱俗的少女来。 原本正在交谈的主仆先是一愣,继而看清叶蝉衣的容貌时,皆是惊怒交加。 叶老太君劈头盖脸地怒骂道:“你这个孽障!竟敢公然咒骂祖母!简直胆大妄为,你是要被天打雷劈的!还不赶紧跪下!” “老太君明知我在书院做事,书院虽不是朝堂衙门,但对于江山社稷也起了不小的作用。府里奴仆成群,还有芸姨娘、梅姨娘、二妹妹、三妹妹、晴妹妹,哪个不是闲人?哪个不能侍疾?老太君偏偏让我搁下书院事务来侍疾,你说外面的人会怎么编排老太君呢?该说老太君对大璃有反叛之心,还是说老太君心中无大义,配不上皇上的封赏呢?” “你你你……” 叶蝉衣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言辞犀利,只气得理亏的老太君脸色张红,一口气差点儿上不来。 崔嬷嬷吓得赶紧给叶老太君顺气。 “还有,我见皇上都不用行跪拜之礼,老太君现在却逼我下跪,难道是觉得自己可以倚老卖老,凌驾于皇权之上?我只当老太君是在病中人糊涂了。至于让我下跪的事,我只当没有听见。” 叶蝉衣十分平静地说完,随后顾自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孽障!孽障!” 叶老太君气得浑身发抖,若不是因为她半边身子发麻无法动弹,只怕早就下床教训叶蝉衣了。 “老太君,您切莫动怒,身子要紧!” 崔嬷嬷一边出声安慰,一边频频向叶老太君使眼色。 只要叶蝉衣留下来侍疾,还怕没有动手的机会? 叶老太君会意,转而将满腹的怒气,冲着外面当值的下人发泄出来。 “外头当值的一个个全都是死人吗?全都拖下去杖责二十。” 当值的下人完全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如今整个侯府的奴才,谁不知道大小姐人狠心黑,将人打杀那就是家常便饭。若是谁敢跟大小姐对着干,那绝对是自找死路。 所以她们宁愿领罚,也绝对不敢开罪大小姐。 叶老太君语声一顿,终究怒气难消,对着叶蝉衣便是一阵阴阳怪气道:“你当我这慈馨斋是什么地方,不经通报便勇闯进来,简直没有一点儿千金小姐的规矩!还有,你一身白衣是什么意思?你是要咒死老身吗?” 叶蝉衣看到叶老太君张牙舞爪的模样,便知道老太婆肯定还不知道叶欢颜、叶云晴在潇落居的遭遇,否则也不敢一次次挑战她的底线。 “刚才二妹妹和晴妹妹那么急着叫我来侍疾,我还以为老太君病危,索性就换了一身白衣,想着万一老太君咽气了,孙女就能直接守灵了,省得回去换衣服耽搁时间。虽然老太君不喜我,但是作为孙女,我还是要孝顺老太君的。” 叶蝉衣一字一顿,眼角眉梢都是嘲讽的笑意。 “住口!你这个孽障!” 叶老太君被气得心窝子一抽一抽的疼。 她觉得自己即便不会病死,也会被眼前之人活活气死。 与此同时,心里禁不住一阵纳闷。 虽然眼前之人容貌、性情大变,但是她可以确定,对方绝对是她一直看不上眼的灾星。 没想到只是一段时间未见,这个孽障就变得这般不好对付了。 儿子、芸姨娘、烟丫头全都栽在了这个孽障的手上,原本她还有些不甚在意。此番交锋,倒真让她刮目相看了。 “既然老太君这般厌弃我,我还是不要在老太君的眼前晃悠了,万一气死了老太君,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叶蝉衣冷笑一声,起身正要夺门而出。 叶老太君急忙喊道:“慢着!” 叶蝉衣身子一顿,脸上露出一抹森寒讥嘲的笑意。 她并不是真的要离开,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而且她知道老太婆没有整治她,自然也不会放她离开。 只是到底最后是谁整治谁,晚一些便见分晓了。 “老太君还有何吩咐?”叶蝉衣似笑非笑道。 “既然你是来侍疾的,先去把老身的虎子倒了吧。” 老太君说着,瞥了一眼床边的拐角。 叶蝉衣顺着老太君的目光看去,那里放着一个陶瓷质地的夜壶。 第132章 夜壶伺候 叶蝉衣的眸光瞬间变得清寒无比,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轻弧。 在这个异世,有些物品的称呼和现代还是有区别的。比如我们常说的夜壶,在这里是被称作虎子的。 所以,叶老太君是让她倒夜壶。 原本倒夜壶是有专门的粗使婆子负责,现在已经辰时过半了,断然不会出现夜壶还未清理的道理,很显然叶老太君是故意为之。 “怎么?让你为老身倒虎子,你就不乐意了?” 叶老太君冷哼一声,瞥了一眼叶蝉衣,本就略显刻薄的面容,此刻如同覆上了一层寒霜,威严十足,继续阴阳怪气道:“别以为你是无极书院的院长,就可以不重孝悌。不管怎样,你始终是侯府小姐,身上流的是叶家人的血,有老身在的一天,你就越不过我这个祖母!” 叶蝉衣的脑海里蓦地闪现出,原主之前被召来慈馨斋立规矩的画面。 有罚跪祠堂的,有不给吃饭的,有杖责的,有扇巴掌的……总之老太婆仗着祖母的身份做尽了坏事。 原主性格绵软,对于叶老太君的苛待从来都是逆来顺受,不敢有一丝忤逆,可惜换来的只是叶老太君的变本加厉。 叶老太君对叶轻烟和叶欢颜两人疼得跟眼珠子似的,而对叶蝉衣如同杀父仇人,如此区别对待,其原因说来可笑。 全因这个老太婆实在迷信,叶蝉衣出生时叶老太君恰好晚上起夜,不小心摔断了腿,加上后来算命大师给叶蝉衣批八字,算出是百年不遇的灾星,自此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叶蝉衣十分碍眼,加上叶轻烟、叶欢颜的从旁挑唆,便对叶蝉衣更加厌弃了。 “老太君教训的是,不管老太君说什么,做孙女的只管照做便是。” 想到种种前尘往事,叶蝉衣的眼里已经急聚风暴,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甚至噙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叶老太君和旁边的崔嬷嬷皆是微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料到叶蝉衣突然这般好说话。 旋即,叶老太君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哼斥声。 她还以为这个孽障有多么乖张,没想到这么快就服软了。 “大小姐这就对了嘛!无论你有多出息,都该牢记这些都是叶家给你的,是老太君给你的,没有老太君对你往日的教诲,你也不可能坐上书院院长的位子。老奴说句不中听的,平时老太君对您看似严厉了一些,实则完全是为了你好。还有呀……” 崔嬷嬷一见叶蝉衣突然变得好说话起来,立刻顺杆子向上爬,开始对叶蝉衣一阵说教。 叶蝉衣唇畔的笑意,瞬间被冷冽的寒意取代。 这个崔嬷嬷之前对原主也是百般虐待,为虎作伥。 现在还要跑出来做老太婆的裹羞布,按照现代的说法,现在就是在puA她。 然而不等崔嬷嬷说完,叶蝉衣便出声打断,“流珠,给我掌嘴!打到我说停为止!” “好咧,小姐!” 眼见叶老太君主仆对叶蝉衣这般欺辱,流珠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最近她跟着叶蝉衣,潜移默化下从以往的怯弱胆小,变得雷厉风行起来。 这段时间她一直习武,虽然没有多大的突破,但是力气比以前大了不少,再也不是以前娇娇弱弱的小姑娘了。 就在崔嬷嬷因叶蝉衣的话还处于惊怒时,流珠已毫不客气地抡起了巴掌。 “啪啪啪……” “啊!你个死丫头,快住手!” 崔嬷嬷极力反抗,可是她平日跟着叶老太君养尊处优,加上年纪大了,着实不是流珠的对手。 “反了!反了!你个孽障!” 处于病中的叶老太君脑袋本就晕沉沉的,反应也慢了半拍,直到崔嬷嬷挨了好几个响亮的巴掌,她这才想起出声制止。 看见叶老太君气得面目狰狞,脖颈上的青筋一抽一抽的似要爆裂而出,叶蝉衣眼里的冷酷仿佛千年冰窟一般骇人。 “老太君您肝火太旺,我这边为你浇浇火!” 叶蝉衣一边说着,一边迈步走近床边,唇角噙了一抹极具嘲讽的笑意,直看得叶老太君心头一跳,头皮发麻。 “你想干嘛?”叶老太君眼里闪过一抹畏惧,下意识开口道。 下一刻,叶蝉衣执起地上的虎子,举到叶老太君的头上,毫不客气地迎头倒下。 一瞬间黄色液体从也叶老太君的头上倾泻而下,浇得满脸满身。 “啊……” 随着叶老太君一声惊呼,尿水灌了满嘴满鼻。 强烈的尿骚味儿呛得叶老太君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最后两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流珠这时过来为她家小姐递上帕子,叶蝉衣擦了擦手,将帕子砸在了崔嬷嬷的脸上。 崔嬷嬷吓得尖声惊叫,等帕子落地,露出她那张肿成猪头的满是巴掌印的脸。 叶蝉衣淡淡开口道:“走了。” 崔嬷嬷早被揍得头晕眼花,耳朵嗡嗡作响。 直到叶蝉衣主仆离开,看到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毫无动静的叶老太君,崔嬷嬷才反应过来,连忙大声呼喊:“快来人啊!快去请府医!” 另一边,叶蝉衣主仆离开慈馨斋后,径直去了叶轻烟所在的拢翠阁。 刚到拢翠阁的院子,便听到里面瓷器的砸地声,还有尖锐的怒骂声。 拢翠阁的下人一看到叶蝉衣,脸上不禁露出一抹惊恐和戒备。 “大小姐,二小姐正在养病,不宜见人。” 两个守门的粗使嬷嬷,硬着头皮对叶蝉衣开口道。 “大胆!大小姐和二小姐一向姐妹情深,怎会有这样的吩咐,必是你们这些狗奴故意挑拨。” 流珠张口便对两个嬷嬷一顿斥责。 “老奴不敢!” 两个嬷嬷顿时吓得躬身垂首,连大气都不敢出。 流珠怒道:“还不让开!” 两个嬷嬷相互对视了一眼,最终无奈地让开一条道。 现在侯府的风向早就变了,眼看侯府的主子们一个个都倒下了,只有大小姐越来越厉害。 全府上下哪还有人敢跟大小姐作对,那绝对是自找苦吃。 第133章 浑身是伤 此时的叶轻烟正在房里疯狂地砸着东西出气,地上已经堆满了各种瓷器碎片,说不尽的狼藉。 随着翠碧色门帘掀起,旋即闪进一道清丽雅致的身影。 待看清来人是叶蝉衣时,叶轻烟身形一顿,蓬头散发的她眼里攒簇着两道小火苗,原本结痂的半边脸伤口重新裂开了,鲜血染了一脸。 此刻因怒极而五官扭曲的她,这副尊容简直如同地狱爬来的索命女鬼。 跟随叶蝉衣而来的流珠吓了一跳,倒是叶蝉衣神色不变,甚至唇角掠过一抹无声的冷嘲。 看得出叶欢颜、叶云晴已经来这里闹过了。 乍然看到叶蝉衣那张颠倒众生的面容,叶轻烟眼里满是震惊和嫉妒。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你……你的脸……” “你在胭脂里下的毒,我已经解了。” 叶轻烟闻言,心头一震。 从小她就对叶蝉衣的容貌嫉妒死了,等她再长大一些,便将掺毒的胭脂送给了叶蝉衣。 胭脂里的毒粉很难让人觉察,日积月累一旦中毒,脸上出现红斑后,就很难消斑了。 即便是解毒圣手,也没办法彻底消除斑印,可是现在眼前的叶蝉衣,脸上莹白如雪,连一点儿瑕疵都没了,根本找不出一点儿长有红斑的痕迹。 叶蝉衣的医术,似乎比她想象的还高明不少。 看到叶蝉衣那张明艳照人的面容,再想到她已经毁容的脸颊,叶轻烟备受打击,宛如被人推进了万丈深渊中,嫉恨得抓狂。 叶蝉衣的面容多一分太胖,少一分太瘦,简直毫无瑕疵,比她毁容前还要美上三分。 如今的叶蝉衣即便称作沧澜大陆第一美女,一点儿也不为过。 她不甘心,明明这份荣耀,本该属于她才对。 她落魄至此,全是拜叶蝉衣所赐。她绝对不会放过这个贱人。 “叶蝉衣,你来干什么,是来看我的笑话吗?” 眼见房里没有外人,叶轻烟顿时撕下了伪善的面具,眼里闪烁着滔天的怒意,几乎要化作两把实质的飞刀,要在对方的身上留下无数个血窟窿。 “已经这么明显了,还要问出来?”叶蝉衣反唇相讥道。 “贱人!我撕了你这张脸!” 叶轻烟心中的怒气达到顶峰,眼里的杀意一闪而过,抬手便要去抓叶蝉衣那张如花似玉的面容。 “不自量力!” 叶蝉衣勾唇,冷冷吐出四个字。 下一刻,她抬脚朝着飞扑而来的叶轻烟,就是一顿狠踹。 那一脚正中叶轻烟的腹部,只闻一声惨叫,叶轻烟直接被踹倒在地,五脏肺腑如同移位了一样钝痛,与此同时地上不少碎瓷片扎进了她的肉里,痛得她差点儿背过气。 “啊……好痛!” 叶蝉衣躺在那里,一时间痛得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只要她稍微移动半分,那些扎在肉里的碎瓷片便如同剜肉一样,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叶轻烟,我今天来是想帮你得到萧连廷。你不是一直都想做萧连廷的正妃吗?” 叶蝉衣不想和叶轻烟多作纠缠,于是开门见山道。 叶轻烟眼里充满怀疑和戒备,根本不信叶蝉衣的话。 她缓了缓神,从地上艰难爬起,身上有不少血渍透过衣帛渗了出来。 叶轻烟痛得额头沁出了冷汗,冷笑道:“叶蝉衣,你会有这么好心?要不是你令我毁容,廷王殿下也不会对我拒之不见!” 自从毁容后,叶轻烟私下约了萧连廷好几次,结果都被对方一口回绝。 哪个男人不喜欢美女,从前她有着京都第一美女的头衔,廷王殿下自然对她青睐有加。 而如今的她,脸上留下一道狰狞的疤痕,自是不能与往日同语。 “即便你未毁容,如果萧连廷见到我如今的这张脸,你确定他不会喜新厌旧,依旧偏爱你?”叶蝉衣眼里尽是嘲讽的笑意。 叶轻烟面色一怔,面对叶蝉衣那张美到极致的面容,她犹豫了,继而便是满满的失落。 叶蝉衣说得没错。她的确没有自信。 因为叶蝉衣的这张脸实在太出众了,即便毁容前的她站在对方面前,也会黯然失色。 “你应该听说了花灯会那晚,萧连廷为了我,与寒王差点儿大打出手。而我一直想与萧连廷解除婚约。如果萧连廷娶了你,我就能解决这一麻烦。我虽然厌恶你,但是只要你能取代我嫁给萧连廷,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叶蝉衣波澜不惊地开口道。 能嫁给萧连廷,一直是叶轻烟的梦想。萧连廷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任皇上,到时萧连廷登上皇位,那她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了。 叶轻烟不禁一阵心动。不过之前在叶蝉衣手上多次栽跟头,叶轻烟的心里多了一丝警惕和戒备。 这两天她也听到了花灯会上廷王叔侄俩争夺叶蝉衣的新闻。 起初她不信,还以为是空穴来风,于是派人去找廷王求证,结果直接吃了个闭门羹。 如今叶蝉衣亲口承认,看来确有此事。真是快要嫉妒死她了。 “我为何要信你?叶蝉衣,你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叶轻烟故作不屑道。 “信不信随你,我今天来只是把话带到。”叶蝉衣无所谓地撇唇。 说完,她便带着流珠便要离开。 “等等。”叶轻烟喊住对方,迟疑道,“我要怎么做?” 叶蝉衣道:“皇家最重子嗣,只要你想办法怀了孩子,还怕不能成为萧连廷的王妃。” 叶轻烟苦笑道:“如今我已毁容,连见廷王的机会都没有,还怎么怀他的孩子?” “怎么制造机会那就是你的事了。”叶蝉衣似笑非笑道。 对于叶轻烟,叶蝉衣还是很了解的。这个女人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有些事她点到为止便好,说得太明确反而会坏事。 她相信依着叶轻烟的执着,为了能奉子成婚,给萧连廷戴绿帽,让其平白喜当爹的事情也是可以做出来的。 临走前,叶蝉衣道:“对了,给你提个醒。上次书院打赌你输的三万两银票尽快给我,否则得付利息了。” 第134章 父子暗谋 从拢翠阁出来,流珠一路上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小姐,奴婢反应有些慢了,这才想起来刚才在慈馨斋,您那般对待老太君,虽然解气,但是若今日之事传出去,对您的名声极为不利。” 叶蝉衣抿唇一笑,脸上没有丝毫担忧之色。 “老太君要强了一辈子,平日最重脸面。被当头浇尿这种丑事,藏着掖着还来不及,又怎会让外人知晓。否则,以后别人看到她,指不定要怀疑她身上是不是有种尿骚味儿呢。” “啊,小姐,你实在太坏了。” 流珠一听,顾虑顿消,笑得差点儿直不起腰来。 流珠忽道:“对了,小姐,既然你前天就收到了北地那边的回信,为何您迟迟不找老太君要回夫人的嫁妆呢?” 叶蝉衣眸光一沉,淡淡道:“还不急,我在等,等着最有利的谈判时机。” 流珠疑惑道:“那是什么时候呢?” 叶蝉衣神秘一笑,“到时你就知道了。” 流珠不解地挠了挠头,心里不禁对她家小姐更加佩服了。 小姐做事一向出人意料,寻常人只怕得长八百个心眼子,才能知道小姐的脑瓜里都在想什么。 不过她相信不管小姐做什么决定,绝对都是最明智的。 她们做奴婢的只管相信小姐,听从小姐的吩咐便好。 叶蝉衣忽道:“流珠,你有没有和慈馨斋那边走得近的小姐妹?” 流珠沉思了片刻,答道:“回小姐,慈馨斋有个叫玉屏的丫头,因为长的黑,以前经常被其他下人欺负,有次奴婢帮了她,她便经常找奴婢玩,一来二去便熟了。后来玉屏在外头学了一手推拿的好手艺,便得了近身伺候老太君的机会。” 叶蝉衣闻言,眉眼间拢上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那再好不过了。流珠,晚些我给你一些香料,你送给玉屏。这些香料有淡淡的薄荷香,最是凝神静气,还有祛痛助眠的作用。老太君本就有失眠的毛病,今日这般受辱,料定夜不能寐。等玉屏近身伺候时,老太君定会向她打听香料。你让她放心,这种香料没有任何问题。” 流珠闻言,立时摸不着头脑了,于是撅嘴道:“小姐,老太君那般可憎,她要是彻夜失眠,病情肯定会加重,那不正好,省得又有精力作妖。你怎么反而帮她呢。” 叶蝉衣撇唇道:“别人用这香料自然没问题,而老太君除外。” 流珠顿时眼眸一亮,“为何?” 叶蝉衣笑得高深莫测,“老太君身上的好东西太多了。” 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里,气氛冷凝到了极点。 萧连廷跨进殿中,璃武帝一看是他,霍地从御案前起身,大步流星地上前,甩手就给了萧连廷一巴掌。 “蠢货,朕之前是怎么告诫你的,让你没事少去招惹萧云寒!你倒好,在花灯会上为了一个女人竟公然与他对抗!”璃武帝脸色铁青,龙颜大怒道。 关于萧连廷和萧云寒在花灯会上叔侄争一女的新闻,被宫中的董妃暗戳戳地压了下来,可惜终究纸包不住火,最终还是传到了璃武帝的耳中。 萧连廷从小便得璃武帝宠爱,很少看到璃武帝如此大发雷霆的模样,更别说动手打他了,当下又惶恐又委屈。 “父皇,叶蝉衣可是儿臣的未婚妻,如今此女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的,儿臣是个男人,这种窝囊气如何忍得了!” 一想到花灯会上叶蝉衣为了维护萧云寒,而让他当众难堪的画面,萧连廷顿时大拳紧握,眼里怒火喷涌,额头上青筋跳动。 璃武帝冷笑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和侯府那个庶女勾搭在一起,做得隐秘也就算了,偏偏还被抓住了把柄。整个京都都知道你冷落未婚妻,却跟自己的小姨子不清不楚的,简直丢尽了皇家人的脸面,现在人家跟你解除婚约,你知道上火了啊!” “父皇,都怪儿臣一时糊涂。再说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儿臣也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而已。难道您就忍心看着儿臣沦为全京都的笑柄吗?”萧连廷当下哭丧着脸,想要博取璃武帝的同情。 璃武帝阴沉着脸,冷哼一声道:“那个女人还有利用价值,朕也希望她能成为你的王妃,不过她若是坚持与你退婚,朕也不好咬住不放。但是无论如何,朕不会让她嫁给萧云寒。绝对不会!” 璃武帝最后一句话,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像是对萧连廷说的,又像是对自己说的。 当年的萧云寒无论是文韬武略,还是人心所向上,都比他高出太多,理所当然的是下一任帝王的最佳人选。 虽然最终登上皇位的人是他,但是即便如今的萧云寒只是一介废人,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有所忌惮的。 叶蝉衣不同于一般的闺阁女子,不但医术高明,而且睿智无双,要是让其成为寒王妃,那简直是强强联合,将会是萧云寒的最大助力。 所以对他而言,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隐患存在。 “父皇,儿臣就是要娶叶蝉衣!她让儿臣遭受奇耻大辱,儿臣若是不能娶她,哪还有半分脸面。”萧连廷咬牙切齿,脸上尽是不甘之色。 他被御赐金锏揍得浑身青紫,现在还隐隐作痛。 众目睽睽之下被萧云寒那个废人伤成这样,这口气他怎么也咽不下去。 而这一切都是叶蝉衣造成的,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始作俑者。 “叶蝉衣现在今非昔比,在京都名声大噪,又是无极书院的院长,朕警告你,莫要胡来!至于能不能娶到她,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说到这里,璃武帝拍了拍萧连廷的肩膀,眼里闪过一抹深意。 “廷儿,朕也希望叶蝉衣能做皇家的儿媳。若是你有了让她不得不嫁你的理由,朕马上为你们赐婚。” 璃武帝的点拨,让萧连廷面色一喜,忙道:“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不辱使命。” 第135章 恋爱酸臭 御书房外,萧云寒被内侍总管福寿安拦在了外面。 “寒王殿下,您请回吧。皇上正在和几位大臣商议政事,无暇见您。” 坐在轮椅上的萧云寒淡然无波道:“无妨,本王在这里等着便是。” 福寿安迟疑了一下,才道:“寒王殿下,皇上让咱家转述,如果您是因为花灯会上与廷王殿下发生冲突一事,就请回吧。皇上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廷王殿下目无尊长,有损皇家颜面,理应受罚。” 萧云寒闻言,眸光微闪,眼底掠过一抹不易觉察的情绪。 皇兄这是故意避着不见他了。生怕他以请罪为由,到时提出一些让其为难的要求。 想到这里,他唇畔勾起一抹微浅的弧度。 看来皇兄很怕他提出想要迎娶那个女人的要求呢。 不过他完全可以理解。毕竟现在的她实在太耀眼了,绝对是各方势力追逐的对象。 皇兄一向提防着他,自然不愿再让那个女人成为他的助力。 “好的,本王知道了。有劳崔公公了。”萧云寒淡漠开口道。 随后,暗朔推着他家主子往宫外走,忍不住嘟囔道:“主子,叶大小姐不是说了嘛,退婚之事交由她处理。您身份敏感,又是廷王的皇叔,实在不易出面。” 萧云寒眯了眯眼,开口道:“本王自是知道。若是本王出面解决此事反而会弄巧成拙。以那个女人的聪明才智,定会完美解决。虽然明知皇兄不会见本王,但是本王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让她一个人忙碌。” 暗朔嘴角一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自从花灯会那晚后,他可是看到主子时不时地就会一个人发呆微笑,沉醉其中。 恋爱的酸臭味在主子的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 “主子,您可不是什么都没做,别忘了,您之前可是答应过叶大小姐,会以院长的身份送她一份开业大礼呢。”暗朔忍不住打趣道。 经暗朔这么一提,萧云寒便道:“本王让你准备的东西都齐全了吗?” 暗朔不解道:“已经备齐了。不过属下觉得,您为何要亲自动手,不如找个手艺人算了,省时又省力。” 萧云寒挑眉道:“本王虽是第一次接触,但最近几日一直都在翻看相关的书籍研究又请教了手艺人,相信也不会太难。毕竟是经常用到的东西,由本王亲手打磨,用起来肯定顺手。而且她每次看到的话,都会想起本王。” 萧云寒说话时,原本深邃的狭眸不自觉地温柔起来,如同月光下波光潋滟的湖水。 “咳咳……” 主子现在越来越不考虑他们这些单身狗的感受了,完全是不分场合,不分时间地撒狗粮。 暗朔开始忍不住考虑,实在不行,他就去北地把暗殇换回来算了。 翌日早晨,叶蝉衣去书院之前,先到慈馨斋晃荡了一圈。 “你……你来干什么?” 半倚在床上的叶老太君,看到突然出现的叶蝉衣,简直如临大敌,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慌乱。 “老太君说的是什么话,孙女关心你的病情,自然是来给你请安的。” 叶蝉衣唇角轻扬,只是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没有丝毫甜美,反而透着一股直戳人心的冰冷。 “哼,老身可不敢有此等福气!不劳你费心了!” 叶老太君抑住满腔愤怒,冷声拒绝道。 想到昨日被一壶尿液迎头浇下来的画面,叶老太君就觉得浑身发冷。 那刺鼻的骚臭味,现在想起来都让她忍不住要干呕起来。 另外让她没想到的是,颜丫头和晴丫头后来浑身是伤地跑来哭诉。 看到两个丫头搞成了那般狼狈模样,她真是心疼死了。 可谁想两个丫头在这个孽障的挑拨下,又跑去找了烟丫头的麻烦。烟丫头也是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 之前真是她低估了孽障的手段。连她这次都栽了个大跟头。 想到这里,叶老太君心里涌起滔天恨意,真想上前将眼前之人生吞活剥了。 迎上叶老太君恨之入骨的眼神时,叶蝉衣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旋即,她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桌上放着的鎏金兽形香炉,燃起的香雾袅袅腾腾。 房间里弥漫着是她熟悉的淡淡薄荷香。 老太婆竟然日夜不歇地燃此香料。 很好,那她讨回嫁妆的计划就要马上实现了。 原主的母亲柳氏去世后,柳氏的嫁妆便被叶老太君和芸姨娘搜刮了去。其中大部分嫁妆都是叶老太君拿去的。 前一阵她往北地写信,就是向定国公索要柳氏的嫁妆清单,到时也好和叶老太君、芸姨娘对质。 说起来当年柳氏被叶远山哄骗,与其私定终身。定国公原本是极力反对这门亲事的,架不住女大不中留。 柳氏执意要嫁给叶远山,定国公爱女如命,实在不忍女儿以死相逼,只能妥协了。 想必定国公是料到了女儿最终的下场,伤透心的他举家迁去了北地,自此再不愿踏入京都。 想到这里,叶蝉衣就唏嘘不已,心里也感到莫名的悲凉。 北地苦寒,定国公如今也上了年纪,实在不适合在北地养老。 找机会她一定要消除定国公的心结,希望他们一家子能重新迁回京都,这样她也好替原主尽孝。 随后 叶蝉衣撇唇道:“老太君既然这么不待见我,那我也就不在这里招人嫌了。” 叶老太君闻言,暗自松出一口气,冷哼道:“老身身边有烟丫头、颜丫头,还有晴丫头,自是不用你这个院长操心了。” 叶蝉衣点了点头,唇角勾起一抹冷嘲道:“即便我再忙,也是老太君的孙女,侍疾是孙女该尽的孝道。老太君要是还需我侍疾的话,尽快开口便是。” 叶蝉衣撂下话,也不待叶老太君回话,转头便夺门而出。 身后旋即响起叶老太君一顿激烈的怒骂声。 叶蝉衣的眼里随之闪过一抹冰寒。 她走这么一遭,就是为了故意给老太婆添堵的。对方越是动怒生气,她的计划就可以加快进行。 第136章 送开业礼 这几日,东方卿发现自花灯会后,叶蝉衣一直躲着他。 比如两人在一起办公的时候,她都会格外沉默。偶尔说话谈的也是工作上的事情。 所以这是在有意跟他保持距离?东方卿忍不住这样想。 为了验证这一猜测,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就在叶蝉衣准备离开时,东方卿先一步将人堵在了门口。 “叶院长,是否我做错了什么,才让你最近对我避之不及。”东方卿没有任何铺垫,开门见山道。 或许就是因为对一个人太在意了,所以才会患得患失,以致于一向善于揣测人心的他,有种雾里看花的迷茫。 “我看是东方院长误会了,我对你没有任何意见和不满。”叶蝉衣神色平静地回答。 “哦,是吗?可是我对叶院长有意见!” 东方卿说话时,双眼微眯,深邃而迷离的眼神,散发出摄人魂魄的魅力。 叶蝉衣的心突地一跳,赶紧将目光瞟向别处,有些不自在道:“那是我什么时候惹到东方院长了?” “叶院长莫不是明知故问?难道非要我挑明吗?” 东方卿充满磁性的声音低沉暗哑,充斥着强烈的压迫感和攻击性,还有一丝霸道和性感。 叶蝉衣只觉自己的心湖彻底被扰了平静。她鼓足勇气,迎上东方卿逼视的目光。 “东方院长,若是之前有什么让你误会的地方,我向你道歉。” 东方卿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落寞,“还以为叶院长对我有那么一丁点超乎寻常的情意,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叶蝉衣闻言抿了抿唇,东方卿的神情让她心中不忍,略一沉吟道:“东方院长,我已经选了命中之人。所以希望你能理解。” “是谁?” 东方卿乍然一听,一颗心瞬间砰砰地狂跳起来。 所以她突然间的改变,是为了避嫌? 他心头阴云瞬间消散,虽然心中早已明了她为何人改变,不知为何,他还是想从对方的口中听到那个人的名字。 叶蝉衣道:“萧云寒。” “是他?” 明明早已心花怒放,东方卿却装出一副吃惊的模样,顿了顿,继续道:“可是寒王双腿残疾,听说还不能人道,你确定要选他?叶院长,以你的条件整个大璃的好男儿可以随你挑,为何你会选他?” 东方卿对此确实不解。 别说叶蝉衣了,即便是一般的官家千金,也绝对不会选择现在的萧云寒。 一时间东方卿又想到了花灯会那天晚上,他以萧云寒的身份跟叶蝉衣的最后对话。 “你确定要与本王搭伙过日子?” “想想成为寒王妃也没什么不好。省去了后宅争斗,还不用生孩子。” 他当时简直哭笑不得。 没想到他的“不能人道”,被寻常女子避之不及,在这个女人面前竟反倒成了他的优势。 叶蝉衣淡淡道:“寒王双腿残疾,以后也不会子嗣,所以这辈子他只会有我。无论是你或者其他人,可以有更多的选择。相较之下寒王更需要我。” 东方卿略一沉吟,开口道:“那你可否想过,若是有一天他的腿医好了,变心了,那一天你又该如何?” 叶蝉衣面色一怔,继而唇角勾起一抹冷漠的弧度,“那我会让他双腿重新变成残疾,然后与他和离,自此大路两边,各走一边。” 东方卿闻言,面具下的脸皮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旋即他调整情绪,一字一顿,异常坚定道:“叶院长莫要放在心上,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寒王绝不是见异思迁之人,你们必然会有一段美满的姻缘。” 眼见东方卿说得如此坚定,叶蝉衣看着他,不禁好奇道:“东方院长怎么对萧云寒这般了解?” 东方卿眼里的尴尬一闪而过,好在他反应极快,用理所当然的口吻道:“我是对你有信心。你这么出众的一个女子,寒王不会有眼无珠的。” 叶蝉衣不疑有他,继而无声地望着东方卿。亮晶晶的双眸仿佛能看穿人的心底。 她不禁有些纳闷。 明明先前这个男人对她的疏远很在意,怎么忽然间又释然了。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叶蝉衣走神之际,东方卿走开了一会儿,等他返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个皮质的卷袋。 “这个给你。”东方卿将卷袋递给叶蝉衣。 “这是什么?”叶蝉衣伸手接过后,好奇道。 东方卿淡然一笑,“你打开看看。” 叶蝉衣照做后,令她吃惊的是,里面除了有一排大小不一的银针外,还有一些各种各样用于手术的刀具和镊子。 叶蝉衣惊诧地望着手里的整套医疗器具,只听东方卿说道:“这是我查了许多医书,做得一套医疗器具,作为你医馆开业的礼物。希望能派上用场。” 这个异世医疗水平十分匮乏,一般的医者只会进行小一些的手术,稍大一些的便不敢贸然进行,所以这就导致了关于手术可以用到的刀具十分有限。 有些手术刀只有在十分古老的医典里可以看到。 而东方卿送的这套刀具十分全面,很多刀具的规格和现代用的几乎一模一样。 很难想象,东方卿到底研究了多少医典,才备齐了这样一套刀具。 再留意到东方卿面具下青黑的眼睑,还有手上的伤痕,看得出他必是费了不少心思。 一时间,叶蝉衣只觉一股暖流在心间淙淙流淌。 原本她是打算有时间了绘制出适用于手术的刀具,再找手艺高超的手艺人打造出来。 没想到东方卿先一步送了她如此称心如意的刀具。 “谢谢,我很喜欢。”叶蝉衣唇角轻扬,冲着东方卿由衷感激道。 “你用得顺手便好。” 东方卿原本还担心造的这些医疗器具会被嫌弃,看到叶蝉衣发自内心的喜欢,不禁松出一口气,唇角也不自觉地上扬起来。 “咦,东方院长,你送叶院长的是定情信物吗?” 便在这时,一道清亮且带着调侃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第137章 暗自较劲 “还请陆公子谨言慎行,切莫玩笑!” 看到来人是陆羡之,东方卿的眸色渐冷下来。 最近陆羡之总是寻了各种由头往这边跑,经常围着这个女人转。 同样是男人,他自然知道陆羡之的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 “陆公子,莫要胡说,这是东方院长送的医馆的开业礼。” 叶蝉衣瞥了一眼陆羡之,郑重道。 陆羡之走近,待看清叶蝉衣手里的那套医疗器具,顿时眼睛发光,伸手正要去拿时,叶蝉衣已经先一步闪身避开。 陆羡之手上落空,继而尴尬地伸回。 叶蝉衣问道:“陆公子,你给书院的夫子都体检完了?” 陆羡之顿时苦着脸道:“完了完了。你这女人先是让陆某在你的医馆行医三天,如今又使唤在此为书院的夫子做体检,就不能让陆某喘口气?陆某明日要歇息一天。” 叶蝉衣撇唇道:“当初是谁说若是比试输了,任由我差遣的?” 陆羡之的脸上露出一丝窘然,干笑道:“陆某自然不是言而无信之人,不过起码也得给陆某留有喘息的机会吧。” 叶蝉衣道:“准你明天歇息一天。” 陆羡之顿时眉开眼笑,眼睛变成弯弯的半月牙形状,双眸也变得湿润迷离。 “叶院长,陆某可是为你当差。你不打算明日抽出时间带陆某在京都四处走走吗?毕竟当初陆某来到大璃京都就直奔这里而来,后来就做了你的苦役,还没好好在大璃的京都游览一番呢。” “不行!书院最近事务繁多,叶院长可没空带你四处溜达。” 不等叶蝉衣开口,东方卿便率先拒绝,他微微一顿,继续道:“陆公子要真有游览的兴致,本院长可以安排明日让岳夫子带你在京都四处转转。” 陆羡之闻言,眼中的光亮都灭了,索然无味道:“那还是算了吧。那个家伙三天两头跑来问东问西的,到时好端端的游玩都能变成医术探讨会了。” 随后,陆羡之不着痕迹地瞪了一眼东方卿,东方卿似有所察地恰好迎上了对方的目光。 一时间,两道挑衅的目光暗自较劲着,周围的空气都好似凝结了一样。 “叶院长,既然你无暇分身,为了弥补歉意,不如就将手里的这套医疗器具送给陆某吧。” 陆羡之很快将主意又打到了东方卿送出的医疗器具上。 虽然这套器具确实齐全又好用,但是陆羡之更在意的是赠送之人。 不知为何,看到东方卿送叶蝉衣东西,他就心中不爽。 “陆公子,你口口声声说这是定情信物,怎么你倒想要了?莫不是你对本院长有意?只是可惜本院长不好男风,注定要让陆公子失望了。” 东方卿眯起凤眸,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 眼见东方卿拆台,陆羡之冲其怒声道:“东方卿,本公子早就看你不爽了!有种的就打一架!” 东方卿毫不怯场,冷笑道:“正合我意。本院长还怕了你不成!” 随后,两人便夺门而出,大有不分胜负誓不罢休的架势。 叶蝉衣无奈摇头,最近几乎每天陆羡之和东方卿都会起冲突,全都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谁能想到两个如此风云人物,简直如同稚童般幼稚。 不过好在两人都心中有数,倒不会真的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随后,叶蝉衣将那套医疗器具放进了空间手镯里。 翌日一大早,就在叶蝉衣准备前往无极书院时,崔嬷嬷神色慌张地赶来了。 “大小姐,您去看看老太君吧。” 前几日被整治过的崔嬷嬷,如今看到叶蝉衣,完全就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叶蝉衣心中有数,看来老太君的情况不太乐观了。 “老太君前两日不是刚说过,不需要我侍疾嘛,更何况我又不受待见,去了让老太君看见也是平白生气。” 崔嬷嬷闻言,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忙道:“大小姐,就是叶老太君让来请您的。实不相瞒,老太君突然病情加重,已经中风了,现在半边身子都失去了知觉。” “让府医去给老太君看看便是了。”叶蝉衣不冷不热道。 崔嬷嬷叹气道:“别说府医了,整个京都有名的大夫都请了一遍,依然无济于事。所以这才请您去趟慈馨苑。” 叶蝉衣闻言,并没有一丝惊讶。 叶老太君要强了一辈子,前两日刚被浇尿羞辱,只怕要不是束手无策,生怕今后瘫在床上,否则绝对不会找她的。 “好吧,我去看看。”叶蝉衣佯装踌躇了一会儿,这才随着崔嬷嬷前往慈馨斋。 到了慈馨斋以后,叶老太君的屋子里已经站了好几个大夫,只是看他们的脸色不是愁眉不展,就是唉声叹气。 除此之外,侯府的其他主子也都挤在房里。 原本宽敞的空间站满了人,显得十分拥挤。 叶老太君一见到叶蝉衣,眼里先是闪过一抹恨意,继而很快隐去,急切道:“蝉丫头,快来给祖母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的叶老太君,嘴巴已经斜了,说话之时不但咬字不清,而且口水一个劲儿地往外流。 床榻边专门站了个丫环时刻给她擦口水。 听到叶老太君那声“蝉丫头”,叶蝉衣无声地笑了,唇角尽是嘲讽的弧度。 这还是叶老太君第一次如此亲昵地唤她。 原本以为老太君病发还得一两天,没想到竟然提前病发了。 老太君平时最喜欢沉香木的珠链,所以佩戴的手串和项珠都是上等的沉香木。 所以她就特意为其准备了一种特殊的带有薄荷味的香料。 其实这种香料不过是用薄荷味遮掩了里面药粉的味道。 这种香料一旦点燃,香料和沉香木两者的香味中和,就会产生一种毒气,可以导致脑部动脉或脑供血的颈部动脉病变,从而中风。 寻常的医者即便医术再高,也诊断不出叶老太君中风的诱因。 也只有极为厉害的制香高手,才有可能明白其中的缘由。 实际上,制香一道蕴含了不少施毒解毒的学问,在现代作为最厉害的毒医,她自然也得深究制香之术。 第138章 各怀鬼胎 “蝉儿,你医术高明,快些给你祖母瞧瞧病情。” 看到叶蝉衣站在原地,半天无动于衷,叶远山忍不住催促道。 叶蝉衣闻言,淡瞥了对方一眼,眼角眉梢尽染冷嘲的笑意。 “侯爷真是折煞我了。这满屋的大夫,还有二妹妹可是师从医仙梅如轩,哪个不比我强,有他们为老太君诊治,绝对可以药到病除。” 此话一出,大夫和叶轻烟皆是脸皮狠狠抽动了一下,只能闷声生气。 若是他们能医好老太君,哪还轮到专门去唤她过来。 尤其是叶轻烟,恶毒的眼神狠狠剜向叶蝉衣,恨不得将其剥皮抽筋。 明明从小到大她样样都比叶蝉衣出众,可是自从带着叶蝉衣去了一趟无极书院,这个贱人就跟开挂了一样,实在太耀眼了,就连医术也是难逢敌手。 明明这样的荣耀本该属于她,是叶蝉衣抢走了一切,总有一天她会亲手毁掉叶蝉衣。 “蝉儿,你说什么傻话呢!如今谁不知道连医圣陆羡之都不是你的对手,整个沧澜大陆论医术还有谁能胜得过你。我们原本见你平日在书院已经够累了,不忍麻烦你,所以先请了其他大夫,谁想你祖母这次病情颇为棘手,这才不得不请你过来。” 叶远山被叶蝉衣拂了面子,眼里的怒意一闪而过,但很快便强忍下来,继续放低姿态,好言好语地说道。 在原主的记忆中,以及穿越过来后,叶蝉衣还是头次见到叶远山这般和颜悦色地说话。 如今想利用她了,转头便换了一副嘴脸。 叶远山是打心眼里厌恶原主,对现在的她更是有增无减,如今肯这般违心向她示好,有三分出于对叶太太君的孝心,剩下的七分便是权衡利弊的结果。 毕竟叶老太君可是整个大璃妇女的表率,她的荣耀为整个武安侯府镀金不少。 若是叶老太君瘫了死了,武安侯府的威望势必会大幅度下降。 看似光鲜亮丽的侯府,内里全是各怀鬼胎,利益至上,哪有亲情可言。 叶蝉衣神情冷漠,一开口便足以气死侯府所有人。 “我区区一介灾星,不咒死老太君,不克死全府就已经不错了,怎会有本事医治老太君,侯爷简直高看我了。” 眼见叶蝉衣如此不上道,即便有求于她,憋了一肚子怒气的叶远山顿时炸裂了,大声咆哮道:“叶蝉衣,你不要不识好歹!” “住口!” 叶老太君眼见儿子沉不住气,及时出声打断。 她现在都一把老骨头了,哪还有几年好活的。 若是这个节骨眼惹恼了这个灾星,到时撂挑子走人,那她今后只能像个废人一样躺在床上了。 她堂堂一品诰命夫人,还得皇上立祠表彰,整个京都也就独一份荣宠。 她绝不能这般屈辱地缠绵病榻地活着。 旋即叶老太君对着屋里的梅姨娘吩咐道:“梅姨娘,你带着大夫下去领赏吧。”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大夫们早就嗅到了屋里浓浓的火药味,生怕听了不该听的而被灭口,早就想逃离了,奈何武安侯不开口,他们也不敢自行离开。 如今叶老太君一发问话,大夫们纷纷抹了抹额头,如蒙大赦般离开。 等没有外人了,叶老太君直奔主题道:“蝉丫头,老身知道我们之前对你有所亏欠,你不妨直接开个条件,到底怎样才肯医治老身?” 叶蝉衣直截了当道:“我要你和芸姨娘,把我母亲的嫁妆原封不动地还我。” 芸姨娘皱起眉头,率先开口道:“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咱们侯府看似光鲜亮丽,这些年早已入不敷出,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夫人当年的那些嫁妆,早都用来贴补家用了。大小姐,这不是为难人呢!” 明面上芸姨娘虽未被叶远山抬为夫人但是执掌中馈以来,搜刮了不少好东西,不过此人抠抠搜搜,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贵重东西进了她那儿,想要再拿出来,简直比要了她的命还难。 叶蝉衣冷笑一声,抬步便要往外走。她懒得去扯皮,反正总有人比她着急。 果然,下一刻,只听叶老太君怒道:“芸姨娘,你给我闭嘴!” 眼见叶老太君动怒,芸姨娘只能识趣地闭上嘴巴。 “蝉丫头,请留步。”叶老太君唤住叶蝉衣。 待叶蝉衣顿住步子,转过身来,叶老太君也已斟酌好说辞,继续道:“你母亲的嫁妆,自然是留给你的。当初柳氏去世的早,你还年幼,祖母替你保管了大部分嫁妆,如今你已长大,自然是要还你的。只是年代久远,嫁妆清单也不知去向,加上下人们又笨手笨脚的,难免会折损一些,祖母和芸姨娘只能尽力而为了。” 叶老太君当年和芸姨娘分明是强行霸占了柳氏的嫁妆,如今还能冠冕堂皇地说成是保管,如此恬不知耻,也只有她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了。 叶蝉衣从袖里取出一个折子,似笑非笑道:“前段时间我给远在北地的外祖父去了一封书信,这是他老人家送回来的母亲当年的嫁妆清单。我会照着这份清单拿回母亲的所有嫁妆。但凡有丢的破损的,须原价赔偿或是用同等物品替换。”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尤其是叶老太君,一张脸如同涨成了猪肝色。 原本以为可以只要交出小部分的嫁妆就能蒙混过关,没想到对方一点儿也不好糊弄,竟是有备而来。 便在这时,叶欢颜站出来极力反对道:“老太君,不可以!您说过这些嫁妆以后是给颜儿和二姐姐陪嫁的!怎么能交叶蝉衣呢?” 叶轻烟走过去,牵着叶欢颜的纤手,柔声安慰道:“姐姐是府中嫡女,那些嫁妆自然是紧着她的,你莫要胡闹了。” 叶轻烟看似为了息事宁人,实则是火上浇油。 叶欢颜一向自命不凡,总不甘自己的庶女身份,叶轻烟这番话无疑是在刺激叶欢颜。 叶蝉衣冷冽的目光扫过叶轻烟和叶欢颜,唇畔泛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第139章 讨回嫁妆 比起叶轻烟四两拨千斤的挑拨,她更是佩服对方这么快就修复好了和叶欢颜的关系。 而叶欢颜一如既往的冲动无脑,无形中被拉出来当刀使,却不自知。 果然,下一刻叶欢颜暴跳如雷地吼道:“凭什么呀!她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也配为嫡女!我和二姐姐哪一个不比她强!” 叶蝉衣冷冷一笑,抬步上前,甩手就给了叶欢颜一记重重的巴掌。 叶欢颜的半边脸瞬间肿了起来,感到火辣辣的疼。 “叶蝉衣,你竟敢打我!” 她捂住脸,眼里凶光乍现,完全就是一副想跟叶蝉衣拼命的架势。 “为什么不能打你?难道还要挑日子?你不敬长姐,不尊嫡女,我打你是天经地义!三妹妹的记性不怎么好,看来是忘了前几日的教训了!你若再不老实,我不介意让你成为一具死人!” 叶蝉衣冰冷的声线不带一丝起伏,就像在议论一件多么稀松平常的事情。 可她浑身戾气萦绕,带给人强烈的威压感,令人根本无法反抗。 叶欢颜只觉莫名的恐惧直逼心脏,尤其想到前几日刚被教训来一顿,瞬间脸色微微泛白。 “颜丫头,够了!你退下吧。”叶老太君板起脸,沉声道。 她虽然心疼叶欢颜,但是更在意自己的身体。 “叶远山和叶老太君交换了一个眼神,母子二人瞬间达成共识。 叶远山上前接过叶蝉衣手里的礼单,翻了几页,脸皮忍不住抽动了几下。 当年定国公虽然对他十分不喜,但是疼爱柳氏也是事实,所以嫁妆给的特别丰盈。 这些嫁妆由柳氏生前打理,柳氏离世后便到了老太君和芸姨娘的手里。 对于柳氏的陪嫁,他一直没有太多关注。 如今看到好几页琳琅满目的清单,真是被震惊到了。 当年他那位岳父给出的嫁妆,简直不亚于公主的规制。 事实上当年他也是为了攀上定国公这根高枝,所以才会对柳氏甜言蜜语,让柳氏对他死心塌地非他不嫁。 谁想柳氏这个短命鬼早早就死了,害得他从定国公府一点儿好处都没捞到 叶远山收起思绪,对叶蝉衣开口道:“你尽管给老太君医治,剩下的就照你说得办,侯府绝对不会少你一金一银。” 此话一出,芸姨娘、叶轻烟、叶欢颜三人还想说什么,叶远山朝三人投去一抹稍安勿躁的眼神。 叶蝉衣淡漠开口,“但愿如此。” 叶蝉衣对叶老太君的病况自然了如指掌,但是为了让众人安心,她还是上前诊断了一下。 待号完脉,叶老太君便急不可耐地询问,其他人也都是巴巴地望着叶蝉衣,连大气都不敢出。 “怎么样?祖母有救吗?” 叶蝉衣起身,淡淡点头道:“我得回去先准备一下。” 她略一停顿,转而看向叶远山,说道:“我会派流珠、紫鸢、松清过去核算嫁妆,等核算清楚了,便将嫁妆送到潇落居,我自会来给老太君医治。” 叶蝉衣撂下话,便顾自离开了。 “侯爷,老太君,那么丰厚的嫁妆,就真的拱手让给大小姐?咱们府里这些年早就只剩个空壳子了。烟儿和颜儿眼看都到了出嫁的年纪,没了这份嫁妆,到时去了婆家肯定是要被笑话的。”芸姨娘十分不甘地捏着手道。 叶老太君的脸色顿时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她咬牙切齿道:“那个孽障有备而来,不吐出柳氏的嫁妆,她怎么心甘情愿为老身治病,芸姨娘,你安的什么心,是不是巴不得老身瘫死在床上?” 眼见叶老太君动怒,芸姨娘连忙慌乱解释,“老太君,息怒,妾身不是这个意思。老太君您可是咱们府里的主心骨,要是没了您,咱们侯府都不知要乱成什么样呢!妾身恨不得自己折寿,也要换您的长命百岁呢!老太君您真误会妾身了。妾身只是在想,最近咱们家宅不宁,祸事不断,一切皆是因大小姐而起,现在平白还要被她霸占那批嫁妆,实在是心有不甘!” 听了芸姨娘的话,叶老太君心中的怒气,这才消减不少。 她冷哼一声,才道:“你以为老身愿意让她得了那批嫁妆?这些都只是暂时的,等老身的病治好了,总有法子追回。” 叶远山眼里闪过一抹阴狠,沉声道:“母亲说得不错,任那孽女再嚣张,只要她还在侯府,总有机会拿回那批嫁妆。” 芸姨娘、叶轻烟、叶欢颜闻言,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当下再无异议。 叶老太君这时忽道:“芸姨娘,老身记得柳氏的嫁妆里还有几间铺子,这几年的收益如何?” 芸姨娘怔了一下,继而苦着脸道:“老太君您别提了,自从妾身接手了柳氏那几间铺子后,几乎年年亏本,大部分时候还得往里面投银子,别说赚钱了,反倒成了人养铺子。” 叶老太君看芸姨娘神情不似作假,便道:“那你就把柳氏的铺子一并交给那个孽障,也省得你再往里扔钱了。” 芸姨娘闻言,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肉疼,不过很快便调整过来,应声道:“妾身待会便派人过去和大小姐交接。” 片刻之后,整个侯府的下人便忙个不停。 从芸姨娘的玉琼苑、叶轻烟的拢翠阁、叶欢颜的犀霞阁、叶老太君的慈馨斋,甚至是叶远山的书房,下人们进进出出,从里面搜括出清单上的物件,小到首饰古玩,大到家具屏风,最后全都流水般地送进了叶蝉衣所在的潇落居。 若是不明真相的外人看到这副阵势,只怕还以为武安侯府遭灾被抄家了呢。 一个时辰后,待所有的嫁妆一箱一箱地堆积起来后,原本扩建后十分宽阔的院子竟也显得狭窄起来。 流珠、紫鸢还有松清,三人对照着嫁妆清单,仔细核算了两遍,确定没有任何遗漏,但凡有破损或是缺失的物件,也都按照市价做出了赔偿。 随后,叶蝉衣便将院中的嫁妆,全都收进了空间手镯里。 第140章 账簿问题 芸姨娘派人将几间铺子的账簿送去了潇落居,叶蝉衣随意翻看了几页,脸上泛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小姐,账簿有什么不对吗?”流珠看到她家小姐脸色不对,忍不住问道。 “账簿有问题。这几间铺子地段繁华,又是些口碑极好的老铺子,不说日进斗金,至少也能赚得钵满瓢盈。可如今上面记得全是假账。今日若是不将这些年贪拿的银子交出来,老太君就准备在床上瘫一辈子吧。待会有人来找我去慈馨斋的话,你尽管直说便是。”叶蝉衣冷笑道。 这几日她专门让松清出去观察了几间铺子的客流量,哪个不是客似云来。 这些铺子每天大概接待多少客人,盈利多少,她都是心里有数的。 芸姨娘以为单靠假账做得天衣无缝,就能瞒天过海。 流珠顿时气愤地啐了一口,“这些人还真是阴险,贪了那么一大笔钱财,也不怕生疮断手。” 叶蝉衣略一沉吟,唤来松清,交代道:“你带上人,将几间铺子的掌柜全召来。若是有人借故不来,便警告做假账者可以送官查办,还是冥顽不灵的,直接动手将人绑回来。” 叶蝉衣交代好完毕,便回房小憩了。 随后,慈馨斋的人来了两次,都被流珠挡了两次。 待传讯的人返回慈馨苑,气得叶老太君唤来芸姨娘,抄起旁边用了一半的汤碗,朝她怒砸过去。 “啊!” 汤碗不偏不倚地砸中了芸姨娘的额头,瞬间鼓起了个大包。 “芸姨娘,你是想害死老身吗?竟敢欺瞒老身!现在都开始会做假账了!真是好本事啊!” 叶老太君脸色阴沉如海,眼里怒火升腾。 对于曾经的柳氏,她十分厌恶。一向要强的她想要掌控柳氏,偏偏柳氏外柔内刚,是个极有主见的女人。 虽然她知道芸姨娘一向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但是比起柳氏来好在乖顺听话,所以这也是为何她后来扶持芸姨娘的原因。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芸姨娘这次为了私利竟敢欺瞒她。 铺子的事情要是不解决,那个孽障怎么肯为她医治。 “老太君,您息怒!妾身敬重您都来不及,又怎会欺瞒您呢!” 芸姨娘正说着,便开始眼泪汪汪了。浓密的睫毛上蒙起一层水雾,看起来有着说不尽的委屈。 她语声一顿,捏起帕子擦了擦眼角,继续道:“老太君,偌大的侯府全由妾身一人打理,妾身生怕出错,所以一直以来殚精竭虑,不敢有一丝懈怠。那几间铺子的掌柜肯定是有人见妾身无暇顾及,所以钻空子有人做了假账,想要蒙混过关。妾身也是刚才抽空查账后,才发现是一家瓷器铺子的账目有问题。其他铺子的掌柜还是循规蹈矩的。妾身这就去跟大小姐解释,解决好账目的问题,让大小姐快些给您医治。” 芸姨娘一边泫然欲泣地说着,一边觑眸偷瞄着叶老太君的表情。 眼见叶老太君的脸色略有缓和,她才稍稍松出一口气,心里却是颇为惊诧和疑惑。 几间铺子的掌柜,之前都是柳氏的亲信之人,她接手铺子后,便换掉了那些旧人,换成了她的人。 现在几间铺子的掌柜都是生意场上的老江湖,最擅长的便是做假账。 那些账簿她也看过了,即便是内行人,也很难查出端倪,更何况是叶蝉衣那个从未接触过做生意的外行人。 她在心里琢磨了半晌,也没有搞清楚叶蝉衣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不过好在她已经做了万全之策,总共是七间铺子,既然叶蝉衣一口咬定账簿有问题,那她就舍车保帅,将瓷器铺子拉出来做挡箭牌,以此转移视线,不至于让另外六间铺子受到牵连。 说实话这几间铺子这么多年来早已赚得盆满钵满。 要不是因为自己越不过叶老太君,她是绝对不会交出这些铺子的。 好在那几个掌柜都是她的人,又事先通了气,即便叶蝉衣疑心另外六间铺子的账目,只要那些掌柜一口咬定,叶蝉衣也奈何不了她。 想到这里,芸姨娘的唇角不禁泛起成竹在胸的得意笑容。 敛去心中的思绪,芸姨娘十分乖顺道:“老太君,妾身现在就去好好惩罚那个掌柜,尽快处理好账目的问题。” 叶老太君冷哼一声,不怒自威道:“芸姨娘,你最好收起那些小心思,若是再有什么差错,别怪老身容不得你!” 芸姨娘吓得心头一跳,眼里的惊慌一闪而过,下一瞬诚惶诚恐道:“老太君您放心,妾身还是拎得清的,绝对不会让您失望了。” “但愿你能说到做到。”话落,叶老太君的眼里闪过一抹厌恶之色,随即双目微阖,再不去看芸姨娘一眼。 芸姨娘有些心不在焉地离开了慈馨斋,一路上脑海里不断回旋着叶老太君的狠话和凌厉的眼神。 不过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守住这些年赚到的钱财,她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再说叶蝉衣那边,松清的动作很快,不过小半个时辰,七间铺子的掌柜全都聚在了潇落居的院子。 叶蝉衣并没有将七人迎入厅堂,只是将他们晾在了那里。 她命人在廊檐下摆放了桌案,又背了笔墨和算盘,随意拿出一本账簿在那里拨动算盘对账。流珠、松清侍立在侧。 七人向叶蝉衣见了礼,叶蝉衣视若无睹,只是专心做着手头的事情。 七人的脸上顿时掠过一抹怒意和不屑。 他们是芸姨娘的亲信,自然只把芸姨娘当主子,要不是因为刚才他们被强行带来,根本不会走这遭。 之前芸姨娘告诉他们,大小姐从未学过管家,对做生意更是一窍不通。 不过现在看她泰然自若的样子,在算盘上娴熟地拨数,一会儿实拨,一会儿空拨,算盘发出清脆的声响,可是听在他们耳中,倒叫他们心里有些烦躁不安了。 怎么看大小姐都不像是一窍不通的样子啊。 第141章 杀鸡儆猴 “慌什么慌!芸姨娘之前说了,大小姐心眼子多着呢!她故意把咱们晾在这里,又摆出这么一副架势,肯定就是故意做给咱们看的,想让咱们自露阵脚,千万不要上当。” 率先说话的是个尖脸猴腮的中年男子,此人正是瓷器铺的万掌柜,对芸姨娘最是忠心。 其他掌柜闻言,顿觉万掌柜说得有理,原本焦虑的情绪立时缓解不少。 “你们尽管放心好了,一切就按照芸姨娘交代的来,就算真的出事了,也有芸姨娘为咱们顶着。”万掌柜继续出声安慰道。 “所言在理,就听你的。” “万掌柜说得没错,咱们都是芸姨娘的人,她不会不管咱们的。” 其他几个掌柜忍不住纷纷响应道。 于是万掌柜三言两语便稳定了局面。 虽然他们只是在窃窃私语,又跟叶蝉衣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却不知他们的对话压根没有逃过叶蝉衣的耳中。 她的唇畔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霍地抬起眼帘,犀利的目光如同两把利剑,直逼万掌柜。 万掌柜好似有所感应,猛然打了个冷战。 他连忙查看,却发现廊檐下的叶蝉衣依旧沉浸在拨珠中,忍不住一阵纳闷。 春日的午后,太阳有些略显毒辣。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叶蝉衣一直没有开口,七人便只能待在原地,额头已经沁出豆大的汗粒,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汗水粘在了身上。 芸姨娘之前交代过他们,以不动应万变,千万要沉住气,一切随机应变。 眼见已经有人快要撑不住了,万掌柜忍不住出声质问道:“大小姐,你把我等召来,难道就是故意晾着我等在这儿晒太阳吗?若没有其他的事,我等就告辞了,铺子里还有一堆事等着我等处理呢!” 万掌柜说话时,下巴高昂,眼神不屑,明明他只是下人而已,却没有丝毫的自觉,反而在主子面前表现得极其傲慢无礼。 叶蝉衣见状,眸光越来越冷。 很好,她就喜欢对付那些刺头,有时候杀鸡儆猴绝对是解决问题的捷径。 “真是笑话!你们做假账,本小姐没有直接把你们送官查办,就已经是念在你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了,你们还想回去做事?还真当我不懂账本上你们做的猫腻!” 叶蝉衣冰冷的话语如同一场肆虐的风暴,裹挟着强烈的威压席卷而来。 以万掌柜为首的其他人,顿时脸色一变,连忙为自己辩白起来。 “我们每个人经营铺子已经不下十年了,大小姐,你怎么能空口白牙地污蔑我们呢。” “就是啊,大小姐,你这么说简直太让我们寒心了!” “我们兢兢业业地打理铺子,到头来却被这般冤枉,还有没有天理啊!” “大小姐,我们每个人用心经营铺子,倾注了自己的不少感情,您现在让我们离开,岂不是太无理取闹了嘛!” 掌柜们一听要被辞退,一个个都不干了,顿时发出强烈的反对声。 一方面,他们借着打理铺子的便利,可以捞上不少油水;另一方面若是因做假账的原因被辞退,今后哪还有地方肯让他们做掌柜。 他们每个人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都还等着他们养活,他们实在不能失去这份优越的工作。 最重要的一点,若是落实了做假账的罪名,他们不但要追回贪拿的银两,而且还得被衙门收监。 那绝对是要把他们逼上死路啊。 叶蝉衣冷冽的眸子扫过众人,唇角勾起一抹不屑和冷嘲,淡淡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眼里寒芒暴涨,拾起桌上的账本瞄准其中一人便砸了过去,伴随着冷若冰霜的声音响起。 “万掌柜,你所经营的御瓷阁,这个月所得盈利为四千五百七十八两。” 被砸中的万掌柜,脸上再无先前的傲慢无礼,取而代之的是无以复加的震撼和惊恐。 他快速捡起地上的账本,当打开看到里面红笔勾画改过的数字时,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没了血色。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升起,直冲他的心房,继而那股寒意在体内肆意漫延,让他只觉如坠冰窟。 这怎么可能!他的假账做得绝对没有一丝漏洞,大小姐究竟是怎么察觉出来的? 而且报出的账目和这个月的盈利额分毫不差。 这简直也太恐怖了吧,这才多短的时间,大小姐不但找到了张目的漏洞,而且还准确无误地算出了盈利额。 这逆天的查账本事简直令人感到恐怖。 万掌柜下意识地摸了摸袖口的地方,心里暗暗松出一口气。 还好,真正的账本还在他这里,可是这就让他更加不解了。 既然他的账本没丢,大小姐不可能看到真实的账目,难道真的是自己算出来的?莫非只是碰巧而已? 其他掌柜看到万掌柜一言不发,只是目瞪口呆如同失神一样,皆是心头一凉,一抹不好的预感迅速在心间扩散。 果然下一刻,又有掌柜被点名了,与此同时,账本依然砸到了那人的身上。 “何掌柜,你所经营的姝宝斋,这个月所得盈利为三千二百七十五两。” 被砸中的何掌柜,同样倏然变色,捡起地上的账本,打开后看到上面批注的朱字,如同见鬼了一样,满眼的难以置信和恐怖。 有了万掌柜、何掌柜在前,接下来剩下的五人经历了同样的遭遇。 “吴掌柜,你所经营的翠墨轩,这个月所得盈利为五千二百三十八两。” “钱掌柜,你所经营的瑶琴阁,这个月所得盈利为四千五百七十八两。” “王掌柜,你所经营的浣衣铺,这个月所得盈利为三千二百六十五两。” “陶掌柜,你所经营的书房斋,这个月所得盈利为四千一百八十三两。” “李掌柜,你所经营的湘味居,这个月所得盈利为五千一百三十五两。” 静,出奇的安静,整个院中除了账本砸中的声音,叶蝉衣笃定的冷冽之音,剩下的便是那些掌柜的抽气声。 这么短的时间,大小姐竟然准确无误地报出了每间铺子的盈利额,一两不多一两不少。 简直见鬼了! 第142章 独揽罪责 七个掌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彼此瞪大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撼和惊恐。 大小姐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不但能找出每本账簿的漏洞,算出正确的账目,而且还能精准地对应到他们每一个人。 这样的大小姐落在他们眼里,已经不能用厉害形容了,甚至可以说是太恐怖了。 他们这些人要是想在大小姐跟前耍心眼,那绝对是自寻死路。 此时明明太阳火辣辣地在头顶上,可是他们只觉全身发冷,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便在这时,紫鸢从外面回来,对着她家小姐耳语了一番。 叶蝉衣的眼里闪过一抹阴冷,下一瞬了然地点了点头。 松清将七个掌柜带回潇落居,给她说了七人的情况,所以她便记住了各自的特征。 听说当时七人拒不配合,即便听说要被送官查办,大部分即便面露惶恐之色,也是一条道走到黑的决绝样子。 她便猜测这些人的把柄或是软肋,落在了芸姨娘的手里。 于是她差了紫鸢出去打探。没想到果然和她猜测的一样。 原来这七个掌柜的子女都是家生子,媳妇、子女都在侯府当差,卖身契都在芸姨娘的手里。 所以芸姨娘要打杀发卖不过是她一句话的事。 叶蝉衣皱了皱眉,犀利地眸光在万掌柜的身上一闪而过,继而对紫鸢小声吩咐了几句,紫鸢唤上松清一起离开了。 流珠从屋里端了一杯茶递给她家小姐。 叶蝉衣拈着茶盖慢条斯理地拨着茶叶,啜了一口茶汤,缓缓放下茶盏。 “各位,我刚才算出来的账目到底对不对,想必你们自己心里有数,我相信你们做假账,并非出自你们的意愿。我知道像你们这种做假账的,都会保留一本真账簿。只要你们肯交出来,我可以酌情论处。” 片刻之后,叶蝉衣扫视了一眼七人,凛冽的眼神带着慑人的压迫感。 七人全都心虚地低眉敛目,连大气都不敢出。 心里饱受着天人交战的折磨,一时犹疑不定。 若是他们自己扛下做假账的罪责,不但要面临巨额赔偿,而且还得坐牢。 可是如果他们供出是受芸姨娘指使,只怕他们全家都要性命不保。 就在心里遭受着巨大的拉扯时,芸姨娘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看到七人个个神色异样,芸姨娘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不好的预感瞬间油然而生。 “哎呀,这是什么回事啊?大小姐,这几个掌柜一天为铺子的生意忙东忙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赏他们一口茶也就算了,怎么还让人在太阳底下暴晒呢!咱们侯府好歹也是积善之家,这要是传出去可怎么办?”芸姨娘一看情形不对,便试探地开口道。 叶蝉衣淡瞥了一眼芸姨娘,似笑非笑道:“芸姨娘,你来得正好。当初你辞退了我母亲铺子里的掌柜,换作的这几个人,做假账被揪出来了,你说该如何处理?还有,既然当初是你让他们顶上掌柜的位子,那么这么年从铺子里移转的银子莫不是进了你的口袋?” 叶蝉衣勾了勾唇,只是那笑意并未达到眼里,清冷而带着嘲讽意味的眼神,有着刀锋般看透人心的锐利。 芸姨娘顿时心头狂跳,她下意识地看向几个掌柜。 接收到几人焦躁不安的眼神时,那种不好的预感便更加强烈了。 芸姨娘略略调整情绪,张口便道:“大小姐,话可不能乱说。之前是我大意,没有留意到御瓷阁的账本有些小问题,但是除此以外,其他铺子的账本并无不妥。大小姐莫不是看走眼了?” 叶蝉衣似笑非笑道:“是不是看走眼了,芸姨娘管家多年,看一下账本便知。” 芸姨娘压下心头的情绪,接连翻看了好几个掌柜手里的账本。 上面那些标注的朱字,让芸姨娘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瞬间好似有大锤砸在了她的心头。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叶蝉衣竟然将七间铺子账簿上的漏洞,全找出了,这怎么可能! 这七间铺子分别有瓷器铺、首饰铺、文房铺、成衣铺、书斋、酒楼、琴馆,不同的铺子其做账自然会有所不同,假账要想做得天衣无缝,必然会在不同的地方做文章。 这些假账本之前她都是看过的,究竟哪里有问题她自然都知晓,然而眼下用朱笔标出来的地方,无一不是问题所在。 一瞬间心中的惊涛骇浪几乎要将芸姨娘溺毙。 想她掌管中馈十年,每天大大小小的账簿不知要看多少本,即便是她,也无法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洞悉这么多账簿的问题所在,更无法清晰明了的算出每一笔银两的真实去向。 要不是这些掌柜都是亲信之人,她几乎要怀疑是不是叶蝉衣早一步看了真账本。 原本以为只要将瓷器铺的账簿拉出来顶事就可以应付过去,到底是她低估了叶蝉衣的逆天本事。 “这……这怎么回事?好呀,侯府待你们不薄,竟然敢做假账,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既然事情已经暴露,芸姨娘脑中飞快运转,眼下只想将自己从中摘出来。 比起保住这些年背地里从铺子捞到的真金白银,放弃区区几个亲信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芸姨娘甩手便将手中的假账簿砸向了那几个掌柜,气急败坏道:“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今天你们要是不好好交代这假账簿是怎么一回事,别怪我芸姨娘心狠,到时只怕你们的一家老小也都受到牵连。本姨娘劝你们还是仔细回答得好。”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芸姨娘每个字都咬得极重,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那些掌柜明显身子一颤,眼神透出一种深深的恐惧和无奈,还有一种认命般的绝望。 叶蝉衣暗暗看在眼里,唇角泛起一抹浓烈的嘲讽笑意。 如果芸姨娘魔高一丈,那她就道高一尺。 今天她定会让芸姨娘将这些年贪拿的银子全都吐出来。 第143章 替罪羔羊 芸姨娘警告性极强的一番话,顿时让掌柜们齐齐跪倒在地。七人主动将罪责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大小姐,都是小的一时利欲熏心,所以才会做下此等糊涂事。” “大小姐,小的认罪!辜负了侯府的厚待。” “小的也认罪!” 叶蝉衣犀利的眸光扫过七人,似笑非笑道:“你们管理铺子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妨说说看,这些年贪墨的银子到底去了哪里?” “这……” 叶蝉衣声音清冷,不见起伏,可是她浑身释放的气势令人有种难以喘息的压迫感。 七人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额头上的汗水从脸上一直蜿蜒滴落,却顾不得去擦,喉间如同有一把无形的手,生生扼在了那里,让他们不知所措。 有人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一旁的芸姨娘,接收到求助的眼神,芸姨娘异常冷漠,只当没有看到。 “你们可想好了,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要是硬扛下来,可就不是下半辈子吃牢饭那么简单了,到时必定人头不保。” 叶蝉衣语声一顿,眸光淡瞥了一眼神情紧绷的芸姨娘,继续道:“不过,要是你们有什么难言之隐,或是做假账是受他人之使,那就不一样了。到时我可以为你们说情,留你们一条命。到底是死是活,就要看你们如何选择了。” 七人一听,好似看到了一丝生的希望,可惜接下来芸姨娘一开口,顿时又让他们的一颗心跌落谷底。 “大小姐说得没错,你们最好如实招来,要是有任何欺瞒,不但自己性命不保,连你的家人也要受到牵连。你们最好仔细想想再答话啊!” 芸姨娘一字一顿,声音透着阴冷和威胁,宛如一把尖刀狠狠剜在七人的心头。 七人拳头紧握,手背上青筋暴起,好似用了极大的勇气,最终齐齐认罪。 “大小姐,小的认罪,做假账是一人所为。” “小的也是,没人威胁小的。” “都怪小的贪财,与人无尤。” 眼见七人将罪责一人独揽,并不愿说明真相,叶蝉衣并不着急,注意到芸姨娘大大松出一口气的动作,唇畔泛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追回那批银子她势在必得,不过在此期间,她会让芸姨娘好好体验心情起起落落的跌宕感。 “既然你们说是自己贪墨了银子,那不妨说说银子的去向。”叶蝉衣挑了挑眉,开口道。 提到这个,七人皆是一阵支支吾吾,眼珠乱转。 “小的已经花光了。” “全输在赌坊了。” “小的也是。” 叶蝉衣哂笑,“这些年贪墨的银子少说也有两三万,既然你们不肯老实交代,我自有法子。” 叶蝉衣话音刚落,院门口便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众人循声望去,随即便看到紫鸢、松清带了不少男男女女从外面回来。 待万掌柜等人看清来人时,顿时不淡定了。 “虎子,你么老了?” “夫人,你怎么在这里?” “傻妞,快回去!” 叶蝉衣看到掌柜们惊慌不安的样子,幽深的眸里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她一字一顿,声音透出蚀骨的凉薄和冷漠,“我叶蝉衣不是什么大善人,所以那句‘祸不及妻儿’的话,在我这里而言,什么都不是。各位,若你们肯如实代付,我可以放过你们的妻儿,倘若你们还是一条道走到黑,那我也不介意拿你们的亲人开刀。” 这年代头一味良善,只会将自己逼入死胡同。 “大小姐,你……你快放了他们的家人!莫要将怒气撒在无辜之人身上,再说了这些人都已经认罪了,你还想怎样?大小姐如此咄咄逼人,迁怒无辜,若是传出去,不但自己声名受损,侯府也要被人诟病。 眼见叶蝉衣用掌管们的家人做要挟,芸姨娘顿时紧张起来。 “芸姨娘,看你反应如此激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心虚了呢!”叶蝉衣脸上尽是嘲讽的笑意,意有所指道。 芸姨娘眼里的慌乱一闪而过,忙道:“大小姐,你莫要污我清白!” 叶蝉衣冷冷一笑,“你是否清白,待会自有分晓。” 话落,叶蝉衣向紫鸢、松清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她家小姐跟前。 叶蝉衣交给两人一个小瓷瓶,冷然道:“这种毒药名为穿肠丸,一旦服下去便会腹痛如绞,生不如死,半个小时内若没有解药,便会七窍流血而死。” 叶蝉衣说到这里,冰冷的眸光扫过七个掌柜,目光落在万掌柜的身上,扯唇道:“这样吧,毒药就先给万掌柜的家人服下去。” 此话一出,万掌柜以及家人连连求饶。 “大小姐,饶命啊!账本都是小的一手所为,无关他人,还请大小姐大发慈悲,不要迁怒到小的家人,求求您了!” “大小姐,奴婢只是一介妇人,什么都不知道啊!求您给奴婢一条生路!” 万掌柜跪在那里连连磕头。至于万掌柜的夫人一听要喂她毒药,已经吓得瘫倒在地,哆嗦着身子连连求饶。 “万掌柜,你到底为谁背锅,你我心知肚明,不是我对你的家人残忍,而是你自己连累了你的家人。能救你夫人的,只有你自己。” 叶蝉衣不怒自威,略一停顿后,她扫了一眼其他惴惴不安的掌柜,继续道:“你们不用心存侥幸,更不必把我想得良善,先是万掌柜的家人,接下来便是你们的家人。如果你们现在主动说出真相,我不但会饶过你们的家人,而且可以保护他们,绝对不会让有人伤害她们。到底要怎么选,你们自行抉择吧。” 此话一出,七人中已有人面色松动。 芸姨娘眼见大事不妙,连忙先一步出声道:“大小姐的话,你们可要听清楚了,一定要说出真相,当然,若是为了活命而胡乱攀咬他人,只怕你们的家人会死得更惨。” 好不容易看到希望的七人,顿时又掐灭了心中的那点儿光亮,依旧表示做假账之事,他们会一力承担。 第144章 整治姨娘 叶蝉衣朝着紫鸢使了个眼色,紫鸢掏出一粒药丸朝着万掌柜的夫人一步步逼近,那女人拼命求饶道:“大小姐,不关奴婢的事啊!奴婢不想死啊!” “你男人以不正当的手段谋求财物,让你穿金戴银,作为夫妻不是理应同甘共苦嘛,所以你并不无辜。” 叶蝉衣瞟了一眼女人手腕上的玉镯子,还有耳朵上的金坠子,淡漠一笑。 如果只是铺子的掌柜,即便月钱比普通的下人高出许多,也绝不会过上如此富足的生活。 既然拿了不属于自己的财物,那就理应做好反噬的准备。 “大小姐,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莫要杀害无辜之人!” 万掌柜一向伉俪情深,当下睚眦欲裂,从地上霍地爬起,正想上前阻止,却在中途被松清一脚踹倒,半天动弹不得。 “是不是无辜之人,我说了算,而不是你。” 叶蝉衣不急不徐地开口,语调虽是轻缓,但透着叫人无法抗拒的威压。 女人见势不妙,起身刚要逃走,却不料紫鸢身形一晃,眨眼间便掠至跟前,继而捏起女人的下巴,迫使其吞下了药丸。 “夫人!夫人!” 万掌柜见此,整个人连滚带爬,发疯一般地冲到女人跟前。 女人刚要开口回应,下一刻倏然变色,继而面容因为痛苦而扭曲变形。 “啊……痛死了!好痛啊!” 女人痛得嗷嗷大叫,几欲无法站立,好在万掌柜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她。 “夫人!你可不能有事啊!” 万掌柜一时间心急如焚,却只能干着急,恨不得能替自己的夫人承受这份痛苦。 直到女人呕出一口鲜血,瞬间击垮了万掌柜的情绪防线。 自己的女人命悬一线,他终于选择了坦白。 “大小姐,都是芸姨娘,小的也是受芸姨娘的指使做假账,小的一家人的性命都攥在芸姨娘的手里,如若不肯就犯,小的一家子都别想活了!” 万掌柜怒指着芸姨娘,忿忿地开口。 他拳头紧握,手背上的青筋隐隐跳动,看得出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违抗芸姨娘的话,一家人的性命会受到威胁,可是大小姐比芸姨娘更狠,若是再不坦白,只怕生不如死。 正所谓两较其害选其轻,他已经没得选择了。 “你……你胡说!好你个万掌柜,竟敢血口喷人,污蔑本姨娘!” 芸姨娘顿时急红了眼,跳着脚恨不得上前撕碎万掌柜的嘴。 她做梦也没想到一向对她忠心耿耿的万掌柜在关键时刻会反水。 一时间只觉似有一道惊雷击中了她,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 “大小姐,小的已经全交代了,还请您大发慈悲,交出解药,救拙荆一命。”万掌柜苦苦哀求道。 不知何时,叶蝉衣的手里已经多了一颗药丸,她朝着身边的流珠使了个眼色。 流珠接过药丸,继而送到了万掌柜的面前。 万掌柜手忙脚乱地将药丸喂给女人。 女人服了药,随后长长呼出一口气,原本难看的脸色也在逐渐好转。 “万掌柜说得没错,就是芸姨娘,是芸姨娘指使我们的。” “芸姨娘还放下狠话,要是小的不帮她做事,就要打杀我们全家。” “大小姐,小的也是无辜的,芸姨娘用一家老小的性命相要挟,小的也是被逼无奈啊!” 有了万掌柜第一个站出来,大家有样学样,接下来一个接一个地开始揭发起芸姨娘来。 芸姨娘顿时只觉天旋地转,脑袋晕沉,好在她极力稳住情绪,才不至于瘫软在地。 “大小姐,你别听他们胡说,他们就是在诬陷!”芸姨娘尖声嘶吼,还想垂死挣扎。 “哼,是不是冤枉你,大小姐看了真实的账本,自然就一清二楚了。” 万掌柜说着,便从袖里掏出一本厚厚的账簿。 “还有小人的!” “小的今日也带来了!” 随后,还有好几个掌柜纷纷响应起来。 紫鸢收好账簿,继而交到了她家小姐的手里。 叶蝉衣随意地翻了一下几页,霍地抬起眼帘,似笑非笑地望向芸姨娘,眼里讽刺十足。 “芸姨娘,你可还有什么说的?” “我……我……” 芸姨娘面无血色,眼珠子骨碌乱转,下一刻她嘤咛一声,两眼一翻,直接倒地不省人事。 “小姐,芸姨娘晕过去了。” “这个芸姨娘早不晕晚不晕,偏偏是这个时候!” 紫鸢和流珠忍不住抱怨起来。 叶蝉衣站起来,抬步在芸姨娘的跟前绕了一圈。 便在这时,芸姨娘狭长的睫毛微不可察地眨动了一下,如此极其微小的变化并未逃过叶蝉衣的眼睛。 她只当未察,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所谓医者仁心,虽然芸姨娘多有过节,但是我也不能见死不救。流珠、紫鸢,你们用银针扎芸姨娘的十指,直到扎醒为止。” “芸姨娘以前那般欺负您,您还以德报怨,还是小姐心善。” “小姐真是菩萨心肠啊!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好好招呼芸姨娘的。” 流珠、紫鸢阴恻恻地笑了笑,躺在地上的芸姨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里不禁咒骂起叶蝉衣来。 都说十指连心,这个小贱人竟然让两个卑贱的丫头扎她的手指,那无异于一场酷刑。 该死的小贱人绝对是挟私报复。她很想起来,可是她不能。 真正的账簿已经落在了叶蝉衣的手里,接下来肯定会向她追讨银两。 那么一大批银两到了她这里,岂有再交出去的道理? 在她想到应对之策前,只能假装昏迷不醒。 只要她不醒,叶蝉衣也奈何不得她。 然而,芸姨娘完全高估了自己的忍痛能力。 随后,流珠、紫鸢拿着银针,在芸姨娘的指尖一阵狂扎,半盏茶的工夫都不到,芸姨娘就痛得死去活来的,再也装不下去了。 “啊!啊!痛死我了!” 芸姨娘推开流珠和紫鸢,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 迎上芸姨娘怨毒的目光,叶蝉衣抿唇轻笑,“芸姨娘醒了便好,那就快点儿交出这些年被你私吞的银两吧。还有……” 叶蝉衣语声一顿,芸姨娘看到对方眼里不怀好意的笑意,只觉眼皮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扑面而来。 第145章 赔偿巨额 “还有什么?”芸姨娘忍不住脱口问道。 屡次栽在叶蝉衣的手上,芸姨娘已然有种惊弓之鸟的心绪。 叶蝉衣挑了挑眉,开口便是理直气壮的口吻。 “芸姨娘,正所谓亲兄弟明算账,你刚才昏迷不醒,我让丫环施针救你。你从昏迷到现在的活蹦乱跳,中气十足,难道不是我两个丫环的功劳?你多少也得付她们每人百两银子吧。” 芸姨娘当下便跳脚了,骂骂咧咧道:“刚才那劳什子银针差点儿扎得老娘送了命,老娘还没跟你们算账呢!还向老娘讹起银子了,你怎么不去抢钱庄呢!” 芸姨娘一向将钱财看得比她的命还要重,她怎么可能往外吐银子,更何况还是两百两。 叶蝉衣神色自若道:“芸姨娘,我看你不是一般的健忘。侯爷当初求着我给老太君医治,可是说我医术放眼天下难出其二,既然我是天下第一神医,救你一命,问你讨个两百两,一点儿也不过分吧?” 芸姨娘被叶蝉衣的话一噎,竟然无从反驳。 她怒极反笑道:“你伶牙俐齿,我自是说不过你,不过想要从老娘这里讹走银子,我只能说你是痴心妄想!” 叶蝉衣闻言,也不动怒,只是脸上突然多了一丝诡谲的冷意。 “芸姨娘怨气如此之重,莫不是嫌我出手救了你?还是说,你之前是假装晕倒的?” “我……我可不是这个意思!”芸姨娘莫名地心虚起来。 叶蝉衣冷笑一声,一字一句透着慑人的威严,“流珠、紫鸢,既然芸姨娘不认账,这样吧,你们便将她恢复成先前的状态吧。” 叶蝉衣说到这里,语声一顿,又补充了一句。 “不论方式。” 芸姨娘迎上叶蝉衣那幽深诡异的眼神,吓得她整个人头皮发麻。 “小姐,这个奴婢最在行了。” “芸姨娘,你是打算想被一棒子敲晕呢,还是想让被银针扎晕?” “哎呀,这些都好暴力啊!不如向小姐讨粒药丸,就是吃下去就能昏迷不醒,以后跟死人都没啥区别的那种。” 流珠、紫鸢挽起袖子,跃跃欲试,吓得芸姨娘胆颤心寒,连忙向后退步。 “你……你们大胆!你们两个贱婢胆敢伤害我一根头发,侯爷不会放过你们的!” 芸姨娘强忍镇定,怒气冲冲道。 叶蝉衣哂笑道:“芸姨娘,你还真是高估了男人的深情。你觉得在侯爷的心里,是更看重和你的情分,还是老太君对侯府的影响?没了老太君做倚靠,只怕武安侯府离没落就不远了。如今老太君中风带残,却因你屡次耽搁她的医治,你说老太君不恨你?还是说侯爷不怨你?反正你膝下无子,加上年老色衰,如果侯爷再娶个年轻漂亮的,到时还会有你芸姨娘的活路?” 叶蝉衣风轻云淡地说着,芸姨娘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了。 她不断摇头,大声喊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侯爷对我情深义重,是绝对不会变心啊!” 芸姨娘嘴上这么说,可慌乱的眼神还是泄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即便她再厌恶叶蝉衣,也知道对方说得没错,她不能去赌。 芸姨娘很快认清了现实,她能屈能伸,从头上摘下一对明珠镶金的缠枝发簪,不甘递出去,咬牙切齿道:“这对发簪少说也值个三百两,拿去吧!” 流珠、紫鸢,欢天喜地地接过去。 叶蝉衣看到芸姨娘那如同吞了活苍蝇的表情,朝着流珠、紫鸢莞尔道:“芸姨娘出手如此阔绰,你们还不谢谢芸姨娘。” “多谢芸姨娘。” 流珠、紫鸢十分配合地开口。 芸姨娘一口气差点儿上不来。 纤手死死攥住袖口的一角,心里的恨意似波涛般汹涌激荡。 该死的!这个小贱人绝对是为了恶心她的! 她真是小看对方了。 要不是眼下她没有带足银子,也不会舍得白白送出那对发簪。 芸姨娘越想越不甘心,喉间猛然涌起一股腥甜,几欲窜出喉间,她连忙强咽下去。 眼下她必须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否则再待下去,必要被气得吐血而亡。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侯爷说得没错,只要这个小贱人留在侯府的一天,她总有机会百倍千倍地讨回来。 觉察出芸姨娘的意动,叶蝉衣扫了一眼还跪在那里的掌柜,似笑非笑道:“芸姨娘,带着你的人离开,还有被你私吞的那笔银子,一文都不能收。等什么时候收到了那笔银子,我什么时候去给老太君医治。” 叶蝉衣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继而道:“我可以等,就是不知老太君能不能等!” 芸姨娘闻言,身形猛然一晃,她还想说什么,叶蝉衣已经转身径直离去。 直到叶蝉衣离开半晌,芸姨娘仍有些回不过神,最后那句话还在她的脑海里不断回旋。 是啊,老太君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侯爷一定怨上她的。 夫妻间最忌讳的就是一方产生了怨愤,到时两人离心,那她才真的是失去了一些。 不过刚才叶蝉衣的一句话也警醒了她。如果她想在侯府彻底站稳,还得有个儿子傍身,以后不管侯爷再娶什么样的女人,她的儿子都是侯府长子,她都可以母凭子贵。 看来和侯爷生个儿子的计划,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得尽快想办法补上那十五万两的空缺。 等以后有了儿子,侯府的所有一切都是他们母子的,叶蝉衣这个小贱人终究是要嫁人的,更何况还能不能活到出嫁都不好说。 想通这点,芸姨娘觉得自己不该执拗于一时得失,于是匆匆回去开始搜罗首饰变卖,凑齐十五万两银票。 晚膳之前,芸姨娘终于凑够了十五万两,她来不及喘息,脚下不停地又去了潇落居。 芸姨娘眼睁睁看到叶蝉衣从她手上接过那厚厚的一叠银票时,心都快要滴出血来。 随后,叶蝉衣收好银票,这才不慌不忙地去了慈馨斋。 第146章 医治太君 慈馨斋里,叶老太君看到叶蝉衣,如同看到救星一样,急不可耐道:“蝉丫头,芸姨娘让底下掌柜做假账的事祖母已经知晓了,祖母替你做主,禁足芸姨娘半个月。” 看到叶老太君极尽讨好的表情,叶蝉衣的唇角勾起一抹无声的笑意。 叶老太君辛苦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苦尽甘来,权力在手还没享受几年,如今半瘫在床,与死人无异,只要有一线翻身的生机,便会不惜一切手段达到目的,哪怕是放低她一向自诩高贵的身段。 “我一向言出必行,答应老太君只要拿回母亲的嫁妆,就会为你医治。你尽管放心。”叶蝉衣淡漠道。 明明两人就是相看两生厌,她没必要陪着这个虚伪刻薄的老太婆演戏。 “祖母知道蝉丫头是刀子嘴豆腐心,不会真的不管祖母的。” 眼见叶蝉衣如此不给面子,叶老太君眼里的怒意一闪即逝,继而讪讪道。 叶蝉衣没有搭话,而是程序化地开始给叶老太君号脉。 随后,她打开针袋,目光在东方卿为他打造的那一套银针上顿了一下,转而取出了另外一套银针。 叶老太君阴险狠毒、德行有损,自然不配用那样的好东西。 针灸对治疗偏瘫有明显疗效。叶老太君半侧肢体无力和瘫痪,所以使用针刺会有很显着的效果。 随后,叶蝉衣选取了头、身体、阴经、阳经上取穴,除此以外,叶老太君上肢抬举不利,加用了肩三针穴;下肢功能障碍,加用了环跳穴。 施针之时,只见叶蝉衣神色肃然,莫名的叫人心安。一枚枚银针在她的手里好似有了生命一样。 押手、刺入、捻转、提插、得气……小小一枚银针在手中,行云流水、翩若惊鸿。 一向怕针灸的叶老太君竟然感受不到丝毫的痛意,反而每扎一针,她身上的那种沉重感便会消减一分。 即便内心多么厌恶这个孙女,叶老太君也不得不承认其医术精妙无双,是府医所望其项背的。 如果这个孙女不是灾星转世,她倒可以亲近亲近,毕竟人一旦上了年纪,隔三岔五就会有个头疼脑热的,要是有这样一个医术精湛的孙女也不错。 可惜她与这个孙女天生八字不合。 猛然想到自己这次中风,不正是拜叶蝉衣所赐,叶老太君瞬间掐灭了心中的幻想,重新恢复了先前的冷漠。 过了小半个时辰,等叶蝉衣取下银针,叶老太君顿觉整个人一阵轻松,原先不能动的胳膊和双腿,也已经恢复了明显的知觉。 叶老太君激动得不得了,当下便让崔嬷嬷扶着她,在地上走动了一会儿。 虽然走得步履蹒跚,但是相较之前麻木到近乎没知觉的情况,已经不知好到哪里去了。 “蝉丫头,你的医术当真了得。”叶老太君难得的发自内心夸赞了叶蝉衣。 “我写个药方,接下来老太君每日三副按时服用,半个月之后已经就能恢复个七七八八了。” 叶蝉衣神色漠然地开口,即便明显能感察出老太君的示好,她也不想去接受。 这个府里上上下下都是贪婪自私之辈,没有亲情,只有利益。 这样的家人,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她之所以还留在侯府,不过是为了替原主报仇而已。在侯府破败之前,她都不会离开。 眼见叶蝉衣态度冷漠,一心沉浸在喜悦中的叶老太君顾不得计较,激动的嘴巴咧得像一朵菊花,久久合不拢。 崔嬷嬷备好纸笔,叶蝉衣坐在桌前,略一沉思,提笔在纸上就是一阵龙飞凤舞。 片刻之后,落笔,叶蝉衣将写好的药方交给崔嬷嬷,并叮嘱道:“每次五碗水熬成一碗,再给老太君服下。这段时间饮食上也要以清淡为主,莫要冲了药性。” 崔嬷嬷看着药方,头也不抬地连连点头,“老奴记住……” 最后一个“了”字还未说出口,崔嬷嬷如同一只陡然受了惊的老母鸡,嗓子眼卡住了,霍地抬起眼帘,欲言又止。 叶老太君见崔嬷嬷神色有异,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于是禁不住问道:“崔嬷嬷,你怎么了?” 崔嬷嬷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叶老太君,迟疑道:“这药方……” 崔嬷嬷刚起了个头,猛然意识到如同煞神一样的叶蝉衣就在身边,顿时不敢说了。 自从上次挨了一顿胖揍后,崔嬷嬷现在一见叶蝉衣就心里发怵,过往的阴影怎么也挥之不去。 看到崔嬷嬷吞吞吐吐的样子,叶老太君对那副药方就更加好奇了。 她眼皮一跳,忍不住腹诽:莫非这个孽障对她没安好心,所以药方有古怪? 叶老太君心里冒出这个念头,当下催促道:“崔嬷嬷,药方拿过来。” 崔嬷嬷依言把药方拿过去给叶老太君过目。 只见白纸上面,秀丽不失刚劲的字迹跃然纸上。 只见上面依次写到羌活四钱,独活四钱,秦艽四钱,木通六钱,鸡血藤六钱,当归四钱,木瓜六钱,怀牛膝四钱,薏苡仁十钱,大枣十钱,枸杞子十钱。 前面这十一种药材,即便有一部分没见过,名字也是听过的,但是再往后,待看到牛粪一坨、狗屎一坨、羊粪十颗时,叶老太君惊得口眼外斜,口水不受控地从嘴角横流下来。 “这……蝉丫头,你的药方是不是有问题?” 叶老太君犹豫着,经过一番内心挣扎,还是问出了口。 她虽觉药方不妥,但说话时语气十分的温软有礼,生怕得罪对方。 毕竟现在除了叶蝉衣,无人能让她恢复健康。 尤其是在感受了针灸带来的立竿见影的效果后,她对叶蝉衣的医术更无任何怀疑。 看到叶老太君如今毕恭毕敬的态度,联想起以前恶毒刻薄的嘴脸,叶蝉衣勾了勾唇,只觉无比讽刺。 世人大抵如此,只有你强大了,能够在别人面前体现出更大的价值,别人便不敢欺你、辱你,甚至会讨好你。 即便那些所谓的血缘至亲,也不能免俗。 第147章 整治教训 叶蝉衣焉能不知叶老太君所说的不妥之处指什么,不过她就是要拿乔摆架子。 “老太君觉得有何不妥?”叶蝉衣板着脸道。 一看叶蝉衣面色不好,叶老太君连忙带了讨好的讪笑,开口道:“蝉丫头,你的医术祖母自然信得过,不过……” 叶老太君说到这里,明显一顿,最后一咬牙,尴尬道:“只是这剂药方,里面怎么还有牛粪、狗屎、羊屎这些玩意儿?” 跟随叶蝉衣而来的流珠,乍然一听老太君的话,惊得目瞪口呆,旋即就是拼命忍住笑意。 “老太君,所谓‘羊食百草’,动物是最有灵性的,它们知道什么草能吃,什么草不能吃。就拿羊来说,羊吃东西其实很挑剔,有毒的草它们不会吃。” 叶蝉衣神色淡然地说着,她微顿了一下,继续道:“若是老太君不信,可以找一些医术高明的大夫一问便知,有本叫作《本草纲目》的药典里,其中兽部中就有记载:羊屎的药用就有好几种,比如可治心气疼痛、时疾阴肿、疔疮恶肿、瘰疬已破。至于狗屎和牛粪的药用价值就更高了。” 叶蝉衣说到这里,故意顿住,简直吊足了叶老太君和崔嬷嬷的胃口。 两人准备继续往下听,以便更好的辨别这剂药方到底是真是假。 然而,叶蝉衣忽地沉声道:“算了,说得我都口干舌燥了,老太君既然不信,说再多也是无益。反正便是那剂药方,老太君觉得有用,便按照我说的一日三次煎水服用。若是觉得药方不妥,尽管扔了便是。” 叶老太君眼见自己的多疑,惹得叶蝉衣脸色不虞,赶忙放低姿态道歉道:“蝉丫头,你可莫要多心,祖母年纪大了,人就不中用了,对医药也是一窍不通,所以难免会多问一嘴。祖母绝无其他心思,你莫要多想了。” 叶老太君说到这里,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继续道:“你放心,祖母一定按时服药。” 叶蝉衣听罢,脸色这才有所缓和,旋即她的目光落在叶老太君沉木质地的项链和手串上,淡淡开口道:“沉香木虽有安神助眠之效,但是像老太君这种内火燥热的人,长期佩戴的话,只会更加上火。还有,沉香木有降低血压的作用,老太君的血压本就比较低,所以也不适合佩戴。” 叶老太君一听,顿时脸色一白,连忙将身上的沉香木项链和手串拨拉下来,那畏惧的眼神简直如同看到了毒蛇猛兽一样。 “蝉丫头,这项链、手串,你若不嫌弃的话,祖母就送给你了。”叶老太君涎着脸,有意讨好道。 叶蝉衣望了一眼叶老太君手里的项链和手串,淡笑道:“老太君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我怎会嫌弃。” 叶蝉衣脸上不动声色地说着,心里却在暗戳戳地想,这两串沉香木珠子卖出去的话,少说也能得个万两银子。 她之所以说叶老太君的东西极好,并不是恭维,而是事实。 叶老太君一直沉迷于佩戴沉香木的珠串,一方面是因为沉香木的安神作用,另一方面也是打心里的喜欢。 像叶老太君这种自视甚高之人,身上之物当然越贵重越好。 所以她身上的这些沉香木珠子每一颗都品质极高、气韵高雅,味道似有似无、沁人心脾,集千百年灵气于一身。 最重要的是源自天然,天然的沉香木因其少有,有市无价,尤其是这种没有经过后天加工,却能几乎保持一般大小、纹路相同的珠子,那更是少之又少了。 她即便看叶老太君再不顺眼,也不会跟钱财作对,送上门的宝贝,她可不会假清高。 叶蝉衣旋即向流珠使了个眼色,流珠立刻会意,上前从叶老太君的手里接过沉香木珠串。 看到叶老太君还沉浸在恢复的喜悦中,叶蝉衣眼里闪过一抹冷笑,一开口便为其泼了一盆凉水。 “老太君,针灸做过了,药方也配好了,鉴于之前你送的沉香木珠串,诊金我就少收些,你只需付我三万两银票便好。” “啊……你说什么?诊金?三万两?”叶老太君乍然一听,笑容僵在嘴角,还有些回不过神。 叶蝉衣波澜不惊,十分耐心道:“你没有听错,我说的诊金三万两。” 叶老太君面色一沉,咬牙愤愤道:“蝉丫头,老身可是你的祖母,你为老身医治,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你现在反而问老身讨要诊金,一开口还是三万两!你知道自己是在说什么浑话吗?” 叶蝉衣眸光冰冷,如同腊月屋檐下的冰棱,射出犀利的寒芒。 她冷冷一笑,直视着叶老太君,一字一顿道:“原来老太君也知道我是你的孙女啊!既是孙女,请问老太君从小是怎么对待我这个孙女的?任意打骂责罚,视作眼中钉肉中刺,请问天底下有这样的祖母对待自己的亲孙女吗?既然你我从未有过祖孙的情分,到底是谁给的脸,让你在我的面前以祖母自居?” “你你你……反了……反了啊!” 叶老太君被叶蝉衣噎得无话可说,她心中的怒意如同开闸的洪水奔腾不息,气血翻涌直冲而上,太阳穴跟着一抽一抽的痛,好似要爆裂一样。 “老太君,息怒啊!您要再气下去,小心又瘫了。”崔嬷嬷赶忙一边给叶老太君顺气,一边好心提醒道。 一听有可能再次瘫痪,叶老太君一个激灵,顿时惊醒过来,连忙深吸几口气,极力控制情绪,只恨恨地瞪向叶蝉衣。 “老太君,三万两银票你看着办吧,不过我好心提醒你,我能让你重新下地行走,也能让你重新瘫在床上。” 叶蝉衣一字一顿,嘴角明明牵着一丝笑意,可神情忽然变得幽深可怖起来,浑身尽是危险的气息。 她语声一顿,接着继续开口,“还有,以后没事最好别惹我,因为你惹不起。” 明明是怠懒松弛的嗓音,却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第148章 人屎入药 房间里,叶蝉衣已经离开半晌了,叶老太君的脸色依旧十分难看,眼里透出难言的恐惧和愤怒,等她回过神,抄起床边的杯盏,便往地上狠狠地砸去。 随着杯盏发出碎裂的响声,郁结在胸的怒火,似乎随之宣泄出不少。 “这个孽障,竟敢威胁老身,总有一天老身必要她不得好死!”叶老太君面容扭曲,恨恨地咬住后槽牙,愤声咒骂道。 眼见叶老太君如此口无遮拦,崔嬷嬷脸色都吓白了,十分谨慎地瞅了瞅四周,才压着声音提醒。 “老太君,小心隔墙有耳。” 叶老太君闻言,也觉得自己失言了。 她从江南回来,不过一个照面,便在叶蝉衣的手上吃了大亏,眼下就连自己的健康都捏在对方的手里。 回想起叶蝉衣临走前的那番警告,她仍然心有余悸,她并不觉得那是危言耸听,那个孽障确实有这个本事。 “早知如此,老身当初就该早早地解决了这个孽障,也免得闹出现在这副局面。” 憋在心中的闷气让叶老太君不吐不快,不过因为有所顾虑,她的声音明显低沉了许多。 崔嬷嬷重新倒了杯水,递给叶老太君,关切道:“老太君眼下还需多加注意身体,万一您再病倒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了。老太君只管放宽心,正所谓恶人自有天收,您尽管放宽心,保重自己的身体,只等着看坏人的下场吧。” 崔嬷嬷的话让叶老太君十分受用,脸色一下子缓和了不少。 她点头道:“你说得不错。这个孽障如此张扬乖张,树敌无数,即便老身不出手,也会有不少仇家想要了结她。老身只要静观其变便好。” 叶老太君勾了勾唇,眼里掠过一抹如毒蛇般的狠辣。 下一刻想到自己的身体情况,叶老太君赶忙催促道:“崔嬷嬷,你赶紧吩咐下去煎药,老身要尽快恢复。” “好的。老奴这就去。” 崔嬷嬷拿着药方转身欲走,下一刻脚下一顿,迟疑着又回过身。 叶老太君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道:“还有何事?” 崔嬷嬷面露难色,略一迟疑,终于鼓足勇气道:“老太君,那药方上的狗屎、牛粪、羊粪,还要往里加吗?” 叶老太君闻言先是一愣,继而脸上浮出一丝薄怒,“这个都要问老身,真是越活越回来了!” 眼见惹得叶老太君心生不悦,崔嬷嬷连忙惶恐道:“老太君,莫气。老太君的药汤里怎么能放那些腌臜之物,是老奴糊涂了。” 话落,崔嬷嬷便疾步迈出,然而下一刻又被叶老太君唤住。 叶老太君的脸上露出一抹挣扎之色,继而嘴角抽搐道:“老身看那孽障刚才说得头头是道,贸然取掉,说不定会影响药性。算了,索性这些玩意不是什么毒物,便加在里面吧。” “啊?”崔嬷嬷惊得瞪大了眼珠子,大脑有些转不过来。 叶老太君只觉崔嬷嬷的反应十分刺眼,眼眸一眯,目光凌厉道:“算了,你自己亲自煎药吧,记住,此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老奴记住了。” 待崔嬷嬷从震惊中抽离出来,便心事重重地出了房间。 她垂眼看了一遍药方上的材料,前面的药材在普通的药材铺都能买到,可后面的狗屎、牛粪、羊粪,让她犯了难。 她去哪儿弄这种腌臜之物回来啊? 想到这个,崔嬷嬷就一阵头疼。她虽然这辈子都在伺候人,可是伺候的都是有钱人的主子,平时累的脏的活计就没碰过,现在让她去搜集狗屎、牛粪、羊粪,她如何接受得了。 虽然刚才大小姐将羊屎的药用价值说得一愣一愣的,但是她总觉得大小姐在药方里写上这些玩意,玩弄老太君的成分更大一些。 连她一个下人都有这样的觉悟,为何老太君却像是被猪油蒙了心呢? 想到这里,崔嬷嬷就一阵摇头叹息,心里不禁腹诽:古人常说人越老就越怕死,说的就是老太君了。 下一刻,她心念转动,叶老太君让她保密,既然别人不可能知道,那她不妨用食残代替狗屎、牛粪、羊粪,反正人的排泄和动物的排泄都差不多,老太君肯定不会察觉的。 想到这里,崔嬷嬷一阵沾沾自喜。 当下,她将手里的药方一撕为二,将前面带有药材的部分交给慈馨斋的小丫环让其出府买药,她则去了恭房,盘算着给叶老太君备上一大坨。 再说叶蝉衣主仆,直到走出慈馨斋老远,流珠确定四周无人后,憋了许久的她再也不去压抑,于是毫无顾虑地哈哈大笑起来。 流珠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一边抹眼泪,一边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小姐,您刚才的药方里写的狗屎、牛粪、羊粪,是认真的吗?” 叶蝉衣勾了勾唇,故意卖了个关子,莞尔道:“你猜?” 流珠看到她家小姐眼里一闪而逝的狡黠,惊喜道:“小姐,刚才看你说得那么一本正经,奴婢差点儿就信了呢!” 流珠一边拊掌,一边兴奋道:“奴婢想起刚才老太君错把粪便当神药的模样,笑得肚子都痛了。还有啊,以前老太君看到您,就像是看到了杀父仇人,那种厌恶刻薄的眼神简直就像刻在了骨子里,可是刚才看到她对您百般讨好,您却爱搭不理的样子,奴婢觉得解气极了。” 叶蝉衣唇角勾起一抹冷嘲的弧度,“正所谓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老太君做过的孽,必然有加倍偿还的一天。” 流珠略一沉思,疑惑道:“可是小姐,既然您并不打算和老太君重修祖孙关系,为何还要帮她医治呢?干脆让她一直瘫下去岂不更好?” 叶蝉衣闻言,顿住前行的脚步,侧首绽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老太君一向将荣誉看得比自己的命重要,比起直接了结一个人,如果将她从云巅推入深渊,那才是最致命的打击,也是最残酷的报复。我给老太君设定的剧本是绝处逢生,然后再将其推向更深的绝境中。” 第149章 近朱者赤 流珠想了一会儿,依旧是云里雾里的,忍不住摇头道:“小姐,奴婢不懂。” 叶蝉衣打趣道:“不懂也好,省得到时跟我学坏了。你家小姐其他大的本事没有,但是论起算计来,我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 流珠认真地摇了摇头,不满地纠正道:“小姐完全就是奴婢崇拜的对象。只可惜奴婢的脑袋不及小姐。不管那些不长眼的人怎么去贬低小姐,但在奴婢的心里,小姐是最优秀睿智的。小姐从不主动害人的,如果出手,那也是事出有因,肯定是那些人不长眼先伤害小姐的,小姐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所以奴婢觉得,那不是算计,而是反击。” 叶蝉衣面色一怔,只觉流珠情深意切的话语如暖流般在她心间掠过,让她一阵熨帖。 她淡淡一笑,“我倒没发现,你什么时候口才变得这般好了。” 流珠眨了眨眼,回答道:“那自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 叶蝉衣佯装不悦道:“你的意思是自己近墨喽。” 知道她家小姐是故意玩笑,流珠也不怕,嬉笑道:“小姐要是墨的话,估计全天下的女子都想变成墨石呢?” 叶蝉衣挑了挑眉,不解道:“为何?” 流珠“扑哧”一声笑道:“不管是东方院长、岳老板,还是寒王殿下,哦,对了,现在还多了个陆医圣,都对小姐情有独钟,试问普天之下,哪有不羡慕你的女子?寻常女子若得他们一人的青睐,估计都要幸福得晕过去了,虽然用万千宠爱集一身来形容小姐现在的境况,有些不合适,不过大抵也相差无几了。” “死丫头,竟敢打趣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叶蝉衣作势扬手要打,流珠笑嘻嘻地躲开了。 自那晚从花灯会上回来,流珠和紫鸢轮番向她打听和岳百万、东方卿、萧云寒约会的事,为避免二人在她耳边一直唠叨,她便避重就轻地说了一些。 谁料,现在有事没事地就拿那几个男人消遣她,加上前两日陆羡之来府上找过她,两个丫环又自行脑补了。 “对了,小姐,你绣的香囊是给谁的呀?”流珠眨巴着眼睛,古灵精怪道。 “花灯会上东方院长托我帮他绣个香囊。”叶蝉衣无奈道。 之前就是害怕被旁人发现,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她特意将绣好香囊埋在针线篮的最 流珠觑眸看了她家小姐一眼,眼神暧昧道:“既然小姐都已经绣好了,为何迟迟不送出去呢?” “我……” 叶蝉衣刚开口,猛然意识到这个丫头想套她的话,所以立刻话锋一转,故意板着脸道:“不该你管的别瞎操心。之前交代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经叶蝉衣这么一说,流珠立刻收起了玩笑的心思。 之前她家小姐让她在各个院子多走动走动,私下可收买或利诱一些丫头,好为小姐办事。 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是每个院子都有了小姐的人,即便有人想使坏,小姐也能早一步洞悉,不至于每次见招拆招,太累了。 “小姐,放心好了,奴婢找的都是嘴巴老实的可靠之人。” 说到这里,流珠顿了顿,继而压低声音道:“对了,玉屏之前告诉奴婢,老太君在初一和十五,都会戌时乔装出府,大概亥时左右会回府。每次都十分隐秘,不从大门进出,只走偏门,每次只有崔嬷嬷跟着,也不知出去干什么。” “哦?有点儿意思。”叶蝉衣一听,眼里顿时闪过一抹兴味的笑意。 叶老太君如此鬼鬼祟祟,多半是干见不得光的事吧。 她略一沉思,便道:“以老太君如今的身体状况,自然是不会外出了。等腿脚恢复好以后,让玉屏紧盯老太君的动向。探清楚老太君到底出府干什么。去什么地方,见什么人。” “是,小姐。”流珠应声道。 翌日,叶蝉衣交代了松清对外发布聘用掌柜的讯息。 毕竟芸姨娘安插在铺子里的人自是不能用了,不过一时半会想要找到合适的掌柜接手店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叶蝉衣一连面试的三天,竟然没有一个掌柜合她的眼。七间铺子便只能先关门整歇。 第二日,叶蝉衣带着流珠、紫鸢上街采买生活物品时,暗朔正好向她这边而来。 也不知为何,看到暗朔的第一眼,叶蝉衣便有一种奇怪的直觉:萧云寒有事找她。 果然,暗朔一开口便验证了她的猜测。 “不知叶大小姐现在是否方便?我家主子有请。” “好。” 叶蝉衣应了声,然后交代流珠、紫鸢先行回府。 看到两个丫头从惊喜到失落,她便知道自己做出了十分正确的决定。 没有的事情两个丫环都能捕风捉影,要是随她走一遭,到时回去还不知如何编排呢。 随后,暗朔将叶蝉衣带去了一间茶楼,名曰“妄忧馆”,倒是十分雅致的名字。 茶楼在闹市取一静处,两棵参天大树高达数十丈,虬枝莽干,为茶楼撑起一顶华盖,即便是骄阳似火的午后,这里依旧显得沁人心脾。 茶楼共有五层,牖窗瓦墙,虽不奢华,但胜在古韵十足。 进入茶馆,大厅里摆放的十几套桌椅,几乎座无虚席。 那些茶客衣衫虽说不上多奢靡,但贵在整洁清爽,多半都是文人类的装束。 二楼以上都是包厢,暗朔带着叶蝉衣一直去了五楼,最后在一间包厢外驻足。 暗朔轻叩房门,里面很快传出一道清凉雅致的声音。 “进来。” 暗朔推开房门,摆出一个请的动作,叶蝉衣迈步而入。暗朔则轻轻关上房门,守在了外面。 包厢里四周古朴典雅,墙上挂了几幅字画,风格清新雅致,给人一种宁静致远的感觉。 高几上摆了几盆绿植,还有就是一张书案,上面放着文房四宝。 整个包厢里最惹人注目的,莫过于茶案前那个悠然品茗、风华绝代的男人了。 第150章 品茗相谈 今日的萧云寒,如墨锦般的青丝用一枚金簪高高绾束,显得干净利落。一袭红色云锦金线绣纹的直裰穿在他身上,分外的好看。 红色的衣裳最是挑人,也只有眼前的男人可以将这种浓烈张扬的色彩诠释得如此完美,举手投足间尽显勾人的魅惑。 叶蝉衣的第一反应,就是脑海里冒出“鲜衣怒马”四个字,可等她看到对方身下的轮椅时,又不得不感慨起来。 果然老天都是公平的。这样俊美无俦的男人,偏偏只能在轮椅上了此余生。 萧云寒看到迈步进来的叶蝉衣,率先招呼道:“本王要了一壶灵芝茶,味道极苦,你定然喝不习惯,本王这就让人重新选茶。” 叶蝉衣在萧云寒对面坐下,勾唇道:“无妨。正所谓好茶不怕细品。小皇叔喜欢的定是极好的。” 萧云寒闻言,放下茶盏,一个轻轻地眨眼抬眸,戏谑道:“不知你说的是茶,还是人?” 萧云寒说话时,眼里噙了温柔的笑意,他眼角圆钝内勾,眼窝深邃,再配上高挑的眉峰,风情万种的魅力呼之欲出。 原本是一句颇为暧昧的话语,可是从他清冽如泉的嗓音倾吐出来,不但不叫人厌恶,反而有种撩拨人心的诱惑。 “咳咳……” 叶蝉衣只觉心脏砰砰乱跳,她极力压制异样的情绪,轻咳两声来掩饰。 难得看到叶蝉衣的脸上浮出一丝红晕,如同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萧云寒心情极好,只当不察,继而开始炙茶、碾茶、罗茶、烧水、熁盏、置茶、候汤、调膏、点汤击拂。 一番操作娴熟雅致、行云流水,尤其搭配纤细修长,骨节分明的那双手,简直就是一副完美的视觉盛宴。 直到盛着茶汤的杯盏递到跟前,叶蝉衣才回过神来。 她以三指接过茶盏,只见茶汤色翠略黄似糙米色,轻嗅间香气幽雅清高,继而分三口轻啜慢饮。 极致的苦涩几乎麻痹了整个味蕾,可是随着苦味淡下去,唇齿间便有种回甘生津、绵绵流长的美妙。 萧云寒眼眸微亮,浅笑道:“没想到叶大小姐也是茶道高手。不妨点评一番此茶如何?” 叶蝉衣略一沉思,放下茶盏,开口道:“苦到极致,漫过舌尖,直至心田。” 萧云寒闻言,唇角的笑意更浓,“果然是懂茶之人。” 叶蝉衣轻轻挑眉,笑道:“小皇叔深谙茶道,倒真是叫人佩服。” 说到这里,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萧云寒,继而摇了摇头。 萧云寒有些摸不着头脑,忍不住好奇道:“怎么了?本王有何不妥吗?” 叶蝉衣微微一叹道:“我刚才在想,哪天要是开间茶楼,一定请你专门做茶艺表演,相信到时定能赚得盆满钵满。不过很显然,你的身份不适合。” 萧云寒闻言,狭长的凤眸笑成了弯月形。 随后他故意沉下脸,只是眼里的宠溺怎么也藏不住。 “你胆子可真不小,普天之下还有谁敢在本王面前如此放肆。” 叶蝉衣莞尔道:“我只是在夸小皇叔而已,可没有半分不敬。再者也是你让我说的。” 当她笑起来时,这双美目仿佛笼罩上一层朦胧的雾气,显得迷离又迷人。 萧云寒看着看着,脑海里不期然地出现了一幅画面。 在很多年以后,他和她已是头发花白的垂暮老人,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和他还是这样谈笑风生地品茗。氤氲的水汽里弥散着如烟雾般迷蒙的记忆。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这么说,倒是本王的不是了。那本王亲自斟茶,向你赔罪。” 萧云寒收回思绪,为叶蝉衣重新斟了一盏茶水,递到对方面前。 叶蝉衣轻笑道:“多谢。” 一番侃侃而谈后,叶蝉衣心里不由得诧然。 她和萧云寒不过是第三次见面,但是彼此间没有一丝生分、拘谨,反而有种老朋友相谈甚欢的感觉。 和萧云寒虽然接触不多,但是比起东方卿、岳百万,绝对是让她感到最舒心的一个。 所有的浓墨重彩终究都会回归于平淡,爱情亦如此,比起那种落差感,倒不如一开始就选择一个相处舒适的人。 有句话说,任草在结籽,风在摇叶,长久地相依,无言也暖。 好的感情,是相互尊重,疏而有密,距离不远不近,感情不离不弃,让彼此保持舒服的状态。 关于人生伴侣的选择,从古至今都没有统一的标准,有人看重财富、地位,有人追求忠贞的爱情,也有人选择搭伙过日子。 这些选择没有绝对意义地谁对谁错。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对她而言,萧云寒绝对符合她今生相伴的人选。 隔天涯之遥而不生疏,居咫尺之地而不狎昵,是一种自然而然的舒服。 “其实,我还喝过比这种更苦的茶。” 叶蝉衣敛去心绪,难得在茶道上遇到心意相通之人,叶蝉衣不由得话也多了起来。 “哦,是什么茶?”萧云寒好奇道。 “就是莲子芯,就是取自荷花的莲子,是成熟种子中的干燥幼叶及胚根,性寒、味苦,具有清心去热、止咳等功效,可治疗心衰、休克、肿痛等病症。用荷叶露珠用莲子芯冲水喝,可以调整元气,清心火与解毒,还有强心安神的功效。” 萧云寒失笑道:“叶大小姐真是个妙人,本王差点儿以为讨论的不是茶汤,而是医药了。” 叶蝉衣哑然失笑,忽地想到了什么,开口道:“我与小皇叔见面三次,说起来惭愧,作为一个医者,还未曾替你诊断过。小皇叔要是相信我,可以让我诊断,或许可以医好你的腿。” 萧云寒闻言,脸色忽变,下意识地脱口拒绝。 “不用了。” 迎上叶蝉衣疑惑不解的目光,萧云寒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于是轻咳两声道:“本王这双腿废了多年,期间找了不少神医高人,一次次从希望到失望,最后到绝望,本王并不是不相信你的医术,只是这种内心折磨本王不想再经历一遍。希望叶大小姐可以理解本王的心情。” 第151章 茶戏相赠 看到萧云寒极度沮丧的眼神,叶蝉衣也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 萧云寒的心情,她完全可以理解,毕竟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明明一个像从画里走出来的美男子,偏偏不能像正常人一样下地走路,着实可惜了。 虽然真心想帮助萧云寒,但是对方有心结,她也只能选择尊重对方,还是等他释怀了她再诊断。 “抱歉啊,小皇叔,是我唐突了。”叶蝉衣道歉道。 “无碍,本王已经习惯了,也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萧云寒面色平静地开口,心里却是暗道好险。 他差点儿就要穿帮了。 以前他是不便告诉她真相,现在他是想说出来却不敢。 因为他知道这个女人的个性,心思敏感、防备心极重,很难与人交心。他好不容易才赢得对方的些许好感。 若是这个女人知道她被骗了,指不定今后再也不会原谅他。 算了,能瞒多久是多久吧。 不过终究纸包不住火,只希望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天,不要恨他太久。 看到萧云寒突然心事重重的样子,不明真相的叶蝉衣,还以为是自己刚才的言语触及了对方的伤心事,心里颇感内疚。 在她魂穿异世之前,从不会去相信所谓的缘分,然而正是因为她有了这段不可思议的经历,让她好像明白了或许冥冥中一切自有天意。 “小皇叔,我也不能白喝你茶,那么我也有一份小心意送你。” 叶蝉衣抿唇浅笑,既然已经决定要和眼前之人共度余生,她想将彼此的关系调和到最舒适的状态。 “哦?是什么心意?”萧云寒闻言,敛去心绪,兴致勃勃道。 “暂时保密。” 叶蝉衣故意卖了个关子,然后走出包厢,对外面的暗朔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暗朔离开了一会儿,很快带着茶楼的小厮而来。 小厮并非空手,而是带了好几样茶具。萧云寒到底是茶艺高手,一看小厮手里并不常见的茶具,先是一怔,继而转眸看向叶蝉衣,颇为欣喜道:“你会茶戏?” 叶蝉衣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小厮是个年轻机灵的小伙子,尤其看到叶蝉衣气韵不俗,当下由衷夸赞道:“小姐真是好本事,这茶戏难度极大。小的在茶楼待了七八年,也只见过一回茶戏,还是一个年纪五六十的婆子。没想到小姐年纪轻轻就有此功力。” “不错,有眼光。赏。” 听到小厮对叶蝉衣这般夸奖,萧云寒简直比夸了自己还高兴,冲着暗朔吩咐道。 暗朔从钱袋里掏出一片金叶子,递给了小厮。 “多谢公子,多谢小姐。”小厮拿了金叶子,激动地连连躬身道谢。 “什么是茶戏?” 暗朔完全听不懂小厮口中的茶戏,忍不住求教道。 小厮得了金叶子,顿时有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兴奋劲儿,十分热情地解释道:“所谓茶戏,简单说就是一种采用“注汤”或“汤勺搅拌”的方式,使茶乳幻变,形成各种图案的技艺,又称分茶、水丹青、汤戏。虽然说起来简单,但是真正操作就会知道有多难了。与一般的水墨画不同,茶戏采用的是颜色叠加,或不同材料叠加的办法来呈现图案,而茶戏是仅用茶和水就能在茶汤中显现出文字和图像。” 暗朔闻言,感觉既神奇又不可思议。 随后,小厮识趣地退出包厢,轻轻地关了门。 一听小厮将茶戏吹捧得如此神技,暗朔便留在包厢没有出去,他也想瞧瞧到底是不是和小厮说的一样。 虽然萧云寒很介意有人扰了他和叶蝉衣的独处,不过眼下是未来王妃炫技的时候,他也想别人知道他的女人有多么优秀,最好让羡慕嫉恨恨统统都砸来。 接下来主仆两人几乎是屏着呼吸,欣赏着叶蝉衣的一系列操作。 每进行一步,她便报出相应的雅称。 她先是用文火烘烤饼茶,开口道:“此乃文烘龙团。” 接着只见她将饼茶用茶臼锤碎,“这叫臼碎圆月。” 然后她将锤碎的茶叶磨成细粉,并用茶拂将茶粉扫入容器内,解释道:“这叫石来运转。” “用茶罗筛取茶粉,这叫枢密罗茶。” “用茶瓶冲点茶粉。这步叫茶瓶点冲。” “将茶粉用茶筅调成黏糊的膏体,这叫融胶初洁。” “用竹筅击拂茶盏,指绕腕转。这叫竹筅击拂。” 萧云寒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叶蝉衣的身上,只见眼前的女人如同一个发光体,恬淡圣洁,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刚才她点茶时,茶汤顺滑,此刻击拂又化用了琴技中的拂弦,汤花绵密,露而不散,茶味清香悠远。 这手茶艺只怕当世难出其二。 他心中久久激荡不平,每一次见到这个女人,她总会带来出乎意料的惊喜。 真想把这个女人偷偷藏起来,省得被其他男人觊觎。 “至于最后一步呢,便是以茶膏为纸,以清水为墨,以茶勺为笔,由此作画。” 叶蝉衣一边解说,一边以茶勺为笔,想也没想,在茶汤上一阵挥舞,一匹雄赳赳的骏马跃然而现。 随后,她略一沉思,抿着嘴,眉眼里尽是专注,所有的灵感都注入在茶勺上,时而大刀阔斧地画着粗线条,时而细致地描几下,由浅入深,细腻勾画。 片刻之后,一个手握兵器,身骑战马披着铠甲的俊美男子,在茶汤上呈现出来。 男子英姿勃发,剑眉英挺,墨眸锐利,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浑身散发出凛凛杀意,带给人强烈的压迫感,有着傲视天地的强势。 暗朔忍不住惊呼出口,“主子,您看,叶大小姐画的是您。” 萧云寒定睛一看,画中之人果然与他有八分相像。 “茶戏做出的茶汤,不仅可以观赏也可以品饮,但它的图案保留的时间有限,只能短暂欣赏。小皇叔,快尝尝味道如何?” 叶蝉衣一边说着,一边将做好的茶戏,递到了萧云寒的面前。 第152章 她的许诺 萧云寒望着茶汤里的小人,心里一阵翻江倒海。 往日的戎马生涯在这一刻尽数浮现在脑海,久久有些难以回神。 想到将眼前之人娶回王府,便可天天看她做茶戏,萧云寒这才敛去了思绪。 暗朔看到他家主子傻愣了半天,没有动静,忍不住提醒道:“主子,您快尝尝茶汤的味道如何?” 萧云寒闻言,冲着暗朔翻去一记白眼,“本王要等这上面的图案散了,再尝。” 暗朔闻言,先是一怔,继而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心里颇为感慨。 都说陷入恋爱中的男人都是极其幼稚的,说的可不就是他家主子嘛。 叶蝉衣也没想到萧云寒会有这样的举动。她虽觉得有些好笑,但内心里隐隐有股暖洋洋的感觉。 “小皇叔,这些图案也就只能维持一到两个时辰,待茶汤凉了,茶味就大打折扣了。”叶蝉衣好心提醒道。 萧云寒弯唇道:“无妨,今日天气正热,喝些凉茶想来也别有一番滋味。” 说到这里,他略一停顿,皱眉道:“可惜这种茶戏不能长久保存。” 他话音刚落,下一瞬又眉目舒展,兴冲冲道:“本王想到了,只要将这盏茶汤冰冻起来,那不就可以永远维持现样了。” 此话一出,暗朔一个没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心里一阵无语。 他真的已经无力吐槽主子的这波幼稚操作了。当着叶大小姐的面,表现的这么主动,真的好吗? 作为主子的下属,此时此刻他的脸皮隐隐发烫。 叶蝉衣也是怔了一下,迎上萧云寒那明亮澄澈蕴含喜悦的眼神时,她不知不觉间也被感染,无意识地弯了弯唇。 只不过一杯有图案的茶汤而已,她完全没想到萧云寒会这般重视。 对方之所以如此,无非就是这盏茶汤出自她手。 这一刻,她的心里有着极大的震颤。 都说即便再成熟稳重的男人,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也难免会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又能想到曾经在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叱咤风云的战神王爷,也会有如此纯真的一面。 “小皇叔,不过是一杯茶汤而已,没必要大费周折。只要你喝了,我以后便经常给你做茶戏。”叶蝉衣放缓语声安慰道。 此时的她根本没有察觉,自己从未在任何人面前绽放过这份温柔。 萧云寒眼睛一亮,“当真?” 叶蝉衣笃定道:“那是自然。我一向言出……” 她的话还未说完,某人便已经挑起茶盏,轻嗅了一下茶香,继而轻啜慢饮起来。 叶蝉衣怔住,不知为何,忽然间就有种上当受骗的错觉。 “茶汤甘鲜醇和,回味无穷,此乃茶中极品。”随后,萧云寒意犹未尽地放下茶盏,给予了高度评价。 他语声一顿,似乎看出了叶蝉衣的所思所想,清亮的眸子闪过一抹狡黠之色。 “你说的话,记得要言而有信哦。” 叶蝉衣闻言,有些心虚地轻咳两声,连忙转移话题道:“小皇叔,你今日邀我过来,不会只是品茶这么简单吧?” 萧云寒冲她勾了勾唇,没有答话,而是转头向暗朔吩咐道:“把人带进来。” 暗朔领命而去。 叶蝉衣正暗自纳闷之际,去而复返的暗朔,领着十来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突然间涌进这么多人,这让原本宽敞的包厢都略显狭小起来。 十几个人一字排开,都是年龄在四十岁以上的男人。 叶蝉衣疑惑不解地看向萧云寒,“他们是……” 叶蝉衣的话还未说完,下一瞬那些人便冲着她齐齐跪倒在地。 “小的见过小姐。” 跪在那里的四五十岁的老男人,个个眼眶泛红,有的已经开始哽咽起来。 面对这样一番场景,叶蝉衣愣了一下,心里一下子便有了某种猜测。 果然,下一刻,十几人中有一个最年长的老者,一边抹眼泪一边抽抽嗒嗒地说道:“小姐,我们都是夫人先前铺子里的人,夫人生前待小的们恩重如山,从不将我们当作下人看待。夫人过世后,小的们本想好好经营铺子,可是芸姨娘强占了夫人的铺子,小的们也被芸姨娘发落到了其他地方。这两日是寒王派人将小的们一一寻回。” 老者说到这里,已经有些泣不成声了。他深吸几口气,缓了缓,继续道:“得知小姐如今从芸姨娘的手里抢回了夫人的铺子,小的们高兴得不得了,十几年过去了,如今小的们也已经老了一大截了,小姐如是不嫌弃的话,小的们愿意重回铺子,为小姐分忧,只愿小姐不嫌弃小的们便好。” 叶蝉衣扫视了一眼,看到每一个人潸然泪下,全都是发自肺腑的真情流露。 一时间她心里对从未见过的柳氏产生了一种好奇。 柳氏在生下原主时便因为血崩而死,呱呱落地的原主自然不可能对柳氏有印象。 再到后来原主长大一些,因为叶远山和芸姨娘下令禁止府中谈及柳氏,所以原主对柳氏依然一无所知。 不过十几年过去了,往日的旧仆还惦记着柳氏的恩情,由此可见柳氏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你们都起来吧。” 叶蝉衣特意从座位上起身,过去将众人虚扶了一把,待众人站起来后,她继续道:“你们都是母亲的人,自是十分可靠的。这十几年过去了,你们还能这般惦念母亲,母亲在天之灵,必然也会感到十分欣慰。” 叶蝉衣略一停顿,继而又道:“说实话,那几间铺子正缺人手,你们肯念着之前与母亲的主仆之情,我十分感激。你们要是回来,绝对是帮了我的大忙。我在此谢过各位了。” 叶蝉衣说完,便朝着众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哎呀,小姐,这可使不得啊!” “对啊,小姐,小的们身份卑贱,岂可担得起小姐行此大礼。” “小姐,万万使不得啊,您这是折煞小的了!” 众人全都吓得惊慌失色,想要伸手去扶,又觉得十分不妥,一时间竟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第153章 旧仆相认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萧云寒,这时出声道:“你们无需惶恐,若是接受了她这一礼,她反而能心安。” 萧云寒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叶蝉衣的身上,眼里有如水的温柔、无边的宠溺,还有深沉的了解。 这个女人看似冷心冷肺,实则有情有义。 对待真心待她之人,她必百倍千倍地回报,比满口仁义之人不知要强多少。 她不过是坚硬铠甲的外壳下,裹挟着一颗纯挚柔软的心。 “这……”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硬着头皮,没有再抗拒,只是眼里的动容之色久久没有褪去,心里忍不住想:小姐和夫人都是一样的有情有义,今后他们一定要好好将铺子经营起来,绝不辜负小姐。 待叶蝉衣站直身子,众人抹着泪水,眼里却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和欣慰。 “小姐,夫人在天之灵,若是能看到您有今天,一定可以瞑目了。” “小姐跟夫人长得有七八分的相像。要是在街上碰到,我也定能认出小姐。” “夫人偏柔弱一些,而小姐更显得刚劲一些。哎,这样也好,毕竟在侯府那样的狼窝里,要是太过柔弱,只怕被人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夫人当年就是……” 众人看着叶蝉衣,便是热泪盈眶地一番感慨。 其中那个长者话说一半突然停住了,叶蝉衣注意到他眼里有明显的顾虑,只当不察。 听到大家的纷纷议论,叶蝉衣忽然对柳氏起了极大的兴趣,想要了解原主的生母。 “各位,母亲生我难产而去,从小我便对母亲的事情知之甚少,所以还请各位多说说母亲的过往。” 此话一出,顿时激起了众人对过往的追忆,于是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 “夫人给人印象最深的便是,喜欢穿浅色的衣服,对人总是客客气气的,即便是下人犯了错,她也不会随意责罚。夫人是小的见过的最温柔的女人。” “夫人会些武功,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当年在京都论容貌、才情若说第一,绝对无人敢称第二。” “夫人很喜欢小孩儿。当年夫人刚有孕不久,便开始做起了小孩儿的衣物。而且全都是小女孩的,别人问她的时候,夫人便说自己梦中有预兆,这一胎怀的是女孩儿。” “夫人有武功底子,身子一向极好,只是孕期害喜的十分厉害,人也逐渐瘦了一圈,最后难产是谁也想不到的。” 叶蝉衣听着听着,突然间有一滴液体夺眶而出。 她一时竟分不清,这抹悲恸到底是来自原主还是她的。 时隔这么多年,还能让这些下人如此念念不忘,又给予这么高的评价,柳氏必然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只是可悲可叹,却选择了叶远山这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男人。 她真为柳氏感到不值。当年以柳氏的容貌、身世、才情,几乎毫不夸张地说,京都的青年才俊可以随她挑。 谁想她偏偏被猪油蒙了眼,选了个叶远山这样的人渣。 不过世事无常,一切自有因果。 反过来去想,若是没有柳氏和叶远山的结合,或许就没有原主的出生,没了原主,或许她就不能穿越到这个异世,也就不会有之后的种种。 一时间叶蝉衣只觉得冥冥中自有天定,他们这些人就像是拿到了一个剧本,每个人身在其中,扮演着不同的角色。 若真是如此,那她也绝对拿的是大女主的剧本。 她定会让欺辱过原主的所有坏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最后在一阵唏嘘声中,众人停止了对柳氏的议论,陷入了一片沉默和悲伤的气氛中。 除了老者,叶蝉衣让暗朔带着其他人先去安顿了。 “不知老先生怎么称呼?”叶蝉衣先是客气地询问。 老者躬了躬身,受宠若惊道:“小的姓陶,以前大家都唤我陶掌柜。” 叶蝉衣点了点头,继而开门见山道:“陶掌柜,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刚才老者提及柳氏,话说一半就打住了,待到后面大家议论时,他又欲言又止,叶蝉衣便知道对方必定知道些什么。 陶掌柜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叹气道:“小姐,小的心有疑惑,但是因为没有证据,也不敢对外人提及。所以小姐听听便好。” “但说无妨。” 叶蝉衣眸光轻闪,脸上浮现出一丝凝重之色。 陶掌柜斟酌了一下言辞,这才不急不徐地开口,“夫人虽然孕期十分受累,但是身子底子一直不错,临盆前一个月,小的见过夫人,那也是小的见夫人的最后一面。” 陶掌柜说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他用袖角抹了抹,继续道:“小的当时是姝宝斋的掌柜。夫人过来说是要为即将出生的小姐挑一件长命锁。那时夫人的脸色虽然有些蜡黄,但是精气神还是不错的,并且夫人当时还十分欢喜地告诉小的,大夫说夫人胎位很正,生产时不会有太大的痛苦。” 说到这里,陶掌柜因为太过悲痛,嘴巴张了几下,却是哽咽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叶蝉衣长长叹出一口气,出声安慰道:“陶掌柜,逝者已矣。母亲在天之灵,看到还有你们这般记挂着她,想来她一定非常开心。” 陶掌柜卖力地点了点头,待情绪稍缓后,才道:“小姐,所以小的根本不信夫人是死于难产。夫人那么好的一个人,老天怎么可能会如此对待夫人呢?” 看陶掌柜说得如此笃定,叶蝉衣心中一动,问道:“莫不是你还有别的依据?” 陶掌柜踌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夫人嫁到侯府以后,那时掌家的还是侯老夫人。都说婆婆受的罪也要儿媳尝一遍,侯老夫人年纪轻轻便守了寡,受了不少罪,后来以坚贞守节得到皇上褒奖,两个儿子也成了才,算是熬出了头,所以对于夫人便是各种拿乔立规矩。可惜夫人看似柔柔弱弱,但骨子里也是个刚强极有主见之人,根本就不吃侯老夫人那套。所以……” “所以什么?” 叶蝉衣心头一震,有种直觉告诉她,也许柳氏的死另有隐情。 第154章 柳氏死因 陶掌柜的眼里闪过一抹悲愤,“侯爷起初对夫人还算体贴,可随着侯老夫人与夫人之间的矛盾不断加深,侯爷对夫人逐渐不满起来,隔三岔五流连于烟花之地。夫人起初还盼望着对方能回心转意。可是直到有一天,侯爷带着已有身孕的芸姨娘回府,夫人就彻底死心了。那时怀孕的夫人将自己全部的爱都倾注在了未出世的孩子身上,对侯爷再无半分情意。即便夫人已经躲着那对奸夫淫妇了,可是芸姨娘还是会时不时地给夫人添堵。侯爷被芸姨娘迷住了魂,而侯老夫人自是乐得看到夫人被欺负。所以当时夫人在侯府活得十分憋屈。” 陶掌柜说到这里,泪水从布满皱纹的眼角蜿蜒滑落,满腹悲伤只化作了一道无奈的叹息。 叶蝉衣听着听着,只觉自己的胸口也跟着袭来一股沉闷感。 对于柳氏当时的心境她完全可以体会到。 柳氏是国公府的千金,从小习得的教养和见识,让她自有一番风骨,是不屑与一个青楼妓子抢男人的。而自己当初不惜与家人决裂非卿不嫁,到头来却是痴心错付,这种戏剧性的结果必然让她痛彻心扉,追悔莫及。 如今被枕边人弃如敝屣,这种伤心绝望偌大的侯府竟无人诉说,疼爱她的家人早已被她伤透了心,举家迁到了北关。迢迢千里,自是无法倾听到她的满腹愁苦和委屈。 当然,只要一想到当初她为了叶远山那个渣男是怎么寻死觅活,和家人吵闹的,骄傲如柳氏,自觉无颜与家人诉说她的苦楚。 叶蝉衣想到这些,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突然就冒出了一句话。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所以对女人而言,若是嫁人的话,一定得擦亮眼睛。一旦遇人不淑,有可能便要落入无尽的深渊中。 一念至此,她下意识地看了萧云寒一眼。没想到的是萧云寒也正在看她。 四目相对之际,叶蝉衣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悲悯、无奈,还有深沉的爱意。 那是一种遇到心爱女子,想与之共白头,为其许下承诺的坚定爱意。 一时间叶蝉衣有了极大的感触。 她自诩看人极准,萧云寒的确是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男人,当然她不敢保证自己就一定不会看走眼,毕竟这世上最难琢磨的就是人心。 即便有些人当下还是一腔深情,但是谁又能保证十年、二十年,依旧如此? 时间久了石头都能被风化掉色,更何况是人心呢? 如果……如果她和萧云寒真有形同陌路的那一天,那她也会果断决绝地和对方斩断关系,潇潇洒洒地离开。 这世上的女子,并不是离开了男人就活不了了,只要足够的自强自爱,一个人也可以活得丰盈精彩。 “怎么了?你是怕本王今后负你?” 叶蝉衣正胡思乱想着,萧云寒略带笑意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被戳中心事的叶蝉衣脸颊微红,如此丢人的事她自然不会承认,于是故作无恙地翻了翻眼皮。 “喂,你可不要乱说,我什么时候这样想了?” 反正萧云寒又没有证据,只要她不承认,就不算丢面子。叶蝉衣在心里十分自得地这样想着。 萧云寒爽朗笑道:“那就好。看来未来王妃对本王还是十分信任的嘛。本王这就放心了。” 叶蝉衣乍然一听,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佯装嗔怒地瞪了萧云寒一眼。 她对眼前的萧云寒又有了新的认识。 看似温润如玉,人畜无害,实则腹黑狡黠,完全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狐狸。 不对,保不准这个男人就是狐狸转世,还是不折不扣的男版妲己。 毕竟能成为声名鹊起的战神王爷,萧云寒要真像表面上的这般人畜无害,只怕早就在皇权争斗中被吃得骨头渣都不剩了。 又或许,这个男人只是在她面前表现得这般容易亲近? 叶蝉衣根本不知她看似狠厉的眼神,不但没有一点儿威慑力,反而有种欲拒还迎的诱惑。 萧云寒不由得心神一漾,真恨不得能快些将眼前这个磨人的女人娶回王府。 想到这里,萧云寒便忍不住开口询问:“上次花灯会你说自己会解除和廷王的婚约,这都好些天了怎么一点儿进展都没有?” 叶蝉衣挑眉道:“我想马上就有好消息了。” 上次她去拢翠阁敲打叶轻烟,以对方的百折不挠,必然不会放弃萧连廷的。 毕竟叶轻烟向来自命不凡,还在做着成为廷王妃,甚至是将来成为一国之母的春秋大梦,想来不用再等太久,叶轻烟必然会有所行动了。 看到叶蝉衣眼里的自信和睿智,萧云寒不禁好奇道:“哦,到底是什么好消息?” 叶蝉衣神秘一笑,故意卖关子道:“天机不可泄露,到时你就知道了。” 眼见叶蝉衣不想说,萧云寒也不再坚持。 毕竟他在意的是将眼前的女人娶回寒王府,至于以什么样的手段扫除眼下的障碍,他并不太在意。 这个女人向来冰雪聪明,这些事对旁人而言或许有一定的难度,但对她来说绝对可以轻松应对。 叶蝉衣和萧云寒闲扯了半晌,突然留意到陶掌柜还在旁边,瞬间让她顿觉尴尬。 而陶掌柜目光在萧云寒和叶蝉衣之间来回横跳,满是褶皱的面容洋溢着由衷的笑容。 活了大半辈子了,什么都看通透了。看得出寒王对小姐绝对是真心实意的。寒王绝对是小姐的良人。小姐如果能跟寒王共结连理,也算是有了一个强有力的倚靠。 眼见话题已经扯远了,叶蝉衣轻咳两声,向陶掌柜问道:“所以你猜测母亲的死与侯老夫人和芸姨娘有关?” 陶掌柜眼里闪过一抹愤恨,冷哼道:“小的觉得侯老夫人的嫌疑更大。” 叶蝉衣诧然道:“为何?” 陶掌柜沉声道:“在此之前,侯老夫人总是削尖脑袋,想要找夫人的错处,可是后来却变了,侯老夫人给人的感觉就是特意避开夫人。就好像夫人抓到了她的什么把柄一样。” 第155章 得你回报 陶掌柜的话,让叶蝉衣陷入沉思之中。幽深的眼眸好似一汪深潭,叫人无法窥探她的思绪。 她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陶掌柜,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今日你对我说的这番话,不要再对旁人提及,母亲的事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的。母亲若真是枉死,我定会为她报仇。” 陶掌柜点了点头,连忙应道:“事关重大,小的自是不会乱说出去。” 他语声一顿,继而脸上露出一抹担忧,忍不住叮嘱道:“夫人若真是遭人所害,凶手必定心狠手辣,您在调查的时候,一定要格外小心。” 叶蝉衣勾了勾唇,安抚道:“你放心,我心中有数。” 等陶掌柜离开包厢,萧云寒看到陷入沉默的叶蝉衣,深邃的眸里闪过一抹心疼。 “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向本王开口,本王永远都是你可以信任和倚靠的那个人。” 萧云寒一字一句,说得极为认真。眼里的波光粼粼,不起风浪,却余波悠悠。 叶蝉衣只觉自己原本平静的心湖,也有了微微的变化,如同在和风爱抚下,漾起层层縠纹。 她牵动唇角,浅笑道:“小皇叔,你帮忙找到母亲往日的旧仆,已经是帮了我的大忙了。至于接下来的调查,我想靠自己。毕竟长这么大,我还从未为母亲做过任何事情。我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孝心。” “好,本王尊重你。” 看到叶蝉衣眼里的坚定,萧云寒没有再坚持下去。 毕竟他之所以对这个女人如此着迷,很大一部分原因,正是被她身上这种情深意重的性格所吸引。 叶蝉衣从低沉的情绪抽离出来,想起萧云寒默默为她做的一切,心里就感到莫名的温暖。 想来这个男人定是知道了她近日在招聘掌柜,所以便动用自己的势力暗中帮她找人。 这样一个贴心的举动,让她很难不对萧云寒萌生好感。 于是,脑海里不期然地想到了一句话:句句不提爱,却做尽了爱你的事。 “小皇叔,谢谢你帮我找回了母亲的旧仆。”叶蝉衣由衷地道谢道。 萧云寒抿了抿唇,眼里多了几分调笑的味道,“那你说说看,打算怎么谢本王。” “啊?” 叶蝉衣惊住,只觉眼前的男人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他不应该礼貌地回应一句,只是举手之劳,不用客气的吗? 身为曾经的战神王爷,即便如今双腿残疾,但是有句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萧云寒要财有财,要身份有身份,根本什么都不缺,她还能拿出什么像样的谢礼呢? 看到叶蝉衣目瞪口呆的表情,萧云寒眼里的戏谑更浓了,“好啊,你该不会只想着口头上答谢本王吧?” “我……” 叶蝉衣哑然失笑。 如果她真的这么回答,会不会被这个男人揍一顿呢? 看到叶蝉衣的反应,萧云寒便知道他猜对了。 不过他对于这个女人所做的一切,统统皆是出于自愿,不计任何得失回报。 他略一迟疑,眸色渐深,声音也平添了一抹浓重,“虽说施恩不图报,图报不施恩。不过本王自诩不是什么谦谦君子,还真有一事想得你回报。” 叶蝉衣闻言,眼里掠过一抹讶然,竟是想不到自己身上有什么可图的。 “小皇叔,不妨说说看。” 萧云寒扯唇,眼里星光璀璨,“本王想尽快娶你。” “哦。” 叶蝉衣大脑突然有种卡顿的状态。 她完全没想到萧云寒忽然间对她说这样的话,于是脑袋晕乎乎的。 要说讨厌或是抗拒,好像完全没有,心里隐隐地还有一种莫名的愉悦。 下一刻,叶蝉衣极力否认这样的情绪,错觉,对,一定是错觉。 一时间,满室静谧,两人相顾无言,一个眼神便胜过万千言语。 片刻之后,妄忧馆迎来了另外两个神秘的客人。 女子白衣胜雪,婀娜多姿,宛如出水芙蓉一般,可惜头上的白纱斗笠遮住了容颜。女子一进茶楼,便吸引了不少茶客的目光。 女子被小厮领着径直去了五楼的一处包厢。随后小厮轻敲了两下房门,待里面有男子应声后,小厮才打开房门,将女子迎了进去,随后关门离开。 包厢里,萧连廷正坐在茶案前,百无聊赖地呷着茶水,看到一身白衣,头戴白纱斗笠的女子,眼里的惊艳之色一闪而过,待想起了什么,又重新恢复了先前的冷漠,甚至还有一些厌恶的情绪。 女子缓缓摘下白纱斗笠,明眸皓齿,姿容绝佳,只是半边脸上的狰狞疤痕,十分惹眼。 此女不是别人,正是侯府二小姐叶轻烟。 萧连廷看到叶轻烟那道丑陋的疤痕,脸色更加冰冷起来,一开口便是拒之千里的淡漠。 “你找本王何事?” 原本满面欢喜的叶轻烟如同当头棒喝,面色一僵,心里瞬间涌起一抹激愤和不甘。 自从在书院和廷王殿下一别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见面了。 她私下求见过好几次,对方都是避之不见,就连花灯会的邀约,也被无情地拒绝了。 事后她才得知,廷王特意约了叶蝉衣,却不想吃了闭门羹,叶蝉衣最后却与廷王的皇叔共赴花灯会,想起来都觉得讽刺。 男人就是这么贱,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得到。以前廷王对她百依百顺,有求必应,可是现在对她简直避如蛇蝎。 廷王是她的男人,她一定要重新得到这个男人的心。 叶轻烟心中暗暗为自己打气,抬眸间已是泪光莹然,神情哀伤道:“廷王殿下,臣女知道自己容颜尽毁,不配再缠着您,这次臣女见你,只是想把话说开。臣女以后不会都缠着您了,就当你我不曾有过海誓山盟。” 叶轻烟说完,便嘤嘤得哭泣起来。狭长的睫毛上挂满晶莹的露珠,琉璃般的眼珠氤氲着一片水雾,看起来十分的楚楚可怜。 叶轻烟十分自信,以前的廷王殿下最吃这套。她不信对方真的忍心跟她分手。 第156章 狼狈为奸 叶轻烟知道怎样营造破碎感,来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可惜她却忘了,男人也是视觉动物。 她脸上丑陋的疤痕,萧连廷多看一眼,都觉得无比恶心,又哪会引起一丝一毫的怜惜。 要不是别有目的,此番他是绝对不会跟这个女人见面的。 萧连廷强忍内心的抗拒,将叶轻烟轻揽入怀。 久违的怀抱让叶轻烟得意地扬起唇角。 她就知道只要是男人,就不可能拒绝她。 然而,就在她洋洋自得时,萧连廷接下来的一番话,犹如给她当头浇下一盆凉水。 “烟儿,本王一直对你避而不见,也是有苦衷的。叶蝉衣如今已是无极书院的院长,声名在外,今非昔比,本王虽深受父皇宠爱,但父皇一日未立太子,本王就不能掉以轻心,眼下若是叶蝉衣嫁给了本王,本王必然能赢得不少助力。” “所以,你还是打算让姐姐做你的王妃了?” 叶轻烟环在萧连廷腰间的纤手紧握成拳,幽幽的声音透着不易觉察的阴鸷。 萧连廷松开叶轻烟,双手抓住对方的手臂,脸上尽是无奈的表情。 “烟儿,你应该知道,本王最爱的就是你,让叶蝉衣当本王的王妃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只要你帮本王娶了她,本王便立刻迎你做侧妃。虽然你只是侧妃,但是在本王的心里,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与你相提并论。把正妃的位子给叶蝉衣,也是为了我们的以后。等本王当上了皇上,你便是一国之母,只有你有资格与本王今后坐拥大璃的万里江山。” 萧连廷说到这里,眼神热烈如火,充满了浓浓的爱意,让叶轻烟心跳不已。 “殿下,只要你心里有烟儿,烟儿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叶轻烟顿觉整个人都被萧连廷的爱意所包围,就像春天的阳光,温暖而和煦,让她沉醉在其中,无法自拔。 尤其对方许下的皇后之位,更是让她心动不已。 一国之母那可是全天下女子都想坐上的位子,如果到时她能母仪天下,她便是所有女人羡慕的对象,而那个时候她想要对付叶蝉衣,不过是自己一句话的事。 萧连廷没想到自己三言两语便说服了叶轻烟,这让他颇为满意,与此同时心里也涌起一抹鄙夷。 真不知道自己以前是怎么看上这个女人的,愚蠢又贪婪,根本不配成为他萧连廷的王妃。 要是现在还有利用价值,他才懒得多看这个女人一眼。 “殿下,您现在可有计划了?” 叶轻烟只要一想到自己将来会成为大璃最尊贵的女人,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叶蝉衣暂时成为廷王妃了,于是开口询问道。 萧连廷略一沉吟,从袖里取出一包药粉交给叶轻烟。 叶轻烟讶然道:“殿下,这是什么?” “这是天下至淫的春药,奇淫合欢散,无色无味,只要将其与香料一起点燃。贞洁烈女也会变作淫娃荡妇。”萧连廷的眼里闪过一抹阴邪的笑意。 说到这里,萧连廷语声一顿,对叶轻烟叮嘱道:“你找机会将叶蝉衣约出来,到时给你用上此药,待本王与她生米煮成熟饭,不怕她不乖乖就犯。” 此话一出,叶轻烟的眼里闪过一抹明显的嫉妒。 萧连廷看在眼里,执起叶轻烟的双手,深情款款道:“烟儿,你要相信本王,本王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你能够以最尊贵的身份站在本王的身边。如果你觉得委屈的话,那此事就此作罢吧。” 看到萧连廷情深意切的样子,叶轻烟只觉自己的一颗心都要融化了。 尤其想到若是一意孤行,就有可能与一国之母的位子失之交臂。 叶轻烟顿时斩钉截铁道:“殿下,您放心,烟儿还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只要能助殿下登上那个位子,烟儿受再多的委屈也心甘情愿。只是希望殿下他日不要忘记今日的承诺。” 萧连廷眼皮一跳,有些心虚地开口,“烟儿,本王对你的情意,你还不清楚吗?若是你不信本王,本王可以对天发誓……” 萧连廷刚抬起手臂,叶轻烟便伸手捂住他的嘴巴,眼波流转道:“烟儿自是相信殿下的。只是殿下这么久都不愿亲近烟儿,烟儿觉得十分难过。” 叶轻烟说到这里,水眸轻转,暧昧的眼神向萧连廷投送而去。 萧连廷的眉间微不可察地折起褶子,如今的叶轻烟丑陋不堪,别说他想碰了,就是看都不愿多看一眼。 然而想要设计叶蝉衣,只能靠这个女人了。 之前他试过好多次想约叶蝉衣出来,都被叶蝉衣毫不客气地拒绝了。 所以连人都见不上,更别说实施什么计划了。 叶轻烟就不一样了,和叶蝉衣同在屋檐下,又是姐妹,抬头不见低头见,自然会比他有办法。 想到他的计划还要仰仗叶轻烟,萧连廷当下把心一横,一把抱住叶轻烟就是一阵乱啃。 叶轻烟顿时心中一喜,犹如久旱逢甘霖一般,迫不及待地开始撕扯萧连廷的衣服。 待两人衣服除尽,可是萧连廷一点儿兴致都提不起来,某处只能维持着软趴趴的状态。 任何一个男人都接受不了自己在女人面前这般无能,萧连廷顿时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萧连廷心里十分清楚,面对叶轻烟这张丑脸,他实在半分的兴致都没有。 可偏偏他无法明说,又不能提出让对方蒙上脸的要求。 便在这时,叶轻烟下定决心,拿出这两日在勾栏楚馆学到的那套,缓缓蹲下了身子,依着画本卖力地做了起来。 这一次必须怀上廷王殿下的孩子,这样她才能有所保证。 否则一向故作矜持含蓄的她也不会做出这么大胆放荡的举动。 萧连廷只觉好似被电流击中,整个人瞬间莫名的亢奋。 然而几个呼吸后,随着一声闷哼,萧连廷的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叶轻烟却表现得尤为不满。廷王殿下真是越来越不行了。 第157章 勃勃野心 “烟儿,你好棒!” 萧连廷将叶轻烟从地上扶起来,笑眯眯地说道。 以前的叶轻烟,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高不可攀的圣女模样,即便在床上也不愿放下身段。 这次竟然这般大胆狂放,简直出乎了他的意料。 一时间那种满满的征服感,让他将叶轻烟的丑脸生生地看习惯了。 “殿下,喜欢便好。”叶轻烟收起不满的情绪,媚声天成道。 下一刻,她凑近萧连廷的耳畔,吐气如兰道:“烟儿,还研究了不少新花样,殿下要不要试试看?” 叶轻烟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萧连廷的脸颊、耳廓,可是对方实在太累了,完全就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算了吧,等改日本王再试。” 萧连廷摆了摆手,打了个哈欠便朝着里面的床榻而去。 叶轻烟先是一愣,继而心头窜起一股无名火。 该死的,萧连廷把她当什么了?挥之则来呼之则去的妓子? 一念至此,她眼里闪过一抹浓烈的不甘。 不管萧连廷有没有变心,如今她看重的是未来一国之母的位子。 她不会将自己的未来只寄托于男人的承诺上。 她要自己争取,所以这次她必须跟对方有更进一步的交流。只要有了既定事实,即便怀不上廷王的孩子,到时她也会一招“无中生有”。 叶轻烟琢磨的工夫,萧连廷已经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叶轻烟鄙夷地望了一眼床上之人,忽地想到萧连廷刚才交给她的药包。 她心中一动,取出药包,然后走到桌上燃起的香炉前。 萧连廷给的药粉足够多,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往香炉里加了一部分。 待重新收好药包,她缓步朝着床榻而去。 只是片刻工夫,原本已经睡着的萧连廷忽然变得躁热难耐起来,而叶轻烟的脸也泛起可疑的潮红,眼光更是水雾迷离。 下一刻,两人交缠在一起,犹如干柴烈火一般,越烧越旺,房间里淫秽的叫声一浪高过一浪,就差将屋顶掀翻了。 此时此刻,隔壁包厢的叶蝉衣,站在墙角听得津津有味。 而萧云寒转动轮椅,逃离了那堵墙。 至于暗朔,早已不知道去向了。 看到叶蝉衣还在乐此不疲地听墙角,萧云寒没好气道:“你一个大姑娘听着这些污言秽语,也不害臊。” 被萧云寒出声打断,叶蝉衣也没了听下去的兴趣,转身走向萧云寒,不以为然道:“人家当事人叫得那么大声,都不介意被人听到。你有什么好介怀的。” 萧云寒闻言,想要反驳几句,一时间又不知该说什么。 猛然发现萧云寒的耳廓泛起一抹红晕,还有他不自在的神色,叶蝉衣顿时轻笑出声:“小皇叔,你莫不是害羞了?” “怎么可能!古人有云,非礼勿听!本王只是觉得这对狗男女青天白日在此做此淫秽之事,真是糟蹋了本王的茶楼。” 这么丢人的事,萧云寒自是不愿承认。 叶蝉衣早就猜到了相连的两间包厢另有乾坤。比如隔壁包厢的动静,他们可以在这里听得一清二楚,而这边的声音,隔壁一点儿也听不到。 所以之前茶楼的小厮将萧连廷引至隔壁的包厢,也是故意为之了。 有此种种推测,这间茶楼多半就是萧云寒的产业。 “小皇叔,莫不是在萧连廷的身边安插了人,所以知道今日他会约叶轻烟在此见面?”叶蝉衣虽是问话,但充满了肯定的语气。 萧云寒点头道:“不错。花灯会后,本王怕这个不成器的侄子对你贼心不死,做出十分出格的事情,所以便派人一直暗中监视。” 叶蝉衣勾了勾唇,有些意外萧云寒竟然对她这般细心体贴。 察觉到萧云寒的面容突然冷沉下来,叶蝉衣试探道:“小皇叔,你是在生我的气?” 萧云寒白了叶蝉衣一眼,佯装不悦道:“以后记住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本王可不想未来王妃被这些腌臜之人带坏了。” “好,谨遵小皇叔的教诲。” 叶蝉衣十分配合地开口。 这个异世思想十分保守,还停留在男女授受不亲的阶段,向萧连廷和叶轻烟光天化日之下行这种苟且之事,是要被游街示众的。 不过她并不打算这个时候搅了两人的好事。因为她已经有了更好的报复计划。 这两个狗男女竟然想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对付她,她定会让两人自作自受,并且是百倍千倍地讨回来。 看到萧云寒的脸色依旧不好,叶蝉衣疑惑道:“小皇叔,我都已经向你保证了,你还生气?” 萧云寒摇头道:“本王是在气那个不成器的侄子。廷王胆大包天,竟想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对付你,你放心,本王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绝对不会让你出事。” 萧云寒一字一顿,眼神认真而坚定,那样的眼神,简直比任何繁星都璀璨。 叶蝉衣只觉心间涌上一抹温暖,好似有花朵绽放,浮起清新淡雅的幽香。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个男人这般郑重认真地向她许诺,想要保护她。 即便她强大到完全可以自保,可是这种被他人牵挂、心疼的感觉,有着让人无法形容的欢喜。 随着和萧云寒接触的越深,她便越觉得这个男人值得信任。 “小皇叔,对付二人的事,能不能交给我?”叶蝉衣敛去心间的感动,开口道。 想起萧连廷的计划,萧云寒几乎要控制不住心头的怒火,恨不得现在就过去解决对方。 不过他也知道此事不宜冲动,就这样杀死萧连廷,简直是便宜了。 看到叶蝉衣眼里的自信,还有莫名的冷笑,萧云寒便知道对方肯定想到了对方萧连廷的绝佳计划。 他点了点头,不忘叮嘱道:“本王可以答应你,但是你一定要保证,一定要注意安全,万事以自己的安危为先。需要本王帮忙的时候,一定要开口。” 看到萧云寒眼角眉梢溢满了关切,叶蝉衣的心里暖暖的,甜甜地应声道:“好的,我一定。” 第158章 赠送香囊 接下来叶蝉衣度过了一段相当平静的日子。 这天,在书院里,东方卿将一叠厚厚的银票塞到她手里,每张都是千两的面额。 “这是什么?”叶蝉衣不解地问道。 东方卿笑道:“这里有十四万,是你之前与廷王等人打赌,夺得四项魁首的彩头。” 叶蝉衣讶然道:“之前不是说好的每人三万两吗?怎么一下子多了两万两?” 东方卿撇唇道:“他们四人延误了这么久,多少也得问他们讨些利息。所以本院长便自作主张,按照京债的利息向他们讨要了。” 叶蝉衣眯了眯眼,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意。 东方卿所说的京债,其实就是这个时代关于高利贷的一种称呼。 原本她打算这两天便向萧连廷四人逼要那十二万两,没想到东方卿帮了她,而且还腹黑地讨到了这么多利息。 “多谢啦。” 叶蝉衣兴冲冲地收好银票,随后向东方卿道谢道。 东方卿翻了翻眼皮,轻笑道:“叶院长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之前答应我的事,想必都被你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答应你的事?” 叶蝉衣露出疑惑的表情,之前她答应过东方卿什么,还真不记得了。 东方卿见状,眼里闪过一抹失望之色,下一刻他作势摸了摸腰间的位置。 叶蝉衣顿时恍然大悟。 东方卿说的是送香囊一事。 香囊她早就绣好了,可是等到要送人的时候,她的内心便充斥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这个时代赠送自己绣制的香囊,可不仅仅是为了祝福辟邪之意,或是有襟头点缀之风。 男女之间赠送香囊,更有着一种脉脉情意的表达。 既然她从心底已经选择了萧云寒,便不该再与其他男人莫名暧昧,或是带给对方不清不楚的猜忌。 叶蝉衣犹豫了一阵儿,敷衍道:“哦,东方院长是说香囊啊,抱歉啊,前一段时间太忙了,我给忘了,等我哪天绣好了,再赠予你。” 东方卿一看叶蝉衣的表情,当下便心中有数了。 敢情这个女人是打算一直拖下去,以为这样就可以不了了之了。 想到这里,东方卿薄唇轻勾,似笑非笑道:“既是如此,也好。不过叶院长让我空等了这么久,如今还不知什么时候能绣好香囊,所以为了表示歉意,不如待会的晚膳,便由叶院长请我吧,不论是酒楼饭馆,还是路边小摊,地方任你选,只要能跟你一起用膳便好。” “咳咳……” 一听东方卿提出要共进晚膳,叶蝉衣轻咳两声,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神色。 “那个……东方院长,我突然想起了,其实香囊已经绣好了,被我放在空间手镯里给忘了。” 叶蝉衣说着,随着心念一动,她的手里便多了一枚精致的香囊。 东方卿好笑地接过,香囊是深蓝的底色,如意的形状,以五色丝线弦扣成索,含蓄又明朗,美丽又纯净。 叶蝉衣说道:“这里面放了茉莉花、栀子花,都是一些十分清淡的香气,虽不浓郁,但是格外得好闻。” 东方卿仔细辨别,果然清香袅袅,清淡的香气沁人心脾。 香囊的一面,廖廖的丝线绣出一个戴着面具的人脸,与他的形象不谋而合。 虽然不同于传统上精雕细琢的绣样,但是简洁的线条注重表意而不表形,具有强烈的视觉冲击力,简单而纯粹,看起来别具一格,让人一眼便能认出来绣的是何人。 “这种绣法,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很可爱。我很喜欢。” 东方卿捧着手里的香囊爱不释手。 这个女人现在跟他刻意保持距离,他就知道只要一提共进晚膳,肯定就会改变主意。 哎,他只是想要多些与她接触的机会,他有什么错? “看在香囊的份上,今天就不让你破费了。谢谢你的香囊。” 东方卿笑眯眯地说着,继而便将香囊挂在了腰间。 叶蝉衣闻言,暗自松出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停留在窗外的身影一闪即逝。 书院的广场上,以苏宁儿为首的一众贵女叽叽喳喳地聊个不停。 苏宁儿这是即书院大选后重新回到书院,之前她丢尽了颜面,所以一直躲在府里。 如今时过境迁,她才再次在书院露面。 毕竟是大璃唯一的异姓公主,即便之前身上背负着黑历史,其他贵女还是乐此不疲地想要讨好。 而苏宁儿也极为享受被众星捧月般的优越感。 “荣烨公主!” 苏宁儿正和一群人聊得火热,薛婉莹急匆匆地从远处跑来。 看到薛婉宁跑得气喘吁吁,没有一丝大家闺秀的样子,苏宁儿眼里闪过一抹鄙夷,开口道:“瞧你跑得这么急,到底出什么事了?” 薛婉莹近前,喘了喘,才道:“荣烨公主,臣女刚才看到叶蝉衣送了香囊给东方院长。” 苏宁儿先是一愣,继而沉声道:“东方院长可收了?” 薛婉莹点头道:“东方院长不但收了,而且看起来宝贝得很,立马就挂在了腰间。” 苏宁儿一张俏脸立时如同覆了一层寒霜,咬牙切齿道:“也不知这个叶蝉衣到底给东方院长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特别关注这个贱人。还专门帮忙向我们讨要银票。” 想到这里,苏宁儿就一阵恼火。论容貌、才情、身份,她哪一样输给叶蝉衣了,偏偏只要是个男人都会被其吸引。 东方卿如此,就连一向厌恶叶蝉衣的廷王殿下,也如同突然变了性一样。 听闻花灯会那晚,廷王和寒王为了一个叶蝉衣,叔侄二人剑拔弩张,就差打起来了。 想到这里,苏宁儿就气得心窝子疼。 明明叶蝉衣什么都比不上她,凭什么就可以引得男人为其争风吃醋。 “叶蝉衣就是个狐媚坯子,勾引一个又一个。” 薛婉莹嫉妒到极点,咬了咬牙,怒气冲冲道:“前一阵听说叶蝉衣和大璃首富岳百万走得极近,没想到她还吊着东方院长。这种女人可够下贱的,简直丢尽了女人的脸。” 话音刚落,一道婉转清扬的声音陡然从远处传来。 “苏小姐,你这样编排我姐姐,不太好吧。” 第159章 挑拨离间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蒙着轻纱的叶轻烟袅袅婷婷地从远处缓缓走来。 苏宁儿等人见状,脸上不自觉地闪过一抹惊慌之色。 叶轻烟之前总是百般维护叶蝉衣,现在她们背后非议叶蝉衣,真怕叶轻烟告状。 想起书院大选的遭遇,苏宁儿和薛婉莹仍然心有余悸。 她们也认清了现实,叶蝉衣根本就是个疯子,就没有叶蝉衣不敢动手的人。 “你来干什么!”苏宁儿冲着叶轻烟冷哼一声,没好气道。 叶轻烟觉察到苏宁儿和薛婉莹眼里满满的戒备,便知二人心知所想。 为了打消二人的顾虑,她含笑着朝着苏宁儿施了一礼,叹气道:“荣烨公主莫要误会。臣女知道之前姐姐屡次对您无礼,您记恨臣女也是应该的。只是臣女着实为公主不值。” 苏宁儿见叶轻烟话中有话,柳眉微蹙道:“你此话何意?” 叶轻烟轻锁眉头,好似拢上了一层淡淡的忧愁。 “不瞒公主,臣女之前确实倾慕廷王殿下,可是自从臣女被姐姐毁容后,廷王殿下便一直躲着臣女,臣女也自知配不上廷王殿下。” 说到这里,叶轻烟语声一顿,眼眶泛红道:“而公主您金枝玉叶,才情卓着,与廷王殿下实乃良配。臣女也想真心祝福你们二人。可是臣女也不知姐姐用了什么手段,让廷王殿下对她那般痴迷。前几日廷王殿下还找到臣女,想让臣女给他和姐姐牵线搭桥。所以,臣女真替公主您不值。” “岂有此理!” 苏宁儿乍然一听,肺都要气炸了。 廷王殿下可是她求而不得的男人,凭什么叶蝉衣轻而易举就能俘获对方。 高傲如她,如何能接受这样的落差。 眼见苏宁儿脸色难看得如同吞了活苍蝇,叶轻烟的唇角快速地掠过一抹得逞的笑意。 她就是要煽风点火,故意膈应苏宁儿。 眼下她不便与叶蝉衣正面冲突,倒是可以利用苏宁儿这个冲动无脑的蠢货。 虽然她十分嫉妒廷王殿下不惜用药得到叶蝉衣,但是此事绝不能泄露出去,否则一旦破坏了廷王殿下的计划,她可以想象到自己的下场。 “贱人就是贱人,勾引了一个又一个。从东方院长、岳百万,再到廷王和寒王,这个女人也太水性杨花了!”苏宁儿越说越气,几乎咬碎了一口玉牙。 便在这时,一道十分突兀的男声打断了苏宁儿谩骂声。 “可能你还算漏了一人,本公子对叶院长倾慕已久,也是她的追求者。” 此话一出,苏宁儿等人全都齐刷刷地看向来人。 只见男子眉眼修长舒朗,眼里的光彩,宛如美玉上一点微微莹润的光泽,看上去柔和,实则刚毅坚韧。 尤其他身着一袭白色莲纹长袍,轻薄柔软的衣料,衣袂仿佛无风自动,平白为其增添了几分翩然若仙的神采。 其他贵女见来人是医圣是陆羡之,眼里的痴迷怎么也掩饰不住。 苏宁儿和薛婉莹的眼里闪过一抹惊艳之色,二人都是这两天才来的书院,所以并不认识陆羡之。 “此人是谁?”苏宁儿向周边的人询问道。 有人小声道:“荣烨公主,他可是医圣陆羡之。之前与叶蝉衣打赌,输了以后,便留在书院打杂了。” 苏宁儿听罢,眼里怒色更甚,忍不住嘟囔道:“该死的,怎么又是叶蝉衣。天底下的好男人难道都瞎了眼吗?就只认识叶蝉衣!” “依本公子看来,不是别人的问题,而是你的嫉妒心在作怪。这位姑娘嫉妒时的样子真的好丑!” 陆羡之绝对是补刀小能手,一开口便气得苏宁儿跳脚了。 “大胆!你竟敢辱骂本公主,信不信本公主砍了你的脑袋!” 苏宁儿气得差点儿原地炸裂。骄傲如她,何时被人这般教训过,而且还是为叶蝉衣出头的美男。 为何她被叶蝉衣欺负的时候,没有这样一个美男为她出头? 无边的嫉妒、愤恨犹如扭成了一股麻绳,不断收紧苏宁儿的心脏,让她整个人濒临暴怒的边缘。 “那你信不信,本公子一颗药丸,便让你全身腐烂,生不如死。” 陆羡之俊美的面容挂着淡淡的笑容,可是眼里却闪烁着冰寒般的冷芒。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像在诉说一件极其寻常的事情,可是听在耳中,让人不禁头皮发麻。 苏宁儿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眼里闪过一抹明显的慌乱,不过在人前为了挽回面子,她只能死撑着。 “你敢!” 苏宁儿壮着胆子,色厉内荏地吼道。 “本公子为何不敢?本公子又不是大璃人,杀了你也就杀了,难道你会重要到,你们的皇帝为了你就要责难本公子?本公子背靠的不止是岳戎国,本公子医治过沧澜大陆许多国家的权贵……” 苏宁儿听到这里,脸上的自傲瞬间瓦解,原本粉嫩的唇瓣被她几乎咬出血来。 她虽心有不甘,却知对方说的是事实。要是与对方硬碰硬,吃亏的只有自己。 可是她如何能咽下这口恶气,当下怒极反笑道:“本公主大人有大量,不会跟你计较,只是可怜你罢了。叶蝉衣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可没有把你看在眼里,你又何必一门心思放在她身上。像叶蝉衣那样勾三搭四的女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下一刻,一道阴冷却充满哂笑的声音倏地响起。 “本院长不知自己今后的下场如何,但是苏宁儿,我只知道你今天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 此话一出,苏宁儿等人齐齐打了个冷战。 抬头间,便看到叶蝉衣身躯笔直地朝这边走来。 苏宁儿和薛婉莹刚来书院,还未见到容颜恢复的叶蝉衣,乍然见到,只觉对方犹如神女下凡,美得不可方物,等反应过来,心里涌起深深的嫉妒。 叶蝉衣神色波澜不惊,几乎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可就是在如此平静的表面下,众人嗅到了一场即将到来的狂虐风暴。 空气中弥漫起沉闷紧张的气息,让人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叶蝉衣森冷玩味的声音犹如从地狱传来。 “苏宁儿,你不知尊师重道、公然诋毁院长声誉,你说本院长该如何处罚你呢?” 第160章 毒哑反派 刹那间,苏宁儿感到了强烈的危险,她不自觉地后退几步,仰起脖子,佯装无惧道:“叶蝉衣,你与廷王殿下早有婚约,又勾搭东方院长,不但与大璃首富岳百万不清不楚,而且与寒王殿下也交情匪浅,就连现在医圣也对你百般维护,你这不是水性杨花是什么?难道本公主说错了吗?” 看到苏宁儿满眼的嫉妒和不甘,叶蝉衣不屑地笑嗤一声,“苏宁儿,你究竟是正义凛然,还是出于嫉妒,只有你最清楚。你在本院长的眼中不过是个可怜虫而已。你喜欢的萧连廷,连正眼都不愿给你,而他现在对我却如同狗皮膏药一样。还有你见不惯其他男子对我心存好感,因为你嫉妒,这些都是你使出浑身解数都得不到的。” 苏宁儿只觉叶蝉衣的话,句句扎心,纤手逐渐收紧,尖细的指甲刺在掌心,那种强烈的刺痛感拉回她的神志,不至于让她崩溃到失去理智。 叶蝉衣说到这里,语声一顿,眼里充斥着浓烈的嘲讽。 “除了萧连廷,我是一点儿也不稀罕,也不想与他有任何瓜葛。剩下的你说的那些人,本院长与他们发乎情止乎礼,如果你要用肮脏的思想要胡乱揣测,当然本院长管不了你。不过有一点本院长可以做到,那就是你公然诋毁本院长,违反院规,所以处罚你实属天经地义。” “你敢!” 苏宁儿看似神色强硬,实则已经六神无主。 她深知叶蝉衣不是说说而已,眼下与其硬碰硬,吃亏的只是自己。当下她便给自己找台阶下。 “算了,本公主大人有大量,今日便不与你掰扯了。” 苏宁儿说完,脚底抹油般就想快点儿逃离现场。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她知道再待下去,绝对讨不到任何好处。 看到苏宁儿就想溜之大吉,叶蝉衣冷笑一声。 “想走?” 伴随着叶蝉衣冷冷吐出两个字,众人还未看清她的动作,便见她身影一晃,人已掠至苏宁儿的跟前。 苏宁儿脸色大变,还未等她有何反应,下一瞬便被叶蝉衣攫住下巴,旋即一颗黑色毒丸塞进了她的嘴里。 直到苏宁儿将毒丸咽下,叶蝉衣才像摔死狗般扔下苏宁儿。 苏宁儿赶紧俯身,剧烈地干呕起来,企图想将毒丸催吐出来。直到胆汁都要被呕出来了,可惜连毒丸的影子都没看到。 叶蝉衣似笑非笑道:“别白费力气了。此药入腹即化,毒素马上就要漫延到你的血脉里了。” 苏宁儿闻言,再也无法淡定了。瞪大的眼睛充斥着恐惧,语声颤抖道:“你……你给本公主吃的什么?” 叶蝉衣慢条斯理道:“放心,死不了。” 苏宁儿乍然一听,刚松出一口气,结果下一刻只听叶蝉衣接道:“上次大选本院长用戒尺掌你的嘴,没想到还是没能让你长记性,既然你狗嘴吐不出象牙,不如以后就当个哑巴吧。” “叶蝉衣,你好恶毒,竟然要毒哑……毒哑……” 苏宁儿怒恨交加,原本姣好的五官也已扭曲变形。 她的话刚说到一半,忽地伸手掐住脖子,就像喉咙被什么卡住了一样,起初只能发出细微的沙哑声,到最后竟是丁点的声音都没有了。 苏宁儿成了彻底的哑巴。 她张牙舞爪,猩红的眼眸迸射出刀锋般的冷芒,恨不得将叶蝉衣千刀万剐。 叶蝉衣丝毫不受影响,依旧泰然自若。 薛婉莹、叶轻烟等人一见形势不妙,正要偷偷摸摸地离开,叶蝉衣冷眸扫视一圈,声音充满无尽的威压。 “没有本院长的允许,谁现在离开,我便第一个毒哑她!” 此话一出,吓得贵女们皆是身子一抖,被迫留在原地,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缩头缩脑的,如同鹌鹑一样,恨不得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陆羡之双臂环胸,站到一旁,好整以暇地观望起来,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到底是他看上的女人,不同于一般的大家闺秀。 果敢狠辣、无所畏惧,比那些娇滴滴受了委屈只会哭唧唧的千金小姐有趣多了。 “现在给你们一次机会,谁要是指出刚才诋毁本院长的人,我便饶过她。机会只有一次。” 叶蝉衣扫了一眼那些战战兢兢的贵女,掷地有声道。 贵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有犹豫,有权衡。 薛婉莹和叶轻烟顿时慌了起来。刚才从头到尾,只有苏宁儿和她们二人在非议叶蝉衣。 不过这些贵女中除了苏宁儿,剩下的就以她们二人的身份最为尊贵,所以其他人应该不敢揭发她们吧。 薛婉莹和叶轻烟的心里都存了一丝侥幸。 可惜她们却忘了,生死关头哪还有人去考虑这么多。 下一刻,那些贵女便齐刷刷地指向薛婉莹和叶轻烟。 “叶院长,我们什么都没有说。都是薛婉莹和叶轻烟说的。” “就是她们两个。叶轻烟煽风点火,薛婉莹故意抹黑您。” 贵女里先是一人开口,继而剩下的人纷纷加入阵营。 薛婉莹和叶轻烟的心,瞬间跌落谷底。 叶蝉衣轻瞥了一眼叶轻烟,唇角勾起一抹冷嘲的弧度。 “我可真是佩服二妹妹,将书院的恭桶都清理完了,不但没被恶心到,还有精力在这里搬弄是非。” 此话一出,贵女们看向叶轻烟的眼神充满了嫌弃。 那些离叶轻烟较近的,不约而同地往后退,拉开与对方的距离。 甚至有人伸手捂住鼻子,仿佛四周的空气,都因叶轻烟而变得恶臭难闻起来。 叶轻烟眼见众人对她避如蛇蝎,这种赤裸裸的耻辱简直比打了她巴掌,还让她难受数倍。 “姐姐,你怎么能这般对我呢!我知道你一直记恨先前是妹妹夺走了廷王殿下的爱,妹妹已经知道错了,为何你还要对我百般羞辱呢!” 叶轻烟死死压下心头的怒恨,明明恨不得上前与叶蝉衣拼命,将叶蝉衣那张明媚清丽的面容撕成碎片。 第161章 医圣告白 大庭广众之下,叶轻烟再次扮起了柔弱无辜。 她眼眶泛红,大颗泪珠将坠未坠,看起来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叶蝉衣看到叶轻烟那副矫揉造作的模样,脸上的嘲讽意味更浓。 “叶轻烟这里没有男人,所以你也不用装了,没有人会为你出头,即便有人,本院长也会让他知难而退。叶轻烟,你坏事做尽,既然上次毁了你脸,还不能让你长记性,那今天就尝尝我研制的毒丸,味道如何?” 叶蝉衣一边说着,一边迈步逼近叶轻烟。 “你……你不要过来!” 叶轻烟吓得连连后退,眼神恐怖,如同大白天见鬼了一样。 叶蝉衣冷笑一声,下一瞬她掠至叶轻烟面前,扯 随后,叶轻烟不死心地各种干呕催吐,可惜依旧无济于事。 待她直起身子,恶狠狠地瞪着叶蝉衣,想要开口说话时,却发现自己就像被人掐住了喉咙,一丁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一旁的苏宁儿前一刻还在为自己的处境而感到极度恐慌,如今又多了一个和她一样的哑巴,原本糟糕的心情似乎也没有先前那般严重了。 叶轻烟陷入绝望和惊恐的情绪中,眼睛瞪得快要凸出来了,配上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活脱脱地好像从九幽地狱跑来的女鬼。 曾经的京都第一美女,落得如此下场,当真令人唏嘘不已。 薛婉莹看到此情此景,吓得腿肚子都抖了起来。 处理完叶轻烟,她便知道接下来该轮到她了。 薛婉莹不想坐以待毙,率先开口道:“叶蝉衣,只要放过我这一次,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我保证今后咱们绝对井水不犯河水。” 叶蝉衣不屑地瞥了一眼薛婉莹,嗤之以鼻道:“你有何资格与本院长讨价还价?薛婉莹,你与苏宁儿是同样的毛病!果然狗改不了吃屎啊!” 眼见叶蝉衣这般不给面子,薛婉莹心中的怒火,瞬间喷薄而出。 “叶蝉衣,你别不识好歹,本小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父亲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叶蝉衣冷嗤一声,一字一顿道:“薛婉莹,之前薛天雄护不住你,这次他依然护不了你!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本院长就以实际行动让你信服。” 薛婉莹乍然一听,只觉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她下意识地大声喊道:“不要!” 她知道叶蝉衣说得是事实。如果父亲真能护住住她,当初书院大选她受到奇耻大辱,父亲向皇上状告叶蝉衣,结果叶蝉衣不但毫发无损,反而受到了皇上的器重。 如今叶蝉衣风头正盛,还有谁能够扳倒这个贱人! 想到这里,薛婉莹只觉一股莫名的无助和挫败将她紧紧包围。 就在稍稍失神之际,叶蝉衣出手如电向她袭来。 下一刻薛婉莹受制于叶蝉衣,同样步入了苏宁儿和叶轻烟的后路,被喂下了毒丸。 “叶蝉衣,我……不会放过……” 薛婉莹的话还未说完,嘴巴一张一合的,就是一点儿声音都没了。 贵女们看到叶蝉衣眨眼间便毒哑了苏宁儿、叶轻烟、薛婉莹三人,顿时人人自危,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就不跟苏宁儿厮混了,如果这次侥幸能逃过一劫,今后一定离苏宁儿、薛婉莹,还有叶轻烟远远的,这三人简直就是扫把星。 叶蝉衣眸光清寒,扫了贵女们一眼,看到众人低眉顺眼的模样,声音淡漠,却透着叫人无法忽视的威严。 “今日本院长不再计较,下次若是再有人不长记性,背地里诋毁本院长,到时可就不是毒哑这么简单了。” 此话一出,浑身绷紧的贵女们瞬间如释重负,纷纷开口表示一定遵守院规,以苏宁儿三人为戒。 得到叶蝉衣的许可后,贵女们如蒙大赦,赶紧逃离了现场,最后留下的有陆羡之,还有就是苏宁儿、叶轻烟和薛婉莹。 留意到苏宁儿、叶轻烟、薛婉莹眼巴巴地看着陆羡之,叶蝉衣唇角泛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看来苏宁儿三人是把主意打到了陆羡之的身上,想让陆羡之为她们解毒。 不过这也好理解。毕竟她所使的毒素都是独家研制,没有陆羡之此等医术之人,根本不可能配出解药。 至于陆羡之愿不愿搭救三人,这不是她操心的,她也不在乎。 叶蝉衣抬步正要离开时,却被陆羡之拦了下来。 叶蝉衣疑惑道:“有事?” 陆羡之点点头,忽地鼓足勇气,无比认真道:“我想追求叶院长。” 叶蝉衣怔了一下,继而面色平静道:“陆公子很抱歉,我心中已有他人。” 陆羡之先是一愣,随即皱起眉头,语气坚定如铁,“即便你心里有人,在你成亲之前,本公子就有资格将您抢回来。” 叶蝉衣倒是没想到陆羡之会这般锲而不舍,低叹道:“强扭的瓜不甜,正如强摘的花不香,勉强得来的感情注定无法长久,陆公子医术超绝,找一个真心爱你的女子,你才会获得真正的幸福。” 陆羡之微微摇头道:“我不这么认为。幸福从来都不是从天而降的,要靠自己的努力和争取。只要自己尽了最大的努力,即便最终的结果不尽人意,那也没有什么遗憾了。所以叶院长即便对我无意,我也想再争取一番。” 叶蝉衣看到陆羡之眼里的真挚和赤诚,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第一次觉得陆羡之不仅医术卓然,也是个三观极正的美男子。 苏宁儿、叶轻烟、薛婉莹眼见陆羡之的告白,被叶蝉衣无情拒绝,三人皆是嫉妒得抓狂。 叶蝉衣凭什么这么好命,在众多的好男人里可以随意选择,而她们只想抓取一人,却都难如登天。 明明论才貌、身份、才情,她们都不在叶蝉衣之下,凭什么就没有叶蝉衣的待遇,简直就是同人不同命。 注意到苏宁儿三人抓狂的表情,叶蝉衣冲着陆羡之勾唇一笑。 “陆公子,你的生意来了。” 第162章 再坑一把 陆羡之凑近叶蝉衣,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问道:“那你想不想让本公子救她们?” 叶蝉衣微怔了一下,没想到陆羡之会问她。 她挑了挑眉,眼里露出一丝狡黠,“你没道理跟银子过不去啊。如果你要救的话,记得银子咱们五五分。” 她只负责下毒,至于苏宁儿三人能否真正解毒,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毕竟这三人根本对她无法造成任何威胁。如果趁机能从三人身上再捞些银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陆羡之闻言,顿时啼笑皆非。 明明这个女人是下毒人,现在反而还想跟他这个解毒人分诊金,普天之下只怕也就只有她想得出吧。 “成交,不过三人着实可恶,那本公子尽力而为,至于她们说话的能力恢复成什么程度,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陆羡之说到这里,眼里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叶蝉衣心领神会,也不拆破。 陆羡之的想法正合她的心意。要是让陆羡之将三人完全医好,她还真有些不痛快。 最好能让三人半好半坏,面瘫嘴歪,说话时口水直流,这样的打击比起三人直接做哑巴还要大。 想到这里,叶蝉衣的唇畔噙了一抹邪肆玩味的笑容。 陆羡之见状,便知叶蝉衣十分赞同他的提议。 想到这次不但可以为她出气,又可以为她赚银子,陆羡之的脸上顿时漾开一抹灿烂的笑容。 待叶蝉衣转身离开时,正听到陆羡之冷冽如冰的声音。 “你们三人的意思是,想让本公子为你解毒?不过我的诊金很贵,每人不低于三万两。而且众所周知,本公子之前与叶院长比试医术,曾败给她,所以能否彻底解毒,或是留下什么后遗症,也不是本公子可以预料的,所以你们最好看考虑清楚……” 叶蝉衣的脚步微微一顿,诧异于陆羡之竟然能如此坦然接受之前两人比试的结果。 还真是一个坦坦荡荡的男人呢。 回到侯府,用过午膳后,叶蝉衣带着流珠在后院的花园里散步消食。 主仆二人沿着逶迤小路前行,两边花树繁茂,花团锦簇,如同天边的七彩霞云洒落人间。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气,沁人心脾。 蓦地,主仆二人听到前面的怪石堆砌的假山后,隐隐传出轻轻浅浅的啜泣声。 叶蝉衣向流珠使了个眼神,主仆二人悄然迈步前行。 转过假山,便看到一个丫环打扮的少女坐在池塘边的石头上,捏着帕子嘤嘤哭泣。 流珠仔细瞧了一会儿,轻声对旁边的叶蝉衣开口道:“小姐,她是芸姨娘身边的贴身丫环佩儿。” 叶蝉衣不动声色道:“走,过去瞧瞧。” 正哭得伤心欲绝的佩儿,忽地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她连忙转身看去,待发现来人是叶蝉衣主仆,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胡乱抹了抹泪水,连忙起身向叶蝉衣施了一礼。 “奴婢见过大小姐。” 眼前的佩儿看起来和流珠一般的年纪,容貌虽然只能算是中等,但是一对眉眼生得极为灵动,一看便是机灵敏慧之人。 “你一个人在这里抹眼泪,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叶蝉衣收起打量的目光,淡然询问道。 “奴婢……奴婢没事。”佩儿垂着头,双手不断绞动,结结巴巴地回道。 流珠和佩儿私下有点儿交情,当下开口道:“佩儿,你遇到什么委屈,尽管告诉大小姐,不要藏着掖着。大小姐会帮你的。” “奴婢……” 佩儿闻言,眼里掠过一抹难色,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难处,但说无妨。”叶蝉衣柔声道。 依照原主的记忆,这个丫头虽是芸姨娘的人,但以前并没有像府中其他下人那般欺辱原主,相反曾经还背地里帮过原主几次。 叶蝉衣说完,并不急着催促佩儿。 她愿意帮助这个丫头,但也得对方领情才是。若是对方不愿对她敞开心扉,那她也不会去做这个圣母。 佩儿迟疑了一会儿,终于握了握拳头,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大小姐,是这样的。奴婢本是芸姨娘身边的大丫环,可是两天前芸姨娘让人带了一个姑娘回来,让那个姑娘顶替了奴婢大丫环的位子,如今近身伺候的事只交给那个姑娘。” 佩儿说到这里,悲从中来,开始抽泣道:“奴婢五岁时,爹爹就因病去世,是娘亲一个人含辛茹苦将奴婢拉扯大,娘亲也因长期操劳,导致缠绵病榻多年,现在几乎每日都得靠药吊着,奴婢失了大丫环的身份,只怕今后连给娘亲买药的银子都没了。奴婢今日找芸姨娘,乞求她不要换掉奴婢,可是反被芸姨娘怒骂了一顿。” 佩儿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流珠牵着她的手,不断出声安慰。 叶蝉衣闻言,眼里闪过一抹沉思。 在原主的记忆里,佩儿向来聪慧灵巧,从不偷奸耍滑,照理说绝对是主子最看中的下人,没道理这样对待佩儿的。 叶蝉衣询问道:“莫不是你最近做了什么惹得芸姨娘不快的事了?” 佩儿闻言,仔细回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苦恼道:“奴婢一直尽心尽力做事,不曾惹到芸姨娘啊。” 叶蝉衣这下也想不出原因了,不过直觉告诉她,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件事肯定不简单。 便在这时,佩儿忽道:“对了,芸姨娘这两日十分反常,虽然她还在被老太君禁足,但是现在连门都很少出了,实在不敢想象芸姨娘那么好动的一个人,现在竟然整天窝在房里,一日三餐都是新来的丫环给她带进去。那丫环也是奇怪的很,虽然模样挺俊的,但是奴婢就是感觉十分的奇怪,个头比奴婢高出大半头,力气更比奴婢大太多了。论力气奴婢在姑娘里头已经算是厉害的了,可是跟她一比,简直差远了。” 佩儿无意间的一番话,顿时让叶蝉衣脑中灵光乍现。 她不禁开口问道:“那个新来的丫环叫什么?” 佩儿如实道:“芸姨娘唤她‘环儿’?” 佩儿见叶蝉衣脸色不对,不禁疑惑道:“大小姐,有什么不对吗?” 第163章 古怪下人 叶蝉衣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不过因为没有证据,她便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好奇问问。” 她略一迟疑,掏出一个钱袋交到佩儿的手上,和颜悦色道:“这里面有一百两,你拿去给你娘亲买药。另外,明日你带我去趟你家,我去给你母亲诊治。” 佩儿先是一愣,继而哭成了泪人。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叶蝉衣连连磕头。 “奴婢多谢大小姐。奴婢感激不尽,今后愿追随大小姐,肝倒涂地。” 她早就听说大小姐医术无双,可是她一个低贱的奴婢根本不配让大小姐为娘亲诊治,如今大小姐主动开了口,相信一定可以治好娘亲的。 叶蝉衣开口道:“起来吧。” 流珠将佩儿搀扶起身。 叶蝉衣声音冰冷,透着无尽的威压,“为我办事,伶俐固然是好,但若心怀二心,阳奉阴违,只怕你的下场生不如死。” 佩儿心神一凛,语气坚定道:“大小姐请放心,您对奴婢有再造之恩,奴婢若有二心,便天打雷轰不得好死!” 叶蝉衣点头道:“你记住便好。今日你我见面之事,切记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佩儿连忙应道:“奴婢省的。” 回到潇落居,叶蝉衣主仆去了一趟芸姨娘的玉琼苑。 前往玉琼苑的路上,流珠十分不解道:“小姐,好端端地咱们去芸姨娘的院子干什么呀?” 叶蝉衣轻笑道:“去看看芸姨娘身边新来的丫环。” 流珠这下更不解了,“小姐,区区一个丫环有什么好瞧的。” 叶蝉衣但笑不语,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流珠沉思片刻,恍然大悟道:“哦,奴婢知道了,之前佩儿说芸姨娘新招来的那个丫环模样挺俊的,所以小姐这才想去看看,对不对?” 流珠刚说完,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判断。 “不对不对,小姐才不会那么无聊,把时间浪费在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流珠蹙了蹙眉,继而眼睛一亮,马上反应过来了。 “奴婢知道了,小姐莫不是觉得那个奴婢有问题?” “确实如此。”叶蝉衣露出赞赏的表情。 流珠好奇道:“小姐,到底有什么问题?” 叶蝉衣道:“现在还不确定,等见了人便知道了。” 说到这里,前面就是玉琼苑了,主仆二人结束了谈话。 到了玉琼苑,果然和佩儿之前说的一样,一众奴婢都待在外面。 看到叶蝉衣不请自来,满院的奴婢顿时如临大敌。 有两个粗使婆子想要上前阻拦,可惜一看到叶蝉衣满面寒霜、不怒自威的模样,没来由的生出怯意。 “大小姐,芸姨娘这两日身体抱恙,不宜见人,小心将病气过给您。”婆子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我家小姐医术如何,众所周知。芸姨娘若真身体有恙,正好可以让我家小姐瞧瞧。” “这……” 婆子顿时一阵为难。 先前芸姨娘可是交代过,无论是谁都得拦下。 可现在来的可是大小姐,连侯爷、老太君、芸姨娘都先后折在大小姐手上,她们又怎么拦得住? “大胆!既然芸姨娘身体有恙,我家小姐好心给她医治,你这样推三阻四,不让我们进去,莫不是对芸姨娘存了什么歹心?” 跟着叶蝉衣时间久了,流珠现在胆子也大了,一开口便气势十足地呵斥道。 “老奴不敢。” 婆子眼见叶蝉衣阴沉了脸,顿时吓得一哆嗦,赶紧识趣地让开了道。 至于其他人,自是无人敢拦。 芸姨娘的交代她们自然不敢忘,可大小姐现在是侯府第一难惹之人,她们更是得罪不起。 接下来,叶蝉衣畅通无阻地进了房间。 房间里弥漫着十分浓郁的熏香,是白兰花香味,此香透着一股甜味,在闻过后可以消除身体的疲劳感,另外还有提神的效果。 此香十分不适于生病之人,并且新婚之夜的小夫妻最是喜欢用此熏香增加情趣。 叶蝉衣顿觉越来越有意思了。 据她所知,叶远山因为怨愤芸姨娘耽搁了老太君的医治,所以芸姨娘被禁足后,叶远山就没有踏进过玉琼苑。 现在芸姨娘用这样的熏香,很容易不让人多想。 “你……你来干什么?” 芸姨娘半倚在床榻上,看到突然出现的叶蝉衣,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惊慌和心虚。 “听说芸姨娘身体抱恙,所以我便来看看。毕竟咱们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我来关心一下姨娘,也是应该的。” 叶蝉衣说话间,顺着芸姨娘乱瞟的眼神,看到一个身材十分高挑的丫环立于一旁。 这个丫环的长相不同于传统美女的温婉精巧,五官虽说出众,但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叶蝉衣打量丫环的同时,那丫环也在时不时地偷瞄一眼叶蝉衣,眼里有惊艳,还有几分没来由的慌乱。 叶蝉衣收回目光,转而看向芸姨娘,眸光有着一眼看透人心的犀利。 “咦,这个丫环眼生的很,芸姨娘,以前怎么没有见过呢?” 叶蝉衣说话时,眼睛定定地看着芸姨娘,不放过对方表情的细微变化。 芸姨娘乍然一听,眼里的慌乱一闪而过,很快便神色如常道:“就是前一阵院里的丫环出去采买,碰到这个丫头在街上卖身葬父,看她着实可怜,所以便自作主动带回来了。左右不过是多了一个丫环而已,不是什么大事。正好我这玉琼苑也缺人手。” 看到芸姨娘波澜不惊地说完,叶蝉衣没有去拆穿。 她转头重新看向垂首的丫环,故意冷下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环儿。” 对方半晌才磕磕绊绊地回答。 声音没有一般女子的温婉柔和,反而透着一股生硬的矫揉。 “你这丫环好没规矩,我在这里坐了这么久,也不见你看茶!到底是何意思?” 叶蝉衣冷笑一声,朝着叫环儿的丫环厉声呵斥。 她语声一顿,似笑非笑地看向芸姨娘,冷嗤一声道:“芸姨娘,这个丫环如此不知礼数,不如明日便叫人牙子过来,打发卖了,到时我帮芸姨娘挑个好使唤的。” 第164章 偷偷借种 叶蝉衣的话让芸姨娘脸色剧变,下意识脱口便道:“不可!” 话一出口,芸姨娘这才察觉自己反应太大了。 叶蝉衣找了张椅子坐下,一脸玩味地看着芸姨娘。 芸姨娘的眼皮顿时跳个不停。 她敛定情绪,连忙补救道:“环儿这个丫头身世着实可怜,咱们侯府一向是积善之家,也不缺她一口吃的,不如就留在府里。我会让人教她规矩的。” 芸姨娘说到这里,瞟了一眼叶蝉衣,看到对方并没有反对的意思,暗自松出一口气,赶紧冲着环儿使了个眼色,催促道:“还不赶紧给大小姐看茶。” 环儿随即照做,斟好茶水小心翼翼地递到了叶蝉衣的面前。 叶蝉衣垂眸,但见对方手指骨节突出,没有一般女子的纤细柔嫩。 双足也比寻常女子大了不少。 她眸光轻闪,当下便有了判断。不过明面上却不表露分毫。 看到叶蝉衣半晌并不去接茶水,环儿开口提醒。 “大小姐,请用茶。” 叶蝉衣起身,看了一眼环儿,淡漠道:“不用了。” 旋即,她抬眸看向芸姨娘,挑眉道:“看姨娘脸色红润,中气十足,应该也不是什么大病,无需我诊治了。姨娘好生静养,我就不打扰了。” 话落,就在芸姨娘的怔忡中,叶蝉衣主仆径直离开了。 出了玉琼苑,流珠按捺不住好奇,看到四下无人,她悄声询问。 “小姐,那个环儿有何不妥吗?” 叶蝉衣脚步一顿,转而看向流珠,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回去。 “你觉得呢?” 流珠挠了挠头,努力回想刚才看到环儿的画面。 琢磨了半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抬头发现自家小姐已经走出老远,流珠赶忙小跑着追上去。 “小姐,奴婢也说不清楚。就是觉得那个环儿,好像有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他是男人。” 叶蝉衣淡淡地吐出四个字。 “啊?” 流珠惊呼一声,半晌有些转不过弯来。实在是这个信息量太大了。 “小姐,您的意思是,环儿是男人假扮的?” 流珠好一会儿才消化掉自家小姐的话。 叶蝉衣点了点头,“五官太过硬朗,声音粗砺,当然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是他的手足、骨架暴露了他的身份。” 叶蝉衣说到这里,看到流珠眼里的疑惑,微微一顿,解释道:“有些人男生女相,即便他们的长相有多迷惑,但是骨架却是改变不了的。正常男性的骨架会比女性强壮很多,尤其是骨盆会有明显的区别。男性骨盆较小,一般呈上大下小形状,骨盆壁比较粗糙,而女性有生育功能,骨盆会略大一些,通常呈圆筒状。” 流珠仔细回想,自家小姐说的这些确实和环儿的特点对应了。 她顿时目露崇拜的看向叶蝉衣,“小姐,您好厉害啊!简直就是火眼金睛,什么事都瞒不过您。” 叶蝉衣淡然一笑。 在现代为了方便执行任务,经常需要她女扮男装,为此她专门研究了男女身体的区别。 毕竟若是伪装得不能以假乱真,不但会导致任务失败,还极有可能丧命。 所以从容貌、声音,手上的皮肤、手足、体型,她都会进行大改造。 绝对不是像现代电视剧里,那些女演员顶着一个大浓妆梳个高马尾,或者是戴顶假发、穿身男装,就是男人了。 这简直就是侮辱观众的智商好不好。 “对了小姐,好端端的芸姨娘为何要让一个大男人假扮丫环呢?”随后,流珠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叶蝉衣并不直接回答,而是问道:“芸姨娘今年多大了?” 流珠略一沉思道:“三十有五了吧。” 叶蝉衣道:“芸姨娘当年能成为京都第一花魁,容貌自是不必多说,可惜韶华易逝,总有人老珠黄的一天。偏偏她这般年龄还没有儿子傍身,再过个一两年,她就很难有孕了。” 流珠顿时被这个讯息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道:“所以芸姨娘是想借种了?” 叶蝉衣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她得罪了老太君,又惹得侯爷心生芥蒂,必然有了危机感,所以便有了母凭子贵,在府里彻底站稳脚跟的想法。” 流珠点头表示认同,“听下人说侯爷这段时间时常会去怡红院。搞不好咱们府里又要多一位姨娘了。” 叶蝉衣闻言,脸上嘲讽的笑意越来越浓。 都说男人四十一枝花。叶远山年近四十,长得人模人样,身份不俗,身上自有成熟男人的魅力,虽说不至于魅力四射,但还是会吸引不少的莺莺燕燕,而芸姨娘无论是容颜、身体都在走下坡路,才会有了危机感。 偏偏自生下叶轻烟后,肚子就再无动静,所以不惜铤而走险,想为后半生的荣华富贵搏一搏。 “小姐,要去告发芸姨娘吗?现在捉奸捉双,芸姨娘的下场可想而知。” 流珠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之前欺负小姐的坏人马上就要遭到报应了,实在是大快人心。 叶蝉衣嗤笑一声,摇头道:“现在还不时候。就等芸姨娘怀孕生子,让我那便宜父亲喜当爹,到时等真相大白的那一刻,我想应该更有趣。” 流珠闻言,已经飞速脑补起来。 喜当爹的侯爷到时发现,自己不但被戴了绿帽子,还平白给别人养孩子。 这种奇耻大辱,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吧。所谓杀人诛心,小姐这一招实在高明。 再说芸姨娘那边,等叶蝉衣主仆离开后,芸姨娘便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下一刻,一只大手轻佻地上前挑起芸姨娘的下巴,男人磁性的声音暧昧至极。 “宝贝,我们今天玩些别的好不好?” 芸姨娘却没这样的兴致,拂去对方的手,神色担忧道:“那个小贱人突然跑来,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此时的环儿卸下女人的伪装,十分自信道:“绝对不可能!我可是和春班的当家花旦,女装扮相不会有丝毫破绽。再说要真发现了什么,她早就揭发了,还能这样一声不响地离开?” 第165章 被人利用 芸姨娘觉得对方说得句句在理,不安的情绪顿时疏解了不少。 灯光下,褪去衣衫的环儿露出男人精壮的上身,那凸起的肌肉泛着健康的光泽。 这样一副青春健硕的身体,比起被酒色掏空的叶远山,不知强了多少。 她之前私下找大夫诊断过,不能受孕根本不是她的问题,全在于侯爷年轻时玩坏了身子。 如今她找来的这个男人身壮精多,必定能让她很快怀孕的。 芸姨娘想到这里,眼中瞬间染上了情欲,双眼迷离地看着男人,发出了无声的邀请。 男人一点儿也不含糊,一把抱住芸姨娘,像剥粽子般三两下就褪去了芸姨娘的衣物,然后就是一阵乱啃。 不消片刻,沉沦在欲望中的男女,开始共赴巫山。 这日,叶蝉衣没去书院,用过早膳后,潇落居便迎来了多日不见的叶云晴。 此时的叶云晴早忘了当初被叶蝉衣吓得魂不附体的狼狈样了。 叶蝉衣看到对方飞扬跋扈、高高在上的样子,便知是来者不善了。 紫鸢、流珠见状,正欲上前将人打出去,便被叶蝉衣使了个眼色,拦下了。 “叶蝉衣,本小姐要搬来你的潇落居。在江南的时候,本小姐住的院子绝对不比你这儿差,现在不但要和叶欢颜住一起,还要挤在那么小的地方。” 叶云晴趾高气昂地说到这里,语声一顿,冷哼道:“你可以拒绝本小姐,但是你得想清楚了。本小姐可是知道,你前一阵给无极书院的东方院长送了香囊,而且你还经常与寒王殿下幽会,若是寒王殿下知道你水性杨花的行径,还会不会要你?对了,别想着再像上次那样恐吓本小姐,今天本小姐若是在你这里少一根头发,明日京都的大街小巷便传遍你的丑事,顺带再加一条殴打表妹的罪名,到时寒王殿下会怎么看你?即便你再得皇上器重,也绝不会让你嫁入皇家吧?” 流珠和紫鸢听罢,气得握紧了拳头,不过看到她们小姐神色淡然,二人也没有鲁莽行动。 紫鸢只凑近,小声对叶蝉衣说道:“小姐,奴婢听说江南那边来信,让老太君在京都为叶云晴挑一门亲事,想来今后是不回江南了。叶云晴逢人便说自己的父亲给她寄了一万两银票,得意的很。” “一万两银票?”叶蝉衣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时至今日,她的身价已有五十多万两了,区区一万两银票,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但是怎么说来着,蚊子再小也是肉。 既然叶云晴不长记性惹上她,那她不放干对方的血,都对不起她人狠心黑的人设了。 “喂,你们主仆在嘀咕什么?叶蝉衣,你要是不让本小姐搬进来,你就等着身败名裂吧,到时看你还怎么嫁给寒王殿下。我可是打听清楚了,你与寒王……” 叶云晴双手叉腰,不可一世地吼道。 “晴妹妹,你远道而来,就是侯府的客人,自然是想住哪儿就住哪儿,晴妹妹想搬进潇落居,那简直太好了,我也可以有个伴了。不过我这潇落居空的厢房,里面既无家具,也没布置,晴妹妹想住的话,只得自己买家具布置了。” 不等叶云晴唾沫横飞地说完,叶蝉衣便含笑打断。 她本就生得极美,这一笑当真美目盼兮,摇曳生姿,看得叶云晴一阵嫉妒,心里也是诧异万分。 “你……你真的要我搬进来?” 叶云晴满腹疑团。叶蝉衣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刚才虽然说出了那番威胁的话,可是她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 原本还等着被叶蝉衣拒绝后,她再说些狠话,可是没想到对方竟然轻易就答应了,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叶蝉衣转眸轻笑,“流珠、紫鸢,你们带着晴妹妹去空着的那间厢房看看,这样晴妹妹心里有数也好添置家具了。” 叶云晴怔住,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觉得不对劲的又何止叶云晴一人,流珠、紫鸢也是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她家小姐好端端地怎么对叶云晴的态度就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虽然不知其中的原由,但是二人相信她家小姐自有打算。 于是二人依照叶蝉衣的吩咐,带着还有些发懵的叶云晴去参观厢房了。 叶蝉衣望着叶云晴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知道她送东方卿香囊的人不多,而与叶云晴有机会接触的也就剩下叶轻烟了。 想来又是叶轻烟在背后作妖了。 不过她也能理解,上次在书院将叶轻烟、苏宁儿、薛婉莹三人毒哑后,虽有陆羡之为三人解毒,但还是落下了口歪的毛病,一说话口水便嗒嗒地往下流。 之后叶远山、苏权、薛天雄都没来找她的麻烦,一方面是因为三人自知他们女儿理亏,另一方面是因为如今的她今非昔比。 既是无极书院的院长,教训违反院规的学生自是天经地义,而且自她加入官盐的行列后,带来了十分显着的效果。 食盐的产量大幅度提高,短短十来天便抵上了曾经半年的产量。 璃武帝龙颜大悦,对她进行了大肆赏赐,一时间整个京都风头无二。 如今连璃武帝都要对她敬上三分,试问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找她的晦气? 也就只有叶云晴这个蠢货,空有一副好皮囊,被叶轻烟利用还不自知。 片刻之后,叶云晴欢天喜地地回来,对着叶蝉衣颐指气使道:“本小姐看过那间厢房了,还不错,你且给我留着!本小姐这便差人去买家具,晚些就搬过来。” 面对叶云晴的傲慢无礼,叶蝉衣也不生气,莞尔道:“晴妹妹去忙吧。” 眼见叶蝉衣已被拿捏,叶云晴顿时高傲得如同尾巴快要翘上天的孔雀,不屑地轻嗤一声,得意地扬长而去。 流珠、紫鸢十分费解,忍不住开口询问。 “小姐,您真要这么做吗?” 叶蝉衣红唇轻勾,“你家小姐,有这么好欺负吗?” 第166章 丧家之犬 叶云晴的动作很快,一个时辰后,七屏罗汉床、黄花梨木龙首衣架、紫檀百宝镶座屏、珊瑚摆件、五彩鱼藻纹盖罐…… 这样的好东西,源源不断地送进潇落居。 原本空空如也的厢房,片刻之后便被布置得无比舒适与奢华。 待装饰厢房的下人离开,叶蝉衣将潇落居的一众下人聚集在一起。 她长身玉立,冷眼扫过众人,不怒自威道:“从即刻起,守好潇落居的门口,没有我的吩咐,有外人乱闯者棍棒伺候!不管对方是什么人,是何身份,你们尽管遵照我的命令行事,一切后果由我担责!” “奴婢(老奴)记住了!” 所有丫环婆子神色一凛,异口同声地应道。 流珠、紫鸢这个时候突然就想通了,原来小姐是要让叶云晴偷鸡不成蚀把米。 那些家具、古董少说也值个八九千两,叶云晴巴巴地送来,只是不知等到真相的那一刻,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流珠、紫鸢对自家小姐又是一阵佩服,这么刁钻解气的法子,也就只有自家小姐可以想出来。 “喂,叶蝉衣,你给本小姐出来!我要进去!” “叶蝉衣,你言而无信,本小姐要让所有人看清你丑陋的嘴脸!” 叶蝉衣吩咐后没多久,外面便响起叶云晴骂骂咧咧的声音。 “小姐,奴婢去将人打走!”紫鸢挽着袖子,怒气冲冲地说道。 “走吧,一起看看。铺垫了这么久,是时候逗狗了。” 叶蝉衣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径直向院门口而去。 此时被婆子拦在门外的叶云晴越骂越气。 她将家具购齐了,让下人搬进了潇落居,现在就差入住了,却被一众下人拦在院外,死活都不让她踏进半步。 即便她反应再迟钝,这时也明白过来自己是被叶蝉衣摆了一道。 敢情叶蝉衣之前痛快应下,就是在这里等她呢! 为了不让叶蝉衣将她比下去,刚才她购置的家具、古董挑的都是最好的,父亲给的一万两银票,如今只剩下不到一千两了。 这次她可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叶云晴的怒火在心中不断翻涌,停歇了片刻,她又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叶蝉衣,你个贱人,你再不出来,本小姐便找人到处散播你的丑事,让你身败名裂!” “就凭你?也能让我身败名裂?叶云晴,你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便在这时,一道清冷如霜的声音陡然响起。 叶云晴抬头间,便看到叶蝉衣从里面款款而来。 清丽的面容噙了一抹有恃无恐的嘲讽笑意。 叶云晴只觉十分刺眼,气得她气血倒流,太阳穴嗡嗡地疼。 叶云晴咬牙切齿,用威胁的口吻说道:“叶蝉衣,你当真不怕?虽说寒王殿下双腿已废,但到底是皇家之人,若是传出你一些不好的消息,你觉得寒王殿下,还会搭理你吗?叶蝉衣,我劝你最好想清楚,你现在若是对本小姐赔礼道歉,恭迎我入住潇落居,我大人有大量,还可以网开一面,替你保守秘密。” 叶蝉衣嘴角上挑道:“如果寒王真是一个随意听信谣言之人,那只能说明他并不适合我。所以,我还得感谢晴妹妹给我一次试探他的机会呢。” 叶云晴乍然一听,愣了半天,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叶蝉衣,但见对方神色坦然,不似作假,顿时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叶蝉衣,你真是个疯子!” 叶云晴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原本她以为自己抓到了叶蝉衣的软肋,可是直到此刻才发现她错了。 一瞬间,叶云晴竟不知该如何威胁叶蝉衣了。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赢。 从小到大她在家里都是万千宠爱于一身,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当下怒火中烧的她失去了理智,只想与叶蝉衣拼个你死我活。 既然叶蝉衣不想让她好过,那她也绝对不会让对方舒坦。 于是,叶云晴心中一狠,从头上拔下一枚金簪,朝着叶蝉衣挥簪而去。 叶蝉衣冷笑一声,抬脚便朝着叶云晴给了一记狠踹。 “啊!” 叶云晴的腹部挨了重重一脚,整个人身子不稳,摔倒在地,痛得她哭爹喊娘,脸色惨白如纸。 叶蝉衣走上前,蹲在叶云晴的身边,不知何时她手上已经多了一把匕首。 叶云晴见势不好,刚想逃离,下一瞬匕首便抵在了她的咽喉。 “叶蝉衣……你……你想怎么样?”叶云晴吓得声音都颤抖了。 叶蝉衣把玩着手里的匕首,在叶云晴的脖颈间缓缓划动,声音透着刀锋般的寒芒。 “叶云晴,之前我给过机会,上次你和叶欢颜大闹潇落居,我是给过你机会的,偏偏你不长记性,非要来挑战我的底线,你说我该怎么罚你呢!” 叶云晴吓得肝胆俱裂,后背泛起的冷汗不断蜿蜒滑落,就像有一条条小蛇在那里缓缓爬行。 这种从内心深处感受到的恐惧,让她恨不得晕死过去,牙齿剧烈地打颤起来。 她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片刻之后,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你若是胆敢伤我,我父亲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叶蝉衣哂笑,“叶御山吗?区区一个从三品上州刺史,你觉得他能比得过武安侯?还是说萧连廷?” 叶云晴怔住,旋即脸色更加惨白了。 她差点儿忘了,叶蝉衣现在在侯府一人独大,都骑在了伯父和老太君的头上,听说廷王殿下更惨,之前都被叶蝉衣暴揍过。 这个无法无天的女人连皇室中人都敢打,父亲一个区区三品官员,还真不是叶蝉衣的对手。 想到这里,叶云晴顿时慌了,心在一瞬间跌至谷底。 “蝉姐姐,我错了,我今后再也不敢了。那个……所有的家具我都不要了,你饶过我一次好不好?” 叶云晴目露惊恐,连连向叶蝉衣求饶,此刻的她如同一只摇尾乞怜的丧家之犬,哪还有之前半分的嚣张气焰。 第167章 追查线索 叶蝉衣看到叶云晴忽然间变成了怂包,眼里闪过一抹深深的鄙夷。 她冷嗤一声,叹息道:“晴妹妹,你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有些太晚了呢?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叶云晴吓得眼泪都冒出来了,声音哽咽道:“不晚,一点儿也不晚,只要蝉姐姐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就好。” 叶蝉衣哂笑道:“哪有那么多机会给你。既然你非要跑来跟我过不去,说说看,我是划花你的脸,还是挑断你的脚筋,或者割了你的右耳,省得我说过的话,你总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叶蝉衣一字一顿,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叶云晴听得头皮发麻,脑袋嗡嗡作响。 那种从内心生起的恐惧,让她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着,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不……我不要!” 叶云晴想拼命反抗,可是泛着寒芒的匕首在她的身上来回划动,吓得她僵直了身子,不敢有任何动作。 “既然你无法做出抉择,那就让我帮你吧。” 叶蝉衣冷笑一声,下一瞬手起刀落,伴随着叶云晴的一声惨叫,右耳陡然掉落下来。 “啊啊……” 叶云晴看着地上那只血淋淋的耳朵,吓得瞳孔猛缩,整个人如抖筛般晃个不停。 “叶云晴,这次只是给你个警告,下次要是再犯,我可不敢保证,你还能不能活着。” 叶蝉衣起身,冷冷地撩下话,便径直离开了。 徒留叶云晴又痛又怕,最后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直接晕了过去。 月朗星稀,偶尔几声鸟鸣衬得夜色更加寂寥。 一辆马车在清寂的街道发出有节奏的轱辘声。 从城南一直行驶到城北,最后在一间红瓦碧墙的宅子停了下来。 片刻之后,一个身穿月白斗篷的女子从车上下来。 丫环上前扣响门环,门很快从里面打开。 下人看到穿斗笠的女子,恭敬地行了一礼。 “小姐,人就在里面。” 随后,下人带着主仆二人前往客厅。 松清已在那里等候多时,他的旁边站着一个年纪五十多的微胖妇人。 那妇人眼珠乱转,脸上尽是不安的情绪,原本想说什么,但是看到松清冷肃的表情,吓得她将想要说出的话又咽了回去。 须臾间,门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松清一抬头便看到了他家小姐。 他急忙迎上前,禀报道:“小姐,属下已经将人带了回来。” 叶蝉衣看了一眼风尘仆仆的松清,点头道:“辛苦了。” 前段日子在听了陶掌柜的那番话后,她便派松清前去调查当年给柳氏接生的稳婆。 当初柳氏是因为难产血崩而亡,所以要想查明真相,给柳氏接生的稳婆是关键。 经过多方打探,得知当年给柳氏接生的稳婆叫庖三姑,是京都十分有名的稳婆。 京都许多大户人家都是让她给接生的,听闻无论孕妇的胎位有多么的不正常,只要由她出手,必定能化险为夷,母子平安。 听闻之前有好几个孕妇也是难产,最后全靠庖三姑一双妙手转危为安,起死回生。 只是在庖三姑给柳氏接生之后,这个人就如同蒸发了一样,整个京都都找不到她的踪影。 这便更让她相信柳氏的死,必定不是难产那么简单。 当务之急就是找到庖三姑,一切便会水落石出。 打探到庖三姑的老家住址,所以她便派松清去了一趟庖三姑的老家。 没想到松清果然在那里找到了庖三姑,这才将人带了回来。 这里是她买下的一处普通宅院,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所以便让松清将人带来了这里。 叶蝉衣敛去思绪,走到正位缓缓落座,抬眸间,眸光如利箭般狠狠射向庖三姑,沉声道:“你就是庖三姑?” 庖三姑猝不及防迎上叶蝉衣的目光,吓得她心头一颤,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妾身正是庖三姑。不知小姐找妾身所为何事?”“庖三姑不敢抬眼,嗫嚅道。 之前叶蝉衣向松清交代,只管找到庖三姑,将人带回来,无需向其透露任何讯息。 松清按照他家小姐的吩咐,并没有透露分毫,所以庖三姑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将她带来京都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叶蝉衣眸光清冷如霜,浑身散发着慑人的威压,缓缓道:“十七年前,可是你为武安侯府当家主母柳氏接生的?” “啊?” 庖三姑乍然一听,眼里露出万分惊恐的表情。 叶蝉衣见状,便知其中必有猫腻。 “庖三姑,我给你一次机会,老实交代,柳氏当初究竟是怎么死的。如若有半分隐瞒,你死也就算了,我会让你的女儿、你的孙女,全都跟你陪葬!” 叶蝉衣一字一顿,想到柳氏的冤死,她心里的怒意如同火山喷发的岩浆,充满了破坏力。 她不知这抹情绪,究竟是出于对柳氏的同情,还是原主影响着她。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定要为柳氏讨回公道。 “你……你是柳氏什么人?” 庖三姑吓得身体筛糠似地不断发抖,但是并没有回答叶蝉衣的问题,而是一脸警惕道。 她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叶蝉衣,十七年前她曾接生的那个女人的脸,与眼前女子的脸渐渐融合在一起。 下一瞬,庖三姑惊呼出口,“你是柳氏当年生下的那个女儿?” 叶蝉衣眼见对方眼珠乱转,眼神飘忽,一看就是奸猾狡诈之人。 她素手轻扬,下一瞬一道寒芒飞射而出,不偏不倚地扎进了庖三姑的身体里。 “啊!” 庖三姑痛嚎一声,继而强烈的痛感袭遍全身。 “啊……痛死我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庖三姑倒在地上,痛得翻来覆去,面目狰狞。 叶蝉衣冷漠地看了一眼庖三姑,淡淡道:“你中了我的毒,发作时浑身痛痒难耐,深入骨髓,冷热交替,生不如死。两个时辰若无解药,你便会七窍流血而死。” 庖三姑一听,吓得差点儿魂飞魄散,当下连忙磕头求饶。 第168章 真相大白 庖三姑吓得声音都跟着一颤一颤的,忍着痛楚,哆哆嗦嗦道:“小姐饶命,都是侯老夫人指使妾身的。当初柳夫人胎位很正,没有一点儿问题,是侯老夫人给了妾身五百两银票,让妾身动手脚,才导致柳夫人血崩而亡的。都怪妾身当时财迷心窍,所以才会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后来妾身拿到银票后,没过多久便被追杀,猜想定是侯老夫人想杀人灭口,妾身不得已才逃回了老家。” 庖三姑很快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叶蝉衣眼里怒火喷涌,纤手不自觉地缓缓握紧。没想到事情的真相跟她想的差不多。 自古女人分娩,就是十分危险的事情。尤其在这个医药水平并不发达的异世,女人分娩无异于从鬼门关走一遭。 这个时候女人也是最脆弱的,那个老太婆正是抓住这个机会,谋害了柳氏。 对于外人而言,根本不会多想,顶多只会觉得柳氏福薄而已。 明明是那个老太婆害死柳氏的,最后反倒将这笔账算在原主头上,说原主乃灾星转世,克死了柳氏。 想到这里,叶蝉衣眼里怒意更甚,浑身充斥着凛凛杀意。 流珠和松清看到这样的叶蝉衣,皆是一阵心疼。 流珠忍不住宽慰道:“小姐,您要节哀。” 松清也附声道:“小姐,如今真相大白,您给夫人报了仇,夫人九泉之下定会瞑目的。” 看到流珠和松清皆是担忧的表情,叶蝉衣缓了缓情绪,对二人投去一记宽慰的眼神。 “你们放心,我没事。” 庖三姑被叶蝉衣浑身的杀气,吓得不受控制地尿了出来,求生的本能让她仍想换取一线生机。 “小姐,求您了,虽然妾身当初害死了柳夫人,但是不管怎么说,您也是妾身接生的。罪魁祸首是侯老夫人,您要报仇尽管找侯老夫人便是。求您大发慈悲,给妾身一条生路吧。” 叶蝉衣阴沉的眸光重新落在庖三姑的身上,她冷嗤一声,拿出一粒药丸,对松清道:“给她吃了。” 松清接过药丸,刚走到庖三姑跟前,庖三姑便一把夺过药丸吞了下去。 几个喘息间,庖三姑只觉痛感顿消,浑身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 她连连道谢:“多谢小姐饶命之恩。” 叶蝉衣淡漠道:“庖三姑,你写份认罪书,将老太婆如何威逼利诱,让你谋害我母亲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写下来。” “这……” 庖三姑顿时犯了难。 侯老夫人德高望重,身份尊贵,岂是她一个平民百姓惹得起的。 今日她要是写了这认罪书,到时侯老夫人必定不会放过她。可是若是她不写的话,只怕现在就要死在这里了。 庖三姑内心挣扎了片刻,最后一咬牙,开口道:“妾身这就写。” 流珠很快将纸笔拿给庖三姑,待庖三姑洋洋洒洒写完,又签字画押以后,起身对着叶蝉衣行了一礼。 “小姐,妾身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写了认罪书了。是不是可以离开这儿了?”庖三姑忐忑道。 流珠将那份认罪书拿给她家小姐过目。叶蝉衣看后,将认罪书折好收起。 “庖三姑,你杀害我母亲,你觉得我会放你离开?看在你主动承认罪责的份上,我便饶过你的女儿和外孙,但是你,非死不可。” 叶蝉衣说话时,冰冷的眸子好似千年寒潭一般往外冒着丝丝冷气,但凡被她盯上一眼,便有种要被冻结的错觉。 庖三姑闻言,吓得六神无主,连忙道:“小姐,你可不能这样对妾身!妾身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 叶蝉衣从座位上缓缓起身,向庖三姑渐渐逼近。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所以你该死!” 叶蝉衣缓缓吐出,每个字都极带压迫感,也透出浓烈的杀意。 庖三姑感到危险逼近,下一刻转身正要逃出客厅。 便在这时,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陡然袭来,痛得她面目都狰狞起来。 她一手捂住胸口,一手颤巍巍地指向叶蝉衣,眼里充满惊恐,断断续续道:“我刚才吃下去的不是解药?” 叶蝉衣挑起眉尖,哂笑道:“我有说过给你解药吗?我喂你的是噬心断肠的毒药。我说过你该死!在你临死之前,就好好享受这噬心之痛吧。比起血崩而死,让你这样的死法已经是极大的仁慈了。” “你你你……” 庖三姑还想说什么,可是心脏那种像被虫子啃噬的痛楚,让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那种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持续了一盏茶的工夫,最后倒地而亡,死相极为恐怖。 “松清,将尸体扔去乱葬岗。”叶蝉衣出声道。 “是,小姐。” 松清应了声,看了一眼庖三姑的尸体,不禁疑惑道:“小姐,难道您不打算状告老太君吗?现在就解决了此人,岂不是少了人证?” 松清此话一出,流珠也点了点头,她的想法和松清一样。 叶蝉衣淡淡道:“不用了。即便让老太婆获罪,也不过是寻常的问斩,那样太便宜她了!我要让她生不如死,悔不当初。” 松清、流珠一下子就明白了。 老太君身为一品诰命夫人,又有皇上为其立祠的荣耀,即便关进大牢判作死刑,也不会受太多苦,最后刽子手一刀下去,反而是种解脱。 这对作恶多端的老太君来说,确实是太便宜了。 与此同时,叶轻烟去了芸姨娘所在的玉琼苑。 芸姨娘禁足期间,叶轻烟来了几次,每次都让下人留在外面,徒留新来的丫环伺候。 时间一久,叶轻烟也觉察出了不对劲。 这次她到了玉琼苑,特意不让下人通报,自己则偷偷摸摸地进了房里。 姨娘如今被禁足,父亲再没来玉琼苑一次,眼看姨娘已经失宠,可是姨娘竟然一点儿也不着急,每天躲在房里也不出来。 她倒要看看姨娘到底搞什么鬼。 房间里昏暗的灯光下,周围影影绰绰,叶轻烟不禁有些纳闷了。 现在刚过戌时,没想到姨娘就睡了,平时姨娘都是到了亥时才歇息的。 就在叶轻烟准备离开之际,蓦地听到里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叶轻烟顿住脚步,侧耳仔细辨别里面的响动。 下一刻,她听得脸红心跳。 虽然她云英未嫁,但是和廷王发生过不可描述的事情,自然辨别得出里面到底在做什么。 第169章 共侍一夫 叶轻烟心里不禁泛起疑惑。 父亲眼下并不在玉琼苑,那里面的男人到底是谁?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叶轻烟蹑手蹑脚地走向里间。 床榻前垂下厚厚的帷幔,虽然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但是床榻发出“咯吱”地晃动声,不难想象里面的战况有多么激烈。 尤其是芸姨娘时不时太过沉醉发出的呻吟声,让四周充满了淫靡的气氛。 叶轻烟缓缓靠近,伸手霍地将帷幔掀起。 正在床上交缠的男女,猝不及防见了光,吓得魂飞魄散,尤其是芸姨娘,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下一刻,芸姨娘和男人赶紧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 叶轻烟瞪大了眼珠子,愣愣地望着眼前的一幕,久久无法回神。 便在这时,外面有窸窣的脚步声传来,叶轻烟赶紧放下帷幔。 丫环匆匆进来询问:“二小姐,刚才奴婢在外面听到姨娘的叫声,不知发生了何事?” 叶轻烟强自镇定,开口道:“无事,姨娘刚才梦魇了,我在这里就行了,你们退下吧。” “是,二小姐。” 丫环转身正要退下,叶轻烟叮嘱道:“没有本小姐的吩咐,你们不得进来打扰。” 丫环应声后,便规规矩矩地退了出去,关好了房门。 叶轻烟瞟了一眼床榻,扬声道:“都出来吧。” 接下来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片刻之后,穿好衣服的芸姨娘和环儿拨开帷幔,讪讪地下了床。 “烟儿,娘亲也是逼不得已。娘亲得罪了老太君,侯爷对我也心生芥蒂,娘亲年纪也不小了,若是娘亲早早地给你生下一个哥哥或是弟弟,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眼下,娘亲必须再次怀孕,最好能给你生个弟弟,这样才能在府里彻底站稳脚跟,我们娘俩的日子才会好过些。所以,娘亲希望你能理解我的难处。” 刚才环儿赤身裸体被叶轻烟看了个彻底,芸姨娘自知瞒不住了,所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希望女儿能够理解她的难处。 等芸姨娘说完,便十分忐忑地望着叶轻烟。 她不敢想象若是女儿无法接受,到时将她偷人的事情捅出去,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她已经不敢去想了。 “女儿还以为娘亲一直没有行动,所以这几天一直忧心忡忡,现在看到娘亲已有打算,女儿也就放心了。” 叶轻烟十分平静地说道,眼里看不出有任何介怀。 芸姨娘见状,原本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她牵过叶轻烟的手,欢喜道:“烟儿能明白娘亲的苦心就好。” 说到这里,她伸手为叶轻烟整理了一下耳鬓的碎发,语气多了一抹心疼和恨意。 “该死的叶蝉衣,害得我的烟儿现在说话……” 芸姨娘说到这里,猛然想起自从女儿被叶蝉衣下毒导致说话有缺陷后,最讨厌别人揭她的伤疤。 于是她及时打住,愤恨道:“烟儿,你放心,等娘亲怀孕生下弟弟,到时娘亲重新得宠,有的是机会为你报仇。” 叶轻烟闻言,眼里的恨意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想要将叶蝉衣焚烧殆尽。 这次她被叶蝉衣害得如此下场,父亲和老太君充耳不闻,想来一方面是因为忌惮叶蝉衣,另一方面也是彻底放弃了她。 毕竟如今的她容颜尽毁,说话也有缺陷,已经没有了价值。 可是她叶轻烟偏偏不认命,只要谋划得当,一样可以当成廷王的妃子,甚至是今后的一国之母。 而她从不会寄希望于别人,她要自己谋划,只有自己才最可信。 见到女儿如此善解人意,芸姨娘顿时一阵欣慰,不忘叮嘱道:“女儿,今晚之事,你只当没有看见便好。” 叶轻烟闻言,转眸瞅了一眼旁边一直没有开口的环儿。 虽是女装打扮,但是五官周正,若是换上男装,想来也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尤其是刚才看到他赤裸身体的样子,皮肤紧致,身材精瘦。 叶轻烟忍不住想:要是和这样的男人共赴云雨,也不算太吃亏吧。 一念至此,叶轻烟看向芸姨娘,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娘亲想让我保密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叶轻烟说完,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环儿。 环儿迎上叶轻烟的目光,心头一跳,心里涌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芸姨娘好奇道:“什么条件?” 叶轻烟魅惑一笑,“正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女,女儿如今和娘亲落到同样的境地。女儿只有怀孕,才能扭转局势,所以我想向母亲借人。” 芸姨娘乍然一听,惊得嘴巴一张一合,半晌说不出话来。 女儿一心想嫁给廷王殿下,如今竟想混淆皇室血脉,以此达到奉子成婚的目的。 不得不说这个计划实在太疯狂了。要是他日东窗事发,可是要是诛连九族的。 “烟儿,事态严重,你要三思。”芸姨娘缓了缓神,忍不住提醒道。 叶轻烟冷笑道:“怎么?娘亲是舍不得你的相好?” 芸姨娘闻言,顿时尴尬地轻咳两声。她早年虽然混迹青楼,床榻之事也算是见多识广了。 女儿现在提出母女共侍一夫的提议,还真让她一阵羞臊。 “二小姐,小的身份低贱,不值得您抬爱。” 环儿藏好眼里满满的嫌弃,这时婉言拒绝道。 之前的叶轻烟姿容绝佳,说话也没问题,可是现在今非昔比,要想让他与这个女人发生亲密关系,她实在下不去嘴。 叶轻烟一向自命不凡,何时被人这么嫌弃过,当下心里如同吞了老鼠屎般膈应。 “到底是不值得,还是因为嫌弃?”叶轻烟冷笑连连,直接戳穿对方的心思。 “这……” 男人一下子不知如何回应了。 叶轻烟眼里闪过一抹狠意,“你若不肯答应,我现在就去告发,大家谁都别想好过!” 男人顿时被吓住,重新打量了一下叶轻烟,于是暗戳戳地想:二小姐身材还不错,蒙着脸也是能将就的,总比让他丢命要好。 最后他一咬牙,应声道:“算了,多一个也不多。” 第170章 赏春宴会 时间如流水,匆匆一转眼便是一个月以后了。 今年的四月格外的热,晌午的时候,太阳如同火炉一样。 茂密的树冠如同一柄巨伞,阳光偶尔穿过树枝,只留下细碎的光影。 树荫下,叶蝉衣悠闲地躺在太师椅上,案前的白玉碗里盛着刚刚冰镇过的西瓜,她用银叉扎起切好的西瓜块,十分惬意地享用着。 坐在旁边的流珠和紫鸢两人时不时给她打扇、闲聊。 想到叶轻烟前一段时间频繁地出入玉琼苑,叶蝉衣便忍不住好奇道:“叶轻烟还去玉琼苑吗?” 流珠应道:“大概半个月前二小姐就不去了,据可靠消息,二小姐最近让贴身丫环去药铺偷偷买了安胎药。” 叶蝉衣闻言,眼里闪过一抹冷嘲。 前段时间叶轻烟频繁进出玉琼苑,当时她就觉得有古怪,后来派人暗中探查,最后得知叶轻烟走了芸姨娘的老路。 这可真应了那句老话,有其母必有其女。 不得不说叶轻烟的这波操作,还真是震得人下巴都能掉下来。 到底是谁让叶轻烟怀孕的,答案不言而喻。 紫鸢这时也道:“玉琼苑那边也传来消息,芸姨娘已有身孕。侯爷高兴得跟什么似的。现在对芸姨娘几乎是百依百顺,还特意从外院拨了丫环去玉琼苑,现在芸姨娘那个嚣张劲,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生个金蛋呢。” 叶蝉衣勾唇笑道:“嚣张了好,到时等孩子生下来,再看看她的下场如何。” 流珠哂笑,“这母女二人共侍一夫,如今还怀了孽种,当真算是天下奇闻了。” 紫鸢幸灾乐祸道:“侯爷哪天要是知道真相了,还不得活活气死。” 这时下人前来禀报:“小姐,二小姐想见您。” 自从上次叶蝉衣交代,未经她许可,外人一律不得擅入,下人们便尽职尽责,连一只蚊子都不让飞进来。 一听是叶轻烟,叶蝉衣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自叶轻烟与萧连廷在茶馆私会后,叶轻烟一直都没有动作,如今突然跑来找她,想来必然是准备对她动手了。 “让她进来吧。”叶蝉衣淡淡道。 片刻之后,当叶轻烟从外面进来,看到叶蝉衣逍遥无比的画面,气得她心口钝痛。 该死的叶蝉衣,害得她如今走在哪里都成了他人的笑料。而害她之人却能活得风生水起,无比快活。 “姐姐,之前是妹妹任性,做了不少伤害姐姐的事情,这一个多月妹妹一直反省自己,终于意识到之前是妹妹对不起姐姐,所以妹妹今日前来是向你赔罪的。” 叶轻烟压下心头的愤恨,走到叶蝉衣跟前,泪眼婆娑地开口。 今日的她身着一袭粉色带羽毛的织金云衣,脸上蒙着同色面纱,只露出艳丽的眉眼。 不说话的时候如同天宫仙娥,结果一开口美感全无,咬字不清、磕磕绊绊,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流珠、紫鸢强忍住上弯的嘴角,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二妹妹两手空空就来赔罪,莫不是太没诚意了吧?” 叶蝉衣并不拆穿对方的虚情假意,似笑非笑道。 叶轻烟霎时愣住,原本以为叶蝉衣必然不会轻易接受道歉,为此她绞尽脑汁想了不少说辞,没想到结果大出意料。 叶轻烟从头上取下一枚步摇。 只见金色的孔雀嘴中衔着一颗红色玉珠,下方则是珍珠和红宝石的串连,一看便非凡品。 “这件金雀含珠的步摇,可是当下最流行的限定款,姐姐若是不嫌弃的话,就收下当作是妹妹的赔礼了。” 叶轻烟巴巴地望着手里的步摇,忍不住一阵肉疼。 当初她可是托了不少关系,使了不少银子才得到的这件步摇。 即便心里有万千不舍,她也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既然妹妹这般有诚意,那我就收下了。” 叶蝉衣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继而看了一眼流珠。 流珠立马会意,上前从叶轻烟的手里拿过那件步摇。 “小姐,这件步摇确实好看,二小姐原本也是配得上这件步摇的,只是现在可惜了。” “可不是嘛,如此精美的步摇戴在无颜之人的头上,若是没有自知之明,那才惹人好笑呢。” 流珠、紫鸢你一言我一语,拼命在叶轻烟的伤口上撒盐。 叶轻烟纤手紧握成拳,纤细的指甲扎在肉里,丝丝痛感拽回她的理智。 要不是叶蝉衣,被誉为京都第一美女的她,又岂会沦落至此? 这笔账她早晚会找叶蝉衣清算。 “这件步摇的贵气奢华,确实也只有姐姐才能驾驭。” 叶轻烟心里恨得要死,却只能强颜欢笑说着违心的话。 叶蝉衣不发一语,唇角嘲讽的笑意更浓,随即直接下了逐客令。 “既然妹妹送了赔礼,我也收了,那就请回吧。” 叶轻烟当下顾不得虚与委蛇,直奔主题道:“三日后的赏春宴,姐姐可会进宫赴宴?” 叶蝉衣当下了然,若她所料不差。叶轻烟是想在赏春宴上对她下手。 大璃皇室每年都会举办一次赏春宴。 所谓的赏春宴,其实就是让那些到了适婚年龄的官家小姐进宫,然后各种才艺比试,争奇斗艳,好让那些皇亲贵胄从中挑选中意之人。 说到底,其实就是变相的相亲活动。 她心中已然选了萧云寒,所以自然没有兴趣去参加这样的宴会。 叶蝉衣撇唇道:“二妹妹可是担心我去了,会抢了你的风头?你放心,我对这样的宴会没兴趣。” 叶轻烟一听,顿时急道:“姐姐,这样的宴会你一定得去。” 看到叶轻烟急不可耐的表情,叶蝉衣顿时玩味地看向对方。 “哦?二妹妹此话怎讲?” 叶轻烟不禁愣住,刚才她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于是大脑飞速运转,很快便道:“姐姐如今贵为书院的院长,身份不同先前,这种宴会自然要参加。而且这种场合,寒王殿下一定也会去的,姐姐既然心仪寒王殿下,就不担心有哪家小姐会对寒王殿下起了心思吗?再者,姐姐不是想与廷王殿下解除婚约嘛?也许这次的赏春宴就是契机。” 第171章 月影纱衣 叶蝉衣听完,唇畔不禁泛起讥诮的弧度。 叶轻烟为了让她赴宴,可真是煞费苦心,想了这么多理由。 她要与萧连廷解除婚约,选择萧云寒,并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她没有隐瞒,所以几乎已经传遍了整个京都。 叶蝉衣一时间也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毕竟萧云寒和萧连廷是叔侄俩,如今要与侄子解除婚约,改嫁叔父,总不会多么好听。 不过对于外面的流言蜚语,叶蝉衣一点儿也没有放在心上。她要做的事,皇帝老子都拦不住。 不过看在叶轻烟煞费苦心的份上,她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这次的赏春宴她倒可以走一遭。 否则岂不白白辜负了萧连廷和叶轻烟的苦心。 只是她自不会轻易遂了叶轻烟的愿。 叶蝉衣眉心一蹙,低叹一声道:“二妹妹说得不无道理。可是你看我连像样的首饰都没几样,要是贸然进宫难免殿前失仪,所以……还是算了吧。” 叶轻烟心中那叫一个窝火。 不说其他,就前一阵皇上让宫人送来给叶蝉衣的赏赐,她可是亲眼看到光首饰珠宝就不计其数。 她焉能不知叶蝉衣向她哭穷的心思。 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叶轻烟一咬牙从她身上摘下各种头饰、项链、手镯、戒指,全都放到了叶蝉衣的案几上。 “姐姐若不嫌弃,只管拿去便是。”叶轻烟的心都在滴血,却还要故作大方道。 “二妹妹如此有心,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叶蝉衣勾了勾唇,脸上挂着心安理得的笑意。 她语声一顿,意味深长道:“二妹妹,咱们三日后的赏春宴见。” 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 一大清早,叶蝉衣便被流珠、紫鸢两个丫头拉到了梳妆台前打扮。 叶蝉衣一向偏爱简约清新的发型,流珠手巧,于是为她家小姐梳了个流云髻。 紫鸢从妆匣里挑了几件清丽奢婉的头饰,选好角度别在了云鬓间。 薄施粉黛,便已经美得不似凡人。 流珠和紫鸢看得一阵失神,心里更是颇为自豪。 这天底下想必没有哪个女人,再比她们小姐好看了。 “小姐,您打算穿哪身衣服?” 流珠在衣架上翻了半天,露出十分纠结的表情。 她家小姐长得太好看了,任意一套衣服穿在身上,都能艳压群芳,她实在不知如何选择。 紫鸢这时提议道:“对了,不如小姐今天就穿寒王殿下昨日送来的那套月影纱衣吧。” 流珠顿时眼睛一亮,拍手表示赞同,“就是啊,小姐,听闻月影纱之珍贵,整个沧澜大陆一年的产量也就不过三匹。寒王殿下送您这么贵重的礼物,您总得穿到身上让他看看也好啊!” “就那套吧。”叶蝉衣略一迟疑,挑眉应允道。 她一向不喜欢高调张扬,不过流珠说得没错,萧云寒送她的礼物,确实应该穿出来让对方过过眼。 所谓月影纱,顾名思义就是就像月光一样散发淡淡光晕的布料。质地细腻坚韧的质感,手感顺滑。 此套月影纱衣是当下最流行的襦裙款式,并且在领口、袖口用金线绣有很小的花蕾,用极小的东海珍珠做花蕊,这样整套襦裙下来,既不会显得过于单调,也不会喧宾夺主,破坏了月影纱固有的仙气。 流珠、紫鸢虽然早就知道她们小姐姿容绝色,但是当叶蝉衣穿上月影纱衣的那一刻,两人还是被狠狠地惊艳了一把。 全身雪白,犹似身在烟中雾里,明珠生辉,更衬得面容秀美绝俗,当真是洁如冰雪,惊为天人。 叶蝉衣看到流珠、紫鸢张大嘴巴,半晌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愣愣地望着自己,不禁疑惑地出言询问。 “怎么这样一副表情?莫不是不好看?” 经叶蝉衣提问,流珠、紫鸢这才如梦初醒。 “小姐,不是不好看,而是太好看了!奴婢都看痴了。衣裳不大不小,剪裁得十分合身,也不知寒王殿下是怎么做到的。” “奴婢也是,我们二人每日对着小姐的美貌,已经习惯了,但是如今突然看到小姐这身装扮,还是被深深地震撼到了。还有,奴婢不得不佩服寒王殿下,要不是深知寒王殿下是位正人君子,奴婢差点儿就要以为是不是亲身给小姐量过尺寸。” 听着流珠、紫鸢恭维、打趣的声音,叶蝉衣微微勾了勾唇。 她看了一眼两个丫头,脸上皆是真情流露。 叶蝉衣朝着镜中望了一眼,眉目清冷,透着淡淡的疏离之气,与身上月影纱衣的气质相得益彰。 她不是那种美而不自知的人,自从容颜恢复后,她每日梳妆照镜,早已是一种习惯了,可是如今看到镜中的影像,还是有微微的失神。 叶蝉衣忍不住猜想:萧云寒若是看到现在的自己,又该会是怎样的反应? 正胡思乱想着,便有下人进来禀报,萧云寒的马车已经到了侯府门口。 片刻之后,等叶蝉衣来到大门口的时候,便看到车厢里的萧云寒挑着帘子,巴巴地望着大门口。 深邃的星眸里隐隐透着几分望眼欲穿的意味。 四目对望之际,叶蝉衣从萧云寒的眼里看到了短暂的惊艳之色,随后是浓浓的欣赏和宠溺。 流珠、紫鸢一左一右扶着她们小姐走到马车旁,随即对着萧云寒福了福身。 两个丫头嬉笑道:“寒王殿下,奴婢就将我家小姐交给您了。” 萧云寒一副温润有礼的样子,略一点头,凝视叶蝉衣时的深情目光,用一眼万年形容都不为过。 两个丫头笑嘻嘻地离开了,徒留叶蝉衣感到莫名羞赧。 不知为何,她就是有种打包后的自己,被丫头卖了的错觉。 “叶大小姐,您真美。和我家主子一样好看。” 暗朔由衷地赞叹,说完之后,发现自己的话过于直白,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经暗朔这么一说,叶蝉衣这才留意了一下萧云寒今日的装束。 一瞧之下,顿时发现了对方的小心思。 第172章 万众瞩目 今日的萧云寒,三千如瀑青丝用一枚白玉如意簪高高束起。 五官如同精雕细琢般深邃雅致,尤其是十分出众的眉眼。 长眉斜飞入鬓,眸若朗星闪耀。 这样一双眼眸,向来淡漠,就像是薄雾弥漫深不见底的寒潭,叫人看不真切,无法揣测主人的喜怒。 可是此时此刻,他眼里自然流露出的脉脉情意,就像春日暖洋洋的阳光,一切自在不言中。 身上同样穿着一件白衣,上面用金丝银线绣了祥云暗纹,矜贵难言。 叶蝉衣一眼便认出了这种布料。 与月影纱一样,这种布料也是极为稀少珍贵,并且此布料还有一个十分好听的名字,叫做淡云。 叶蝉衣的脑海里不期然地冒出一句诗句,“淡云和月影葱茏”。 淡云和月影在诗词里同为一体,而萧云寒和她,一个身着淡云,一个身着月影,完全就是以一种情侣装的形式诠释两人的关系。 叶蝉衣对于萧云寒这样的小心思一点儿也不反感,主要在于眼前的男人穿着这身流云服,实在是太赏心悦目了。 进了车厢坐定后,叶蝉衣发现案几上从茶水、点心到零嘴,都是她喜欢的口味。 自从和萧云寒接触后,这个男人心细如发,对她全然没有身为王爷那种高高在上的距离感,反而无时无刻都在照顾她的偏好和情绪。 简直就是妥妥的大暖男,这样一个颜值与暖意并存的男人,很难不让一个女人动心。 萧云寒将斟好的茶水递到叶蝉衣面前,笑靥如花绽满枝。 “这套月影纱衣,你穿起来很好看。” 叶蝉衣接过茶盏,不忘道谢道:“小皇叔,这身衣裳我很喜欢,多谢了。” 萧云寒唇角笑意更浓,“不用谢啦,你应该感谢的是你的眼睛。” 叶蝉衣闻言,原本啜茶的动作一顿。 这明显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饶她一向自诩聪明,一时间也不知萧云寒是何意思。 她不禁疑惑道:“这是为何?” 萧云寒伸手抹了抹俊挺的鼻梁,笑得梨涡浅现。 “因为它,让你看到了本王,认可了本王。” 认可了本王送你的衣服,也认可了本王这个人。 萧云寒说得隐晦,但是叶蝉衣从对方那炽烈如火的眸光中,还是领会他的深意。 有时候对方一个眼神,或是一句简短的话语,便能明白对方的心情,这种神奇的联系无需过多的言语。 就像现在,即便萧云寒想隐藏心里的不平静,她也能感受到满满的爱意。 下一刻,叶蝉衣抬起茶杯,唇瓣就着杯沿掩去不自觉地上翘弧度。 车厢内陷入片刻的沉寂,然而空气中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默默传递着彼此的情感和心声。 宴会设在御花园里,周围繁花似锦,鸟语花香。 宴会开始前,官眷千金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热络地闲话。 女人聚在一起讨论的话题,归根结底永远都离不开攀比。 当众人还在为自己的首饰、衣服和别人激烈争辩,想要获取优越感的时候,叶蝉衣和萧云寒的双双出现,让众人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巴。 一个清丽绝俗,一个俊美无俦,简直就是郎才女貌,神仙眷侣般的存在。 即便萧云寒是坐在轮椅上,也丝毫不影响他的魅力。 尤其看到萧云寒面对叶蝉衣时,脸上漾着温柔的笑意,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温润如玉的气质。 许多贵女千金直勾勾地盯着萧云寒,眼睛好似快要粘在对方身上了。 然而下一刻,萧云寒冰冷的眸光横扫过来,那种骨子里散发出的阴寒之气,骇得贵女们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赶紧收回目光。 她们差点儿忘了,曾经闻风丧胆的战神王爷又怎会是一个温柔的男人。 即便有温柔,那也是只对身边的这个女人。 想到这里,许多贵女看向叶蝉衣的目光充满了嫉妒。 尤其看到叶蝉衣身上的首饰、衣裳,更让她们心里不是滋味。 那些首饰看似低调内敛,实则都是当下最流行的限量款,处处透着雅致和贵气。 尤其是身上的月影纱衣,懂行的人自是知道有多珍贵。 尤其是在面对叶蝉衣那张倾国倾城,毫无瑕疵的面容时,更是让她们自愧弗如。 一时间竟让她们连嫉妒的勇气都没了。 一个人出于嫉妒,那也只是针对于和她处在同等层次,或是相差不大的情况下,可是对方的实力一骑绝尘,那她们就只有仰视的份。 那些贵女眼下便是这样的心思。 此时此刻,叶蝉衣看到在一众皇亲贵胄中,身着浅蓝华服十分显眼的萧连廷,看到她的那一刻,眼里尽是惊艳之色。 待看到随行而来的萧云寒时,萧连廷又马上变了脸色,眼里的阴鸷一闪而过。 萧连廷快步而来,脸上漾开叶蝉衣从未见过的温柔。 “蝉儿,你来了。” 虽是一句简单的招呼,但暧昧和熟络的口吻,让叶蝉衣浑身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如今看到萧连廷涎着脸,极具讨好的样子,叶蝉衣就觉得十分讽刺。 正应了在现代时下最流行的一句话:昨天的我,你爱理不理;今天的我,你高攀不起。 可不正是这样,当初原主被萧连廷十分厌弃,别说温柔相待,就是一个好脸色都不愿给原主。 可如今萧连廷屡次放下身份想要太好,她没有一丝动容,反而觉得对方是咎由自取,而且心里有个声音一直隐隐地在告诉她:她一定会亲手毁了这个狼心狗肺的渣男。 “萧连廷,别这样喊我,我跟你不熟。” 叶蝉衣朝着萧云寒的身边移了移步子,拉开与萧连廷的距离。 萧连廷伸出的手于是僵在了半空,待他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叶蝉衣继续道:“对了,我今天出来的早,没顾上吃早膳,所以干呕伤胃。”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瞬间安静下来,甚至可以听到明显的抽气声。 众人大惊失色。 干呕伤胃?弦外之音不就是在说廷王殿下说话恶心得令人反胃么? 第173章 宴上找茬 叶蝉衣的话,让一部分人为她捏了一把冷汗,毕竟大庭广众之下敢如此羞辱一个当今最得势的王爷,叶蝉衣绝对是第一人。 当然有人担忧,就有人幸灾乐祸。 比如刚到御花园的叶轻烟和叶欢颜,而叶云晴,因为失了一只耳朵,自是不适合作为皇亲贵胄挑选的对象。 至于叶轻烟原本也是没有资格的,奈何今日萧连廷还指望着她成事,所以便破格对其发出了邀请。 叶轻烟和叶欢颜皆是目光恶毒地盯着叶蝉衣,心里一遍遍地诅咒萧连廷大怒之下将叶蝉衣暴虐一顿。 可惜…… “蝉儿,莫不是对本王思念成疾,所以才会吃不下饭?” 萧连廷的脸色变换不定,眼神明明灭灭,最后就当所有人以为他会暴虐甚至是失控时,没想到他好言好语、贱兮兮的模样,惊呆了所有人。 在场之人皆是目瞪口呆,尤其是叶轻烟和叶欢颜,肺都要气炸了,简直嫉妒得要死。 怎么没见过廷王殿下对她们这般娇宠? 叶蝉衣也是完全没有料到萧连廷会这般表现。 脑海中反应出的一个字就是:贱! 四个字就是贱无止境! 此时的萧连廷脸上虽然挂着笑意,但是眼里却冰寒一片。 他现在必须得忍,只要晚些夺了这个女人的清白,等生米煮成熟饭了,到时他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甚至是尊严。 自古成大事者就要不拘小节,所以眼下的羞辱比起成事,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遇到这么一个脸皮堪比城墙、骚话层出的男人,叶蝉衣顿时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所以她翻了一下眼皮,什么也没说。 人至贱则无敌,她还能说什么? “大侄子,看到皇叔也不知问好,你这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看到萧连廷如此厚颜无耻,萧云寒顿觉心里十分不爽,一开口便是毫不留情地冷嘲热讽。 “作为皇叔有责任教你一句,做人一定要自尊自爱。人怕没脸,树怕没皮,切莫再这样没脸没皮了,不是你的人,倒贴也没用。” “嘶!” 四周又是一阵明显的抽气声。 方才不少人还沉浸在萧云寒温润如玉的错觉中,如今一开口这般犀利的言语,简直无异于在凌迟对方。 果然,能被誉为战神王爷,又怎会有什么好性子。 “皇叔的话,侄儿受教了。侄儿觉得皇叔说得极对,不是你的人,注定竹篮打水一场空。” “侄儿,你这就见识短浅了,自古姻缘一线牵,若是缘定三生,即便波折重重,最后也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但愿皇叔如愿,那侄儿就拭目以待了。” 萧云寒嘲讽侄子没脸没皮地倒贴,萧连廷冷嘲叔叔抢了他的未婚妻名不正言不顺。 于是萧云寒反击,萧连廷应战。 二人你来我往,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充满了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在场之人只觉今日的赴宴着实没有白来,眼前叔侄二人争一女的戏码,简直比茶楼听书有意思多了。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闹得不可开交之际,随着内侍一道高亢尖细的唱和声响起,璃武帝和江皇后姗姗而来,还有后宫几个受宠的妃嫔也到了会场。 众人顿时心神一凛,赶紧理好情绪,向帝后行礼问安。 所有人中只有萧云寒和叶蝉衣没有跪拜。 前者双腿不便,后者身为无极书院的院长,自有不用跪拜的特权。 等璃武帝摆手让众人起身后,今日赴宴的皇亲贵胄或是官眷千金,按照身份整齐地分坐两列。 萧云寒所在的位置,恰好与叶蝉衣相对。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里读懂了对方的心思。 今日他们一定会给所有人一场难忘的赏春宴。 璃武帝作为九五至尊,出席这样的场合,自然少不得说些体面的开场话,众人也不得不恭维应和,随后便是君臣同乐,觥筹交错。 就在看似祥和平静的表面,实则波涛暗涌,每个人心思各异。 蓦地,一道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身影,径直走到了叶蝉衣的跟前。 “喂,你就是叶蝉衣?听说你的风评并不怎么好啊!明明和廷哥哥有婚约在身,却还勾引皇叔,除此以外,听说你和无极书院的东方院长、大璃首富岳百万都是不清不楚的,你说你一个侯府千金,怎么能这般水性杨花,自甘堕落呢!” 玉歆公主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站在叶蝉衣的面前,冷眉倒竖,对着叶蝉衣便是劈头盖脸地一阵谩骂。 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恶言恶语对待一个贵女,无异于奇耻大辱。 原本其乐融融的气氛突然被打断,众人的目光全都齐刷刷地看向叶蝉衣,心思各不相同。 有出于好奇的,有为其担忧的,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毕竟今日的叶蝉衣实在太出彩了,什么都不用做,甚至什么话都不用说,她的光芒便足以将所有人比下去。 她们一个个来自不同的官宦之家,也都是各自府邸的门面,哪会甘心被叶蝉衣一人出尽风头。 都说叶蝉衣人狠心黑、恶毒难缠,可是现在招惹的是玉歆公主,那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捧在心尖尖上的人,叶蝉衣不是喜欢耍横嘛,今天她们倒要看看当着璃武帝的面,她还怎么发狠? 萧云寒眼见叶蝉衣如此受辱,他大手一个用力,杯盏便被捏得裂出细纹。 微眯的眸子泛着滔天的怒意和杀气。 旁边的暗朔看到他家主子就要按捺不住了,连忙不着痕迹地按住对方的手臂,不断用眼神示意不要冲动。 此时的叶蝉衣,一抬眼便看到萧云寒那游走在暴怒边缘的样子。 她心里一暖,朝着萧云寒无声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完全可以应对。 萧云寒身份特殊,她们二人本就绯闻满天飞,这个时候轻举妄动,只会让彼此都陷入被动的局面。 况且不过是一个借着璃武帝而狐假虎威的丫头而已,她还不放在眼里。 她神情波澜不惊,连眉头都未皱一下,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没错,她在等璃武帝的态度。 如果璃武帝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她也不介意好好教导一下玉歆公主怎么做人。 第174章 掌掴公主 “玉儿,不可胡言乱语!” 片刻之后,坐在龙椅上的璃武帝微微皱眉道。 短短一句话,不痛不痒,并不见多少斥责之意。 叶蝉衣的唇畔顿时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璃武帝的反应不难看出对玉歆公主有多么宠溺,与此同时,也透出另外一个讯息。 那就是璃武帝对她心生不满。 对此,她完全想的通。 萧云寒是璃武帝的一个心病。以他对萧云寒的提防,自是不愿意她跟萧云寒有任何的牵扯,偏偏她与萧云寒走得极近。 再者,她与萧连廷早有婚约,却与萧云寒、东方卿、岳百万等人绯闻不断,皇室中人最重脸面,如此简直就是打了璃武帝的脸。 璃武帝要对她没意见,那才不正常呢。 此时此刻璃武帝的态度更让玉歆公主有恃无恐,看向叶蝉衣的目光,充满了不屑和挑衅。 她和荣烨公主、薛婉莹关系极好,二人都被叶蝉衣害得极惨,连参加这次赏春宴的资格都没了。 再者,她与廷哥哥向来关系极好,对寒皇叔更是有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感情。 而这两人因为叶蝉衣,关系急剧恶化。她怎能不痛恨这个女人? 尤其是寒皇叔,以前对她十分宠爱,可是叶蝉衣的出现,让她有了强烈的危机感。 就在刚才察觉到寒皇叔看向叶蝉衣那种温柔宠溺的目光时,深深刺痛了她的眼。 寒皇叔那种表情,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女儿家自是心思敏感,看得出那是一种对心爱女人不自觉的情绪流露。 她绝不允许叶蝉衣靠近寒皇叔。因为自己无法忍受寒皇叔与她渐渐疏远。 寒皇叔只能属于她一个人。 “叶蝉衣,向你这般不知羞辱的女人,还有脸参加赏春……” “啪啪啪啪……” 不待玉歆公主说完,就在众多看戏的目光中,叶蝉衣霍地起身,继而出手如电,左右开弓,结结实实地甩了对方四个巴掌。 叶蝉衣下手毫不客气,那响亮的巴掌声,只听得众人的脸皮也跟着一阵抽搐。 下一刻,周围空气好似凝滞了一样。 叶蝉衣竟敢对皇上最宠爱的玉歆公主动手? 众人半晌都无法消化这件事,一个个瞪圆了眼珠子,嘴巴更是大得能塞下鸡蛋了。 玉歆公主倒是最先回过神来,捂着已经红肿的脸颊,痛得龇牙咧嘴,眼里怒火翻涌,难以置信道:“你……你竟敢对本公主动手!” “玉歆公主,此言差矣。本院长见你说话嗓音沙哑,伴有喘息困难之状,再观你气色,若是所料不差,你应该时常胸闷口干,时有咳嗽,或是胸口闷堵,喘不上气来。本院长刻意激怒你,是为了让你把怒气发泄出来,水气一泄,你身上的毛病自然就好了。” 面对玉歆公主杀人般的狠戾眼神,叶蝉衣脊背挺得笔直,不卑不亢,尤其是绝美的面容噙了一抹清淡如风的笑意。 可是那抹笑落在玉歆公主的眼里,无异于赤裸裸的嘲讽。 众人看到气定神闲的叶蝉衣,顿时懵了。 看叶蝉衣说得一本正经,难道打耳光真的只是为了替玉歆公主治病? 这怎么可能?长这么大他们还是头次听说打耳光就能治病! 此时此刻,就连璃武帝也是脸色阴沉如雨。 叶蝉衣敢殴打玉歆公主,这是他始料不及的,等反应过来正要大发雷霆时,叶蝉衣说出这番医理,他反倒不好宣之于口了。 当下璃武帝朝着某处席位瞧了一眼。 众人随着璃武帝的视线看去,便看到一个太医打扮的清俊男子缓缓起身,朝着璃武帝躬身行了一礼,才不疾不徐道:“刚才叶院长所说的症状,与玉歆公主这段时间的情况不谋而合。” 说到这里,温定钦转而看向叶蝉衣,向着对方抱拳道:“叶院长果真一代神医,只凭观察气色和细节便能如此精准,实在让下官佩服。” “温太医客气了。”叶蝉衣淡然笑道。 叶蝉衣一眼便认出了对方,当初姝贵妃企图利用这个寒门出身的太医对付她,接触之下反倒让二人生出了几分惺惺相惜。 今日赏春宴男方本该都是皇亲贵胄的,温定钦却能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便看得出必是得到了璃武帝的重用。 温定钦的一番话,如同热油锅里加了一瓢水,全场哗然,议论纷纷。 就连璃武帝的眼里有惊诧一闪而过。 下一刻,他皱紧眉头,幽暗的眼神不知作何感想。 他极为看中温定钦,此人医术了得,一身傲骨,所言必不会有假,只是叶蝉衣大庭广众之下打了玉儿的脸,焉不是打他的脸,让他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父皇,你可要为玉儿做主啊!即便叶蝉衣断出了儿臣的病症,又怎知她不是打着这样的由头,实则为了报复女儿呢!” 眼见温定钦为叶蝉衣说话,玉歆公主顿时梨花带雨地向璃武帝哭诉道。 璃武帝本就阴沉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皇上,既然叶院长说是为了治病才打玉歆公主的,不妨让温太医给玉歆公主诊断一番。如果玉歆公主的病好了,说明叶院长所言非虚,如果并非像叶院长说的那样,那叶院长便难逃欺君之罪。” 便在这时,一道娇媚的声音似笑非笑地说道。 待看到开口之人是姝贵妃,叶蝉衣的唇角勾起一抹冷嘲的弧度。 上次她让姝贵妃丢尽颜面,顺带搜刮了对方的首饰,以这个女人的狠辣,这个时候要不做点儿落井下石的事,她都觉得不正常。 随后,董妃朝着叶蝉衣的方向瞪了一眼,附声道:“皇上,臣妾觉得姝贵妃所言有理。是真是假,太医一查便知。” 叶蝉衣似笑非笑地看了董妃一眼,只一眼便让对方感到莫名地心慌意乱,于是赶紧移开了目光。 “皇上,叶院长医术出神入化,知道一些独特的治病法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么短的时间即便是灵丹妙药,想来效果也不会太明显,所以莫要冤枉了好人。” 说话的是江皇后,叶蝉衣没想到对方会替她说话。 第175章 巴掌治病 叶蝉衣没想到只有一面之缘的江皇后会帮她,于是朝着对方微微点了点头。 “皇上,臣女斗胆请求太医为玉歆公主再次诊断,臣女相信姐姐的医术,也只有这样才能还姐姐的清白。” 江皇后话音刚落,这时叶轻烟从位子上缓缓起身,朝着上首的璃武帝行了一礼,神色担忧地开口道。 不知真相的人看到叶轻烟如此惺惺作态的一幕,必然以为叶轻烟是出于好心,只是叶蝉衣很清楚对方的心思。 随后,叶蝉衣一脸玩味的看向叶轻烟。 不知道为何,叶轻烟只觉叶蝉衣的眼光好似能杀人一样,让她没来由地一阵心惊肉跳,于是赶紧垂头避开了对视的目光。 “父皇,您可要为玉儿做主啊!”玉歆公主故意拉长了哭音,用撒娇的口吻道。 璃武帝摆了摆手,不耐烦道:“罢了罢了,依你了。” 玉歆公主顿时一喜,“多谢父皇。” 璃武帝看向叶蝉衣,一板一眼道:“蝉丫头,你也无需多心。毕竟打巴掌的治病方式闻所未闻,朕对你的医术深信不疑,不过为了打消其他人的疑虑,还是让温太医验一验吧。” 叶蝉衣心中冷笑连连,不禁腹诽道:这个璃武帝真是不要脸,明明是他不信任,反而要拉上其他人当挡箭牌。简直应了一句话,既婊又立。 “皇上您是君,我是臣,想怎么做自然是您说了算。臣女不敢有异议。”叶蝉衣淡漠开口。 不敢有异议,就是在说碍于淫威。 璃武帝脸色一变,想说什么,最后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 温定钦自然不能违抗圣命,于是上前为玉歆公主号脉。 与此同时,姝贵妃对着伫立身侧的宫女吩咐了几句,宫女领命而去。 片刻之后,温定钦为玉歆公主诊断完毕。在场之人皆是齐刷刷地看向他。 姝贵妃更是迫不及待地开口,“温太医,玉歆公主情况如何?” 温定钦神色淡然无波道:“恭喜玉歆公主,您之前的问题已经不药而愈了。” 温定钦此话一出,无异于平地起惊雷。 众人皆是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心里有个偌大的疑惑。 打几下就能治病,那是不是有谁得了不治之症,被人暴揍一顿就能不药而愈? 如此荒诞离奇的事情,众人怎么都难以相信。 “温太医,玉儿的病真好了?” 璃武帝虽然知道以温定钦的为人不会说谎,但是实在难以相信这样的诊断结果,还是忍不住问了一遍。 “微臣不敢欺瞒皇上,确实如此。”温定钦实话实说道。 “啊?这怎么可能?” 玉歆公主忍不住跳脚了,她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咦,真是奇怪了。玉歆公主好像对这个消息并不满意啊!哪有身体康健还会不高兴的,玉歆公主这里……”叶蝉衣说着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微微一顿,继续道,“是不是不好使?” “你你……” 玉歆公主气得如同爆竹一样,差点儿一点就炸。 叶蝉衣是嘲讽她脑子有问题。 这个该死的女人,她一定不会放过叶蝉衣的。 “皇上,玉歆公主凤体娇贵,臣妾自作主张唤来其他太医给公主诊断。毕竟此事太过蹊跷,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便在这时,姝贵妃插口道。 璃武帝目光一转,看到姝贵妃已经派人将太医召了过来,于是颔首道:“爱妃,言之有理。” 说到这里,璃武帝看向新来的太医,沉声道:“你且仔细给公主诊断。” “微臣遵旨。”太医连忙躬身应道。 接下来,太医走到玉歆公主的面前,开始小心翼翼地探脉。 只是一个简单的切脉,太医却花费了不少时间。 璃武帝看到太医的神色变幻不定,时而疑惑,时而皱眉,于是不耐烦道:“玉歆公主到底怎么样了?” 璃武帝本就生得浓眉大眼,专属于帝王的威压不自觉地释放出来,顿时吓得太医不禁双腿一软,连忙跪地求饶。 “皇上饶命啊!都怪微臣才疏学浅!” 众人眼见太医如此表现,心里暗惊:玉歆公主莫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否则好端端地太医怎么会如此表现? 璃武帝和玉歆公主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尤其是玉歆公主吓得脸色都白了,僵在原地半晌缓不过神来。 “快说,玉儿到底怎么了?”璃武帝极力保持镇定,怒声询问。 “回皇上……微臣……实在诊断不出公主究竟有何病症!还请皇上恕罪!” 太医吓得身子弓成了龙虾,伏在那里额头都要碰上地面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完。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怔住。 诊断不出病症?那就是说玉歆公主没有生病? 大家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虚惊一场。 尤其是玉歆公主,额头上都沁出了一丝细汗,随后大大呼出一口气。 “大胆!玉儿既然无恙,刚才慌慌张张到底是何缘故,你如此故弄玄虚,着实可恶!来人啊!拖下去杖责三十大板!”璃武帝大袖一挥,恼羞成怒道。 “皇上,微臣冤枉啊!微臣冤枉啊!” 太医吓得差点儿晕死过去。要是杖责三十大板,即便不死,下半辈子也得瘫了。 他拼命磕头求饶,这时有两个侍卫上前就要押人。 璃武帝稍稍拉回理智,示意侍卫先停手,继而压着怒意,质问道:“你倒说说朕怎么冤枉你了?” 太医吓得连额头上的冷汗都顾不得擦,战战兢兢道:“皇上,实不相瞒,温太医医术比微臣高明不少。微臣一过来就看温太医在此,不由得心生疑惑,心想连温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病症肯定非同一般。可是给玉歆公主诊断后,发现公主脉象平稳、绵延有力,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啊!所以微臣以为是自己才疏学浅,诊断不出疑难杂症,所以才会如此惶恐。”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已经按捺不住偷笑出声。只觉这场乌龙事件说不出的滑稽可笑。 新来的太医表示十分憋屈。 传他来的宫女并未对他说明这里的状况。 若不是玉歆公主有什么难言之症,又怎会有温太医在场的情况下还召他前来,能不叫他多想嘛。 第176章 抓阄比试 “给朕滚下去!” 璃武帝大手在龙椅把手上重重拍下,冲着底下的太医怒喝道。 太医如蒙大赦,起身慌张地退了下去。 “父皇……” 玉歆公主瘪起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冲着璃武帝轻唤一声。 “好了,玉儿莫要闹了。”璃武帝眉眼间透出一丝疲惫。 温定钦今早刚给玉儿请过平安脉,玉儿的身体状况他是知道的。 如今突然不药而愈,虽然叶蝉衣的说辞十分荒诞,但是事实摆在眼前,想要挑刺也是不可能了。 眼见璃武帝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玉歆公主气得跺了跺脚,眼里尽是不甘。 “玉歆公主,通过刚才之事,本院长希望你能明白一个道理。就是莫要被假象迷失了自己的判断。拿刚才的事来说,表面上我打了你,而实际上是为了给你治病。同样的道理,外面流传的关于我的一些不好言论,焉不是这样的情况。正所谓流言止于智者,本院长希望玉歆公主能做一个智者。” 叶蝉衣突然开口,一字一顿,从容不迫,却透着叫人无法反驳的威严。 “你……你骂谁蠢呢!” 玉歆公主乍然一听,差点儿气疯了。 别以为她听不出来,让她做一个智者,摆明就是暗讽她是个蠢货嘛! 想她堂堂大璃最尊贵的公主,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何时被这般羞辱过,当下怒意更盛,眼里怒火攒聚,五官也更跟着扭曲了。 此时站在一起的两个人,一个气定神闲,一个张牙舞爪,高下立判。 尤其是叶蝉衣比起玉歆公主,更具矜贵之气。一时间倒让众人觉得叶蝉衣更像是真正的皇室中人。 “来人,将玉歆公主带下去,没朕旨意,不得踏出锦华宫半步!” 璃武帝龙颜大怒,阴郁的眸子充满了失望之色。 以前他只觉得这个女儿偶尔娇纵了一些,但还是识大体的。可眼下这副上蹿下跳的样子,简直丢尽了皇家颜面。 看来以后还得找个教养嬷嬷,好好管教一番。 “啊……父皇,儿臣不要!” 玉歆公主看到侍卫朝她而来,顿时大喊大叫起来。 璃武帝见状,脸色更加难看了,眼见两个侍卫愣愣地站在那里,忍不住咆哮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朕带下去!” 下一刻,两个侍卫吓得赶紧抓住玉歆公主,直接将人拖了下去。 玉歆公主还是第一次看到璃武帝对她如此大发雷霆,吓得直接呆若木鸡,被押走的时候连呼叫都忘了。 待玉歆公主离开,璃武帝缓了缓情绪,看向底下的叶蝉衣,眼里透出意味不明的神色。 “蝉丫头,都怪朕宠坏了玉歆公主,让你笑话了。如今真相大白,让你受委屈了。晚些朕会好好赏赐,算是对你的一些弥补。” “多谢皇上。”叶蝉衣泰然自若道。 有了玉歆公主刚才的插曲,宴会上的气氛瞬间就变得微妙了。 大家看向叶蝉衣的目光,开始变得耐人寻味了。 殴打当今最受宠的公主,不但能全身而退,而且还能迫使皇上厚赏,普天之下试问谁还有这样的本事。 在座的官眷千金,对于叶蝉衣的认知,大多只是建立在京都的那些传闻里,如今却是真真切切地见识了叶蝉衣的厉害。 不少原本对叶蝉衣心存嫉妒的贵女,不禁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贸然出手,否则今日出丑的便是自己。 至于姝贵妃、董妃、叶轻烟、叶欢颜,只感到如同吞了无数活苍蝇一样,既膈应抓狂,却又无可奈何。 每年赏春宴最期待的环节,莫过于贵女们的才艺展示了。 随着此环节的到来,贵女们跃跃欲试,打算使出浑身解数惊艳众人。 叶蝉衣对此并无半分兴致,可是有时候往往事与愿违,你越想置身事外,却总有人作死想把你拉入局内。 就比如此刻的姝贵妃,先是向叶蝉衣投去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意,然后向璃武帝笑着开口。 “皇上,往年都是由各家小姐自行选择表演节目,想来大家都已经看腻了。今年臣妾倒有个新鲜的法子。” “哦,爱妃说说看。” 每年面对差不多的节目,璃武帝确实感到乏味,姝贵妃的话瞬间引起了璃武帝的兴致。 姝贵妃略一沉吟,笑盈盈道:“臣妾想着各家小姐都既然都是出自名门,自小都是尽可能的全面培养,即便算不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各方面绝对都是拿得出手的。” 说到这里,姝贵妃微微一顿,朝着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匆匆离去。 姝贵妃继续道:“臣妾已将各小姐的名字做成了纸团,另外以琴、书、诗、画、舞为主题,写了不同的表演节目,大家表演的顺序、表演的节目都采取抓阄的形式,这样要比大家总表演自己最擅长的才艺,要有意思的多。另一方面对大家也是一次很大的锻炼。” 此话一出,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的自然是那些才艺皆精的贵女,担忧的自然就是相反的一部分人。 叶蝉衣刚才注意到姝贵妃总是有意无意地瞧她一眼,就知道对方这是给她下套了。 “确实是个好法子,就按照爱妃说的办吧。”璃武帝龙眼大悦道。 姝贵妃面色一喜,“多谢皇上。” 随后便看到姝贵妃刚才指使的宫女,抱着两个瓷罐去而复返,一看便知姝贵妃早有准备。 接下来便是贵女们轮番表演才艺。第一个表演的是古琴曲《春江花月夜》,琴声古雅清越,悠然淡远,一开始便赢了个满堂彩。 后面便是书法、绘画、舞技展示,有表演惊艳的,也有表现平平的。 “接下来,本宫抽到的是叶蝉衣。” 姝贵妃从一个瓷罐里拿出一个纸团,拆开后向众人展示道。 被点到名字,叶蝉衣依旧是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旋即,姝贵妃又从另一个瓷罐里抓阄,拆开纸团呈现在众人面前。 纸团上赫然出现三个字,“云裳舞。” 第177章 一舞倾城 “就请叶院长跳一支云裳舞。” 姝贵妃神情倨傲,看了一眼叶蝉衣似笑非笑地开口。 此话一出,贵女们哗然一片。 “云裳舞可是姝贵妃所创,难度不是一般的大,没有十几年的舞蹈功底,谁敢去跳。” “关键是咱们这些人平时进宫的机会都很少,更别说有幸看到姝贵妃跳云裳舞了,我怎么觉得她是在故意刁难叶院长呢。” “嘘,小声点儿,我看你是不想要命了。即便是刁难,叶院长这次也只能认栽。” 便在这时,江皇后蹙起眉头看向姝贵妃,轻嗤一声道:“姝贵妃,谁人不知你以云裳舞成名,平时这支舞,你也只是跳给皇上一人独赏,就连本宫和其他姐妹也都没瞧你跳过几次。你现在让一个从未没见过云裳舞的人跳,岂不是摆明了故意为难人么。” 姝贵妃挑眉一笑,“姐姐这么一说,倒是臣妾的不是了。既是如此,那不如臣妾今日就和叶院长一起跳这支云裳舞,就圆了姐姐和众姐妹的心愿。” 说到这里,姝贵妃转眸看向叶蝉衣,极具挑衅道:“叶院长当日在学院选拔,以琴艺、棋艺、画技、箭术夺得魁首,连箭术这么冷门的技能叶院长都如此擅长,所以更别说舞技是大家闺秀从小必学的才艺了。即便叶院长并未见过云裳舞,但以你的聪慧机敏和过硬的舞蹈功底,想来一学便会。所以叶院长随本宫待会一起,叶院长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只管现学现卖,能模仿几分便几分。反正今日也只是消遣娱乐而已,你若跳得不好,也无人笑话你。” 叶蝉衣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正所谓照猫画虎反类犬,姝贵妃就是为了让她待会在台上邯郸学步,一方面让她成为陪衬,一方面让她手足无措,出尽洋相。 一箭双雕,倒真是好算计。 江皇后这时仗义出言道:“皇上,这云裳舞难度之大,岂是一个人轻易能模仿的。叶院长从未见过云裳舞,即便她舞技再出众,也不可能跳得好,到时殿前失仪,难保还要招人话柄。” 姝贵妃冷笑道:“臣妾都说了无论跳得好坏,只是消遣娱乐而已。姐姐何必如此较真。” 姝贵妃转而看向璃武帝,用娇糯的声音撒娇道:“皇上,之前都说好了,抓阄随即表演节目,既然抽到叶院长就该是她了,这次规矩改了,下次换作别人,又该如何?” 叶蝉衣无声地勾了勾唇。 当真以为她傻,看不出姝贵妃抓阄的把戏。 姝贵妃抓阄之前,便将事先写好她名字和云裳舞的纸团,分别藏在了衣袖里,然后掺着瓷罐的掩护,再顺理成章地拿出来展示。 这种小儿科的把戏,都是她好多年前玩剩的。 “爱妃所言极是。皇后,你也莫要小题大做。” 璃武帝微微一顿,继而看向叶蝉衣,眼里不辨喜怒。 “蝉丫头,你尽管一舞便可,无论你跳成什么样子,朕都不会怪罪你的。” 叶蝉衣缓缓起身,抿唇一笑,“皇上,臣女有个不情之请。” 璃武帝开口道:“但说无妨。” “皇上,云裳舞难度之大,有目共睹。臣女跳得不好也在情理之中,不该责罚。那倘若跳得好,皇上是不是应该有所褒奖?如此才更能彰显皇上的仁厚。”叶蝉衣的唇角泛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 璃武帝怔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 叶蝉衣的话让他很难拒绝,不过云裳舞有多难,即便他是个外行,但这么多年宫中的舞蹈也不是白看的,自然知道有多难。 所以眼下许的好处越多,越能彰显他仁君的形象,反正他认定叶蝉即便有些小聪明,也不可能跳好云裳舞。 于是略一沉思,璃武帝便笑吟吟道:“好,朕答应你,若是你能跳好云裳舞,不但重重有赏,朕还可以许你一个愿望。” 叶蝉衣莞尔一笑,“有皇上这句话便好。” 看到叶蝉衣眼里的笃定和自信,姝贵妃不禁冷笑连连。 云裳舞她可是练了足足三年,才有了今日的造诣。 叶蝉衣从未见识过云裳舞,就敢如此大言不惭,简直是不自量力,且看这个贱人待会如何东施效颦,贻笑大方。 随后,姝贵妃和叶蝉衣下去为后面的云裳舞准备了。 一盏茶的工夫后,等姝贵妃和叶蝉衣换好装扮回来,宫中的乐师已经准备就绪。 两人穿的都是白中透着霞粉的襦裙。 腰身修得极窄,舞袖却是宽大冗长,裙摆也是像一把倒垂的伞羽,行走间如同一片漂浮的云彩,倒是和云裳舞的寓意极为贴合。 随着乐声响起,姝贵妃轻盈起舞,长袖飘飘如彩云,舞姿轻盈似仙羽。 众人皆是纷纷拊掌赞叹。 再看叶蝉衣这边,却是全然惊住了。 刚才叶蝉衣说要跟着姝贵妃现学现卖,可如今的舞姿与姝贵妃全然不同。 她随性而舞,形舒意广,自由地随念畅想。 每个舞步都与节拍完美的应和,一举一动流水行云间,是那般的雍容不迫、仙气飘飘,实在难以用言语表达。 虽与姝贵妃是完全不同的舞姿,却是轻盈缥缈,如同云朵般仙姿玉容,将女子的柔美与优雅表现得淋漓尽致。 云裳舞虽是姝贵妃所创,但是叶蝉衣现在的一招一式,一起一落,比起姝贵妃的舞姿,更贴合云裳舞的主题。 两相对比,姝贵妃难免相形见绌。于是大家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被叶蝉衣所吸引。 姝贵妃卖力地表演着,起初还能攫住众人的目光,可是当注意到璃武帝,以及其他人的目光转移到叶蝉衣身上的时候,整个人嫉妒得抓狂。 那些原本准备看叶蝉衣出糗的人,毫无疑问地打脸了。 忽然间叶蝉衣将舞袖甩开,衣袖纷飞,似有一片霞云从天坠落,飘摇曳曳。 琴声渐急,她的身姿亦舞动的越来越疾,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袂飘飞,流光飞舞。 整个人犹如身处云间的仙子,缥缈虚幻,看起来一点儿也不真实。 第178章 笛舞相映 随着叶蝉衣越舞越快,宫中乐师抚琴的速度,显然已经跟不上她的步调了。 下一瞬,只闻一道高亢悦耳的笛声陡然而起。 叶蝉衣一转眼,便看到萧云寒的手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件玉笛。 玉笛,白衣,萧云寒静静地吹着笛,白飞带着衣袂缓缓飘起。 四目相对,萧云寒眼里柔情似水,以情御笛。 叶蝉衣与他心意相通,婀娜多姿的身姿与悠扬的笛声融为一体。 于是一个吹笛,一个舞动,珠联璧合,搭配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卷。 所有人都惊诧于,二人竟能配合得如此美轮美奂,有人赞不绝口,也有人嫉妒得发狂。 有了叶蝉衣的精彩演绎,还有谁会去留意姝贵妃。 以舞成名的姝贵妃何时遭受过这种冷落,如今沦落成叶蝉衣的陪衬,这种强烈的落差感让她内心怒恨郁结。 此时此刻,她哪会想不到叶蝉衣之前故意藏拙,实际上是为了跟她斗舞,想让她再众人面前出丑。 骄傲如她,又岂会让叶蝉衣如愿。 当下她努力调整状态,更加拼命地想向所有人证明她才是最优秀的那个。 可是她越想证明,就越容易出错。随着连错了好几个舞步,她心里一着急,脚下更是毫无章法了,蓦地脚踝一歪,只闻“哎呦”一声,继而摔倒在地。 可是在场之人皆被叶蝉衣曼妙的舞姿所吸引,根本没人注意摔倒在地的姝贵妃。 伴随着笛声渐渐收尾,叶蝉衣以一个十分优雅的姿态结束了表演。 随后,没有任何悬念,四周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伴随着众人的意犹未尽,还有热情高涨的议论声。 “天呐!叶院长的舞姿实在太惊艳了!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动人的舞蹈。” “之前以为姝贵妃已经舞姿冠绝大璃了。如今这样一比较,还是叶院长更胜一筹。” “何止是只胜一筹,姝贵妃的舞姿简直差太多了。叶院长在这么短的时间能即兴独创,还跳得这么好,光这一点就不知高明了多少。” 在众人赞叹的声音和艳羡的目光中,叶蝉衣宠辱不惊地返回了座位。 那些如潮水般的好评,一字不落地钻入姝贵妃的耳朵里,气得她心口刀绞般的钝痛。 摔倒了这么久,仍未有人察觉,她顿时狰狞地吼道:“全都是死人吗?不知道扶本宫起身。” 姝贵妃的吼声,这才拉回了全场人的注意力。 两个宫女如梦初醒,赶忙上台将姝贵妃仔细扶起。 然而就在姝贵妃正要下台之际,众人只闻“嗤啦”一声,好像听到了十分明显的布帛破裂声。 “咦,是谁的衣服破了吗?” 在场之人也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声,众人便赶紧四下搜寻目标。 姝贵妃立刻眉目舒展,转怒为喜,眼里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差点儿忘了,她为叶蝉衣准备的那套舞衣是动过手脚的。 舞衣是用特殊药水泡制的,所以布料已经十分脆化,加上又是紧身款式,所以只要穿上不到两盏茶的工夫,必然会碎裂成片,春光乍现。 当着皇上和京都贵人的面前,如此失仪,她倒要看看叶蝉衣还要怎么做人。 想到这里,姝贵妃禁不住十分得意地看向叶蝉衣。 然而下一瞬迎上叶蝉衣一脸玩味的表情,姝贵妃猛然心头一颤,不知为何,一抹不好的预感扑面而来。 心念刚至,下一刻便有人惊声尖叫道:“快瞧,姝贵妃的衣服破了!” 姝贵妃脸色陡变,赶紧垂眸检查,只见过度丰满的胸前将舞衣已然撑破,露出里面的赤色鸳鸯肚兜,风光无限,引人遐思。 “啊!” 姝贵妃吓得尖叫一声,下意识地赶紧转身背对着众人,然而舞衣又从她肥圆的臀部裂开,露出两团白晃晃的肉。 “嘶!” 在场之人倒抽一口气,不少皇亲贵胄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眼里都开始冒出了绿光。 当然,诸如萧云寒这样的君子,自然秉承着非礼勿视的原则。 就这样,姝贵妃遮了前面,后面又露了出来,最后两个宫女上前将姝贵妃围住,挡住了背后的春光。 “来人,还不将姝贵妃给朕带下去,从今日起,将姝贵妃打入冷宫,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半步!” 璃武帝眼里怒火如炬,大手一挥便决定了姝贵妃后半生的命运。 众人皆是一惊,不过很快便明白了。 姝贵妃作为璃武帝的妃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春光外泄,而且还是这般私密的部位,作为一国之君可丢不起这样的脸面。 璃武帝一声令下,立刻有宫人带了披风上前将姝贵妃包裹住。 姝贵妃甩开宫人的拉扯,顾不得受伤的脚,朝着璃武帝一瘸一拐地奔去,继而扑倒在地,连忙求饶道:“皇上,求您看在往日的情分,饶过臣妾吧!皇上,臣妾不要去冷宫!” 姝贵妃跪在那里,抓着璃武帝明黄的衣摆,哭得梨花带雨,苦苦哀求道。 璃武帝脸色冷漠,眼里闪烁着决绝的冷芒,冲着怔愣的宫人怒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带下去!” 璃武帝眼里的绝情深深刺痛了姝贵妃的心。 宫人过来抓她,就要将人强行拖走,姝贵妃一边奋力反抗,一边朝着叶蝉衣尖声道:“是你,对不对?肯定是你动的手脚!是你害的本宫!” 叶蝉衣神色淡淡道:“姝贵妃此言,实在耐人寻味。方才宫女拿了两套舞衣,当时留意到给贵妃的那套上面有污渍,念及你我身材相近,我好心和贵妃调换,才穿了有污的这套。” 说到这里,叶蝉衣刻意将袖口一处不怎么起眼的污印呈现给大家。 随即,她眼里闪过一抹玩味的弧度,冷笑道:“原本应该穿在我身上的舞衣出了问题,我倒要问问贵妃,莫不是一早给我的舞衣做了手脚,结果阴差阳错,反倒让你自食恶果。” 此话一出,姝贵妃呼吸一窒,眼里明显闪过惊慌之色。 第179章 自己作孽 “还请皇上为臣女主持公道,查清真相。”叶蝉衣转眸看向璃武帝,不卑不亢地开口。 璃武帝闻言,当着众人的面,此事没法装聋作哑,于是对着将要带走姝贵妃的宫人,怒声道:“先将人留下!” 璃武帝浓眉紧缩,继而眼中戾气一闪,“将刚才送舞衣的宫人带过来!” 姝贵妃闻言,顿时心头一颤,心中暗暗叫苦。 片刻之后,一个宫女畏畏缩缩地被召来。 “说,姝贵妃身上的舞衣,好端端地怎会破?”璃武帝眸光如箭,散发出冰寒的冷芒。 专属于帝王的威压骇得宫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身子都开始颤抖起来,然后结结巴巴道:“回皇上,奴婢不知。” “来人,拖下去杖毙!”璃武帝狂怒道。 宫女几乎吓破了胆儿,连忙磕头求饶。 “皇上饶命,都是贵妃娘娘,让奴婢给叶院长的舞衣做手脚,只是刚才奴婢突然闹肚子,离开了一会儿,不知原本给叶院长的舞衣,怎么就穿在了贵妃娘娘的身上。”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恍然大悟。 敢情还真被叶蝉衣猜对了,姝贵妃害人在先,结果反而自食恶果。 “皇上,都怪臣妾一时糊涂,求皇上饶了臣妾这次啊!臣妾知道错了!”眼见事情暴露,姝贵妃双腿一软,跪在那里拼命磕头。 “将两人给朕拖下去,赐姝贵妃白绫,另一个杖毙。” 璃武帝一字一顿,眼里满是疯狂的杀机,浓烈得犹如实质。 “啊……皇上饶命啊!皇上……” 姝贵妃还想大声求饶,最后被宫人塞住嘴巴,拖了下去。 至于那个宫女,已经吓得瘫成了一滩泥,被拉下去行刑了。 叶蝉衣望着姝贵妃先前的那张空案几,唇角泛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 刚才她和姝贵妃下去换舞衣,那个宫女呈给她舞衣的时候神色有异,她就留了个心眼,趁其不在调换了和姝贵妃的舞衣。 发生了姝贵妃的事,璃武帝面上无光,哪还有心思留下来给那些皇亲贵胄指婚,于是借着乏了的由头离开了。 剩下的人便留在御花园赏花。身着舞衣的叶蝉衣正准备找地方换回自己的襦裙。 “姐姐,刚才董妃晕了,你快去看看她吧。” 便在这时,叶轻烟匆匆而来,气喘吁吁地开口。 叶蝉衣眼中精光一闪,心里已然有数,却不疾不徐道:“宫中有的是太医,既然董妃晕了,直接找太医便好。” 叶轻烟顿时噎住,眼珠骨碌乱转,很快便道:“姐姐,你不是想解除和廷王的婚约么,说不定这次你救了董妃,有董妃帮你说话,皇上很有可能就答应了呢。” 叶蝉衣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也不拆穿,“既然如此,那我就随你走一遭吧。” 眼见叶蝉衣没有一丝怀疑,叶轻烟顿时眉开眼笑,率先走在前面。 “好,我这就带姐姐过去。” 随着叶轻烟一路七转八绕,最后到了一处十分偏僻的宫殿。 叶蝉衣突然顿住脚步,叶轻烟回头疑惑道:“姐姐,董妃就在里面。” 叶蝉衣皱眉道:“为何不将董妃送回自己的寝宫,反而带到这里了?” 叶轻烟眼里的慌乱一闪而过,很快神色如常道:“董妃当时晕倒的地方离此最近,所以宫人就送到这儿了。” 叶蝉衣佯装相信了,点了点头,“那就去看看董妃的情况吧。” 说完,她率先往里走。 叶轻烟微微松出一口气,继而盯着叶蝉衣的背影,露出阴狠的冷笑。 随后,她略一调整情绪,快步追了上去。 殿内静悄悄的,并无一个人影。 叶蝉衣环顾了一眼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一个鎏金八角玲珑熏香炉上,看着袅袅上升的烟雾,唇角泛起一抹微不可见地弧度。 视线在熏香炉上只停留了几个瞬息,叶蝉衣很快便看向别处。 “咦,二妹妹,怎么不见董妃的踪影?”叶蝉衣故作不解地询问。 “这个妹妹也不清楚,可能……” 叶轻烟正要找借口搪塞过去,叶蝉衣打断道:“既然董妃不在,那就走吧。” 好不容易将人骗过来,叶轻烟哪能就这样放人离开。 当下闪身挡在叶蝉衣的跟前,正不知找什么借口拖延,便见叶蝉衣身子一晃,好似快要站不稳了。 她心中窃喜,知道肯定是迷药快发作了,然而面上并不表露半分,惺惺作态道:“姐姐,你没事吧?我先送你去床上休息,然后去请太医。” 随后,叶轻烟扶着叶蝉衣刚到床边,下一刻,叶蝉衣一个手刀下去,叶轻烟瞬间晕了过去。 叶蝉衣如同扔死猪一样,将其往床上一甩。 旋即她走到燃烧的熏香前,挑去炉盖,往里面加了些她事先准备的粉末,重新盖好,转头望了一眼床上,似笑非笑道:“叶轻烟,你自己做的孽,便好好享受吧。” 叶蝉衣离开没多久,一道身着华服的男人鬼鬼祟祟地摸进了殿内。 叶蝉衣见此一幕,才从廊柱后面出来。 便在这时,只见暗朔肩上扛着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飞驰而来。那侍卫耷拉着脑袋,双眼紧闭。 “叶大小姐。” 暗朔打了个招呼,扛着人便要进殿。 叶蝉衣唤住,“等等!” 暗朔停下来,叶蝉衣将一颗药丸递给他,“先把药服了。” 暗朔照做,吃了药丸,才将那个侍卫悄无声息地送进了殿里。 “先离开这儿,被人看到难免起疑。” 便在这时,叶蝉衣身后响起一道清雅的嗓音。 一回头,叶蝉衣便看到坐在轮椅上缓缓而来的萧云寒。 叶蝉衣走过去,主动承担起推轮椅的工作,一边推着萧云寒往前走,一边开口道:“现在时间还早,我要先找个地方将我这身舞衣换下来。” 萧云寒转头看了一眼身着舞衣的叶蝉衣,脑海里不期然地闪现出方才她一舞倾城的画面。 这个女人每次都能给他足够的惊喜,这次也不例外。真想将她藏起来,不想让其他人看到她耀眼的样子。 “走吧,本王带你去个地方。”萧云寒忽地开口道。 叶蝉衣不禁好奇道:“去哪里?” 萧云寒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卖了个关子,“待会儿自然就知道了,走吧。” 第180章 给出承诺 萧云寒带着叶蝉衣来到了一处较为僻静的宫殿。 蓝底金边的匾额上题着龙飞凤舞三个大字,甄禾宫。 叶蝉衣看到那个“甄”字,不禁心中一动,果然下一刻便听萧云寒低声道:“这是母妃生前的寝宫。” 叶蝉衣垂眸,以她的视线角度,正好可以看到萧云寒略显落寞的眉眼,就连那一排排浓密狭长的睫毛,好似也染上了一层浅浅的哀愁。 叶蝉衣张了张嘴,想说点儿什么,可是她一向不擅长安慰别人,最后只能化作一声略带无奈的叹息。 甄禾宫的殿内,种满了一株株的合欢树,还未到合欢树的开花时节,远远望去纤纤铺翠,好似一团团绿色的云雾,萦绕于半空,煞是好看。 皇宫的其他殿宇,基本上种的都是玉兰树、松柏一类,如此一来,满院禾欢树的甄禾宫倒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哇,好多合欢树啊!小皇叔,再过两三个月,满院的合欢花开,一定更加好看。” 叶蝉衣说到这里,眉眼弯弯道:“到时你可一定得帮我多收些合欢花。这合欢花有很好的药用价值,可以解郁安神、滋阴补阳。” 萧云寒略一沉吟,唇角勾起一抹别有深意的弧度,出言拒绝道:“这个忙本王不能帮你。” 叶蝉衣不解道:“为何?” “那个时候,想来你我早已成婚,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那个时候,你不应该亲自来这里给婆母请安吗?” “咳咳……” 叶蝉衣顿时轻咳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萧云寒用眼角察觉到叶蝉衣不自然的脸色,也没有再继续打趣。 狭长的凤眸扫过满院合欢树,脑海里忽然间就印烙在儿时记忆中的一幅画面。 下一刻,萧云寒眼神缥缈,透出忧云般的沉思。 只听他缓缓开口道:“母妃当年虽然极受父皇宠爱,但毕竟六宫粉黛,后宫妃嫔与朝堂局势息息相关,父皇也无法做到独宠母妃一人。所以在本王儿时的记忆中,印象最深的,便是她倚在合欢树下痴痴等待的画面。” 说到这里,萧云寒略一停顿,幽幽低叹道:“母妃喜欢合欢花,父皇便为她种了满院,可在本王看来,母妃的恩宠就如同合欢花的花期,一年十二个月份,只有六七两月的绽放,正应了那句,‘不见合欢花,空倚相思树’。” 听出萧云寒话中的忧伤情绪,叶蝉衣只能暗自唏嘘。 这可能就是后宫妃嫔的悲哀。 虽然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但是她们也只能和别人分享夫君的爱。 “所以本王此生,只愿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比起合欢花,本王更希望你是天竹葵。” 萧云寒抿唇一笑,满脸的宠溺隐藏不住。 “为何是天竹葵?”叶蝉衣不解道。 “天竹葵一年四季都开花。愿你花开不败,幸福永存。” 萧云寒说话时,一双墨眸像深深的湖水,被他看一眼就会沉溺其中。 叶蝉衣只觉心跳好似漏了半拍。 她向来定力极强,却没想到因为萧云寒一句煽情的话而心湖微漾。 随后,萧云寒带着叶蝉衣来到了主殿。 寝殿里的布置陈设,仍保持着甄太妃生前的喜好。当年的甄太妃乃书香世家出身,所以住处也给人一种低调内敛,却充满书卷气的感觉。 这里每天都有宫人打扫,所以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叶蝉衣去了里间换好襦裙,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萧云寒望着墙上的一幅画卷兀自出神。 走近了,只见画里是一位清婉脱俗的女子。 女子容色绝美,如新月生晕,独倚在合欢树下,神情欲语还休,仪静体闲,刻画得栩栩如生。 待叶蝉衣看到画上有萧云寒的题字时,不禁开口道:“想来画中的女子,便是甄太妃吧。” 萧云寒点了点头,声音透着一丝苦涩的暗哑。 “当年本王若是不出事,母妃也不会忧思成疾,最后撒手而去。终究是本王害了母妃。” 萧云寒低垂着眉眼,即便已经极尽克制自己的情绪,但叶蝉衣还是感受到了,他内心翻江倒海的自责和悲伤。 叶蝉衣心口一窒,徐徐开口道:“世间母亲对儿女的爱都是无私的。在你看来是自己连累了甄太妃,但是甄太妃一定不会这样想。她在天之灵只希望你能安康顺遂、愉悦无忧。” 说到这里,叶蝉衣沉吟了片刻,才继续道:“小皇叔,关于人的离世,我知道一个新说法。你要不要听一听?” 萧云寒眼里闪过一抹惊奇,点头道:“但说无妨。” “以前小时候听老人说,如果亲人死了,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那些星星会一直看着我们,为我们祈祷祝福。但是我更偏向于相信人死后,我们的灵魂会脱离肉体,会重新以一个新的身份生活下去。所以,我们的亲人并不是离世,对他们而言用新生来说,也许更恰当。比如甄太妃,她生前被困在这一方朱墙之内,可是如果她能以一个全新的身份,重新一段新生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好你永远记住她的好,她便永远活在你的记忆中,永远留在你的身边。” 叶蝉衣一字一顿,说得极为缓慢,也极为真挚。 萧云寒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眸,只觉积压在心间多年的沉闷痛楚在逐渐瓦解。多年困扰他的负罪感也在慢慢消散。 片刻之后,他深深呼出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谢谢你。本王现在好多了。” 叶蝉衣估摸了一下时间,意有所指道:“走吧,想来那边肯定热闹得不得了,是时候露面了。” 与此同时,董妃和一众妃嫔和贵女正在闲聊,这时一个宫女边跑边大声呼喊:“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董妃见状,眼中精光一闪,佯装怒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如此冒冒失失,成何体统!” 宫女到了跟前,一边大喘气,一边断断续续道:“奴婢看到叶院长和男子在……在做……” 宫女说到这里,露出十分为难的表情,“娘娘恕罪,奴婢实在是难以启齿,奴婢这就带您过去,您一看便知。” 第181章 渣男遭报 宫女虽欲言又止,但前半句已经透露的讯息,足以让在场之人浮想联翩。 “岂有此理,这个叶蝉衣胆大妄为,竟敢扰乱宫闱,做下此等淫乱之事,本宫绝不轻饶。” 董妃柳眉倒竖,怒气冲冲地吼道,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廷儿已经将全盘计划告诉了她,现在看来已经得手了。 接下来就该她出场了,等香艳的场面暴露在众人的面前,生米煮成熟饭了,叶蝉衣失了清白,就只能嫁给廷儿了。 虽然她看不上叶蝉衣,但不得不说以叶蝉衣如今的威望,绝对可以成为廷儿夺取皇位的助力。 董妃压下心绪,在宫女的指引下,带着后宫妃嫔,还有今日赴宴的贵女们,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宫女将众人引到一处十分偏僻的殿宇前,隔着老远,就听到里面传来女人骚叫声,男人粗犷的喘息声、皮肉的撞击声,声声入耳。 即便董妃和一众妃嫔,早已尝过男女间的闺房之乐,也忍不住心跳加速,至于那些贵女,也是一个个羞红了脸。 “好你个叶蝉衣,简直丢尽了我们武安侯府的脸!” 便在这时,叶欢颜从一众贵女里站出来,朝着紧闭的大门骂骂咧咧道。 董妃也跟着骂起来,“如此青天白日行淫邪之事,也配当无极书院的院长,简直就是误人子弟。” 叶欢颜连忙讨好道:“娘娘所言极是。叶蝉衣德不配位,实在没有资格做无极书院的院长。不过还请娘娘相信,我们武安侯府除了叶蝉衣以外,其他人皆是自尊自爱之人。” 董妃点头应道:“这话你倒没说错。叶二小姐人品贵重,要不是因为她毁了容,说话又那样,本宫可是很喜欢她呢。当然,叶三小姐长得娇俏可爱,也是很不错的。” “多谢娘娘夸赞。” 叶欢颜只觉十分受用,心里不禁咀嚼起董妃的话来。 二姐姐既然毁了容,再没有机会嫁给廷王殿下了,而董妃又这般夸赞她,是不是表示自己有机会成为廷王妃呢?这样一想,叶欢颜只觉自己的前路一片光明。 等她当上了廷王妃,之后便是一国之母,将会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她才是侯府里最出色的小姐。 叶欢颜还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春秋大梦中,那边董妃带着一帮人已破门而入。 回过神的叶欢颜赶忙追了上去。 寝殿里,满地都是乱七八糟的衣物,不远处的床榻上,垂坠的轻纱帷幔遮挡了里面的情景,隐约只看到里面人影晃动,伴随着惹人瞎想的各种声音,还有空气中弥漫的淫靡的气味,瞬间让冲进来的一行人又羞又怒。 “叶蝉衣,既然你如此不知廉耻,今天本宫就要让所有人看清你的真面目!来人,将里面的人都给本宫拉出来!”董妃气势十足地喝道。 两个粗使嬷嬷立刻风一般地上前,扯过帷幔,异常香艳的画面立刻暴露在众人面前。 一个、两个、三个? 多了一个人? 最外面的女人披头散发,遮住了面容,接下来是个身材精瘦的男人,还有一个壮硕如牛的男人。 如此辣眼睛的画面,即便董妃之流曾经为了争宠,研习过不少春宫一类的画本子,面对眼前的一幕,也不得不惊得快要掉下眼珠子了。 直到帷幔被扯开,灌进来的冷风,让三人倏地一个激灵。 下一刻,待意识清醒的那一刻,三人赶紧扯过被子遮羞。 “哎呀,要死了!老婆子一大把年纪了,罪过罪过!” “廷王殿下,您……” 两个粗使嬷嬷赶忙伸手捂住眼睛,只觉好似被惊雷劈中,大脑有片刻的空白。 之前董妃交代,待会捉奸看到廷王的时候,无需太过惊讶,重点是趁机好好羞辱叶蝉衣,可现在怎么又多了一个? 堂堂廷王殿下竟然被一个男人给…… 算了,不说也罢。 两个粗使嬷嬷瞬间觉得脖间冷嗖嗖的。 看到了廷王殿下如此丑闻,真担心会被灭口。 “廷儿,你怎么……” 董妃在看到萧连廷十分尴尬的境地时,脸上的笑意忽然就僵住了。 下一瞬,待意识到自己的儿子被男人给办了,无法承受如此打击的董妃,只觉脑袋轰隆作响,天旋地转,差点儿一头栽倒在地。 幸好旁边的宫女眼疾手快扶住了董妃。 随董妃而来的妃嫔、贵女,同样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半晌回不过神来。 好半晌,大家才消化掉堂堂廷王被男人采菊的事实。 董妃母凭子贵,其他妃嫔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只是碍于董妃的风头不敢得罪,如今发生这么丢人的事情,恨不得大笑三声,明面上却也不敢表现得太过。 那些贵女里心仪萧连廷的大有人在,面对如此辣眼睛的一幕,顿觉芳心碎了一地。 到底是在宫斗中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人,董妃也只是惊慌了片刻,很快就恢复理智,快速做出了应对。 “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将这个勾引廷王的小荡妇给本宫拖过来!” 原本处于石化的两个粗使嬷嬷,接受到董妃的命令,立刻十分粗鲁地就要把床上的女人往下拖。 “慢着!等我穿上衣服,自会下去。我现在可是廷王殿下的人,不想死的最好莫要惹我!” 冷厉且充满气势的声音,瞬间震得两个粗使嬷嬷不自觉地停下来。 女人怪异的说话声让董妃没来由的心头一凉,下一瞬,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董妃瞳孔猛然一缩,声音发颤道:“你……你……你是……?叶蝉衣呢?” 话音刚落,殿外陡然响起一道充满玩味的清冷之音。 “娘娘是在叫本院长吗?咦,这里是有什么热闹看嘛,怎么围了这么多人?” 察觉到声音来自身后,董妃只觉好似被迎头泼下一盆凉水,整个人脸色一阵灰白。 她倏然转身,怔怔地看着叶蝉衣,如同大白天见鬼了一样,难以置信地开口,“你……你不是应该在里面吗?” 第182章 计划落空 待叶蝉衣和萧云寒进入寝殿,萧云寒看着董妃,冷冷开口道:“董妃还请谨言慎行,刚才叶大小姐一直和本王在一起,董妃为何会有如此一说?” 坐在轮椅上的萧云寒眸光冷厉,浑身充斥着骇人的煞气,丝毫不影响他气势的外放。 “本宫……本宫也只是听刚才禀报的宫女说的。” 眼见萧云寒如此维护叶蝉衣,董妃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却不敢发作半分。 有些人看似淡漠无害,但是一旦气势外露,那便是地狱杀神般的存在,就比如现在的萧云寒。 无论是萧云寒或是叶蝉衣,董妃很清楚这两人都不是她明面上能得罪的。 叶蝉衣看了一眼董妃,泛着冷意的眸子扫过众人,似笑非笑道:“哦,娘娘说说看,究竟是哪个宫女报讯的?” 董妃闻言,下意识地看向之前禀报的宫女。 叶蝉衣循着董妃的目光看去,那宫女顿觉叶蝉衣的视线好似利箭一般,吓得身子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叶院长恕罪……都怪奴婢刚才没有看清楚,误以为是叶院长了。”宫女结结巴巴地说道。 “到底是没看清,还是别有居心,待会我再跟你慢慢给你清算。” 叶蝉衣冷漠地说完,旋即越过宫女,朝着里面走去。 董妃用饱含警告的眼神看了一眼宫女,也急忙跟了上去。 此时的董妃心里一阵纳闷:如果那个女人不是叶蝉衣,那到底又会是谁呢? 就在叶蝉衣、萧云寒、董妃三人说话的间隙,赤身裸体的三人已经胡乱穿上了衣服。 叶轻烟随意打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脸上狰狞的疤痕顷刻间暴露在众人面前。 “啊!” 董妃乍然看到,不禁尖声惊叫起来,下一刻她怒气冲冲道:“廷儿,你好糊涂啊!你是疯了吗?怎么会招惹这么个丑女!” 董妃咬牙切齿,瞪着萧连廷怒其不争。 叶轻烟要是如先前那般,即便是庶女身份,也不打紧,起码容貌、才情在京都的贵女里都是拔尖的。 可是现在的叶轻烟是什么德行,不但容貌尽毁,而且说话有障碍,连青楼里随意一个妓子都不如。 和这个女人扯上关系,还是当着众人的面被捉奸,今后止不定要沦为笑柄,更重要的是叶轻烟野心不小,今后必定会死缠烂打。 正所谓母子连心,此时已经从欲望中清醒的萧连廷,自然知道董妃的顾虑。 皇家向来注重颜面。此刻他后面火辣辣的痛感,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刚才究竟经历了多么荒唐的事情。 今日若是不将此事妥善处理,这样的耻辱不但要跟随他一辈子,而且注定再无资格继承皇位。 刚才他进来的时候,突然就觉得头昏眼花,全身跟烧着了一样,整个人被欲望操控,然后他便稀里糊涂地乱搞一通。 计划的女主角也从原先的叶蝉衣,变成了叶轻烟。 眼下顾不得去琢磨究竟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只有找人出来顶罪,对他的损害便可以降到最低。 叶轻烟无疑就是最合适的人。 “母妃,都是这个贱人,故意陷害儿臣的!之前她三番两次约见儿臣,儿臣都拒绝了。没想到她竟借着这次宴会,用如此卑劣的行径毁了儿臣的清白。母妃,都怪儿臣一时疏忽大意,才让这个丑八怪奸计得逞。” 萧连廷一字一顿,锐薄的嘴唇好像有火焰不断倾吐。 他睚眦欲裂,那极度悲愤又充满羞辱的表情,好似承受着天大的委屈和耻辱。 董妃看得一怔,一时间也分不清自己的儿子到底是做戏,还是真的被叶轻烟算计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有人可以替儿子收拾今日的烂摊子。 若不是之前在茶楼亲耳听到萧连廷的计划,此时此刻叶蝉衣还真要被萧连廷绝佳的演技给骗过去了。 萧连廷不喜原主,之前和叶轻烟暗中苟合,若是在叶轻烟经历这些变故后,萧连廷依旧初心不改,对叶轻烟一往情深,那她叶蝉衣还敬萧连廷是条汉子。 可是这个男人如今为了保全自己,现在竟然将所有的过错甩锅给叶轻烟。 萧连廷这个男人还真不是一般渣。 “二妹妹,这些真的是你做的吗?” 叶蝉衣已经做好了看戏的准备,她要的是萧连廷和叶轻烟狗咬狗,于是关键时刻不忘出言挑拨一二。 叶轻烟向来自命不凡,自尊心极强,尤其是经历毁容和出现说话障碍后,更是变得十分敏感。 董妃先前之言,已经踩到了叶轻烟的痛处,如今萧连廷不念旧情,把她拉出来当替罪羊,更是让叶轻烟羞愤到极点。 只见她眼眶泛红,眼里戾气环绕,配上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整个人好似从地狱而来的索命女鬼,说不出的可怖。 “哈哈……” 叶轻烟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肆意狂笑,随后止住笑意,怒视着萧连廷,透着刻骨的恨意。 “廷王殿下,我叶轻烟一向自视甚高,没想到也有有眼无珠的一天。既然廷王殿下将罪责都推给我一介弱女子,那你敢不敢发誓,若是你敢对天发誓,说你所言句句是真,今日之事跟你毫无关系,若有半分虚假愿五雷轰顶,不得好死!那我叶轻烟便认了这个罪。” “你……” 萧连廷气得肺都要炸了,脸色极为难看,好似吞了无数活苍蝇,膈应得不得了。 发誓这种事是能随便做的吗? 在场之人哪个不是人精? 看到萧连廷畏惧的模样,再想到董妃之前看到叶院长那震惊无比的表情,此事的来龙去脉便不难猜。 敢情廷王殿下一开始是为了算计叶院长,结果不知怎么回事,计划出了变故。 众人想不通,叶院长变成叶轻烟也就算了,怎么最后又多出了一个男人。 而且廷王殿下还是特惨的那个,这到底是闹得哪一出? 别说众人搞不清楚,就连萧连廷此时也没弄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183章 怀了野种 众人的目光都聚在那个侍卫打扮的男人身上,眼里充满了探究和疑惑。 萧连廷和董妃见状,母子二人气得恨不得现在就弄死那个侍卫。 “来人,此侍卫胆大包天,竟敢暗害廷王,带下去将其杖毙!” 董妃到底是常年宫斗的佼佼者,脑袋比萧连廷转悠得快多了,当下便想了一个十分合理的借口。 叶蝉衣勾魂冷笑。 看来这母子俩是想杀人灭口了,如此一来将萧连廷变成受害者,嘲笑的声音便会小很多。 可惜她偏不会让二人如愿。 眼见有内侍上前要将人抓走,便在这时,叶蝉衣气势十足地发号施令,“慢着!” 内侍被叶蝉衣气势所慑,吓得不敢轻举妄动。 董妃和萧连廷气得肺都要炸了。 “叶院长,你到底什么意思?”董妃怒不可遏地质问。 毕竟萧连廷做的丑事有目共睹,所以这个时候还是董妃开口要合适得多。 “没什么,就是觉得此事只怕另有隐情。”叶蝉衣撇了撇嘴,玩味地笑道。 这个侍卫是她让暗朔专门安排的老攻,此侍卫十恶不赦,声名狼藉,喜欢玩狎穷人家长得清秀的男孩子。 将他和萧连廷凑成一对,也算是臭味相投了。 “能有什么隐情?叶院长,你莫要信口开河!”董妃怒哼道。 叶蝉衣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刚才众目睽睽之下,廷王看起来不但十分配合,而且甚为……享受。请问,如果是暗害一个人,那么受害者会有这样的反应吗?” 此话一出,萧连廷只觉脸颊火辣辣的烫,恨不得找个地缝赶紧钻下去。 “这……” 董妃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刚才众人确实看到了儿子的表现,任自己舌灿莲花,这种情况还真没办法狡辩。 “叶蝉衣,你给本王闭嘴!”萧连廷气得眼里怒火如炽。 看到叶蝉衣一再火上浇油,萧连廷便可以确定是叶蝉衣搞得鬼。 只是他始终想不通,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竟然被这个女人识破了他的计划。 “萧连廷,我可以理解成,你是被我说中了,所以恼羞成怒了吗?” 叶蝉衣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刺激萧连廷。 “萧连廷,这种事没什么丢脸的,自古便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这样的词语,所以这种特殊的爱情由来已久,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大方说出来不丢人。不过最恶心的事,就是像你这种提上裤子不认账的。不认账也就算了,你丝毫不念人家之前的好,现在还想杀人灭口,你说你这样的男人,对我二妹妹薄情寡义也就算了,如今对你的男人也这般狠。萧连廷,让我该怎么说你呢!” 叶蝉衣洋洋洒洒,连气都不带喘地说完,唇角尽是嘲讽的冷笑。 萧连廷只觉叶蝉衣的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尖刀,狠狠扎在他的心上。 骄傲如他,身上从未有任何污点,可是今日却被叶蝉衣算计,如今还被如此侮辱。 这笔账他迟早会清算。 “大侄子,你放心,若是你真心喜欢这个侍卫。本王一定在皇兄面前为你说好话。” 萧云寒这个时候开口,不忘往萧连廷的伤口撒盐。 萧连廷黑如锅底的脸上使劲抽搐了一下,冷冷道:“还请皇叔莫要说笑。” 萧云寒撇唇道:“算了,既然你如此不领情,看来是本王枉做好人了。” 萧连廷听罢,气得差点儿吐血,心里对萧云寒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他这个皇叔以前对他虽然冷冰冰的,但是从不会刻意针对他。 花灯会那晚,皇叔为了替叶蝉衣出头,不惜拿御赐金锏对付他,之后只要一有机会,便会对他阴阳怪气几句。 如今在这样的场合,还故意让他难堪,简直岂有此理。 萧云寒,等本王登上皇位之时,便是你的死期。 “暗朔,去向皇兄禀报吧。”萧云寒这时吩咐道。 董妃和萧云寒吓得脸色都变了。 董妃连忙出声阻止道:“寒王,不可!没必要因为这点儿小事,就让皇上劳心费力!” 萧云寒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没想到董妃还真不是一般的心大。我这大侄子如此淫乱宫闱,你还能说成是小事。果真是慈母多败儿啊!有机会本王一定得和皇兄说道说道,不能再让大侄子由着性子乱来了。” 董妃气得浑身发抖,可是却又无可奈何。 萧云寒虽然双腿已废,奈何有先皇御赐的金锏,别说她了,就连皇上也要忌惮三分。 眼见暗朔离开,萧连廷、董妃只觉一股无力感瞬间浮上心头。 便在这时,叶轻烟突然俯身干呕起来。 对于叶轻烟,董妃以前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厌恶。 眼见叶轻烟身体不适,董妃嘲讽的话张口便来。 “呦,叶二小姐莫不是吃了男人的什么脏东西,所以才会反胃得如此厉害?” 叶轻烟用袖子胡乱擦了擦嘴角,眼见董妃对她如此污言秽语,当下也不打算忍了。 “娘娘说得极是。都怪民女无知,一个月前不但被男人骗了身子,而且还怀了他的种。娘娘,您说臣女应该如何自处?”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先是一怔,旋即看向叶轻烟的目光充满不屑、鄙夷和嘲讽。 谁都没想到叶轻烟竟这么大胆,如此丢人现眼的事情,一般人巴不得捂得严严实实的,没想到她却自爆出来,简直没有一点儿羞耻心。 董妃也没想到叶轻烟竟会如此直言不讳地告诉她。 她心中本就有气,当下借此发泄起来,一开口便是十分刺耳的谩骂声。 “叶二小姐,那你可真够下贱的。听说生你的姨娘就是曾经的青楼花魁,没想到你还真是有样学样,将勾人的本事全学了去。既然你已经怀孕了,本宫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便不再与你计较。你怀了谁的种,就赶紧去找那个野男人吧,莫要缠着廷王。” 叶轻烟闻言,如同听了天大的笑话,顿时咯咯地大笑起来,继而看向董妃,露出玩味的表情。 “娘娘,让臣女怀孕的野男人,就是您的儿子。” 第184章 有意激怒 “你……你说什么?” 叶轻烟的话,如同晴天霹雳击中了董妃。 董妃难以置信地看向萧连廷。 知子莫若母,虽然萧连廷极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是董妃还是察觉出来了。 她的心猛然一沉,继而气血倒流,脑仁阵阵发痛。 “叶轻烟,你到底要不要脸!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何德性,什么样的美人本王没见过,会宠幸你这样的丑八怪?” 萧连廷反应倒是极快,当下便对叶轻烟冷嘲热讽起来。 叶轻烟虽然贪图富贵,但是对于萧连廷,之前也是真心交付,可是如今被对方一再肆意伤害,由爱生恨,于是毫不客气地开撕起来。 叶欢颜这时也尖着嗓子,忿然道:“叶轻烟,谁知道你怀的谁的野种,也好意思赖在廷王殿下的头上。” 叶欢颜眼里怒火如炽,她怎么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叶轻烟已经不足以成为她的竞争对手,董妃又这么看好她,只要稍加努力,廷王必然会选她的。 她绝对不能让叶轻烟这个丑女,跟她争夺廷王妃的头衔。 以前她或许争不过叶轻烟,但如今形势逆转。对方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廷王殿下年轻有为,丰神俊朗,也只有她才是良配。 “萧连廷没想到你敢做,却不敢认。” 叶轻烟冷笑一声,看向萧连廷的眸光充满浓烈的恨意。 她语声一顿,才缓缓道:“一个月前,在名叫‘妄忧馆’的茶楼,你我私下幽会,那里的小厮可以作证。” 萧连廷眼底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慌乱,很快不以为然地撇唇。 “笑话!谁知道你是不是买通了那里的小厮,故意做假证的!” 董妃连忙附和道:“对对对,你这个女人最是诡计多端,既然今日是你布的局,为自己想好退路也不奇怪。反正本宫绝不会承认你肚里的野种是廷王的,你就趁早死心吧!” “你……” 叶轻烟银牙紧咬唇瓣,直到嘴里泛起一丝腥甜之气她才松开。 萧连廷和董妃如果死不承认,她也无可奈何。当初为了怀上肚里的孽种,她吃了多少苦,不惜被那么低贱的男人糟蹋。 难道之前她付出的努力,都要付诸东流吗?难道这辈子她注定与廷王妃无缘,与一国之母无缘吗? “本王可以作证,上个月大侄子确实在妄忧茶楼幽会。” 就在叶轻烟近乎绝望之际,萧云寒冷不丁开口,惊得她怔了好半晌。 虽然不知萧云寒为何要帮她,但是眼下顾不得那么多,于是急声道:“萧连廷,寒王殿下可是你的亲叔叔,他没必要帮着我这个外人,而诬陷你!你敢做却不敢承认,简直连个娘们都不如!” 叶轻烟有意激怒萧连廷,说话之余还用十分邪恶的眼神,在对方和侍卫的身上来回辗转,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叶轻烟一个轻松举动,瞬间就将萧连廷拉回了方才充满耻辱的遭遇中。 “贱人!你敢耻笑本王!” 萧连廷怒极,脸上尽是暴虐之色,甩手就给了叶轻烟一巴掌。 叶轻烟的嘴角顷刻见红,却不介意,看到萧连廷暴跳如雷的样子,反而有种报复后的快感。 “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皇叔与本王的准王妃关系匪浅,而本王这位准王妃削尖脑袋想解除婚约,皇叔为了帮她,故意诬陷本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萧连廷很快出言应对。 眼见萧连廷不但狡辩,反而将屎盆子扣过来,萧云寒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继而答非所问道:“大侄子,今日怎么不见你平时戴的蟠龙玉佩?” 萧连廷微怔了一下,不知萧云寒为何突然有此一问。 那枚蟠龙玉佩,乃是刚封王时璃武帝所赐,几乎从不离身。 萧连廷不耐烦地敷衍道:“这玉佩已经丢了好一阵儿了,皇叔好端端的问它作甚?” 萧云寒闻言,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下一刻,如同变戏法般,他的手里多了一枚莹白剔透的蟠龙玉佩,与萧连廷平时佩戴的那枚一模一样。 萧连廷顿时脸色大变,吃惊道:“本王的玉佩怎么在皇叔这儿?” 萧云寒冷笑道:“本王可以作证,是因为当日在茶楼,本王所在的包厢就在廷王的隔壁。当时廷王与叶二小姐的所有对话,后来发生了什么,本王都一清二楚。” 此话一出,萧连廷面色煞白,下意识地看向叶蝉衣,见她神色清冷如霜,眼里隐隐透着一抹讥诮。 心头的疑团瞬间豁然开朗。是了,当日他与叶蝉衣商议的计划早就暴露了。 “这枚玉佩便是大侄子落在了茶楼,还好本王认出了此玉佩,讨了过来,一直忘了归还。” 萧云寒说着,看向萧连廷,将玉佩递出去,用戏谑的口吻道:“大侄子,这次可得将玉佩收好了,免得再丢了。” “不劳皇叔挂心了。”萧连廷冷哼一声,上前一把将玉佩夺回。 此时此刻,在场之人焉能看不出萧连廷之前是在说谎。 后宫妃嫔全都起了看热闹的心思。 之前董妃母凭子贵,整天耀威扬威搞得好像别人不能生出皇子一样。 如今廷王做出如此丑事,她们倒要看看这对母子如何收场。 至于那些贵女,大多数幻想能得到萧连廷的青睐。 只是萧连廷如今的所作所为,伤透了她们的心,一个个由爱转恨,再次看向萧连廷的目光,充满了不屑和鄙夷。 便在这时,暗朔去而复返,旁边跟着大内总管福寿安。 “奉皇上口谕,传廷王殿下、叶二小姐相关之人前往养心殿。” 福寿安冷漠地看了一眼萧连廷,转身又正对着萧连廷,规规矩矩地躬身,恭敬道:“寒王殿下和叶院长,也一并去吧。” 叶蝉衣看向福寿安,似笑非笑道:“福公公,刚才有人故意抹黑本院长的声誉,本院长要找皇上主持公道。” 说到这里,叶蝉衣的目光在跪地的宫女和董妃的身上顿了顿,似是嘲讽道:“你们也一并走一遭吧。” 第185章 婚约解除 养心殿里,璃武帝原本还在为姝贵妃春光外泄一事而恼火,没想到后来暗朔跑来,又带给他爆炸性的讯息。 此刻,璃武帝在殿内走来走去,满腹怒火在他心头狂暴肆虐。 整个大殿的气氛,陷入一片冰寒冷凝之中。 片刻之后,传旨而去的福寿安返回殿中,跟随而来的有叶蝉衣、萧云寒、萧连廷等人。 看到萧连廷,璃武帝眼里怒意更盛,顾不得众人对他行礼,几步赶到萧连廷跟前,抬手便给了对方一记重重的巴掌。 “逆子!朕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璃武帝眼里怒意翻滚道。 萧连廷猝不及防,被璃武帝打得差点儿摔倒,等稳住身子,连忙跪地请罪。 叶轻烟和侍卫,吓得连忙也跪了下去。 “儿臣不孝,都怪儿臣一时糊涂,还请父皇切莫气坏了龙体。” 看到萧连廷的脸上赫然出现的巴掌印,璃武帝的怒火这才消减不少。 对于这个儿子,璃武帝颇为了解。 虽然这个儿子一向风流,但是明面上还是十分守规矩的。断然不会在宫里发生如此淫乱之事。 尤其想到方才暗朔的禀报,璃武帝的脸都气绿了。 他大手紧握成拳,冰冷的眸子如剑般陡然射向那个侍卫,眼里的杀意一闪而过。 璃武帝怒声喝道:“来人,将此人带下去,就地正法。” 此话一出,殿外走进两个侍卫,不顾对方的求饶挣扎,将人押起便往外拖。 那侍卫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刚才他只是入恭的时候,忽然脖子一痛,就失去了意识,后面怎么在床上,又怎么阴差阳错地把堂堂廷王给弄了,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眼见挣扎已是徒劳,最后他反而坦然了。 这辈子能把堂堂王爷压在身下,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就算难逃一死,也值了。 “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吧。朕今后不希望听到任何关于廷王的流言蜚语。” 璃武帝充满威压的声音透出浓浓的威胁。 “皇兄,大侄子今日做的事实在不光彩,刚才不仅后宫妃嫔,就连不少赴宴的贵女,也都看了去。常言道,纸包不住火,皇兄要想让所有人保守,只怕只能杀人灭口了。”萧云寒撇了撇唇,脸上尽是嘲讽的笑意。 “胡闹!”璃武帝怒声打断。 萧云寒唇角的嘲讽更浓。 他这个皇兄向来以仁君自称,最是注重脸面,明面上自然不会做出留下把柄之事。 他之所以那样说,只是想告诉,廷王今日的丑事是没办法藏着掖着了。 “还请皇上取消先前的婚约。廷王与舍妹情投意合,今日所有人见证,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便在这时,叶蝉衣站出来,泰然自若地开口。 璃武帝不禁眉心一跳,瞬间想到八成是自己这个蠢儿子被设计了。 只是他没搞清楚设局之人,是他这个皇弟,还是叶蝉衣,或者两人都有。 “父皇,儿臣此时非蝉儿不娶,还请父皇成全。”萧连廷顿时急了,连忙表态道。 叶蝉衣直视着萧连廷,声音透着蚀骨的冰寒之气。 “即便寻常世家公子,对待与自己的未婚妻也会给予足够尊重。皇亲贵胄更应该以身作则,成为寻常百姓的表率。请问萧连廷,你又是怎么做的?先与二妹妹珠胎暗结,今日大庭广众之下淫乱宫闱,与你这样的人成亲,难道我叶蝉衣不要脸吗?” 说到这里,叶蝉衣微微一顿,声音透着令人难以忽视的阴冷。 “要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作为皇室之人,所做所为若无法令天下百姓信服,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懂的人自然都懂。” 萧连廷怒极反笑,“笑话,本王想娶你,谁敢……” “住口!” 不等萧连廷说完,璃武帝便急忙出声打断。 “董妃,你真是教养了个好儿子!” 璃武帝看向董妃,眼里怒意萦绕。 在几个皇子中,他一直看好廷王,机敏聪慧,果敢狠辣。 他可以在廷王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可是今日发生种种,让他看出这个儿子有多么的狂妄自大、愚蠢至极。 “蝉丫头,朕答应你,取消你们的婚约,是廷王没有这个福气。”璃武帝看向叶蝉衣,语气歉疚道。 比起让廷王迎娶叶蝉衣,他更在意自己在百姓心中的形象。 毕竟他正值壮年,今后还有很长时间掌控大璃的江山,他当然要为自己考虑。 “多谢皇上。”叶蝉衣淡淡开口。 而萧连廷则如丧考妣,心里一阵焦灼。 先前有婚约时,他尚且无法拿下叶蝉衣;若是解除了婚约,那就更没机会了。 一想到今后要彻底失去叶蝉衣,萧连廷的内心只觉一阵钝痛。 此生迎娶叶蝉衣,已成为他的一种执念。 “皇上,臣女已经怀了廷王的孩子,还请皇上为臣女主持公道。”叶轻烟这时开口。 璃武帝冷笑一声,淡漠道:“叶轻烟,你如何证明孩子就一定是廷王的?” 叶轻烟怔了一下,定定地看向璃武帝,并不畏惧道:“一个月前臣女和廷王在妄忧茶楼幽会,好巧不巧当时寒王殿下就在我们隔壁的包厢。此事寒王殿下可以作证。” 璃武帝惊住,天下哪有此等巧事。只怕是他这个皇弟早就在算计了。 “那也不能证明你怀的就是廷王的骨肉。”璃武帝冷冷一笑,依旧拒不承认。 “不管怎么说,臣女是武安侯府的小姐,虽然容颜已毁,但是廷王殿下刚才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侍卫给……我们可谓是一个王八,一个绿豆,谁也别嫌弃谁。若是我们彼此成就一段美满的姻缘,还能堵下悠悠众口,否则只怕今后,关于廷王殿下的谣言就要闹得满天飞了。” 叶轻烟说到这里,看向萧连廷露出十分不屑的表情,冷嗤一声继续道:“臣女说句冒犯的话,今时不同往日,若是以前,想要嫁给廷王的贵女不计其数,可是经历今日之事,除了我叶轻烟,再没有一个贵女愿意趟这浑水。” 第186章 惩处董妃 养心殿内,待叶轻烟说完,静得落针可闻。 璃武帝沉思了好半晌,最终看向叶蝉衣,开口道:“蝉丫头,你医术了得,诊断一下腹中的孩子。” 叶蝉衣应声,走到叶轻烟跟前,见对方迟迟不肯伸手配合,似有顾虑,叶蝉衣的脸上浮出一丝叫人琢磨不透的笑意。 叶蝉衣似笑非笑道:“二妹妹,请吧。” 叶轻烟眼里闪过一抹迟疑,最终还是配合地伸出皓腕,忍不住心想:璃武帝面前,叶蝉衣要是足够聪明的话,自然不敢对她耍花招。 叶蝉衣的手指搭上叶轻烟的脉搏,片刻之后撤回手,向璃武帝禀报道:“回皇上,二妹妹确实已有月余身孕,而且胎儿很健康。” 璃武帝闻言,原本阴沉的脸色这才有了一丝好转。 皇室向来注重子嗣,偏偏到了他这一辈子嗣稀薄。廷王的这个独生子虽然来得不怎么光彩,但是总归是皇家子嗣,不能遗落在外。 想到这里,璃武帝心里已然有了主意。等他日诞下皇嗣,再去母留子吧。 “廷王、叶轻烟接旨!” 璃武帝阴冷的眸光扫过二人,略一停顿,沉声道:“今有武安侯叶远山之女叶轻烟娴熟大方,温良敦厚,与廷王堪称天造地设,朕特将其许配给廷王为侧妃。” “臣女多谢皇上。” “儿臣谢过父皇。” 金口玉言一旦说出,自是再无转圜的余地。 叶轻烟和萧连廷两人开口谢恩,反应却大不相同。一个得偿所愿,一个只能认栽。 “皇上,不可呀!廷儿仪表堂堂,前途无量,怎么可能娶这么一个丑八怪,臣妾可丢不起这个人。” 董妃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仗着璃武帝的宠爱,大为不满道。 “董妃,若不是你平日对廷王疏于管教,又怎会发生今日之事?” 璃武帝越说越气,额头上青筋凸现,怒不可遏道:“董妃,从即日起你且禁足半个月,好好反省。” “皇上。” 董妃乍然一听,吓得脸上毫无血色,眼里俱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在姝贵妃进宫之前,她在后宫最为得宠,即便之前惹得皇上不悦,也从未被要求禁足,没想到皇上这次对她竟这般狠心。 一时间董妃怔怔地站在那里,失魂落魄。 “皇上,此宫女故意败坏臣女的名声,还请皇上为臣女做主。” 叶蝉衣瞅了一眼跪在那里的宫女,一脸玩味的开口。 宫女立刻吓得身子如筛糠般晃个不停,嘴唇哆嗦着说道:“皇上饶命啊,奴婢只是一时没有看清,误将叶二小姐看成叶院长了!” 璃武帝虎目一瞪,甩袖道:“没用的东西,既然你眼睛不好使,留着也无用,立刻拉出去杖毙!” “啊!皇上饶命啊!皇上……” 有侍卫进来正要将人拖走,叶蝉衣出声打断。 “等等。” 接下来她又看向宫女,声音透着一股冷冽的威压。 “你若实话实说,我可以向皇上求情,饶你一命。” 宫女闻言,眼里闪过一抹纠结和复杂,下一刻伸手指向董妃,鼓足勇气道:“是娘娘,奴婢是娘娘的人。是娘娘指使奴婢故意去报讯,污蔑叶院长与人私通。” “大胆贱婢!死到临头还想攀咬本宫!简直罪大恶极!” 董妃脸上闪过一抹慌乱,立刻尖着嗓子怒骂道。 到底是伴随身边近二十载的女人,璃武帝扫了董妃一眼,立刻便知宫女所言属实。 不难猜测董妃原本是为了设计叶蝉衣,结果反而出了岔子。 想到这里,璃武帝在心里暗骂这对母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虽然内心恼火,但是也不能真的撒手不管。 于是璃武帝略一迟疑,看向董妃,故作威严道:“董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何要陷害蝉丫头?” 董妃原本十分忐忑,待看到璃武帝虽然面色阴沉,但是眼里却并无怒意,当下心思一转,立刻会意。 “皇上,臣妾和叶院长无冤无仇的,而且之前叶院长还是廷儿的准王妃,于情于理,臣妾都没有加害的道理啊!定是这贱婢为了脱罪,所以故意诬陷臣妾。还请皇上为臣妾做主啊!” 董妃说罢,眼眶已然泛红,徐娘半老的她依旧风韵犹存,尤其是如今梨花带雨的模样,顿时惹得璃武帝一阵怜惜。 璃武帝声音微软道:“你既是无辜,朕自然不会为难你。不过既然这贱婢是你的人,你难逃治下不严之罪,禁足期间好生反省。” 董妃心头一松,十分乖顺地点头道:“臣妾谨记皇上教诲。” 璃武帝大怒,“大胆贱婢,竟敢诬陷主子,拉出去直接杖毙!” “皇上,奴婢冤枉啊!奴婢所说句句属实,皇上……” 宫女声嘶力竭地呼喊,却是徒劳,最后被侍卫粗鲁地拖出了大殿。 对于这样的结果,叶蝉衣并不意外。 她并不指望璃武帝因此事就能重罚董妃。 毕竟璃武帝也一直希望她能嫁给萧连廷,自古帝王大多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所以在他看来这对母子并没做错什么。 璃武帝缓了缓情绪,对叶蝉衣开口道:“蝉丫头,朕已经帮你解决了中伤你的贱婢,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叶蝉衣唇角的冷笑一闪而逝,心里暗暗佩服璃武帝的装傻充愣。 明明是为了保全董妃,现在却要安在她身上,这个男人可真够无耻。 “方才在宴会上,皇上曾答应过臣女,若臣女能跳好云裳舞,不但重重有赏,还可以许臣女一个愿望。不知可还作数?” 此话一出,璃武帝微不可见地拧了拧眉,为了彰显他的慷慨大方,当时他只是随意一说,没想到叶蝉衣真能跳好。 并且以这个女子的心智,张口讨要愿望,绝非寻常之事。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他很想说那只是一句玩笑话,可是天子应一言九鼎,要是被传出去,他还有何威信可言? 纠结了片刻,璃武帝才爽朗一笑,“君无戏言,朕说过的话,自然算数。不知蝉丫头准备向朕讨什么愿望?” 第187章 请旨赐婚 “皇上,既然臣女已和廷王解除了婚约,男娶女嫁各不相干。臣女倾慕寒王已久,所以想让皇上为臣女和寒王赐婚。” 叶蝉衣长身玉立,不卑不亢地说道。 此话一出,殿内之人神色各异。 璃武帝微怔了一下,继而眼里的神色晦涩不明,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情绪。 对于萧连廷、叶轻烟、董妃惊诧之余,则是深深的嫉妒。 至于萧云寒,眼里的惊喜怎么都掩不住。 原本他打算解决了眼下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向皇兄请旨的,没想到倒被这个女人捷足先登了。 对他而言简直是天大的喜讯。没人知道他期盼这一天的到来,已经有多久了。 负责推轮椅的工具人暗朔,此刻唇角止不住的高高扬起。 主子马上不再是孤家寡人了,他是真心为主子高兴。 尤其和主子共结连理之人是叶大小姐,那他就更高兴了。 主子和叶大小姐强强联合,想来主子很快就能完成他的大计。 “蝉丫头,你可是认真的?”璃武帝并没有直接拒绝叶蝉衣,而是询问道。 叶蝉衣眉间轻挑,淡淡道:“皇上,婚姻不是儿戏,臣女自然不会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 璃武帝没有应声,而是看向萧云寒,“皇弟,你怎么看?” 萧云寒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叶蝉衣,正好撞上对方盛满细碎星光的双眸。 他的唇畔泛起一抹温柔如莲的浅笑,“皇兄,臣弟对叶大小姐同样倾慕已久,此生非她不娶。” 眼见二人眼里都要拉出黏丝了,璃武帝顿觉自己多此一问。 “可是皇弟,你的双腿……”璃武帝说到这里,故意一顿,继而长长叹出一口气,才道,“朕帮您寻遍了名医,可惜仍然没能治好。若是之前,朕定然愿意为你二人赐婚,可如今你下半生,注定只能以轮椅为伴,若是真心倾慕蝉丫头,就该为她着想,她值得拥有更好的男人,而不失被你拖累。” 叶蝉衣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冷嘲的弧度。 璃武帝说这些,是不想让她嫁给萧云寒,无非就是怕他们二人联手夺了他的皇位。 “皇兄的担忧不无道理。”萧云寒淡然开口。 璃武帝顿时心头一喜,没想到下一刻,萧云寒话锋一转,又道:“正所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在旁人看来臣弟不能行走,看似是拖累。但对于真心相爱的两个人而言,却是甘之如饴。” 萧云寒都这么说了,叶蝉衣免不得附声道:“寒王果然与臣女心意相通。寒王所想正是臣女所想。” “本王不同意。” 眼见萧云寒和叶蝉衣你侬我侬,萧连廷的红眼病顿时犯了,毫不客气地开口阻止道。 “父皇,叶蝉衣先前与儿臣先有婚约,如今要是转嫁给皇叔,必然乱了纲常,到时天下的百姓怎么看我们皇家?所以为了皇家的颜面,叶蝉衣绝不能嫁给皇叔。” 璃武帝正愁找不到拒绝的借口,如今萧连廷的一番话,正合他心意。 当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于是璃武帝点了点头,故作惋惜道:“皇弟,虽然你二人情投意合,但是廷王所言不无道理。朕不能为你们赐婚。” “皇上,据臣女所知,姝贵妃在进宫之前,是霄王的王妃,而且是在霄王与其大婚之日,最后却被送进宫的。臣女只是与廷王有一纸婚约,便是乱了纲常。那皇上在霄王的大婚夜抢了人家的王妃,公公抢儿媳,这个又该怎么算?” 叶蝉衣一字一顿,冷冽的声音充斥着满满的嘲讽。 她早就料到要想嫁给萧云寒,必然不会顺利。为了不那么被动,她特意提前做了功课。 首当其冲便是打听了不少宫中秘闻,其中就包括璃武帝抢了自己的儿媳妇,至于霄王后来郁郁寡欢,最终含恨离世。 此话一出,整个殿内瞬间出奇的安静。 “大胆叶蝉衣,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璃武帝气得双目几欲喷火,额头上的青筋,好似快要爆裂出来。 叶蝉衣神色如常,背脊依然挺得笔直,丝毫不受帝王威压的影响。 眼见龙颜大怒,萧连廷、叶轻烟、董妃顿时幸灾乐祸起来,忍不住暗戳戳地想:自古伴君如伴虎,这女人偏要触碰逆鳞,还真是不知死活,待会就要看她死得有多惨。 “皇上,臣女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即便皇上今日威逼臣女闭嘴,但是也挡不住天下的悠悠众口。皇上不肯为我二人赐婚,莫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叶蝉衣不顾怒火中烧的璃武帝,接着又添了一把火。 暴怒至极的璃武帝反而冷静下来。 其一,自叶蝉衣加入官盐的行列后,食盐的产量飞速提高。 其二,此女医术出神入化,今后免不得要倚仗。 所以,此女暂时得罪不得。 “算了,念在你之前的功劳,朕不跟你计较。” 璃武帝深吸几口气,平复心中的熊熊怒火。 他被叶蝉衣气得头疼,一时间脑袋发晕,拒绝的理由怎么也想不出,只能看向萧连廷。 萧连廷心领神会,讥嘲道:“叶蝉衣,你可想好了。皇叔不仅仅只是不能行走,你们若是结合,也不会有自己的子嗣。而且你连一个正常女人的幸福都不会有。” 叶蝉衣不以为意道:“比起种马一样,不分场合到处乱搞,完全管不住下半身,寒王这样的男人,就对我的口味。” 只听“扑哧”一声,暗朔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种马一样,不分场合到处乱搞,管不住下半身,这些字眼虽没有提名道姓,但究竟指的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叶蝉衣,你简直不识好歹!” 对于叶蝉衣的指桑骂槐,萧连廷气得满面涨红,咬牙切齿。 眼见叶蝉衣心意已定,璃武帝知道自己再坚持下去,免不得要落人口实,于是沉声道:“蝉丫头,既然你一心想嫁寒王,那朕便如你所愿,但愿他日,你莫要后悔。” 第188章 一吻盖印 赏春宴结束,叶蝉衣和萧云寒出了宫门,到了马车前正欲上去,却被身后的一道声音打断了。 “寒王殿下、姐姐,请留步。” 叶蝉衣转过身子,迎上匆匆赶来的叶轻烟。 此时的叶轻烟眼睛直勾勾地落在萧云寒的身上。 萧云寒五官深邃完美自不必说,尤其是浑身充斥着那种清冽与矜贵之气,实在叫人无法移开目光。 即便是坐在轮椅上,他目光坦然锐利,不见丝毫颓废沮丧,当真如同雪堆花树,颠倒众生。 叶轻烟不知不觉间就看痴了。 叶蝉衣见状,眉头一挑,移步到萧云寒的面前,十分霸气地挡住了叶轻烟的视线。 “二妹妹,有事?”叶蝉衣声音微冷道。 身后的萧云寒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 可以理解成他的王妃是在吃醋吗? 被叶蝉衣突然挡住视线,叶轻烟这才极不情愿地收回目光,这才开口道:“姐姐,我和颜儿是一起乘车来的,谁想那个死丫头没有等我,自己先回去了。所以想劳烦姐姐和寒王殿下,捎妹妹一程。” 叶蝉衣扫视了一圈,皇宫的广场前果然没有看到侯府的马车。 不过她也想得通。 叶欢颜平日与叶轻烟看似姐妹情深,但是只要涉及到个人利益,两人翻脸绝对比翻书还快。 这次赏花宴上,叶欢颜相中了萧连廷,于是做起了想成为廷王妃的美梦,偏偏最后被叶轻烟一招奉子成婚搅了局。 叶欢颜心里窝火,又怎会愿意跟叶轻烟共乘一辆马车? “二妹妹,既然你都用‘劳烦’二字了,说明你也知道不妥。再者,我现在与寒王有婚约在身,而皇上又给你和萧连廷赐了婚。按理来说,寒王也算是你的长辈了。你若是与我们乘坐一辆马车,别人不知情,肯定要编排二妹妹了,难免不会说你刚抢走了姐姐的前未婚夫,现在又觊觎姐姐的现任未婚夫。二妹妹,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我……” 叶蝉衣疯狂输出,嘴巴都不带停的,丝毫不给叶轻烟搭话的机会,继续道:“况且二妹妹已有身孕,适当的行走对胎儿是有好处的。二妹妹平日在府里很少走动,这是一次十分难得的机会。二妹妹就慢慢走回去吧。” 叶蝉衣说完,未看叶轻烟一眼,随后和萧云寒进了车厢。 叶轻烟怔怔地站在那里半晌,直到马车驶出老远才回过神来,除了跺了跺脚,也只能在心里咒骂几句了。 萧云寒自上车后,嘴角的笑意就始终没有褪去,目光始终落在叶蝉衣那张似嗔非嗔的面容上。 很难想象向来鲜露喜怒的女人,也有如此小女人的一面。 直到马车驶出老远,萧云寒仍感到回味无穷。 叶蝉衣缓和了情绪,一抬眼就看到萧云寒快要咧到嘴角的笑意。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我这个人就是这么护短,如果有人觊觎我的人或物,我都会让他们从哪儿来滚哪儿去。”叶蝉衣眸光清寒,冷哼一声道。 “王妃说的极是。本王现在已经是你的人了,今后若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想要觊觎本王,还要劳烦王妃出手,亲自为本王斩断那些烂桃花。” 一个唱,一个跟着和起来。 微绯的唇瓣如春日枝头最娇嫩的花朵,尤其此刻笑起来,叶蝉衣的脑海里忽地没来由地冒出来一句诗句。 “乱花渐欲迷人眼。” “以后在外面,没事不准再这样笑。否则,我怎么砍,都还不及你招惹烂桃花的速度。”叶蝉衣朝着萧云寒翻个白眼儿。 萧云寒哭笑不得,“那你也不能让本王出门蒙着脸,或是戴个面具吧?” “面具?”叶蝉衣怔了一下,低喃一声,然后对着萧云寒的那张脸琢磨起来。 萧云寒被盯得心里发毛,忍不住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叶蝉衣伸手摩挲着下巴,微蹙眉头,淡淡道:“没什么,想象你戴上面具会是什么样子。不知为什么,怎么觉得你戴上面具,好像跟东方院长十分神似呢。” 萧云寒乍然一听,心中警铃大作,生怕自己的秘密被发现。 这个时候好不容易走近了这个女人,要是在这个节骨眼知道真相的话,那两人的关系肯定要降至冰点。 眼下他只能选择隐瞒,以后再另寻机会讲明真相了。 “王妃,当着本王的面讨论其他的男人,这样真的合适吗?”萧云寒故作不满地挑眉,声音微沉道。 叶蝉衣觉得自己想多了,东方卿和萧云寒给她的感觉全然不同,当下放软声音道:“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小皇叔,算我说错话了。” 这个女人难得服软一次,萧云寒不禁心神一漾。 对于这个女人的爱,完全已经刻入了他的骨髓。他又怎会真的计较。 “既然知道说错话了,那就得接受惩罚。”萧云寒故意压低声音,板着脸。 “什么惩罚?”叶蝉衣好奇道。 “闭上眼,不准偷看。”萧云寒故意卖了个关子。 叶蝉衣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十分配合地闭上眼睛。 浓密狭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淡淡的剪影。 萧云寒的身子缓缓靠近叶蝉衣,随着越来越近,专属于这个女人的淡淡清香扑鼻而来。 心跳也如擂鼓一样砰砰跳个不停。 萧云寒屏住呼吸,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几乎鼻尖相触。 下一刻,萧云寒的唇攫住近在咫尺的粉唇。 他到吻温柔又克制,就像江南烟雨般细密缱绻,虽然有几分生疏,却能叫人感受到他满满的爱意和用心。 叶蝉衣心间猛然一颤,好似有电流划过,一睁眼,便看到萧云寒一张放大的俊脸。 眼神炽热,蕴含了些许渴望,那一刻,叶蝉衣觉得自己仿佛被对方吸进了无尽的深渊中。 迎上叶蝉衣似嗔似羞的眼神,萧云寒意犹未尽地拉开了距离。 “记住了,本王给你盖印了,以后不能肖想除本王以外的男人了。”萧云寒扯唇,一字一句说得极为认真。 “幼稚。” 叶蝉衣冲他翻了个白眼,只是垂眸之际,掩去了一抹稍纵即逝的浅笑。 第189章 赐婚圣旨 叶蝉衣回到侯府,傍晚时分宫中的传旨太监带着圣旨来了。 侯府的所有大小主子,甚至是养伤的叶云晴也赶到了大厅。 除了叶蝉衣,其他人皆跪地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武安侯府叶蝉衣姿容秀丽,慧敏无双,与寒王萧云寒实属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愿二人缔结良缘、喜成佳偶。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共同操办,特选良辰吉日,定于明年立春之日完婚。” “多谢皇上。” 等传旨太监宣完圣旨,侯府各人心思各异地谢恩。 “咱家恭喜叶院长。哦不对,得改口称寒王妃了。” 传旨太监将圣旨递到叶蝉衣的手上,脸上堆满了笑意。 “有劳公公跑这一趟了。” 叶蝉衣客套地开口,然后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交到对方手上。 传旨太监掂了掂手上的重量,惊喜无比地连忙道谢。 “哎呦,多谢寒王妃,能为您走这一遭,那是咱家的荣幸。”传旨太监的眼睛简直笑成了一条缝。 说到这里,传旨太监瞅了一眼厅外好几箱红绸打结的大木箱,笑呵呵道:“寒王妃,外面那些都是御赐之物,咱家当值十几年,还从未见过皇上如此大手笔赏赐哪家的贵女,您还是头一个。” 叶蝉衣淡然一笑道:“多谢皇上厚赏。” 侯府的其他人眼见传旨太监对叶蝉衣殷勤巴结的嘴脸,心里一顿窝火。又看了看外面堆成小山一样的赏赐,心里更堵得慌了。 刚才这个无根之人看到他们,可是一副鼻孔朝天高高在上的样子。 随后,跪地的侯府诸人正要起身,传旨太监立刻尖着嗓子,制止道:“慢着!咱家走这一遭,可是带了两道圣旨。现在让叶二小姐接旨吧。” 叶轻烟回府后,便将今日璃武帝为她赐婚大肆宣传了一番,侯府人尽皆知。 所以对于传旨太监的话,众人并不意外。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武安侯府叶轻烟娴熟大方,温良敦厚,与廷王堪称天造地设,朕特将其许配给廷王为侧妃。三日后入廷王府,一切从简。” 传旨太监高唱着圣旨内容,叶轻烟等人听到前面还是洋洋自得的样子,可等到后面,笑容瞬间僵在了嘴角。 当侧妃就算了,还一切从简?这是什么意思? 传旨太监宣完圣旨,看到半晌愣在那里的叶轻烟,眼里露出明显的不悦,于是没好气地出声提醒。 “叶二小姐接旨吧。” “臣女谢过皇上。”叶轻烟回过神,赶忙接下圣旨。 待众人起身后,叶轻烟忍不住询问道:“请问公公,皇上说的一切从简指的是……” 传旨太监白了叶轻烟一眼,于是阴阳怪气道:“叶二小姐当初可是有名的才女,怎么连‘一切从简’的意思都不懂?” 叶轻烟顿时火起,可如今的她自是不敢得罪宫里的太监。 尤其是这种传旨太监,听说这种人往往借着复命之际而道长论短,所以大家宁愿得罪小人,也不愿得罪这种传旨太监。 传旨太监挖苦了两句,冷笑道:“皇上的意思是叶二小姐直接入廷王府,无需任何操办。” 叶轻烟心里一阵拔凉。 没有任何赏赐也就算了,现在连嫁入王府的礼节都省了,那她跟个暖床的侍妾有什么区别? “这怎么可以!烟儿好歹也是廷王的侧妃。这样于理不合!”叶远山按捺不住了,忍不住开口道。 传旨太监哂笑,“侯爷,咱家说句不中听的,叶二小姐到底是怎么当上廷王侧妃的,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有时候莫要有太多期盼。” 叶远山老脸一烫,下一刻,只听传旨太监继续道:“咱家只是个传旨的。侯爷和叶二小姐有什么疑问或者不满,尽管求见皇上即可。” 此话一出,吓得叶远山和叶轻烟脸色大变。 “公公莫要多想,本侯只是随意说说而已。” “公公,臣女和父亲对皇上向来十分敬重。只是臣女愚钝,所以免不得求教公公。” 叶远山和叶轻烟连忙说着赔罪的话,传旨太监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 要问他一个传旨太监,为何敢向堂堂武安侯和廷王侧妃摆谱,实在是因为寒王妃曾经在侯府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这几乎整个京都人都知道的事情。 这位寒王妃如今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哪有不巴结的道理。 给武安侯、廷王侧妃添堵,无疑就是在向寒王妃示好,在宫里当差最重要的就是学会见风使舵,否则一辈子都别想出头。 “嗯。” 眼见叶远山和叶轻烟伏低做小了,传旨太监这才从鼻腔里发出懒洋洋的闷哼声。 “有劳公公走这一遭了,这点儿银子不成敬意。” 眼见惹得传旨太监不悦,芸姨娘立刻将一个钱袋子,递到了传旨太监的手上。 芸姨娘向来小家子气,钱袋子的重量连叶蝉衣先前给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原本也不算怠慢,奈何之前叶蝉衣给的银子太多,这样两相比较,难免让传旨太监心生不满起来。 “芸姨娘,倒真会持家。公公跑这一遭,给二妹妹和侯府带来这么大的喜讯,姨娘就拿这么点儿碎银子打发公公,会不会太没诚意了?” 叶蝉衣淡瞥了一眼传旨太监微沉的脸色,于是不忘火上浇油道。 此话一出,传旨太监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芸姨娘等人脸色一变,心里暗骂叶蝉衣多事。 芸姨娘心知得罪不起,于是咬了咬牙,取出一片金叶子,十分不舍地交给传旨太监,强颜欢笑道:“还请公公笑纳。” 那金灿灿的光芒,瞬间将传旨太监的眼睛都照亮了。 “咱家谢过寒王妃。”传旨太监冲着叶蝉衣拱了拱手,眉开眼笑地答谢。 芸姨娘都快气死了,纤手紧紧攥着衣襟的一角,压抑着心中的火气。 凭什么她出了钱财,到头来反而让叶蝉衣当了一回好人。 最后,在叶蝉衣的心满意足,以及侯府诸人的满腹憋屈中,送走了传旨太监。 第190章 作死会死 眼见传旨太监对叶蝉衣毕恭毕敬,又瞅了瞅厅外满满的赏赐。沉不住气的叶欢颜和叶云晴,开始犯起了红眼病,接着就是一阵阴阳怪气的嘲讽。 “不过就是嫁了个双腿残疾之人,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得瑟的。” “可不就是嘛,要是让我嫁这种男人,那跟守一辈子活寡有什么区别。” “啪啪……” 叶欢颜和叶云晴正说得兴起,猝不及防间两人各挨了叶蝉衣重重一巴掌。 两人的脸颊顿时火辣辣的疼,鲜红的巴掌印赫然出现,眼前更是直冒金星。 “叶蝉衣,你竟敢打本小姐,我要杀了……” 叶云晴眼里怒恨翻腾,恨不得用眼刀杀死叶蝉衣,可惜她的狠话还没说完,下一刻,叶蝉衣眸光发狠,出手如电般掐住了对方的咽喉。 叶蝉衣手上的力道一点点收紧,声音冰冷如霜道:“辱骂皇室之人,依律当斩。叶云晴,既然你不知死活,那我便成全你。” 叶云晴已经喘不过气了,脸色也逐渐蒙上了一层死灰般的颜色。 “我……不敢了,你……饶了我……” 濒临死亡之际,叶云晴是彻底怕了。求生的本能让她费力地开口求饶。 可惜叶蝉衣眼里的杀意宛如实质,丝毫没有放过对方的意思。 叶云晴屡次挑战她的底线,不作死就不会死。 伴随着清晰可闻的骨头碎裂声,下一瞬叶云晴两眼一翻,直接咽了气。然后叶蝉衣像扔垃圾一样,将其直接丢在了地上。 侯府其他人眼见叶云晴惨死在叶蝉衣的手上,一时间惊慌、愤怒、恐惧交织在一起。 “啊!杀人了!杀人了!”芸姨娘吓得腿肚子都颤抖起来。 “你这孽女,竟敢杀害手足!简直歹毒!”叶远山怒斥道。 “晴儿,我可怜的孙儿!”叶老太君哆哆嗦嗦地开口道。 叶蝉衣冰寒的眸光,如刀锋一般冷冷扫过众人,一字一顿道:“叶云晴辱骂皇室中人,以下犯上,她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各位想要包庇她,难道是想株连九族吗?” 此话一出,叶远山等人原本凛冽的气势瞬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惶恐和不安。 眼见众人瞬间缩成了鹌鹑,叶蝉衣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下一刻,她眸光轻转,冷冷地看向叶欢颜。 叶欢颜顿觉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头皮发麻,双腿不受控地打颤。 “大姐姐,颜儿错了,颜儿以后再不敢了!求你饶过颜儿这次吧。” 叶欢颜“扑通”一声,跪地拼命求饶。 “寒王是我选中的人,他的好与坏还轮不到你们说三道四,以后若是再有人敢说他的半句不是,叶云晴就是他的下场。” 叶蝉衣一字一顿,掷地有声,那种强势霸道的气场,骇得在场之人不敢吱声。 尤其看到叶云晴那死不瞑目的表情,带给他们说不尽的震栗和恐惧。 “大姐姐,颜儿错了,颜儿该打,颜儿今后再也不敢胡所非为了……” 叶欢颜一边连连求饶,一边动手拼命打自己巴掌。 她知道眼下只有让叶蝉衣解气,她才有活的生机。 比起保重性命,这点儿皮肉之苦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叶蝉衣居高临下,冷眼看了一眼卑躬屈膝的叶欢颜,唇角泛起不屑的弧度。 “我叶蝉衣也不是得理不饶人,既然三妹妹已经知错了,这戏我便饶你一命,若有下次……” 不待叶蝉衣说完,叶欢颜的脑袋已经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忙道:“不会再有下次了,颜儿以后都不会跟大姐姐作对了。” 看到叶欢颜的眼里如同阴云一样挥之不去的恐惧,但就知道叶欢颜这次是真怕了。 她刚才就是杀鸡儆猴,让侯府的所有人知道她叶蝉衣言出必行,不只是动动嘴皮子而已。 对她而言,弄死叶欢颜跟捏死一只蚂蚁没多大区别,不过正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若是解决了叶欢颜,反而会失去不少乐趣。 想到这里,叶蝉衣瞟了一眼面色不佳的叶轻烟,眼里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暗芒。 叶轻烟不是最喜欢跟亲姐妹抢男人嘛,那她就让叶轻烟也尝尝自食恶果的滋味。 随后,待叶蝉衣离开大厅后,众人原本紧绷的情绪这才松懈下来。 “侯爷,你作为一家之主,晴丫头可是你的侄女,现在被那个灾星害死了,你这个做伯父的打算怎么替她报仇?” 叶老太君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恢复,身体恢复了七八成,走路除了稍微慢点儿,已经没有其他问题了。 原本听说叶轻烟要成为廷王侧妃了,高兴不得了,如今没想到小儿子的女儿惨遭叶蝉衣毒手。 无论如何她也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她一定要为孙女报仇。 “母亲想让儿子怎么做?那个灾星现在可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如今又成了未来的寒王妃,她若有个闪失,首当其冲寒王就不会放过我们侯府。” 叶远山无奈叹息,他比任何人都恨不得解决了叶蝉衣,可是眼下这个灾星还动不得,能做到只有隐忍。 叶老太君张了张嘴,一时无言以对,垂头之际正迎上叶云晴死不瞑目的眼神,吓得打了个冷颤,摇头道:“造孽啊!造孽!算了,老身管不了!管不了了!” 随后,叶老太君在崔嬷嬷的搀扶下离开了大厅。 “来人,将尸体抬出去,买副棺材好生安葬,不必声张。”叶远山沉声吩咐道。 即便是自己的女儿,必要之时他也会牺牲对方而谋求利益,更何况只是一个侄女而已。 方才叶云晴出言不逊,辱骂堂堂王爷,杀了一点儿也不冤。 幸好那个灾星没有将此事闹大,他已经谢天谢地了。 至于为叶云晴报仇之事,想都不用想了。 他堂堂武安侯都没有这个本事,那个远在江南的从三品的弟弟,那就更不必说了。 要是和叶蝉衣作对,只怕会死得更快。 眼下他能做的就是将此事隐瞒,以免再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第191章 鬼影宫主 入夜,繁华的大璃京都灯火阑珊,怡红院做为京都最大的青楼,是达官贵人首选的销金窟。 怡红院的大门前,打扮妖艳性感的女子正热情地迎来送往,老鸨红姨摇着团扇,招呼着光顾的客人。 怡红院的后门开在十分僻静的小巷。此时此刻,身着黑色斗篷的女子带着一男一女两个下属,悄然来到了后门前。 男下属上前扣响门环,里面很快有人打开偏门。 三道身影很快闪进去。先前开门的人在前领路,一路穿廊过院,最后来到了一处十分僻静的房门前。 房间里的摆设十分寻常,没有任何特别之处。正南方的紫檀木花几上,摆放了一个汝窑花瓶。 随着将花瓶缓缓转动,旁边的书架跟着缓缓移动,继而露出一人多高的缺口。 待几人进入,书架又重新移回原位,十分完美地挡住了方才的缺口,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暗道两边的墙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有火把照明,随后主仆三人拾阶而下。 石阶的尽头是一处十分开阔的类似于议事厅的地方。 有七八个男男女女或坐或站,眉头紧锁,完全就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对着旁边的下人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你们主子到底什么时候来呢!我们可是在这里已经等了两天了。” “就是啊,就算你家主子对我等有救命之恩,这架子未免也摆得忒大了吧。” “她要是再不来,我们就只能告辞了。她的救命之恩,我等只能他日再报。” “各位稍安勿躁,我家主子身份特殊,有些事暂时耽搁了,等忙完手头的事,很快就会过来和大家见面了。还请诸位再耐心一些。”下人耐着性子,向几人解释道。 “耐心个屁啊!老子在江湖上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要不是看在你家主子对老子有救命之恩,老子早就走人了。等了她两日已是仁至义尽。不管了,老子现在就要离开!” 说话之人是个五大三粗、长了一身腱子肉的中年男人,声如洪钟,凶神恶煞。 此人在江湖上是赫赫有名的杀手,人称“鬼见愁”,一身硬气功罕逢敌手。 因为树敌无数,所以前一阵子被许多高手联合伏击,命悬一线之际,恰被某个势力搭救。 只是这方势力的主人一直没有露面,所以并不知道究竟是何方神圣。 除了鬼见愁以外,剩下的这些人里有以制造暗器出名的大家,有赌术高手,有擅经营的生意人,有身手极佳的武林高手…… 总之,各行各业出挑的人都有。这些人或被人追杀,或欠了巨债,或面临人生低谷,都是刚刚被这方势力解救的。 眼见鬼见愁就要离开,下人虽然自知不敌,但还是闪身挡住对方的去路。 “您现在还不能走,否则小的没法跟主子交代。”下人硬着头皮道。 “不知死活!” 鬼见愁怒气冲冲,掌上蓄力便朝着下人的身上招呼而去。 强劲的掌风发出骇人的声音,这一掌若被击中,非死即伤。 电光火石之际,几道泛着寒芒的银针朝着鬼见愁飞射而去,速度之快叫人防不胜防。 鬼见愁大吃一惊,为了自救他只能强行撤回掌力,一个鹞子翻身,堪堪躲过了银针的袭击。 鬼见愁惊出一身冷汗,当下怒火更盛,暴跳如雷地吼道:“是谁,快点儿给老子出来!” 便在这时,只见身着斗篷的女子徐步而来,继而缓缓摘下篷帽,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容。 来人不是叶蝉衣又是何人。 她声音冷若冰霜,透着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威压。 “阁下对待一个下人如此出手狠辣,是不是太出格了?我将你救回来,可不是让你拿我的人出气的!” 众人见状,皆是怔了一下。 下人看到来人,立时脸上一喜,恭恭敬敬地行礼道:“主子。” 叶蝉衣抛去一个眼神,下人十分配合地退到一边。 鬼见愁打量了一阵叶蝉衣,继而眼里满是不屑和鄙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就是你这么个小女娃。我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呢,也好意思让我们这些人等你两天。看在你之前救过老子的份上,这笔账就不跟你算了。” 叶蝉衣冷漠的眼神淡扫了鬼见愁一眼,只一眼便让对方感到寒意阵阵。 那种从内心深处萌发的惧意,竟让鬼见愁愣在了原地。 “各位抱歉,实在分身乏术,所以让诸位久候了。实不相瞒,我搭救诸位并不是不求回报,本人创建的鬼影宫,眼下正缺像各位这样的人才,若是各位愿意为我鬼影宫效力,自然不会亏待各位。”叶蝉衣神色自若,开门见山地开口。 一个月前她就开始着手建立自己的势力,招募了不少能人异士,但是和她预想中的还有很大的差距。所以眼下她更着手招纳贤才异士。 经过这一个月的经营,鬼影宫的实力和知名度一夜之间就跃到了神秘组织榜的第二名。 然而她想多年一直居于第一名的冥域阁。 鬼影宫分别设立了钱阁、红楼阁、机关阁、赌阁、索命阁。 所谓钱阁,主司通过做生意赚取钱财,其产业在京主要涉及酒楼、茶馆、成衣铺、首饰铺等等,基本囊括了衣食住行。 红楼阁,就是青楼勾栏,除了赚取银两以外,更重要的是刺探各路消息。 其中鬼影宫的大本营也建立在怡红院,任谁也想象不到这么一个神秘组织会将老巢安置在这里。 机关阁,就是专门研究机关武器、奇技淫巧的部门。 赌阁,顾名思义就是与赌坊、抽老千息息相关的部门。 至于索命阁,就是鬼影宫的核心部门,响当当的杀手组织,虽是“拿人钱财,替人索命”的交易,但该部门有自己的接单原则,绝不会滥杀无辜。 每次执行任务前,都会通过红楼阁给出的讯息,判断要杀之人该不该杀。 一听叶蝉衣是鬼影宫的宫主,在场之人全都露出怀疑的表情。 第192章 比试身手 “没想到你就是鬼影宫的宫主?谁能想到声名鹊起的鬼影宫,其宫主就是这么个不起眼的小女娃!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鬼见愁撇了撇唇,眼里尽是不屑和鄙夷。 眼见对方如此无礼,跟在叶蝉衣身边的紫鸢和松清立刻维护起他们小姐来。 “笑话,我家小姐只是不屑与你动手罢了,否则只怕你在我家小姐手底下连十招都撑不过。” “你们无需质疑我家小姐的本事,无论赌术、或是做生意,我家小姐若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叶蝉衣向来低调,不过眼下她却并没有制止紫鸢和松清说下去。 在场的无一例外都是在某方面极为出众之人,若是加入鬼影宫,那绝对是如虎添翼。 有才之人向来十分高傲,又有慕强的心理,若想让他们臣服,甘愿为她所用,那就得彻底征服他们。 “笑话,老子虽然算不上什么绝世高手,但是在江湖上若论单打独斗,也鲜少有人是我鬼见愁的对手!小女娃,别说十招了,只要你能在百招之内打赢老子,老子今后便心甘情愿替你办事,为你马首是瞻。”鬼见愁冷哼一声,眼里尽是挑衅。 叶蝉衣唇角勾起一抹无声地冷笑,看来今日只有将眼前之人打趴,所有人才不至于看轻她。 “准备好了?” 叶蝉衣挑了挑眉,十分平静地看向鬼见愁。 鬼见愁不以为意地嗤笑两声,“小女娃待会要是把你打伤了,打残了,你可莫要怪老子。” 叶蝉衣的眼里闪过一抹清寒,下一瞬鬼见愁嘴角的笑意还未褪去,叶蝉衣整个人去若流星,众人还未看清她的动作,她便已然到了鬼见愁的面前。 不知何时叶蝉衣的手里已经多了一枚发簪。 发簪为剑,叶蝉衣人狠话不多,对着鬼见愁的脖颈就是一阵划刺。 鬼见愁猛然惊出一身冷汗,好在他反应足够迅速。 虽然鬼见愁人高马大,但是动作却十分灵活。他一个侧身避开叶蝉衣的致命一击,继而转守为攻,全身调动内力,脚下的石板经他一踩,瞬间粉石飞裂,足见其威猛彪悍。 叶蝉衣并不与其硬拼,整个人如同穿花蝴蝶一样,以柔克刚,以静制动。 鬼见愁眼见叶蝉衣并不与他正面交锋,当下十分得意,一边出招一边不忘炫耀。 “说好的十招呢,这都已经第七招了,小女娃要不然趁早放弃吧,否则待会受伤……” 话音未落,鬼见愁还未看清叶蝉衣的动作,下一瞬发簪已然抵在了鬼见愁的喉间。 “不多不少,第九招,应该不算违规吧。” 叶蝉衣唇角勾起一抹冷嘲的弧度。 要不是鬼见愁托大,她也不可能这么快拿下鬼见愁。 “怎么样?我家小姐厉害吧?” “也不知是谁刚才看不起我家小姐,现在打脸了吧!” 紫鸢和松清对着鬼见愁就是一阵冷嘲热讽。 在他们心中小姐永远是最厉害的人,绝不允许任何人恶语中伤小姐。 “我……我认输!” 鬼见愁的脸色阴晴不定,许久之后,脸上的震惊与不甘,最终化作坦然和臣服。 虽说他是一时轻敌,但是对方在没有内力加持的情况下,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打败自己,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更何况对方年纪轻轻,足比他小一轮,而且又是女子,若是假以时日,其实力绝对深不可测。 叶蝉衣放开鬼见愁,下一刻鬼见愁单膝下跪,掷地有声道:“属下今后愿效忠鬼影宫,事事以宫主马首是瞻。” “起来吧。”叶蝉衣淡淡开口。 收复了一员大将后,叶蝉衣接下来看向赌术奇绝的男子,人称赛赌仙。 叶蝉衣开口道:“听闻你在赌术方面的造诣无人能及,我愿与阁下切磋一二。” “既然宫主有如此雅兴,那在下奉陪到底。” 赛赌仙怒极反笑。他纵横赌房二十年,还从未遇到敌手。 眼前的女子一看便是千金小姐,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即便懂些赌术,那也绝对只是皮毛。 既然对方如此不知天高地厚,那他就不妨陪她玩一玩。 赛赌仙不以为意道:“怎么个赌法?” 叶蝉衣道:“那就最简单的方法,猜点数。” “好。” 赛赌仙冷嗤一声。 正所谓万变不离其宗,对赌术而言,猜点数是最基本的,却也是最能检测其段位的。 “咱们俩人各猜三次。你先摇骰吧。”叶蝉衣率先出声道。 赛赌仙取过骰盅,开始一阵摇晃。 下一瞬他将骰盅扣到桌上,充满挑衅地看向叶蝉衣。 “三四六,十三点。”叶蝉衣略一沉思道。 待赛赌仙揭开盅盖,众人的目光全都齐刷刷地落在骰子上面。 众人全都惊住。 三四六,十三点。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就连赛赌仙也是怔住了好一会儿。 “碰巧,一定是碰巧。”赛赌仙在心里默默地告诫自己。 接下来他又重新摇骰,这一次比上次要认真仔细得多。 骰盅落桌,叶蝉衣不假思索便道:“二四五,十一点。” 赛赌仙深吸一口气,旋即揭开盅盖,下一瞬他瞪大了眼睛,声音明显听出起伏和颤抖。 “二四五,十一点。” “天呐!又中了!” “小姐好厉害啊!” 紫鸢和松清忍不住一阵欢呼。至于其他人,看向叶蝉衣的目光再不敢有丝毫小觑。 能接连两次猜中赛赌仙的骰数,这绝对不是偶然。 赛赌仙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摇骰三次,对方已经中了两次,此刻他的额头已经沁满细汗。 他用袖子胡乱擦拭了一下额头,神情也不似先前般淡然自信,反而隐隐透着慌乱和不安。 反观叶蝉衣,由始至终都是一派淡定从容的气魄,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单凭这一点就绝对值得高看了。 第三次摇骰的时候,赛赌仙的手已经开始微微发抖了,摇了好半晌才停下来。 叶蝉衣很快道:“一三四,八点。” 赛赌仙屏住呼吸,待拿开盅盖的那一刻,瞬间变了脸色。 第193章 赌术切磋 “一三四,八点,天呐,小姐又中了。” “小姐三次都猜中了呢!” 全场最开心的莫过于紫鸢和松清了,此刻看向他们小姐的眼神充满了浓浓的崇拜。 至于其他人,看向叶蝉衣的眸光已经充满了信服。 能建立起鬼影宫的人果然非比寻常,是他们之前以貌取人,认为对方不过是个未到双十年纪的小丫头,所以从心底生出了轻视之意。 “现在轮到你猜了。” 叶蝉衣拿过骰盅,对着兀自发愣的赛赌仙,出声提醒道。 随后,她举起骰盅,以一种特殊的手法摇晃了几下。 赛赌仙敛定心神,侧耳倾听了好一会儿,旋即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他所学习的赌术乃是世代传下来的,自小便学习听音辨骰,几乎百发百中,很少出现纰漏。 可是他听了半晌,确实一点儿都听不出里面的点数。 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直到骰盅落桌了好一会儿,赛赌仙依旧紧皱眉头,很显然仍是一筹莫展。 紫鸢提醒道:“喂,都这么久了,可有猜出里面的点数?” 松清轻笑道:“若是实在猜不出,只管认输就好,没什么好丢人的。毕竟你败在我们小姐手上,也不冤。” 紫鸢和松清的话无疑刺激到了赛赌仙,赛赌仙向来自负,当下冷笑道:“在下从未输过,这次同样不可能!” 他略一停顿,耳朵微不可见地抽动了一下,继而冷冷道:“一三六,十点。” 叶蝉衣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待揭开盅盖的那一刻,众人全都目瞪口呆。 三粒骰子垒在了一起,最上面的骰子点数是六。 “这……这怎么可能!”赛赌仙上前拿下上面的骰子,中间的那粒骰子点数依然是六,最 三个六! 不管是按最上面的骰子算,或者是三个骰子一起算,他都没有猜中。 一时间,赛赌仙只觉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脑袋嗡嗡作响,半晌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绝对是他迄今为止在赌术上受到的第一次打击,也是最致命的一次。 “阁下若没有异议,我便继续了。” 叶蝉衣并没有因此沾沾自喜,依旧波澜不惊地开口。 赛赌仙摆了摆手,示意叶蝉衣继续。 与此同时,他在心里极力说服自己,切莫乱了方寸而影响判断。 叶蝉衣很快重新摇骰,赛赌仙这次特意分析了她的摇骰动作,可惜依旧没有任何头绪。 这次骰盅落桌了好一会儿,赛赌仙依旧陷入了纠结。 叶蝉衣也不催促,大概赛赌仙自己也觉得耽搁太久有些尴尬,于是一咬牙报了点数。 “一二四,七点。” 就在众人的期待中,叶蝉衣缓缓揭开盅盖,下一刻映入眼帘的依旧是垒起的三粒骰子。最上面的骰子点数是五。 赛赌仙不甘心地取下最上面的骰子,中间的骰子点数是五,最 所以,这次他还是一个都没猜中。 这下全场一片哗然。 如果说第一次摇骰能出现垒在一起的三个六,是巧合,那么这次又是垒在一起的三个五,就绝对不是巧合了。 原本大家已经觉得叶蝉衣在赌术上的造诣非同凡响了,如今更是觉得深不可测。 一时间众人将叶蝉衣和赛赌仙两相比较,突然就觉得后者已经不够瞧了。 “阁下,还要继续么?” 注意到赛赌仙整个人神情恍惚起来,很显然是受到了莫大的打击。于是叶蝉衣出声询问。 待赛赌仙缓过神来,只闻“扑通”一声,一下子跪在叶蝉衣的面前。 在场之人全都一阵莫名其妙,不知赛赌仙到底唱得是哪一出。 “阁下这是……” 叶蝉衣正好询问,便被赛赌仙打断道:“宫主赌术之高超,才是沧澜大陆实至名归的第一,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宫主若不嫌弃在下愚笨,在下愿意拜宫主为师,今后为鬼影宫效力。” 叶蝉衣伸手虚扶了赛赌仙一把,淡笑道:“拜师就不必了,我自认为当不了你的师父,不过今后在赌术方面你我可以讨教一二。我自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多谢宫主!” 赛赌仙起身后,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此刻,他对叶蝉衣是发自肺腑的钦佩。 对方不但赌术精绝,而且没有一丝摆谱拿乔,当下暗自发誓:今后必然好好为鬼影宫效力,绝对不辜负宫主对他的期待。 有了鬼见愁、赛赌仙的前车之鉴,剩下的其他人自是不想自取其辱了,与此同时也是真心觉得叶蝉衣有资格统领他们。 “我等愿意今后效忠鬼影宫,忠于宫主大人。” 鬼见愁、赛赌仙等人一同跪下,声如洪钟,齐齐呐喊表态。 “各位请起,今后鬼影宫的发扬光大,还得倚仗诸位了。”叶蝉衣淡然不迫地开口,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原本以为收服这些人还得花费不少工夫,没想到这么快搞定了,简直超出了她的意料。这也算是意外之喜吧。 回去的马车上,紫鸢忍不住询问:“小姐,您将那些人带去咱们的大本营,不怕若是别有用心者到时泄露出去吗?” 叶蝉衣莞尔一笑,“不怕。在他们踏进大本营的第一天,他们的饭食里都已经被下了蛊,只要他们有人胆敢泄露鬼影宫的半个字,那些蛊虫就会破肚而出,到时他们也别想活了。” 紫鸢闻言,缩了缩脖子,忍不住唏嘘起来。 看来果然是她瞎操心了。小姐向来心思缜密,她能想到的,小姐怎么可能想不到。 回到侯府,玉屏已经在潇落居等了好一会儿。 玉屏平时很少来潇落居,叶蝉衣看到她,便知道叶老太君必有动作。 “大小姐,今天初一,老太君晚上又出门了。这次奴婢暗中跟踪,最后发现老太君去了祠堂。” 玉屏说到这里,好似有什么顾虑,顿了顿,露出十分为难的表情。 “老太君去祠堂,原来是为了见一个人。” 第194章 暗中谋划 “老太君见的是什么人?” 看到玉屏那难以启齿的表情,叶蝉衣便料到肯定有大瓜可挖。 “大小姐,老太君见的人……” 玉屏说到这里,语声一顿,凑近了几分,特意压低声音,如此这般说了一番。 话毕,玉屏自己先羞得涨红了脸。 叶蝉衣的眼里精光闪过,扬唇道:“做得不错。” 叶蝉衣看了紫鸢一眼,紫鸢立刻会意,将一个钱袋子交到了玉屏的手上。 玉屏顿时面色一喜,连忙答谢,“多谢大小姐。” 叶蝉衣点头道:“你且盯着慈馨斋,老太君再有动作,记得及时通报。” 房间里一灯如豆,叶蝉衣坐在梳妆台前,紫鸢帮她拆发,从鬓间取下一枚金崐点珠桃花簪。 叶蝉衣望着那枚发簪微微失神。 那是前一阵子她从柳氏的嫁妆里找到的,此簪款式清新别致,看到这样一枚簪子,就让她不由得想到了柳氏。 “小姐,老太君的事,您打算如何处理?”紫鸢一边帮她家小姐梳发,一边随意地问道。 “我记得老太君的祠堂附近正好有间寺庙,常年香火十分旺盛,这个月的十五正好有庙会,届时附近肯定人山人海。若无意外那日老太君应该照旧会去祠堂。” 叶蝉衣悠悠开口,微弱的灯光照得她的眼神明明灭灭,就像无尽的深渊里藏着一把寒意凛凛的利剑。 “好,奴婢明白。”紫鸢点了点头。 在叶蝉衣身边待久了,紫鸢已和她家小姐心意相通。有时不用说得太明了,她便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翌日清晨,叶蝉衣正由流珠为她更衣,紫鸢便急匆匆地进了屋。 看到紫鸢着急的模样,叶蝉衣疑惑道:“发生了何事?” 紫鸢没有直接回答她家小姐的提问,而是露出一丝古怪的表情。 “小姐,您还是自己出去看吧。” 叶蝉衣心中好奇,待整理好衣服,这才出了房门。 到了院里,入眼便是垒成像小山一样,系着红绸的大红木箱。 叶蝉衣怔了怔,旋即便看到暗朔朝她而来,行了一礼,十分恭敬道:“王妃,这是我家主子给您的聘礼。主子说了,您看看要是缺什么,或是有喜欢的,他再给您送过来。” 叶蝉衣扫了一眼,大红木箱将她的院子塞得满满的,即便是公主出嫁,想来也不会有如此规制。 “回复你家主子,就说什么都不缺,让他别在往这边送东西了。现在沉甸甸的送过来,到时还得费力地带过去,来来回回尽折腾。”叶蝉衣开口道。 暗朔笑道:“王妃,主子说了,离婚期差不多还有一年时间,送来的这些聘礼让您只当日常使用便好。等到婚期将近,主子会重新给您下聘的。” “这……小皇叔还真够败家的。” 叶蝉衣撇了撇唇,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心里却暖洋洋的。 萧云寒还真是对她出手大方。不得不说给予了她足够的荣耀和风光。 虽然她并不太看重这些,但是不看重并不代表就不期盼。 起码在嫁娶的礼节和规制上,萧云寒给了她足够的尊重。 而她能做的便是保证这段婚姻能修成正果。 一般圣上赐婚,短则半年完婚,快则月余都有可能。 而璃武帝将他们的婚期延长至一年,可想而知并不是真心想让他们两人结合。 俗话说,夜长梦多,想来璃武帝就是为了暂时稳住他们,到时万一来个什么“意外”,既阻止了两人成婚,又不至于让自己落下话柄。 正是因为想到了璃武帝的用心,所以她才更希望壮大鬼影宫,到时肯定可以成为他们的倚仗,也不至于变得被动。 自萧云寒送了那么一大堆嫁妆后,流珠和紫鸢便一个劲儿地怂恿她们小姐进行回礼。 两个丫头整天在她耳边嗡嗡,聒噪得实在受不了,后来想想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从紫玉珊瑚屏榻、铁梨象纹翘头案、琉璃屏画屏风、五彩冰梅蝶舞瓷瓶、绿釉狻猊香炉…… 从大家具到小古玩应有尽有,一件都没有落下。其用心体贴程度可见一斑。 正所谓投我以桃,报之以李。萧云寒送了她这么多好玩意,她要什么都不做,总觉得受之有愧。 于是闲暇之余,她特意配置了几副药,专门是用来给萧云寒泡腿用的药浴。 准备好这些,叶蝉衣便被两个丫环催促着给萧云寒送过去。 这日早上,叶蝉衣和流珠坐在前往寒王府的马车里,行至一处闹市时,前面忽然冲出一个蓬头散发的妇人,吓得车夫紧急勒停马车。 于是马车不可避免地重重颠簸了一下,紫鸢挑起窗帘向车夫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车夫连忙苦着脸道:“大小姐实在抱歉,前面突然冲过来几个人,挡住了去路。” 叶蝉衣透过挑开的半截帘子,果然看到前面有个妇人拖着一个七八岁大小的男孩子,正被一群人高马大、痞里痞气的汉子围堵。 叶蝉衣原本也不是多管闲事之人,只是无意间看到那妇人有几分眼熟,不由得陷入沉思中。 此时的妇人看着逐渐逼近的汉子,身子如抖筛般晃个不停,干瘦的纤手紧紧牵着小男孩,眼里满是恐惧的神色。 “求求各位大爷,行行好,放过我们母子二人!只要大爷们肯放过我们母子二人,妾身愿意为大爷们为奴为婢!” 妇人不断求饶,可惜换来的却是几个汉子的不屑狂笑。 “之前为了替你家男人看病,可是欠下我们不少银子,如今你只需付一百两银子,我们自然不会为难你们母子。”其中一个又圆又矮跟冬瓜一样的男人,冷笑着开口。 妇人大惊道:“明明之前妾身只向你们借了十两银子,怎么就成了一百两了!” 有一个斗鸡眼的汉子说道:“啥叫利滚利,懂不懂?爷几个不收你利息,难道要喝西北风啊!今日你若是交不出一百两,我们便把你卖去窑子,至于你儿子就交给人牙子好了!” 第195章 巧遇旧奴 “大爷可否再通融几天,等妾身凑够了银子,一定还给你们!”妇人吓得脸色惨白,哆哆嗦嗦地回道。 “我呸!谁不知道你为了给男人看病,欠了一屁股的债,现在谁还愿意借你银子!既然你交不出银子,老子现在就送你去窑子!” 斗鸡眼说罢,上前便开始撕扯妇人,妇人吓得尖叫挣扎。 旁边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可惜大家一看到那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虽然对妇人的遭遇十分同情,却无人敢上前为其出头。 “慢着!她的银子我来付!” 就在妇人感到绝望之际,这时前面的马车走下一个绝丽脱俗的年轻女子。 妇人看着虽有几分眼熟,但此刻她哪顾得去细看。 听到年轻女子的解围声,无异于听到了天籁之音。 趁着几个汉子稍微愣神之际,妇人拽着小男孩一下子扑到了叶蝉衣的脚下,连忙跪地乞求。 “这位小姐,求您可怜可怜我们这对母子,您只要一百两买下妾身,妾身愿意今后为奴为婢,侍奉小姐。” 说完,妇人便开始一个劲儿地给叶蝉衣磕头。 几个汉子看到叶蝉衣衣着不俗,马车十分奢华,也不像一般人家的规制,当下也不敢太过放肆。 几人对视了一眼,最后由先前的矮冬瓜开口道:“这位小姐如若想替这对母子还债,便付我们一百两。今后我们绝不再找他们的麻烦。” 叶蝉衣转而轻唤一声,“流珠。” 旁边的流珠立刻拿出一百两银票,交给矮冬瓜。 叶蝉衣冷漠道:“借条给我。” 矮冬瓜拿到银票,仔细看了一下并无不妥,这才掏出一张纸条交给了叶蝉衣。 叶蝉衣让妇人看了借条,确定没有问题后,才将借条撕得粉碎。 等几个汉子离开后,妇人拉着小男孩一起磕头感谢。 “多谢小姐救命之恩,小姐今日是我母子的大恩人,妾身今后愿意追随小姐,报答小姐的大恩大德。” 叶蝉衣试着轻唤道:“柳絮。” 妇人身躯一震,抬起眼帘有些难以置信地打量起叶蝉衣来。 “您是……”妇人疑惑道。 “柳絮,当年你被赶出侯府时,我只有十岁,没想到一转眼已经七年过去了。”叶蝉衣低叹一声,尽是感慨的口吻。 “您是大小姐?”柳絮愣了好半晌,终于不可思议道。 叶蝉衣点头道:“你们母子起来吧。” 眼见叶蝉衣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柳絮十分激动,伸手摸了摸眼里的泪水,不仅感慨道:“奴婢当初离开侯府时,大小姐还只有十岁,也就比我家冬子大了三岁而已。那时大小姐在府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如今大小姐想来也是熬出头了。奴婢感谢大小姐今日的救命之恩。” 叶蝉衣淡淡一笑,“不必客气。你家在哪儿,我送你们母子一程。” 等叶蝉衣主仆、柳絮母子上车后,马车开始平稳而缓慢地行驶在马路上。 到底是七八岁的孩童,从小过得又是苦日子,所以柳絮的儿子冬子一看到案几上摆放的各色点心,顿时眼睛都看直了,不断舔着嘴唇。 叶蝉衣拿了一块点心递给冬子,明明很想吃,可是冬子却使劲摇头道:“谢谢姐姐,我不饿。” 话音刚落,肚子便很不合时宜地发出“咕咕”的叫声。 冬子的小脸蛋顿时露出十分尴尬的表情。 在此之前,叶蝉衣并不怎么喜欢小孩子,总觉得小孩子太过聒噪吵闹。 可是冬子的乖顺文静,让她不禁对小孩子原本不好的印象改观了一些。 “姐姐给你的,你就吃。这些盘子里的点心都是你的。” 面对如此这么一个懂礼貌又乖巧的小男孩,叶蝉衣很难不喜欢,于是说话的口吻也不由得温柔了许多。 冬子看了柳絮一眼,见娘亲没有制止,于是大着胆子接过了叶蝉衣手里的点心,还不忘道谢道:“谢谢姐姐。” “柳絮,你把孩子教育得很好。”叶蝉衣由衷地赞叹道。 柳絮闻言,垂眸看着冬子,眼里不自觉地流露出慈爱之色,语气里透着一抹欣慰。 “奴婢离开侯府后,阴差阳错间认识了冬子的爹爹。他爹爹是个种庄稼的。虽然家里一贫如洗,但是对奴婢极好。我们结婚没多久,便有了冬子,之前日子虽过得清贫了一些,不过一家人十分恩爱。前两年庄家收成不好,冬子他爹就跑到山里砍柴卖了贴补家用,谁想一个下雪天跌落悬崖,摔得只剩下半条命。这两年来一直用药维持着性命,可惜前段日子,还是离我们娘俩儿去了。” 柳絮不疾不徐地说着,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她却没有一丝哽咽,就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叶蝉衣知道,只有在经历了那种切肤之痛后,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叶蝉衣低声询问:“那你今后有何打算?” 柳絮先是一怔,继而露出茫然的表情。 她苦笑着摇头,“不怕大小姐笑话,奴婢一点儿主意都没有,过得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这世道对于女子而言,生活本就艰难,更何况你还带着一个孩子。” 叶蝉衣说到这里,略一沉吟,又道:“你想不想重回侯府?” 柳絮眼睛一亮,继而眼里的光很快又黯了下去。 她摇头苦笑道:“大小姐,当年你还小,或许你不知道,当初奴婢在芸姨娘身边当差,有幸得了侯爷的眼,侯爷想将奴婢抬为姨娘。芸姨娘害怕奴婢威胁到她在府里的地位,于是便诬陷奴婢偷了她的首饰,奴婢挨了一顿杖责便被赶了出来。” 柳絮被赶出侯府时,原主只有十岁,虽然年纪还小,但是从小在饱受煎熬中长大,原主十分早熟,对于柳絮的遭遇自然明了。 柳絮性子绵软和善,所以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侯府里,却待原主十分恭顺,不曾像其他下人那般为难原主。 对于像柳絮这样的人,她愿意伸出援手。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芸姨娘当初对你造成的伤害,你总该为自己讨回公道。”叶蝉衣淡淡开口道。 第196章 太君幽会 四月十五这一日,京都的庙会极为隆重,香客如织,人山人海。 不少小摊商贩瞄准了这天,两边街市挤满了大大小小的摊位。 即便到了傍晚,人潮依旧没有消减。 流珠向来贪嘴好玩,对这样的热闹自是见怪不怪,向她家小姐解释了一番。 “小姐您不知道,这儿的庙会有一个习俗,叫作‘挤神仙’,传闻这一天庙里的神仙会下凡扮做凡人混在人群里,所以大家都想沾沾这位神仙的仙气,人越多越挤,就代表这这一日沾染的福泽越深厚。” 叶蝉衣望了一眼黑压压的人群,打趣道:“那你不去挤挤?” 流珠垂眸望了一眼崭新的衣裳,连忙摇头道:“奴婢不去。” 紫鸢抿唇笑道:“小姐,流珠是害怕挤坏了您赏她的衣裳呢。” 主仆三人说说笑笑,顺着人流前行。 刚才被紫鸢打趣了,流珠注意到紫鸢有些泛红的眼睛,觉得自己“报仇”的机会来了,于是别有深意地开口。 “紫鸢姐姐,以后做鞋子就光明正大些,别晚上熬夜了。你看眼睛都熬得快跟兔子一样了。” “你这丫头……少胡说!” 紫鸢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眼里是遮不住的娇羞。 看到紫鸢的反常,叶蝉衣心中一动,忍不住询问:“紫鸢,你是缺鞋子吗?明日你挑好看的花样买两双,回头找我报销。” 紫鸢的脸色更红了,连忙摇头道:“多谢小姐,奴婢不缺鞋子。” 流珠顿时笑嘻嘻地爆料道:“小姐,您不知道,紫鸢姐姐是给姑爷身边的暗朔做鞋子呢。” “你……你这嘴碎的丫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紫鸢羞赧无比,作势就要去抓流珠,后者轻巧地躲过。 “小姐,就是前一阵子奴婢出府采买,正遇上暗朔在外面抓捕王府逃犯,奴婢恰好帮了他。他就送了奴婢一枚发簪作为谢礼。” 紫鸢说到这里,下意识伸手扶了扶鬓间的镂空春藤发簪,上面坠着一颗宝石蓝珠子,倒与紫鸢清冷的气质十分相允。 “奴婢就觉得总该回礼吧。所以便想着还一双鞋子。”紫鸢说完,垂着眼一脸娇羞。 叶蝉衣的唇角勾起一抹和煦的笑意,不禁唏嘘起来。 男女间的缘分,不就是从瓜葛中开始的么。 对于暗朔,她还是十分认可的。 毕竟能作为萧云寒的贴身侍卫,人品和性情方面绝对不会有问题。 叶蝉衣浅笑开口,“紫鸢,你年纪也不小了,先和暗朔处着,等时机成熟了,你想嫁人了,记得知会我一声,到时我会送你一份体面的嫁妆,也好圆了我们主仆之情。” 紫鸢闻言,顿时着急地表态,“小姐,奴婢和暗朔侍卫清清白白,奴婢要一直侍奉小姐,一辈子不嫁人。” 叶蝉衣抿唇笑道:“你嫁了人照样可以待在我身边。再者如果你真跟暗朔走到了一起,岂不是更方便了。毕竟以后我也是要搬进寒王府的。” 紫鸢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话了,小脸憋得跟红透的柿子一样。 看到一旁的流珠全程一副看戏的好心情,叶蝉衣打趣起流珠来。 “流珠,你也一样,日后有心仪的男子,若想嫁人了,告诉我一声,我一定也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 “哎呀,小姐,咱们不是在说紫鸢嘛,怎么又说到了奴婢这里。”流珠面皮薄,当下连耳根子都红了。 叶蝉衣抿唇一笑,也不再说了,心里却在暗暗计划。 今后她一定得潜移默化教导这两个丫头一定要自尊自爱,莫要当那不管不顾的恋爱脑。 这个时代依旧秉承的是男人是天,男人可以掌控一切,女人当然也算在其中。她就是要打破这种陋习。 主仆三人说话间,一抬头就看到为叶老太君建立的祠堂就在前面。 恰好离此不远有个卖包子的摊子,主仆三人便坐了下来。从这里正好可以看到祠堂进入的情况。 为了供人瞻仰叶老太君的忠贞高洁,所以祠堂每日都很晚才关门,然而今日不到戌时便已经紧闭大门。 “小姐,方才出府之前,玉屏过来禀报,说老太君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想来十有八九会来祠堂的。”流珠咬了一口包子,小声说道。 “就怕她不来。”叶蝉衣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 她转而看向紫鸢,紫鸢会意,立刻答道:“小姐放心,已经派人准备妥当了。” 主仆三人点了两笼包子,刚吃了一半,就看到有辆马车停在了祠堂边,先下车的是个年长的嬷嬷。 随后下来的人身着黑色鎏羽斗篷,篷帽遮住了眉眼,只露出半截高挺的琼鼻,以及紧抿的充满威严的绯唇。 “小姐,是崔嬷嬷。”流珠压低声音道。 崔嬷嬷是叶老太君的心腹,如今崔嬷嬷现身,那另外一个藏头藏尾的不是叶老太君,又会是何人? “不急,吃完我们再过去。” 叶蝉衣夹包子的动作微微一顿,眼里闪过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 再说叶老太君那边,下了马车后崔嬷嬷上前叩门,大门很快从里面打开。 叶老太君快速进入,随即大门重新关上,而崔嬷嬷和车夫和往常一样,自个寻了去处。 “兰儿,真是想死我了!” 叶老太君刚进去,便被一个和小她十岁的强壮男人抱了个满怀。 兰儿是叶老太君的闺名。 自从侯老太君离世后,她的闺名也就只能从这个男人口中听到。 叶老太君推开男人,摘下篷帽,露出一张虽上了年纪但保养得宜的面容。 叶老太君脱下斗篷,随意往旁边一扔,眉眼低垂间,媚态十足。 男人彪悍挺拔,长眉如鬓,眼似寒星,浑身上下充斥着浓烈的阳刚之气。 叶老太君凝望着眼前的男人,眼里露出一抹缥缈之色,就像是透过眼前之人在看另外一人。 当年老侯爷去世没多久,那一年北方大旱,导致颗粒无收,许多灾民逃生到京都,她在一次侯府施粥时恰好看到了这个男人。 眼见他与老侯爷有六七分的相似,于是将人留了下来。 第197章 奸情暴露 叶老太君还沉浸在过往的思绪中,男人猛然将其打横抱起。 叶老太君生怕摔下来,赶紧展臂搂紧男人的脖颈。 正值壮年的男人,平日只负责打理祠堂,每月初一十五叶老太君过来,便是他最为期待的事情。 “快放开!瞧你这德性!”看到男人如此猴急,叶老太君开始捶打起男人来。 然后叶老太君似嗔似羞的模样,落在男人眼中,无异于欲拒还迎。 男人当下更加大胆,抱着叶老太君便往祠堂里间而去。 祠堂共分里外两间,外间是供人瞻仰的雕像和生平事迹,里面有个小开间,专供打理祠堂的下人所住。 叶老太君望着男人眼里越来越浓烈的欲望,耳畔皆是男人粗重的喘息声,一时间让她只觉心慌气短,浑身燥热。 叶老太君颇感奇怪,漫长的寡居生活,早就冲淡了她对男女情欲的兴致,往常二人见面也不似眼下这般冲动。 不过叶老太君对此也并未深究,一同被欲望湮没的二人,很快便沉沦其中,颠鸾倒凤,大汗淋漓,不知天地为何物。 再说叶蝉衣那边,主仆三人吃完包子,紫鸢吹了一声口哨,就在祠堂的对面,屋顶上有个黑衣人搭起火箭,瞄准祠堂的大门,继而松手送出,火箭去若流星。 下一瞬,被桐油处理过的大门触碰到火箭,“轰”得一声顷刻间火焰迅速漫延,如猛兽一般的火焰迅速吞噬了整个大门。 “走水啦!走水啦!快来人啊!” 路上的行人看到突然起火的大门,大声呼喊起来。 大家奔走相告,很快便有人提着水桶,相继跑来救火,火势虽然迅猛,但是架不住众人你一桶我一盆的泼水,火势很快被控制。 大门是从中间烧着向四周漫延开来,如今中间已经被烧成了大窟窿,足以两个成年人并排进入。 这时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快进去救人啊!”,此话一出,许多热心的男人纷纷冲了进去。 只有大门烧毁了,祠堂是用石砖砌成,所以里面并未着火。 然而先前冲进去的男人听到里间的动静,忽然身形一顿,面色古怪地停了下来。 祠堂外面的百姓看到他们奇怪的举动,忍不住好奇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里面有个心直口快的汉子顿时脱口大骂道:“当今圣上建立这间祠堂,是想以叶老太君忠贞不渝的品质警醒世人,没想到竟还有如此恬不知耻的狗男女,在此做出这等淫秽之事!” 此话一出,外面围观的百姓立刻哗然一片。 “该死的!难怪好端端的大门会着火,肯定是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才会示警!” “到底是哪对奸夫淫妇,在如此神圣之地,做出这等淫邪之事,逮住了一定要浸猪笼才对!” “说这么多干什么,赶紧进去捉奸!” 众愤难平,许多百姓立刻蜂拥而入,不顾一切地朝着里间冲了进去。 里面的床榻上,赤裸的男女交缠在一起,如影随形,就像一对野鸳鸯,嬉水合欢。 女人春情荡漾之际,不自觉地发出阵阵令人面红耳赤的叫声。 至于男人,好似受到了莫大的鼓励,迎送之时,更加卖力,势如蛟龙。 如此活色生香的一幕,顿时惊呆了在场所有人。 “不要脸的狗东西!” 一个婆子淬了一口,然后将刚才救火时剩下的半桶水,尽数泼向了还在交合的男女。 “啊……” 被冰水猛然一击,叶老太君和男人陡然回过神,一抬眼看到面前黑压压的一群人,吓得不禁大叫起来。 叶老太君赶紧扯过被子,将整个人盖住。男人一脸恐慌,扯过被子的一角,赶紧遮住他的关键部位。 “这……这妇人竟然是……竟然是叶老太君!我没认错吧!” “叶老太君竟然在自己的祠堂干出此等丑事!我呸,就这种荡妇也配得上忠贞二字!” “表面上表现出一副忠贞烈女的样子,没想到私下这么淫荡不堪。” “与叶老太君私通的这个男人我认识,平时就是他在打理祠堂。我看肯定是这个荡妇为了方便私下幽会,所以特意将此人安排在这里的。” 一时间关于叶老太君的各种谩骂和唾弃,如潮水般涌向叶老太君。 叶老太君即便躲在被子里,那些不堪的言语仍然一字不落地钻进她的耳朵里。 怒火攻心的她,身子不受控制地发抖起来。 此时的她脑袋里一片混乱,根本不知应该如何应对眼下的状况。 “各位,今日老太君做出如此有损妇德、放浪形骸之事,请大家放心,武安侯府必然会给大家一个交代。请大家稍安勿躁,先移步外间,等老太君穿戴好,大家若要问罪也不迟。”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容貌绝丽、气质矜贵的年轻女子缓步而来。 有人一眼便认出,此女正是如今声名显赫的叶蝉衣。 众人十分自觉地为其让开一条道。 “看在叶大小姐的份上,就让这个荡妇穿好衣服,咱们再与其算账,省得辣眼睛!” “就按叶大小姐说的办,反正这个荡妇今天也逃不掉!” 众人十分配合地移步外间,这时崔嬷嬷也已经赶了回来,看到祠堂里义愤填膺的人群,便知道奸情暴露。 正在气头的百姓,在外间对着叶老太君的雕像一阵砸毁,墙上的生平事迹也被乱涂乱画,搞得到处一片狼藉。 穿好衣服由崔嬷嬷搀扶而来的叶老太君,乍然看到外间的场景,气得两眼一黑,差点儿一头栽倒,好在被崔嬷嬷及时扶住。 “老太君,孙女且问你,当年我母亲柳氏是不是就是因为撞破了你的奸情,所以你才杀人灭口的?” 叶蝉衣冰冷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叶老太君,那雪亮的寒芒仿佛有着看透人心的魔力。 叶老太君心头一跳,连忙矢口否认,“混账!柳氏当年因你难产而亡,明明是你害死了柳氏,你就是灾星转世,休要往老身身上泼脏水!” 第198章 认罪下线 “是不是泼脏水,看了这个再说。” 叶蝉衣说着,便将之前庖三姑的认罪书,拿到叶老太君的面前。 “这是当年给母亲接生的庖三姑写下的认罪书,是你威逼利诱让她害死母亲,制造难产而死的假象,事后又派杀手想杀人灭口,后来庖三姑逃到了老家,才算躲过了一劫。” 叶蝉衣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地撕开了叶老太君伪善的嘴脸。 在场之人皆是震惊不已。 叶老太君对外一向营造的都是菩萨心肠一样的好心肠。 当年为了搭救那些逃至京都的灾民,更是自掏腰包在府外搭建粥棚,施粥月余之久,在京都成为一时佳话。 没想到却是佛口蛇心,用如此卑劣手段害死了自己的儿媳妇。 有人忽然间想通了一些事,不禁恍然大悟道:“如此便能说通了。二十年前,庖三姑可是咱们京都有名的接生圣手,好像确实是十七年前给武安侯府的当家主母接生后,便在京都突然失踪了。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天呐!没想到这个老太婆如此恶毒,亏我之前还一直崇拜她,觉得她是咱们女人的榜样,没想到背地里如此恶毒。” 一时间众人充满憎恨的目光犹如利箭般,誓要让其万箭穿心。 男人眼见大势已去,求生的本能迫使他下跪连连求饶。 “各位,在下是被逼的啊!都是叶老太君强迫在下,她把在下安排在这祠堂,每逢初一十五便过来让在下伺候她。在下也是被逼无奈啊!否则放着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不要,在下怎么会喜欢这么一个老太婆呢!每次与这个老太婆虚与委蛇的时候,在下都恶心得不得了!” 男人为求一线生机,当下便甩锅给了叶老太君。 叶老太君是何等的骄傲之人,眼见男人如此绝情,一时间愤怒、悲恸、绝望如同麻绳般捆缚着她的心脏,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当初她是因为男人神似老侯爷,才让其做面首的,当然也少不了男人对她的体贴入微、百依百顺。 只是没想到男人如今为了脱身,竟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她身上,反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畜生!老身真是瞎了眼,当初才会错信你!”叶老太君冲过去,抬手就给了男人狠狠一巴掌。 自知今日丑事撞破,不可能再全身而退,叶老太君忽然间冷静了下来。 她冷眼扫过全场,声音充满威仪,好似一瞬间又恢复成了曾经那个高高在上的侯府老太君。 “各位,请留给我们祖孙二人独处的时间。老身有些后事要交代。” 听到叶老太君连“后事”二字都说出来了,众人自然没有反对的声音。 于是叶老太君和叶蝉衣重新返回内间,连崔嬷嬷和流珠、紫苑也都候在了外间。 “所以今晚是你设计老身的?你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替柳氏报仇?”一到内间,叶老太君便开门见山地询问。 虽是询问,但充满了肯定的语气。 从今晚情欲的不受控制,再到叶蝉衣恰好出现,摆明了一切都和叶蝉衣脱不了干系。 “不错,的确是我。你杀我母亲,让我背负‘灾星’之名多年,老太君,你一身荣宠多活了十七年,已经算是赚到了。现在是时候让你下去给母亲赔罪了。”叶蝉衣大方承认道。 眼见叶蝉衣供认不讳,叶老太君的眼里充满蚀骨的恨意,咬牙切齿道:“你如此大逆不道,罔顾人伦,迟早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面对叶老太君的恶毒诅咒,叶蝉衣的唇畔泛起一抹不以为意的浅弧。 “我是否不得好死,还不知道,但是你在皇上为你建立的贞洁祠堂里干出此等丑事,用‘不得好死’来形容你,想来更为贴切吧。” “你你你……” 叶老太君气得一口闷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直翻白眼。 “老太君,你在贞洁祠堂私养面首,无疑是犯了欺君之罪,若是你不想连累整个武安侯府,还有你远在江南的小儿子,我劝你还是早做决断。”叶蝉衣淡然不迫道。 叶老太君身躯一震,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神情枯槁,声音透着死灰般的绝望。 “你说……老身应该如何保住侯府?” “写下认罪书,自缢谢罪。” 叶蝉衣撂下话,顾自走出了内间。 一盏茶之后,内间响起凳子摔倒的声音。 待众人进去,就看到三尺白绫悬于房梁之上,叶老太君早已没了呼吸。 一时间众人摇头唏嘘。 没想到德高望重的叶老太君最后落得个身败名裂、自缢而亡的下场。 叶远山得知此事的时候,刚从怡红院买醉回来。 为了让芸姨娘安心养胎,叶远山极力克制自己,即便去芸姨娘那边也不留夜。 至于府中的梅姨娘,向来没有多少存在感,叶远山只觉寡淡无趣,自是鲜少去那里留宿。 所以为了排遣孤寂,倒是经常流连于青楼勾栏了。 听到叶老太君被捉奸羞愤自缢,叶远山瞬间有种山塌地崩的感觉。 他这个武安侯没有任何实权,这些年全靠老太君的头衔撑着,如今老太君做出此等丑事,连带着整个武安侯府都面上无光。 只怕好长一段时间,武安侯府都要成为京都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听着,老太君干出此等丑事,连累了整个侯府跟着丢脸,就是侯府的罪人,府里不必设灵堂!另外,将那个奸夫乱棍打死!” 叶远山眼眶泛红,眼里充满了滔天恨意,声音发狠道。 武安侯府经营多年,没想到最终被叶老太君一招打回原形,功亏一篑。 叶远山一宿辗转反侧,彻夜未眠,翌日早早便进宫,跪在金銮殿外请罪。 叶远山在殿外跪了两个时辰,等璃武帝愿意召见他的时候,双腿已经不能行走,最后是被两个内侍架着去面圣的。 当着璃武帝的面,叶远山一顿声泪俱下,哭诉着叶老太君的罪行,并将那份认罪书交给了璃武帝。 念在叶蝉衣还有可用之处,璃武帝并未没追责叶远山,最终放他出宫了。 第199章 深夜邂逅 男人排忧解难的方法无异于两种,要么靠酒,要么靠女人。 叶远山在府里蛰伏了两日,接下来便日日去怡红院买醉,排遣心里的忧愁。 是夜,载有叶远山的马车,缓缓行驶在静寂的街道上。 忽地,伴随着前方女子的尖叫声和几人凌乱的脚步声,便看到一个女子朝着马车跌跌撞撞地跑来,与此同时大声呼喊着救命。 原本喝得迷糊的叶远山顿时酒醒了大半,他让车夫停下马车,自己刚下车,便被女人抱了个满怀。 “相公,求您救救妾身,有……有坏人!”女子战战兢兢地开口,伸手指了指身后。 叶远山果然看到有两个獐头鼠目的男人正暗中盯梢着女人。 两个男人眼见叶远山朝着他们看来,两人心虚地转身逃了。 女子虽然荆钗布裙,但是难掩其秀丽姿容,而且身上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幽香,叶远山只觉沁人心脾,与此同时下腹好似有团火焰迅速上窜。 “小娘子,歹人已经跑了,你莫要害怕。”温香软玉间,叶远山说话的声音也不禁柔软了几分。 女人快速从叶远山的怀里挣开,脸上带了三分羞涩,三分尴尬,还有四分的娇媚。 她朝着叶远山躬身施了一礼,略带抱歉道:“刚才妾身失了分寸,还望相公莫要见怪。” “小娘子深夜遇到歹人,难免惊慌失措,也是人之常情。小娘子无需介怀。”叶远山伸手欲要去扶,猛然意识到不妥,于是双手僵在那里,讪讪开口道。 “多谢相公体谅。” 女子起身,抬眼间用眼角轻瞥了一眼叶远山。 只消一眼,便让叶远山觉得自己的魂魄好似被女人勾了出来,心神荡漾。 叶远山怔了一会儿,不知为何总觉得女人颇为眼熟,于是忍不住好奇道:“敢问小娘子,你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女人愣了一会儿,眼里闪过一抹复杂之色,忽地眼眶泛红,声音悲戚道:“没想到侯爷还记得奴婢。奴婢此生也死而无憾了。” 叶远山眼见女人知晓他的身份,又自称奴婢,顿时眼睛一亮,追问道:“你是……” “奴婢柳絮,多年未见侯爷,没想到侯爷风采依旧,只是奴婢已人老珠黄了。” 柳絮说话时,将眼里对叶远山的仰慕,还有顾影自怜的伤感,拿捏得恰到好处。 叶远山顿时心头一跳,下一瞬只觉浑身充满了力量,好似忽然间就回到了青涩难忘的少年时代。 那种被女人仰慕的感觉让他可以为此披荆斩棘,只为得到她。 “柳絮,多年未见,你比以前更漂亮了。”叶远山压抑住心头的悸动,轻声说道。 叶远山倒不是恭维,如今的柳絮比起七年前,少了少女的青涩感,多了一丝成熟妇人特有的妩媚韵致。 柳絮看到叶远山眼里掩饰不住的欲焰,故作羞涩地垂下眼睑,心里却一片冷笑。 她今晚看似与武安侯不经意地邂逅,其实都是一早设计的。 那日和大小姐见面后,大小姐告诉她,要想重新回到侯府,最关键的在于如何重新俘获武安侯的心。 当年武安侯对她见色起意,一番海誓山盟之后,可最终还不是任芸姨娘赶她出府,要说她对武安侯没有怨恨,那是不可能的。 叶大小姐离开之前,给了她一些美容养颜的药膏,她用了一段日子,整个人都如同脱胎换骨一样。 她有了信心,所以才设计了武安侯英雄救美的戏码。 “侯爷真是折煞奴婢了。侯爷身边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奴婢蒲柳之姿又岂能入得了侯爷的眼。”柳絮神色黯然,眼里还有一抹挥之不去的幽怨。 叶远山顿时轻咳两声,掩饰尴尬道:“柳絮,本侯知道当年没有保护好你,你对本侯有所怨恨也是应该的。” 柳絮对此十分冷淡道:“侯爷言重了,奴婢怎么敢呢。今日有幸见得侯爷,已是奴婢三生有幸,见侯爷安好,奴婢也就放心了。奴婢在此别过侯爷。” 柳絮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叶远山连忙伸手拉住对方,忙道:“月黑风高,你男人怎得放心你一人走夜路?” 柳絮皱眉道:“还请侯爷慎言,奴婢还未嫁人。” 她暗中牢记大小姐的交代,不能向叶远山透露她曾经嫁过人。 叶远山顿时心头一喜,面上却极力克制,喜不自禁地说了几句道歉的话。 “你独自一人回去,本侯着实不放心。就让本侯送你一程吧。” 柳絮想要拒绝,奈何叶远山攥紧她的手,根本不肯放开。 柳絮无奈,只得随叶远山一起上了马车。 车厢里,叶远山起初还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话题和柳絮说话,奈何柳絮表现得十分淡漠疏离,最后叶远山也不好表现得太过热忱。 一时间车厢里陷入了一段冗长的沉默。 而叶远山总是时不时地用眼角的余光偷瞄一下柳絮,心里像是着了一团火一样。 柳絮虽有觉察,却视若无睹,心里牢记着大小姐叮嘱她的话。 男人就是贱骨头,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要想彻底赢得武安侯的心,那就要把握好其中的分寸。 马车里的二人心思各异。 待车夫停下马车出声提醒时,柳絮下车后,叶远山也跟了出来。 马车停在小巷里一家十分普通的院门前,与奢华气派的马车格格不入。 “多谢侯爷送奴婢一程,侯爷也早些回府歇息吧。”柳絮不冷不热地说完,转身就要进去。 叶远山先一步牵住她的手,笑吟吟道:“本侯突然感到有些口渴,想进去讨杯水喝。” 柳絮挑眉道:“家里粗茶而已,只怕侯爷喝不习惯。” 叶远山摇头道:“本侯没有那么多讲究,解渴便好。” 说着,叶远山牵着柳絮的手,便率先进了院子。 农家小院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院中种了一些蔬菜,便没有其他了。 这时,一道小身影从屋里飞速窜出,眨眼间便到了柳絮的跟前。 第200章 接回府里 “娘亲,您怎么才回来啊!冬子一个人怕怕!” 冬子一把搂住柳絮的腿,然后用可怜兮兮的眼神望向柳絮。 叶远山顿时脸色一变,心里生出一种被骗的愤怒,甩开牵着柳絮的手,沉声道:“你不是说你未嫁人吗?又怎会有这么大的一个孩子?” “这……” 柳絮神色一慌,嘴巴张了张,却不知如何解释。 叶远山见状,便更加确定自己是被眼前的女人骗了。 他冷哼一声,转头正要离去。 冬子好奇地看着他,奶声奶气道:“娘亲,这就是爹爹吗?” 柳絮和叶远山同时怔住。 下一刻,冬子松开柳絮,转而扑向叶远山,紧紧抱住对方的大腿,声音里已然多了一丝哭腔。 “爹爹,您不要走好不好!冬子一定会好好听话,当个乖孩子,冬子从出生就没有见过父亲,明明冬子比其他小孩都要听话,为什么别人都有爹爹,就冬子没有爹爹疼……” 冬子说到这里,已然泣不成声。 叶远山浑身一震,心里忽然一动,转而看向柳絮,急声追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柳絮拼命摇头,死死咬住嘴唇,早已泪流满面。 叶远山见状,就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当初他宠幸了柳絮,准备将其抬为姨娘时,被善妒的芸姨娘赶出侯府,依着男孩的年龄,还有母子二人的表现来看,难道这孩子真的是他叶远山的种? 想到这里,多日积压在心里的阴霾立刻一扫而光。 他本就子嗣单薄,大女儿叶蝉衣灾星转世,搞得侯府鸡犬不宁;二女儿叶轻烟虽然嫁给廷王做了侧妃,不过据打探二女儿嫁过去以后,根本不受廷王待见;至于三女儿叶欢颜飞扬跋扈,只怕难成大器。 最后便是芸姨娘肚里还未出世的孩子,也不知是男是女。 反正不管是男是女,如果柳絮这个孩子真是他叶远山的,那就是侯府的大公子,待他百年归老,也有人给他送葬守灵了。 “柳絮,你快告诉本侯,到底怎么回事?”叶远山迫不及待地开口。 柳絮一脸悲戚,叹息道:“侯爷,自奴婢离开侯府,没多久便发现有了身孕。奴婢虽无缘侍奉侯爷,但要是能生下侯爷的骨肉,奴婢也有个念想,好似侯爷一直陪在奴婢身边。” 叶远山一阵动容,柳絮微微一顿,继续说道:“如今侯爷已知真相,冬子是侯爷的血脉,侯爷若是想让他认祖归宗,奴婢没有意见,至于奴婢,就不回去了。” “柳絮,不可!你是冬子的娘亲,也是本侯的挚爱,本侯既然寻得了你,又怎能再让你一人漂泊在外。当年本侯没有保下你,遗憾多年,你放心这次本侯必护你们母子周全。” 叶远山说得信誓旦旦,柳絮的眼眶泛起感动的泪花,垂首之际眼里的冷笑一闪即逝。 侯爷为何忽然对她如此上心,她岂会看不明白,不过是觊觎她的冬儿罢了。 她一介妇人,为了冬儿日后的前程,只能放手一搏了。 这些都是侯爷和芸姨娘欠她的。 平白冒出这么大的儿子,叶远山说不尽的欣喜,于是蹲身将冬子抱起,一阵逗弄。 叶远山向来多疑,看似和冬子闲聊,实则是在暗中套话。 好在冬子人小鬼大,柳絮提前便教过他如何应对,因此并未露馅。 叶远山原本的怀疑也去了七七八八。 当天晚上,叶远山便将柳絮母子接回了侯府,将人安置在了如轩阁。 芸姨娘得知消息后,沉不住气的她跑到如轩阁就是一阵撒泼闹腾。 看到芸姨娘带着心腹丫环婆子强闯进来,柳絮心里怒火上窜,眼前的一幕让她瞬间与七年前被赶出侯府时的情景重叠起来。 为母则刚,这次她下定决心要在侯府站稳脚,心里已然拿定了主意,表面上却故作惊慌地唤了一声。 “芸姨娘。” “啪!” 芸姨娘看到柳絮那张清纯与妩媚结合完美的脸,眼里妒火中烧,抬手便给了柳絮重重的一巴掌。 如轩阁的一个小丫头,眼见自己的主子吃了亏,于是悄悄摸摸地溜出去报讯了。 柳絮吹弹可破的肌肤赫然印上了明显的巴掌印。 她眼眶泛红,泪眼莹然,那柔弱无助的样子,轻易便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柳絮,七年前我能将你赶出去,如今我一样可以将你赶走!别以为长了张狐媚脸,便能勾引侯爷!”芸姨娘伸手指着柳絮,尖着嗓音怒骂道。 “芸姨娘,奴婢也不想回府,奈何侯爷执意要将我们母子接回来。既然芸姨娘如此容不下我们母子,我们母子离开便是!”柳絮的泪水如珍珠般唰唰地往下落,眼神异常坚定道。 芸姨娘听罢,怒火更盛,“贱蹄子,谁知你在哪里搞的野种,也敢混淆侯府的血脉。侯爷只是被你一时所迷,等侯爷查清真相,定不会饶过你和那个野种!” 柳絮忽地凑近,用极小的声音说道:“芸姨娘,你说得这些,无非就是嫉妒我们母子。嫉妒奴婢的儿子是侯府的大少爷,而你肚子里还不知道能生出个什么玩意。到底谁的是野种还很难说。” 芸姨娘骤然一听,尤其对上柳絮眼里阴恻恻的笑意,只觉一股冷意莫名地从后背袭遍全身,让她的一颗心陡然一沉。 莫不是这个贱婢知道些什么? 芸姨娘很快便否定了这个念头。那件事她做得十分隐秘,而且自从她怀孕后,为了保住秘密,她给了那个男人一大笔银票,明面让其离开京都,实则派杀手将人解决了。 所以不会有人知道她怀的是野种。 想到这里,芸姨娘这才镇定下来,下一刻恼羞成怒的她扬手便要再打柳絮。 便在这时,从里屋出来的冬子恰好撞上这一幕,连忙上前护在柳絮面前,抬起小短腿踹了芸姨娘一脚。 他奶声奶气地骂道:“你这个老妖婆,休要欺负我娘亲!” “你个小野种!竟敢辱骂我是老妖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第201章 滴血认亲 芸姨娘向来注重保养,虽年近四十,但依然十分年轻,对此她十分得意。 正所谓童言无忌,如今被一个小孩骂成是老妖婆,心里的暴击可想而知了。 她横眉怒对,原本姣好的五官已然扭曲变形。 抬手正要向冬子动手时,这时一道怒气腾腾且充满威严的声音陡然从门外响起。 “住手!” 芸姨娘闻声,倏地变了脸色。冬子飞快地迎上前,一把抱住叶远山的大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道:“爹爹,这个老妖婆欺负娘亲和我,这里的人好坏,冬子不要爹爹了,冬子要和娘亲回去。” 正所谓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冬子这一哭,叶远山的心都要碎了,尤其听到冬子说不想认他了,更是心里一阵焦灼。 抬头间又看到柳絮脸上明显的巴掌印,叶远山心里的怒火一瞬间达到顶峰。 “侯爷,谁知道这个贱蹄子从哪儿搞来的野种,您千万别被她迷惑了。这个贱蹄子此番回府,必然没安好心,您……” 芸姨娘气急败坏地向叶远山说着,叶远山冷沉着面容,一声不响地向芸姨娘迈近。 等近了,叶远山抬手便甩了芸姨娘一巴掌。 芸姨娘猝不及防间被巴掌带得差点儿摔倒,幸好丫环婆子及时扶住。 芸姨娘顾不得脸上的丝丝痛处,不敢置信地看向叶远山,半晌难以接受这个男人会对她动手。 这么多年来,即便她做了多么不能原谅的事情,这个男人都未曾对粗过,可是现在却为了这对贱婢母子打了她。 刹那间悲愤、失望、嫉恨如潮水般在她心间激流涌荡,脑袋嗡嗡作响,好似已经无法思考了一样。 “你这个毒妇!七年前你逼走柳絮,柳絮这七年来独自抚养本侯的孩子,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本侯不指望你能多疼爱这个孩子,只是你竟然这般容不下他们母子!看来是之前对你太过纵容了!从即日起,你便好好在玉琼苑好好反省!没有本侯的许可,不可踏足半步!” 叶远山冲着芸姨娘劈头盖脸地怒斥一通,芸姨娘看着震怒的叶远山,只觉一颗心沉落谷底。 “侯爷,您不必这么生气,是我们母子没有福气留在侯府。我们母子这就离开,绝对不再影响侯府的和睦。”柳絮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一脸凄苦道。 一听柳絮要带着冬子离开,叶远山顿时紧张起来,一手牵起冬子,快步到柳絮面前,另一只手牵过柳絮,信誓旦旦道:“胡说什么呢!这七年来你吃了多少苦,如今好不容易苦尽甘来,本侯又怎会再让你们母子受罪呢!你放心好了,只要本侯还有一口气,绝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们母子。” “侯爷!”柳絮十分动容地唤了一声。 她泪眼婆娑,姿容清丽,就像枝头含着露水的海棠花,直看得叶远山心头一漾,伸手不自觉地抚上了带有巴掌印的脸颊。 “痛不痛?”叶远山一脸心疼地问道。 柳絮含笑摇头,“不疼,只要能留在侯爷身边,这点儿痛算得了什么。” 叶远山瞬间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融化了,于是心中暗暗发誓:今后不会再让这对母子受半分委屈。 看着眼前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情景,芸姨娘顿觉自己像个局外人一样,心头一痛,于是僵在了原地。 下一瞬,内心又被满满的不甘和愤怒所取代,眼里闪过一抹阴狠。 她谋划多年,现在好不容易怀了身孕,眼看就要名正言顺的成为侯府当家主母,她绝不会让任何人破坏她的计划。 翌日一大早,叶远山便将侯府大大小小的主子召集到了客厅。其实如今偌大的侯府,已经没有几个主子了。 叶轻烟嫁去了廷王府,叶老太君自缢去世了,现在府里其他的主子就剩下叶蝉衣、叶欢颜、芸姨娘,还有梅姨娘了。 待众人到了客厅,看到稀稀疏疏的几人,叶远山的心头升起一股颓败之意。 侯府好长时间都没有喜事了。好像一切是从叶蝉衣当上无极书院的院长开始,府里便接二连三地发生祸事。 想到这里,叶远山恨恨地瞪了一眼叶蝉衣,心里只暗骂了一句灾星。 除此之外,他什么也不能做。毕竟这个孽女现在可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连他这个侯爷都得罪不起。 所以现在他都是能避则避,根本不敢招惹那个灾星。 下一刻,目光扫到柳絮母子,叶远山原本郁结的心情才有所缓和。 “各位,本侯有个好消息要公布。” 叶远山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牵过柳絮的手,将这对母子拉到众人面前。 “七年前本侯便欲抬柳絮为姨娘,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搁置了。七年后阴差阳错间本侯再次邂逅柳絮,并且得知冬子是本侯的骨肉。所以本侯将他们母子接回了侯府,并且准备抬柳絮为姨娘。” 此话一出,除了叶蝉衣以外,芸姨娘、梅姨娘、叶欢颜皆是变了脸色。 “父亲,认祖归宗可是大事。人家说是您的骨肉,您就信啊!那要是改天有不少女人带个孩子上门认亲,父亲是不是就认了?”叶欢颜冷哼一声,不忘阴阳怪气道。 “放肆!你胡说什么!”叶远山老脸一红,顿时怒喝打断。 叶欢颜瘪了瘪嘴,俨然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侯爷,颜儿虽然话说得不好听,但是理就是那个理。不能人家说是您的骨肉,您就相信啊!咱们侯府的子嗣不容混淆!”芸姨娘压住心头的怒火,开口道。 “侯爷,颜儿和芸姨娘说得都有道理,而且即便做主子的不说什么,要是不拿出有利的证据,到时只怕下人人多嘴杂制造谣言,这样对柳絮母子也是十分不好。最有效的便是滴血认亲,一旦认亲成功,其他人也不会再乱嚼舌根了。” 梅姨娘说得委婉,叶远山一听顿觉说得在理。 他转而看向柳絮,低叹道:“柳絮,本侯觉得梅姨娘说得在理,为了不让你们母子今后遭人非议。本侯觉得滴血认亲的法子行得通。本侯并不是不信你们母子,只是为了走个形式而已。” 第202章 棋高一筹 “正所谓真金不怕火炼,奴婢接受滴血认亲,还望侯爷能还我们母子一个公道。”奴婢背脊挺得笔直,不卑不亢地开口道。 “好,来人,去拿碗清水过来!”叶远山沉声吩咐道。 芸姨娘赶紧朝着身边的贴身丫环使了个眼色,那丫环匆匆而去,片刻之后端着一碗清水返回客厅。 叶远山拿了匕首,划伤指头,血很快滴进了碗里。 随后他拉过冬子,正要动手之际,叶蝉衣抬手阻止道:“慢着!” 众人皆愣,叶远山顿时黑沉着脸,冷声质问:“你又想干什么?” 叶蝉衣没有搭理,而是径直上前挑起那碗水,凑近鼻端闻了闻,继而将碗放回原处,唇角勾起一抹冷嘲的弧度。 “这水被人动了手脚。”叶蝉衣波澜不惊地开口。 叶远山眉头轻拧,一时间竟不知叶蝉衣说的是真是假。 “喂,大小姐,大小姐你可不要乱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在质疑妾身作假吗?大家都知道你与妾身不对付,你如此空口白牙的污蔑……” 芸姨娘的眼里闪过一抹微不可见的慌乱,下一刻跳脚般诉苦起来。 叶蝉衣不待她说完,冷笑一声,便将芸姨娘拽向那碗水。 芸姨娘不明就理,吓得脸色都白了,颤声道:“你……你要干什么?” 芸姨娘拼力挣扎,可是叶蝉衣的手看似纤弱,此刻却如同铁钳一样,让她根本挣脱不开。 随后,叶蝉衣从叶远山的手里夺过匕首,将芸姨娘的手拽向碗里,手起匕落,顷刻间芸姨娘的手指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吓得她就是一阵鬼哭狼嚎。 “哎呀,真是痛死我了!” 叶远山大怒,恶狠狠地瞪向叶蝉衣,咆哮道:“你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叶蝉衣将匕首重新塞回叶远山的手里,毫不掩饰眼里的讥嘲和鄙夷。 “还真是个蠢货!”叶蝉衣不屑地开口。 当着众人的面,自己最瞧不上眼的女儿骂他蠢货,叶远山气得差点儿心梗,浑身发抖正要爆发,柳絮忽然捂嘴惊叫道:“侯爷,您看!” 叶远山顺着柳絮的目光看去,只见碗里他和芸姨娘的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融合。 梅姨娘故作惊诧道:“咦,怎么侯爷和芸姨娘的血,还能融合在一起?这就奇怪了?” 众人焉能听不出梅姨娘话中的弦外之音。 没有血缘的两人血液却能融合在一起,真相只有一个,那便是这碗水有问题。 “侯爷,没想到有人这么容不下我们母子。还请侯爷为我们母子做主!”柳絮潸然泪下,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柳絮快快起来!只要本侯还有一口气,绝不允许有人伤害你们母子!” 叶远山看到柳絮凄苦无助的表情,顿时一阵心疼。 他将柳絮扶起,转身看向芸姨娘。 芸姨娘猛然迎上那双森寒阴鸷的眸子,吓得一个哆嗦,连忙心虚道:“侯爷,妾身是冤枉的。妾身……” 不待芸姨娘辩解,叶远山抬手便甩了一记重重的巴掌。 “啊!” 芸姨娘痛呼一声,整个人被打得脑袋晕沉。 只是比起脸上火辣辣的痛感,心里的痛才是最为致命。 自昨晚侯爷带这个贱婢回来,她已经挨了侯爷两巴掌了。 若是这个贱婢留下来,那今后岂有她的活路? 她一定不会让这个贱婢如愿的。 “侯爷既然不信任妾身,干脆将妾身打死算了!”芸姨娘捂着发痛的脸颊,泪眼婆娑地喊道。 叶远山眼里怒火如炽,看了一眼刚才取水的丫环,又看向芸姨娘,怒不可遏道:“将这个贱奴拖出去杖毙!芸姨娘,等待会儿忙完,本侯再慢慢跟你算账!” 叶远山冷哼一声,吩咐另一个下人重新取水,与此同时也唤了府医过来。 等下人重新将一碗水放到桌上,叶远山先让府医检查了那碗水,确定水没有问题后,他才划伤手指将血滴进了水里。 随着冬子的血滴入水里,众人全都屏住呼吸,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碗里的动静。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两滴血最后竟融合到了一起。 “哈哈哈……冬子,你果然是本侯的儿子!没想到我叶远山也有这么大的儿子!” 叶远山无比兴奋地抱起冬子,在那张肉嘟嘟的脸颊亲了又亲。 柳絮见状,隐藏在袖里的拳头才缓缓松开,几不可见地松出一口气。 此时此刻,她是打心眼里佩服大小姐了。 之前大小姐早有交代,说要想待在侯府,只怕难逃滴血认亲的环节。 大小姐让她无需担心,说自己会安排好一切。 没想到今日种种全在大小姐的谋划之中。 幸好她与大小姐是一条心,否则若是遇到像大小姐这样的敌人,只怕她什么时候被卖了都不知道。 大小姐对她有再造之恩,她绝不会忘恩负义,她今后就是大小姐在侯府的刀,一定会帮着大小姐给芸姨娘添堵的。 叶蝉衣看着叶远山那狂傲兴奋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芸姨娘百般阻止柳絮母子回府,刚才又那么积极地让人取水,很显然那碗水有问题。 至于后面送来的第二碗水,也是做了手脚的,区别在于第一碗是芸姨娘做的,第二碗则是她做的。 很多人都知道,若水中含清油,无论两人是否有血缘关系,血液都不可相融;若水中加入白矾,则任何血液都可以相融。 正是因为大部分人都知道这些原理,所以她才不会用这种浅显的法子。 想她堂堂毒医,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水里做文章,并且不被别人发现,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所以她用了无色无味的药物融入水里,可以让任何血液相融,却不被发现,所以府医自然检测不出来。 经过滴血验亲之后,柳絮母子算是在侯府站稳了脚。叶远山将其抬为柳姨娘,母凭子贵,十分得宠。 至于芸姨娘,被禁足在玉琼苑,就连掌家权也被柳姨娘夺了去,气得芸姨娘大病一场。 第203章 回门作妖 这日,是叶轻烟嫁入廷王府之后回门的日子。 叶远山念在芸姨娘是叶轻烟的生母,所以暂时解了她的禁足。 芸姨娘一大早便开始忙活,做了满满一桌都是叶轻烟爱吃的菜肴。 然而直到日上三竿,萧连廷和叶轻烟才姗姗来迟。 看到萧连廷眼睑乌青,萎靡不振的样子,懂的人都懂,一看就是纵欲过度了。 叶远山带萧连廷去书房谈话了,而芸姨娘则拉着叶轻烟去私下说了些体己话。 “烟儿,自从那个贱婢带着野种回来以后,娘亲就讨不得你父亲的半分欢心。现在你父亲满心满眼都只有那个贱婢!娘亲命苦啊!你现在可是廷王侧妃,可得想办法帮帮娘亲啊!” 芸姨娘冲着叶轻烟诉苦了半天,叶轻烟神色平静,半晌不发一语。 芸姨娘说得实在烦了,叶轻烟瞬间也恼火起来。 她怒极反笑道:“姨娘,你可真是我的好娘亲,女儿回门,你不先问问自己的女儿这段过得是什么日子,过得顺不顺心,有没有受委屈。而你反将一大堆烂事告知我,你想让我怎么做?你可是我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廷王日日不是在府上宠幸那几个侍妾,便是流连于烟花之地,我平时见他一面都难。你帮不上我就算了,现在反倒给我说这些烦心事,是不是见我还不够烦吗?” 芸姨娘先是愣了一会儿,等缓和了情绪,才悠悠开口道:“男人哪有真心,好歹你已是廷王侧妃,等你诞下孩子,母凭子贵,后半辈子也不会难过。娘亲将你培养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如今这般说话,真是寒了我的心。” 叶轻烟冷笑道:“既然娘亲也说了男人没有真心,那还是看开一些比较好。你不是也怀了孩子嘛,等你诞下孩子,你后半辈子的日子也不会差。娘亲还是知足常乐比较好。” 叶轻烟说完,径直起身便离开了房间,只觉这次回门说不尽的失落。 满腹的委屈不但没能倾诉,反而又给自己装了一肚子的烦心事。 算了,眼下还是办正事要紧。 廷王这次之所以愿意陪她回门,不过是想让她促成他与叶蝉衣的好事。 男人就是那么贱,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即便叶蝉衣已经和寒王订下婚约,但是廷王依旧没有死心,所以这次趁回门之际,廷王想故技重施,和叶蝉衣生米煮成熟饭。 为了今后在王府的日子好过,她只能不甘地答应帮助廷王。 从玉琼苑出来,叶轻烟吩咐身边的丫环,“你去找姐姐,就说我在拢翠阁等她,是有关寒王的隐秘之事。” “是,王妃。”丫环匆匆离开。 丫环去了潇落居,传达了叶轻烟的话。 “你先去吧,我待会去找二妹妹。”叶蝉衣淡漠回应。 等丫环离开后,流珠担心道:“小姐,这次不知二小姐又存了什么歹毒的心思。您还是不要去了。” 紫鸢也劝道:“叶轻烟肯定没安好心,小姐无需搭理她。” 叶蝉衣顾自给自己斟了一盏茶水,似笑非笑道:“她也就是那点儿本事,黔驴技穷而已。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倒是……” 说到这里,叶蝉衣停住了,没有再说下去。 之前她还琢磨着怎么让叶欢颜勾搭上萧连廷,到时让叶轻烟也尝尝被自己姐妹抢男人的滋味。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 “倒是什么呀,小姐?” 流珠和紫鸢还想追问,可是叶蝉衣不说了,只是唇角泛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她呷了一口茶水,才对流珠说道:“你去告诉叶欢颜,如果她想嫁进廷王府,就让她在一盏茶后去拢翠阁。” “是,小姐。”流珠顿时兴高采烈地出去了。 紫鸢看到她家小姐那胸有成竹的样子,顿时放下心来。 叶蝉衣去了拢翠阁之后,看到叶轻烟正坐在那里品茗。 看到叶蝉衣出现,立刻眉眼含笑地招呼道:“姐姐,快过来坐啊!” 叶蝉衣神色平静地坐到了叶轻烟的对面。她倒要看看对方这次又耍什么花招。 叶轻烟斟了一盏茶,递到叶蝉衣跟前,笑得一脸和善。 “姐姐,自从妹妹嫁入廷王府,时常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妹妹先前不好,如今妹妹已经痛改前非,还希望姐姐能不计前嫌,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叶轻烟说得真挚,却不知落在叶蝉衣眼里,演技是何等的低劣。 叶蝉衣并不拆穿,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二妹妹既有心悔过,我自然不会揪着不放。” 叶轻烟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叶蝉衣竟如此好说话,不过正合她意,当下笑得更加灿烂。 “既然姐姐肯原谅妹妹,就请喝了这盏茶,就算是妹妹的赔礼了。”叶轻烟轻笑道。 “好。” 叶蝉衣十分干脆地饮下茶水。 是今年新采摘的西湖龙井,茶水没有问题。 不过…… 叶蝉衣眼角的余光,不自觉地瞥了一眼墙角的高几上开得十分繁盛的盆花。 她一眼便认出来,那是一种十分罕见的奇花。 此花形似桃花,粉艳如霞,摘下花朵,等待甜蜜的汁液逐渐沁出、自然发酵,那便是一种很厉害的春药。 只需每次摘下三四朵,到时汁液释放的气息便足以弥漫到整个房间。 没想到叶轻烟为了让她中招,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叶蝉衣悄无声息地从空间手镯里取出一粒药丸,继而对叶轻烟笑道:“这西湖龙井当真好喝,妹妹再帮我斟一盏吧。” 随后,趁着叶轻烟斟茶的间隙,叶蝉衣服下了一粒药丸。 “妹妹,不是要告诉我寒王的隐秘之事嘛,不知何事?”叶蝉衣故作好奇道。 叶轻烟起身,先是冲叶蝉衣行了一礼,然后歉疚道:“抱歉啊,之前是妹妹怕你不肯来,所以故意撒了个谎,还请姐姐原谅妹妹。” 叶蝉衣大度地勾唇一笑,“无妨。” 眼见计划如此顺利,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叶轻烟便道:“姐姐,这次回门,我专门给姐姐备了礼物,下人将其落在了马车上,我现在就差人取过来,姐姐在房里稍等片刻。” 随后,叶轻烟出了房间,将院中的下人全都遣散了。 第204章 姐妹侍夫 叶轻烟在侯府的花园里转悠了半天,想到廷王和叶蝉衣若米已成炊,今后在王府她又要被叶蝉衣压一头的时候,就是一阵怒火中烧,忍不住对着眼前的花木发泄了一通。 待气消了大半,一想到房里此刻正上映的画面,叶轻烟哪还待得住,便气势汹汹地赶回了拢翠阁。 刚进院子,叶轻烟便看到几个丫环鬼鬼祟祟地趴在门口,待走得近了,就听到了一阵娇媚入骨的缠绵声。 作为过来人的叶轻烟对于这样的讯号再清楚不过了。 原本偷听的几个丫环猛然注意到突然出现的叶轻烟,吓得身躯一颤,赶紧规规矩矩地站好。 叶轻烟此刻哪有心思惩处几个下人,抬脚粗鲁地将门踹开,径直闯了进去。 “姐姐,你怎么能和自己的妹夫……” 待叶轻烟看到满地散落的衣物,还有床上交缠的男女,气得差点儿咬碎后槽牙,于是先声夺人地喊道。 然而话到一半,待看清萧连廷怀里的女人时,叶轻烟顿时震惊不已。 “怎么……怎么是你?” 便在这时,一道清冷而充满哂笑的声音在门口倏地响起。 “二妹妹,不是说去马车取东西嘛,让我好一阵找你。” 听到那熟悉而厌恶的声音,叶轻烟身子一颤,转头看到叶蝉衣那张清丽如莲的面容时,瞬间犹如被惊雷劈中,整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在不断闪现盘旋:叶蝉衣一定是故意这么做的。 与叶蝉衣一道来的,还有叶远山、芸姨娘、梅姨娘,以及柳姨娘。 芸姨娘最先注意到叶轻烟的神色不对,顿时心中警铃大作。 叶蝉衣刚才派人将他们引来拢翠阁,明面说是让众人做个见证,要与烟儿和解,实则是包藏祸心啊。 “侯爷,妾身突然间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咱们先离开吧。”芸姨娘反应很快,于是找了个理由想要支走叶远山。 叶远山觉察到房内气氛不对,尤其他对芸姨娘早已失去信任,当下不顾对方阻拦,抢先闯进了里面。 “啊……父亲……” 床上正颠鸾倒凤的萧连廷、叶欢颜猛然撞上叶远山那张凶神恶煞的眼神时,整个人瞬间从意乱情迷中惊醒。 “真是寡廉鲜耻!寡廉鲜耻啊!”叶远山气得额头上青筋暴动。 如此淫秽的场面,他实在没眼去看,怒喝道:“你二人收拾好了,到客厅见我!” 旋即便气冲冲地一甩袖,抬步往外走。 梅姨娘用眼角瞥了一下里面的无限风光,唇角微不可见地泛起一抹弧度,旋即眼观鼻鼻观心地跟着出门了。 一盏茶之后,萧连廷牵着叶欢颜的手出现在了客厅里。 在场之人脸色各异。 芸姨娘和叶轻烟看到二人你侬我侬的模样,恨不得上前撕扯。 梅姨娘虽然面色平静,眼里却是掩饰不住的点点精光。 至于叶远山眉头紧皱,幽深的眼神掺杂着深沉的算计,一时间令叫人难以捉摸。 “孽女!今日可是你姐姐回门之日,你却勾引廷王殿下,当真是恬不知耻!”坐在主位的叶远山抄起旁边的茶盏,便朝着叶欢颜的方向砸了过去。 “啊……廷王!” 瓷器砸地的爆碎声吓得叶欢颜花容失色,赶紧扑进萧连廷的怀里。 “颜儿,别怕,有本王在呢!本王绝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萧连廷将叶欢颜紧紧搂住,温柔宠溺的眼神简直都要拉丝了。 原本以为叶轻烟在床事上已经十分大胆前卫了,没想到她这个妹妹更是无所不用其极,玩得更花,带给他前所未有的快感。 起初还为叶蝉衣的逃脱而心中窝火,不过平白得了这么个尤物,也算不亏了。 叶远山眼里精光一闪,“廷王此言,究竟何意?” 萧连廷仰起下巴,一脸倨傲道:“本王的意思就是要纳颜儿为侧妃。如今本王只有烟儿一个侧妃,再纳一个侧妃也不算什么。另外颜儿和烟儿又是姐妹,也好有个照应。两姐妹共侍一夫,说不定还能成为一段佳话。” 叶欢颜听罢,脸上的得意许久未褪。 兜兜转转,她依靠自己最后还是成为了廷王侧妃,也算对得起她方才的卖力付出。 叶远山闻言,发出一声轻叹,算是对这个决定的认可。 毕竟已经发生了这样的丑事,三女儿已经是残花败柳了,不可能再嫁给其他王孙贵胄。 与其这样,倒不如嫁给廷王也好。 “我不同意!” 就在一阵沉默声中,叶轻烟的声音显得尤为尖酸刺耳。 “廷王殿下,今日是你我回门之日,你却要纳妾身的妹妹为侧妃,这要是传出去,到时让外人如何看待殿下?” 叶轻烟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极力反对道。 萧连廷冷笑道:“现在你知道替本王着想了,当初你是如何用手段让本王纳你为妃的?反正本王早就没有脸面了,再多一次也无妨!” 叶轻烟被萧连廷一噎,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知道廷王已经恨透了她,如今要是叶欢颜再嫁入王府,那她今后的日子将更加苦不堪言。 想到这里,她将所有的仇恨都算到了叶蝉衣的头上,如毒蛇一般的眼睛狠狠瞪向叶蝉衣。 叶蝉衣恍若未见,反而似笑非笑地迎上对方的目光,开口道:“二妹妹向来大度,想来今后在府里必然会好生照顾三妹妹的。作姐姐的真羡慕二妹妹,嫁人也能有姐妹相伴,真是莫大的福分。” 叶轻烟焉能听不出对方的嘲讽之意,当下气得怒火翻腾,胸口似有腥甜之气直往上窜,最后被她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孽女!今日之事,又是你做的妖!” 注意到叶蝉衣全程看戏的表情,再加上刚才是叶蝉衣将人引去拢翠阁的,叶远山便料定今日之事是叶蝉衣推波助澜的。 “侯爷,你是眼睛不好使吗?青天白日的难道是我把三妹妹的衣服扒光送到床上去的吗?再者此事发生在拢翠阁,如果要问责的话,是不是得先问问二妹妹呢!” 叶蝉衣才不惯着叶远山,当下毫不客气地怒怼回去。 第205章 因果报应 “反了!简直反了!” 叶远山被叶蝉衣气得横眉怒对,可是半天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看着二女儿心虚的表情,叶远山便大概猜出来,肯定是原本设计叶蝉衣的,最后反被将了一军。 骂又骂不过,打就更不可能了。当下叶远山气得太阳穴突突地往外跳,好似血管要爆裂开来。 芸姨娘连忙上前要给叶远山抚胸顺气,却被对方给推开了。 芸姨娘的一张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这些年虽然她只是一个姨娘,但是这个男人给足了她尊重,从未像现在这般让她难堪。 “侯爷,臣妾新习得了一套按摩手法,不如到如轩阁,妾身好好给您按按。” 柳絮声音温婉甜柔,叶远山原本烦乱的心绪顿时缓解不少,当下点了点头,看向柳絮的眸光多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炽热。 看着叶远山和柳絮眉来眼去,芸姨娘的纤手紧握成拳,随后,只闻“咯嘣”一声,涂了丹蔻的指甲被生生掰断了,手上也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可是一点儿都感受不到疼痛。 她谋划半生,原本以为迟早会坐上侯府主母的位子,没想到半路却杀出个柳絮来。 如今别说主母位子了,就连在侯爷心里的位置都要被一个贱婢抢去了。 再说叶轻烟这边,也没好到哪儿去。萧连廷和叶欢颜当真是王八看绿豆,越看越喜欢。 两人根本不顾及叶轻烟的感受,能有多腻歪就有多腻歪。 叶轻烟心里的怒火如同被积压的岩浆,可如今的她今非昔比,再不是京都第一美女,没有明争暗斗的资本,眼下做的只有隐忍。 于是一场好好的回门宴,最后便成了萧连廷进宫向璃武帝请旨娶叶欢颜为侧妃。 璃武帝得知此事,当时龙颜大怒,萧连廷为表决心,在养心殿外足足跪了一个时辰。 璃武帝对于一向看好的萧连廷失望至极,眼见事已至此,也只能同意了。 和叶轻烟回门的当晚,萧连廷又以侧妃之礼,将自己的小姨子叶欢颜娶回了廷王府。 一时间关于萧连廷各种不堪的言论,在京都的大街小巷各处流传。 一向风评尚可的廷王一时间臭名昭着,甚至连他之前被侍卫弄了的消息都传了出来。 眼见与皇位无望,萧连廷便将所有怨气和怒火撒到了叶轻烟的头上。 每次让府里下人变着法子折磨叶轻烟,于是堂堂廷王侧妃,在府里过着逆来顺受的生活。 这些都是流珠、紫鸢给她们小姐八卦时说的。 紫鸢眉飞色舞地地说道:“小姐,听说叶轻烟如今在廷王府被当成粗使下人使唤,吃得都是剩饭馊菜,廷王稍有不顺,便要拿她出气。” 流珠解气道:“当初她是如何欺负小姐的,如今让她也将这种滋味好好尝一遍。” 叶蝉衣淡然一笑,颇为感慨道:“都说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所以说一个男人爱你时可以为你掏心掏肺,但等他变心之时,说不定就会将你视作仇人,将你打入万劫不复的地步。所以无论何时,都不要想着只倚靠男人,什么时候都要给自己留有后路。” 紫鸢认同地点了点头,“小姐说得没错。女人并不一定非得依附男人。其实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好。” 流珠笑呵呵道:“小姐,其他男人或许会见异思迁,但是奴婢保证寒王殿下绝对不是那样的男人。” 流珠说到这里,眸光扫过屋里各种摆件吃食,眼里的笑意更甚。 “寒王殿下隔三差五就差人给您送各种好玩的好吃的,整个京都都没有像寒王殿下这般痴情的人了。” 紫鸢附声道:“流珠说得没错。暗朔私下告诉过奴婢,寒王殿下向来不近女色,曾经一度传出有断袖之癖的谣言。自从认识小姐以后,府里的奴婢更是遣出去了一大批,极力和其他女子保持距离。现在京都的无数贵女都羡慕小姐呢。” 叶蝉衣心里不禁划过暖流。 原本和萧云寒结合,只是单纯得觉得此人人品尚可,又能帮她阻挡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随着与此人的深入接触,让她对这个男人有了更深的了解。 几乎所有的赞美之词,用在这个男人身上都不为过。 要说唯一的不足之处,想来就是萧云寒此生只能以轮椅为伴了。 “紫鸢,看来你最近和暗朔没少接触啊!”叶蝉衣正胡思乱想之际,流珠突然插嘴道。 紫鸢巴掌大的小脸顿时一片绯红,“哪有?就是上次暗朔奉寒王之命过来给小姐送东西,我碰上恰好跟他说了几句。” 知道紫鸢脸皮薄,叶蝉衣含笑道:“既是如此,那你以后可得多跟暗朔接触一番。” 紫鸢的脸更红了,羞赧道:“小姐,这是何意?” 叶蝉衣理所当然道:“只有你和他多接触了,万一哪天他不小心泄露了寒王的什么隐秘之事,小姐我才不会被蒙在鼓里啊!” 紫鸢一听,顿觉她家小姐说得在理,于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小姐说得没错,奴婢一定努力完成任务。” 叶蝉衣和流珠相视一笑,并不多言。 紫鸢平时对待她家小姐交办的事情十分上心,每次都是尽心尽力地完成。 所以眼下根本没有听出是戏谑之言。而叶蝉衣本就有意凑成紫鸢和暗朔这一对,所以更不会拆穿了。 主仆三人正闲聊之际,下人前来禀报,暗朔奉寒王之意来送三日后叶蝉衣参加宫宴的衣裳。 三日后,岳戎国的使团会来大璃京都。两国有意联姻,叶蝉衣和萧云寒早有婚约,本来无需赴宴的。 只是不知为何,此番一同前来的岳戎太子指明要见叶蝉衣一面。 听闻岳戎国的太子从小研习医典,医术了得,而叶蝉衣医术之高明,如今早在沧澜大陆声名远播。 所以岳戎太子想要和叶蝉衣见面切磋,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不知为何,叶蝉衣总觉得此事并不简单。 不过到底什么原因,三天后便见分晓了。 第206章 宴会刁难 春意散去,初夏悄至。六月的御花园红情绿意,好不惹眼。 尤其是那些官眷千金,更是打扮得跟花骨朵一样。 宴会开始前,贵女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 然而就在一处僻静的假山旁,一位青衣女子独自伫立,神情透着些许寂寥,看起来与周遭的氛围格格不入。 被众星捧月的玉歆公主目光不经意间扫到青衣女子那边,看到女子姣美的容颜时,瞬间激起了内心的妒忌。 那是一种女人在见到比自己更漂亮的女人时自然产生的情绪。 有贵女注意到玉歆公主的举动,便十分谄媚道:“公主,那位是从西关刚迁回京都不久的镇远将军之女容澜,此女甚是高傲,平日不见与任何京都贵女走动。” 另一个贵女马上讨好道:“即便她自命清高,咱们这些人也就不说了,可是谁的身份能越过玉歆公主,这个容澜不来向公主请安,简直太不可一世了。” 其他贵女闻言,立刻纷纷附和起来。 一时间玉歆公主怒火难消,顿觉自己的凤威受到了挑战。 她冷笑一声,怒声道:“走,过去瞧瞧,本公主倒要看看她的架子有多大。” 再说容澜这边,在西关待惯的她,虽然平日面对的都是黄沙,没有京都这般繁华富足,但是却简单纯粹,不用像现在这般充满奉承和虚假。她实在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正百无聊赖之际,容澜迎上向她走来的玉歆公主,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下意识地想要转身离开,最后却被几个贵女抢先一步拦住了去路。 “大胆,你是何人?见到本公主竟不知行礼问安?”玉歆公主一上前,便开始发难道。 容澜微微屈膝行了一礼,缓缓道:“臣女乃镇远将军之女容澜,刚回京都不久,若有失礼之处,还望玉歆公主见谅。” 玉歆公主黛眉一挑,咯咯冷笑道:“原来是从穷乡僻壤待久了,所以才会如此不知礼数。” 玉歆公主先是一番冷嘲热讽,目光流转间看到容澜腰间系着一个浅碧色的精巧香囊。 香囊的绣法是西关一带流传的针技,在京都并不多见。 玉歆公主立刻看上了,趁其不备便拽了下来。 “算了,看在这香囊还不错的份上,本公主就不跟你计较了。”玉歆公主把玩着手里的香囊,准备占为己有。 “不可,还请公主将香囊怀给臣女!” 容澜的眼里闪过一抹慌乱,一瞬间她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十分紧绷的状态。 玉歆公主轻蔑地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你什么意思?区区一个破香囊而已,本公主能看上,那是你的荣幸!” 容澜苦恼道:“公主若是喜欢这枚香囊,臣女可以专门为公主绣制一个新的,还请公主将此香囊还给臣女。” 眼见容澜这般紧张这枚香囊,玉歆公主的眼珠子滴溜一转,不怀好意道:“老实交代,你如此宝贝这枚香囊,莫不是有什么猫腻?” 此话一出,容澜的眼里闪过一抹微不可见地惊慌。 然而就是这般细小的情绪变化,还是没能逃过玉歆公主的眼睛,于是更加重了她的猜想。 “公主,说不定此香囊里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呢!” “这枚香囊是男人送的也说不定呢!” 那些贵女唯恐天下不乱,于是刻意挑起事端,说起了各种乱七八糟的猜想。 玉歆公主得意道:“那本公主便亲自查探香囊里究竟藏了什么!” “不要啊,公主!” 容澜极力阻止,奈何几个贵女将她拦住,不让她靠近玉歆公主分毫。 容澜在西关多年,虽有拳脚功夫傍身,但此时却不能施展出来。 她虽然回京不久,却也听闻玉歆公主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公主。 此番她进宫前,父亲刻意交代,宫中贵人居多,凡事一定要谨言慎行,莫要一时冲动,到时不但害了自己,也连累了整个将军府。 所以,眼下她除了隐忍,再无其他办法。 “切,本公主,还以为这香囊里装了什么宝贝呢,原来就是一些破花瓣啊!实在无趣!” 玉歆公主将香囊翻了个底朝天,里面的东西都被她倒了出来,除了散落一地的花瓣再无其他。 最后,她将只剩空壳的香囊袋子像扔垃圾一样,随意地丢弃在地上。 容澜的心头顿时浮起一丝怒火,虽然她极力克制不想惹事,但是骨子里的傲然不屈让她无法再忍气吞声。 “堂堂公主,代表的可是皇家颜面,如此所做所为,未免有失身份吧?” “大胆,你知道自己是在跟谁说话吗?平日连父皇都不会跟本公主这样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来人,给本公主掌她的嘴!” 骄傲如玉歆公主,从小是被娇宠大的,唯一受过的委屈也是因为叶蝉衣,那也是被她视作最屈辱的经历。 如今再度有人对她冒犯,愤怒的火焰霎时达到顶峰。 她绝不允许再有人挑战她的凤威。 玉歆公主发号施令,想要讨好她的贵女顿时跃跃欲试。 其中一人抢先一步,抡起手掌便朝容澜的脸上招呼。 士可忍孰不可忍。 在西关多年,恶劣的环境造就了容澜的一身傲骨,她眸光冷寒,伸手便钳住了贵女袭来的巴掌。 “啊……疼……疼……” 被钳住手腕的贵女,痛得眼泪都出来了,哇哇地乱叫起来。 玉歆公主见状,顿觉失了颜面,不禁怒骂道:“真是废物!” 下一刻,玉歆公主吸了吸鼻子,忍不住皱眉道:“到底怎么回事?是什么味道?好臭啊!” 玉歆公主这么一说,其他贵女也接连附和道:“是啊,到底是什么怪味,太臭了!” 忽然间容澜好似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松开钳制的贵女。 此贵女见其神色有异,两人距离又近,于是发觉那股异味来源于容澜的腋下,当下便指着对方,脸上露出报复的快意,大声吼道:“公主,是她,原来她有愠羝啊!” 此话一出,那些充满嘲讽、鄙夷、厌恶的目光如同利箭一般,齐齐看向容澜。 第207章 替人解围 弄清异味的来源后,众人连忙和容澜拉开距离,甚至有不少人用帕子掩鼻,故作姿态,好像真的有多么的难以忍受。 “好啊!就说你刚才为何那么宝贝一枚破香囊,原来是为了遮味儿啊!这么臭不是你的错,可惜你不该跑到皇宫里,你说要是待会冲撞了岳戎太子,岂不是丢了我们大璃的脸面!” 玉歆公主向来心胸狭隘,当下便抓住机会,打算好好地羞辱一番,以此树立自己的威信。 其他贵女连忙应声附和,继续说起了十分刺耳的话语,好像她们说得越难听,玉歆公主就会更看重她们一样。 “可不是嘛,这么臭也好意思跑来丢人现眼!” “公主,前面不是有片湖嘛,不如赏她泡个澡可好?” “算了吧,说不定到时整片湖都要变臭呢!” 各种尖酸刻薄的话语层出不穷,如潮水般攻击着容澜。 容澜只觉浑身冰冷,血液就像凝固了一样。 从小她就有愠羝的毛病,家里也帮她请了不少神医,可还是效果甚微。 所以她从小开始便不得不佩戴香囊,而且得尽量少出汗少抬臂,否则很容易暴露出来。 玉歆公主看到容澜不发一语,脸色惨白如纸,于是更加嚣张跋扈起来。 “哼,你对本公主不敬在先,失仪在后,本公主今日心情好,便亲自掌掴你,也算是你的福气了!” 玉歆公主说完,上前几步,眼神发狠,扬起手掌便朝着容澜的脸颊甩去。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粒珠子闪电般飞速般射来,然后不偏不倚地击中了玉歆公主的手腕。 玉歆公主“哎呦”一声,连忙撤回手掌。 “是谁!谁敢在背后算计本公主!让本公主找到,定要诛灭她的九族!” 吃痛的玉歆公主一边揉捏发青的手腕,一边满是威胁的发泄情绪。 容澜也是暗自吃惊,不知是谁暗中出手相助。 要知道在宫中敢如此伤着玉歆公主的人,只怕没几人,毕竟当今圣上可是将这位公主看得比眼珠子都宝贝,谁敢这般放肆。 再者,她回京不久,都不认识几个贵人,更不觉得会有哪个贵人为了她甘愿开罪玉歆公主。 容澜和所有人一样,睁大了眼睛四处观望,想要寻得刚才的出手之人。 “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敢伤公主玉体!” “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要是……” 玉歆公主的两个狗腿子立刻跳出来,凶神恶煞地一阵叫嚣,然后不等其中一人骂完,蓦地,只见两粒黑色药丸暗器般如流星闪过,下一瞬直接射进了两人来不及闭上的嘴巴里。 两人刚想吐出来,谁想那药丸入口即化,吓得两人顿时脸色大变,魂飞魄散。 顺着药丸刚才射来的方向,众人只看到离此不远的一丛花树旁,女子沿着汉白玉铺就的小径缓缓而来。 她身姿婀娜窈窕,穿一袭嫩柳黄妆的襦裙,珍珠腰带勒得细腰不及盈盈一握,行走间宛如微风拂柳,娇柔明丽。 满头青丝梳成高贵的盘云髻,只用几根赤金发簪点缀,简洁奢华,不失大气。 尤其是此女的一张面容,五官清丽秀绝,气质高冷如莲,一颦一笑皆透着不容亵渎的神圣和威严。 浑身不经意间散发的矜贵之气,简直比玉歆公主这个正牌公主,还要更像皇室中人。 相较之下,玉歆公主颇有一种相形见绌的挫败感。 待看清来人后,玉歆公主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编贝一样的牙齿咬得咯咯响。 没想到不过是个把月的时间,叶蝉衣竟然比之前更美了,而且美得那般让人炫目,即便她一个女人看了也是心惊肉跳。 这个叶蝉衣,绝对是个妖孽。 之前被喂了药丸的两个贵女,这时已经不能正常说话了,一开口便只能呜呜啦啦起来。 其他贵女见识了叶蝉衣的厉害,全都露出一丝怯意。 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整个大璃还有谁不知武安侯府叶蝉衣的存在。 先是以绝对实力成为了无极书院的院长,之后收拾了欺辱她的异姓公主、贵女,就连曾经赫赫有名的武威将军也被搞得身败名裂,连整个武威将军府也不复存在,就连一代宠妃也因她丧命。 至于玉歆公主和廷王殿下,也是没有讨到任何好处。 一路走来,凡是与叶蝉衣结仇之人,皆是没有任何好下场。 那些贵女虽然想讨好玉歆公主,但是在讨好与保命之间,她们还是拎得清的。 “你二人虽然对我出言不逊,奈何今日本王妃心情不错,你们服下的药丸在四个时辰后便会褪去药效。不过,下次若是再敢对本王妃出言不逊,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等走得近了,叶蝉衣对着两个咿咿呀呀不能说话的贵女,慢条斯理地开口。 两个贵女闻言,顿时吓得跪地磕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却有种劫后余生的轻松感。 现在整个京都谁人不知叶蝉衣人狠心黑,被她喂了毒药,哪还有活命的机会? 好在虚惊一场,只是四个时辰不能说话而已,总比她们一辈子当哑巴要好多了。 关键是她们又不知道刚才是这个女人对玉歆公主动手的,否则即便是开罪玉歆公主,她们也不敢万万开罪这位女魔头啊! “见过寒王妃!”贵女们齐齐躬身施礼道。 等叶蝉衣近了,那些贵女们更加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叶蝉衣身上,那种强大到令人有些心慌的威压。 “叶蝉衣,你什么意思!竟敢暗害本公主!我要告诉父皇,让她好好治你的罪!” 玉歆公主一遇到叶蝉衣,顿时就无法淡定了,前仇旧恨瞬间被怒意点燃,立刻便跳脚起来。 叶蝉衣淡瞥了一眼张牙舞爪的玉歆公主,哂笑道:“好啊,刚才你不是说要诛灭九族嘛。我现在是寒王的妃子,也是皇上的弟妹,你刚才说的九族,是不是得连皇上也算在里面?玉歆公主,本王妃是不是也可以告你个大不敬之罪?” 第208章 惩戒公主 “你你你……强词夺理!” 叶蝉衣的一番话顿时怼得玉歆公主无言以对。 虽然玉歆公主娇纵跋扈,但是不表示她是个傻子,之前在叶蝉衣手上接连吃亏,让她此时意识到再与之掰扯下去,倒霉的只会是自己。 当下她压住心头的怒火,冷哼一声道:“算了,本公主才懒得搭理你们!” 说着,玉歆公主便要转身离开,谁想却被叶蝉衣挡住了去路。 “你到底想怎样?”玉歆公主柳眉倒竖,不耐烦地吼道。 “如今我已是寒王妃,也算是你的长辈,玉歆公主就是这样对待本王妃的?” 叶蝉衣眼神冷冽,透着叫人无法忽视的威严。 方才她在老远便听到这边的动静,原本是不打算理会的,谁想她认出了那个被刁难的青衣女子在多年前帮助过原主。 那时原主还是个十岁的小姑娘,当时被一群同龄的贵女欺负,还是同样年幼的青衣女子替她出头,赶跑了那群小丫头。 后来等她打听到对方是镇远将军之女容澜时,他们已经举家迁到了西关,在原主的有生之年,再没有见过此女。 今日在此遇上,她自然不会任由她被人欺负。 “叶蝉衣,你别太过分!就算你与皇叔有婚约,本公主也不会承认你这个皇婶的!你一边吊着廷哥哥,一边又勾上皇叔,简直……” 玉歆公主气势汹汹的谩骂,可惜不待她说完,叶蝉衣甩手就给了她两巴掌。 “啪啪……” 响亮的巴掌声顿时让众人心头一颤,一时间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当着众人的面敢如此掌掴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公主,除了寒王妃有这样的魄力和胆识,不会有第二人了。 “你……你竟敢打我!” 玉歆公主眼里戾气萦绕,因为太过愤怒导致她面容都变得狰狞起来。 “为何不敢?反正本王妃也不是第一次打你了。” 叶蝉衣搓了搓她莹白修长的手指,说得云淡风轻又理直气壮。那充满底气的姿态,差点儿让玉歆公主跳脚。 “还有,今日是岳戎国使团出使大璃,若是看到你方才那般对长辈言语不敬,实在有损大璃国威。本王妃出手教训你,完全是为大局着想。想来皇上也会十分认同本王妃的做法。” 玉歆公主原本还打算去向璃武帝道歉,叶蝉衣接下来的一番话瞬间让玉歆公主心头一凉,内心的恨意达到顶峰。 “你等着,本公主不会放过你的!” 玉歆公主放下狠话,正想离开,叶蝉衣仍然没有放她离开的意思。 “慢着!本王妃好像没说准你离开吧?” “叶蝉衣,你不要欺人太甚!” 玉歆公主猩红了眸子,几乎是从牙缝间挤出每个字的。 叶蝉衣不为所动,向前迈出几步,转身之际,手指轻弹,只见两枚银针飞射而出,继而扎在了玉歆公主的腿上。 下一瞬,只闻“扑通”一声,玉歆公主瞬间跪在了地上。 “叶蝉衣,本公主要……” “杀了你”三个字还未喊出来,叶蝉衣便冷冷道:“你若是想一辈子变成哑巴,本王妃也不介意你喊得再大声一些。” 只是轻飘飘地一句话,便让玉歆公主感到好似被一盆冷水迎头浇下,后脊发凉,还未说出的话生生地又咽了回去。 以叶蝉衣的狠辣,绝对说得出做得到,她才不要冒险,于是只能硬生生地忍住心里的不甘和愤恨。 “玉歆公主先仗势欺人,后又对长辈不敬,如此便跪在这里好好反省。” 叶蝉衣撂下话,牵起有些发愣的容澜,便径直离开了。 容澜被牵着走出好一段儿,脑袋里才渐渐回过神来,继而心里便陆续冒出各种各样的疑问。 “多谢寒王妃替臣女解围。只是臣女愚钝,不知您为何要帮我?”容澜停下来,朝着叶蝉衣福了福身,开口说道。 叶蝉衣淡然一笑,“多年前你也曾帮过我,如今也算一报还一报了。” “有吗?” 容澜仔细回想了一下,不过时间太久了,什么都没想到。 看到眼前之人面容绝美、气质高贵,却丝毫不介意她身上的异味,容澜内心动容,却也让她生起了自惭形秽的自卑感。 她往后退了两步,语声发苦道:“寒王妃,臣女有愠羝,所以王妃还是跟臣女保持距离的好,不然怕要冲撞了您。” 叶蝉衣丝毫不以为意,轻笑道:“不就是区区愠羝嘛,要是你信得过我,只需一次针灸,我便可以让你今后摆脱愠羝。” 对于容澜口中所说的愠羝,叶蝉衣知道就是现代俗称的“狐臭”。 其实是由腋窝处顶泌汗腺的分泌物,经皮肤上的细菌分解,产生难闻气味,其和狐狸肛门排出的气味相似,所以常称为狐臭。 狐臭本身对机体没有直接的危害,但是其产生的难闻气味,会对患者的生活造成困扰,影响生活质量,严重时甚至对其造成心理障碍。 听说只需一次针灸就能彻底摆脱愠羝,容澜顿时惊喜道:“真的吗?王妃真的可以治好臣女的毛病吗?” 叶蝉衣点头道:“愠羝又不是什么大病,还是很容易医治的。走吧,趁着离宴会还有段时间,寻个地方,我便给你医治。” 看到叶蝉衣神情认真,不似说谎,容澜忽地眼眶泛起一丝湿意。 也许是因为身为将门之女的原因,她的性格较为大大咧咧,所以对于患有愠羝之事,看得较开。 可即便如此,她终究是女子,有时候内心总会有柔软的时候,特别是因身上的异味遭遇攻击嘲笑时,她也会受伤难受。 如今听到这样的好消息,瞬间又让她重新看到了光明。 容澜一字一顿,说得极为坚决,“多谢王妃。今后王妃若是有用得着臣女的地方,臣女愿意为王妃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完,容澜便要跪下,叶蝉衣先一步拦下了她。 “多年前你曾替我解围过,如今我能帮上你,也算是你该有的福报。” 第209章 岳戎太子 叶蝉衣对皇宫并不熟,萧云寒之前带她去过甄太妃生前的寝宫,她便暗暗记下了,所以这次带容澜去了甄禾宫。 甄禾宫的掌事姑姑老远看到叶蝉衣,立刻上前行礼。 “奴婢见过寒王妃。” 叶蝉衣淡淡道:“姑姑无需多礼。” 她略一停顿,才道:“宴会尚有些时间,这宫里也无其他去处,所以我便过来打扰姑姑,想在此稍作歇息。” 掌事姑姑忙道:“王妃折煞奴婢了。甄太妃是王妃的未来婆母,奴婢能伺候王妃,也是奴婢的福分。奴婢这就给您带路。” “有劳姑姑了。” 掌事姑姑对待叶蝉衣十分周到敬重,她是甄太妃的旧仆,甄太妃不在了,自然效忠于萧云寒。 上次萧云寒将叶蝉衣带到这里,叶蝉衣不知其中代表的意义,这位掌事姑姑可是看得明明白白。 那可是极有可能成为未来寒王府的女主人,掌事姑姑自然免不得将叶蝉衣打探一番。 没想到最后赐婚的圣旨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快。 所以少主的枕边人,她哪敢有一丝怠慢。 叶蝉衣选了一间僻静的厢房,便让掌事姑姑先去忙了。 接下来她便开始准备给容澜做针灸。准备好所有的医疗用品后,便开始给容澜施针。 阿是穴和极泉穴可治轻微狐臭。阿是穴能缩小腋下汗腺,极泉穴抑制汗腺分泌,减轻异味。 其实容澜的状况并不是很严重,所以只需针灸这两个穴位就可以了。 容澜原本以为此番治疗肯定会十分麻烦,结果却大出意外。 等叶蝉衣将两枚银针扎好后,便开口道:“再过一刻钟,拔了针今后就不会再有味道了。” 容澜先是一怔,继而一脸的不可思议。 当初家里找了不少神医,那些神医为了能治好她,也是煞费苦心,无所不用其极。 她至今还记得,有个名头极响的前朝太医,给她吃一些偏方草药,接连吃了一个月,最后吃得她上吐下泻,也没治好。 还有一个就更离谱了,让她天天药浴,最后她泡得浑身起疹子,也还是白遭了一通罪。 然而现在寒王妃仅凭两枚银针便能治好她,若说她一点儿怀疑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在回京的这段期间,她也听过不少寒王妃的事迹。 寒王妃不但惊才绝艳,而且医术享誉整个沧澜大陆,绝对是当世的奇女子。 算了,反正很快就能知道寒王妃的医术到底有没有那么神乎其神了。 御花园里,差不多过了小半个时辰,玉歆公主的小腿才渐渐开始有了知觉。 “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快扶本公主起来!” 玉歆公主顿时将满腔怒火都发泄在离她较近的贵女身上。 两个贵女刚将玉歆公主扶起来,便在这时,只听内侍太监用尖细的嗓音高唱道:“皇上、皇后驾到!” 众贵女心神一凛,连忙理衣正容。 待一黄一红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时,众人齐齐跪地行礼。 “臣女见过皇上、皇后。” 璃武帝虎目扫过,大手一挥道:“都起身吧。” 众人谢恩起身,璃武帝一眼便看到玉歆公主的异样,而且众人刚才行礼时,这个女儿也只是直直地站在那里。 这个女儿最是活泼好动,若是看到他早就凑了过来。 待看到玉歆公主眼眶泛红,好似随时就要落泪,璃武帝暗叫不好。 他快速扫视了一圈,并未看到叶蝉衣的身影,于是更加重了心里的某种猜测。 有谁不知他向来偏宠这个女儿,如今还能让玉歆受委屈的,除了叶蝉衣还会有谁这么大胆。 不过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性子,他比谁都清楚。敢情又是自己这个女儿不长记性,又惹到了叶蝉衣,所以反被教训了一顿。 不过眼下岳戎国的使团就在旁边,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此时此刻,众贵女全将自己的注意力落在了岳戎国使团的身上。 岳戎国的使团共有五人,三男两女,其中有一男一女极为惹人瞩目。 男子身材颀长,充满光泽的墨发被同色系的束冠高高绾起。 他身着一袭玄色织锦华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朱红白玉腰带,上挂蟠龙腰佩,周身贵气难言。 他生得俊逸非凡,眉眼修长舒朗,眼里的光彩宛如润玉上的点滴光泽,看似柔和,实则坚定内敛。 站在他身边的女子同样美貌绝伦。 女子黑发如云,一半披散于背,另一半梳成精致的发髻,配以上好的宝石珠钗。 妩媚娇嫩的脸庞上,一双眼眸好似秋水般明澈,只是隐隐透着一丝傲慢。 她身着霞粉散花如意烟罗裙,让原本洁白无瑕的肌肤,衬出桃花般的粉嫩之色,更显得娇艳欲滴。 听闻此次岳戎国的使团里有岳戎太子陆景和以姿容秀丽着称的云萝公主。 众贵女当下便断定,眼前这对男女必是岳戎太子陆景和云萝公主了。 随后,璃武帝招呼岳戎国的使团就坐,果然那一男一女坐在了最尊的位置,间接地也验证了众人的一番猜测。 坐在正位上的璃武帝,淡瞥了一眼底下空着的两个位子,微微拧了拧眉。 他那个皇弟和叶蝉衣都还没有过来,也不知又是闹得哪一出。 一向眼高于顶的玉歆公主,很少有男子入得了她的眼。 不过岳戎太子的出现,让她偷看了好几眼。那种属于少女的娇羞和心动怎么也藏不住。 不过眼下她最在意的,还是先要让父皇为她主持公道。 毕竟刚才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不但挨了叶蝉衣的巴掌,还在这里跪了小半个时辰,这口气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今日若是什么都不做,岂不是让所有贵女都看轻了她。 从此以后只怕全要有样学样,个个都得爬到她玉歆公主的头上。 接下来等所有的贵女落座后,玉歆公主径直走向璃武帝。 璃武帝见状,顿时一阵头痛,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果然下一刻,玉歆公主便跪了下来,哭哭啼啼道:“请父皇为玉歆做主!” 第210章 恶人告状 “父皇,今日赴宴的贵女里有人身有异味,儿臣生怕此人冲撞了父皇和贵客,所以只是教训了几句,没想到反被叶蝉衣污蔑儿臣仗势欺人,后来不但打了儿臣,还让儿臣在此跪了半个时辰。还请父皇为儿臣做主!” 玉歆公主理直气壮地开口,她才不会考虑眼下的场合是否适合讲这些。 璃武帝顿时头大如斗。 今日恰好岳戎国使团在场,当真让外人看了笑话。 “混账,今日朕要设宴款待岳戎使团,你切莫胡闹,赶紧下去!” 璃武帝轻扫了岳戎使团一眼,但见个个都是一副看戏的表情,当 “父皇,儿臣今日受此大辱,您若是不肯为儿臣出头,那才是让旁人真正的看了笑话。” 此话一出,璃武帝瞬间涨红了脸。眼里的怒火喷吐不定。 他握在椅把的手逐渐收紧。 女儿的话无疑是将他架在火上烤,如今他想置之不理都不行了。 “皇上,臣女和寒王好歹也是你赐的婚,当着你的面,玉歆公主便对臣女直呼其名,如此无礼,难道这就是她对皇婶该有的态度?再者,刚才玉歆公主先是仗势欺人,之后又对臣女言语不敬,所以臣女只是尽一个长辈应尽的义务,对玉歆公主稍作教训而已。正所谓玉不琢不成器,臣女不知何罪之有。” 伴随着一道冰冷且充满嘲讽的声音,下一瞬便看到一个清丽脱俗的女子迈着莲步款款而来。 她气质雍容,举手投足间充满了矜贵之气。虽年纪不大,但身上透出的沉稳和威仪,丝毫不能让人小觑。 尤其是那秀丽出尘的五官,简直犹如神来之笔。 当她出现的那一刻,四周的盛开的百花好似在这一刻都失了颜色,一切都因她而变得黯淡起来。 就连向来以美貌着称的云萝公主,在看到这张完美无瑕的面容时,一时间竟也生出几分底气不足来。 当再次听到那道熟悉的声音时,陆景握着杯盏的手微微一顿,继而视线落在走来的那道人影上,便再也无法移开目光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叶蝉衣,身后跟着一起而来的容澜。 璃武帝当下头疼不已。 叶蝉衣的话让他无从反驳。她这个女儿向来被宠坏了,一点儿礼数都没有,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抓住把柄,摆明了就是过错方。 可是看着女儿委屈的表情,他又实在狠不下心去责罚。 一时间璃武帝的眉心拧成死结,竟不知如何是好。 “父皇,就是后面的这个女子,她一身臭味,胆敢赴宴,简直罪大恶极。” 玉歆公主看到叶蝉衣身后的容澜,顿时眼里闪过一抹歹意,迫不及待地开口。 璃武帝顺着玉歆公主所知的方向看去,待看清容澜的面容后,凤目微眯,眼里透着一抹难以琢磨的冷意。 眼前女子的长相与刚从西关迁回京都的镇远将军容钰有六七分的相像,所以不难猜出此女的身份。 容钰镇守西关多年,战绩彪炳,早已功高盖主。他担心容钰怀有二心,所以才颁旨让其举家迁回京都。 正愁揪不到容钰的错处,如今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 “你可是容将军的女儿?”璃武帝望着容澜,冷漠地开口道。 容澜上前跪地道:“臣女镇远将军之女容澜见过皇上。” 半晌过后,容澜依旧维持着跪地的姿势,璃武帝并没有开口让她起身,她便只能跪着。 “今日是大璃盛邀岳戎使团的日子,你堂堂名门闺秀,为何会散发异味便冒冒失失地跑来参加宴会?你可知罪?” 璃武帝的眼神冷漠至极,就像一滩死水,深不见底,可是那种冷漠中又带着专属于帝王的威压,让人不自觉地感到心惊肉跳,想要臣服。 容澜死死咬了咬唇,强定心神,牢记寒王妃刚才教她的话,缓缓道:“回皇上,臣女身上并无异味。” 此话一出,璃武帝微微皱了皱眉。 玉歆公主原本得意洋洋的表情,瞬间僵在了脸上。 她就等着容澜认罪,到时形势扭转,叶蝉衣也难免要被父皇责罚。 可是她做梦都没想到容澜竟敢欺君。 玉歆公主当下便气得跺脚了,怒视着容澜,大声喝斥道:“好啊,你竟敢当众说谎,你可知欺君之罪是要砍头的!” 容澜锦绣下的手死死攥紧,已经紧张到极点,但是面上却极力保持平静。 这些都是寒王妃教她的,她不知寒王妃为何要让她这样做,但是她愿意相信寒王妃。 “臣女只是就事论事,不知玉歆公主为何会这样说。” “你你……好啊!” 玉歆公主已经气得语无伦次了,她怒极反笑,目光立刻扫向之前巴结她的几个贵女,求证般地询问。 “你们几个说说,刚才是不是本公主抢走了她的香囊,然后她身上的臭味一下子就暴露出来了。明明她有愠羝,现在却死不承认!” 被点到的几个贵女同时小鸡啄米般地连连点头。 “的确如玉歆公主所言。” 叶蝉衣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她等的就是玉歆公主自爆,当下转而看向那几个贵女,似笑非笑道:“皇上面前你们可要实话实说,要是有一丝隐瞒,那可是欺君之罪。” 几个贵女眼里闪过一抹恐慌,继而一口咬定。 “臣女说得就是事实,不敢有一丝隐瞒。” 叶蝉衣冷笑一声,重新看向璃武帝,声音冷若玄冰道:“皇上可听到了,玉歆公主仗着身份随意撕毁他人香囊,不但不知道歉,事后还想殴打对方,恰好被臣女撞上。所以,玉歆公主的行为不是仗势欺人又是什么?虽然玉歆公主是您最宠爱的公主,但是自古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还请皇上为容小姐做主讨回公道。” 叶蝉衣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铿锵有声,众人皆是心头一震。 尤其是玉歆公主乍然一听,都快要气死了! 简直岂有此理,原来叶蝉衣这个贱人,是故意在给她挖坑。 第211章 扳倒公主 “皇上,当年臣女只有十岁,父亲得到调令,大年之夜举家迁往西关,但是臣女没有一丝怨言,因为臣女知道父皇是为了保卫国土,效忠大璃。臣女这么多年来吹得是西关寒彻的风,吃得是浑浊的沙,不曾享受京都安逸的生活。如今皇恩浩荡,让臣女举家迁回京都,臣女不胜感激。即便玉歆公主身份再尊贵,但是臣女也有自己的傲骨,容不得公主方才对臣女百般欺辱。今日还请皇上为臣女做主,给臣女一个公平公正的交代。否则今日之事若是传扬出去,不明真相之人难免要大做文章,止不定要怎么编排皇上是如何对待有功之臣的亲眷的。” 容澜也是个脑子活络的,当下不卑不亢、夹枪带棒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堆话,气得璃武帝想发火都没处发。 “你你……好你个贱人!还敢威胁父皇,你自己身上有恶臭,还说本公主往你身上泼脏水,你以为大家鼻子都有问题吗?闻不到你那股恶心的臭味吗?” 玉歆公主眼见容澜反客为主,顿时骂骂咧咧起来。 好好的天潢贵胄,哪还有一丝矜贵之气,简直与寻常的市井泼妇没有任何区别。 璃武帝只觉自己的一张老脸丢尽了,朝着底下喊道:“来人,还不赶紧将玉歆公主带下去!” 此话一出,立刻就有玉歆公主的嬷嬷上前想要将其带下去,谁想正在气头上的玉歆公主直接将人甩开。 毕竟是金枝玉叶,嬷嬷也不敢强行将其带走,一时间手足无措地不知如何是好。 “玉歆公主,臣女虽然身份低微,但是也容不得你这样泼脏水。臣女身上到底有何异味,你且说说看!”容澜怒极反笑,眼神坚定而果敢,没有丝毫怯意。 “好好好,既然你非要自己丢脸,那本公主便成全你!” 玉歆公主冷笑一声,冲着她的心腹嬷嬷,不怀好意地笑道:“你且靠近她,仔细闻闻她的身上,然后告诉大家,那种恶臭味有多么的恶心。” “老奴遵命。” 嬷嬷应下,便径直朝着容澜走去。 坐在上首的璃武帝并未制止玉歆公主的胡闹。 事已至此,只有向所有人证明玉歆没有说谎,才能保全女儿的名声。 嬷嬷走到容澜跟前,站了好一会儿,不禁露出疑惑的表情,不愿放弃的她喊了一声“得罪了”,然后微微躬身,又凑近了几分,甚至是用力地洗了洗鼻子,最后皱起了眉头。 “公主……” 嬷嬷重新回到玉歆公主的跟前,欲言又止。 玉歆公主丝毫没有留意到嬷嬷难看的脸色,迫不及待道:“怎么样?是不是跟本公主之前说的一样?她的身上有一股子令人十分作呕的臭味儿!” “这……”嬷嬷苦着脸,一脸为难。 玉歆公主以为嬷嬷是难以启齿,于是得意地鼓励道:“事实如何,你且说出来,本公主不会治你罪的。” 嬷嬷闻言,于是咬了咬牙,大声道:“回公主,这位小姐的身上并无半分异味。” 一时间众人都被嬷嬷的话惊住了,看玉歆公主说得言之凿凿,还有之前几个贵女作证,不像说谎,怎么忽然间全都变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 就连玉歆公主也是瞳孔一缩,半晌都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随后,她一把将嬷嬷推开,亲自跑到容澜跟前,丝毫不顾及自身公主的身份,像只母狗一样在对方的身上嗅来嗅去。 在场之人见状,都是极力隐忍想笑的冲动。有些自控力差些的,一个没忍住还是笑了出来,不过下一刻对上璃武帝那张阴沉得快要吃人的黑脸时,一个激灵又赶紧隐忍起来。 “这……这不可能!明明之前你的身上很臭的啊!怎么现在一点儿臭味都没了!” 玉歆公主喃喃自语,整个人就像魔怔了一样。 “臣女虽然读书不多,但也明白一句话,正所谓士可杀不可辱,玉歆公主今日辱我太甚,这是要逼死臣女啊!”容澜眼眶泛红,怒意翻涌。 她霍地起身,瞄准旁边的假山便要一头撞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看得惊出一身冷汗。 恰好叶蝉衣眼疾手快,及时出手拦下了想要轻生的容澜。 “容姑娘,一切自有皇上为你做主。你父亲镇守西关多年,劳苦功高,而且膝下又只有你这样一个女儿,若是你今日在宫里出事,皇上该如何向你父亲交代?又该如何向天下的百姓交代?你莫要一时冲动,让皇上为难啊!” 叶蝉衣看似苦口婆心地劝说容澜,可是每句话每个字都不落地钻进璃武帝的耳中。 璃武帝原本就难看的脸色,刹那间降至冰点。 容澜看似伤心欲绝,只是那份悲恸丝毫未达眼底。 今日若是能将欺辱她的玉歆公主彻底收拾了,她受点儿委屈又何妨? 此时此刻,玉歆公主这才反应过来,怒气冲冲地指着叶蝉衣,冷喝道:“本公主终于知道了,都是你这个贱人搞得鬼对不对!叶蝉衣,你这个贱人!” 几乎话音刚落,一道充满威压却愤怒的声音如惊雷一般陡然炸裂出来。 “放肆!将玉歆公主拿下!掌她的嘴!”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坐在轮椅上的萧云寒正往这边而来。 今日的他一袭玄色窄袖蟒袍,更衬得他丰神俊朗,气度逼人。 原本俊美的容貌,此刻镀上了一层冷漠。 眉宇间紧锁着一股不可描述的杀气,仿佛来自一个地狱的修罗。 他一声令下,跟在身边的暗朔径直闪身到玉歆公主面前,下一刻抬起手掌,便是一顿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巴掌声。 “啊啊啊……” 玉歆公主痛得鬼哭狼嚎,嘴角血沫横飞,牙齿掉落。 众人看得一张脸跟着一抽一抽的,想想都觉得有多痛。 “皇弟,你好大的气派,当着朕的面殴打玉歆公主,这是要造反吗?” 璃武帝倏地从龙椅上起身,夹杂着帝王的狂怒之焰,朝着萧云寒兴师问罪道。 第212章 二人争夺 “御赐金锏自此,见金锏者如先皇亲临。” 面对璃武帝的先声夺人,萧云寒瞅了一眼随他而来的一个侍卫。 下一刻那侍卫揭下明黄锦缎,露出金光灿灿的四尺金锏。 璃武帝立时脸色一变,在场的其他人这时纷纷起身,随同璃武帝一起跪地拜了下去。 “现有萧氏不孝子孙萧玉歆飞扬跋扈,仗势欺人,不尊长辈,品行恶劣,实在不配为萧氏子孙,即刻起贬为庶民,自此不得踏足皇宫半步,望他人引以为戒,莫要做出有损皇家威严之事。” 萧云寒眸光清冷如霜,一字一顿夹杂着滔天威压,众人只觉好似有滚滚天雷在耳畔作响。 璃武帝心头一凉,充满愤恨的眸光死死盯着那件御赐金锏,拼命压制着心里的狂怒风暴。 当年若不是他抢先一步逼宫抢夺了皇位,也无缘坐上现在的位子,只是没想到先皇早已暗中将金锏交到了皇弟的手中。 先帝可真是煞费苦心啊,一早就给皇弟想好了退路,以御赐金锏作为保命符。 “皇叔,你不是最疼爱玉歆的吗?不,不可能,我不要被赶出皇宫!我不要!” 玉歆公主犹如五雷轰顶,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她惊慌失措地爬到萧云寒的脚边,哽咽着质问,眼里充满了绝望。 萧云寒扫视了一眼跪在那里的众人,淡漠地开口。 “都起来吧。” 众人闻言这才纷纷起身。 萧云寒不疾不徐地将目光落回玉歆公主的身上,冷若冰霜的面容没有一点儿变化。 “玉歆,作为皇室之人,既然享受着寻常人不能得到的破天富贵,那就更应该处处谨言慎行,而你品行不端,屡教不改,今日落得如此下场,也是你咎由自取。” 萧云寒眼里的冷冽如同一把尖刀,直刺玉歆公主的心间。 玉歆公主眼见萧云寒是铁了心,当下失魂落魄地从地上爬起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哈哈大笑起来。 “皇叔,你这冠冕堂皇的借口,无非是为了维护这个女人罢了。” 玉歆公主伸手指向叶蝉衣,眼里满是嘲讽之色。 “明明你我才是血脉至亲,你却为了一个外人,这般对待自己的侄女!” 萧云寒眼神冷冽,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此刻只有在看向叶蝉衣的时候,才好似冰雪笑容,有了一丝盎然的暖意。 “她不是外人,是本王的王妃,是本王执手一生的女人。” 说到这里,萧云寒微微一顿,既而声音陡然变得森冷且充满威压。 “若是有人再不长眼,意图冒犯本王的王妃,本王不介意这双沾满敌军鲜血的手,再多一条人命。”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心神一凛,眼观鼻鼻观心,连大气都不敢出,心里却忍不住碎碎念了。 果然是一代战神,看似如玉般温润的男人,发起怒来暴戾十足,倒是和人狠心黑的寒王妃天生的一对。 “将人拖下去,杖责三十,再赶出皇宫!”萧云寒冷然道。 众人皆是倒抽一口凉气。 三十杖?即便不死,只怕后半辈子也得瘫了。 玉歆公主顿时吓得身子一软,刚想开口求饶,便被暗朔毫不留情地拖了下去。 就在璃武帝正要开口时,萧云寒先一步道:“皇兄可是觉得皇弟太过绝情?” “当年父皇一再叮嘱要慎独慎微,不得做出任何有损皇家颜面之事。既然父皇将金锏交给了皇弟,皇弟就只能做这个恶人。” 璃武帝原本到嘴边的话瞬间又噎了回去。 他这个皇弟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要是再为玉歆说话,只怕明日便要被冠上昏君的头衔了。 “皇弟秉公执法,为朕分忧,朕又岂会责怪呢!” 璃武帝恨得牙痒,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只能强忍下来,只是那面色阴沉着依旧不太好看。 “容家小姐,玉歆也已受到了应得的惩罚,朕也算可以给你有个交代了。另外,赐白银千两,锦缎数匹,夜明珠两颗,算是朕对你的补偿。” 玉歆公主被贬为庶民,木已成舟,璃武帝也不再纠结,于是很快便做起了安抚人心的工作。 既然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绝不能再让不利于他的言论传出去。 “多谢皇上厚赐。” 容澜谢恩起身。 随后,等处置玉歆公主的事情尘埃落定,众人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落座。 萧云寒无声地勾了勾唇。叶蝉衣朝他而去,推着他来到了属于二人的位置。 如今叶蝉衣已经是萧云寒的未婚妻,所以两人自然坐到了一块儿。 两人对面的位子,恰好坐得是岳戎太子陆景和云萝公主。 觉察到对面的两道视线时不时地朝这边射来,萧云寒一抬眼,便迎上一张颇为熟悉的面孔。 “竟是他。” 萧云寒的眼里闪过一抹讶然,忍不住轻声低喃道。 虽然声音很轻,但是奈何两人距离很近,叶蝉衣好奇地询问:“是谁呀?” 萧云寒没有回答,而是定定地看着对面的陆景。 四目相对间,两人目光交战,好似展开了一场无声的刀光剑影。 叶蝉衣顺着萧云寒的视线看去,忍不住微微变了脸色。 她做梦都没想到,此刻以岳戎太子的身份坐在对面的男人,正是名动沧澜大陆的医圣陆羡之。 半个月前,陆羡之向她辞行离开了大璃,没想到再次见到这个男人时,对方竟摇身一变,已经成了岳戎太子。 不过她很快就释怀了。 世上的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到底是陆羡之,还是陆景,与她没多少关系。 不过,下一刻留意到云萝公主频频偷睨萧云寒之时,叶蝉衣忍不住微微蹙起眉头。 此刻萧云寒的注意力都在岳戎太子的身上,哪会察觉到自己已被红颜记挂了。 在无极书院时,他就看不惯这个家伙总是找机会想亲近他的女人。 听闻当年岳戎帝刚册封了年满周岁的太子,便因为一次宫变,导致太子不知所踪。 岳戎帝寻找多年,一直未果。却不想前段时间岳戎帝寻回了当年失踪多年的太子。 随后岳戎国又忽然提出想与大璃联姻,他就觉得蹊跷。 第213章 醋精王爷 萧云寒现在看到这个讨人厌的家伙,之前的疑惑终于可以解开了。 这个家伙必然是奔着他的未婚妻而来。 不过既然是他萧云寒认定的女人,又岂会让其他男人觊觎? 就在萧云寒和陆景眼神暗自较量之际,江皇后已经有序地安排着贵女们表演各自拿手的才艺。 对于这些名门贵女,自小便苦心研习琴棋书画,为得就是有朝一日能一飞冲天。 今日当着岳戎太子的面前表演,那绝对是飞上枝头当凤凰的绝佳机会。 于是大家都削尖脑袋尽心表演,只想把最美的一面留给岳戎太子。 一时间大家将方才玉歆公主的插曲,早抛在了脑后。 毕竟这个岳戎太子有颜有财,今后更是岳戎国的下一代君王,若是没有女子惦记,只怕才不正常吧。 众女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打动岳戎太子,可惜从头到尾对方连个正眼都未分给她们。 这位太子全程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对面的桌上。 叶蝉衣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因此这也让她颇为苦恼。 虽然她可以装作视若无睹,奈何她的旁边坐着一个醋精王爷,总是时不时地阴阳她两句。 “你说岳戎太子,这次前来大璃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不知道。” 叶蝉衣为了避免说错话,于是便用“不知道”三个字打发萧云寒。 “你说岳戎太子,是不是早就有心仪之人了?” “不知道。” 叶蝉衣白了萧云寒一眼,很想大声说“你这是明知故问”,不过最后还是敷衍回答。 “你说被他惦记的那个女子,会不会对他也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喜欢呢?” 叶蝉衣焉会听不出萧云寒话里的试探,于是瞪了一眼对方,从果盘里拧下一粒青葡萄,径直地塞进萧云寒的嘴里,试图想将某人的嘴巴堵上。 “你放心,那女子一点儿都不喜欢什么太子!”叶蝉衣没好气道。 萧云寒怔了下,看到叶蝉衣似嗔似恼的表情,品出她话中之意,一时间心里的阴霾全都一扫而光。 编贝一样的牙齿咬破青葡萄,那酸涩至极的汁子溢满唇齿。 叶蝉衣看了一眼,嘴里都开始冒酸水了,却无法理解萧云寒竟然还能吃得怡然自得。 终究是心有不忍,叶蝉衣重新挑了一粒又大又紫的葡萄,一看便知甘甜多汁。 她伸手递给萧云寒,萧云寒却无动于衷,只是冲着她眨眼一笑。 叶蝉衣无奈地蹙了蹙眉,继而十分配合地将葡萄喂进了萧云寒的嘴里。 下一刻,便看到萧云寒勾了勾唇,眉眼间多了几分柔软和缱绻。 他本就生得好看,这一笑,就像春日雨后绚丽的彩虹,斑斓夺目,让周围一切都变得黯然失色,只余那抹绮丽的笑容好似要镌刻在对方的心里。 在场之人无意间看到二人一问一答,随后又看到一人喂一人吃的画面,心里只感叹神仙眷侣也莫过于此了。 陆景和云萝公主目睹如此恩爱的一幕,兄妹二人皆是十分默契地皱起眉头,脸色难掩落寞,十分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作难兄难妹。 “岳戎太子?太子?” 璃武帝冲着底下的陆景连喊了两声,原本失神的陆景这才连忙应声道:“不知皇上有何指教?” 璃武帝笑呵呵道:“刚才太子也看了这么多贵女的才艺,不知对哪个贵女有眼缘?之前朕未出嫁的几个公主,太子也都见过了,若是有心仪的,也可以告诉朕。朕可以为你们牵线。” “多谢皇上。” 陆景道谢后,扫视了一眼在场的贵女,目光最终停留在对面的那个人身上,勾唇道:“不瞒皇上,本宫平生只对医术感兴趣,曾暗自发誓,此生所娶之人,也要精通医理。在来大璃之前,本宫便听闻叶院长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所以,本宫心仪之人,想娶之人便是叶院长。”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是一片哗然。 “天呐!我没听错吧!岳戎太子竟然要娶寒王妃!” “这个岳戎太子明知叶院长和寒王已有婚约,竟然还要迎娶,也实在太大胆了!” “一边是岳戎太子,一边是曾经的战神王爷,怎么所有的好事都被叶院长占去了。” 众人乐此不疲地议论着。 岳戎太子既没有选璃武帝的任何一个公主,也没有看中哪一个贵女。 众人失落之余,又觉得莫名的心中平衡。 毕竟像叶蝉衣这样的女人,要颜有颜,要能力有能力,整个沧澜大陆都找不出几个。 也难怪即便有了婚约,还会被其他男子惦记。 “这……岳戎太子,叶院长与寒王已有婚约,所以……你重选一个吧。”璃武帝的脸上露出复杂之色。 叶蝉衣实在太优秀了,他既不想此女嫁给皇弟,也不希望嫁去岳戎。 “岳戎太子,本王的妃子你也要惦记!枉你自称医术了得,本王倒看你眼疾不是一般的严重,竟看不到我夫妻二人琴瑟和鸣,真是白瞎了一双眼睛。若是你治不好自己的眼睛,不妨开口直言,寒王妃人美心善,看你这般可怜,倒是可以给你治治。” 萧云寒勾唇冷笑,眼里好似一汪冒着冷气的寒潭,只消一眼,便能将人的魂魄冻住。 叶蝉衣张了张嘴,最后忍住了。唇角不自觉地泛起一抹甜蜜的笑意。 她从来不知道萧云寒骂起人来,口才竟这么好,典型的骂人不带脏字。 她能明显感受到萧云寒迸发的丝丝怒意。 萧云寒是因为别的男人追求她,所以吃醋了吗? “寒王莫恼,自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叶院长乃世间少有的奇女子,今日即便不是本宫,他日也会是其他男人,倾慕于叶院长。” 被萧云寒那般暗骂,陆景倒是沉得住气,脸上不见丝毫怒意,依旧表现得云淡风轻。 “你们虽有婚约,但并未拜堂,所以不能算是夫妻。”陆景这时又开出一个极具诱惑的条件,“皇上若是肯将叶院长嫁给本宫,岳戎愿割送五座城池作为谢礼。” 第214章 提出比试 上面的璃武帝顿时坐不住了,眼里精光四射。 用一个女人换取五座城池,这笔买卖绝对只赚不赔。 此刻,叶蝉衣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在无极书院的时候,她就明确拒绝过陆羡之的表白,如今这个男人以太子身份相逼,企图用五座城池做筹码。或许其他女人会感动,但是她绝不会。 因为这不是所谓的爱,而是自私的占有。违拗对方心意的行为,又何谈有爱? 她面色冷凝成霜,锦袖下的手死死攥紧。 便在这时,一个宽大温暖的手掌悄然握住她的拳头,耳畔传来萧云寒低沉悦耳的声音。 “你放心,没有人能逼迫你的,有本王呢。” 萧云寒的声音透着一抹莫名的心安,像是涓涓细流溶入肺里的感觉,瞬间就平复了心头的火气。 感受着对方强有力的坚定,正一点点地传到她的手掌,叶蝉衣冲着萧云寒绽开一抹清扬的笑意。 她不惧璃武帝为了利益而出卖她,如今她想要依靠鬼影宫自保的话绰绰有余。 不过这种有人第一时间护她周全的感觉,让她向来冷漠的心泛起了一丝涟漪。 “岳戎太子真是可笑。你将我们大璃当成什么了?我们泱泱大璃,难道会牺牲一个女人来换取利益?真是笑话,自古勇者夺取城池,智者扩建城池,你现在要让皇兄用一个女人换取城池,莫不是在嘲讽皇兄的无能吗?岳戎太子,你究竟安得什么心啊!” 萧云寒一张嘴,便直接堵住了璃武帝开口的可能,气得璃武帝直翻白眼。 好端端地他就错过了五座城池。 用一个女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换取五座城池,这是多好的事情。 他竟没发现自己这个皇弟可真是舌灿莲花。 勇者夺取城池,智者扩建城池,岂不是在变相说,如果用一个女人获取城池,那他就是无勇无谋的昏君了? 陆景也是低估了萧云寒的口才。 原本他是想利诱璃武帝插手的,结果没想到被萧云寒三言两语就堵死了璃武帝的嘴巴。 不过陆景依旧不死心道:“正所谓美女配英雄。寒王当年叱咤风云,所向披靡,被誉为一代战神,自然担得起‘英雄’二字,可是如今的寒王,不过是一介只能靠轮椅为伴的废人而已,如今的你,有什么资格将如此优秀的女子强留在身边?” 岳戎太子陆景的话让全场倒抽一口凉气。 寒王骂岳戎太子眼瞎,岳戎太子则反击对方是废人。 这二人简直一个比一个狠。 一时间众人只觉四周骤冷,空气中好似有看不见的刀光血影,杀气腾腾。 任谁都看得出,这是一场大璃寒王与岳戎太子之间的较量。 怒发冲冠为红颜,而这位红颜此刻就跟个没事人一样,依旧从容不迫地饮酒、看戏,一切好似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至于其他人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定力了,一个个八卦之魂被燃起,屏息凝神,静静等待天下最优秀的两个男子,接下来会如何过招。 璃武帝则是装聋作哑,丝毫没有要劝和的意思。 他巴不得寒王和岳戎太子势同水火,如此一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本王是不是废人,还轮不到一个别国的太子置喙。当然,人各有命,本王就没有岳戎太子的命好,在外闲散了十几年,最后捞了个太子的身份去别国抢媳妇了。毕竟可不是谁都有这样的狗屎运的。” 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嘲讽是废人,换作一般人只怕早就气得吐血了。 然而萧云寒是什么人,他的脸上丝毫不见怒意,反而唇畔扬起一抹讥嘲。 “本王即便不能行走,但想要保护自己的王妃,还是绰绰有余的。所以就不劳岳戎太子操心了。太子若是不服,本王乐意奉陪。” 萧云寒言外之意,摆明就是在说你若不服,尽管划出道来,咱俩比划比划。 陆景没想到萧云寒的心态会这般好。 从当初的战神跌下神坛,现在无异于在谷底打转。 换作一般人,被人说成是废人,只怕早就情绪崩溃失控了。 萧云寒竟然没有一丝挫败,相反眉眼间仍是一派昂扬和自信,而且看得出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这倒让陆景打心里对其有了几分敬佩之意。 然而陆景不知道的是,萧云寒本就双腿无恙,所以自然不会有心理上的负担。 陆景冷哼一声,嗤之以鼻道:“寒王不肯服软,虽勇气可嘉,但本宫若真要向你讨教,难免要落个欺负残疾的骂名了。” 接下来,两人唇枪舌剑,互不相让。 萧云寒反问道:“太子千里迢迢跑来抢本王的王妃,又口口声声标榜本王是废人,可不就是欺负残疾么?” “你……”陆景一时语塞。 萧云寒冷嘲道:“太子说了这么多推脱之辞,莫不是担心胜不了本王这个废人?” 话已至此,陆景怒极反笑道:“寒王既然如此自信,本宫若是不讨教一二,倒要让寒王以为本宫看不起你了。” 陆景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幽深起来。这次他来大璃,迎娶叶蝉衣势在必行。 既然和谈这条路走不通,那他不介意依靠其他法子,哪怕是被人诟病,说他以强凌弱,他也毫不在意。 “岳戎太子想要比什么,但说无妨。” 萧云寒的眼里没有丝毫胆怯,神情波澜不惊,由内而外散发着自信的魅力。 陆景略一沉思道:“咱们比试两场。你若两场都能赢,本宫就心服口服,放弃先前的念头,真心祝愿你和叶院长。” 萧云寒毫不迟疑道:“甚好。” 陆景冷笑一声,“你切莫高兴得太早,这两场比试,可没你想得简单。第一场,你我过招,若是你接得住本宫的三十招,便算你赢。” 萧云寒淡然道:“这有何难。” 陆景冷冷一笑,虽未说话,眼里却充满不屑。 虽然他武功不算顶级,但是想要在三十招内拿下一个双腿残废之人,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第215章 公然恩爱 宴会的前面恰好有一处空地,用来两人比试再合适不过了。 就在萧云寒要动身过去时,叶蝉衣拦下了他的轮椅,蹙眉道:“你没问题吧?可不要强撑。” 看到叶蝉衣眼里的担忧,萧云寒心中欢喜,可是面上并不表现出来,反而露出一丝愁容。 “你放心好了,本王一定拼尽全力,绝对不会输的。” 说到这里,萧云寒话锋一转,“当然,如果你能鼓励一二,想来本王的战斗力肯定更好。” 看着萧云寒眼巴巴的眼神,不过眼底深处的狡黠并没有逃过叶蝉衣的眼睛。 叶蝉衣定定地看着萧云寒,后者顿觉有些心虚起来,于是赶忙道:“好啦,不逗你了。本王即便不用双腿,他也不是本王的对手。你就放宽……” 萧云寒的话还未说完,只觉眼前一花,下一刻,他的脸颊便印上一个柔软温润的吻。 萧云寒的瞳孔猛然一缩,刹那间只觉周身好似有电流游走,整个人都僵在了那儿。 那些贵女看到叶蝉衣在这样的场合,敢如此大胆地献上香吻,也是惊得目瞪口呆。 毕竟她们从小接受的教养便是含蓄矜持,大庭广众之下亲吻一个男子,这样的画面她们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即便亲吻的男子是自己的未婚夫,也是太过大胆的行为。 那个吻好似点燃了萧云寒,瞬间让他觉得周身充满了力量。 不知是激动还是害羞,脸颊也泛起了红晕。 叶蝉衣像个没事人一样,四周那些震惊的目光,她不是察觉不到,只是丝毫不会顾及他人的眼光。 在现代这种亲吻根本不算什么,再者她现在是亲自己的未婚夫,没什么好丢人的。 最重要的一点,她是做给陆羡之看的,让那个男人趁早死了心,不要再白费力气了。 众人震惊之余,对叶蝉衣的大胆直白有认可和敬佩的,当然也有不少反对和鄙夷的。 比如对面的云萝公主,看到自己的皇兄因为叶蝉衣的举动而黯然神伤,当下忍不住吐槽道:“还是大家闺秀呢!光天化日之下亲吻男人,还真是不害臊!” 听到云萝公主阴阳怪气的声音,叶蝉衣如冰凌一样的目光直射而去,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本王妃亲自己的男人,不知道有什么好害臊的。倒是你,一直盯着我夫君看,虽然我夫君长得好看,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是你一直盯着看也不大好吧。本王妃亲自己的夫君,都能被你说成是不害臊,那你一个未出嫁的女子,一直盯着别人的夫君看,又算什么?你和你哥哥还真不愧是兄妹俩,一个觊觎人家妻子,一个觊觎人家夫君,当真是不是一路人,不进一家门。” 叶蝉衣一字一顿,掷地有声,丝毫不留情面,直怼得云萝公主面红耳赤。 “你你你……” 云萝公主被噎得无话可说,一张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她的确一直在偷看寒王,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男人,就像从画中走出来的人一样。 她已经极为谨慎了,原本以为没有人发现她的举动,却没想到还是被这个女人戳穿了。 看到大家齐刷刷地看向自己,云萝公主又羞又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景虽然对这个皇妹并无多少亲情,但是毕竟血浓于水,他不能视若无睹,为了化解尴尬,于是转移注意力,故意激将道:“寒王,若是反悔,还来得及。” 萧云寒勾唇冷笑,“太子的话,亦是本王想说的。” 随后,两人来到空地上,彼此间目光交汇,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即便隔出老远,在场之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暗流游荡在两人之间。 “太子请出手吧。” 僵持了片刻,萧云寒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他眉眼舒展,淡然不迫,根本没有一丝如临大敌时该有的谨慎和警惕,反而显得十分懒散。 陆景见状,心头顿时涌起一股无名火,当下心道:好你个萧云寒,既然你如此托大,本宫便让你好好见识一番。 陆景冷笑一声,陡然腾空而起,好似一只矫健雄鹰,朝着轮椅上的萧云寒疾袭而去。 直到陆景的手掌就要触碰到萧云寒的衣襟时,后者这才不慌不忙,整个人与轮椅极速往后滑去。 就在眼看陆景就要得势时,萧云寒操控轮椅以一个十分诡异的角度往旁一偏,陆景一时失了准头,萧云寒抓住时机,不知何时手中已多了一柄薄如蝉翼的匕首,既而舞出了曼妙无比的刀花,一朵、两朵,随即化作百朵、千朵,像瞬间盛开的佛莲。 陆景大惊,想要撤后,可是萧云寒哪会放过他,如鬼魅一般的身法,整个人如同轮椅如影随形地粘住了他。 陆景心下一慌,很快便露出破绽,等想要及时补救时,萧云寒的匕首已经抵在了他的腹部。 仅仅三招,陆景便败了。 “太子,承让了!” 萧云寒收回匕首,如玉的面容笑得一团和气,只是怎么看都有一种嘲讽的意味。 “这场不算,本宫可没说可以使用武器。” 陆景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都怪他刚才一时得意,才着了萧云寒的道。 “可刚才你也没说不能使用武器。难道太子连兵不厌诈的道理都不懂吗?”萧云寒脸上讥讽更甚了。 陆景武功不弱,更何况他现在只能坐在轮椅上,让他束手束脚,自身的功力连十分之一都发挥不到,所以他必须出奇制胜。 看到萧云寒取胜,在场的贵女们皆是鼓掌庆贺。毕竟萧云寒代表的可是大璃的脸面。 叶蝉衣也暗自松出一口气,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璃武帝看得暗暗心惊,原本以为自己这个皇弟已经成了废人,没想到还是这般不好对付。 与此同时,他庆幸没有派人去暗杀,否则不仅会失败,而且很有可能会将他暴露。 萧云寒哂笑道:“两军对阵,可不会计较这些。太子这是输不起吗?若是如此,那本王就遂了太子的愿,这一场不做数。” 第216章 娶妻娶贤 萧云寒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陆景碍于身份,只能冷哼道:“本宫认了,接下来进行第二场。” 虽然输了第一场,陆景看起来并没有多少失望之色,很显然他对接下来的比试相当有自信。 “哦,太子第二场又想比试什么?”萧云寒淡漠地询问。 陆景眸光轻转,看到亭檐下挂着的养有金丝雀的鸟笼,唇畔泛起一抹别有深意的弧度。 “皇上,本宫想借用那只金丝雀用于第二场。” 陆景朝着远处的璃武帝躬了躬身,开口请示道。 璃武帝心中一动,面上十分平静道:“太子请便。” “多谢。” 陆景转头回视着萧云寒,似笑非笑道:“寒王,第二场咱们就比试,看这只金丝雀飞出笼子后,谁先捉回它,谁便胜出。” 此话一出,萧云寒的眉心拧成深深地褶皱。 在场的贵女忍不住纷纷议论起来。 “岳戎太子这么做,也未免太不公平了吧,明明知道寒王腿脚不便,还要进行这样的比试。” “你还没看出来吗?岳戎太子这次势在必行,为了得到叶院长,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么说这一场比试,寒王是输定了。” “寒王可有异议?寒王若是觉得有难度,不必勉强自己,只需认输即可。”陆景故意在萧云寒面前说起了风凉话。 萧云寒死死咬住嘴唇,容颜阴鸷,不发一语,心里却是一阵天人交战。 陆羡之的轻功天下闻名,这一场比试他要想取胜,只能脱离轮椅。 如此一来,他多年的伪装就会前功尽弃了。 可若是让他就此认输,他也绝对做不到。 修长的手指死死地抓紧椅把手,手背上凸起的青筋突突跳动,看得出他是在艰难地做出选择。 暗朔见状,心中暗叫不好,连连向他家主子传递眼神,示意切莫冲动。 萧云寒收到提醒,瞪了暗朔一眼。仿佛在无声诉说:你让本王如何不冲动,若是输了这一场,搞不好媳妇都成别人的了。 算了,本王顾不得那么多了,多年的努力付诸东流,还可以重头努力,媳妇若是跟人跑了,他向谁哭去。所以媳妇才是最重要的。 暗朔看到他家主子眼里闪过的一抹坚定,便知道坏了。 就在萧云寒下定决心,准备从轮椅上站起来的那一刻,叶蝉衣先一步从席位起身,迈步走向陆景。 她步步生莲,一边往前走,一边开口道:“正所谓夫妻本为一天,本王妃愿意代替夫君应下太子。” 叶蝉衣的表现让众人惊奇不定。不过大部分贵女全都被叶蝉衣的勇气所震撼。 眼里的钦佩和崇拜怎么也遮不住。一时间她们好像可以理解叶蝉衣为何会被如此优秀的男子惦记了。 萧云寒动容地看着叶蝉衣,不待他开口,叶蝉衣便冲其眨了眨眼,仿佛在无声地冲他说:这一场交给我,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看到叶蝉衣的眼里闪烁着自信睿智的光芒,萧云寒便不再坚持了。 陆景心里微怒,明明是他和萧云寒之间的较量,不知为何这个女人为何要搅进来。 “叶院长,此乃是男人间的较量,你若参与,到时摔了磕了也不好。” 陆景阴阳怪气地开口,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看向萧云寒的时候,唇角尽是嘲讽的弧度。 “寒王,不是出了名的宠妻么,将这么危险的比试交给叶院长,不怕被世人误解,到时说你只会躲在女人的身后,只怕一世英名就要葬送于此了。” 萧云寒哪会不解陆景的话外之音。 这家伙摆明就是在暗讽自己是个窝囊废,出了事只会把女人推出去。 不过,他岂会让陆景得逞,当下冲着陆景仰了仰脸,笑得异常灿烂。 “太子有所不知,正所谓娶妻娶贤,本王这位王妃姿容秀丽自不必说,重要的是王妃方方面面都不输本王,所以只是一场简单的比试而已,本王还是很放心让王妃代劳的。夫妻自是一体,这个道理太子还是单身,想来也体会不到,所以才会有这些担心,不过本王要说的是,太子的这些担心纯属多余。本王能有王妃这样的贤内助,即便躺平也能赢。” 和叶蝉衣接触久了,萧云寒说话的口吻都与叶蝉衣有了几分相似,一开口妥妥地就是气死人不偿命。 这个时候,叶蝉衣还是十分配合地上前牵住萧云寒的手,当真一副郎情妾意、情比金坚的画面。 陆景心头火起,萧云寒是在骂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他焉能听不出来。 如今对于迎娶叶蝉衣,他已经产生了执念。眼前的二人越是恩爱,他便越想拆散。 “既然寒王如此坚持,那本宫也只能成全了。” 陆景冷笑一声,继而看向叶蝉衣,声音微沉道:“叶院长,请吧。” 陆景冲着叶蝉衣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叶蝉衣这才松开萧云寒的手。 萧云寒对她投去一记鼓励的眼神,叶蝉衣则自信一笑。 陆景站在那里,大手越收越紧,只觉自己跟个陪衬一样。 那个女人举手投足间都在发光,可是她的光芒却不愿意照向他。 是不是当初如果他比萧云寒早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她又会选择谁呢。 接下来由一个内侍负责放出金丝雀,而叶蝉衣和陆景各自保持着高度集中的状态,彼此都等着金丝雀放出的那一刻,以最快的速度抓到。 此时此刻,在场之人看起来比叶蝉衣和陆景还要紧张,个个屏息凝神,眼睛眨都不眨地盯在二人的身上,生怕一眨眼便错过了什么精彩的画面。 就在内侍打开鸟笼的那一刻,活泼好动的金丝雀“簌”得一下子窜出了笼子。 得到自由的金丝雀欢快地挥动着翅膀,发出兴高采烈地“吱吱”声。 可惜还未飞出多远,两道身影如离弦之箭飞快窜出。 陆景展动身形,整个人如同一只大鸟快速追向金丝雀。 看到叶蝉衣失了先机,重重不禁为她捏了一把汗。 第217章 代夫应战 至于叶蝉衣也不含糊,手上轻按扳指上的机关,下一瞬隐约看到一丝银线疾射而出,缠到了三丈外的树枝上,然后荡起身形,一飞而出。 金丝雀好似感受到了身后的危险,叫声透着明显的惊慌,挥翅的动作也加速了不少。 可是下一刻,叶景和叶蝉衣都追了上来。叶蝉衣后动先至,比陆景先一步掠到了金丝雀的面前。 陆景颇为懊恼,他差点儿忘了,这个女人向来狡猾,明知道她不会轻功,刚才却愿意代萧云寒比试,早该想到她会借助工具的。 不过两人比试前也并未说明不能使用工具。 眼看那只金丝雀难逃叶蝉衣的掌心,许多贵女纷纷为叶蝉衣喝彩加油。 然而就在叶蝉衣伸手去抓金丝雀的那一刻,陆景忽然向她犯难,一出手便向她点穴。 若是被点中,金丝雀还不是被他手到擒来。 叶蝉衣不得不放弃金丝雀,转而和陆景过招。 陆景武功不弱,要想短时间打败这个男人,也不太现实。 金丝雀得到了喘息的机会,眼看越飞越远。 叶蝉衣情急之下故意卖了过了破绽,陆景果然上当,朝她攻来。 叶蝉衣按下扳指机关,银丝陡然撤回,假装就要从半空摔下去。 陆景心中一慌,赶忙出手营救。不料,一切尽在叶蝉衣的掌控之中。 叶蝉衣人在半空,按下扳指机关,银丝追着金丝雀的方向飞射而出,而她本人朝着陆景击出一掌,控制好的力量不至于伤了对方,但足以牵住对方了。 下一刻,她漾着银线在空中划过一段优美的弧线,追上了飞逃的金丝雀,将其抓在了手里。 第二场的比试,毫无疑问是叶蝉衣胜出。 众贵女朝着叶蝉衣一阵鼓掌喝彩,心里又佩服又崇拜。 之前她们认为一个出色的大家闺秀,除了才情出众之外,理应含蓄内敛、守礼知节。 可是今日在见识了叶蝉衣之后,她们才觉得是自己目光短浅了。 像叶蝉衣这样的女子,才情非凡自不必说,更重要的是敢作敢为、机敏过人,原本她们觉得会武功的女子十分粗俗,可是如今却觉得大错特错了。 看到叶蝉衣飒爽英姿那一刻,她们真心觉得自己和眼前的女子差距甚大。 所以有这么多出众男子为其明争暗斗,也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叶蝉衣望了一眼手里怯怯懦懦的金丝雀,下一刻伸手将其放飞。 金丝雀先是绕着叶蝉衣飞了两圈,叽叽喳喳的叫声好似在道谢,随后展翅毫不犹豫地飞出了皇宫。 “叶院长,本宫输了。”陆景走到跟前,冲着叶蝉衣开口道。 只他神情虽没有多大变化,但若看得仔细,便不难发现他眼里的失落和沮丧。 “太子认账便好。”叶蝉衣冷漠地开口。 眼见叶蝉衣这般态度,席位上的云萝公主顿时为自己的皇兄打抱不平起来。 “喂,要不是刚才你使诈,皇兄为了救你,又怎会落败?” 叶蝉衣冷眸扫向云萝公主,哂笑道:“什么叫作‘兵不厌诈’,公主还不懂吗?我夫君在第一场的时候就已经教了太子,还不是因为太子悟性太差,与本王妃有何干系?” “你你你……”云萝公主被堵得不知如何反驳。 “云萝,算了,输了便是输了。”陆景劝慰道。 “哎呀,皇兄……” 看到陆景俨然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云萝公主忍不住怒己不争。 陆景偷睨了叶蝉衣一眼,正撞上对方朝着那边的萧云寒绽开一抹胜利的笑容。 他的心口蓦地抽痛了一下。 刚才看到她身处险境,不知没有想到会是陷阱,但他还是毅然决然地出手。 如果她真的选定了那个男人,不惜以自己作为诱饵,也愿意守住她和那个男人的婚约,那他愿意选择成全。 “叶院长,本宫祝你和寒王早结连理,白头偕老。”这一刻,陆景献出了自己的真心祝福。 当初他选择返回岳戎皇宫当上这个太子,不过是想利用这个身份为自己争取一次。 原本以为以岳戎太子的身份重新出现在她的面前,就会改变结局,没想到依然徒劳。 “多谢太子的祝福,你放心,我会很幸福的。”叶蝉衣点了点头,自信道。 “如若有一天,萧云寒厌弃了你,或是对你不好了,记得还有本宫依旧等着你。”陆景看着叶蝉衣,深邃的眼眸有星光闪烁。 “你放心,本王永远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 便在这时,暗朔推着他家主子,来到了陆景的跟前。 陆景冲着萧云寒露出一抹挑衅。 “但愿如此。” “王妃,本王刚才让人去甄禾宫取了一坛百年梨花酿,此绵软还有一丝香甜最适合女子享用。王妃刚才替本王应战,着实辛苦了。接下来便让本王好好犒劳你。” 萧云寒冲着叶蝉衣笑得眉眼弯弯,露出编贝一样洁白的牙齿,讨好地说道。 叶蝉衣不由得被对方的笑容感染,唇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陆景将两人的小互动暗暗看在眼里,一瞬间他好似明白了什么。 也许真正的爱情与身份、地位无关。 两场比试结束后,相关之人都坐回了原处。 两场比试陆景皆输,自是打消了迎娶叶蝉衣的念头。 “太子,大璃的贵女才情卓着之人不乏蝉丫头一人,太子若有意,可以再另选一人。”璃武帝率先开口,打破眼下的尴尬气氛。 陆景摇了摇头,心里暗道:“见过皎皎明月,自然不会为点点萤火而动容。” 想到这里,陆景开口道:“多谢皇上美意。本宫就不必了。倒是云萝公主,一直十分欣赏大璃男子,皇上若是有好的人选,倒是可以为舍妹挑选一位良人。” 云萝公主闻言,顿时露出娇羞的小女儿之态,目光却有意无意地看向对面的萧云寒。 璃武帝原本还在为陆景的拒绝而感到可惜,毕竟能和岳戎联姻,对大璃来说自然是好事一件。 如今听说云萝公主有意嫁来大璃,忍不住精神一振。 第218章 倾慕寒王 璃武帝兴致勃勃地询问道:“我大璃不乏青年才俊、王孙公子,不知云萝公主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子?” 云萝公主起身,朝着上面的璃武帝微微躬身,目光却转而落在萧云寒的身上,不胜娇羞道:“不瞒皇上,本公主心中已有人选。” 璃武帝眼睛一亮,笑呵呵道:“公主不妨说说看。” “今日目睹寒王之风采,本公主甚为心悦,所以想与寒王缔结良缘。” 云萝公主话一出口,在场之人皆是一阵哗然,就连璃武帝的表情也露出一丝耐人寻味。 “还真被寒王妃说中了,这个云萝公主专找有妇之夫下手啊!” “不愧是兄妹俩,一个抢人媳妇,一个抢人夫君。” “哎呀,这岳戎皇室之人还真是叫人大开眼界啊!” 萧云寒偷睨了一眼叶蝉衣的表情,眼见对方神色平静,没有丝毫情绪变化。这倒让他有些许的失望。 好歹有人惦记她的夫君,还能如此泰山压顶而色不变。 不知该说这个女人是心大,还是说压根就对他不上心呢。 “云萝公主,朕之前已经为寒王和叶院长赐了婚,不如你再挑挑其他男子吧。”璃武帝象征性地开口道。 云萝公主理所当然道:“皇上,男人三妻四妾乃人之常情,更何况堂堂一介王爷。” “之前皇上已经赐婚,本王妃作为寒王的正妃已成事实,自是君无戏言,难道云萝公主甘愿屈之人下做侧妃吗?便在这时,叶蝉衣手指敲击桌面,似笑非笑地开口。 云萝公主眼睛一瞪,趾高气昂道:“这怎么可能!本公主乃金枝玉叶,身份尊贵,怎么可能给人做侧妃!” 说到这里,云萝公主微微一顿,意识到叶蝉衣的不好惹,于是故作大方道:“算了,本公主向来大度,本公主允许你做平妻,这样你是寒王的正妃,本公主亦是,谁也不吃亏。” 叶蝉衣哂笑道:“本王妃与寒王两情相悦,早有婚约,云萝公主跑来掺和其中,还跟我讲谁也不吃亏,云萝公主的脸还真是大啊!” 此话一出,众贵女看向云萝公主的目光充满嘲讽。 “这个云萝公主也真是,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可不是嘛,堂堂皇室之人竟然也好意思说这么不要脸的话。” “明明是她跑来鸠占鹊巢,现在还把自己说得有多大度一样。” 听到众人各种谩骂之声,云萝公主的脸上顿时一阵火辣。 “那你到底要怎样?”云萝公主愠怒道。 “本王妃让你趁早放弃对寒王的肖想。此生寒王只会有我一个王妃,所以什么正妃、侧妃压根就不要想。”叶蝉衣声音冷冽,一字一顿十分霸气道。 “你……你这是善妒!是犯了七出之条!”云萝公主怒喝道。 “云萝公主,你错了。本王此生只倾慕于王妃一人。这是本王授予王妃的特权。也是我们夫妻二人的小情趣,所以云萝公主就不必在本王身上浪费精力了。” 萧云寒这时执起叶蝉衣的手,朝着对面的云萝公主冷漠地说道。 云萝公主顿觉一口闷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她自小相貌出众,身份矜贵,追求她的男子趋之若鹜,从来都是别人讨好她巴结她,何时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现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这般拒绝,简直让她丢尽颜面。 “云萝,算了,天下好男儿多的是,又何必非他不可呢?”陆景在旁劝慰道。 “皇兄既知这个道理,人家刚才那般拒绝你,你又为何还要争取?”云萝公主说话时,眼里闪烁着满满的不甘。 云萝公主的话顿时堵得陆景哑口无言,只能苦笑一下。 “叶院长,既然你深爱着寒王,更应该为寒王着想才对。你这般专横,难免要落个‘悍妇’的名声,到时寒王的名誉必然也要受损。试问这又算哪门子的爱呢。”云萝公主仍不死心,喋喋不休,企图想说服叶蝉衣。 下一刻,叶蝉衣弹指一挥,一粒药丸飞射而出,待众人反应过来,那粒药丸已经进入了云萝公主的嘴巴里。 “咳咳……” 云萝公主大惊失色,赶忙干咳,想将药丸催吐出来。 可惜胆汁都要吐出来了,那药丸早已化进了肚里。 “你……你给本公主吃……” 云萝公主话到一半,便咿咿呀呀地无法再言语了。 陆景连忙替她诊脉,岳戎使团里有人忍不住询问:“太子,公主的状况如何?” 陆景道:“只是哑药而已,没有生命之忧。” 岳戎使团里的一个胖子道:“还请太子尽快研制解药。” 陆景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道:“说来惭愧,本宫一时半会也无法制出解药。” 此话一出,岳戎使团的其他成员皆是露出震惊的表情,就连云萝公主也是瞪大了眼睛。 如今的她不能说话,只能咿咿呀呀地发出声音。眼里充满了焦灼之色,生怕自己以后永远都是这副模样。 陆景可是天下闻名的医圣,如今确实自己无法制出解药,那下药之人医术之高,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先前的胖子怒气冲冲道:“我们岳戎国好心好意出使大璃,想与你们结秦晋之好,你们不领情也就罢了。怎么还可以胡乱下药!这到底是什么道理?” 另外一人跟着附和道:“莫不是大璃根本看不上我们岳戎,想与我们岳戎为敌不成?” 眼见岳戎的使团气势汹汹,璃武帝暂时并不打算出声,毕竟此番祸事是由皇弟和叶蝉衣引起的,等两方闹得不可开交之时,他再从中调解,那样所有人都会认为,差点儿导致两国不和的罪魁祸首就是皇弟和叶蝉衣。 “使者此言差矣。先是你们太子明知本王妃与寒王早有婚约,却还要横插一脚,如今贵国公主又是如此,我夫妻二人好说歹说,你们公主依然不上道,还非要与本王妃抢夫君。本王妃倒要问问,你们偌大的岳戎国莫不是找不到男人女人了吗?” 第219章 霸气护夫 叶蝉衣声音不大,但是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传入岳戎使团的耳朵里,令几人皆是老脸一红。 旋即只听叶蝉衣继续说道:“大璃乃礼仪之邦,一再容忍贵国的不敬,没想到你们公主变本加厉。若是你们认为是我们大璃招待不周,失礼在先,不妨咱们将今日之事晓喻沧澜大陆其他国家,让他们来论断论断到底是谁之过?本王妃倒要听听这天底下一会儿抢人媳妇,一会儿抢人夫君,究竟是何道理!” 此话一出,那些岳戎使者全都惭愧地低下了头,恨不得有地缝能让他们钻进去。 眼见叶蝉衣三言两语便将岳戎使者怼得羞愧难当、无言以对,那些贵女只觉既解气又痛快。 看到叶蝉衣如此霸气护夫的一面,萧云寒脸上的笑意久久无法褪去。 他深情地望着叶蝉衣,幽深的目光里荡漾着秋水般的温柔和宠溺。 今天不管他到王妃想干什么,都有他这个夫君为她撑腰,绝对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一听叶蝉衣要将今日之事晓喻其他国家,岳戎使者顿时慌了,这要是传遍整个沧澜大陆,那他们岳戎国指不定要成为一个笑话了。 “寒王妃息怒,都怪鄙国公主言语不当,我等替公主向寒王、寒王妃道歉。”几个使者相互看了一眼,然后一同站起来向叶蝉衣和萧云寒躬身道。 叶蝉衣摆了摆手,“算了,此事本公主便不再追究了。” 几人听罢,这才放下心来。其中一人开口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叶蝉衣挑眉道:“说说看。” “还请寒王妃能将解药交出来,免于公主无法说话的烦恼。” 叶蝉衣淡漠道:“二十四个时辰后,药效褪去,她自然就可以说话了。” “这……” 岳戎使者还想坚持,却被陆景拦了下来。 “算了,是该让云萝长长记性了。” 岳戎使者只好作罢。云萝公主听后,先是不满地瞪了陆景一眼,继而便怒气冲冲地一直看着叶蝉衣。 不过见识了对方的厉害,又不敢发作,只能以眼神发出抗议。 叶蝉衣恍若未闻。 她向来不喜参加宫宴,今日经历这些插曲,更是让她厌恶至极。 萧云寒察言观色,便知叶蝉衣心中所想,于是他转而朝着上面的璃武帝开口道:“皇兄,寒王妃酒量欠佳,臣弟就先送她出宫了。” “皇弟请便。”璃武帝略微点头道。 此时此刻,璃武帝心中怒火高涨。 原本他还指望云萝公主嫁入寒王府,到时可以让皇弟和叶蝉衣心生嫌隙,可是没想到这个云萝公主这般无用,真是白白辜负了他的期待。 看向萧云寒和叶蝉衣远去的背影,璃武帝眼里的狠辣一闪即逝。 回去的路上,车厢里叶蝉衣还在一个劲儿地饮酒,一想到今日宴会上云萝公主看向萧云寒那直勾勾的眼神时,心里就像堵了一团火。 “别喝了,再喝你就真醉了。”看到叶蝉衣简直拿酒当水喝,萧云寒忍不住伸手阻拦道。 叶蝉衣向来很少饮酒,这是她长久以来的习惯,只要是前世身为杀手的她,无时无刻都要保持高度警惕,毕竟喝酒误事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此时此刻身边有萧云寒,心里烦闷的她只想一醉解千愁。 她在宫宴上便饮了不少酒,马车里也是一直没闲着,如今已然有了七八分的醉意。 萧云寒夺过酒杯,叶蝉衣醉眼朦胧的望着他。 酒意在她莹白如雪的脸颊上染上了两坨红霞。还有那双剪水双瞳,不似以往的清冷,反而多了酒醉后的迷离妩媚。 “你……告诉你,萧云寒,你若是敢娶别人,老娘……老娘就让你做太监!”叶蝉衣伸手指着萧云寒,结结巴巴地说道。 和萧云寒结婚,原本只是权衡利弊的结果,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竟然对这个男人越来越上心了。 尤其是云萝公主执意要嫁给萧云寒,让叶蝉衣的内心不禁生出危机感来。 这种对一个男人的抓取,令她无比惶恐,也是她从未有过的感受。 她本自具足,在此之前从不觉得有男人可以走进她的内心,可是随着和萧云寒的日渐相处,才猛然发觉她好像是真的喜欢上这个男人了。 因为喜欢,所以她无法做到和其他女人分享。 可是这样的感觉却让她十分恐慌,也让她厌恶。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因为这样她就有了软肋,不再是曾经那个无坚不摧的强者。 “本王今生只会有一个王妃。此生绝不相负!” 萧云寒眸光湛然,真挚无比。满眼满心就只有这一人。 叶蝉衣完全不知道此时的她醉意迷蒙,有多么的诱人。 萧云寒望着她的眸光越来越炽烈,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强压下心头的冲动。 叶蝉衣迷迷糊糊看到他滚动的喉结,忍不住伸手去摸。 “咦……萧云寒,你的脖子上怎么长了个疙瘩。” 萧云寒哭笑不得道:“蝉儿,你醉了。” 叶蝉衣的手指在喉头戳了又戳,萧云寒顿觉痒痒的,于是抓住对方作乱的手。 叶蝉衣歪着头,迷迷糊糊中又将萧云寒那粉嫩的绯唇看成了樱桃。于是欢喜道:“樱桃……我要吃……” 说着,她便猛地凑近萧云寒,双目微阖,用自己那张娇嫩如花瓣一样的唇缓缓凑过去。 萧云寒只觉自己的心脏狂跳不止,将他的唇缓缓移了过去。 鼻息相近,就在两唇即将触碰的那一刻,叶蝉衣一个打嗝,刺鼻的酒味瞬间在车厢里弥漫开来。 萧云寒如闪电般赶紧拉开距离,半天才从缓过神来,一抬眼,便看到那个始作俑者竟然已经睡了过去。 他摇头苦笑,忍不住喃喃道:“你倒是睡着了,害得本王只怕今后都要有阴影了。真要拿你怎么办。” 萧云寒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责备的话。 他让叶蝉衣的头靠在他的肩上,手上的动作极尽温柔,生怕吵醒对方,他的目光深情而缱绻。 第220章 亲自下厨 叶蝉衣醒来的时候,脑袋还有一阵眩晕。 “把这个醒酒汤喝了,会好很多。” 叶蝉衣一抬头,便看到萧云寒将汤碗递到了她面前。 “谢了。” 叶蝉衣接过汤碗喝了过之后,不适的感觉缓和了不少。 叶蝉衣打量了一下四周,房间里布置得简洁却不失品味。 低头间又注意到自己的衣服已然换过后,这让她微微蹙了蹙眉。 萧云寒注意到叶蝉衣的小动作,轻笑道:“在马车里你吐了,所以我让府里的嬷嬷帮你换的衣服。” 经萧云寒这么一说,叶蝉衣不太清晰的记忆里,好像确实有这么一段。 隐隐约约中,她记得自己好像还吐了萧云寒一身的脏污。 啊,这个…… 叶蝉衣用眼角轻瞟了一眼萧云寒,但见他已经换了一袭烟蓝绣竹直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还是第一次这样放肆的饮酒,没想到第一次醉酒,就出糗了,而且还是在萧云寒面前。 果然喝酒误事啊! “看你喝得大醉,所以本王便想你接来王府了。” 萧云寒看到叶蝉衣的窘态,于是开口道。 叶蝉衣的脸颊微微发烫,见时候也不早了,正要开口辞别,萧云寒已先一步说道:“蝉儿,难得你来王府一趟,不如就留下陪我用晚膳可好?” “也好。”叶蝉衣大方应下。 便在这时,外面响起轻微的敲门声。 随后暗朔进来,小声向萧云寒说了什么,但见萧云寒朝着叶蝉衣这边望了一眼,继而摇了摇头。 叶蝉衣总觉得萧云寒似乎对她隐瞒了什么。 随后,萧云寒有些府务要处理,暂时去了书房。 叶蝉衣闲来无事,一个人在王府里闲转。 寒王府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端得是异常奢华。 看到暗朔正要外出,叶蝉衣忍不住唤住他。 “暗朔,方才在房里,你跟你主子叽叽咕咕在说什么呢?”叶蝉衣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问道。 “王妃,主子不让属下说。您还是不要为难属下了。”暗朔苦着脸道。 “暗朔,有时候啊这个人要学会变通。如果是为主子好呢,我觉得有时间可以不必严守规矩。那个我时常在紫鸢面前夸你懂变通,是个值得依靠的男人,莫不是我看走眼了?”叶蝉衣故作叹息道。 暗朔顿时眼睛一亮,有些害羞地确认,“王妃所言不错,属下向来最会变通。只要是为主子好的事情,哪怕违抗主子命令,属下也一定坚持。” 说到这里,他语声一顿,继续道:“算了,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情。” 暗朔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卖了个关子道:“王妃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 叶蝉衣沉思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到今天有何特别之处。 暗朔道:“其实今天是主子的生辰。属下刚才就是向主子询问要不要告诉您。” 暗朔微微一顿,叹息一声才道:“自从甄太妃去世后,每到主子的生辰,他都不会让府里帮他准备生辰宴。属下还记得,当初每逢生辰,主子最喜欢的就是甄太妃亲自下厨为他做的那一碗长寿面。” “这个交给我吧。不过要先保密哦。” 叶蝉衣想到之前萧云寒对她种种的好,于是主动揽活道。 “多谢王妃,属下一定守口如瓶。属下省得,王妃这是要给主子惊喜呢。”暗朔脑子活络,于是欢喜道。 随后,他带着叶蝉衣去了王府的厨房,叶蝉衣在里间转悠了一圈,让暗朔准备了待会需要用到的食材。 接下来叶蝉衣便在厨房里一阵忙活,反倒是那些原本忙碌的厨娘倒闲下来,给叶蝉衣打起了下手。 处理完府务之后,萧云寒没有看到叶蝉衣,一打听才知道对方是去了厨房。 萧云寒来到厨房,并没有急着进去,站在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叶蝉衣在灶前一阵忙活。 只见那个女人神情专注而有序的忙碌着,洗菜、切菜、煎炒,同时掌握火候、调味,每一个动作都那么娴熟且有条不紊,整个厨房因为她而充满了烟火味。 她就像一个仙女一样,她的出现让原本普通的厨房也一下子变得不同寻常了。 萧云寒看着看着,眼前的场景忽然就与之前甄太妃为他下厨时的场景重叠在一起。 原来他并不孤独,以前有母妃为他下厨,现在有他的王妃,为他洗手作羹汤,真情烹煮爱的味道,温馨甜蜜饱含其中。 萧云寒最终没有踏进厨房,而是在外面远远地看着。 半个时辰后,满满的一桌子佳肴上了桌,全都是萧云寒喜欢的口味。 萧云寒望着色香味绝佳的菜色,心里只觉好似有一阵暖流划过。 以前只有在甄禾宫的时候,除了母亲会为他下厨,只有在那里他才能感受到家的温暖。 到后来他被封王有了自己的府邸时,也只是觉得偌大的王府不过是个空空的壳子而已,根本没有家的温馨。 而今天有个女人亲自为他下厨,这一桌菜肴包裹着她满满的爱意,让他多年之后再次体会到了家里才有的温暖和关心。 “蝉儿,本王谢谢你为本王所做的一切。” 萧云寒亲自为叶蝉衣斟上酒,然后又为自己斟满。 下一刻,他执起酒杯,眼神灼热地望着叶蝉衣,一字一顿,说得极为深情。 “本王走过得路有平坦,有泥泞,有快乐,有悲伤。看过的风景,有高山大海,有废墟丛林。见过的人也不计其数,有趣,无趣,却从未你这般令本王魂牵梦绕。你是本王今生最美丽的相遇,也是本王此生无法割舍的惦记。请你放心将自己的余生交给本王,本王定会护你周全,绝不辜负。” 萧云寒的声音浑厚且坚定,在这寂静的夜晚,听起来别样的温柔,让叶蝉衣无端觉得安心。 叶蝉衣举杯与他相碰,眉眼间拢上了一层艳丽光华,莞尔道:“相互温暖,互不辜负。祝小皇叔,生辰快乐。” 第221章 生辰快乐 出生皇室贵胄,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没有吃过,但今日这一桌菜却是让萧云寒吃得最为开怀的一次。 酒过三巡,叶蝉衣冲着萧云寒略带抱歉道:“小皇叔,今日匆忙,未曾给你准备生辰礼。” 萧云寒摇了摇头,脸上佯装闪过一丝恼意。 “肯定是暗朔,多嘴多舌向你透露本王生辰的。” 正从外面提酒回来的暗朔恰好听到,立马不赞同道:“主子冤枉啊,要不是属下多嘴,您今日也不会吃上王妃亲手做的饭菜。而且,王妃还为您准备了特别礼物。” 萧云寒一听,顿时神采飞扬道:“哦,王妃还为本王准备了什么?” 看到萧云寒那欢喜不已的表情,叶蝉衣也被感染,扬了扬唇角。 暗朔为二人满上酒水,笑嘻嘻道:“属下这就让人带上来。” 随后,暗朔拍了拍手,萧云寒扯长了脖子,就看到一个下人端着托盘进来,托盘里摆放着一块偌大的圆形糕点,最 上面是一层白色如雪如糖一般,充满着淡淡的香味,还有各种果切装扮。中间有两个小巧精致的小人,一起手牵着手。 萧云寒一眼便认出来那两个小人俨然就是他和叶蝉衣的缩小版。除此以外,旁边写着“生辰快乐”四个字。 看到如此新奇之物,萧云寒大概猜到应该是用来吃的,不过他并不确实道:“这个是用来吃的吗?” 叶蝉衣含笑点头,“这个叫‘生辰蛋糕’,不仅用来吃,而且还可以用来许愿。” “许愿?如何许愿?”萧云寒的好奇心瞬间被勾了出来。 叶蝉衣将提前准备好的细蜡烛,一根根插到蛋糕上,然后用火折子点燃。 “小皇叔,你只需将心愿在心里默默许下,然后吹灭蜡烛,你所许下的心愿就一定可以实现。”叶蝉衣继而解说道。 随后,萧云寒依着叶蝉衣所说许了心愿,吹灭了蜡烛。 叶蝉衣将切好的蛋糕用盘子盛好递给萧云寒,催促道:“小皇叔,快尝尝味道如何?” 萧云寒用勺子剜了一块放入嘴里,没想到香甜的味道入口即化,清香甘甜充满着水果的清香,又不会显得十分甜腻。 这让平时并不怎么喜欢甜食的萧云寒也是连连称赞。 叶蝉衣给自己切了一份,然后剩下的蛋糕便让暗朔和府里的其他下人一起分享了。 “蝉儿,谢谢你今天为本王所做的这一切。这个生辰,本王此生难忘。” 随后,萧云寒牵过叶蝉衣的手,幽深的眸子好似星辰闪耀,真挚且深情。 “小皇叔喜欢便好。”叶蝉衣不以为意道。 在她看来并不觉得自己为萧云寒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反倒是萧云寒对她付出了太多,自己做得这一些简直微不足道。 叶蝉衣忽然“哎呦”一声,想起来自己忘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于是连忙起身,就要往外走。 萧云寒看到叶蝉衣一副心急火燎的模样,还以为发生何事,于是忙道:“蝉儿,发生了何事?” 叶蝉衣连忙摆手道:“小皇叔,我忘了一道重要的程序,你先等一会儿,记得把肚子空出来,我去去就回。” 萧云寒先是一怔,不禁好笑道:“不用了,桌上还有这么多吃食,你不用去忙了。” 萧云寒话还没说完,叶蝉衣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下一刻,他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却充满了甜蜜和幸福。 除了母妃,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上心,那个女人从小在侯府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环境中长大,明明她才最需要被人关心,可是她却反过来自己的真心和独有方式关心着他。 何其有幸,与她此生相遇,拥之则安,伴之则暖。 片刻之后,叶蝉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回来了。 随后她将那碗香喷喷的面条放到了萧云寒的面前。 面汤是由猪骨和鸡架熬制成的骨头汤,肉香四溢,一根又细又长的面条劲道爽滑,完整得盘踞了大半碗。中间一个黄灿灿的荷包蛋象征着团团圆圆,除此之外,细碎的葱花和香菜叶子,飘香满怀。 这样一碗长寿面,让人一看便食欲大动。 “快趁热吃吧,过生辰吃一碗长寿面,才算得上圆满。”叶蝉衣忍不住催促道。 “好。”萧云寒看着这一碗卖相极好的长寿面,眼眶泛起一丝不易觉察的湿润。 自从四年前母妃过世,他就再也没有吃过长寿面。 萧云寒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叶蝉衣一直盯着他看,可惜在他颇为平静的外表下,一时间琢磨不透他的情绪。 “怎么样,味道如何?我并不擅长手擀面,想来必然没有甄太妃的手艺好,你就将就吃吧。”叶蝉衣不太自信地开口。 萧云寒刚要开口说话,叶蝉衣连忙出声提醒道:“你先别停下来,长寿面中间不能断的,小皇叔吃完再说。” 萧云寒闻言,忍不住勾了勾唇。这个女人向来心狠手辣,神鬼不忌,如今却对这些禁忌却如此重视了。 或许这就是常说的人一旦有了牵挂,就产生顾虑和畏惧。 萧云寒虽然不讲究这些,但是既然是这个女人的意思,还是坚持吃完了一碗面,才回答刚才的提问。 萧云寒伸手替她抚顺鬓边的碎发,轻笑道:“傻瓜,你用对本王用了十二分的心意,这碗长寿面的美味自不必说。你无论做的饭菜还是蛋糕,都十分美味,本王在想一个问题。” 叶蝉衣好奇道:“什么问题?” 萧云寒打趣道:“本王在想等你嫁过来,若是每天这样给本王做好吃的,倒是本王吃成一个大胖子你会不会嫌弃本王?” 经萧云寒这么一说,叶蝉衣不禁仔细打量起萧云寒来,脑海里努力想象着萧云寒变成大胖子的画面。 奈何萧云寒的五官实在太过出众,即便变成一个大胖子,也绝对是容貌出众的帅哥。 叶蝉衣嘴上却不想承认,于是说着违心的话。 “到时我必然是会嫌弃小皇叔的。” 萧云寒不以为意地撇唇,“那到时本王钻研厨艺,争取将你也喂成大胖子,到时咱俩谁也别嫌谁了。” 第222章 冤家路窄 云萝公主待在驿馆两日,口不能言,向来活泼好动的她早就憋坏了。待药效褪去,她便如带了此番出使大璃的另一位女使者方柔一起外出游玩。 “姑娘,您可真识货啊!这枚鹊登梅簪乃是我们七宝斋的限量款。” “哦,还有这位姑娘,你手上的这对紫玉芙蓉耳坠也是珍品,仅此一对。” 七宝斋的掌柜十分热情地向流珠、紫鸢介绍着两人手里的首饰。 “掌柜的,这枚发簪多少钱?”流珠小心翼翼地询问。 今日小姐带她们来到这七宝斋挑选首饰,这七宝斋可是京都如今最负盛名的首饰铺子,自然价格也着实不菲。 “姑娘,这枚发簪只需一百两,还是很划算的。”掌柜眯着眼,笑呵呵地伸出了一个手指。 “什么?一百两?算了,我还是不要了!”流珠一听,顿觉手上的发簪就跟烫手了一样,连忙就要放回去。 紫鸢这时也道:“实在太贵,这对耳坠我也不要了。” “千金难买心头好。你们两个喜欢便好。今日不是说好了嘛,就买你们看上眼的。” 瞧出两个丫头的爱不释手,叶蝉衣出手拦下了两人。 “可是小姐,这首饰太贵重了,戴在奴婢身上实在不合适。” “是啊小姐,奴婢还是习惯戴些便宜实惠的首饰,否则这么贵重的东西要是弄丢了,到时可要心疼死奴婢了。” 流珠、紫鸢还想拒绝她们小姐的好意,叶蝉衣轻笑道:“弄丢了再买吧。反正你家小姐也不缺这点儿银子。” 如今鬼影宫单单钱阁一个月的收入就有十几万两,如今她的身价虽比不上大璃首富岳百万,也绝对算得上大璃的顶尖富豪。 叶蝉衣继续说服着两个丫环,“再说了你二人都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丫环,你们出去有排面,自然也是给我长脸,所以就莫要推辞了。” 流珠、紫鸢看到她们小姐说得真挚,两人也是确实喜欢手里的首饰,于是便欣然地点了点头。 “奴婢听小姐的。” 叶蝉衣满意地点头,“掌柜的,耳坠和发簪,我都要了,包起来吧。” “好嘞!” 眼见叶蝉衣出手如此阔绰,掌柜自是高兴地合不拢嘴。 然而便在这时,店里忽然闯进两个不速之客,不待流珠、紫鸢有所反应,手上的发簪、耳坠便被人抢了过去。 “掌柜的,这发簪、耳坠,本公主要了!” 此刻闯进七宝斋的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云萝公主和另一个岳戎使者方柔。 两日前,叶蝉衣让云萝公主在宫宴上颜面尽失,如今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云萝公主自然要扳回一局。 “喂,你们怎么回事?明明首饰是我们先看上的!” “还自称一国公主,就这样的修养也好意思跑到我们大璃来丢人!” 流珠、紫鸢一听来人自称“公主”,言谈举止娇纵傲慢,衣着打扮更是华丽非凡,很快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前两日叶蝉衣在宫宴上经历的事情,流珠和紫鸢也听到了不少八卦。 所以对于眼前的云萝公主充满敌意。 她们小姐和寒王两情相悦,这个女人却不知廉耻,非要横插一脚,要不是碍于对方的身份,她们估计就要直接动手揍人了。 “大胆贱婢,你们竟敢这样跟本公主说话!” 向来高高在上的云萝公主何时被丫环这般无理对待过,当下便要对流珠、紫鸢动手。 “今日你哪只手挨了她们,我便废了你哪只手!” 叶蝉衣眸光阴狠,一字一顿,充满嗜血的戾气令人胆寒。 云萝公主吓得只觉自己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却偏偏色厉内荏道:“你敢!” “大可一试。”叶蝉衣冷冷地吐出四个字。 她声音淡漠无比,却给人一种致命的威压。 之前叶蝉衣只是喂了自己一粒药丸,便已是两日不能言语。 她只觉这两日度日如年。叶蝉衣这个女人在她看来,简直就是个疯子,这普天之下好像根本没有让这个疯子有畏惧的人或事。正因为这个疯子没有任何顾忌,所以她相信对方绝不是危言耸听。 若是惹到这个疯子,一定会做出对她不利之事。 如今她身处大璃,异国他乡没有自己的势力,而且她那个皇兄如今又跟被叶蝉衣勾走来魂一样,她若是与叶蝉衣发生冲突,她那个皇兄也绝不会袒护她。 只是短短的瞬间,云萝公主便将其中的利害关系分析得明明白白。 “算了,本公主才不会和这些贱婢一般见识呢!”云萝公主给了自己一个台阶,收回僵住的手臂。 “掌柜的,还愣着干什么?让你帮本公主包起来,你是聋了啊!” 眼看过去了许久,掌柜就是愣着不动,云萝公主便将满腹的怒气发泄在掌柜的身上。 “公主,这首饰是这两位姑娘先看上的,要不您再看看其他款式的吧。小店里不乏有比这两件还要好看的款式,您不如……”掌柜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小心翼翼地回话。 不等掌柜说完,云萝公主朝着方柔使了个眼色,方柔会意,甩手就给了掌柜重重一巴掌。 “你到底怎么回事!听不懂我们公主的话吗?我们就只要这两件!你要是再多说一句,仔细你的舌头!”方柔瞪着眼,凶神恶煞地说道。 看到方柔狐假虎威的样子,流珠、紫鸢皆是气红了眼。 不过毕竟是岳戎国的使者,正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为了不给她们小姐惹麻烦,她们只能隐忍下来。 “这……” 掌柜看了一眼叶蝉衣,又望了望云萝公主,顿时急得都要快哭了。 这几日岳戎使者出使大璃,他也是听到不少小道消息的。 这位敢自称“公主”的,口音也不似大璃,他便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听闻前两日的宫宴上那位岳戎公主和寒王妃抢夺寒王,岳戎公主最后吃了大亏。 刚才这主仆三人他并未认出身份,看衣着气度只当是哪个大户的小姐,如今连这位岳戎公主都要忌惮对方,想来无疑是寒王的那位未婚妻了。 一面是寒王妃,一面是岳戎公主,两边他可是都得罪不起啊!当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第223章 买下店铺 “掌柜的,这七宝斋你开个价,我买了。” 叶蝉衣暗中对这个七宝斋做了一番评估:新装修的店铺,装修考究,又是极好的地段,若是好好经营,绝对比现在的生意还要火爆。 正好她打算要扩大钱阁的规模,若是能将七宝斋收购,绝对有利可图。 “您……真想买下七宝斋吗?”掌柜先是一愣,继而眼睛发亮道。 这七宝斋的老板年纪大了,早就有有意想卖掉七宝斋,准备回老家颐养天年,奈何卖出的价格太高,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买主。 如果是寒王妃,那肯定是不差钱的,最重要的是今日开罪了岳戎公主,依着这位公主蛮横的性子,指不定今后要对七宝斋心怀报复,所以要是现在能卖掉铺子,也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本公主也要买下七宝斋!”云萝公主一听叶蝉衣想买下铺子,顿时起了挑衅的心思。 叶蝉衣压根没有理会,她不怕云萝公主胡搅蛮缠,因为她自有后招。 “掌柜的,你尽管开价便好。”叶蝉衣淡然道。 “小姐,这首饰奴婢不要了,咱们去别家看看。” “是啊,小姐,没必要因为某些人就赌气买下整个铺子。” 流珠、紫鸢在旁小声地劝慰她们小姐。 “你家小姐,今日还就是要花钱买开心!”叶蝉衣冷冷一笑。 正所谓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云萝公主屡次给她难堪,上次她若不是看在陆景的份上,早就对其痛下杀手了。 她不找对方的麻烦便罢了,没想到今日还主动挑衅起来。 这次她要是不给点儿厉害,还真把她成好欺负的主了。 “这七宝斋一年的净盈利可达十万两,不过老板急着回家养老,所以店铺贱卖的话也得二十万两。”掌柜沉思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不过是二十万两而已,本公主买了。” 云萝公主趾高气昂地说道,那神气十足的模样,简直如同一只尾巴翘到天上的野孔雀。 掌柜看了一眼叶蝉衣,然后又看了一眼云萝公主,微微皱了皱眉。 他是打心里希望叶蝉衣买下铺子,不过云萝公主他也得罪不起。 看到叶蝉衣并不急着说话,他只能对云萝公主开口道:“公主,这二十万两金子,需要一次性付清。” 掌柜后面的话没有说完,言下之意就是你千里迢迢从岳戎来到大璃,确定随身带了这么多钱财? 听清是二十万两金子,云萝公主顿时跳脚道:“什么?二十万金子?这是抢钱吗?” “亏你还是堂堂岳戎公主,只是二十万金子,就这般咋咋呼呼,既然你没有这么多金子,就不要瞎捣乱了。”叶蝉衣毫不掩饰脸上的嘲讽之意。 云萝公主顿时炸毛道:“本公主难道会缺这么点儿金子!真是笑话!叶蝉衣,本公主今日便要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作财大气粗!” 看到自己的激将法奏效了,叶蝉衣勾唇道:“那好,既然你我都想买下这七宝斋,你我公平竞争如何?” 云萝公主蹙眉道“怎么公平竞争?” 叶蝉衣道:“你我先交付掌柜十万两的黄金作为定金,半个时辰后谁先筹足剩下的十万两黄金,那七宝斋就归谁。” 云萝公主看到叶蝉衣一派自信的模样,不知为何心里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不过当着叶蝉衣的面,她自然不愿落了下风,于是冷笑道:“这有何不可!” “公主,只怕其中有诈,不如您再好好考虑一下。”方柔拉了拉云萝公主的衣袖,悄声提醒道。 “公主若是觉得自己不行,就莫要勉为其难了。”叶蝉衣这时说起了风凉话。 云萝公主一听,顿时将方柔的提醒抛诸脑后,对着叶蝉衣趾高气昂道:“笑话,本本公主会拿不出区区二十万两黄金,叶蝉衣,你且等着认输吧。”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叶蝉衣哂笑,随即眼珠一转,继续道:“既然公主并无异议,那便立下字据吧。” 随后,两人就购买七宝斋一事签订了合同。双方先各付十万两黄金作为定金,半个时辰以内先筹得十万两黄金的一方才有资格购买七宝斋。 生怕叶蝉衣耍心机,云萝公主和方柔公主检查了好几遍协议,觉得并无不妥,才签字画押了。 此协议一式三份,云萝公主、掌柜、叶蝉衣三人各执一份。 “既然七宝斋的新店家还未确定,那这耳坠、发簪就先由掌柜保管,等新店家的人选确定之后,再决定它们的去处。” 看得出流珠、紫鸢是真心喜欢那些首饰,叶蝉衣于是开口说道。 云萝公主当下一门心思想与叶蝉衣争夺铺子的购买权,所以对于首饰便不甚在意了。 “这首饰反正本公主也不稀罕,便如你所言。”云萝公主冷哼道。 随后,云萝公主和方柔将身子所有的银票、银两,甚至是首饰全都交了出来,按照兑换率才勉强凑够了十万两黄金的定金。 而叶蝉衣只是拿出一枚鸡蛋大的东海夜明珠,其市值至少在十万两黄金以上,且有价无市。 两相对比,云萝公主更是不甘心自己落于人后,于是急匆匆地回去筹集剩下的十万两黄金了。 随后出了七宝斋,流珠和紫鸢皆是一阵焦灼。 “小姐,云萝公主已经离开好一阵了,咱们也赶紧吧,不然要让对方抢先了。” “是啊,小姐,既然您已经拿定主意要买下七宝斋,就莫要让对方占了先机。” 看到两个丫环着急的模样,叶蝉衣轻笑道:“你们看对面是什么?” 流珠、紫鸢抬眼望去,只见对面的商铺的匾额上写着龙飞凤舞四个大字“汇通钱庄”。 看到流珠、紫鸢皆是一副疑惑不解的表情,叶蝉衣于是解释道:“对面的汇通钱庄就是钱阁的产业。需要多少黄金,还不是一家小姐一句话的事。云萝公主他们从岳戎来到大璃,虽然身上有不少贵重的玩意,但是要想短时间凑够十万两黄金的话,还是要花费不少时间的,又哪会比我们从对面直接把黄金运过来快呢。” 第224章 为她买下 就在汇通钱庄的伙计准备兑现那二十万两黄金的时候,七宝斋的掌柜派伙计来通知叶蝉衣。 “寒王妃,掌柜劳烦您返回铺子。另外您也无需再提那二十万两黄金了。” 叶蝉衣疑惑道:“这是为何?” 莫不是掌柜突然改变了主意? “寒王妃还是回去看看吧。” 叶蝉衣也不多说,主仆三人重新返回七宝斋,一进门便被好几箱金灿灿的黄金炫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这是……” 叶蝉衣瞬间怔住,不过是去了汇通钱庄一趟,连一盏茶的工夫都不到,七宝斋一下子就多了这么多黄金,不多不少正好是二十万两。 “哇,小姐,怎么突然这么多黄金?难道是被云萝公主抢先一步了?” “这怎么可能啊!云萝公主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凑够黄金啊?” 流珠和紫鸢皆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叶蝉衣心中微动,云萝公主的动作不可能这么快。 莫不是…… 便在这时,门口忽然一道晴朗如月的声音。 “既然是王妃看重的店铺,自然应该由本王的夫君买下送你才是,又岂有让王妃出钱的道理。” 叶蝉衣回头间,便看到暗朔推着萧云寒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袭青衣,俊美的面容噙着霁风明月般的笑容,落在叶蝉衣的眼里,也让她的心里一阵熨帖。 她情不自禁地掀了掀唇角,调侃道:“小皇叔可真是大手笔。只怕明日京都又要流出你是多么败家的流言了。” 萧云寒之前隔三差五就往叶蝉衣那里送好东西,无论是有价无市的珍奇异宝,又或是远在千里之外,采摘运输而来的新奇瓜果,全都一股脑送到了叶蝉衣的手里。 于是惹得满京都的贵女都羡慕不已,不禁懊恼当初是自己眼光短浅了。 若知寒王这般深情厚意,她们绝对一早就主动出击追求了。 正所谓女追男隔层纱,那么现在被万千宠爱的人就只能是她们了。可惜她们错失了良机,现在只有羡慕的份。 “无妨,反正本王家大业大,王本王的钱财都是留给王妃的。”萧云寒不以为意地开口。 “下的见过寒王、寒王妃。”掌柜这时出来,对着萧云寒和叶蝉衣躬身行礼道。 紧接着掌柜将之前用于交付定金的夜明珠重新还给了叶蝉衣。 “王妃,寒王殿下已经替你将这间铺子买了下来,另外这是铺子的转卖契书,您只需签字画押便好了。”掌柜毕恭毕敬地提醒道。 叶蝉衣接过来,展开看了一遍,没有问题后便完成了后面的手续。 “既然王妃已经买下了这间店铺,那这首饰也就是您的了。” 之后掌柜将叶蝉衣主仆三人看好的耳坠和发簪交到了叶蝉衣的手里。 叶蝉衣将发簪、耳坠分别交给流珠和紫鸢,含笑道:“现在这发簪、耳坠是你们的了。另外,如今这铺子已是你家小姐的产业了,若是有喜欢的首饰,你们尽管再挑挑。” 流珠、紫鸢简直被她们小姐的慷慨大方惊得变了脸色,赶忙摇头拒绝。 “小姐,你赠送奴婢的首饰已经十分珍贵了,奴婢怎可再贪得无厌。” “是啊,小姐对奴婢的好,奴婢都记在心里,若奴婢得陇望蜀的话,那就是奴婢失了本分。” 看到两个丫头极力抗拒的样子,叶蝉衣也不在坚持。 她向来绝对不会亏待忠心她的人,但若是有人背叛于她,那她必然也会让对方死得极惨。 随后两个丫环便迫不及待地将发簪、耳坠戴了起来。掌柜去后堂收拾行李去了。 叶蝉衣和萧云寒则坐在一起喝茶闲话。 直到小半个时辰都要过去了,门外才响起车轱辘转动的滚动声,以及云萝公主的催促声。 “好了,就是这里了,等下你们将这些金子抬进去便是。” 云萝公主吩咐完毕,便率先进了铺子,待看到里面恣意坐着喝茶的叶蝉衣和萧云寒,还有地上掌柜来不及处理的黄金,顿时心头一颤,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心房。 “云萝公主,你的动作有点儿晚了啊!不好意思,铺子已经被我家小姐买下来了。” “不过也没关系,铺子的首饰应有尽有,云萝公主若是有喜欢的款式,可以尽管试戴,小店一定给公主有优惠的。” “哎呀,流珠,你也太瞧不起云萝公主了,人家堂堂岳戎国公主,而且外面好几箱的黄金呢,还需要你优惠吗?” “紫鸢,你说得没错,是我眼光太狭隘了。云萝公主肯定不缺这点儿银子的。” 之前云萝公主趾高气昂的姿态早就令流珠、紫鸢看不惯了,如今逮住机会,还不赶紧冷嘲热讽一番。 “你们好大的胆!竟敢羞辱本公主!”云萝公主气得差点儿吐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方柔这时出声提醒,“公主,肯定是她们使诈了,否则她们筹集黄金的速度不可能超过您的!” 经方柔这么一说,无法接受此等结果的云萝公主,冲着叶蝉衣窝火道:“没错,肯定是你使诈,否则你们可能快得过本公主!” 萧云寒冷笑道:“云萝公主莫是说笑了,这买卖契书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地上的黄金是不够数,还是说是假的?” 云萝公主脑子反应很快,冷哼道:“这是本公主与叶蝉衣的打赌,寒王如何能帮她作弊?寒王敢说这些金子不是你的?” 萧云寒怒极反笑道:“这自古夫妻本是一体,本王为了讨得王妃欢心,买间铺子送给王妃有何不可?莫不是公主因为孑然一身,所以就心生嫉妒了?照这样说的话,门外车里的金子既然也有公主从自己皇兄那里凑来的部分,那王妃为何就不能花本王的钱财了?” “这……”云萝顿时被怼得哑口无言。 “这世间,最亲的莫过于夫妻之情,其次才是手足之情。公主既可以请岳戎太子帮忙,王妃又如何不能借助本王?公主这可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第225章 自认吃瘪 “算了!叶蝉衣,这次就算本公主让你了!” 云萝公主都快气死了,可惜她压根就说不过萧云寒,于是只好忍气吞声道。 叶蝉衣哂笑道:“我叶蝉衣堂堂正正跟你打赌,不需要你让我。公主的话倒是把我说糊涂了,不知公主是哪里让着我了,不妨说说看!” 骄傲如云萝公主,自是无法接受自己亲口认输,原本是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的,可惜叶蝉衣却不惯着她的毛病,当下羞得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本公主,才懒得跟你废话!”云萝公主气得眼冒火星,当下胡乱喊道:“给本公主叫掌柜的出来!” 掌柜在后堂就听到了云萝公主大喊大叫了,于是从赶了过来,不解地询问:“不知公主找小的所为何事?” 云萝公主怒声道:“既然你我买卖不在,那便将之前交的十万两定金交还于本公主。” 掌柜顿时懵了,皱眉道:“公主莫是说笑了。自古哪有交还定金的意思。” 云萝公主闻言,脑袋“嗡”的一声,不知为何,那里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你什么意思?” 叶蝉衣似笑非笑地提醒,“公主还是仔细看一下之前我们的协议。” “协议有什么问题?”云萝公主诧异道。 不过为了弄懂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她还是将协议拿了出来,和方柔将协议仔细地琢磨了一遍。 “叶蝉衣,你不要装神弄鬼了,这协议没有任何问题!快将之前的定金还给本公主!” 叶蝉衣闻言,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向云萝公主,毫不掩饰眼里的嘲讽之意。 “这协议确实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明明是公主你啊!” 云萝公主压住怒火道:“你什么意思?” 叶蝉衣冷嗤一声道:“传闻岳戎的云萝公主不但容颜秀丽,天下少有,而且才情卓着,才华横溢,如今看来不过就是个长得好看的花瓶,其实就是个草包!” 云萝公主咬牙切齿道:“叶蝉衣,你莫要太过分了!” 方柔也站出来怒喝道:“不准你污蔑我们公主!” 叶蝉衣不以为意地冷笑,“本王妃有说错吗?堂堂云萝公主,连协议里定金的意思都搞不懂,不是草包是什么!” 说到这里,叶蝉衣微微一顿,傲然道:“算了,本小姐日行一善,便教教你这定金的意思。所谓定金,具有债权的担保,其目的是确保协议的一方当事人履行其义务。如果给付定金的一方不履行债务或履行债务不符合约定,导致协议目的不能实现,那么无权要求返还定金。咱们的协议里写得很清楚,半个时辰内先筹足黄金者,便可以用二十万两黄金买下此间铺子。很明显公主没有实现这一行为,就代表没能履行这一协议,这十万两的定金自然是不能退你了。” 云萝公主听得脑壳疼,只觉叶蝉衣说了一大堆,她听得似懂非懂,不过最主要的一点算是听明白了。 那就是先前的十万两定金,她是要不回来了。 想到这里,云萝公主这才意识到从一开始叶蝉衣就在给她设套,一步一步地引诱她中了圈套。 叶蝉衣是想讹掉她的十万两定金。 该死的,原本被叶蝉衣抢了店铺的购买权已经着实令她我活了,没想到如今她还想平白损失十万两黄金。 想到这里,云萝公主只觉满腹怒火在胸间疯狂燃烧,导致气血翻腾,一股腥甜之气好似要随时冲出嗓门。 “掌柜的,你若是不乖乖交出那十万两定金,本公主这就唤来岳戎侍卫,将你擒了,倒要看看你是要钱还是要命!” 掌柜听罢,顿时一阵后怕。倒不是说他为了吞那十万两定金,只是他们做生意的这一行有自己的规矩。定金一般是不会退还的。 就在掌柜心生恐惧,就要屈服在云萝公主的淫威之下时,叶蝉衣冷笑连连。 “云萝公主,你作为岳戎使者,在大璃丝毫不尊重商场规则,想要恃强凌弱,出尔反尔,那好,你若胆敢逼迫掌柜交出那十万两定金,本王妃便将你我的怯意公之于众,让整个沧澜大陆都看到云萝公主的行径。堂堂一国公主,竟然连定金之意都不明白,还肆意要对他人要打要杀的,还真是不怕丢尽岳戎国的脸面。” 叶蝉衣晃了晃手里的打赌协议,毫不掩饰脸上讥嘲的笑意。 云萝公主自小在岳戎皇宫长大,所以对于商界的规矩自是一窍不通。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一般都会把定金当作是订金,以为二者没有多大区别,实际上却是大相径庭。 定金和订金的概念是不同的。订金通常被视为预付款,与定金最大的不同,便是不具有担保性质。在订金的情况下,如果给付方违约,通常可以要求退还订金;当然如果是在定金的情况下,如果给付方违约,则无法要求退还款项。 叶蝉衣正是想到云萝公主不懂这些商业规则,所以才写下了打赌协议,白纸黑字写得分明,云萝公主要是不想臭名远播,就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之前宫宴上叶蝉衣得罪了云萝公主,萧云寒总担心叶蝉衣遭到报复,所以就让派了一队隐卫暗中保护叶蝉衣,随时向他报告对方行踪。 当得知叶蝉衣准备用二十万两黄金买下这间店铺时,他便早早命人着手准备二十万两黄金。 毕竟自己的女人自己宠。 眼见云萝公主吃瘪的模样,他才知道自己这个王妃是有心教训云萝公主。 看到自己的王妃并没吃亏,萧云寒顿时心情大好。 “叶蝉衣,你给本公主等着!今日你诓骗本公主损失十万两,他日本公主必让你百倍千倍地讨回来!” 今日已经够丢人了,云萝公主也知道想要讨回那十万两定金,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要是因此再闹出有损她声誉之事,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于是,云萝公主撂下狠话,带着方柔愤然地离开了七宝斋。 第226章 过街老鼠 从七宝斋出来,云萝公主就一直骂骂咧咧。 她在岳戎皇宫自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几个皇兄对她也是格外纵宠,可是这次来到大璃,却被叶蝉衣屡次欺辱。 一向自视甚高的她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这个叶蝉衣实在太可恶了,本公主何时吃过这样的亏,这笔账本公主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方柔皱眉道:“公主有何打算?” “本公主的脑子现在乱糟糟的,具体要怎么对付她,一时半会儿还没有主意。”云萝公主苦着脸道。 方柔叹息道:“今日若不是寒王出手帮忙,叶蝉衣肯定就是公主的手下败将。” 云萝顿时黛眉怒挑道:“本公主就纳闷了!论容貌、才能本公主到底哪一点输给叶蝉衣了?若论身份的话,本公主更比她不知高贵多少,也不知这个女人到底使了什么妖术,竟将寒王迷得如此神魂颠倒!” 方柔眼里闪过一抹妒色,撇嘴道:“公主,属下打听过了,可不止寒王,听闻就连无极书院的东方卿,大璃首富岳百万,也都跟叶蝉衣不清不楚的。而且这个叶蝉衣之前是廷王的未婚妻,最后不知怎么勾搭上了寒王,设计和廷王解除了婚约,才让大璃皇帝给她和寒王赐婚的。” 云萝公主闻言,眼里顿时闪过一抹不怀好意的冷笑。 “没想到叶蝉衣看似清纯,实则这么淫荡,勾三搭四,简直比青楼的妓子都不……” 云萝公主的话还未说完,便在这时一盆水朝她迎头泼来,毫无防备的云萝公主被浇了个透心凉。 “啊……好臭啊!这是什么水?”云萝公主顿时皱着鼻子,被身上恶臭的味道熏得一阵犯呕。 “公主,好像是洗脚水。”方柔嫌弃地捂住鼻子,不自觉地和云萝公主拉开距离。 云萝公主吓得尖叫一声,继而怒视着朝她泼水的妇人,恶狠狠道:“你是眼瞎了吗?竟敢往本公主的身上泼洒秽物!” 妇人气势汹汹道:“看你长得人模人样的,竟敢非议寒王妃,老娘没打你都算好的了!” 云萝公主凶神恶煞道:“本公主可是岳戎国最尊贵的公主,你敢以下犯上,本公主待会就叫人砍了你的脑袋!” 妇人笑嗤一声,高声道:“这里是大璃国,想耍公主的派头就滚回你们岳戎国,谁要是敢诋毁寒王妃,在背后说寒王妃的坏话,那就是老娘的仇人!” 妇人是个大嗓门,她和云萝公主发生纠纷,两人的对话很快就引来了不少围观的百姓。 云萝公主今日出门身边并无侍卫跟着,而她自恃身份,自然不会和一介市井妇人动手,不过众目睽睽之下令她如此狼狈,这口恶气她自是咽不下。 她扫视了一眼围观的百姓,傲气十足道:“你们若是有人替本公主教训了这个刁妇,本公主重重有赏。”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哗然一片。 云萝公主正得意之际,猝不及防间便被几棵菜叶子打在了脸上。 如此变故着实超乎了她的意料,不等她回神,各种谩骂之声不绝于耳。 “原来你就是从岳戎国跑来大璃,和寒王妃抢夫君的那个不要脸的公主啊!” “你们岳戎国的男人难道是绝种了吗?竟然跑到这里和寒王妃抢人,还真是恬不知耻!还堂堂一国公主呢!简直丢尽了岳戎国的脸面!” “寒王妃是何等的风采,就你这样粗鄙庸俗之人也好意思和寒王妃相提并论,简直是不自量力。” “你们……大胆!既知本公主的身份,还敢如此无理,你们都想人头落地吗?” 被这么多人围攻,云萝公主已经吓得心惊胆寒,不过碍于公主身份,她还是强撑着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殊不知云萝公主此举无疑是火上浇油,当下围观百姓更是对其深恶痛绝。于是大家手上有什么便往云萝公主和方柔的身上招呼什么。 烂菜叶、臭鸡蛋、涮锅水全都用上了。 云萝公主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吓得面如土色,惊叫连连,一时间愣在原地,六神无主,不知所措。 方柔要比她冷静多了,连忙催促道:“公主,咱们还是赶紧回驿馆吧。” 于是整个京都的街上便出现了这样一幅有趣的画面。 云萝公主和方柔在前面狼狈逃跑,后面黑压压的人群骂骂咧咧地追赶。 云萝公主和方柔无疑成了过街人人喊打的老鼠。 好不容易到了驿馆,云萝公主在房里足足沐浴了五遍,才觉得身上的脏臭味清理掉了。 等她更衣出来,方柔已经候了一阵。 “公主,属下已经派人查清了。原来叶蝉衣自从接收了回春堂以后,造福了不少京都百姓。百姓已经将其神化,甚至觉得将她奉作药王菩萨,所以今日咱们公然辱骂叶蝉衣,所以才会引起众怒。如今看来想要对付叶蝉衣,着实不易。” 方柔将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云萝公主闻言,顿时脸色难看到极点。 她坐到桌前,先是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水,挑起茶盏却没有胃口,只狠狠地捏着茶盏,眼里怒火翻腾。 “好你个叶蝉衣,倒是本公主小瞧你了。” 方柔丧气道:“公主,那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办啊?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云萝公主眼里闪过一抹狠意,冷笑道:“算了?怎么可能!今日本公主遭遇如此屈辱,皆是拜叶蝉衣所赐,本公主和她的仇恨,至死方休!” 方柔面露难色,“可是太子肯定不会帮您,我们还能做些什么啊?” 云萝听罢,眉心凝出深深的褶皱,片刻之后她忽然眉心舒展,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方柔看她神色有异,顿时欣喜道:“公主,莫不是您想到对付叶蝉衣的办法了?” 云萝公主答非所问道:“方柔,你可记得当年父皇曾派一名巫医潜伏到了大璃京都?” 方柔略想了一会儿,点头道:“属下想起来了,确有此事。” 第227章 京都祸事 方柔心中一动,继续道:“公主,当年皇上派此人来大璃京都,让其作为收集大璃权贵讯息的暗桩。难道您打算这次让他出手对付叶蝉衣?” 云萝公主得意道:“当年这位巫医不但医术高明,而且深谙鬼神之术,让他对付叶蝉衣,本公主都觉得有些大材小用了。叶蝉衣不是在京都百姓的口碑很不错嘛,那这次本公主便让她彻底跌下神坛。让她从神明般的存在沦落到人人喊打的瘟神灾星!” 方柔连忙拍手赞道:“果然好主意。公主,属下这就想办法联系那位巫医。” 两日后,大璃京都爆发了一次十分古怪的疾病。 之所以说是古怪,此病来势汹汹,患者多达数百人,此症发病时身上逐渐长出像树皮一样的皮肤,并且伴随着针扎般的痛楚,第二日患者开始全身僵硬,第三日便会七窍流血而亡。 如此诡异的病症,让整个京都的名医们都束手无策。 更加离奇的是所有患者晚上都会做一个十分奇怪的梦。 那就是梦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们:这一切是因为被他们奉作神明的叶蝉衣,实乃灾星转世,此女杀孽太重,今生本该受尽苦楚偿还罪责,反倒享受无尽荣华富贵,老天爷实在看不去,所以才会天降灾难,警醒世人。 流珠、紫鸢将打听到的消息告诉她们小姐的时候,叶蝉衣并未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反倒是两个丫环气急败坏地骂了起来。 “小姐,奴婢才不相信这些鬼话!肯定是有人陷害您!也不知是哪个无耻之徒,竟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 “奴婢一定要找出包藏祸心之人,将其千刀万剐!否则难消难消心头之恨!” 看到两个丫环义愤填膺的样子,叶蝉衣轻笑道:“无妨!我倒是好奇不知是谁恨我入骨,竟然如此大费周章要陷害于我!对方如此大手笔,也算是看得起我了。” 流珠、紫鸢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没想到她们小姐还有心情开玩笑。 “小姐,您快想想办法啊!若是再这样下去,谣言越传越离谱,贼人分明是要毁了您的名声啊!” “是啊,小姐,您一向极有主意,还是赶紧吩咐奴婢,应该如何查明真相,解决这次危机。” 看到流珠、紫鸢着急得都要哭了,叶蝉衣的脸上这才收起玩笑之色。 “之前我看过那些病人的病情,与其说是得病,倒不如说是中毒。只是这种毒素,也是我生平仅见。要想研制出解药,我还要一些时日。” 叶蝉衣淡然开口,停顿了一会儿,继续道:“眼下敌暗我明,千万不可打草惊蛇。” 看到叶蝉衣的眼里的睿智与冷静,流珠和紫鸢原本糟糕的心情这才有所缓和。 二人正要说什么,便被突然闯进来的松清打断了。 “小姐,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吧!侯府的大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他们在外面呐喊让您出去!” 流珠、紫鸢顿时着急起来。 “小姐您不能出去。现在那些百姓只怕早就相信了那些谣言,又在气头上,要是现在看到您,指不定一时过激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小姐,您确实不宜露面,还是由奴婢出去处理此事吧。” 叶蝉衣摇头道:“背后之人本就是为了利用百姓对付于我,若是我不出面,那些百姓也不会善罢甘休。左右都躲不过,更何况我坦坦荡荡,又何惧这些!” 眼见劝阻无效,流珠、紫鸢、松清也只能遵从他们小姐的决定。不过三人皆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叶蝉衣。 此时的侯府大门口,聚集了数百人,大多都是病患的亲属。一个个凶神恶煞大声呼喊要叫叶蝉衣出来。 “乡亲们,这一切都是叶蝉衣造的孽,我们的家人都是被她连累的,今日若是她不肯认罪,只怕要有更多的无辜之人遭罪!” 这时人群里一个身穿褐色长袍,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愤愤地开口道。 他三言两语便挑起众人的满腔怒火,大家纷纷举臂呼喊。 “说得没错。今天一定要让叶蝉衣给个说法。” “她自己犯下的罪孽自己承担,凭什么要让大家为她陪葬!” “就是,如果叶蝉衣再躲着不出来,咱们干脆就直接闯进去!” 众人越说情绪越激动,便在这时,侯府的大门“吱呀”一声响起,下一瞬两扇门板从里面缓缓打开。 一道青衣身影翩然而出,伴随着清冷且不怒自威的声音倏而响起。 “我倒要看看谁要硬闯!” 虽然声音不大,但是一字一顿都清晰无比地落入众人耳中。 待众人看清此人正是叶蝉衣时,皆被对方身上散发的那凛冽肃杀的气息所震慑,之前要喊要杀的百姓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一时间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寒王妃,京都已有近百人因为您而遭到上天惩罚,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们百姓有个交代?”率先开口说话的是之前那个八字胡。 叶蝉衣淡瞥了此人一眼,但见对方眼神飘忽不定。 叶蝉衣不禁心中一动。从心理学上讲,一个人说话时眼神飘忽,就是此人心虚的表现。 八字胡一开头,围观之人也都跟着乱嚷起来,纷纷让叶蝉衣给个说法。 “诸位,如若真有神明,那也是导人向善,又怎会做出危害世人之事!所以很显然这次的事故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眼见众人目露动摇,显然对叶蝉衣的话已然信了几分。 八字胡赶忙道:“一派胡言!叶蝉衣你罪孽深重,不知为自己赎罪,反而敢亵渎神灵,根本是想害死更多人!你怎能这般恶毒!” 叶蝉衣冷笑道:“你丝毫不给我解释的机会,一上来便直接给我定了死罪。我倒觉得这次的灾祸与你有关!” 八字胡乍然一听,眼里闪过一抹慌乱,不过很快恢复了神色,大声道:“你休要往我的身上泼脏水!” “你是否无辜,等我请示了神明,让神明告知大家真相。”叶蝉衣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第228章 催眠之术 八字胡脸色一变,眼里明显闪过一丝慌乱,“你……你休要装神弄鬼!” “我试不试装神弄鬼,一试便知。” 叶蝉衣似笑非笑地逼近八字胡,吓得对方连连后退。 “你想干什么?”八字胡声音颤抖,眼里满是戒备。 叶蝉衣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下一瞬她的手里突然多了一件玉珏串起的铃铛,在八字胡的面前轻轻晃动起来。 不过几个喘息的工夫,八字胡神情呆滞,眼神开始逐渐变得迷离起来。 叶蝉衣双目微阖,先是念了几句众人完全无法听懂的咒语,继而猛然睁眼,开口道:“告诉我,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到此闹事?” 八字胡有些痴痴呆呆道:“小的名叫王二牛,没有什么正经活计,平日就靠坑蒙拐骗过日子。昨夜有个黑衣蒙面人找到小的,交给小的五百两银票,让小的今日怂恿百姓来侯府闹事,逼您露面,借机挑拨好让大家坚信此次祸事因你而起。” 该问的都问完了,叶蝉衣提起玉珏在八字胡的面前重新一晃,八字胡这才如梦初醒,一脸茫然的样子完全不知刚才发生了何事。 “到底怎么回事?我刚才是怎么了?”八字胡十分疑惑地向围观之人询问。 刚才他只觉脑海里有短暂的空白,根本不知到底怎么回事。就像打了个盹一样,可是理智告诉他此事绝不简单。 王二牛刚才的一番话,让围观之人一阵哗然。 “看来寒王妃果然可以和神明沟通。” “既然是神明让这个王二牛开口的,那就一定说得是真的了。” “没想到咱们差点儿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让大家差点儿冤枉了好人!” “大家快点儿将这个王二牛抓起来,看看从他这里还能探得什么有用的线索。” 王二牛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何事,但是看到众人对他皆是怒目而视,心中暗叫不好,正想开溜,却被众人七手八脚地抓了起来,接着便是重重地挨了一顿揍。 王二牛捂着脑袋一阵求饶,不过接下来的交代与先前的一般无二,见问不出有用的线索,叶蝉衣出声道:“各位,想来大家已经十分明白了,此番祸事乃有人故意幕后操纵。此人知之甚少,不如就先送去衙门吧。” 众人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于是叶蝉衣便让侯府的家丁将王二牛押去了衙门。 “寒王妃,求您大发慈悲,救救我的女儿吧!她已经病了两天了,若是再耽搁下去,只怕……” 先是一个妇人跪地乞求,随后越来越多的百姓跪了下来。 “求求寒王妃,救救妾身的夫君啊!只要您能救妾身的夫君,妾身今后给您立长生牌位!” “寒王妃,您是当世神医,求您救救我们的家人吧!” 看着眼前黑压压跪着的人群,叶蝉衣高声道:“大家起来吧!此番幕后之人是为了对付我,说到底是我连累了你们的亲人,这件事我理应负责。请大家给我一日时间,我必会揪出幕后黑手,到时解除此番危机。” 跪地之人闻言,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时人群中有人质疑道:“寒王妃,若是明日过后,您无法查清事实,也无办法救治我们的亲人呢?又该怎么办?” 此话一出,流珠和紫鸢一阵窝火。 她们小姐凭借回春堂不知造福了多少百姓,而且每隔一阵就会举办一次义诊,遇到那些真正家境贫寒之人,还会免费赠药。 明明她们小姐这次也是受害者,这些人不但不体谅她们小姐,反而还如此施加压力。 有时候最让人心寒的是人心。 “如果一日之内,寒王妃解决不了,寒王府愿意赔偿一切损失。” 便在这时,一道清扬且充满威压的声音骤然响起。 叶蝉衣循声望去,就看到暗朔推着萧云寒出现了。 在得知百姓将侯府围得水泄不通,逼迫叶蝉衣给个说法,萧云寒便急忙往这边赶了过来。 如今看到叶蝉衣完好无恙,萧云寒这才暗自放下心来。 萧云寒的出现让叶蝉衣微微诧异,看到对方眼里完全无法掩饰的关切之色,心里好似有湾暖流淙淙流淌。 “好了,既然我家小姐和寒王殿下已经给了诸位承诺,大家就散了吧。” 流珠虽然可以理解那些百姓的心情,但是这些人的做法丝毫无法叫她平静对待,于是不冷不热地开口道。 随后围观的百姓这才逐渐散去。 萧云寒随叶蝉衣去了潇落居。 一路上流珠和紫鸢追问个不停。 “小姐,您快说说,您到底是怎么让那个王二牛说实话的?” “是啊,小姐,奴婢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你真的可以跟神明沟通?” 叶蝉衣轻笑道:“百姓向来信奉神明,所以只要跟神明挂钩,他们就会深信不疑。所以我故意利用这样的噱头。事实上只是催眠了王二牛。” 流珠疑惑道:“小姐,什么是催眠啊?” “简单说就是以人为诱导,引起的一种特殊的类似睡眠又非睡眠的意识恍惚状态下,让被催眠者歇下防备说出真话。” 流珠、紫鸢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十分崇拜地看向她们小姐。 萧云寒则流露出欣赏的目光。 花厅里,叶蝉衣好似根本没有受到方才的影响,慢条斯理地帮萧云寒泡茶。 她一边优雅地斟茶,一边浅笑道:“你算是有口福了。这煮茶的水是今早新接的牙泉水,茶叶也是今年新采茶的雪上顶翠,我还未来得及喝一口,便凑巧让你碰上了。” 萧云寒垂头望了一眼面前茶盏里浅翠色的茶汤,挑起茶盏啜了一口,入口有些微微地苦涩,不过余味回甘,有种雪山特有的清新之感。 “本王倒是佩服你,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品茶。”最终还是萧云寒沉不住气,率先开口道。 叶蝉衣笑道:“幕后之人自是巴不得我自乱阵脚,可惜我这人心生凉薄,鲜少有事可以让我方寸大乱。” 第229章 研制仪器 “这么说你有解决的法子了?”萧云寒心中一动,着急道。 叶蝉衣摇头道:“倒也不是,只是目前大概已经有了调查的方向。” 萧云寒眼睛一亮,催促道:“说说看。” 叶蝉衣给自己斟了一盏茶,才不疾不徐地说道:“之前那些患者不是晚上都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嘛,其实那根本不是梦。” 萧云寒疑惑道:“那是什么?” 叶蝉衣道:“也是一种催眠术。” 看到萧云寒面有不解,叶蝉衣解释道:“不过这与之前我对王二牛施展的催眠术略有不同,我的目的是为了让对方说出事实,而对方是以某种言语暗示。简单说就是有人利用催眠之术,让那些患者以为自己做了那场梦。” 叶蝉衣的话完全超出了萧云寒的认知。 萧云寒皱眉深思了一会儿叶蝉衣继续道:“其实催眠术还有另外一个称呼,催眠术常常被称作‘祝由术’。” 听到“祝由术”三个字,萧云寒顿时惊呼道:“莫不是与岳戎国有关?” 叶蝉衣点头道:“祝由术在岳戎颇为盛行,听闻他们往往巫术和医术不分家,常常由文化层次较高的人施行,用于治疗疾病、占卜和布教。这种技术包含一系列仪式,如法器、摇铃念咒、唱歌和舞蹈等,其中治病方式很是奇特,效果也是出奇的好。我自认为寻常的毒素自是难不到我,但是这次却是生平未见,所以很有可能与岳戎的巫医有关。” 自穿越到这个异世,叶蝉衣不仅对所在的大璃国进行了一系列的了解,对于沧澜大陆的其他国家,她也是十分上心地做了功课。 毕竟随着她树敌越来越多,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知道得越多总不是什么坏事。 “所以这一切极有可能跟云萝公主有关。”萧云寒虽是猜测却是肯定的口吻。 这场祸事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岳戎使团出使大璃期间爆发了,更何况云萝公主心胸狭隘,三番两次在叶蝉衣手上吃亏,若是不闹出点儿事来才不正常吧。 一旁的紫鸢这时插话道:在“小姐,奴婢想起来了。听闻三日前,云萝公主离开七宝斋以后,因为路上说您坏话,被百姓用菜叶子、烂鸡蛋撵了一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然后第二天京都百姓就有人陆续中毒,想来这件事一定是云萝公主策划的。” 流珠点头道:“云萝公主一定是妒忌小姐被百姓这般维护,所以才心生恨意这般报复小姐。” 叶蝉衣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原本我是看在陆羡之的面子上放她一马,谁想她非要找死!” 紫鸢道:“小姐,那如今我们应该怎么做?” 叶蝉衣略一沉思道:“眼下就是收集证据。派人暗中监视云萝公主,是狐狸总有露出尾巴的。” 说到这里,叶蝉衣微微一顿,继续道:“紫鸢,你派人将所有中毒之人的情况调查一番,看看他们究竟是因何中毒。” 紫鸢刚要应声,这个时候萧云寒打断道:“不用了。本王派暗朔已经调查过了。” 暗朔会意,拿出调查结果展到了叶蝉衣的面前。 叶蝉衣定睛翻看着纸张,片刻之后,她开口道:“这些人大多分布在城北。” 说到这里,叶蝉衣看向萧云寒,后者接话道:“所以很有可能是城北的水源污染了。而驿馆在城南,云萝公主自然不会选择城南。” 叶蝉衣点头道:“小皇叔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随后,叶蝉衣向松清吩咐道:“你派人去盯紧城中各处水源,记得一定要乔装,不要打草惊蛇,若是碰到可疑之人直接逮走。” “是,小姐。”松清领命而去。 “走吧,本王陪你去城北的水源看看。”萧云寒知道叶蝉衣接下来肯定要去城北污染的水源查探情况,于是主动说道。 “那就有劳小皇叔了。”叶蝉衣勾唇一笑。 对于萧云寒的好意,叶蝉衣没有拒绝。 跟萧云寒相处久了,她不会再向之前那般刻意与对方保持距离。更何况萧云寒素来沉稳睿智,若是与她同往,肯定会帮上她的忙。所以她没必要和这个男人客气。 城北共有五口供百姓日常饮用的水井,其中三口被人投了毒。 叶蝉衣将有毒的井水取了样带回去慢慢研究。 这个异世医疗器材十分有效,为了更好地研究药品成分,叶蝉衣前不久刚刚研制出一套医疗检测器材。 这套器材仿照的是现代质谱仪,主要用来解析药物分子的结构和化学成分。 不过因为条件有限,她制作的这个机器看起来就简易很多,也不需要插电,靠的是太阳能。 萧云寒看到这台奇奇怪怪的仪器,围着端详了好一阵儿,忍不住开口询问:“这个是什么东西?” 叶蝉衣介绍道:“这个仪器可以十分准确地分析出药物的结构和成分。就比如寻常的大夫通过观察可以判断出某副药的配方,但是有时候药材过于繁杂或是相近,想要一样不落地判断出来,难度就很大,并且每样药材的剂量就更加难以推断出来了。可是只要有了这台仪器,这些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 萧云寒闻言,难以置信道:“真有这么厉害?” 叶蝉衣笑了笑,“正好将那些有问题的井水检测一番,你就知道这台机器的妙用了。” 随后叶蝉衣便将有毒的井水放进机器里,按动开关,片刻之后,便将分解后的井水拿出来观察。 “井水里的毒素共有三种,这三种毒分别为梭子蟹、蛇缠藤、落回,这三种毒皆产自岳戎。世间毒药解药皆是相生相克的关系,这种毒药既然产自岳戎国,大璃自然是没有这些解药,看来想要拿到解药,只能守株待兔、引蛇出洞了。”叶蝉衣皱了皱眉,叹息道。 萧云寒安慰道:“好在知道了此毒的成分,也算是有所收获。再者今日的挑唆并未让你与百姓之间矛盾激化,想来必然会在其他水井做文章,我们只需守好水源,必能顺藤摸瓜。” 第230章 水井投毒 漆黑的夜,月亮被乌云遮挡,天空中只有寥寥星辰发出惨淡的光芒。偶尔几声犬吠衬得深夜更加安寂。 蓦地,几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同一地飞速掠向京都不同方向的水源。 等到底古井旁,黑衣人先是四下瞅了瞅,确定无人后,然后拿出一包药粉正要投向井里。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原本潜伏在暗影里的几人闪电般窜出。 黑衣人惊觉,想要赶紧撤离,谁想已经被团团围住,当下两方战作一团。 然而力量相差悬殊,黑衣人很快便被制服。 随后,黑衣人都被押解到了叶蝉衣和萧云寒的面前。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城中不少百姓,自然引起了不少人围观。 当黑衣人脸上的蒙巾被扯下来之后,不少百姓认出了其中一人。 “南宫大夫,怎么会是你?你大晚上跑去水井作甚?” “这还用说!南宫曜这副打扮鬼鬼祟祟的,肯定没安好心!” “不应该吧,最近南宫大夫还十分热心地给大家诊治怪病呢!”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叶蝉衣循着众人的目光打量起那人来。 此人约五十出头的年纪,身形消瘦,一袭灰蓝色福字暗纹锦服,眉眼深邃,透着一抹精明和凶残。 “小姐,这是从这些人手上抢到的药粉。” 松清把从黑衣人身上抢来的药粉拿给叶蝉衣过目。 叶蝉衣拿过一包药粉,仔细辨别了一番,神色凝重道:“诸位,这些药粉都有剧毒,中毒者身上会长出像树皮一样的皮肤,浑身如针扎般疼痛,时间一久便会七窍流血而亡。与最近病患的症状一般不二。这些黑衣人大半夜鬼鬼祟祟拿着这些毒药出现在水井旁,到底出于什么原因,想来不用我多说,大家也猜的出来吧。” 此话一出,百姓怒视着那些黑衣人,恨不得将其剥皮抽筋。 叶蝉衣冰冷的眸光扫过那几个黑衣人,视线最后停留在那位南宫曜的身上。 “说出幕后指使之人,你们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你做梦!” 眼见事情败露,南宫曜也不装了,咬牙切齿地喊道。 下一瞬被缚在身后的手不知怎么摸到一个烟雾弹,朝着地上一丢,黑色的烟雾立刻蔓延起来。 “大家赶紧闭气,这烟雾可以令人迷失心智。” 叶蝉衣觉察到烟雾有问题,立刻出声提醒。 以此同时她从空间手镯里拿出一个药丸,让人分发给大家。 虽然叶蝉衣提醒的及时,大家吸入的烟雾不多,但是仍感觉到脑袋昏沉沉的,好在服下药丸后神志又恢复了清明。 萧云寒目光如冰锥一样剜了一眼南宫曜,向暗朔命令道:“挑断他的手筋脚筋。” 南宫曜闻言,眼里明显露出畏惧之色。 他原本是想借烟雾弹脱身,没想到叶蝉衣竟然反应如此迅速,而且还有此毒烟的解药。 这些都大大超乎了他的意料,不过很快就想明白了。 主子不惜动用他这个暗桩对付的人,自然不是一般人。 暗朔上前,腰间长剑出鞘,几个剑花下去,南宫曜几声惨叫,便跪倒在地。 “若是你老实交代,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否则你的手脚会一件件离开你的身体。” 萧云寒脸色阴沉如雨,冷酷的声音充满着骇人的威压。 南宫曜吓得打了个冷颤,嘴唇被咬破了,冷哼一声却仍死撑着。 人群中对南宫曜就是一阵大骂。“之前南宫曜给人看病,不是权贵着不看,不是富贾着不看,我就说这个南宫曜怎么突然那么好心了,原来是包藏祸心,是他自己把毒药投井,反过头来又装作好人啊!” “这个南宫曜简直遭雷劈!他装模作样哪是给我们看病,分明就是想看看我们啥时毒发身亡呢!” “这种人坏事做尽,死后绝对下地狱。” 听着众人对南宫曜的咒骂,叶蝉衣心中一动,冷然地看向南宫曜。 “若我猜的没错,当初就是你借着给百姓看病的由头,暗中催眠了他们,让他们误以为自己做了一场十分真实的梦,借机嫁祸于我。我说得对不对?” 南宫曜闻言,眼里闪过一过慌乱之色,虽然他很快就神色恢复如常,可是如此细微的情绪变化,还是没能逃过叶蝉衣的眼睛。 眼见南宫曜依旧死鸭子嘴硬,萧云寒朝着暗朔使了个眼色,暗朔立刻会意。 下一刻,剑光一闪而过,伴随着南宫曜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众人便看到半截血淋淋的手臂被砍了下来。 “啊……” 南宫曜痛得鬼哭狼嚎,额头上沁出豆大的冷汗。 “说,究竟是什么人指使你这么做的?” 叶蝉衣冷漠开口,冰冷的眼神如同冒着丝丝冷气的寒潭。 南宫曜依旧死咬着嘴唇,依旧没有交代的打算。 叶蝉衣一双冷眸扫过其他黑衣人,那些黑衣人立刻吓得魂不附体,连忙跪地求饶。 “我等皆是听命于南宫曜,是南宫曜让我们给水井投毒的。” “至于南宫曜到底为谁办事,小的是真的不知道。” 那些黑衣人看起来并不似说谎,如此看来只能撬开南宫曜的嘴巴了。 暗朔正要再次动手,叶蝉衣先一步阻拦。 这个南宫曜倒是个硬骨头,只怕寻常的酷刑对此人压根就不起作用。 “我有办法。”叶蝉衣嘴唇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 南宫曜见状,眼里顿时充满戒备。 下一刻,叶蝉衣手里的玉珏在南宫曜眼前蓦地晃动起来。 完全没有防备的南宫曜就在刹那间只是稍一走神,便被攫住了心神。 随着叶蝉衣声音的逐渐引导,南宫曜内心的防备全然卸了下来。 此时的南宫曜怎么都没想到向来擅长祝由术的自己,有一天竟然也会被人以这样的方式摄取心神。 “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又是何人让你给水井投毒的?” 此时的南宫曜表情呆滞,眼神恍惚,缓缓开口道:“我是岳戎的巫医,多年前来到大璃京都做暗桩,通过给权贵富贾治病掌握情报。几日前是云萝公主找到我,想办法让寒王妃身败名裂。” 第231章 困住驿馆 驿馆里,云萝公主正惬意地啜着茶水。方柔从外面进来,笑吟吟地开口道:“恭喜公主,再过半个时辰,整个京都将遍地都是中毒之人,叶蝉衣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云萝公主脸上闪过一抹得意,冷嗤一声才道:“她不是很神气嘛!看她今后还如何跟本公主斗,这就是她跟本公主作对的下场!” 方柔谄媚一笑,“公主乃天之骄女,叶蝉衣不自量力还想与公主作对,自然不会有好下场。” 说到这里,方柔话锋一转,脸上浮现出神秘之色。 “为了祝贺公主达成所愿,属下有一礼物要献给公主。” “哦,是什么礼物?” 云萝公主先是面色一喜,继而撇了撇嘴十分不屑道:“要是什么奇珍异宝、古玩字画,那就算了吧。本公主最不缺的就是这些玩意儿。” 方柔勾唇一笑,“公主自是不缺这些寻常之物,今日属下送给公主的大礼,公主定会喜欢。” 方柔这么一说,完全勾起了云萝公主的兴趣,于是不禁好奇道:“究竟何物?” 方柔拍了拍手,喊道:“将人带上来。” 下一刻,一个白衣男子被带了进来。 男子五官精致绝伦,如同从画里走出来的美男子。 云萝公主顿时怔住,“寒王殿下?” 话一出口,云萝公主又摇头自语道:“不……他不是寒王。” 他只是和寒王长得很相似的一个人。 虽然五官有七八分相似,但是身上完全没有萧云寒那种矜贵无双的气质。 方柔道:“属下知道公主心仪寒王殿下,等叶蝉衣声名尽毁、众叛亲离之际,寒王殿下必然会选择公主,所以先用这个替代品伺候公主。” 白衣男子赶忙躬身道:“能伺候公主,是小人的福分,小人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公主。” 云萝公主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白衣男子的身上,方柔看在眼里,暧昧一笑,然后识趣地退了出去。 待房里只剩下云萝公主和白衣男子时,里面很快发出淫靡骚动的声音。 与此同时,萧云寒和叶蝉衣带着一众侍卫已将驿馆团团围住。 来自岳戎的侍卫眼见形势不妙,便欲上前对抗,然而三两下便被拿下。 萧云寒的侍卫随即冲入驿馆。如此大的阵仗自然惊动了陆景。 陆景看到如此萧云寒带来的侍卫,顿时沉声道:“寒王这是何意?” 萧云寒冷冷道:“太子,近日京都出现众多中毒百姓,这一切幕后凶手都指向云萝公主,所以需要云萝公主配合调查。” 陆景先是一怔,继而眉头深锁。 这些天他因为被拒心情一直不好,所以将自己困在驿馆里,对外面的情况根本一无所知。 给大璃京都投毒?听起来好像确实是那个蛮横跋扈的皇妹会做的事情。 不过他是岳戎太子,代表的可是岳戎的脸面。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当,指不定会让岳戎和大璃交恶。 “还请寒王慎言。云萝公主好端端地怎会毒害大璃百姓。”陆景冷声道。 萧云寒冷笑一声道:“将人带上来。” 话音刚落,南宫曜和几个黑衣人全被带了上来。 萧云寒哂笑道:“太子,为首的叫南宫曜,是岳戎的巫医,他已经交代是受云萝公主指使在京都各处水井投毒。” 陆景闻言,脸色更加难堪起来。不过他很快调整情绪,开口道:“这其中定有误会。所以在未查清楚之前,还请寒王莫要诋毁皇妹的清白。” 萧云寒怒极反笑道:“事实已经摆在眼前,看来太子是打算包庇云萝公主了?太子既然不肯交出投毒之人,本王只能得罪了!” 此话一出,萧云寒和陆景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叶蝉衣这时出声打断道:“太子,我有办法让云萝公主亲口承认自己的罪行。” 看到叶蝉衣胸有成竹的表情,萧云寒和陆景这才停下了争端,二人心思各异。 在说房里的云萝公主和白衣男子,二人正颠鸾倒凤,散落的衣物散落一地,整个房间都弥漫着淫浪的气息。 忽然间,外面阴风阵阵,吹得窗外的树枝一阵乱晃,投射在窗纸的影像如同择人而噬的野兽。 “我死得好惨啊!云萝公主,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伴随着一阵阴森的哀嚎声,房门倏然打开,走进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鬼。 在她的身后还有好几个鬼影。个个青面獠牙,伸长手臂,僵硬地往前行走,俨然一副怨鬼讨命的架势。 “啊……你……你是谁?” 上一刻还在倒凤颠鸾的云萝公主骤然看到如此诡谲的画面,吓得整个人胆颤心寒,颤颤巍巍地开口。 至于之前的白衣男子早已吓得用被子将自己蒙了起来。 “我们就是被你害死的无辜百姓!云萝公主你竟然指使他人在水井里投毒!” “我们死得好冤啊!我们死不瞑目啊!” “云萝公主拿命来!拿命来!” 鬼影很快就窜到了床榻前,那白惨惨的手指泛着诡异的冷光,吓得云萝公主不禁鬼哭狼嚎起来。 “我……我错了,本公主并不是有意害你们的。我……我只是为了对付叶蝉衣。” 云萝公主已经吓得涕泪横流,胆战心惊道:“大不了本公主到时多给你们烧些纸钱,你们就饶过我吧。” 下一刻,一道清冷且充满嘲讽的笑意陡然响起。 “太子,你可听清楚了?云萝公主对于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便在这时,之前的鬼影撩开披散的头发卸去伪装。 云萝公主不由得瞪大了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上当了。 旋即陆景、叶蝉衣和萧云寒进入房间。 当陆景看到房里如此淫乱的场景,一张脸羞得差点儿滴出血来。 云萝公主赶紧狼狈地放下床前的帷幔,胡乱地穿好衣服,这才下了床榻。 眼见事情已经败露,云萝公主反而平静下来。 以她岳戎公主的身份,加上这次又是前来大璃的使者,即便是寒王和叶蝉衣,必然也不敢打杀她。 第232章 应有此报 “本王妃严重怀疑,床榻上的人是云萝公主的党羽,揪出来一并盘问。” 叶蝉衣朝着帷幔的方向瞅了一眼,似笑非笑地开口。 “不要!” 云萝公主赶忙阻拦,却是徒劳。萧云寒带来的侍卫径直上前扒开帷幔。 当躲在床榻上的男人被揪出来的那一刻,所有人全都惊呆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秃顶男人,那双三角眼,似乎被脸上的肥肉挤压得只剩下一道缝。 宽大的额头与鼻梁倾斜,使得他的容貌更加不堪入目。 “你……你是谁?你怎么会在本公主的床上?”云萝脸色惨白,尖着嗓子嘶吼道。 “公主……刚才您还和小人温存,怎么穿上衣服就不认账了呀!”男人皱着脸,三角眼里闪烁着猥琐的光芒。 “一派胡言!本公主岂会跟你这样的丑八怪发生关系!”云萝公主气得浑身发抖,像是被雷击中一般,脸色也白了几分。 云萝公主拒不承认,不过很快便被侍卫的话打脸了。 “王爷,这是从被子里搜出的人皮面具。”侍卫将一个做工精细的人皮面具呈现在众人面前。 云萝公主见状,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个男人竟然是用人皮面具易容成了萧云寒的样子! 所以刚才和她云雨的人并不是和萧云寒长得神似的美男子,而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糟老头子! 意识到这一点,云萝公主顿时气得血气翻涌,只觉一股腥甜哽在喉间,最后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她霍地抬起眼帘,憎恨的目光如刀锋般射向叶蝉衣,咬牙切齿地质问道:“是你对不对?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 云萝公主虽是质问,但俨然一副笃定的口吻。 叶蝉衣的唇畔泛起一抹不屑和冷嘲。 她没有否认,确实是她做了手脚。 两日前方柔在京都秘密搜寻和萧云寒长相极似的男人,她便猜想此番作为必然是为了讨得云萝公主的欢心。 敢觊觎她的男人,那就必然得受到惩罚。况且那时她虽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证明此番投毒事件中云萝公主就是幕后真凶但是她可以确定对方绝不清白。 所以她让松清找到了一个常年流连青楼的糟老头子易容成萧云寒的样子接近云萝公主,虽然她这样做不怎么地道,但是对付云萝公主这种恶毒之人自然不必客气。 云萝公主坏事做尽,应有此报。 叶蝉衣的沉默无疑验证了云萝公主的猜测,云萝公主两眼一黑,跌坐在地。 一切都尘埃落定,叶蝉衣看向陆景,淡然道:“太子,如今真相大白。我们会将相关人员带走,至于云萝公主该如何处置,先暂押在驿馆,等两国皇上商议后再做论处。” 陆景略一沉思,拳头紧握道:“本宫会将投毒一事禀报给父皇,三天后本宫必会给大璃一个交代。” 离开驿馆,叶蝉衣和萧云寒等人直接去了南宫曜的宅子。 按照南宫曜的交代,解毒的药草都被他种在自己的院中。 南宫曜的宅子从外面看起来就是个极其普通的宅子,谁知里面不但装修奢华,而且偌大的花园里种满了奇珍异草,大多都是十分稀缺的圣药。 叶蝉衣看到这些,简直两眼放光,比看到寻常的金银珠宝要兴奋多了。 叶蝉衣看着眼前郁郁葱葱极其珍贵的药草,忍不住突发奇想。 在她的空间手镯里,灵泉旁边有一块偌大的空地,只是不知这些药草能不能移植进空间手镯里。 毕竟之前她存放的都是没有生命死物。 谁想这样的念头刚闪过,下一瞬眼前的一片药草田忽地就消失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土地。 这是怎么回事? 叶蝉衣惊住,心中忽地一动,于是连忙用意念去查看空间手镯。 果然如她所想,灵泉边的空地竟然长出了茂盛的药草田,俨然就是刚才眼前的那一片,并且每一株药草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并且不断在不断地蔓延扩大。 这一发现让叶蝉衣喜出望外。如此一来以后不管多么稀缺的药草,对她而言一点儿简直就跟大街上随处可以买到的大白菜没有什么区别了。 原本她还担忧这里的药草不够救治全京都中毒的百姓,如此一来顾虑全消。 在南宫曜的宅子里可谓是收获满满,接下来就是回去配置解药。 马车平缓地行驶在夜晚的街巷上,车厢里陷入一阵冗长的沉默中,只余车轱辘转动时颇有节奏的声音。 叶蝉衣看到萧云寒阴沉着一张脸,莫名的一阵心虚。 她觑眸偷瞄了萧云寒几眼,倒是萧云寒最终沉不住气了。 他冷哼一声,声音透着一抹明显的不悦,“你就没有什么跟本王说的吗?” 萧云寒斜睨了叶蝉衣一眼,此时的心情可谓百感交集。 这个女人竟然让一个长得那么丑的男人伪装成他的样子,并且顶着他的脸和一个他讨厌的女人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他的内心就像被猫爪抓挠一样难受。 这个女人是不是不在乎他,所以才可以心安理得地这么做? 看着萧云寒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妇表情,不禁想起了上车前流珠、紫鸢和她的对话。 “小姐,想来寒王殿下是恼您这次的做法,所以生闷气呢。” “为什么啊?我只是叫人易容而已,又不是真的,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哎呀,小姐枉你心思玲珑,却在男女之事上如此不开窍!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反正小姐只需记住,此事你做得不太地道。眼下最重要的是将寒王殿下给哄好了。” “那要怎么哄?” “咳咳……至于怎么哄,小姐自由发挥就好了。最好是简单、粗暴,向寒王殿下证明你对他爱意满满就够了。” 简单、粗暴?爱意满满?这要怎么证明? 自从上车之后,叶蝉衣便一直琢磨着流珠、紫鸢说过的话。 既然两个丫头都说她行为欠妥,秉着知错就改、事后补救的原则,叶蝉衣的脑袋终于灵光一闪。 第233章 误会尽消 叶蝉衣抿了抿唇,“小皇叔,我有话对你说。” 明明内心早已煎熬得等着对方的解释,萧云寒却十分傲娇地故作冷脸。 “你说。” 叶蝉衣瞅了眼刻意与她保持距离的萧云寒,于是挑眉道:“凑近些。” 萧云寒略一迟疑,身子微微往叶蝉衣的方向靠了靠。 眼见对方半晌没有动静,萧云寒转头的刹那,叶蝉衣轻轻地靠近他,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微笑。 就在萧云寒疑惑之际,叶蝉衣突然主动吻了他。 这个吻充满了她的爱意和决心,轻柔而深情,像是春风拂过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萧云寒被这突如其来的吻给震惊到了。 他的心跳瞬间加速,仿佛要从胸腔中跳出来。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叶蝉衣,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与感动。 叶蝉衣在吻过之后,深情地看着萧云寒。 她知道自己的行为很突然,但她也相信这是表达她内心感受最直接的方式。 片刻之后,她轻声说道:“曾经我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一个人,可是直到某个人的出现。我爱你,不是敷衍,不是不在意,而是深深地、真挚地爱着你。” 萧云寒听着这深情的话语,心中的误会瞬间烟消云散。 他紧紧握住叶蝉衣的手,眼中闪烁着熠熠星光,激动地说道:“我也爱你,比你想象的还要深。” 随后两人紧紧相拥,在马车内诉说着彼此的爱意。 他们的话语充满了深情与感动,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他们而静止。 月光洒在他们身上,为这浪漫的时刻增添了几分神圣与美好。 从那一刻起,他们的心紧紧相连,无论风雨还是晴天,都将携手共度。 这段深情的表白,成为了他们爱情故事中最美的回忆。 每当回想起那个月光如水的夜晚,他们都会心中充满感激与幸福。 因为那一刻,他们明白了彼此的心意,也找到了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依靠。 马车继续前行,但车内的氛围已经完全不同。 萧云寒心中的疑惑和不安已经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幸福和期待。 叶蝉衣也感受到了萧云寒的变化,她靠在他的肩膀上,享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温馨。 “你知道吗?”萧云寒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我曾经以为我们的感情只是一场梦,但现在我明白,那是我们共同编织的最美的梦境。” 叶蝉衣听后,轻轻地笑了。 她抬头看着萧云寒,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我们的爱情就像这辆马车,虽然有时会遇到颠簸与坎坷,但只要我们紧紧相依,就能一路前行,直至幸福的终点。” 两人相视而笑,这一刻的温馨与甜蜜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融化。 马车继续前行,带着他们的爱情和梦想,驶向那未知的远方。 而这段深情的表白,也将永远镌刻在他们的心中,成为他们爱情道路上最珍贵的记忆。 翌日,京都中毒百姓服用了叶蝉衣配制的解药,很快就痊愈了。 一时间叶蝉衣高超的医术让大璃的百姓更是钦佩不已。 两日后,京都出现了一个十分奇怪的病人。 之所以说奇怪,并不是说对方的病症有多么的罕见,而是此女用纱巾遮面,并且包下了整个客栈,保密工作做得极好,邀约给她看诊的都是京都颇有名气的医女。 然后众多医女在察看了此女隐私部位的病变后,纷纷表示无能为力。 “小姐,恕小女子才疏学浅,您的病治不了。” “这花柳病向来棘手,更何况小姐这一下子还同时染上了三种。” “这种病一旦沾染上,就无法根治。小姐不妨去邀请当今的寒王妃试试,毕竟她的医术是当世公认第一,也许她会有治疗的法子。” 医女们七嘴八舌地讨论,女人一听有人提起叶蝉衣,顿时暴跳如雷起来。 “好好的提那个贱人作甚,本公……小姐就算是死,也不会求她的!” “不对!是她,一定是她,是她将我害成这样的!我一定要杀了她!” 女人如同疯魔了一样,对着叶蝉衣先是一顿咒骂,继而神情变得凶狠狰狞起来,尤其是一双眼充满杀意。 没想到那个糟老头子不但夺了她的贞洁,还给她传染了这么恶心的脏病。 医女们都被女人的凶相吓到了,纷纷开口告辞。 “不准走!既然你们治不好,留着你们也无用!”女人的眼里是掩饰不住的阴狠,杀气十足。 医女们瞬间吓得面色全无,连连求饶。 “来人,将她们带下去,一个活口都不要留。”女人一字一顿,声音阴冷至极。 很快从门外闯进一波侍卫,正欲将那些医女带走,便在这时,一道低沉且充满威严的声音陡然响起。 “放了她们!” 男人步入房间,他身着一袭黑色斗篷,低垂着脑袋。 蓬帽遮住了上半张面容,只露出好看的鼻梁和薄唇。 女人见到他的那一刻,浑身一震,眼里的恐慌和绝望一览无余。 可以明显看出女人和侍卫对他眼里的畏惧,医女们这才松出一口气,赶紧落荒而逃。 随后待侍卫退去,房间里只剩下二人时,女人这才怯生生地唤了一声。 “皇兄。” 男人撤下蓬帽,露出一张俊逸雅致的面容,只是眉心间却拧成了深深地褶皱。 此人不是岳戎太子陆景,又是何人。 至于女人则是岳戎国的云萝公主。 见到陆景迟迟没有说话,云萝公主神色慌张道:“皇兄,念在我们兄妹一场,希望你只当不知今日之事。” 云萝公主脸色惨白,再无往日的半分嚣张之态。 堂堂一国公主竟然染上了花柳病,这要是传出去她的脸面还往哪搁? 云萝公主忐忑地等待许久,见陆景脸色阴沉,半晌一句话也不说。 她顿时心头一沉,连忙伸手去扯陆景的袖子,却被陆景先一步侧身躲过。 “父皇昨日回信,皇妹此番出使大璃,行为欠妥,有损岳戎国威。所以,皇妹应该知道如何做吧?” 此话一出,云萝公主只觉浑身如坠冰窟,死亡的恐惧感瞬间笼罩下来。 第234章 临行话别 夏日的雨水消解了多日的酷暑,窗外阔大的芭蕉叶被冲刷得格外油亮。 叶蝉衣慵懒地坐在窗口的案几前,雨打芭蕉,遥听清韵。 流珠和紫鸢则在一旁说着近两日京都传出的消息。 “小姐,驿馆那边对外公布,云萝公主就在昨晚突发恶疾已经薨了。” “那个云萝公主几乎把整个京都的医女都请遍了,虽然已经严令封口了,但这种事越想隐瞒就越瞒不住,现在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云萝公主染了花柳病。” 叶蝉衣的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打,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那个云萝公主非要作死,那她不介意用些手段让她遗臭万年。 随后松清从外面回来,将一封书信交到了叶蝉衣的手上。 “小姐,这是岳戎太子的。” 叶蝉衣拆开信件,里面只有简短的几句。 “愚妹犯下大错,本宫深表歉意。明日归期已定,望午时一刻小亭台一叙。不见不散。” 叶蝉衣放下信盏,神情淡然无波,略一迟疑,对松清说道:“你去告诉陆景。我这个人向来恩怨分明,云萝公主犯下的错,我自然不会迁怒于他,不过我现在已经是有夫之妇,自然不便再与他私下相会。我祝他明日回程一切顺利。” 待松清离开,叶蝉衣看到两个丫头皆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不禁挑眉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流珠佯装叹气道:“幸好奴婢不是心悦小姐的男子,否则被如此拒绝,必然要伤透了心呢。” 紫鸢打趣道:“寒王殿下将所有的柔情都给了小姐,而小姐为了寒王殿下斩断了所有桃花。小姐和寒王殿下果然天生一对。” 叶蝉衣道:“既然对他人无意,就该学会拒绝,免得误人误己。” 流珠、紫鸢闻言,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 再说陆景那边,烟雨蒙蒙的小亭台,陆景一身月白织锦华服,长身玉立在亭檐下,宛如一幅绝美的水墨画卷。 “主子,已经未时了,想必叶院长不会来了,咱们还是回去吧。”杵在陆景旁边的侍卫眼看天色不早了,于是出声提醒道。 “再等等吧。”陆景低声道。 少顷,远处的雨幕隐约看到一抹人影,原本稍显失落的陆景顿时精神一振。 他定睛去看,待看清出现的人影时,眼里是抑制不住的失望。 待来人走近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前来传话的松清。 “太子,我家小姐如今的身份不便再来与您道别,所以遣在下传话。小姐说云萝公主投毒一事,一码归一码,她不怪您,另外小姐祝您明日回程一切顺利。” “好,本宫知道了。”陆景的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虽然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等到真正面对,还是抑制不住的心痛。 陆景望着淅淅沥沥的雨滴,一阵惆怅。 他长长了呼出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陆景站在雨中,目光穿透飘洒的水帘,仿佛回到了和那个女人在无极书院的日子。 一开始他们针锋相对,比试医术,每一次交锋都充满了智慧和激情。她的聪明才智让他刮目相看。 雨水顺着陆景的脸颊滑落,他的思绪回到了他们一起度过的温馨时光。 那些共同研究医书的日子,那些在回春堂为了救人而并肩作战的时刻,还有那些简单却真挚的笑声,都在他的记忆中熠熠生辉。 陆景深吸一口气,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苦涩。 如今他才明白,让她追求自己的幸福,也许是他能给予她的最大的爱。他不愿意成为她幸福的阻碍,即使这意味着他必须放手。 雨越下越大,陆景却仿佛感觉不到湿润。 他的心中充满了坚定和祝福。 他默默地祈祷,希望心中的她能与她的良人携手共度余生的人,找到属于她的幸福。 最终,陆景转身离去,背影在雨中逐渐消失。 骤雨初歇的夜晚,空气格外清新。 月亮犹如被洗涤了一样,比往常都要明亮。萧云寒很少有晚上将叶蝉衣约出来的情况。 “蝉儿,刚才收到消息,此番本王要赶回溯州处理一些事务,本王离京的这段日子,照顾好自己。” 萧云寒看向叶蝉衣,声音轻柔得如同这夜晚的风。 夜色温柔,月光如练,两人凝视着天空中的圆月,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淡淡的离别之情。 叶蝉衣先是一怔,继而心生困惑。 萧云寒的封地是在溯州,自从四年前他的双腿被废后,就几乎一直留在京都,鲜少再去溯州,主要原因在于璃武帝对他的猜忌和防备,害怕他返回溯州起兵造反。 不过眼下萧云寒突然要离开溯州,究竟发生了何事会让他离开得这么突然。 “那你这次离开京都得多久?”叶蝉衣略一沉吟,出声询问道。 萧云寒垂头道:“少则十几天,多则月余。” 他略一迟疑,柔声宽慰道:“本王只要处理好那边的事务,一定会尽快赶回来的。你莫要担心。” “我才不会担心你,你走了以后我倒正好可以清静一段日子,省得你隔三差五地来找我。” 叶蝉衣撇撇嘴,明明心里充满不舍,却非要说出违心的话。 叶蝉衣说着说着,眼眶逐渐泛红起来。 萧云寒看在眼里,只觉心口一痛,却强忍住自己的情绪,声音清冽温柔,就像涓涓细流融入肺里的感觉。 “蝉儿,等本王这次回来,一定再也不会与你分开。” “嗯。”叶蝉衣喉头一紧,闷声应道。 随后叶蝉衣从自己的空间手镯里取出不少自己秘制的药物交给萧云寒,并一一叮嘱起来。 “这个白瓶的治疗风寒的,这个蓝瓶的见血封喉的毒药,这个黄瓶的是上好的金疮药……你莫要记岔了。京都这边你无需记挂,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此行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我会在京都等你回来!” 前一刻还十分嘴硬的女人,如今又突然变得这般絮絮叨叨,一字一语都彰显了关切和不舍。 萧云寒唇畔轻扬,只留几分甜蜜在心头。 第235章 遭遇调戏 房间里,叶蝉衣来回踱着步子,心绪不宁。 对于萧云寒今夜的辞别,她感到颇为困惑,追问具体原因,对方始终避而不谈,只告诉她这件事并不严重,不必挂心。 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她便派松清查探真相。 等了小半个时辰,松清终于探到了相关情报。 “溯州近几日发生了洪灾,紧接着又爆发了十分严重的瘟疫。溯州已是满目疮痍,皇上这才准许寒王返回封地,处理灾情。” 叶蝉衣沉着一张脸,沉默半晌。 萧云寒必然深知,洪灾和瘟疫的消息若是让她知晓,定会令她忧心忡忡。因此他才选择了隐瞒。 璃武帝向来恨不得将其除之后快,这次返回溯州的途中,璃武帝绝对不会放过痛下杀招的机会。 想到这里,叶蝉衣的心里一阵担忧。 “松清,你去鬼影宫传我命令,由你带队,组建一队人马,带上粮草、物资还有药品前往溯州救灾。” 松清连忙应道:“属下领命。” 他略一迟疑,又道:“小姐,那您呢?” 叶蝉衣缓缓道:“我会暗中保护寒王的。” 翌日,前往溯州的途中,为了赶时间,萧云寒特意选了小路。 他那个皇兄向来视他如眼中钉,这次下旨准他返回溯州,指不定要在途中对他下手。 所以这次特意用一队人马伪装出他出行的样子,而他则选择了单独上路。 炎炎夏日,大地被炙烤得如同上了蒸笼一样。 放眼望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如此荒凉的地段,好不容易看到有一家简陋的茶铺,萧云寒顿时精神一振,准备稍作歇息再继续赶路。 来到茶铺,萧云寒选了个位子坐下。 “小二,来碗茶水。” “好嘞!来喽。” 见到衣着不俗的萧云寒,茶铺的掌柜和小二眼里的不怀好意一闪而过,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小二提着茶壶点头哈腰地过去添茶水。 加满水后,小二略一迟疑试探道:“客官,我们这里还有上好的女儿红和酱牛肉,需要来一些吗?” 萧云寒看了一眼小二,淡漠开口道:“不用了。” 等小二离开,萧云寒挑起茶杯的那一刻,可以明显感受到落在他身上的两道目光。 下一刻,萧云寒的眼里闪过一抹冷意。 这个茶水一定有问题。 随后萧云寒佯装不知,用衣袖遮挡喝下茶水。 片刻工夫,萧云寒好似昏昏欲睡,使劲摇了摇头,随后再也支撑不住便趴在了那里。 小二乐呵呵地向掌柜说道:“掌柜的,看起来是头肥羊。” 掌柜阴恻恻道:“遇到我们也算他倒霉。” 就在小二手中的匕首快要落到萧云寒的身上时,一道清朗且略带嘲讽的笑意陡然响起。 “光天化日之下这是要打劫吗?” “谁?是谁在说话?” “是谁啊!赶紧给老子出来!” 掌柜和小二神色大变,赶忙冲着四周大喊大叫。 “小爷我在这儿!” 伴随着一道嘲讽之音,只见一个模样十分清俊的白衣公子从茶铺旁边的树上纵身而下。 眼见对方是个十分年轻的公子哥儿,掌柜和小二顿时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 “臭小子,就凭你也想打抱不平?” “撞上我们哥俩今天算你倒霉!刚好连你一起削!” 话落,二人便向白衣男子突袭而去。 然而这二人又岂是白衣男子的对手,三两下便被打趴在地,再也无法动弹。 随后叶蝉衣行至萧云寒跟前,取出一个小瓷瓶在对方的鼻端放了一会儿。 萧云寒这才“醒”了过来,然后起身,对着白衣男子抱拳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白衣男子恍若未闻,脸色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阴沉。 白衣男子似笑非笑道:“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不知为何萧云寒竟感到对方似乎对他生有几分敌意,或是怒怒的情绪。 方才他只是假装昏迷,所以对于白衣男子出手救他的经过一清二楚。 若是对方对他存有敌意,又为何出手救他? 一时间萧云寒捉摸不定,总觉得此事透着几分怪异。 他于是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男子一身白色长衫,白玉腰封紧扣着劲瘦的腰身。 长身玉立,容颜如画,眸光冷傲,说不出的俊逸矜贵。 他虽然身材纤瘦,但是模样异常俊美,气质更是出尘不染。 萧云寒确定并不认识眼前之人,却不知为何对方会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萧云寒压下心头的疑惑,波澜不惊道:“公子于我有大恩,若想以金银细软或是奇珍异宝作为谢礼,我必会欣然奉上。若是公子有什么心愿,我也愿意尽力协办。” 白衣男子冰冷的眸光锁定在萧云寒腰间悬挂的如意香囊上,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金银细软就不必了,我看公子腰间的香囊就别致的很,不如就作为答谢之礼吧?” 萧云寒闻言,不禁皱了皱眉。 香囊是他当初以东方卿的身份向那个女人讨要的,此行漫漫他便戴在身上做个念想。 这香囊虽然精致,但是绝对不至于会有人愿意用它来换取救命之恩的谢礼。 此人到底是何意思? 萧云寒淡淡道:“抱歉了,此香囊对我而言,意义非凡。所以还请公子另换谢礼。” 白衣男子轻笑道:“可惜我对其他之物并无兴趣。不过是一枚香囊而已,公子不愿割舍,难道是想让我说出救命之恩应当以身相许之类的话吗?” 此话一出,萧云寒的脸色顿时难看到极点,浑身好似散发出强烈的肃杀之气。 “还请公子慎言!你我皆为男子,怎可说出这等浑话!” 萧云寒脸色一阵青一阵黑,太阳穴气得突突直跳。 眼见萧云寒被气成这般模样,白衣男子的眼里快速地掠过一抹狡黠。 “这天下之爱并非只有男女之情,公子又何必执拗于性别之差呢?若是两人心意相通,是男是女又何妨呢?公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眼见白衣男子越说越大胆,饶是萧云寒念在对方对他有搭救之恩,也再难压抑满腔怒火。 第236章 高手过招 光天化日之下被一个大男人调戏,这是何等的耻辱。 萧云寒当下便忍不了了,眼里燃起浓烈的杀意。 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放肆,你这是找死!” 面对死亡威胁,白衣男子的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微笑,不紧不慢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寒王殿下乃人间绝色,被人惦记岂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萧云寒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警惕:“你知道本王的身份?” “寒王殿下说的是哪个身份?无极书院院长东方卿?大璃首富岳百万?还是说冥域阁阁主?” 白衣男子的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 有时候一旦种下怀疑的种子,顺藤摸瓜,便能将他所有的马甲都能揪出来。 这下萧云寒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浑身的危险气息也更浓了。 东方卿、岳百万、冥域阁阁主,无论哪个身份,他一直都隐藏得很好,即便是他的亲信之人,清楚他这些身份的也不会超过三人。 所以对方究竟是何人?对他的老底一清二楚。 “你究竟是何人?”萧云寒声音阴冷骇人。 白衣男子挑了挑眉,不疾不徐道:“寒王何故对我敌意如此之深,刚才我可是救了你,我们之间也是可以友善交谈的。” 萧云寒冷笑一声,“你若老实交代,本王还可以饶你一命!友好?那也仅限于朋友之间。” 萧云寒的话显而易见。他并不觉得眼前之人会是他的朋友。 他驰骋沙场多年,浸淫的戾气已经融入骨髓里了,一般人见到他如今的这副模样,早就吓得胆战心惊了,可是此人却面不改色。 最重要的是,此人说话滴水不漏,对他的隐秘更是了如指掌。 是敌是友,尚未可知。他自然不会对其放松警惕。 白衣男子眨了眨眼,故意曲解萧云寒的意思。 “不知是敌是友?那岂不是更应该亲密接触一下,了解彼此的深层次需求么?” 萧云寒的脸色微微一变,显然没料到对方会如此大胆,他努力保持镇定。 “你...你不要太过分。” 两人的对话在空气中回荡,充满了火药味,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戏谑。 白衣男子故作叹息道:“果真应了一句老话,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莫不是因为我知道的太多,寒王要杀我灭口么?只是不知如此机密之事,不知寒王妃是否知道?” 萧云寒闻言,瞳孔猛然一缩。他大手紧握成拳,好似极力隐忍着什么。 之前他因为对那个女人并不了解,对其有所防范,所以用不同的身份接近过她。 如今却因为他对她太过熟悉,不知该如何向她开口坦白一切。 看到萧云寒的反应,白衣男子便明白了一切。 “看样子寒王还没有告知寒王妃啊!哎,还真是让人寒心呐!寒王妃若是知道真相,你说她还会不会原谅你呢?” 白衣男子之言,正是萧云寒担忧之处,否则他也犯不着纠结得不知如何坦白。 “可惜本王不会给你胡言乱语的机会!” 萧云寒冷言冷语地开口,下一刻他吹响口哨,只见七八个戴着黑色面具的黑衣人从天而降。 他们迅速拉开架势,将白衣男子团团围住。 白衣男子见状,并不惊慌。 她唇角泛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继而拍了拍手,刹那间从四面八方涌出数个同样戴着黑色面具的黑衣人。 与萧云寒这边的人数相同,同样步调一致,气势骇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两股势力对峙着,紧张的气氛像紧绷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他们的目光冷酷无情,仿佛死神的使者,准备收割生命。 那些冰冷且泛着寒光的武器映照在他们的眼里,更显得阴气森然。 萧云寒微微变色,忽然间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最近这几个月,江湖上突然冒出一个叫作“鬼影宫”的组织。 此组织行踪诡秘,飘忽不定,具有十分完善且强大的体系,否则短短时间也不可能让江湖人士纷纷传颂,其实力如今已与冥域阁分庭抗礼了。 “你就是鬼影宫的宫主吧?”萧云寒虽是在询问,但却透出笃定的语气。 这个鬼影宫的宫主当真年轻有为,虽是竞争关系,但萧云寒对此人颇为欣赏。 白衣男子顾盼间噙了一抹邪肆的笑意,“我这鬼影宫正缺了一位压寨夫人,寒王若是感兴趣的话,本宫主可以将这个位子许给寒王。” 话音甫落,萧云寒这边的杀手明显得嘴唇一哆嗦,一个个在心里拼命呐喊。 天呐,他们到底听到了什么虎狼之词,竟然有人要让主子去当压寨夫人! 而且对方同样是个男子! 这……也太劲爆了吧! 不知事后他们会不会被主子灭口啊! 之前萧云寒已经被对方调戏了一次,如今当着手下的面,又说出如此露骨之言,当下气得他俊脸黑如锅底。 “我看你是找死!将人拿下,记住要活的!” 萧云寒愤恨地咬了咬后槽牙,挥手间下达了命令。 一时间两拨黑衣人迅速拼杀起来。而冥域阁和鬼影宫的两个主子也加入了战局中。 两方杀手实力不相上下,喊杀震天。 空气中发出刺耳的金属交击声。两方的身影在刀光剑影中快速交错,每一次碰撞都伴随着火花四溅。 至于萧云寒和白衣男子,也是打得难分难解。 萧云寒原本以为不过百招必能将对方擒下,可惜最后越打越惊心。 萧云寒单靠一双铁掌,每一次挥动都带着呼啸的劲风。 白衣男子手中平平无奇的树枝,化作一把神兵利剑犹如灵蛇出洞,灵动而迅捷。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闪烁着炽热的战意。 萧云寒运掌如电,浑身蓄满内力,掌力惊人,犹如狂风骤雨般砸向白衣男子。 每一次脚下都留下一尺厚的深印,仿佛地面都为之颤抖。 白衣男子身形如风,每一次都轻盈地躲过了萧云寒的猛烈攻击。 他手中的树枝犹如闪电般刺出,直指对方的各处要害。 然而,萧云寒的反应同样惊人,他瞬间转身,躲过了致命的一击。 两人的速度更是迅疾无匹,几乎只能看到虚影了。 他们的身影交错在一起,每一次交锋都伴随着金铁交鸣的声音。 他们的招式精妙绝伦,攻守兼备,仿佛在演绎一场武林绝学的盛宴。 第237章 美男出浴 “寒王,你确定要和本宫主在这儿一直耗着?再纠缠下去,只怕你要对付的就不止是本宫宫主了。” 白衣男子趁着格挡的空隙,对萧云寒提醒道。 萧云寒眉心紧拧。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经缠斗了小半个时辰,难分胜负。 再在这里耗下去,只怕一直追踪他的人很快就会赶上来。 想到这里,萧云寒这才撤手。两方势力的老大都停下来了,底下的杀手自然也停止了打斗。 “寒王,压寨夫人的位置随时为你空着,什么时候改主意了记得吱声。” 看到萧云寒黑如锅底的脸色,叶蝉衣转身之际,唇畔泛起一抹逗趣的弧度,内心颇为解气。 从萧云寒出京,她便一路悄然跟随,不但发现对方双腿无碍,而且还佩戴着之前绣给东方卿的那枚香囊,这让她对萧云寒产生了一系列怀疑。 一旦埋下怀疑的种子,经过鬼影宫的详细调查,很快便揪出了萧云寒的马甲。 双腿完好?无极书院的东方卿?大璃首富岳百万?冥域阁阁主? 萧云寒这个家伙竟然藏得这么深! 刚刚知道真相时,真恨不得将研制出的十八般毒药都给萧云寒用一遍。 不过等她冷静下来,似乎也能理解萧云寒的处境了。 四年前被最信任的属下背叛,即便已经佯装双腿残废,璃武帝依旧没有对其放下警惕。 他的处境用如履薄冰来形容,一点儿也不夸张。 若是璃武帝一旦知道萧云寒的真实实力,只怕萧云寒难逃灭顶之灾。 再者,每个人都有自己难以言说的秘密,就像她前世作为顶级杀手穿越到这个异世,也是无法对外人道说的秘密。 不过她能体谅萧云寒的难处,并不代表她可以毫无芥蒂地原谅他。 所以她才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男子身份接近萧云寒,就想想看看他被气得暴跳如雷的样子。 “殿下,就任由他这样离开吗?”冥域阁的杀手看到扬长而去的鬼影宫主仆,出声问道。 萧云寒摆手道:“不必了。” 虽然不知鬼影宫的宫主到底对他有何企图,不过从目前的形势看来,并未对他有杀心。 正所谓救灾如救火,眼下还是尽快赶往溯州才是关键。 在接下来赶路的日子里,叶蝉衣和她的人总是不紧不慢地跟在萧云寒的后面。 遇到璃武帝的人追杀萧云寒的时候,她也会出手相助。 而萧云寒也并未驱赶鬼影宫的人,一路上两方势力都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 赶了五日的路程,终于到了溯州城。 风尘仆仆的萧云寒顾不得喘息,面对涝灾和疫情的双重打击,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投入到紧张的治理工作中。 他首先召集地方官员,详细了解灾情,并制定了切实可行的救援计划。 在涝灾方面,他组织人力疏通河道,修复堤坝,确保水流顺畅,防止再次发生洪灾。 同时,他还调拨粮食和物资,确保受灾民众的基本生活需求得到满足。 对于疫情的防控,他更是不遗余力。命令设立临时医疗点,邀请医者救治患者,同时普及防疫知识,提高民众的自我保护意识。 此外,他还严格控制人员流动,防止疫情进一步扩散。 在萧云寒的亲自指挥下,涝灾和疫情得到了有效控制。 民众的生活逐渐恢复正常,对萧云寒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他的仁政和担当赢得了广泛的赞誉和尊敬,也为他在封地赢得了民心。 夏日的夜晚,虫鸣阵阵,星月依旧。 在劳累了一整天之后,萧云寒终于有了片刻的喘息机会。 他躺在浴桶中,任由温热的水舒缓着肌肉的紧绷和疲惫。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渐渐陷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 就在这时,房间里突然传来了一丝微弱的响动,打破了原本的宁静。 萧云寒的意识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所唤醒,他倏地地睁开眼睛,只见一道纤细的身影悄然出现在房内。 待看清来人后,他陡然变了脸色。 他目光阴冷,运掌如风,抄起浴桶里的水,朝着来人疾射而去。 那蓄了内力的水瞬间成了杀人夺命的武器,犹如一枚枚冰锥朝着叶蝉衣突袭而去。 叶蝉衣似有所料,不见有丝毫慌张,鬼魅般的身法十分轻松地躲过了这波袭击。 不过就在这片刻的空档,原本赤裸的萧云寒已经裹着长袍从浴桶里出来了。 宽松的白色长袍随他的动作轻轻飘动,领口微敞,恰到好处地展露了他线条分明的胸肌。 肌肤上挂着的水珠在灯光下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泽,增添了几分朦胧的美感。 长发微湿,随意垂落在额前,更添一份慵懒而不失英挺的气质。 双眼深邃如海,透出一股不容忽视的魅力,仿佛能洞察人心。 唇角紧抿,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威严。 他的体态既不失力与美,又透出一股从容不迫的优雅。 萧云寒的每一个细节都散发出一种古韵中难得一见的性感魅力,让人不禁为之倾倒。 此时此刻的他,俨然就是一幅生动的古代美男出浴图,既有文人的雅致,又不失武将的英气,当真叫人心跳怦怦乱跳。 向来清心寡欲的叶蝉衣,看到眼前一幕,忽然就有点嘴皮发干,一种异样的感觉在体内蔓延开来。 萧云寒挑起眉梢,目光微寒,“宫主深更半夜私闯本王的府邸,究竟意欲何为?” 叶蝉衣在桌前坐下,顾自倒了一杯茶,才缓缓道:“寒王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一路上本宫主好歹多次救你,如今我来你的地盘做客,寻常的客栈自是没有你的府邸住得不舒坦,所以我才上门叨扰了。” 叶蝉衣说完,便怯意地喝起茶水,丝毫不去在意萧云寒难看的脸色。 “宫主的相救之恩,本王他日必会报答,只是府里不便接待闲人。”萧云寒毫不客气地冷漠拒绝。 叶蝉衣的眼里尽是挑衅,“咦,那凑巧了。偌大的溯州城,本宫主就想住进寒王府。” 第238章 定不负卿 萧云寒的眼里寒光闪烁,“宫主是非要逼本王出手吗?”叶蝉衣摊了摊手,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那再好不过了,所有人都知道本宫心仪寒王,若是闹出点儿动静,惊动了府里的人,本宫主倒要看看寒王到时如何解释。” 此话一出,萧云寒的脸颊使劲抽搐了一下。 他大拳紧握,极力压抑住心中的怒火。当年即便面对诡谲狡诈的敌军,也不曾让他像现在这般头痛。 这该死的狗皮膏药,当真是甩也甩不掉。 “暗朔,将人带去厢房!”萧云寒深吸了几口气,冷声道。 随后,守在殿外的暗朔推门而入,待看到房内不知何时多出一人时,怔了怔,继而伸手摆出一个请的动作。 “等一下。”叶蝉衣语声一顿,看向萧云寒,抿唇道,“寒王,不如咱们打个赌如何?” 萧云寒皱眉道:“赌什么?” “就赌总有一天你会求着本宫主入住你的府邸,到时你的冥域阁就得编入我的鬼影宫。”叶蝉衣举手投足间自信满满。 萧云寒瞬间怔住,眼里随即闪过一抹犹疑。 能在短期内便将鬼影宫打造成这般有分量的组织,眼前之人无论是能力或是预判力都不容小觑。 萧云寒摸不准对方为何如此自信,略一迟疑道:“那若是你输了呢?” 叶蝉衣语气轻快道:“那鬼影宫便送你了。” 萧云寒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 眼前之人亦正亦邪,竟让他琢磨不透究竟意欲何为。 眼下救灾防疫已经让他筋疲力竭了,还得面对这么一个让他头痛的对手。 等到暗朔带着叶蝉衣离开,萧云寒踱步到窗前,遥望夜空。 夜色如墨,星光点点,他孤独地站在那里,目光穿越千山万水,凝望着遥远的京都。 眼中仿佛有一汪深邃的湖水,仿佛映照着心中之人的温柔容颜。 片刻之后,他闭上双眼,任由思绪飘向那熟悉的都城,飘向那个总是让他心动的女人。 他仿佛能闻到京都熟悉的花香,能感受到女主微笑时脸颊上的温暖。 古人常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如今他离京不过七八日,那种刻入骨髓的思念让他辗转难眠。 仿佛已历尽沧桑,每一刻的等待都如同煎熬。 他的心如同漂泊在茫茫大海中的孤舟,而那个女人便是他心中唯一的港湾。 他悄声低喃:“蝉儿,你在等等,本王处理好这边的事情,一定尽快回京与你团聚的。” 晚风轻拂,如同那个女人的低声回应,萦绕在他的耳畔。 与此同时,王府的另一处宅院,叶蝉衣静静地坐在雕花的红木桌前,窗外的月色朦胧,室内只有一盏古铜色的烛台发出微弱的光芒。 烛火跳跃着,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秘密,她的目光随着烛光的摇曳而流转,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桌上摊开着一张地图,上面用不同符号标注着溯州各处灾情的严重程度。 她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与决然。 烛火映照在她精致的脸庞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溯州的灾情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可想而知此时的萧云寒正面临着多么大的困境,每一个决策都可能关乎生死存亡。 想到这里,她不禁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声,心中泛起些许的无力感,但同时也激发出了强烈的保护欲。 她轻轻地咬了咬下唇,似乎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 最终,她抬起头,目光坚定而果敢。她决定要帮助萧云寒度过难关,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抬头仰望夜空。 这才发现原本晴朗的夜空又被乌云遮蔽,说不定明日又要开始下雨了。 溯州的天气向来诡谲多变。尤其现在是每年雨水最多的六月。 若是溯州再这样阴雨不断,只怕后续还会导致山体滑坡和泥石流的发生,到时溯州的情况会更加糟糕。 溯州洪灾有一段日子了,朝廷该拨来的赈灾粮草和药品是一样都没到。 可想而知璃武帝到底是安了什么心思。 松清负责押运的粮草和药品明日便能抵达溯州,不过因为她之前对这边灾情的程度预判有所偏差,并没有备足粮草和药品。 想到这里,叶蝉衣唤出鬼面黑衣人,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 随后她转身走向书桌,开始制定详细的计划,烛光下的身影显得格外坚强和美丽。 翌日清早,暗朔带着浩浩荡荡的车队到达了溯州。 暗朔向萧云寒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寒王殿下,属下是奉我家小姐之命前来赈灾。接下来属下会暂时留在溯州协助殿下。小姐在京都一切安好,还请勿念。” 萧云寒站在一片开阔的场地中央,眼前是一辆辆装满粮草物资的马车。 经过一夜暴雨的洗礼,清晨的阳光洒在这些马车上,映照出一片金色的光辉,给这片场景增添了几分庄严与神圣。 他的目光在这些物资上缓缓移动,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 他原本打算独自承担所有的困难和挑战,不想让那个女人为他的事情分心或感到担忧。 然而,她却以自己的方式默默为他付出,用实际行动支持着他。 这些粮草物资不仅是她对他的关心和支持,更是她对他的信任和鼓励。 萧云寒的眼眶不禁有些湿润,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温暖和力量涌上心头。 他知道,有了那个女人的支持和陪伴,他就能够克服一切困难,迎接未来的挑战。 无论未来遇到多少困难和挑战,他都会坚定地走下去,因为他知道,自己并不孤单。 萧云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激动情绪,然后向松清说道:“有劳你走这遭了。替本王转达你家小姐,她所做的一切,本王会永远铭记在心。此生,定不负卿。” 萧云寒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却充满了坚定和决心。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无尽深情和承诺,那是一种无法掩饰的情感。 第239章 治水方案 一早上,叶蝉衣带着她的人都在考察此次涝灾最严重的地段。 此处河坝绵延数百里,虽然每年都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去疏通河道,修复堤坝,但是结果几乎还是避免不了洪涝灾害。 经过实地勘察之后,叶蝉衣结合手上的溯州地图,突然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构思。 此处为溯州最大的江流,名曰“溯江”,溯河又分为内江和外江。 溯江绵延数百里,期间经过平原,也穿过山脊。 所以首先可以建立分水堤,内江主要用于灌溉成都平原,而外江则主要负责排洪。 其次,设置宝瓶口,就像一个瓶颈一样,完美调节了进入平原的水量,从而防止洪水和干旱的发生。 最后,便是建设飞沙堰,此处位于内江和外江的交汇处,其主要功能是泄洪和排沙。 当内江的水量超过宝瓶口所能承受的流量时,多余的水就会通过飞沙堰溢出,同时,飞沙堰的设计也减少了泥沙对内江的淤积。 如此一来,三管齐下,不仅能够有效地控制和利用水资源,还能够减少洪涝灾害的发生,也保障了农业的生产和百姓的生活。 随后,叶蝉衣画好图稿,并配以详细的解说文字,交给其中一个属下,吩咐其拿去交给萧云寒。 与此同时,萧云寒召集了擅长水利工程技术的人员在议事厅商议。 溯州此番洪涝灾害主要还是由溯江引起的。 每年都在溯州的治理上花费了大量的人力财力,可要是遇到雨水特别多的年份,溯州还是会发生洪灾。 所以如何从根本上解决溯江的隐患,基本上已经是老生常谈的事了。 但是如此令人头疼的问题让在座的每一位都一筹莫展,只能摇头叹息。 就在众人束手无策,气氛一度陷入僵局之际,叶蝉衣之前派出的属下将那份治理溯江的图稿交到了萧云寒的手上。 待看到图稿的那一刻,萧云寒睁大了眼,完全被如此精妙的水利工程给震惊到了。 以不破坏自然为前提下,变害为利,不但让农田得以充分灌溉,而且能够防止洪水泛滥。 其设计巧妙,能自动调节水流,防洪、排沙、灌溉功效显着,必能使溯州成为沃野千里的天府之国。 随后,看过图稿的其他人也是赞不绝口。 “天呐!究竟是何人会有如此奇思巧计?” “可不是嘛,如此一来溯江多年的隐患便可迎刃而解了。” “咱们溯州的危机解除,今后年年都会风调雨顺,再也不用担忧洪涝之灾了。” 想起方才看到的图稿上的文字,萧云寒总觉得有些眼熟,下一刻他目光微动,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再说叶蝉衣那边,解决了溯州水患的大麻烦,忙活了一早上,现在闲下来顿觉饥肠辘辘。 回府的路上,往日繁华热闹的街道如今变得冷清萧条,一片狼藉。 几个衣衫褴褛的灾民在四处寻找食物和庇护所。他们面黄肌瘦,眼中流露出绝望和无助的神情。 房屋和商铺被洪水冲毁,瓦砾遍地。一些幸存的建筑也显得破败不堪,墙壁上布满了裂缝和斑驳的痕迹。街道上弥漫着一股潮湿和霉味的气息,让人感到十分压抑和不适。 整个古城仿佛陷入了一片黑暗和绝望之中。 “宫主,昨夜暴雨导致山体崩塌冲毁了官道,十天半个月是无法与其他州县互通来往了。” 叶蝉衣听到属下的禀报,微微蹙起眉头。 溯州的粮仓加上暗朔今日送来的粮草,约莫只能维持满城百姓七八天的时间。 民以食为天,若是粮食供给不足,很容易会引起溯州大乱,这也是璃武帝之前迟迟不愿派送粮草的原因。 溯州的灾害情况比她想象得要严重,不过好在昨晚她便有了先见之明,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正琢磨着下一步计划时,叶蝉衣一抬眼便看到前方几个衣衫破烂的百姓围着一个打扮得极为华美的女子。 “小姐,求求您了,赏我们口饭吃吧。” “走开!死要饭的!若是弄脏了本小姐的衣服,杀了你们也赔不起!” 女子命令身边的丫环侍卫驱赶着那些灾民。 只见她穿着华贵精美的锦袍,颜色鲜艳夺目,令人目不暇接。 此外佩戴着各种金银首饰,这些首饰造型独特,镶嵌着璀璨的宝石,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此女与四周萧条的景象格格不入。 叶蝉衣吩咐跟着她的属下,“你们去将那些灾民带回王府,分给他们足够的食物。” 倒不是她圣母心爆发,而是溯州虽是萧云寒的封地,但这么多年留在京都,手中早已没了实权。 每日虽有府衙设置粥棚施粥,清汤寡水不说,而且每日根本无法供给全城百姓。 所以这个时候若是一个处理不当,很容易激起民怨,让溯州的百姓误会萧云寒。 易容成男子的叶蝉衣五官俊美无双,还有一段距离,便引起了凌霜霜主仆的注意。 “小姐,就是他,昨日住进王府的,而且跟寒王殿下的关系十分暧昧。”凌霜霜旁边的丫环鹊儿小声告状道。 此话一出,凌霜霜的的目光如利箭般射向叶蝉衣,眼中瞬间闪烁出熊熊烈火。 “该死的!一个男人长得比女人还要俊秀,果然是个妖孽!” 凌霜霜眼中掠过一抹嫉妒,咬牙切齿地开口。 当年寒王殿下还在溯州的时候,她可是削尖脑袋想要讨好寒王,可是对方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留给她。 昨日听说寒王殿下回来了,她便迫不及待地想要求见,结果直接吃了闭门羹。 想想都是一肚子的火气。 想她一个貌美如花的大姑娘竟然生生被一个男人给比下去了,简直可恶至极! 感受到来自凌霜霜的强烈敌意,叶蝉衣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她身边的属下小声提醒道:“主子,此女乃溯州凌太守之女凌霜霜。” 叶蝉衣闻言,心中一动,微微勾唇道:“本宫主正不知拿谁开刀呢,这个凌霜霜来得正好。” 第240章 惩治恶女 “站住!” 凌霜霜率先发难,上前拦住叶蝉衣的去路,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眼里的嫉恨怎么也藏不住。 凌霜霜向来自命不凡,自恃美貌,可是眼前之人即便一身简单的白衣,也被他穿出清风朗月般的气质。 那种自惭形秽的情绪在心间迅速漫延。 “你到底是何人,为什么要纠缠寒王殿下?别以为仗着有几分姿色就想勾引寒王殿下!” 凌霜霜越说越气,朝着身边的护卫使了个眼色,厉声道:“将他拿下,给本小姐带回去!” “放肆!你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 眼见凌霜霜如此无礼,叶蝉衣身边的下属立刻出面制止,不过话到一半就被叶蝉衣制止了。 叶蝉衣冰冷的眸光好似寒霜一般,浑身透出危险的气息。 这个凌霜霜敢觊觎她的男人,那就得做好承受打击的准备。 “想要带走我,也得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叶蝉衣淡瞥了一眼凌霜霜,丝毫没将对方身后那几个膀大腰粗的护卫放在眼里。 “放肆!既然你如此不识时务,那就别怪本小姐对你不客气了!” 被激怒的凌霜霜立时双手叉腰,怒气冲冲地喝道。 下一刻,凌霜霜身边的护卫撸起袖子,不怀好意地向叶蝉衣逼近。 叶蝉衣神色不变,冷冽的眸光扫过那些护卫,那震慑的眼神吓得护卫不由自主地顿住脚步。 等意识到被一个白面公子哥吓到后,护卫们立刻恼羞成怒,当下便要对其动手。 叶蝉衣冷笑一声,素手轻扬,银芒飞射而出,尽数扎在了护卫的身上。 刹那间护卫全身麻痹,如同被定在了原地,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凌霜霜吓得连忙尖叫道:“快啊!你们快给本小姐将他抓起来!” “你再大喊大叫,信不信我把你变成哑巴!” 叶蝉衣挑了挑眉,向前迈近两步,吓得凌霜霜脸色大变,连忙后退数步。 “告诉你,我父亲可是溯州太守,在溯州除了寒王殿下,就数我父亲的官职最高,你若是敢动本小姐一根头发,我父亲定然不会放过你!” 凌霜霜虽是警告的语气,但音量明显比先前低了不少。 “找死!” 下一刻,叶蝉衣身形一闪,伸手便钳住了凌霜霜的脖子。 凌霜霜只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紧紧地扼住了自己的脖子,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她的脸色开始涨红,眼睛睁得大大的,双手拼命捶打,想要挣脱束缚,却是徒劳。 她的心跳加速,身体开始出现不适的反应。强烈的窒息感让她感到非常恐惧和无助,仿佛随时都会失去生命。 “我这人向来脾气臭,最是讨厌被人威胁!既然你将凌太守说得那么厉害,那我今日便杀了你,看看他要怎么杀我!” 叶蝉衣眸色狠戾,俊脸阴沉,覆上一层骇人的冰霜。 随着她手上的一点点施力,那种对死亡的极致恐惧吓得凌霜霜浑身发抖,断断续续地求饶道:“求求……你,放……了我……” 没想到凌霜霜这么快就怂了,叶蝉衣顿觉无趣,于是如同扔垃圾般随手将人甩了出去。 凌霜霜本就吓得浑身瘫软,这一甩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旁栽去。 旁边的一处水沟积聚了大量污水,俨然就跟个小池塘一样。 凌霜霜偏巧不巧一头栽进了水沟里。 “啊……” 凌霜霜在水沟里狼狈地扑腾着,随着她惊呼出口,嘴巴里一下子灌进了不少脏水。 “小姐!” 方才被吓得胆的鹊儿看到落入臭水沟的凌霜霜,这才缓过神来,于是连忙上前伸手想要将她家小姐拉上来。 “慢着!” 叶蝉衣居高临下地站在那里,冷漠地觑了一眼狼狈不堪的凌霜霜。 只被盯了一眼,凌霜霜顿觉整个人好似被冰封了一样,浑身的血液好像都凝固了,再不敢有丝毫动作。 鹊儿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抓着凌霜霜的手直接松开。 凌霜霜猝不及防又一头栽进了水沟里。 这下凌霜霜想死的心都有了。她素来洁净,别说泡在臭水沟了,就是平时衣物上溅上一滴脏水,也都无法忍受。 可是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为了保住性命,凌霜霜只能压下心头的恨意,选择夹起尾巴做人。 叶蝉衣瞅了一眼已经狼狈如狗的凌霜霜,眼里闪过一抹狡黠,似笑非笑道:“哦,对了,凌太守的千金是吧?我这个人向来对脂粉味儿过敏,你身上的味道太重了,刚才着实熏到我了。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吧?” 凌霜霜先是一怔,下一刻她刚猫起来的身子,顿时僵住不动。 “我知道,我知道!”凌霜霜忍住心头的屈辱,卑躬屈膝地连连应道。 周围的气味令人作呕,她却只能强忍住阵阵恶心。 她咬了咬牙,“扑通”一声跌进臭水沟,在里面翻来覆去的打滚。 凌霜霜在污秽的水面上翻滚。她的动作笨拙而狼狈,就像一只哈巴狗在泥潭中挣扎。 她的脸上沾满了污泥和污水,头发凌乱不堪。 身上那件原本奢华无比的衣裳,已经被污秽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鹊儿见状,几乎惊掉了下巴。 叶蝉衣向她投去一记眼刀,吓得对方赶紧慌张道:“奴婢……去陪我家小姐。” 于是凌霜霜主仆开始在臭水沟里一起打滚。 周围原本冷清的街道瞬间热闹起来。灾民纷纷跑来瞧热闹。 凌霜霜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中的怒火如同火山爆发般汹涌澎湃,恨意滔天,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脸色通红,双眼充血,仿佛随时都会喷出火焰,时刻提醒着自己一定要记住今日所受之辱。 这笔账她总要讨回来的,而且是百倍千倍地让对方偿还。 叶蝉衣回到王府的时候,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异样气氛。 今日府里的下人,对她的态度显得格外恭敬,让她觉得好像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不过眼下她顾不了那么多了,饥肠辘辘的她打算先填饱肚子。 第241章 禁忌之恋 叶蝉衣回府不久,管家便张罗着为她备膳。 “眼下正是溯州多灾之季,府上没有什么好招待公子的,还请见谅。” 管家指挥着下人将饭菜一一端上桌,微躬着身子,态度十分卑谦地开口。 叶蝉衣朝着桌上扫了一眼,四菜一汤,都是十分普通的家常菜,但是无论从卖相还是散发出的诱人香气,都看得出是花了心思的。 溯州正值多灾,即便是堂堂王府的伙食也不会高调到哪儿去。 就在叶蝉衣正要动筷之际,一道清风明月般的身影闯进眼帘。 他容颜俊朗,剑眉星目,衣着华贵,身着一件绣有龙纹的锦袍,衣袂飘飘,彰显出他的尊贵地位。 只是眉眼间却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疲惫之色,眼睑下隐约可见的乌青,更增添了几分忧愁。 显而易见这次的赈灾事宜带给了他不小的烦恼和压力。 叶蝉衣看在眼里,内心没来由地一阵心疼。 萧云寒选了靠着叶蝉衣的位子坐了下来,给对方的盘里夹了一筷子菜,开口道:“本王还未用过午膳,正赶上和你一起了。” 旁边的管家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深知自家王爷向来不喜欢与人一同用餐,更别提主动为他人夹菜了。 这样的举动,对于王爷来说简直是破天荒。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管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心,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王爷做出了如此反常的举动。 猛然迎上萧云寒的目光,管家赶紧垂首敛去脸上的惊诧表情。 下一刻,只听萧云寒出声道:“今后公子在府里的吃穿用度不准有任何怠慢,公子的吩咐就是本王的吩咐。” 管家这下嘴巴张得更大了,眼中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没想到王爷会对公子如此宠爱有加,王爷亲自夹菜已经够难得一见了,没想到对公子的宠爱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这样的举动在王府里是前所未有的,他半晌才消化掉王爷的话。 王爷的意思是必须确保公子得到最好的照顾,不得有任何疏忽或不周到之处。 叶蝉衣也是真饿了,没和萧云寒客气,坐在那儿顾自夹菜吃了起来。 也许是太过饥饿的缘故,她的吃相虽然不算文雅,但却充满了生命力和热情。 她大口大口地吃着饭菜,仿佛每一口都蕴含着无尽的满足和幸福感。 她的动作虽然有些粗鲁,但却让人感到无比的亲切和真实。 她的吃相虽然不符合传统的礼仪标准,但却让人感到无比的舒适和自在。 萧云寒并不动筷,而是被她全程吸引,深邃的目光不自觉地变得温柔起来。 或许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力量,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和感染。 看到叶蝉衣嘴角粘到的一颗饭粒,萧云寒伸手很自然地帮她拈去。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叶蝉衣身子一顿,心湖泛起了一丝涟漪。 叶蝉衣没想到萧云寒忽然间会对她态度大转,心里感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她在这个男人的眼中再次看到了那份熟悉而宠溺的神情,它如星辰般璀璨,让她感到无比的安心和温暖。 她知道,无论遇到什么困难,这个男人都会像星辰一样守护着她,给她力量和勇气。 原本还想和这个家伙多置几天的气,谁想面对他的体贴与关怀,之前所有的不快和怨愤都烟消云散了。 再说管家,看到他家王爷如此亲昵地对待一个男子,吓得心脏砰砰直跳,仿佛要跳出胸膛。 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和不安,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个局面。 如此敏感时刻,他必须小心翼翼地处理,于是他试图保持冷静,但脸上的表情却不由自主地变得僵硬起来。 “咳咳……王爷,属下还有事要处理。” 管家胡乱找了个借口,赶紧溜之大吉,他知道这是一个禁忌,而被他家王爷灭口。 “那个……多谢你送来的图稿。” 等房间只剩下两人时,萧云寒一边为叶蝉衣夹菜,一边柔声道。 他是由衷地表示感谢,治理洪灾的事情一直让他头疼,多年来始终没有一套完善的方案。 这次她不仅提出了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而且亲自参与了实施过程,展现出了非凡的才能和领导力。 这样的人才难得,也只有她才有这样的本事。 叶蝉衣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抬眼看向萧云寒,勾唇道:“刚才殿下说今后府里的人不准怠慢我,是不是表示邀请我入住王府了?” “你说得没错,你可以安心住在王府,王府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萧云寒眸光轻转,好似有星光闪耀。 说到这是,萧云寒语声一顿,继续道:“所以之前我们的赌约,你赢了。所以从即刻起,冥域阁归你们鬼影宫。这个给你,拿着它,就可以调动冥域阁的所有人力。” 萧云寒将一枚玄金打造的令牌递到了叶蝉衣的面前。 叶蝉衣的目光落在那枚令牌上,脸上露出一抹讶然之色。 她之前所谓的赌约只是随口而言,并未当真,没想到萧云寒竟然如此信守承诺。 尤其这个男人忽然间对她这么好,莫不是他…… 叶蝉衣正狐疑之际,萧云寒见叶蝉衣迟迟未接,直接将令牌塞到了对方的手里。 然而就此时,暗朔推门而入,一脸凝重,尤其看到萧云寒握着叶蝉衣的手,更是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暗朔欲言又止,憋了老半天,然后好似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吞吞吐吐道:“主子,您……您不能对起王妃啊!” 此话一出,萧云寒里的脸上使劲抽搐了一下,眼里的光影晦涩难懂,仿佛隐藏着深深的秘密。 他的目光游移不定,让人不禁好奇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叶蝉衣的唇畔勾起一抹兴味的弧度,心里对暗朔的印象不禁好了几分。 这个小子此时还惦记着她。紫鸢的眼光不错嘛。 第242章 敞开心扉 “暗朔,你在胡说些什么?” 看到暗朔一脸紧张的表情,萧云寒的唇角泛起一抹逗弄的弧度。 暗朔撇着嘴,脸上写满了不满之色,“主子,即便您不喜,属下今日还是要说。王妃对您多好,您怎能辜负王妃啊!主子您虽外表看起来高冷,但重情重义,如今你却为一男子而辜负王妃,您当真要执迷下去吗?” 暗朔越说越愤慨,英气的面容已经涨得通红。 这两日他从听下人那儿听到了八卦,听说主子对这个容颜秀丽的男子颇为照顾,两人关系暧昧不清。 原本他还不信,毕竟主子不是见异思迁之人,更没有好男风的嗜好。 可是如今亲眼所见,主子不但对其举止亲密,而且连号令冥域阁的令牌都交给了对方。 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不信。 不过便今日受罚,他也要把心里话统统说出来,绝不能让主子走上歪路。 看到暗朔那副打抱不平的急切样,叶蝉衣想要再逗逗他,于是放开萧云寒的手,收起令牌,故作不爽道:“小子,我倾慕于你家主子,而你家主子又心悦于我,如此神仙璧人才是最佳组合。” “你……你真不知羞!”暗朔瞬间被大胆直白的话惊住。 萧云寒伸手摸了摸叶蝉衣的脑袋,嘴角扯开一个弧度,语声温柔如风。 “好了,你就别逗他了。” 暗朔看到他家主子如此举动,瞬间有种被天雷劈中的惊悚感,内心不由得怀疑人生。 这……这真的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主子吗? 叶蝉衣看了已经彻底石化的暗朔,收起先前的玩笑表情,清了清嗓子,一改先前粗沉的伪音,俨然又是清亮而婉转的女声。 “暗朔,鉴于你方才那般维护我,这次等见到紫鸢,一定帮你说好话。” 此话一出,暗朔的脸上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眼睛瞪得像个铜铃,嘴巴张得极大,仿佛被一道无声的惊雷击中,整个人都僵住了。 好半晌,他才指着叶蝉衣惊呼道:“你……你是王妃。” 下一刻,他忽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是了,如果眼前之人就是王妃的话,那主子的古怪表现就完全解释得通了。 暗朔连忙跪地请罪,“主子、王妃,都怪属下之前没有认出王妃的身份,才说了那么多冒犯的话语,属下甘愿受罚。” 叶蝉衣轻笑道:“在主子误入歧途之时,你挺身而出,冒着风险,及时谏言,何罪之有?依我看,不但无罪,反而值得褒奖。” 萧云寒看向暗朔,嘴角轻扬地点了点头,“既然王妃都这样说了。起身吧。” “多谢主子,多谢王妃。” 暗朔起身,看到他家主子和王妃眉目传情,一副情意绵绵的样子,挠了挠头,嘴角也不自觉地咧了开来。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他原先心里的大石头也放下了。 等暗朔离开后,萧云寒牵过叶蝉衣的手。 他的眼神深邃如海,透露出无尽的愧疚和自责。 眼下是该坦白自己犯下的过错了。 于是他略一沉吟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蝉儿,对不起。本王在此向你坦白,本王并无腿疾,之前用东方卿、岳百万的身份接近你,并无半分恶意,一开始或许是出于好奇,或许是出于欣赏,随着我们不断接触,本王生平第一次萌发了想要去保护一个女人的冲动。我不知是何时对你动心的,或许正应了那句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随着我们越来越熟悉,本王曾经纠结了无数次,想向你坦白我的一切,可是始终没有勇气。因为本王怕你生气,怕你从此再不理我。一个长期生活在黑暗深渊的人,一旦见到了光亮,他会如履薄冰,害怕突然一个变故让他重新跌入黑暗。本王说这些,并不是在为自己开脱,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就是本王此生的唯一光亮,在遇到你之前,本王的生命中只有阴湿和彷徨,而你就像晨曦中的第一缕阳光,照亮了我,让本王在黑暗中不再迷茫,让本王枯燥的生活也重新有了期盼。” 说到这里,萧云寒语声一顿,眼神忽然变得深情而坚定起来,仿佛要将自己的内心全部倾诉出来。 “本王有愧于你,而你在得知真相后,却依旧选择了护我助我,本王不奢求你能马上原谅本王,只求让本王用一生去照顾你守护你,来弥补这个过错。” 此时叶蝉衣的心间如潮水般波澜起伏。 作为国际顶级杀手,她向来流血不流泪,可是再遇到萧云寒之后,她的泪腺变得越来越发达了。 此刻的她鼻头酸涩,拼命想将那抹湿润逼回眼眶,可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氤氲开一片雾气。 当初得知萧云寒的欺瞒后,她确实生过一阵闷气。 可是从京都到溯州的路上,她早已原谅了萧云寒。 叶蝉衣向来嘴硬心软,眼下如此煽情的气氛下,她蛾眉微挑,佯装生气道:“别以为说了几句好听的话,之前的事就能一笔勾销。” 看到叶蝉衣虽然鼓着腮帮子,但是眼里并无怒意,萧云寒便知这个女人已然原谅了他。 看着叶蝉衣故作嗔怒的俊俏模样,萧云寒心神一漾,不自觉地与她拉近距离。 “既然王妃觉得只说好听的话太过敷衍,那本王并以实际行动向你表明心迹。” 萧云寒挑着眉,眼里笑意,暧昧非常。 叶蝉衣见势不好,连忙警惕道:“你想干嘛?” 话语未落,萧云寒已将她揽入怀中,在她的朱唇上覆上了他的唇。 他的唇柔软而清冽,在她的唇瓣上细细描摹,如同江南的烟雨般温柔缱绻。 一个清浅却深情的吻,将二人的心紧紧攫在一起。 沉醉期间的叶蝉衣思想开了小差。 这个男人的吻技,比上次她在车里强吻的时候强多了。 与此同时,恰好有事前来请示的管家,走到门口看到两人缠吻的画面,吓得心脏骤停差点儿把他送走,最后狼狈地逃离现场。 第243章 来世约定 一段深情而冗长的缠吻过后,两人分开,房间的气氛陡然变得尴尬而微妙起来。 为了缓解眼下的局面,叶蝉衣刻意找话题。 “对了,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萧云寒眯了眯眼,一脸促狭道:“其实在来溯州的路上,与你几番接触,便对你的身份有了怀疑。今早看到你送来图稿上的字迹,又碰到你与松清私下谈话,那时本王便可以确定了。也只有那个人是你,所有的疑问才可以解释的通。” 说到这里,萧云寒眨了眨眼,开口道:“当初你曾说过会为本王办三件事,” 叶蝉衣冲萧云寒翻了翻眼皮,“原本还不想这么早与你相认,既然已经被你识破了,我便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与你计较了。” 萧云寒眉眼含笑道:“我家王妃就是心胸宽广。” 叶蝉衣撇了撇唇,原本还想说他两句,下一刻一丝忧愁又爬上对方眉头。 叶蝉衣不忍再责怪他,开口道:“你是在担心粮食问题?” 溯州的水患已经有了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感染瘟疫的百姓也已经隔离治疗了,剩下唯一叫人头疼的就是粮食的供给问题。 如今溯州的官道都已经被山洪泥石流堵塞了,短时间是无法求得外援。 萧云寒点头道:“本王离开溯州多年,以凌太守为首的地方官,早就沆瀣一气,他们几乎把控了溯州的经济命脉。眼下想要获取粮食,不能外求,只能想办法让溯州的官贾交出存粮救济灾民了。” 叶蝉衣淡然一笑,“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我们让凌太守改变主意,其他官贾必然会乖乖配合的。” 说到这里,叶蝉衣微微一顿,继续道:“听闻这个凌太守为人十分狡猾难缠,不过是人就都会有弱点。凌太守此人十分畏妻,夫妻二人膝下只要一女,且视女如命。只要他们的女儿受到威胁,凌太守还不得乖乖就范。你且安心等着吧,相信用不了多久,凌太守自会主动上门求你的。” 看到叶蝉衣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萧云寒微诧道:“怎么,你已经有所行动了?” 叶蝉衣微微颔首道:“凌太守的女儿名叫凌霜霜。那个凌霜霜说来也是倒霉,我方才回来的途中恰好碰到了她。” 说到这里,叶蝉衣微微一顿,略带调侃道:“那个凌霜霜倒是对你上心,听信了外面的谣言,所以想找我的麻烦。结果可想而知,不但自取其辱,而且中了我的毒。这毒旁人自是解不了,所以凌太守定会派人寻来。” 听出叶蝉衣话中的揶揄之意,求生欲极强的萧云寒连忙干笑道:“旁人即便对本王再上心也无用。本王心中只有蝉儿一人。况且那些谣言可不是假的。” 看到萧云寒一副讨巧卖乖的模样,叶蝉衣心里泛起一丝难言的甜蜜。 以前的她最为鄙夷这种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而如今却有着莫名的雀跃。 随后,萧云寒收起玩笑的表情,望着叶蝉衣,一本正经道:“蝉儿,即便本王对你言谢再三,也不足以表达对你的感激。这次溯州之灾,本是本王的事情,却让你殚精竭虑,事事皆为我考虑,本王实在惭愧。” 萧云寒说到这里,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深情,他双手牵住叶蝉衣的手,语气真挚无比道:“等解决了这边的事情,婵儿,我们成亲吧。” 叶蝉衣怔了一下,才道:“离明年春天左右不过七八个月了,你这又是何意?” 萧云寒深邃的眉眼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哀愁,缓了缓才道:“此番溯州灾祸不断,不知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本王看到了太多的生离死别,深知人生苦短,明日和意外不知哪个先降临。倒不如把握当下,及时行乐的好。能与你相识相爱,是本王此生的幸运,所以本王不想再顾虑太多,只想跟你尽快成亲,长相厮守。” 萧云寒说得动情,叶蝉衣听得动容。 这一刻,她只觉整个世界都静止了,所有的声音好像在她耳边都消失了,只余这个男人低沉深情的声音在耳畔回荡。 一定是房间的灰尘太大,所以才会呛得她眼眶不觉湿润起来。 “好。” 叶蝉衣扯唇,紧紧地握了握他的手,投以明媚的笑容。 如今以鬼影宫加上冥域阁的实力,即便让大璃易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得到叶蝉衣的回应,萧云寒眼里的笑意更浓了。 他展臂将叶蝉衣拥入怀中,两人的心合二为一,倾听着彼此的心跳。 便在这时,方才离开的管家这时又折返回来。 看到相拥在一起的两人,管家只觉面对如此刺激的画面,自己迟早会因为承受不住而心梗。 “殿下,凌太守有事求见。” 管家硬着头皮走进房间,垂下眼帘,开口禀报道。 “将人带去大厅,本王随后就到。”萧云寒淡漠道。 看到管家狼狈逃离的模样,叶蝉衣挣开萧云寒的怀抱,忍不住问道:“你怎么都不跟他解释一番?毕竟堂堂战神王爷和一个男人搂搂抱抱的,实在有损你的声誉。” 萧云寒勾唇浅笑,“无妨。” 他可没错过管家刚才一副见鬼的表情,相信不久之后之前所有的误会和谣言会不攻自破。 萧云寒忽然道:“本王从不相信鬼神之说,可在遇到你之后,本王倒改变了主意。” 叶蝉衣不解道:“为何?” 萧云寒调笑道:“本王希望下辈子还能与你相遇相恋。若是下辈子不幸遇到身为男子的你,所以这辈子就争取早些适应适应。到时下辈子才不至于乱了手脚。” 虽然是一番玩笑话,叶蝉衣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甜蜜。 叶蝉衣佯装不满道:“萧云寒,你现在是越来越油腔滑调了。” 萧云寒不以为意道:“本王心悦之人自是这天底下最优秀的女子。所以她值得本王温柔以待。不管她今生或是来世变成什么样子,变成什么样的人,依然值得本王守候。蝉儿,若有来世,希望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 第244章 筹集灾粮 寒王府的大厅里,凌太守搓着手在那里来回踱步,脸上写满了焦灼与担忧。 两日前他便得知寒王返回溯州的消息,好不容易趁着寒王不在溯州的这些年积蓄了一定的势力。 如今遇到溯州大灾,正是粮食紧缺的时候,寒王要想解决此事,必须倚仗于他。 不过他打算袖手旁观,如此一来寒王便不会赢得民心,也就不会损害他在溯州的利益。 若不是女儿受到威胁,这个时候他躲寒王都来不及,又哪会巴巴地跑来。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凌太守抬眼望去,就看到两个俊美男子并肩而来,顿时让人眼前一亮。 一个苍劲如松,一个挺拔如竹,却是一样的隽秀傲然,姿态优雅。 根据女儿的描述,凌太守一下子便将罪魁祸首锁定在了叶蝉衣的身上,眼里滔天的怒火和恨意怎么也藏不住。 最近外面都在传寒王与一个异常俊美的男子走得极近,两人几乎都是出双入对,关系十分暧昧。 如今看到眼前这一幕,凌太守更加确定,外面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看来寒王对这个男人果然不一般。 “下官见过寒王殿下。下官最近一直忙于组织底下的官员赈灾一事,殿下此番归来,未曾及时前来请安,还请殿下恕罪。” 凌太守敛去情绪,待萧云寒和叶蝉衣迈进房门,上前说起了场面话。 “无妨。”萧云寒淡淡开口。 叶蝉衣觑眸瞧了一眼凌太守,但见此人五短身材,肥胖臃肿,并不讨喜,反而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的微笑,双眼闪烁着阴险的光芒,让人不禁心生警惕。 他的鼻梁扁平,嘴唇浅而薄,给人一种冷酷无情的感觉。 叶蝉衣留意到凌太守看她时那充满愤恨的眼神,唇畔泛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之前她派人调查过凌太守,这个凌太守狡诈世故,拥兵自重,这些年在溯州简直就是土皇帝的存在。 就在凌太守斟酌着接下来该如何开口时,萧云寒已经牵过叶蝉衣的手,将人拉至厅前的紫檀美人榻前一起坐下。 凌太守当下被这一举动惊得目瞪口呆,好在他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见怪不怪,很快就调好了情绪。 “殿下,下官今日前来一则是向您请安,二则是因为小女不慎得罪了殿下身边的这位公子,如今身中剧毒,命悬一线,还请殿下让此人交出解药,并且此人交由下官处置。” 凌太守看向叶蝉衣的眼神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了。 说到此处,他略一犹豫,语气里多了一丝隐忍和不甘。 “为了表示下官的诚意,下官愿意联合地方官员和商贾,负责补给这次的赈灾粮食。” 凌太守来王府之前,原本是打算直接讨人的,不过刚才看到二人举止暧昧,料定他们关系不一般。 加上对方佯装双腿残疾四年,如今卸下伪装,很显然是有备而来,所以他不得不抛出十分诱人的条件。 他相信萧云寒如果足够聪明的话,绝对不会因为一个男人而拒绝他的。 萧云寒似笑非笑道:“条件的确很诱人。” 凌太守面色一喜道:“殿下所言极是。这么说殿下是同意下官的提议了。” 萧云寒冷笑道:“本王若说不可呢?” 凌太守先是一怔,继而阴沉着脸,“殿下,你可得想好了。左右不过是一个男人而已,殿下的前程和一个男人比起来,孰重孰轻相信殿下要比下官清楚得多。” 萧云寒冷哼一声道:“凌太守,你还没有资格跟本王讨价还价。” 眼见萧云寒如此不识趣,凌太守当下怒极反笑道:“这么说殿下是打算枉顾满城灾民的性命,也要保下这个男人了?” 萧云寒语气坚决道:“本王城要守,人也要。” 凌太守的声音里透出一抹威胁,“殿下不怕为了一个区区男人而断送自己的前程?” 叶蝉衣冷睨着凌太守,哂笑道:“凌太守,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我到底是谁。” 话落,叶蝉衣抬手往脸上一撕,戴人皮面具脱落,旋即露出清丽脱俗的女子面容。 凌太守见状顿时瞪大了眼,不可置信道:“你……你究竟是谁?” 萧云寒牵住叶蝉衣的手,一脸玩味地看向凌太守。 “大胆凌太守,寒王妃在此,你竟敢向本王要人,到底是何居心?” 萧云寒声音冰冷而低沉,犹如千年寒冰凝成,让人感到一阵心悸。 凌太守只觉一股强烈的威压吓得双腿一软,连忙跪地辩解。 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凌太守很快就冷静下来。 “殿下恕罪。下官并不知要找之人就是王妃。” 叶蝉衣冷然道:“凌太守,本王妃可以不追究你的冒犯之罪,解药也可以给你,但是你必须立刻交出粮食配合赈灾。” 凌太守闻言,立刻露出一副爱搭不理的表情。 “王妃说笑了,下官一个个区区太守,对于赈灾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凌太守神情高傲,有恃无恐。萧云寒虽然贵为王爷,但如今在溯州的势力远不及他,所以他没有什么好顾虑的。 叶蝉衣讥诮道:“凌太守,眼下言之过早吧?” 凌太守皱眉道:“王妃所言何意?” 叶蝉衣答非所问道:“估摸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正在凌太守一头雾水之际,松清带人忽然从外面拎了好几个袋子进来,随后将袋子扔到地上。 凌太守诧然道:“王妃这是何意?” 叶蝉衣朝着松清使了个眼色,松青提起袋子,随着一阵清越的金属碰撞声,一堆玄铁令牌从里面尽数倒了出来。 凌太守见状,整个人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这……这些令牌你们是从何处得来的?”凌太守惊慌失措道。 那些令牌上面刻着的“凌”字十分醒目,所以他确定这些令牌皆出自于他豢养的侍卫之手。 叶蝉衣波澜不惊道:“凌太守这么多年豢养数支军队,如今已被全权控制。凌太守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如何选择。” 此话一出,凌太守瞬间如烂泥一样瘫倒在地,恍惚半晌,终是认命道:“下官定会全力配合殿下赈灾。” 第245章 正义之师 御书房里,专属于帝王的威严凝聚成骇人的低压。 璃武帝坐在御案前,脸色铁青,双眉紧锁。 从溯州返回的探子将密报呈上后,便战战兢兢地站在底下。 璃武帝注视着密报上的讯息,目光阴翳可怖。 片刻之后,璃武帝震怒,将密报揉成一团,继而泄愤般使劲扔出。 “好啊,不愧是朕的好皇弟啊!” 璃武帝摔手拍案,额头上青筋暴起,眼里积聚的暴虐好似要将人生吞活剥了。 他做梦都没想到,萧云寒竟在他的眼皮底下伪装残疾近四载。 并且在前往溯州的途中派出去的杀手全军覆没,一个活口都未留下。 更糟糕的是,溯州的大患已被妥善解决,萧云寒全面掌制了溯州的势力。 照这样的形势发展下去,他这个皇弟定会举兵造反,直逼京都,将他取而代之。 他决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侍立一侧的福寿安连大气都不敢出,最终只能硬着头皮出声劝慰道:“皇上切勿动怒,莫要气坏了龙体。” 等暴躁的情绪稍微缓解后,璃武帝这才沉声吩咐道:“福寿安,传朕口谕,寒王欺君罔上,谎瞒双腿残疾,怀有不臣之心,即刻传召朝中重臣前来御书房议事。” 福寿安领了差事,便匆匆而去。 小半个时辰后,璃武帝平日倚仗的几个大臣皆已聚在了御书房。 此时的御书房里气氛降到冰点。 璃武帝的目光如利剑般扫过在场的朝臣,每个人都感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随后,璃武帝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在御书房内回荡。 “各位爱卿,自从四年前寒王便谎称双腿残疾,朕如今得到可靠线报,寒王根本无恙,如此欺君,分别就是有了不臣之心。你们说说看,应该如何处置寒王?” 此话一出,几个大臣皆是震惊无比和不可思议。 大家相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无一人敢挑起话头。 当今圣上最是多疑,而且早就对战功赫赫的寒王心存忌惮。 要不是寒王一直以双腿残疾打掩护,只怕早就活不到今天了。 看到璃武帝眼里充斥的凛凛杀意,几个大臣便心知肚明。 璃武帝阴冷的眸光扫过垂头不语的几人,终于暴喝一声。 “说!” 碍于璃武帝的逼迫,其中一个往日与寒王交好的大臣硬着头皮,率先开口道:“皇上息怒,寒王殿下为我大璃立下战功无数,对待皇上一向忠心耿耿。或许寒王殿下有不得已的苦衷,不如皇上传召让寒王返回京都,面圣说清其中的缘由。” 话音刚落,下一瞬御书房里陡然闪现一道黑影,待众人还未看清,一道雪亮的寒芒乍现。 方才为寒王说情的大臣已然身首异处,血溅三尺。 其他大臣瞬间吓得肝胆俱裂。整个大殿的气氛陡然变得森寒恐怖起来。 璃武帝的怒火越烧越旺,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奏折飞落一地。 “继续说!” 其余的大臣连大气都不敢出了,只能低头站在一旁,心里跟明镜似的。 整个御书房内一片寂静,只有璃武帝愤怒的喘息声和大臣们紧张的心跳声。 他们浸淫官场十几年,爬到如今高位又得帝王青睐,哪个不是人精,这个时候谁还看不出皇上是要将乱臣贼子的帽子扣在寒王头上。 皇上这是下定决心要除去寒王了,如今缺得只是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已。 毕竟寒王位居高位,身份特殊,这些年在民间风评极好,若是没有一个正当理由铲除寒王,必定会闹得天怒人怨,民声载道。 而皇上眼下需要的就是他们的配合,给寒王安上一个篡位造反的罪名。 寒王的实力不容小觑,可是刚才看到皇上嗜血的一幕,若是他们不乖乖配合皇上,只怕马上就要血溅当场了。 想到这里,几个大臣被吓得浑身颤抖,生怕脑袋不保,于是只能硬着头皮一致响应。 “寒王欺君罔上,居心叵测,还请皇上派兵前往溯州捉拿乱臣贼子。” 眼见大臣们乖乖配合,达到目的的璃武帝顿时张狂地大笑起来,眼里充满了阴狠和癫狂。 这些年他一直将萧云寒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如今马上就可以将这根刺拔出来了。 除去萧云寒这个祸患,他今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再说远在千里的溯州,收到来自京都的讯息,萧云寒便开始紧锣密鼓地为战事做准备。 他知道这场战事不可避免,那是他与皇兄的一场角逐和争锋,推迟了整整四年。 “你想好以什么名义和皇上打这场仗吗?” 满是繁星的夜幕下,叶蝉衣和萧云寒得空,并肩坐在屋顶上,商议起了此番战事的相关事宜。 萧云寒挑了挑眉,心领神会。 无论是造反也好、起义也好、还是争夺天下也好,要想取得胜利,就要名正言顺、师出有名,赢得百姓认可。 “当年父皇留有遗诏让本王继承皇位,当时本王在边关应战,父皇驾崩时本王抽不开身,没想到皇兄假传圣旨,所以让皇兄捡了个便宜。原本这个龙椅本王也不是非坐不可,奈何皇兄始终将本王试作威胁,欲除之后快。这些年本王已经找出了那份遗诏。另外,皇兄为了对付本王,这次和安陵国勾结,签订了不平等条约,用大璃与安陵接壤的十个城池来换取安陵的十万军队。如此卖国行径足以让大璃百姓看清他的真面目。” 叶蝉衣点了点头。 萧云寒之言足以说明璃武帝的皇位来路不正,且为一己之私丧权辱国,实在德不配位。 叶蝉衣略一沉思,放出了一则爆炸性消息。 “据鬼影宫从京都传来的消息,最近这段时间京都出现了不少失踪人口。起初只是一些乞丐,最近这段日子连一些百姓也接连失踪。后来经过调查,原来是皇上在偷偷派人研制延年益寿的丹药,需要以活人做实验。如此草菅人命、残暴不仁,实在枉为一国之君。如此,这样一个名不正言不顺、德不配位、残暴不仁的人,根本不配为一国之君。如此一来,你领导的可是一支正义之师,必定所向披靡,必胜无疑。” 叶蝉衣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眼里闪烁着坚定而自信的光芒。 “你放心,我会与你一起并肩作战,夺回属于你的东西。” 叶蝉衣笃定而充满力量的话语,瞬间给了萧云寒莫大的鼓舞。 萧云寒的眼中闪烁着深沉的情愫。 看着叶蝉衣,他的心中一阵暖流涌动。 眼前之人的勇敢、坚韧和陪伴,让他感到无比的感动和幸福。 萧云寒伸出手臂,轻轻地将人揽入怀中。 他知道,这个女人如今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他会永远珍惜她,与她共同度过未来的岁月。 在月光下,两人紧紧相拥,彼此心灵相通,成为了最美丽的风景。 第246章 精妙战术 烽火连天,战鼓震天。 辽阔的战场上,战马疾驰,血流成河。长矛、盾牌相互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四周的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整个天空几欲染成了红色。 在经过一天一夜的激战后,萧家军占据上风,攻下了离溯州相邻的几个城池。 随后他们挥军北上,奋勇向前。 萧云寒和叶蝉衣,一个身经百战,勇猛善战,不愧为不折不扣的战神王爷。 另一个精通兵法,善于运用策略,洞察敌人的弱点,总能在关键时刻扭转乾坤。 两人一同领军,以无人能敌之姿,横扫四方,成为了敌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一路上他们并肩作战,凭借着过人的军事才能和默契的配合,所向披靡,势不可挡,一步步将敌人逼到了绝境。 一个月后,萧家军面临作战以来最难攻克的城池。 此城名为麦城,离京都只有三百里的麦城。 此地山高谷深,地势险要,是重要的军事关隘,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萧家军久攻不克,为此萧云寒、叶蝉衣和几个将军在营帐里商讨对策。 其中一个将军道出症结所在,“殿下,王妃,据探子回报,敌军为了快速应战,不会回城,而是将十万大军驻扎在城外十里的马湾坡。这便是我们迟迟无法攻城的原因。” 众人沉思了半晌,却无一人提出切实可行的应对之策,一个个垂头丧气,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 叶蝉衣略一琢磨,开口道:“此法虽然高明,但也给了我们机会。” 此话一出,众人全都齐刷刷地看向她,目光锃亮。 “王妃,说说看。”萧云寒欣喜道。 “我们可组建两支军队,趁着夜色掩护,从东西两个方向发起攻势,成败不重要,但一定要做足气势,多点火把,摇旗呐喊,并且要快速,一定要阻断他们回城的机会。” 萧云寒点头道:“倾巢而出,只为造势,防止敌军回城。” 萧云寒心中一动,目光瞥在地图上的某一处时,瞬间明白了叶蝉衣的用意。 只听叶蝉衣继续道:“如此一来,敌人难免露怯,他们一旦露怯,就会往西南方撤离,而西南方高山连绵,地势险要,方便隐蔽。所以需要一支军队提前在西南方埋伏。” 待叶蝉衣说完她的作战计划,瞬间在营帐里赢得一片欢呼赞赏。 “王妃用兵如神,末将佩服。” “咱们有王妃这样的军事天才,攻陷京都近在咫尺。” 听到众人毫无吝啬地赞叹之言,萧云寒脸上满是与有荣焉的表情。 他忍不住好奇道:“这么精妙的兵法,王妃是从何处学来的?当真是精妙绝伦。” 叶蝉衣淡淡道:“阅尽兵书无数,妙计自然会来。” 在现代闲来无事她看的最多的书籍就是兵书,所以这样的战术她可以随手拈来。 战术有了,接下来就是分配人马问题。 萧云寒率先道:“本王只需一队小数人马,今夜提前埋伏在西南方向。明夜只等敌军送上门来。等他们回过神来想要反击之时,王妃,你领着所有人赶来,咱们两面夹击,将敌军一举歼灭。主军战败,咱们攻城便易如反掌。” 紧接着萧云寒皱起眉头,发出一声轻叹。 叶蝉衣忍不住询问:“怎么了?如何不妥?” 萧云寒伸手指向地图上所绘的敌军的驻扎之地,面色凝重道:“你看敌军的军营四周皆是一片空阔之地,完全不利于东西两面突击。本王夜观星象,最近几日晚上皆无雾气,若是夜间起雾的话,此战术才堪称完美。” 叶蝉衣略一沉思,便笑道:“这有何难。我有办法。” 对于这个科技落后的异世来说,大量制作烟雾确实不易,但对她一个穿越的现代人而言,却是一个轻而易举的事情。 看到众人皆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叶蝉衣完全理解。 “这样吧,你们准备好我说的东西,我演示一遍,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毕竟眼前之人个个都是骁勇善战的将才,这些人常年在战场上摸爬滚打,最是明白利用烟雾是常用的战术手段。 可是在这个异世想要用上烟雾战术隐藏踪迹,全凭老天爷的心情。 若是恰好赶上起雾的天气,倒可以借上这股东风。这个时代还没有任何人有能力制作出大量烟雾。 所以叶蝉衣说出此言,带给众人的震撼有多大,就可想而知了。 随后叶蝉衣命人准备好她需要的东西,便开始了一番惊呆众人的操作。 在现代学过化学的都知道,把白糖和硝酸钾按2:3放在锅里熬,不停搅拌,当然期间火不能太大,否则会立刻冒烟。 等糖熔化变得很粘时,火调小,加一小匙小苏打粉,搅拌均匀后关火,等它干了点燃就是烟雾。 硝酸钾可以用硝石代替,而小苏打粉,眼下条件不允许,就只能放弃了,不过影响不大。 当众人见证奇迹的那一刻,全都嘶声呐喊,士气大振,热烈的气氛燃到了极点。 这夜,叶蝉衣辗转反侧,始终难眠,好不容易睡着了,最后又在噩梦中惊醒。 这让一向胸有成竹的她自穿越以来,第一次有了惴惴不安的感受,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终于挨到翌日夜晚,天空如墨染般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也让人感到一丝不安。 号角声、呐喊声、厮杀声交织在一起,直冲云霄,形成了一首悲壮的交响乐。 待探子回报敌军已经向西南方撤离时,叶蝉衣一声令下,杀声震天。她率领的援军朝着西南方紧追而去。 有先前东方两方军队的虚张声势,敌军早被吓得胆战心寒,士气涣散,待叶蝉衣和萧云寒各自带领的军队汇合后,直逼得敌军阵脚大乱,溃不成军。 随着鲜血飞溅,尸体横陈,战场上一片狼藉。 火光冲天,映得那一垒垒的尸体如同炼狱。 战场上熊熊燃烧的火焰吞噬着一切,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那一幕幕惨烈的画面。 第247章 拼死守护 尸体堆积如山,有的被烧得面目全非,有的被烧得只剩下骨架。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和血腥味,让人不禁感到一阵恶心。 萧家军这边眼见胜利在望,忽然间一道震耳欲聋的巨响几乎震彻山涧。 叶蝉衣心下一沉,如此熟悉的声音让她整个人瞬间浑身冰冷。 这样的声音,在现代她太熟悉不过了。 她目光如鹰隼般迅速扫视一圈,下一刻便看到一个安陵国将军打扮的男人手持一把小巧的金属武器正向她这边疯狂逼近。 随着他每次扣动扳机,惊人的巨响之后,被击中的萧家军士兵毫无招架之力,纷纷倒地。 叶蝉衣的瞳孔猛然一缩。 她一眼便认出了敌军手中的武器,竟然是火铳。 火铳又称“火筒”,是世界最早的金属管形射击火器,属于火门枪。 可是明明这个异世是冷兵器时代,是不该不会出现火铳这种较为先进的武器的呀。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 火铳威力惊人,加上萧家军这边并无一人见过这样的神秘武器,毫无任何防备的他们顿时乱了针脚,被火铳的攻击打得措手不及,一枪就被击倒。 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变故,叶蝉衣很快冷静下来。 火铳虽然威力十足,但是也有其局限性。 那就是射程有限,且需要装填弹药。好在只有一把火铳,否则这一战真要全军覆灭了。 想到这里,叶蝉衣提高嗓门,大声喊道:“诸将士听着,此武器每连发数十子弹后,就需要往里面装填弹药,所以大家不要硬碰硬,记得掩护好自己。” 此话一出,手持火铳的安陵国将军司徒靖脸色大变,看向叶蝉衣的目光充满震惊和忌惮。 “蝉儿,你先带兵撤退,本王留下一小部分将士掩护你们!” 萧云寒不知敌军手中的神器究竟是何物,第一时间便赶到了叶蝉衣的身边,急忙催促道。 “不行!我留下,你带部队先行离开!”叶蝉衣强硬地拒绝道。 萧云寒武功再怎么卓越,面对这样的枪林弹雨,也无多少胜算。 她决不能让这个男人置于险境。 萧云寒看着身边之人,眼中充满了坚定和决心。 他深知,如果他们继续留在这里,很可能会双双殒命。 于是,他开始劝其撤离,语气坚决无比。 “不行!本王说过此生要护你周全!你放心,本王不会有事的!” 叶蝉衣摇头道:“司徒靖手上的东西我认识,我自有应对的法子,你莫要与我争了。” 就在二人将生的希望争相让给彼此时,只听司徒靖张狂大笑起来。 “二位还真是郎情妾意啊!可惜,今夜就是你们的死期!你们一个都别想逃走!” 司徒靖用火铳对着萧云寒和叶蝉衣,眼里充满不屑和狂傲。 萧云寒赶忙上前一步,将叶蝉衣护在身后。 “蝉儿,你放心,本王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叶蝉衣闻言,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她没有选择躲在萧云寒的身后,而是勇敢地站出来,选择一起面对。 她看向他,目光坚定而果敢,她没有丝毫的惧色。 “如果躲不掉,那我们就一起选择面对。萧云寒,答应我,一定要活下去!” 叶蝉衣紧紧握住萧云寒的手。 司徒靖离他们不到一丈的距离,两人想要都从火铳的射击下全身而退,几乎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她和萧云寒注定只能活一个,那她希望那个人会是萧云寒。 一念至此,叶蝉衣的唇畔掀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前世她作为最顶级的杀手,每天过着刀口上舔血的生活,早已看淡了生死。 说来可笑,此时此刻,她却无比惧怕死亡。 叶蝉衣瞅了一眼萧云寒。或许是因为身边的这个男人无形中改变了她。 让她不再形单影只,让她的世界不再只有嗜血和冰冷,原来她也是被人惦记和呵护的。 属于她和萧云寒的美好生活才刚刚开始。她不想就此丧命。 “蝉儿,相信本王,我们都会好好的。”萧云寒回握住叶蝉衣的手,信誓旦旦地开口。 “够了!死到临头还卿卿我我,别急!本将军这就送你们一起下黄泉!” 司徒靖杀意毕现,刚要扣动扳机,便在这时,叶蝉衣厉声打断。 “慢着!” 司徒靖冷笑道:“怎么了?不想死啊?叶蝉衣,本将军不是一个不知怜香惜玉的男人,若是你肯乖乖投降嫁给我,本将军会饶你一命!” 叶蝉衣哂笑道:“司徒靖,你是穷得没有镜子吗?若是没有镜子撒泡尿照照自己也行啊!就你?连给本王妃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叶蝉衣,你找死!” 司徒靖从小长相丑陋,其貌不扬,如今被这般嘲讽,心里的杀意瞬间达到顶峰。 叶蝉衣不为所惧,“既然你认定我二人今日难逃一死,不如死到临头,就让我死得明白。” 叶蝉衣略一停顿,一边悄然在手里扣住几枚银针,一边询问道:“告诉我,你的火铳是哪里来的?” 司徒靖大惊道:“这自然是本将军发明的。你……你怎么认识此物?” 叶蝉衣眼底一寒,冷冷道:“所以,你不属于这个世界?” 司徒靖眯了眯眼睛,倨傲一笑,“还是等你死了以后,去底下去问阎王吧!” 叶蝉衣心中一凛。 她刚才问的隐晦,从司徒靖的反应来看,这个家伙八成也是穿越而来,所以会制作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火器就可以理解了。 既是如此,那这个司徒靖更是不能留了! “萧云寒,今后没有我在你身边,记得照顾好自己,还有等你登上皇位以后,我不求你为我终生不娶,遣散后宫,但你必须为我守贞三年,否则,等我成了鬼就……就一直缠着你!” 叶蝉衣越说越心酸,泪水在眼眶里打断。 她是真舍不得眼前的男人,可是眼下的一线生机她愿意留给他。 “傻瓜!你我早已约定,一生一世一双人,除了你,本王谁都不要。放心,你不会有事的。” 萧云寒伸手温柔地抚上叶蝉衣满是血污的脸颊,眼神充满了留恋和不舍。 伴随着一道振聋发聩的巨响,萧云寒迅如闪电般挡在叶蝉衣的面前。 下一瞬,萧云寒的胸口出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血窟窿。 叶蝉衣的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脑袋陡然空白一片。 在失去理智的前一刻,她素手轻扬,银针尽数扎在了司徒靖的身上。 第248章 一代女帝 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尸首堆积如山。浓烈的血腥气几欲令人作呕。 敌军已被歼灭七八,剩下的皆已缴械投降。 可是眼下这些都与叶蝉衣无关,她将中弹的萧云寒紧紧抱在怀里,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恐慌无措。 萧云寒脸色苍白,呼吸急促而微弱,看着叶蝉衣的目光充满了不舍和眷恋。 叶蝉衣紧紧抓住他的手,仿佛想要将自己的生命力传递给他。 “萧云寒,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叶蝉衣的声音已然带了哭腔,泪水如断线的珠子往下落。 “蝉儿,别哭。这场战争我们胜了。” 萧云寒挣扎着,用最后的力气为叶蝉衣拭去脸上的泪水。 叶蝉衣哽咽着,心如寸断,“可是你却受了重伤,萧云寒,你答应过我,一辈子不会离开我的。” 萧云寒的声音透着难言的苦涩,“对不起,向你的许诺本王没有做到。” 萧云寒咳嗽两声,继续道:“我想问你,若是时间可以倒流的话,你会不会后悔成为本王的王妃?” 叶蝉衣极力抑制内心的痛楚,摇了摇头,想要绽开一抹笑容,眼泪却巴巴地掉得更厉害了。 “我不后悔!做你的寒王妃,是我这辈子最值的事情。就算重来一次,我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做你的王妃。” “本王答应过你,此生要护你周全,可惜本王要食言了。本王不想失去你,但更希望你能活下去,去追寻属于你的幸福。” 萧云寒的声音断断续续,鲜血从伤口流出,染红了他的铠甲和周围的土地。 他的眼神已经失去了焦距,但仍然紧紧抓住叶蝉衣的手,仿佛在向她传递着最后的力量。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声音微弱而断断续续:“我……我不行了……蝉儿,答应本王……不可难过太久。好生照顾自己……努力……忘记本王。” 叶蝉衣听言,心如刀割。 她紧紧抱着他,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不,你不会有事的,我会救你。” 但怀里的男人已然没有了回应,他的呼吸越来越弱,直到最后完全失去意识。 叶蝉衣抱着重伤昏迷的萧云寒,放声痛哭起来。 她凄厉嘶喊,可是再也唤不醒怀中的男人。 她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痛苦和失落,这一刻,就像自己的心脏被人剜去了一样,空荡荡的只剩下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也不知多久,叶蝉衣缓缓放下怀中之人,起身抹去脸上的泪水。 她居高临下,目光如同淬了剧毒的利刃一样,狠狠剜向昏迷的司徒靖。 “将司徒靖带下去好生看管,从即日起每天施以酷刑,不过要留住他的狗命!等踏破了安陵国,将他的尸体挂在城墙上示众!” 叶蝉衣一字一顿,因为太过用力,嘴唇被咬破,一股血腥之气在嘴里漫延开来。 她自诩机关算尽,在危难关头,却连自己深爱的男人都保不住。 上天既然这般残忍对她,天地不仁,那她便要手刃那些挑起战事的掌权者。 无论是璃武帝,还是安陵国的皇上,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麦城大胜后,叶蝉衣命令全军将士稍作整顿,厉兵秣马。 在接下来的三日里,叶蝉衣来不及悲伤,便忙着守在床榻前,抢救了萧云寒一天一夜,最终使萧云寒脱离了生命危险,可是因为这个时代医疗水平有限,她暂时也无法让萧云寒彻底清醒过来。 而萧云寒变成了植物人,每日需以汤药维持性命。 剩下的两日,她又忙于绘制武器草图,命人连夜赶制打造。 原本她不想将那些破坏力极强的火器带到这个相对宁静的异世。 可眼见自己的爱人半死不活地躺在那里,她所有的仁慈在这一刻分崩离析。 她一刻也等不了了,她要让那些罪魁祸首尽快受到惩罚。 不过短短七八天的工夫,叶蝉衣带领的铁骑军一路北上。 她用兵如神,尤其面对那些强大而破坏力极强的恐怖武器,敌军纷纷缴械投降,不战而败。 一时间叶蝉衣的名气,比起当年拥有战神之称的萧云寒,有过之而无不及。 叶蝉衣举兵攻进大璃皇宫的时候,正堵上了准备从狗洞逃命的璃武帝。 不过是几个月未见,璃武帝因为乱吃丹药,加上这段时间日夜提心吊胆,害怕叶蝉衣杀他报仇,所以早已形同枯槁、面目全非。 站在那里的叶蝉衣,身披战甲,宛如战神降世,英气逼人。 铠甲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彰显出她的威严和力量。 叶蝉衣命人将璃武帝从狗洞里拉出来,打断对方的双腿,命其跪在她的面前。 “放肆,朕可是大璃的九五至尊,你敢如此对待朕,朕要诛你九族!” 璃武帝嘴上放着狠话,可眼里却满是恐惧,身体更是不受控制地如筛糠般抖个不停。 叶蝉衣极为轻蔑的瞥了一眼璃武帝,嗤笑一声道:“你好像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时至今日,你以为自己还是当初那个高高在上,掌握别人生杀大权的皇帝?告诉你,你的命如今握在我的手里,杀你不过是我点头的一句话。” 叶蝉衣声音淡漠轻缓,可是举手投足间透出的慑人气势和威压,比起战战兢兢的璃武帝,更像一代君王。 叶蝉衣的声音冰冷刺骨,“皇上,即便你抢了萧云寒的皇位,原本你的下场也不用这么惨的,却偏偏触碰了我的逆鳞。你伤了萧云寒,我便让你生不如死!” 璃武帝哈哈大笑起来,毫不掩饰眼里的恶毒和疯狂。 “朕才是天命所归的皇帝,谁都抢不走朕的皇位!即便萧云寒文韬武略,样样胜过朕,那又如何?最后还不是成了一具活死人!朕的皇位,别人休想抢走!” 叶蝉衣抬腿便朝着璃武帝的心窝子狠踹了一脚,璃武帝顿觉心口剧痛,倒地呕出一口血来。 叶蝉衣微微侧身,冷睨着璃武帝,一字一顿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属于萧云寒的江山我来守。我会替萧云寒坐上这个龙椅,成为大璃历史上第一个女帝。” 此话一出,璃武帝脸色大变。心里的惊恐,铺天盖地将他席卷。 第249章 清算旧账 璃武帝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伸手颤抖地指着叶蝉衣,狂怒道:“你……你这个祸国殃民的妖女!你这是篡位谋反,大逆不道,即便你坐上了龙椅,女子当政,实属祸乱朝纲,必将天怒人怨,死无葬身之地。” 叶蝉衣冷嗤一声,讽刺地笑道:“正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百姓所追求的不过是吃饱穿暖,有一处庇护的住所罢了。对天下的百姓而言,谁做皇帝并没有区别。你且放心,等我登上皇位,必然会让大璃国富民强,迎来一个太平盛世。” 叶蝉衣举手投足间透出专属于帝王的霸气,那种指点江山、睥睨一切的气势让璃武帝自愧不如。 “你你你……” 璃武帝气得捂住胸口,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叶蝉衣居高临下地站在那里,如同看蝼蚁一般地看着璃武帝。 “你戕害自己的皇兄,夺取皇位;又以一己之私,勾结安陵,罔顾大璃社稷;为求丹药更是残害无辜百姓,种种罪行简直罄竹难书。” 璃武帝怒极反笑道:“妖女,有本事你杀了朕!” 叶蝉衣淡淡道:“不急!我会留你一条狗命!明日我会让你亲眼见证我的登基大典。还有,你自诩一代明君,你的功过是非自有大璃百姓论断,等你被游街示众的时候,别忘了好好享受被百姓迎接的滋味。” 璃武帝气急败坏地吼道:“叶蝉衣,你竟敢羞辱朕,你不得好死!” 叶蝉衣神色波澜不惊道:“将人带下去,严加看管,只要留住一口气就够了。” 翌日,叶蝉衣正式登基为帝,成为大璃国乃至沧澜大陆上第一位女帝。 她手段强硬,杀伐果断,上位后杀鸡儆猴,恩威并施,很快便将朝堂掌握。 那些宫女太监为了活命,也是绞尽了脑汁,争先爆出璃武帝的恶行。 就连璃武帝睡觉放屁诸如此类的小事也无幸免,后来被整理成问罪书,记录了璃武帝自登基以来的种种罪责。 以至于璃武帝被游街示众时,京都百姓万人空巷,纷纷指责唾骂璃武帝,一时间一代帝王成为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璃武帝受不住这样的屈辱,最终咬舌自尽。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待朝局稳定后,叶蝉衣御驾亲征,起兵直捣安陵。 安陵国民风彪悍,善于骑射,其军事实力不在大璃国之下,奈何叶蝉衣研制出的一系列破坏力极强的武器,瞬间扭转局势。 原本强盛的安陵国顿时如同摧枯拉朽一般倒塌。 烽火连天,两军交锋,大璃军队士气高昂。将士们手持长矛大刀,身披重甲,奋不顾身地向前冲去。 叶蝉衣站在高地上,俯瞰着敌军。她的目光锐利如鹰,洞察着敌人的每一个动作。 铁骑奔腾,杀声震天。箭矢如雨,飞矢蔽日。士兵奋勇争先,杀敌破阵。 在大璃军队的猛烈攻击下,安陵军队节节败退。 三个月后,安陵沦陷,自此沧澜大陆再无安陵国。 此番战役,让沧澜大陆诸国见识到了大璃国难以匹敌的军事实力。一时间诸国对大璃十分忌惮,选择俯首称臣。 一时间大璃的版图是前所未有的壮阔,四海升平,国泰民安。受沧澜大陆诸国四方朝拜。 自叶蝉衣登基以后,大力整顿吏治,发展经济,并且废除了男尊女卑的旧思想,允许女子参加科考选拔做官。 大璃国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盛,而叶蝉衣作为大璃国第一个女帝,也被后世敬称为“天圣皇帝”。 幽暗潮湿的天牢里,自叶蝉衣登基后,除了柳姨娘母子,武安侯府其他主子,以及萧连廷、叶轻烟和叶欢颜皆被关押此处。 “混账东西!快放我等出去!新帝登基,天下大赦,为何不迟迟放本侯出去?快叫叶蝉衣来见本侯!我可是她的父亲!” “还有本小姐,我可是她的亲妹妹,你们胆敢在牢里如此苛待本小姐,等本小姐出去,必让你们人头落地!” 叶远山等人每日受刑之后,都要对着狱卒乱喊一通。 那些狱卒充耳不闻,有时听得烦了,上去对几人又是一通鞭子伺候。 皇上可是特意交代了,留着这些人的狗命慢慢折磨。 偏偏这些人到现在还没认清形势,还当自己是皇亲国戚呢。 尤其今日看到天牢里释放了大批犯人,叶远山等人更是拼命叫嚷起来。 “快放本侯出去,本侯可是当今圣上的亲生父亲,等被本侯出去,你们都得死!”叶远山睚眦欲裂,几欲癫狂地吼道。 便在这时,伴随着环佩叮咚的声音响起,只见昏暗的走廊上,身着华丽龙袍的女子被众人簇拥着款款而来。 只见她脸庞清丽绝伦,倾国倾城,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闪烁着锐利如鹰的光芒,透露出她作为统治者的果断与智慧。 龙袍上绣着精美的云纹与金龙图案,象征着她至高无上的权威。 “蝉儿,你终于肯来见父亲了!快,快放本侯出去!” 叶远山看到突然出现的叶蝉衣,犹如抓住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连忙大声呼喊。 至于芸姨娘、叶轻烟、叶欢颜以及萧连廷等人,也是惊得目瞪口呆。 “叶远山,朕可是你喊了十几年的灾星,可不是你的女儿!朕说过要送你们一家下地狱!”叶蝉衣冷漠地开口。 真正的叶蝉衣在侯府遭受折磨十几年,最后被叶轻烟害死。 现在这个男人竟还有脸以亲情捆缚她,当真厚颜无耻到极点。 今天她必会给这些人送上大礼。 “不不……这不可能!蝉儿,之前都是父亲糊涂,都是芸姨娘挑唆,父亲已经知错了,父亲今后一定好好待你!” 叶远山惊慌失措,连连求饶。 “贱人,就是你这个贱人,害得我们父女离心!” 叶远山为了撇清自己,甩手便给了芸姨娘狠狠一巴掌。 芸姨娘猝不及防,抱着不足月的婴儿踉跄着差点儿摔了一跤。 婴儿受到惊吓,顿时哇哇大哭起来。相邻的牢房里,叶轻烟同样抱着出生不久的婴儿,一时间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叶蝉衣的唇畔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当初将这些人抓进来的时候,她特意吩咐过,要让芸姨娘和叶轻烟顺利生产,就是为了今日送出的大礼做准备。 第250章 再见旧敌 “大胆!见到皇上还不下跪!” 狱卒对叶远山等人凶神恶煞地喝道,旋即命人打开牢门,押着他们强行跪下。 看到叶远山涎着脸,极力讨好的样子,叶蝉衣的眼里闪过一抹厌恶,既而转身踏进萧连廷所在的牢房。 “蝉儿,都是本王有眼无珠,错把鱼目当成宝,不过本王已经迷途知返。” 萧连廷跪爬到叶蝉衣面前,此刻的他鼻青脸肿、卑躬屈膝的模样,简直如同摇尾乞怜的丧家之犬,哪还有一丝当初的风光劲儿。 眼见叶蝉衣不为所动,萧连廷伸手指向一旁的叶轻烟和叶欢颜。 “蝉儿,都是这两个贱人,是她们蛊惑本王的,本王也是一时意乱情迷,才会有负于你。不过蝉儿你放心,今后本王会加倍对你好的,全心全意地伺候你。” 芸姨娘、叶轻烟,还有叶欢颜看到叶远山和萧连廷将所有的过错都推给她们,顿时反目成仇。 看着眼前狗咬狗的一幕,叶蝉衣唇角的讽刺意味更浓了。 “别急啊!朕还有大礼要送给你们呢!” 叶蝉衣说完,两个男人便被松清带了上来。 一个年过六旬,鹤发童颜,做道士装扮,看起来有几分仙风道骨。 另一个身着篷衣,一直低垂着脑袋,篷帽遮住了他的面容。 叶远山看到老道,发出一声轻咦,“清云道长,您怎么在这儿?” “老道……”清云道长面露难色。 松清可忍不了他的墨迹,朝着他便狠踹一脚,厉声道:“快说!” 芸姨娘瞬间面无血色,已经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可是她却无力阻止,只能抱着婴儿瘫软在地。 清云道长跪下,战战兢兢地交代了一切。 “小的这就交代。十七年前侯爷邀请小的过府为刚出生的两位小姐算命,当时小的一时财迷心窍,收了芸姨娘五百两银子,便陷害大小姐,说她命带刑克,是灾星降世;反而对二小姐的命格一阵吹捧。其实……其实小的哪会什么占卜掐算,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到处坑蒙鬼骗罢了。” 叶远山闻言,整个人如同被惊雷劈中,一时眼里的神色复杂难明,有震惊、愤怒、后悔,复杂难言。 下一刻,他低声下气地卖力讨好,“蝉儿,对不起,都是为父不好,是我一时被猪油蒙了心,听信了谗言。我现在就休了芸姨娘这个毒妇,为父今后定会好好待你,将这些年的亏欠都给你。” “叶远山,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被原谅,也不是所有的过错都能一笔勾销。以前的叶蝉衣已经死了。” 叶蝉衣一字一顿,声音冷如寒潭,刺骨锥心。 叶远山此生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叶轻烟的身上,如今真相被拆穿。 她要让叶远山意识到他自己究竟有多蠢,错把鱼目当珍珠。 “叶远山、萧连廷,看在我们是旧识的份上,你们喜得麟儿,朕总要送份大礼给你们的。” 话音刚落,另一人摘下篷帽,露出一张白皙清俊的面容。 芸姨娘和叶轻烟看到此人,却如同大白天见鬼了一样,吓得惊慌失措,面容扭曲。 男人似笑非笑道:“芸姨娘、叶二小姐,咱们好久不见啊!” 芸姨娘、叶轻烟脸色倏变,赶紧撇清关系。 “混账东西,你是何人!本夫人可不认识你!” “我……我不认识你,你肯定是认错人了。” 叶远山、萧连廷眼见芸姨娘和叶轻烟面色有异,便知其中定有猫腻。 当下叶远山对着男人大声吼道:“老实交代!你到底是谁!” 男人用怨恨的目光扫过芸姨娘和叶轻烟,不疾不徐道:“我本是和春班的当家花旦。一年前芸姨娘花重金找上我,然后让我男扮女装伪装成她的贴身丫环。其目的是为了借种助她怀孕。后来叶二小姐也用了同样的法子怀孕了。谁想事后,她们竟然买凶杀我,幸好我大难不死,被皇上所救。” 芸姨娘和叶轻烟吓得赶紧张口否认。 “污蔑!全都是污蔑!” “你给我住口!你这是在无中生有!” 叶远山和萧连廷顿时傻眼了,仿佛被雷击中一般,久久不能回神。 二人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身体微微颤抖,显露出内心的愤怒和痛苦。 叶蝉衣不忘火上浇油道:“叶远山、萧连廷,恭喜你二人白白捡了个儿子。” “贱人!竟敢给本侯戴绿帽子,本侯现在就弄死你和这个孽种!” 叶远山一阵狂怒,看到芸姨娘一副做贼心虚的表情,就知道此事不假。 刚才他看到这个自称和春班的戏子,就觉得有几分眼熟,如今经对方这么一说,他猛然记起一年前芸姨娘身边确实有个和其面容相似的丫环。 当时他就觉得那个丫环给他一种颇为怪异的感觉,只是一直没有深究,一段时间后那个丫环突然消失。 此等小事他堂堂一个侯爷自然不会在意,却没想到原来芸姨娘是在他的眼皮底下给他戴绿帽子。 叶远山眼眶猩红,杀意十足,从芸姨娘的手里抢过婴儿,下一刻直接将其重重地摔在地上。襁褓中的婴儿瞬间没了呼吸。 “啊!孩子!我的孩子!”芸姨娘撕心裂肺地呼喊。 叶远山粗鲁地抓住芸姨娘,大手掐住芸姨娘的脖子,欲杀之后快。 与此同时,萧连廷也是对叶轻烟和怀中的婴儿起了杀心。 他和叶轻烟相识多年,这个女人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如今丑事败露,她眼神闪烁,明显是在掩饰自己的心虚。 “叶轻烟,你这个贱人!竟敢背叛本王,本王现在就送你们母子下地狱!” 萧连廷杀心顿起,先是夺过婴儿扭断脖子,继而钳住叶轻烟,泄愤般使其脑袋一遍遍重重地磕在墙上。 叶轻烟很快便头破血流,一命呜呼。 至于芸姨娘也没能幸免,最终被叶远山活活掐死。 “蝉儿,你看,为父已经杀了芸姨娘那个贱人,你原谅为父好不好?” “蝉儿,本王也了结了叶轻烟那个贱人,咱们重新开始不好?求你不要离开本王,本王哪怕做你的狗也好啊!” 叶远山、萧连廷低三下四地乞求原谅,叶蝉衣不为所动,眼里不见半点儿波澜。 片刻之后,她淡漠的语气如同寒冬般冷冽。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自相残杀的戏码看够了,叶蝉衣决绝地迈出牢门,对着狱卒撂下一句轻飘飘的,但足以令人心惊胆寒的话语。 “剩下的,都杀了吧。天牢里不养闲人。” 第251章 选秀美男 偌大的寝殿里,灯火滢滢。 床榻上昏迷的男子,仿佛是一幅静止的画卷,散发着一种静谧而神秘的美感。 他的脸庞清秀俊朗,轮廓分明,如同雕塑般立体。 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影子,给人一种宁静而祥和的感觉。 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散落在枕头上,几缕发丝轻轻拂过他的额头,增添了几分柔美。 他的皮肤因为好久未晒阳光,比寻常人更加白皙细腻,如同瓷器般温润,让人忍不住想要触摸。 他的嘴唇微微闭着,呼吸清浅如蝶,仿佛沉睡在甜美的梦境中。 叶蝉衣坐在榻前,眼睛眨也不眨地静静望着他。 殿门倏然推开,流珠端着一盆水缓缓进来。 流珠上前,放下铜盆,看着已经瘦出尖下巴的小姐,满是一阵心疼。 她轻叹一声,低声道:“小姐,您还是去歇歇吧,这里就交给奴婢吧。” 叶蝉衣摇头道:“不用了。” 旋即她起身,上前将布巾在盆里打湿,然后开始细细为萧云寒擦拭。 流珠看在眼里,无奈地暗叹一声。 自从寒王昏迷以来,所有的一切小姐都亲力亲为。 即便如今贵为九五之尊,每天有处理不完的政事,小姐也会定时定点地抽空照顾。 流珠知道自己劝不住她家小姐,如今也只能祈盼榻上的那位能早日醒来。 随后流珠无奈地摇了摇头,识趣地退了出去。 从额头、脸颊,再到骨节分明、长满薄茧的双手,叶蝉衣都一一擦拭,那般轻柔而细致的动作,宛如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她一边擦拭,一边对榻上之人絮絮念叨着。 “萧云寒,你睡着还要躲多久的清闲呢?” “萧云寒,今日朝堂上那帮老臣又开始老生常谈,让朕充盈后宫,早日为皇家绵延子嗣。” “萧云寒,你给我的后劲可真大,为什么这么久了,我还是放不下你,为什么你的影子,还会时不时在我的脑海里蹦跶!” “萧云寒,我恨你!说好的今朝共白头呢,为何你却丢下了我?” 这一刻,叶蝉衣声嘶力竭的大吼出声。 吼完以后,好似连带着最后一丝力气也用光了。 她缓缓滑落在地,一个人哭得泪雨滂沱。 嗓子喊哑了,只剩泪水如泄洪之水,不断冲刷着脸颊。 原来爱一个人到极致,自己会变得面目全非。 萧云寒昏迷了三月有余,这段时间她度日如年。 她查遍医药典籍,给他用灵泉浇养的灵药,甚至是寄希望于神明之力,跑遍大小寺庙焚香祈福。 该死的萧云寒,把从前那个恣意潇洒的她还回来! 平生心死无牵挂,奈何缘起遇见你。 她又不是什么痴情恋爱脑,她才不要变成这样。 也不知哭了多久,待情绪稳定后,叶蝉衣望着榻上之人,赌气般地说道:“萧云寒,既然你迟迟不愿醒来,老娘明日便挑十个八个的美男子当男宠!” 哭累了,叶蝉衣便顺势趴在了榻边。然而睡着的她不知道的是,她牢牢抓住的某人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翌日下朝不久,正在御书房处理政务的叶蝉衣,听到外面的吵闹声,忍不住发问道:“外面发生了何事?将人带进来!” 随后,只见暗朔、方霖气势汹汹地闯进来,流珠、紫鸢怎么拦都拦不住。 叶蝉衣冷眼看着暗朔、方霖,淡漠道:“你们找朕所为何事?” 暗朔率先发难道:“别忘了,我家主子可是为了保护您,才昏迷至今的,这才过去三个月,您就急着给自己招男宠!您到底把我们主子置于何地?” 方霖眼眶泛红道:“我家主子为了护您,皇位没了不说,命也只剩了半条,如今您却迫不及待地另寻新欢,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看到为萧云寒打抱不平地两个属下,叶蝉衣挑了挑眉,轻笑一声,才道:“那你们说说看,朕应该守着萧云寒多久,才算有良心?十年?二十年?还是一辈子?当初朕当着萧云寒的面说过,若他有个三长两短,朕会很快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暗朔、方霖闻言,顿时气炸了。 “叶蝉衣,你还真是无情!算我家主子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你你你……根本配不上我家主子!就当我家主子的一片痴心喂了狗!” 暗朔、方霖正在气头上,情急之下口不择言。 眼见二人如此言语不敬,流珠、紫鸢怒不可遏,当下便要为她们小姐出头。 眼看一场骂仗一触即发,叶蝉衣沉下脸,言语冰冷道:“你二人再敢如此放肆,朕不介意马上断了萧云寒的汤药!” 此话一出,暗朔、方霖吓得脸色都白了。 二人心知肚明,如今除了大罗神仙,唯一能让他们主子醒来,也只有眼前这位了。 于是二人投鼠忌器,带着满满的不甘和愤怒,负气离开了御书房。 等只剩下主仆三人的时候,流珠满是委屈道:“小姐,您刚才为何不说明真相?让他们平白污蔑您!” 紫鸢也是一脸心疼道:“奴婢心疼您。明明您……” 叶蝉衣出言打断道:“好了,不说了。你们替朕更衣,是时候去见见他们了。” 一炷香之后,选秀开始。 大殿之上,站了十几个模样气质颇为出挑的男子。 有眉清目秀、温文尔雅的;有面容刚毅、肌肉结实的;有眉眼含情、风流倜傥的;也有清俊高冷、桀骜狂狷的。 这些男子无疑不是人中龙凤、才华横溢。 他们或有功名在身,或本就在朝为官。反正无论选哪个,都不会差。 叶蝉衣身着龙袍,头戴金冠,缓缓走在那些男子面前。 她的步伐沉稳而有力,每一步都显得那么从容不迫,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龙袍上绣着精美的金龙图案,随着她的走动,金线绣制的龙纹仿佛活了过来,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她的目光从男子的脸上扫过,每一个都紧张地低下了头,不敢与她对视。 她的眼神深邃而锐利,仿佛能够洞察人心,让人不敢轻易与之对视。 她微微皱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又似乎在审视着这些男子。 男子们的脸上都带着几分局促不安,他们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他们知道,自己的命运就掌握在这个女人手中,一念之差,就可能决定他们的未来。 叶蝉衣走完一圈后,最终在其中一人的面前停了下来。 第252章 终成眷属 众人齐刷刷地用眼角的余光,瞥向叶蝉衣所在的位置。 她面前的男子,身着一件精致的锦衣,上面绣着几株青竹,既显清俊之气又不失庄重。 满头青丝被梳理得整整齐齐,一根发簪轻轻插在发间,更添几分优雅之气。 容颜如画,五官恰到好处,仿佛是上天赐予人间的瑰宝。 他的身材修长而挺拔,仿佛是一棵参天大树,屹立在人群中,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如此美男子,任谁见了,都不禁为之侧目。 更重要的一点,此人无论容貌气质皆与萧云寒有七八分的相似。 叶蝉衣仔细打量了一番,唇畔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 整个大璃,乃至沧澜大陆,谁不知当今的大璃女帝为了曾经的战神王爷怒发冲冠,举兵直接将实力与大璃不相上下的安陵灭国了。 此人又与其长得极为相似,毫无悬念,这样的人今后必会圣宠优渥,前途无量。 就在众人艳羡,以及当事人沾沾自喜之际,只听叶蝉衣的声音冰冷蚀骨。 “将此人给朕拿下!”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愣住。 男子先是一惊,继而脸上难掩恐慌和心虚之色。 眼见自己已经暴露,男子立时抽出藏在身上了匕首,朝着叶蝉衣就是一阵狠刺。 叶蝉衣冷笑一声,眉头都未皱一下,轻松应对。 男子虽然武功不弱,奈何遇上身经百战的叶蝉衣,不过数个回合,就被叶蝉衣卸了双臂,一头栽倒在地,随即被赶来的侍卫拿下。 “你……究竟是怎么识破我的?” 眼见大势已去,男子问出了他心中的疑问。 叶蝉衣冷然道:“这世间只有一个萧云寒,即便你模仿得再像,也不过是个假货。朕早就得到线报,安陵国的余孽混入宫中意图行刺。所以为了引蛇出洞,特意安排了这场选秀。你特意模仿萧云寒,只能说目的太过明显了。” 男子闻言,眼里尽是一片死灰之色。 旋即叶蝉衣冷声吩咐道:“将人带下去,好好看守,严刑拷问,务必将安陵国的余孽尽数揪出。” 等刺杀的风波过后,叶蝉衣扫了一眼满殿待选的男子,摆了摆手道:“流珠、紫鸢,命人将他们送出宫。” 流珠、紫鸢刚要有所行动,便在这时,一道清朗且极具磁性的声音骤然响起。 “且慢!皇上深情固然令人可敬,但为了皇嗣和大璃的江山社稷着想,还请皇上三思。” 原本平静的大殿瞬间被这道声音打破,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一个戴着玄色面具的男子,身姿笔挺地站在选秀的队伍中。 众人全都怔住,明明刚才大家都没有留意到这个人的存在。他到底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的? 叶蝉衣看到此人的刹那,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身影,令她心头一紧。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 叶蝉衣快步走向那人,彼此目光交汇的那一刻,所有的喧嚣都消失了,只剩下她和他,还有那份深藏心底的情感。 如雷轰电掣,叶蝉衣的大脑出现短暂的空白,心脏却狂跳不已。 她瞳孔微缩,无法相信,于是上前紧紧抓住男人的手,仿佛想要确认这一切是否真实。 他的手也紧紧回握住她,传递着温暖和力量。 叶蝉衣迫不及待地伸手揭去他的面具。 下一刻,露出一张颠倒众生的俊美容颜。 他的脸庞依旧熟悉,那双深邃的眼睛,依然闪烁着曾经令她心动的光芒。 望着近在咫尺让其魂牵梦绕的俊颜,叶蝉衣只觉心跳巨颤。 那双好看的眼立刻染上浓烈的情愫,腾升出朦胧的雾气。 她胸口发闷,就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她伸手抚上他的脸颊,过去不知多少个夜晚,她的梦中总会出现这一幕,可这一次,温热的触感告诉她,自己不是做梦。 “萧云寒,你这个混蛋!你舍得醒来了?” 叶蝉衣嗔怒地捶打着萧云寒,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扑簌簌地掉落下来。 萧云寒勾唇道:“本王再不醒来,只怕自己的女人就要跟别的男人跑了。” 说到这里,他语声一顿,一改刚才的玩笑表情,定定地望着她,眼里写满了歉意和内疚。 他紧紧抓住叶蝉衣的纤手,继而将人揽入怀中。 两人紧紧相拥,仿佛要融入彼此的身体里。 萧云寒无比深情道:“对不起,蝉儿,都是本王不好。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蝉儿,今后你我再也不会分开了!” 叶蝉衣轻柔一笑,“好。” 萧云寒一本正经地开口,“那为了大璃的江山社稷,我们现在是不是得去办一件大事?” 叶蝉衣疑惑道:“什么大事?” “造娃。” 清朗的声音贴着叶蝉衣的耳边传入,让她的整个面颊,顿觉一阵酥麻。 叶蝉衣羞愤地咬唇,“萧云寒,你……” 话未说完,叶蝉衣整个人已然被打横抱了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即便是穿越而来的现代人,叶蝉衣也是羞得赶紧将脸藏于萧云寒的脖颈间。 于是,萧云寒抱着叶蝉衣,扔下满殿的人,径直去了寝殿。 寝殿里,红色的幔帐轻轻飘动,如同新娘的轻纱,增添了几分喜气与浪漫。 萧云寒如同捧着一件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将叶蝉衣放到了床榻上。 叶蝉衣娇羞地闭上了眼睛,她的睫毛微微颤动,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萧云寒见状,顿时心神一漾,俯身轻轻吻上叶蝉衣的额头。 然而床上的女人充满着致命诱惑,这一吻,萧云寒根本停不下来。 他攫住她的粉嫩唇瓣,当彼此的嘴唇相触时,一股电流般的感觉传遍了两人的全身。 他们唇齿相依,仿佛是两颗心在相互碰撞。 他们的舌头轻轻交缠,品尝着彼此的味道,仿佛要将对方的气息深深地刻印在自己的心中。 他们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美妙的乐章。 他们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宫殿中回荡,仿佛要穿透彼此的胸膛。 原本的吻,如同江南烟雨般的细致舒缓,渐渐变成了疾风骤雨般的掠夺,仿佛要将彼此吞噬。 直到他们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不堪,萧云寒开始探手撕扯叶蝉衣的腰带,想要得更多。 叶蝉衣心中一惊,赶忙伸手制止。 萧云寒先是一怔,继而眼里露出一抹失望。 他的眼里噙了一抹认真和歉意,“抱歉,蝉儿,是本王心急了。本王会一直等你,等你愿意接受本王为止。” 意识到萧云寒误会了,叶蝉衣脸上的红晕更深了。 她小声解释道:“你刚醒来,我……我是担心你的身体。” 萧云寒听罢,邪魅一笑,“本王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你,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当痴缠的人儿彼此融为一体的那一刻,仿佛两颗星辰在黑暗中,历尽千辛找到了彼此,享受着彼此的爱和温暖。 从清晨到日暮,从阳光洒满寝殿,到余晖透窗而入。 叶蝉衣只觉自己全身跟散架了一样,最终在她的苦苦求饶下,萧云寒才停了下来。 叶蝉衣偎依在萧云寒的怀里。萧云寒则轻轻拨弄着她的长发。 叶蝉衣困得只想睡觉,可惜身边的男人如同打了鸡血一样,依旧精力充沛,时不时撩拨她一下。 叶蝉衣恨不得将其踹下床,现在她收回之前担心这个狗男人身体状况的话。 萧云寒撒娇道:“蝉儿,别睡了,陪我说说话。” 叶蝉衣有些迷糊道:“萧云寒,别闹了,我困。” 萧云寒委屈巴巴道:“蝉儿,本王一个受伤刚醒的人都没喊困呢。果然轻易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本王。” 叶蝉衣被萧云寒的茶里茶气气笑了,强打起精神,搂住对方的脖子,安抚道:“萧云寒,你已经是朕的人了,朕会对你负责的。” 萧云寒勾唇道:“那女皇陛下打算怎么安置本王呢?” 叶蝉衣略一沉思,冲着他眨了眨眼,“那就封你为朕的皇夫吧,兼摄政王,与朕的权力一样大。” “好。” 萧云寒唇角浅笑轻噙,俊秀的双眸,灼灼如月华。 下一刻,他又摇了摇头,“还不够。” 叶蝉衣皱眉道:“你要如何?” 萧云寒的眼里闪过一抹狡黠,“为本王废黜后宫,自此君王不早朝。” 第253章 浪漫婚礼 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中,叶蝉衣头戴璀璨的凤冠,身上的嫁衣如同银河般闪耀,每一颗宝石都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仿佛诉说着她的故事。 此刻耀眼夺目的她,如同真正的女神降临人间。 她的面容庄重而威严,眼中却闪烁着温柔的光芒。 她缓缓走上高台,每一步都显得沉稳而有力,彰显着她作为女皇的尊严和权威。 四周文武百官肃立,他们的目光都聚焦在女皇身上,无不惊叹于她的美貌和气质。 乐声奏响,悠扬而庄重,为这场盛大的婚礼增添了更多的喜庆和祥和。 随着乐声的响起,作为皇夫的萧云寒翩然登场,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走进大殿。 他身着龙袍,头戴金冠,英气逼人。 他的目光坚定而深情,直直地望向新娘,仿佛要将她今日最美的的一面深深地刻印在自己的心中。 当萧云寒走到叶蝉衣的面前时,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浪漫的气息。 彼此无限深情的眼神都要拉出黏丝了。 他们紧紧握住对方的手,仿佛要将对方融入自己的生命中。 彼此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和对彼此的爱意。 这一刻,叶蝉衣只觉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而她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叶蝉衣望着眼前俊美无俦的男人,眼里不自觉地快要溢出点点星光。 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不是强烈的动心,而是永久的安心。 萧云寒给她的就是这种强有力的安全感。 一路走来,无论她遇到什么困难,都是这个男人不计得失地助她、护她。 当初更是用他的生命,诠释了他对她的情意和责任。 此生能遇到这样一个为她奋不顾身的男人,便是她莫大的福分。 随后,叶蝉衣和萧云寒一同走向祭坛,进行了庄严的婚礼仪式。 毕竟婚礼一生只有一次。为了带给萧云寒毕生难忘的婚礼,婚礼筹备的前几天,叶蝉衣便将策划好的婚礼仪式交由暗朔操办。 此番婚礼仪式,既包含了这个异世的传统礼节,同时又大胆地融入了现代婚礼的浪漫环节,绝对宜古宜今,标新立异,不同凡响。 等新人祭坛结束,暗朔清了清嗓子,扬声呐喊道:“接下来有请女皇、皇夫分别说出对另一半的新婚寄语。” 如此新颖别致的环节,大家都是第一次遇到,所以充满了浓厚的兴趣。 于是在场之人一改往日的庄严刻板,全都被现场喜庆欢愉的气氛所感染,便是一阵热烈欢呼。 叶蝉衣微笑地望着萧云寒,一字一顿,极尽温柔与深情。 “一辈子很长,恰到好处的喜欢最舒服。你不用多好,我喜欢就好;我没有很好,你不嫌弃就好。” 萧云寒一阵动容,抓着叶蝉衣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他向来性格内敛,即便面对眼前这个让他爱到骨髓里的女人,也是嘴笨心拙。 他说不出天花乱坠的誓言,这一刻却已暗暗发誓,此生上穷碧落下黄泉,定不负相思意。 就在众人的鼓掌欢呼中,萧云寒说出了他的内心告白。 “你是我明目张胆的偏爱,是我众所周知的私心。这世间五味俱全,本王只想要你给的甜。” 下一刻,萧云寒低头吻上叶蝉衣的唇,深情而缱绻地攫取着她的芬芳。 这一幕落在众人的眼中,惊得张大嘴巴,老脸羞红。 尤其是那些老臣,伸手捂住眼睛,嘴里一个劲儿地喊着“有辱斯文”,却心口不一地从指缝偷瞄。 待深吻结束,暗朔咧着嘴继续大喊道:“请新人交换信物,自此一生一世一双人,举案齐眉共白头。” 随后,众人的见证下,叶蝉衣和萧云寒互相交换了信物,誓言要携手共度一生,无论富贵贫贱,都要相濡以沫,永不分离。 整个大殿都沉浸在喜庆和祥和的氛围中,文武百官纷纷举杯祝贺,祝愿女皇和皇夫能够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而此刻的叶蝉衣和萧云寒,也仿佛置身于一个浪漫的梦境中,享受着这份属于他们的幸福和荣耀。 自萧云寒成了名正言顺的皇夫后,叶蝉衣心里那个苦啊。 她一个后宫只有一个男人的情况下,竟然比那些后宫佳丽三千的皇帝,还要劳累百倍。 天天被萧云寒压榨得腰酸背痛,浑身跟散了架一样。简直比前世昼伏夜出当杀手的时候还要累。 反观萧云寒那个狗男人,天天神清气爽,精神奕奕,不见半分纵欲过度的样子。 叶蝉衣对此怨念丛生,每每下定决心打算晚上拒绝萧云寒的邀请时,奈何最终还是被狗男人以各种骗术和绝顶活计而吃干抹净。 耳根清静没多久,这日上朝,叶蝉衣又被那些食古不化的老臣催促着给后宫纳新人。 坐在旁听位子的萧云寒几欲双眼喷火。 他那个气呀。 按照他夫人的说法,他们现在还在蜜月期,这帮老东西又敢跳出来破坏他们夫妻二人的感情,简直其心可诛。 萧云寒笑里藏刀,阴阳怪气地开口道:“沈爱卿,本王听闻你前段时间背着你家夫人,偷摸着前往万花楼找那儿的花魁娘子了。听说沈爱卿和夫人伉俪情深,府里除了夫人,连个伺候的侍妾都没有。沈爱卿是我朝的肱骨之臣,敢明儿个本王便亲自上门给你的夫人说道说道,让她许了你纳花魁娘子为妾。你看可好?” 户部士郎沈大人向来是个妻管严,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冷汗涔涔,连忙摆手道:“摄政王日理万机,下官不敢劳驾。不敢不敢。” 随后,萧云寒又不怒自威地看向其他方才谏言之人。 “宋爱卿,本王听闻你……” 于是碍于萧云寒的淫威,兵部尚书宋大人也识趣地闭紧了嘴巴。 至此那些极力劝谏叶蝉衣给后宫纳新人的臣子们全军覆灭。 又一日下朝后,返回寝殿,叶蝉衣便急急忙忙地给萧云寒号脉。 贵为皇夫,又是摄政王的萧云寒原本是不用日日上朝的。 可是这几日萧云寒一反常态,天天跟盯贼似的形影不离。 今日朝堂上萧云寒咳嗽了好几次,叶蝉衣甚是担忧,待号完脉,却发现萧云寒没有任何问题。 “说说看,刚才在朝堂上,你为何咳嗽不断?”叶蝉衣直截了当地问出了疑惑。 “那你倒是说说看,刚才为何你要一直盯着那个新科状元?本王屡次咳嗽暗示,都没能打断你。” 萧云寒面色阴郁,完全是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 “我……”叶蝉衣顿觉无语了。 她抚了抚额头,差点儿忘了萧云寒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醋精。 叶蝉衣好心解释道:“今年的新科状元虽寒门出生,但饱读诗书,极具才华,在治国安邦方面更有大才。今日他在朝堂上侃侃而谈,我只是十分欣赏他的才华,免不得让他多说了几句。萧云寒,你连这个也要吃醋?” 萧云寒横了她一眼,冷哼道:“你现在是一国之君,想怎么说自然由你。你若是厌弃本王了,直说便是。” 叶蝉衣无语道:“我什么时候厌弃你了?萧云寒,你这是无中生有!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 萧云寒据理力争,“你若不是厌弃本王,为何前段时间本王与你亲热之时,做侍卫装扮,做朝臣装扮,你……你不是很投入嘛!这还说明不了你已经移情别恋了?” 叶蝉衣猛然惊住,忽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急忙道:“等等?所以前两天你一反常态扮演其他人,不是因为那个……闺房情趣?” 即便有些难以启齿,但是为了搞明白,叶蝉衣也只能豁出去了。 萧云寒的俊脸刷的一下子红了,“本王才没那么无聊。” 看到萧云寒的反应,叶蝉衣便明白了一切。 像萧云寒这种一板一眼的男人,在闺房之事上又岂会有那般觉悟。原来是她会做了意。 当下叶蝉衣没好气道:“萧云寒,别整天想着那些有的没的,我奉行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这辈子只有丧夫,断没有喜新厌旧这一说。你今后若是再这般瞎琢磨,我……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不要,蝉儿,本王知错了。” 萧云寒心花怒放,顿时一把搂住叶蝉衣。 她仰起头,凝望着他的脸,这一刻,他身上炙热和浓烈的香气,让她不免沉沦。 而他再也控制不住,疯狂地在她的身上落下道道深吻。 随后,缠绵悱恻的气氛在这静谧的寝殿中漫延开来,像是一股萦绕的暗香,将两人缠住。 番外1 是夫君,亦是臣子 通往大璃国的官道上,正值仲春时节,路边绿草如茵,繁花似锦,远处的梯田中隐约可见百姓们辛勤劳作的身影。 官道上尘烟滚滚,一队人马徐徐前行。前方两名侍卫骑着高头大马开道,身着玄色劲装,腰间佩刀寒光四射,警觉地审视着道路两旁。 两辆乌黑锃亮的马车位于队伍中央,车身雕饰着繁杂的花纹,车顶悬挂着赤红色的流苏,四匹健硕的骏马拉着车辆,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引得道旁的行人纷纷驻足,好奇地张望,但都不敢靠近,只是恭敬地退到路边。 车帘半掩,隐约可见车内有人影晃动。 须臾,一只修长的手指挑起车帘,露出一张冷峻刚毅的面容。 轩辕夜冷冽的目光扫视了一眼外面的情形。 官道两旁的柳树在风中轻轻摇曳,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山峦起伏,与官道构成一幅宏伟的画卷。 马车驶过的路面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扬起的尘土在阳光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芒。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口中也“咦”了一声。 多年前他曾走过这条官道,记忆中此地土地荒芜,饿殍满地,更别提种植庄稼了,连野草都难以存活。 尤其是在青黄不接的时节,缺粮的庄稼人只能在山间地头四处挖掘草根,连树皮都被剥得精光,哪有如今这般如诗如画的景致。 望着地里那些生长茂盛却不知名的农作物,轩辕夜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温柔沁人的笑容。 须臾,他沉凝自思道:“姐姐登临女帝之位不过半年,竟已有了这般的丰功伟绩……” 须臾之后,他向着身侧的侍卫沉声道:“去查探一下,尚有几日行程。” 那侍卫疾步趋前向路人问询,待折返后如实禀报:“回殿下,估摸再有三日,便可抵达大璃京都了。” 轩辕夜心下了然,放下车帘。 马车仍旧平稳地行进,只余车辙留下深深的印记,以及一道低微的呢喃声。 “姐姐,我们又要见面了。” 三日后,夜幕低垂,此刻的大璃皇宫,迥异于白日的庄重肃穆,在夜色与灯火的交相辉映下,呈现出一种别样的神秘与清幽之美。 然而在一众金碧辉煌的宫殿群中,隐匿着一座残败不堪的殿宇,就连悬挂着书有“冷宫”二字的匾额在岁月的侵蚀下也满是沧桑破败,摇摇欲坠,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其吹落。 然而冷宫内部的陈设布置与外部的景象大相径庭。 内里是叶蝉衣依循现代装修风格所营造的,不仅如此,家具亦是如此。 此时叶蝉衣悠然自得地半倚在柔软的沙发上,身着常服的她少了在丹陛上身为女帝的威严霸气,正品尝着让御膳房新制的薯片和炸鸡。 蓦地,她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闻得渐近的脚步声,瞬间警觉起来。 “何人?” “阿蝉,是我。” 回应的声音低沉醇厚。 闻得熟悉的声音,叶蝉衣即刻松弛下来,旋即整个人激动地从沙发上跃起,迅疾地奔起迎接。 “萧云寒!”身姿挺拔、面容俊逸的男子甫一现身,叶蝉衣便将其紧紧拥入怀中。 萧云寒双臂环抱,嘴角轻扬,眉眼间满是宠溺。 随后,他仿若哄孩子般轻抚叶蝉衣的发丝,缓声道:“好了,既已贵为女帝,怎还似孩童一般。” 叶蝉衣不服气地挣开怀抱,“萧云寒,你这没良心的,此次你离京月余,莫非半分都未念及于我!” 萧云寒见叶蝉衣面露不悦,赶忙抬手起誓,“阿蝉,你莫要误会。与你分别的这些时日,每日除却抗洪救灾、赈济百姓,其余时间皆在思念你。即便于梦中……” 萧云寒那深情的眼眸恰似一泓深潭,叶蝉衣只觉浑身一阵酥麻,赶忙打断道:“好了,我不过是与你玩笑罢了。” 萧云寒捉住叶蝉衣的柔荑,抚上她的脸颊,略带委屈道:“你瞧,思念至斯,人都消瘦了。” 叶蝉衣定睛细看,果不其然。 萧云寒不仅身形消瘦,肤色也变得黝黑,然而这丝毫不损他的绝世风姿。 “宁河县几乎每年春季皆有洪灾发生,此次更是来势凶猛,此番抗洪抢险,以及后续的重建工作,朕必须派遣一位极为出色的官员前往。阿寒,有劳你了。” “能为阿蝉排忧解难,乃本王分内之事。本王不仅是阿蝉的夫君,亦是阿蝉的臣子。” 萧云寒言至此处,微笑着凑近几分,方才道:“阿蝉若真觉本王辛劳,不若待会儿想想如何犒赏本王。” 温热的气息吹拂在面庞,加之萧云寒那充满暧昧的声音,叶蝉衣岂会不知对方的心思。 她的面色瞬间涨得通红,连耳廓也如熟透的苹果般,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她心中思绪翻涌,然而还是用力推开萧云寒,正色道:“先说正事。” 萧云寒对此并未不悦。 自从这个女人登上女帝之位后,为了大璃的江山社稷日夜操劳、废寝忘食,真正将个人私事置之脑后。 有时他不禁暗想,如果当初继承大璃皇位的人是他,在短短半年内让大璃实现真正的太平盛世,他必然是无法做到的。 他对这个女人由衷地钦佩,同时更多的是心疼,还有一丝烦恼。 自从阿蝉登上皇位,她那经天纬地的治国之才便传遍了整个沧澜大陆,引得无数男儿心生向往,想要自荐枕席。 毕竟得到女帝的青睐,他们便可少奋斗二十年,更何况是一个年轻而又美艳绝伦的女帝,绝对是稳赚不赔。 正因如此,每个月总有那么几个不知死活的男人费尽心机,妄图闯入宫中与阿蝉偶遇。 即便已经加强了宫中的守卫,不过仍有一两个漏网之鱼。 如此不厌其烦,他们夫妇二人经过深思熟虑,才只得搬到冷宫来避人耳目。 将心中的烦闷暂且抛诸脑后,萧云寒开始向叶蝉衣讲述宁河县之行。 谈完正事,多日的情思之苦让萧云寒再也无法抑制,他紧紧地将叶蝉衣拥入怀中,鼻尖萦绕着那股熟悉而清甜的气息,心神激荡,不由自主地便要去亲吻那如樱花般娇嫩的唇瓣。 就在这时,外殿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响动。 显然,有人来了。 番外2 旧人相逢 好事被打断,萧云寒的面庞阴沉似水,拳头也不由自主地攥紧了。 萧云寒与叶蝉衣分开,沉声道:“本王去瞧瞧。” 叶蝉衣拦住他,冷声道:“朕先去会会。” 皇宫戒备森严,且她已迁至冷宫,竟还有人能摸到此处,定然不简单。 又逢蒙安太子出使大璃,此时有人闯入皇宫,不论出于何种目的,都需格外谨慎。 “万事小心。”萧云寒叮嘱一句,旋即闪身躲至帷幔之后。 随后,叶蝉衣从容不迫地端坐于桌前,自顾自地饮起茶水。 伴着殿门“吱呀”一声开启,一道矫健的身影迅速闪入。 叶蝉衣握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一双美眸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开始审视来人。 男子虽身着内侍服饰,面容稚嫩,然其周身散发出的矜贵之气,一看便知其身份非同一般。 轩辕夜悄然合上门扉,转身恰好与叶蝉衣似笑非笑的目光相对。 轩辕夜有一瞬的失神,呼吸似是凝滞了,唯有心脏在胸腔内剧烈跳动。 眼前的女子貌若天仙,明艳动人,他眼眶一热,雾气弥漫,隐隐约约与记忆中的那个女孩面容重合。 他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唇。 十年前蒙安皇朝内乱,他被父皇送出皇宫,后与护卫失散流落至大璃,险些沦为奴隶,是叶姐姐救了他,还赠予他足够的银两和食物。 后来父皇拨乱反正,他也被寻回。那时他暗暗立誓,待长大成人,定要成为一个出类拔萃的男子,迎娶叶姐姐。 父皇子嗣众多,他本毫不起眼,正是因有如此信念与动力,才不断激励他奋发图强。 当他登上太子之位,欲将喜讯与叶姐姐分享之际,方知大璃皇权已然易主,而他朝思暮想的叶姐姐竟然登基称帝了。 他心潮澎湃,竭力争取到此次出使大璃的机遇。一路上,他听闻诸多叶姐姐与摄政王情投意合的传闻。 继而,失落、嫉妒、不甘等情绪如潮水般轮番袭来。 原本明日叶姐姐将亲自接见蒙安使臣,然而他却按捺不住,故而深夜造访皇宫,欲向叶姐姐倾诉衷肠。 或许是近乡情怯,心心念念之人近在咫尺,轩辕夜反倒变得讷讷无言,伫立原地,双手交握,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你夜闯皇宫,所为何事?”叶蝉衣放下茶盏,移步至轩辕夜面前,眼中闪烁着兴味。 冷宫四周不仅有轮值的侍卫,更有隐匿的暗卫,此人竟能避开这些耳目,委实不可小觑。 “叶姐姐,你不认得我了?” 迎上叶蝉衣冷漠的目光,轩辕夜霎时如被遗弃的小狗般委屈至极,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叶蝉衣的目光落在轩辕夜脚上所穿的金丝绣着麒麟纹样的鹿皮靴上,那是蒙安皇室独有的纹样。 她轻启朱唇,“你是蒙安太子?” 轩辕夜脸上的失落瞬间烟消云散,喜不自禁道:“叶姐姐,你还记得小夜?” 轩辕夜满含期待地等待着叶蝉衣的回应。与此同时,叶蝉衣察觉到身后有一道令她无法忽视的幽怨目光,如芒在背。 叶蝉衣倍感冤枉。 她在脑海中仔细搜索了一番关于蒙安太子的相关信息,除了知晓对方名为轩辕夜,年轻有为,且是此次蒙安派往大璃的使臣外,再无其他。 然而,看轩辕夜的表现及熟稔之态,仿佛确有渊源。 叶蝉衣仔细思忖,确信自身与轩辕夜并无瓜葛,如果是穿越之前原主与对方有交集,因年代久远而无法忆起,也不无可能。 念及此,叶蝉衣心下一阵虚怯。 莫非其与轩辕夜有娃娃亲之类的纠葛? 若是如此,未免过于狗血了。 “轩辕太子,朕与你乃初次相见。此外,你夜闯大璃皇宫,理当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今夜之事,朕必不会善罢甘休。” 叶蝉衣挥去纷乱的思绪,神色威严道。 轩辕夜满脸失望,苦笑一声,方道:“叶姐姐果真忘了小夜。” 言至此,轩辕夜稍作停顿,续道:“叶姐姐,小夜此番实无恶意。实乃小夜太过渴望早日见到叶姐姐。” 叶蝉衣并未打断轩辕夜,而是给予对方一个“你需解释清楚”的表情。 于是轩辕夜详述道:“叶姐姐,这是十年前的旧事了。当年蒙安皇室动荡不安,危机四伏……” 当下,轩辕夜将自身与护卫失散流落大璃,以及叶蝉衣如何救他的来龙去脉一一述明。 叶蝉衣暗自松了一口气。实在庆幸,并非什么桃花债。 萧云寒本就是个醋坛子,自她成为女帝后,这个男人愈发变本加厉。 说到底,是萧云寒太过缺乏自信,才会如此没有安全感。 其实这个男人不知道自己有多优秀。此生她能遇到萧云寒,实乃万幸之事。 “哦,如此而已。轩辕太子言重了。多年之前的事情,朕早已忘却,你不必挂怀。” 叶蝉衣语气平淡,轩辕夜的话并未引起她的共鸣。 若原主当真在意,她在继承原主全部记忆时,便不会独独遗漏此等插曲。 轩辕夜面露痛楚之色,深邃的眼眸仿若被泪水浸湿。 “然而叶姐姐,您的大恩大德,于小夜而言,实难报答。小夜……小夜愿从此追随姐姐,以……” 轩辕夜面泛红晕,不敢正视叶蝉衣,一步一步走近叶蝉衣,似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话语断断续续,却坚定无比。 “以身相许”四字尚未出口,轩辕夜只觉眼前一晃,须臾之间,一道修长身影已然立于眼前,横亘在他与叶蝉衣之间。 “听闻轩辕太子才华横溢、品行高洁,不想却是如此厚颜无耻,竟做出这等自荐枕席的龌龊之事,只可惜本王与夫人伉俪情深,除本王之外,再无人能入她的眼。” 萧云寒周身散发出凛冽气息,此刻他双目圆睁,宛如护犊之老母鸡,颇具几分滑稽之感。 叶蝉衣见此情形,不禁嘴角微扬,深知萧云寒嘴毒,却未料到醋意横飞的他,竟意外地有些可爱。 番外3 天下霸主 轩辕夜强压心头怒火,冷静地围着萧云寒审视一番,沉声道:“人要懂得识时务,摄政王昔日确为沧澜大陆第一美男,然时过境迁,今非昔比,实不应再占据姐姐的皇夫之位。” “曾经俊美,胜于一直丑陋,总归是幸事。阿蝉曾言,夫妻间最大的幸福便是携手共度岁月。本王又怎会弃她而去。” 萧云寒紧牵叶蝉衣的手,眼中满是深情。 “时光或许会改变容颜,却无法改变我们相爱的真心,只会使这份爱愈发深沉厚重。” 叶蝉衣闻之动容,对着萧云寒嫣然一笑,以示对其话语的回应与肯定。 轩辕夜看在眼中,暗自咬牙切齿,愤愤不平道:“这男人呐,想当年也是顶风小解的雄狮,如今不过是顺风湿鞋的病猫,再过几年恐怕更是不堪。摄政王,人要有自知之明!总归是要服老的。如此男人,如何能给叶姐姐幸福?岂不是亏待了她?” 萧云寒冷笑一声,以充满蔑视且意味深长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轩辕夜,而后皱眉道:“本王未曾料到轩辕太子如此年轻,尚不满双十年华,便有此等忧虑,不知是先天不足,还是后天纵欲所致?实不似本王,洁身自好、勤加锻炼,莫说十年,即便再过三四十年,也定然不会亏待我家阿蝉的。着实厉害得很。” 萧云寒这一番话令叶蝉衣面红耳赤,心跳加速,下意识地挥拳轻击在对方胸口。 而她那无力的动作和羞涩的神情,无不表明夫妻二人生活和睦,萧云寒确实实力超群。 轩辕夜面色阴沉,怒声呵斥道:“摄政王,莫要信口胡诌,本太子身体无恙!绝无任何问题!” 然而,轩辕夜和萧云寒皆互不相让,言辞激烈,针锋相对,如此一来,两败俱伤,谁也不肯示弱。 叶蝉衣不禁暗自咂舌。 难道这便是在现代听闻的雄竞之名场面? 萧云寒稍不留意,便被轩辕夜觅得破绽,近身抓住叶蝉衣的胳膊,轻轻摇晃着。 “叶姐姐,小夜前来,是想融入这个家,而不是拆散这个家的。” 叶蝉衣的嘴角微微抽搐,急忙挣脱轩辕夜,后退两步,与他保持距离。 轩辕夜这是要施展茶艺了? 萧云寒见此情形,瞬间心急如焚,额头上竟渗出细密的汗珠。 眼见媳妇即将被人夺走,他当下心一横,也开始了自己的茶艺表演。 “阿蝉,本王年长些,嘴也笨,不会花言巧语哄你开心,平素也少了些情调。只怪本王自幼生长在无爱的家庭之中。那禽兽不如的父皇,柔弱无能的母妃,趋炎附势的宫人,还有孤苦伶仃的我。故而养成了如今这般木讷无趣的性子。阿蝉,若你嫌弃本王,也在情理之中,本王不会介怀,定会尊重阿蝉的选择。” 萧云寒嘴上说着不介意,可那水汪汪的凤眸中却满含委屈与难过,恰似一个久处黑暗、亟待一束阳光拯救的可怜孩童。 叶蝉衣瞧得心中一紧,虽听出了萧云寒话中的些许茶味,可他眼中的真诚亦让她心中明了。 即便萧云寒有万般不舍,但他仍愿尊重她,哪怕是不好的结果,他也甘愿忍痛承受。叶蝉衣伸手缓缓抚过萧云寒的乌发,朱唇轻启道:“莫要胡言。我曾言一生一世一双人,无人、无难可阻你我。你我之情,恰似陈酒,愈久愈香醇。” “阿蝉,得你如此相待,实乃我之幸。” 萧云寒那张俊颜上,先前的低落与不安尽去,转瞬间眼神明亮,光彩照人。 二人执手凝视,目光似有千丝万缕。唯有轩辕夜茕茕孑立,宛如局外之人,甚是碍眼。 望着如胶似漆的二人,轩辕夜不合时宜地开口打断。 “摄政王,你既对叶姐姐情真意切,自当知晓皇家以绵延子嗣、开枝散叶为重,你这般独占君宠,与前朝那些祸国殃民的妖妃何异?你成为皇夫已半年有余,至今未见喜讯,想必是你自身有恙,致叶姐姐迟迟未有身孕。既是如此,你有何颜面独占叶姐姐!你可晓得,依着前朝那些迂腐古板的谏官性子,叶姐姐需承受多大压力!” 轩辕夜言辞凿凿,萧云寒的面色阴沉至极。 叶蝉衣眼神冷冽,死死盯着轩辕夜,冷笑道:“轩辕太子,你既言朕对你有救命之恩,那你现今之举又当如何解释?朕与你素昧平生!是否要子嗣,何时要子嗣,乃是我夫妻二人之事,与你毫无干系!你未免手伸得过长了些!” 叶蝉衣心中愤然。她登基不久,根基未稳,百废待兴,眼下还不是孕育子嗣的时候,是她暂时不想怀孕的。 轩辕夜的这番话,着实委屈了萧云寒。 伴着叶蝉衣的话语,轩辕夜的面色由红转白,最终只闻那冷冽之声中,透着深深的警告与杀意。 “轩辕太子,朕最后一次郑重告诫你,朕与摄政王之间,容不得他人插足。任何妄图破坏我们感情之人,朕必严惩不贷。此次蒙安使臣入京,本是欲与我大璃交好,若你依旧不知好歹,朕明日便集结五十万大军,踏平蒙安!” 叶蝉衣言辞犀利,女帝之威在殿内瞬间弥漫,周遭空气仿若骤冷数度。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轩辕夜面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嘴唇嚅动数下,终是鼓起最后一丝勇气。 “叶姐姐,若蒙安永世臣服于大璃,且我愿率军征服周边诸国,助叶姐姐一统大陆,成为这天下唯一的帝君,可否换得小夜留在你身侧侍奉的机会?” 萧云寒闻此,心脏似被重锤猛击。不安之感在心中急速蔓延。 权力之味,尝过便难以割舍。何况是成为天下霸主。 此乃几乎无人能拒的天大诱惑。 萧云寒不自觉地攥紧拳头。他一遍遍地在心中告诫自己,一定要相信阿蝉,可那种患得患失的情绪像蜘蛛网般裹挟着他。 虽坚信阿蝉对他情深似海,可内心仍难掩慌乱。 阿蝉,她将作何选择呢? 番外4 余生可期 萧云寒惴惴不安,几乎是屏住呼吸听完了叶蝉衣的答复。 “轩辕太子,你着实低估了阿寒在我心中的地位。若无心爱之人的陪伴与分享,即便登上天下霸主之位,也只会感到冰冷孤寂,还有无尽的落寞。萧云寒在朕心中,重如泰山,岂是一个区区霸主之位所能替代。” “再者,以如今大璃国之实力,欲拿下区区几个小国,岂会是难事?轩辕太子,你当庆幸朕并非好大喜功之人,否则此次便无你们蒙安出使大璃之机,朕会亲率大军北上,令你们蒙安沦为附属国……” 叶蝉衣后续所言,语气轻松,却如重锤般砸向轩辕夜,亦砸在萧云寒心头。 刹那间,所有的不安、疑虑尽皆消散,如冰雪消融,化作汩汩暖流,令萧云寒心神激荡,想说些什么,喉咙却似被棉花堵住,最终仅艰难地轻唤了一声。 “蝉儿……” 见萧云寒喉结滚动,神色动容,叶蝉衣安抚地勾了勾唇,沉声道:“此刻知晓我的好了吧。你日后若负了我,无需等天打雷劈,我便先要了你的性命。” 仅是个玩笑话,萧云寒的脸色却无比认真,仿佛试作金科玉律,赶忙举手起誓。 “阿蝉放心,本王此生必不负你,绝不会让你受丝毫委屈,否则本王便死于你的万箭之下!” 萧云寒言辞坚定,毫无半分迟疑。 叶蝉衣只是想逗逗萧云寒,未料他竟立下如此毒誓。 她对任何人都可生疑,独独不会怀疑萧云寒的真心。 昔日在和安陵国的战役中,萧云寒为她挡下子弹,将生之希望留给了她。 此后半年,对她更是极尽宠溺偏爱。 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萧云寒所予,她自会毫无保留地回赠。 萧云寒微湿的眼眸,仿若星辰般璀璨夺目。 叶蝉衣心有所动,平素甚少言及的深情厚意,此刻也脱口而出。 “阿寒,即便岁月在眼角刻下皱纹,你在我眼中,依旧是最可爱的模样。从晨曦初现到繁星满天,最安心的,莫过于回首时你在身侧,温暖如初。阿寒,此生有你相伴,我倍感幸福。” “阿蝉,我的前半生历经坎坷,风雨飘摇,原以为自己会在泥泞中孤独前行,直至你的出现,点亮了我黯淡的人生。原来所有的漂泊流离,皆是为了与你相逢时,能道一声,幸得有你,余生可期。” 萧云寒言辞恳切,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恰似高山流水,清澈悦耳。 四目相对的刹那,四周仿若凝滞,连呼吸都似染上了甜蜜的色彩。掌心相贴的纹路交织成命运的红线,周遭的一切虚化,唯剩两颗心在静谧中共鸣,将爱意谱成永恒的诗篇。 轩辕夜凝视着叶蝉衣温柔婉约的模样,睫毛如弯月般温柔。 那抹笑容,比记忆中的任何时刻都更要灿烂。 原来,他的叶姐姐并非一直冷漠疏离。 心口犹如吞食了未成熟的青杏,泛起无尽的酸楚。唯有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方能勉强维持表面的平静。 原来,深藏心底的月光,终究是他人轻易可及的太阳。 “你们在我面前如此卿卿我我,还请顾及一下我的感受!”轩辕夜气得双颊鼓起,眼眸酸涩难耐。 好事被搅扰,叶蝉衣不禁被气笑了。 “轩辕太子,自你进殿到现在,有句话倒是说对了。” “哪一句?”轩辕夜眉头微皱,脱口问道。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轩辕夜闻言,身躯猛地一震,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至极。 叶蝉衣仿若未察,继续说道:“轩辕太子夜闯皇宫,不请自来,又在此胡言乱语,破坏我夫妻情分,更是搅扰了我二人小别胜新婚的兴致,你倒是说说,究竟谁才是那个没有眼力劲儿的家伙?” “我……” 轩辕夜直接呆立当场,嘴唇嚅动,却只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他鼻尖渗出细密的汗珠,原本挺直的脊背瞬间弯曲下来,苍白的手指紧紧握拳,恨不得找个地洞将自己的脸埋进去。 轩辕夜暗自发誓:从小到大,从未如此难堪过。 与此同时,他又在心中苦笑。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叶姐姐的毒舌程度,与萧云寒相比,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罢了,他终究是个局外人,连与萧云寒一较高下的资格都没有。 萧云寒对此心中畅快无比,嘴角的笑容久久未曾消散。 “今夜叨扰叶姐姐了,明日我自会备上厚礼,向叶姐姐赔罪。” 认清现实后,轩辕夜只想速速离去。 叶蝉衣嘴角泛起一抹冷冽的笑容,“轩辕太子将我大璃皇宫视作何地,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轩辕夜脸色骤变,神色警惕,“叶姐姐意欲何为?” 叶蝉衣并未回应,而是高声喊道:“来人!” 须臾之间,殿内人影闪动,定睛观瞧,殿内已多出两名身着玄色劲装的暗卫。 二人见轩辕夜至此,惶恐之下,忙向叶蝉衣叩头请罪。 “请皇上责罚!” 叶蝉衣立于高处,声色俱厉。 “纵容无关之人擅闯,下不为例,先将人押下重责三十大板,而后,尔等自行领罚。” 暗卫如释重负,起身谢恩,旋即押着轩辕夜出殿。 轩辕夜虽身手不凡,然叶蝉衣所养暗卫,皆为以一当百之绝顶高手,二人合力,轩辕夜唯有就擒而已。 须臾,殿内重归静谧,唯余许久沉默的二人。 烛芯“噼啪”作响,迸出星火,照亮彼此眼中闪烁的水光。 “阿蝉,适才你说小别胜新婚……” 摇曳的烛火将萧云寒的轮廓染成朦胧的金边,他用欲语还休的目光凝视叶蝉衣。 余下之言,无需言明,自行脑补便知。 叶蝉衣莹白如雪的脸颊瞬间泛起红晕,眼眸低垂,轻颤的睫毛恰似轻盈的蝶羽。 “阿寒,我很想你。” 最直白之言语,道尽最动人心弦的情愫。 萧云寒缓缓歪起脑袋,抵上叶蝉衣的额头,呼吸灼热地喷在她的脸上。 番外5 繁衍皇嗣 “阿蝉,我也是......” 萧云寒的声音像是浸了浓酒般喑哑,尾音消散在急促的喘息里,掌心的汗透过衣衫,烫得人发麻。 他伸手抚过叶蝉衣的鬓发,指尖触到温热的耳垂时,她忽然仰起脸,呼吸间浮动着幽兰般的甜香。 “阿寒,我们要个孩子吧。” “好。” 低哑的声音里是藏不尽的喜色。 他俯身时,她抬手勾住他的脖颈,将积压的思念尽数倾入这个绵长的吻。 纱幔在晚风里轻颤,烛火下两人的身影在墙上轻轻晃动。 缠绕的指尖像在描摹重逢的轮廓,空气中浮动的不仅是烛光的暖,还有久别重逢后,怦然心跳的炽热温度。 芙蓉帐暖,一夜缠绵。 翌日清早,霞光漫天,透过浅碧色的轻纱窗布,只照出薄薄的一层暖光,像氤氲开的橘色雾霭。 萧云寒醒来后侧身躺着,目光静静落在酣睡的叶蝉衣身上。 她浓密睫毛在眼睑投下淡淡剪影,高挺鼻梁下,唇瓣轻抿,面容在晨光里透着安宁,连呼吸都似融在静谧里,让他看得一时出神。 萧云寒望着身侧熟睡的叶蝉衣,心底漫过岁月静好的暖意。 指尖轻轻掠过她的额头、鼻尖,像描绘一幅细腻的画,唇角也随目光柔和地上扬。 叶蝉衣在睡梦中察觉到脸上的痒意,皱着小脸轻轻挥手。 萧云寒望着她褪去平日威仪的娇憨模样,喉间一紧,掌心的温度似乎还停留在她细腻的肌肤上。 忽然,那双水润的眼眸缓缓睁开,带着刚醒的朦胧,与他灼热的目光撞个正着。 叶蝉衣揉着眼睛打哈欠时,正对上他放大的俊脸,鼻尖几乎要碰到他微颤的睫毛。 耳畔传来他低哑的笑声:“醒了?”尾音里裹着晨光般的慵懒与纵容。 叶蝉衣瞥见殿内晨光,暗叫上朝要迟,猛地起身却浑身酸痛如遭碾压,忍不住抽气瞪向罪魁祸首。 萧云寒早知她反应,长臂一伸将人捞进怀里,指腹摩挲她泛红的耳垂低笑。 “十七次水都记不清?今日蒙安使者前来拜贺,不用上朝。” 说着他轻吻她发顶,指尖替她揉开腰间酸意。 “先歇会儿,巳时再备宴不迟。” 眸中漾着餍足的柔光,将人往被褥里又拢了拢。 听到萧云寒提及“十七次水”,叶蝉衣不由得联想到昨晚的激烈战况,小脸更加绯红,恨不得直接找个床缝钻进去。 她向来不是一个能被欲望掌控的人,尤其是接手大璃之后,她更是将社稷摆在了首位,昨晚……嗯……确实有些疯狂了。 “即便不上朝,还有一堆的政务要处理。”叶蝉衣敛去心神,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说道。 “阿蝉,我知道你心细大璃,可是你的身子也很重要。”萧云寒说得一脸关切。 叶蝉衣挣开某人的怀抱,用手肘半托着脑袋,侧首瞪着某人,忿忿道:“狗男人,你这么关心我的身体,昨晚为何不知节制?”萧云寒立刻委屈巴巴道:“冤枉啊,昨夜不是你给本王下的繁衍皇嗣的旨意,本王也只是听命行事。之前阿蝉说过嘛,咱们的相处模式是先君臣后夫妻,帝君交代的任务,本王又岂敢抗旨不尊?” 萧云寒说话时,笑眯眯的眼睛就像一只千年狐狸,摄人心魄。 他向来少欲,只是月余未见,心心念念的人儿近在眼前,他情不自禁地就想把将积压的思念尽数给她。 如今想来确实有些……失控了。 叶蝉衣耳尖发烫,昨夜被他勾得迷迷糊糊时确实说了“繁衍皇嗣”的话,此刻被这人拿话堵得哑口无言,指尖攥着被褥捶了他肩膀一下。 “歪理一堆。” 萧云寒捉住她作乱的手,在掌心轻轻吻了吻,指腹摩挲她腕间红痕低笑。 “月余没见我的小陛下,自然要把相思都兑成绕指柔。” 说着,萧云寒替她拢了拢滑落的锦被,指节蹭过她泛红的脸颊。 “政务堆成山也不差这半日,先喝碗补汤——昨晚是谁喊着‘萧云寒你慢些’,现在倒要做勤政明君了?” 叶蝉衣咬牙掐他腰侧,却被他顺势按进怀里闷声笑。 晨光透过纱幔落在他微弯的眼角,像揉碎了一把鎏金,将她耳后未褪的薄红都染得发烫。 这人惯会用三分委屈裹着七分调笑,偏生她昨夜贪他的温柔,此刻连恼意都化作了指尖攥着他衣襟的力道,轻得像春日里拂过御花园的风。 “不知小陛下对本王的昨夜的表现可否满意?”看到某人羞赧的模样,萧云寒忍不住逗弄轻笑。 “不满意!”叶蝉衣言不由衷道。 这种事本就难以启齿,还要直勾勾地问出来。这个男人在床榻之事上向来自负,她要肯定回答,还不知这男人要如何张扬。 萧云寒低笑出声,指尖捏住她泛红的下巴轻轻抬起,眸中漾着狡黠的光。 “不满意?” 尾音拖得极慢,忽然翻身将人压进被褥,鼻尖蹭过叶蝉衣颤抖的睫毛。 “那本王只好再讨教一回——” 话音未落便咬住她嫣红的唇,掌心隔着薄纱熨贴上她腰间的软肉,将她惊喘声尽数含住。 叶蝉衣推拒的手攥住他后腰的薄衫,指腹触到昨夜留下的抓痕,又像被烫到般蜷起指尖。 “明明抓得本王腰背都疼。”他含着她唇瓣轻笑,滚烫的呼吸扑在她耳畔,“现在倒要嘴硬。” 指节摩挲她腰侧敏感处,感受着怀中人渐渐发软的力道,才放过她红肿的唇,低头在她锁骨上落下细密的吻。 “阿蝉若实在不满意……”忽然他抬眸看她,眼底燃着炽热的火,“便亲授本王章法如何?” 如此大胆直白的话惊得叶蝉衣攥着他衣襟的手忽而收紧。 这……实在太羞耻了。 见她如此,萧云寒兴致更盛,他含住她发颤的饱满耳垂,呢喃混着喘息跌进她颈间。 “阿蝉,我还想……” 尾音被吞咽声截断。 随后,温热气息混着缠绵私语漫过纱帐,一室旖旎。 番外6 使臣赴宴 乾元殿前,三十六盏蟠龙烛台早已燃起龙脑香,袅袅白烟缠绕着朱红廊柱,与檐角悬挂的九凤铜铃一同轻晃。 阶下摆放的各式琉璃酒盏盛着琥珀色琼浆,倒映着殿内流转的宫灯。 空气中弥漫着名贵香料混合着佳肴的馥郁香气,沉香屑在造型精美的博山炉中袅袅升腾,营造出如梦似幻的氛围。 萧云寒与叶蝉衣并肩坐在鎏金龙椅上,玄色与明黄的衣摆垂落丹墀,像两团燃烧的火焰,将金碧辉煌的殿宇也衬得有几分失色。 底下三品以上官员按照品阶依次坐于案前。 “宣——蒙安使臣觐见!”随着内侍尖细高亢的声音唱起。 下一刻,只见身着窄袖胡服一男一女迈步进殿。 二人身后跟着的是两个举着托盘的贴身侍从。 男子衣饰华美精致,缀满稀碎的珠宝,流光溢彩。五官稚嫩中已见玉秀之姿。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晚擅闯冷宫的轩辕夜。 只是眼下他的脸色不太黑,眼底乌青明显,就连走路时双腿乏力,可见昨晚的三十大板让他受罪不少。 与他一同前来的女子,身材婀娜,杏眼桃腮。只是眉眼间毫不掩饰的傲色,将她的美貌生生减去了几分。 “蒙安使臣,轩辕太子(静安公主)见过大璃女帝陛下、见过摄政王!” 轩辕夜、静安公主轩辕静以及身后的侍从走到大殿中央,朝着龙椅上的人躬身行礼。 “使臣一路辛苦了,起身吧。”叶蝉衣不怒自威,淡淡道。 “多谢大璃女帝陛下。” 随后,轩辕夜、轩辕静依次落座。 轩辕静这才得闲,好奇地朝龙椅上张望。 叶蝉衣端坐在蟠龙金椅上,玄色广袖长袍上暗绣的银线游龙随着动作流转光华,腰间玉带缀着的东珠垂落至膝,衬得身姿愈发矜贵挺拔。 黛眉斜飞入鬓,丹凤眼微挑时便生出三分凌厉,却又被眼尾那颗朱砂痣添了抹艳色,朱唇不点而绛。 发间九凤衔珠冠随着她的动作轻颤,步摇上的南珠垂落如帘,在她冷白如玉的面庞前摇曳出朦胧光晕,既有执掌江山的帝王威仪,又暗藏令人心折的风华。 她眼尾流转的凌厉与不经意间掠过萧云寒时的柔芒相撞,两种极致的美在丹凤眸中翻涌,教人分不清该敬畏还是沉沦。 轩辕静看得有一瞬间的呆滞,旋即内心升起一抹不可遏制的嫉妒。 这女人生得如此美艳绝伦,简直就是祸国殃民的狐媚子,看起来哪有什么治世之才,只怕就是靠着床榻上的那点儿破事才登上大璃皇位的吧。 轩辕静越想越觉得如此,一时间本不平衡的内心顿时舒服了不少。 当目光落在萧云寒的身上时,轩辕静眼里的惊艳之色毫不掩饰。 萧云寒坐姿挺拔如孤松,玄色锦袍绣着暗纹云雷,银线勾勒的麒麟纹样随着衣摆微动若隐若现。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凝着冷硬弧度,唯有眉眼微垂间,那双墨玉般的眸子流转着慵懒笑意,似藏着千般算计与温柔。 鎏金冠束起的长发垂落肩头,几缕碎发拂过削薄的唇畔,当他抬眸望向蒙安使臣时,眼尾轻挑的弧度带着上位者的威压,却又在不经意间瞥向叶蝉衣时,眼底漫开化不开的缱绻,冷冽与柔情交织,令人捉摸不透。 轩辕静看得痴痴呆呆,她在就听闻大璃摄政王是沧澜大陆第一美男子,原本她以为言过其实,如今亲眼所见,当真令她痴缠。 轩辕静看得失神,所有的情绪全都外放出来,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贪婪和全都写在了脸上。 再说轩辕夜,昨晚在经历了一系列打击后,他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屁股还隐隐作痛,只是赴宴的官员都坐着,他要是站在那里难免让人猜疑。 所以他只能忍受挨了三十板子的剧痛,坐在那里,当真如坐针毡。 只是偶尔抬眼间看到龙椅上那风华绝代的女子时,他的内心既失落,又稍感疗慰。 所以兄妹二人各怀心事,轩辕夜因此也没有注意到自家妹妹那恨不得将萧云寒吃干抹净的赤果果眼神。 直到叶蝉衣那双丹凤眼扫过去,眼尾朱砂痣随眸光轻颤。 冷冽中渗出的艳色如淬毒玫瑰,惊得轩辕静喉间发紧,一时间竟忘了收回目光,握着酒盏的指尖微微发颤。 坐在旁边的轩辕夜眼见她如此失态,连忙用手肘撞了撞她。 轩辕静这才回神,连忙敛去神色,垂眸之际心中的不甘和嫉妒更加疯狂,心里对叶蝉衣厌恶到了极点。 这个女人不过就是个绣花枕头罢了,论容貌和才学,她可一点儿不比这个女人差。 凭什么沧澜大陆第一美男当她的裙下臣? 她不服! 她一定会想办法将那个男人抢过来。也只有她才配坐在第一美男的身边。 轩辕夜侧目,看到轩辕静的神色变换不定,瞬间就猜到了她的心中所想。 他不悦地皱了皱眉。 他是皇后所出,轩辕静的生母是宠妃,只是在生下轩辕静后便薨了。 父皇因为怜惜轩辕静,所以便将她养在了母后身边,从小便由母后悉心教导。 不过这个皇妹仗着父皇宠爱,向来娇纵跋扈,他们兄妹的关系也是不咸不淡。 这次出使大璃,轩辕静也是缠了父皇好久,才争得了这次机会。 回想起昨夜叶蝉衣回绝他的决绝话语,轩辕夜凑近轩辕静,带着几分警告的口吻说道:“轩辕静,你最好安分些。大璃女帝和摄政王情比金坚,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插足,你趁早歇了不切实际的念想。否则到时破坏了两国邦交,本太子也救不了你!” 轩辕静先是怔了一下,既而咯咯冷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大璃女帝的心思,只是没想到向来不可一世的太子哥哥,竟然也有这般无用的时候。我轩辕静看上的男人,无论如何都会抢过来!” 轩辕静说得自信十足,心里又将叶蝉衣暗骂了无数遍。 连向来不近女色的太子哥哥都被这个女人迷住了!还真是个惯会勾引男人的玩物。 番外7 宴会风波 眼见轩辕静的举动惹得心上人不悦,萧云寒立时向其投去一记看死人的眼神。 感到一股杀意直逼而来,轩辕静抬首查看,而萧云寒早已移开了眸光。 之后被轩辕静惦记的萧云寒,没能逃过叶蝉衣的眼神警告。 这个男人长了一张惯爱惹麻烦的脸,烂桃花一点儿都不比她少。 察觉到叶蝉衣的不满,求生欲极强的萧云寒十分有眼力劲。 他轻拽住叶蝉衣的衣摆,用委屈又无辜的眼神巴巴地望着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求饶。 “阿蝉,总有刁民觊觎本王,你可一定要保护好我。” 叶蝉衣被萧云寒拽住衣摆,抬眼便撞进他满是委屈的眼神里。 听着他那带着撒娇意味的求饶,原本的不满竟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她轻敲他额头,指尖却泄了力道:“堂堂王爷竟要我护着,说出去怕不是要笑掉人大牙。” 话虽如此,指尖却悄悄勾住他的袖口,任那抹金线勾勒的玄色在掌心缠成温柔的结。 底下赴宴的其他人虽然听不清龙椅上的二人说什么,但彼此的小互动,任谁都看得出女帝和皇夫情真意切,矢志不移。 大臣见此,皆是笑眯眯地点头,一脸欣慰。 龙椅上的那二位皆是拥有雄才伟略的大能,如此强强联手,何愁大璃不兴盛,天下不太平? 一开始他们还担心帝居为了摄政王罢黜三宫六院,引发朝堂动荡。 如今见两人耳鬓厮磨间仍不失治国气度,大臣们心中疑虑尽消。 从前担忧女帝因情误国的心思,此刻全化作对这对帝后组合的赞叹——一个掌乾坤权柄,一个镇万里山河,朝纲在默契中不紊运转,倒叫满朝文武比得了胜仗还舒心。 殿上烛火摇曳,映得众人面上的笑意愈发真切,只觉这江山有此二人,当真是大璃百姓之福。 然而这一切落在轩辕夜兄妹的眼里,心里却是另一番滋味。 轩辕夜捏紧酒杯的指节泛白,目光胶着在那抹浅紫衣角上,喉间像是塞了团浸水的棉絮,连酒液都变得苦涩难咽。 一旁的轩辕静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鎏金护甲在烛火下闪过冷光,嫉妒和不甘如同随风蔓长的野草,眼底翻涌的暗色几乎要将殿中红烛灼熄。 殿中之人心思各异,招待使臣的环节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随后,作为大璃女帝的叶蝉衣就着两国建立友好邦交的祈望说了些场面话。 轩辕夜强撑着举杯,声音里带着刻意的轻快。 “希望大璃与蒙安能亲如兄弟,今后自当守望相助。” 言罢仰头饮尽,酒液顺着喉结滑落,却浇不灭心口的灼痛。 轩辕静指尖摩挲着杯沿,唇角扬起一抹虚假的笑容。“愿两国商贸互通,永无刀兵。” 话音未落,目光却似有若无扫过萧云寒搭在叶蝉衣肩头的手,鎏金护甲在杯沿刻下细不可闻的划痕。 龙椅上的二人举起酒盏,一饮而尽,只当全然不知一些人的小心思。 随后便是蒙安使臣献礼的环节。蒙安最出名的莫过于夜光壁和雪顶白狐裘。 蒙安使者捧着鎏金托盘上前,掀开红绸时,殿中烛火竟被那方夜光壁映得黯淡几分——壁面剔透如凝水,暗纹流转间似有星河碎影。 另一袭雪顶白狐裘展开时,满室骤生暖意,霜白绒毛泛着月光般的光泽,领口还缀着九颗鸽血红宝石,在龙纹烛台下折射出刺目红光。 轩辕夜从座位上缓缓起身,目光从夜光壁与白狐裘上掠过,最终落在叶蝉衣身上,声音低沉却清晰。 “女帝陛下治国有方,蒙安特备此礼。这夜光壁能映万里星河,恰似陛下胸中丘壑;白狐裘可御寒三十日,亦如陛下守护臣民之心。望陛下笑纳,愿两国情谊,如这夜光长明,似这狐裘恒暖。” 话语间虽尽是外交辞令,可眼底翻涌的情愫,却如同暗流,在字句缝隙中悄然流淌。 萧云寒眼底一片晦暗,握着酒盏的骨节逐渐泛白。 这个轩辕夜,当着他的面对阿蝉眼波不断,真当他是死人吗? 萧云寒指腹摩挲着酒盏边缘,忽而轻笑一声打破殿中静默。 他侧身替叶蝉衣拢了拢龙袍,指尖有意无意拂过她耳畔碎发。 “蒙安贡礼果然精巧,不过本王记得,陛下案头那方‘山河日月’墨,可是用北极星陨石研磨而成?” 说着抬眼望向轩辕夜,眸中似有冰棱碎光:“至于御寒……大璃的暖炉殿能融千里冰雪,倒不劳贵使挂心。” 看到萧云寒对轩辕夜如此针锋相对,脸上的酸意都要透出味儿了。她好笑地勾了勾唇,心里说不出的熨贴。 叶蝉衣指尖轻轻戳了戳萧云寒腰间,见他耳尖骤然泛红却仍绷着一张脸,心中软得一塌糊涂。 她不动声色将两人呈上来的礼单叠在一起,指腹碾过“夜光壁”与“雪顶白狐裘”的字迹,忽然轻笑出声。 “轩辕太子说这狐裘能御寒三十日,倒让朕想起去年冬日,皇夫用暖炉煨了半夜的牛乳,偏要看着朕喝光才肯睡。” 殿中朝臣闻言纷纷低笑,她眼尾微扬扫过轩辕夜瞬间凝固的神色,指尖悄悄勾住萧云寒掌心。 “有些暖意啊,可比狐裘长久得多。” 听出叶蝉衣话中之意,轩辕夜嘴里发苦,既而失魂落魄地坐回了原处。 一旁的轩辕静凑近几分,压低声音道:“太子哥哥,此女如此不识好歹,你又何必上赶着讨好。总归不过一介女流罢了。等我们蒙安再壮大一些,他日……” 不等轩辕静说完,轩辕夜便急急变色,赶忙打断道:“住口!轩辕静,本太子最后再警告你,你若是为了一己私欲破坏两国安定,父皇绝不过饶过你!还有……” 轩辕夜猛地攥住轩辕静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泛青。 “她是大璃女帝!你该明白,两国开战只会让百姓生灵涂炭!” 烛火在他眼底晃出细碎的光,喉间像是吞了把带刺的藤蔓,疼得发麻。 番外8 杀意凛然 “再者……她与我有恩。你若再对她无礼,本太子定让你好看!” 前半句轻得像片羽毛,后半句却在轩辕静的心里砸出沉重的回响。 轩辕静的脸色瞬间泛起一抹灰白。 轩辕静很清楚她这个皇兄看似温文尔雅,实则心狠手辣。 依着叶蝉衣在皇兄心中的份量,若她真敢对叶蝉衣不利,怕是不等两国交锋,皇兄便会先折断她这根“刺”。 轩辕静指尖蜷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喉间涌起腥甜,她却仍弯起唇角,指尖轻轻拂过鬓边金步摇。 “太子哥哥言重了,皇妹只是见不得你受委屈。” 得到轩辕静的保证,轩辕夜这才甩开对方。 轩辕静撩开衣袖,看着玉腕上被攥成的淤青,烛火晃过她眼底暗芒,鎏金护甲在案几上刻下淡淡痕迹。 明的不行,便来暗的,大璃后宫,可从来不缺“意外”。 宴会进行了一半,接下来便是君臣同乐,觥筹交错,气氛还算融洽。 然而,便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颇为傲慢的声音打破了祥和。 “听闻摄政王字画双绝,天下无双,不知本公主有没有机会能得您指点一二?” “听闻摄政王字画双绝,天下无双,不知本公主有没有机会能得您指点一二?” 轩辕静说话时,目光定定地望着萧云寒,眼里的痴迷显而易见。 此话一出,满殿一片静默。 所有大臣的视线皆落在轩辕静的身上,不悦地皱起眉头。 这个轩辕静的算盘珠子都快崩在他们脸上了。 敢跟他们帝君抢男人,简直简直自不量力。 至于叶蝉衣,则是一脸戏谑地睨着萧云寒,毫不掩饰看戏的心思。 萧云寒垂眸拨弄袖口玉扳指,指节在烛火下泛着冷白光泽。 “本王笔墨一般,只怕误人子弟。” 萧云寒神情冷漠,俨然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 轩辕静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何曾被人这般当面不加掩饰地拒绝过,姣好的面容因为愤怒而几近变形,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垂眸之际掩去眼里的势在必得。 按照先前的约定蒙安使臣还要在大璃皇宫逗留两日,足够她安排了。 半个时辰后,宴会结束。 冷宫里,叶蝉衣斜倚在褪色的软榻上,素白裙裾铺散如霜,发间银簪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萧云寒单膝跪在软垫上,指尖隔着一层轻薄的纱罗,温柔地落在她紧绷的太阳穴处,动作极缓,仿佛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 他垂眸凝视着叶蝉衣眼下淡淡的青影,眼底翻涌着藏不住的疼惜。 指腹缓缓按压,力度恰到好处,从太阳穴到眉骨,每一下都带着缱绻的眷恋。 两人呼吸交织,在寂静的冷宫里,唯有彼此的心跳声此起彼伏。 四周静得能听见窗外风拂枝叶的声音。两人久未言语,不过这样的沉寂,并不让人感到冷场。 叶蝉衣微微仰头,感受着头顶传来的温热,睫毛轻颤。 她忽然想起初见时,萧云寒那种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仿佛就留在昨日。 之后两人从相识合作、惺惺相惜,再到生死相许,他的眼神越来越温柔炽热,岁月流转,这份情意却从未消散,甚至越发浓烈。 直到一抹玄影蓦地出现在殿内,才打破了四周的平静。 “陛下,宴会结束后,轩辕静鬼鬼祟祟地给了一个宫女一千两银票。”暗卫垂首道。 叶蝉衣挑眉,下一刻敛去一抹眼底的锋芒,对于暗卫的禀报一点儿也不意外。 她早就看出来轩辕静不是个安分的,一心觊觎萧云寒,所以宴会结束后,她便让暗卫密切留意轩辕夜兄妹的一举一动。 “找死!”萧云寒只冷冷吐出两个字。 旋即眼里掠过一抹被寒铁淬炼过的锋芒,杀意凛然。 叶蝉衣指尖划过鬓边银簪,冷笑如淬了冰的刀刃。 下一刻,转而看向萧云寒,眼里透出揶揄之色。 “一千两银票就想抱得美人归。还真是小气。” 萧云寒被逗弄地抽搐了一下嘴角,抓住叶蝉衣的纤手,语气不满道:“阿蝉,轩辕夜兄妹俩屡次冒犯你我,不如将其拿下,至于蒙安,只要你一句话,本王立刻带兵将蒙安纳入大璃。” 叶蝉衣撇唇道:“那也未到大动干戈的地步。” 她忽然抬眸,对着暗卫冷然吩咐:“继续留意轩辕兄妹的动向。” 等暗卫领命离开,萧云寒不赞同地摇头,“何必那么麻烦!” 叶蝉衣伸手抚了抚萧云寒眉间的褶皱,眼尾含着三分杀意七分狡黠。 “别急,让她再多蹦跶一会儿。等她自己送上来,便是我们收网之时。” 说到这里,她语声一顿,接下来的声音冷得动人。 “不仅是轩辕静,我还要其他的莺莺燕燕都长长记性,让她们知道觊觎我叶蝉衣的男人,只有死路一条!” 萧云寒闻言,勾了勾唇,猛地扣住叶蝉衣的手腕,将她轻轻带向自己怀中,滚烫的呼吸拂过她耳畔。 “阿蝉,此生我只是你的人。”萧云寒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他眼中的炽热几乎要将人溺毙,掌心覆上她握成拳的手。 “从前你孤身涉险,余生你我并肩。敢害你的人,我定让他们知道,这天下最锋利的不是匕首,而是我为你出鞘的剑。” 说着,他低头在她发顶落下一吻,像是在宣誓,又像是在安抚。 周身萦绕的凛冽杀意却未减分毫,只等她一声令下,便要将胆敢算计她的人碎尸万段。 对上萧云寒灼灼目光,她的纤手攀上他俊美光洁的脸庞,身子微微前倾,温热的气息扫过他线条完美的下颌。 “阿寒,我也一样,此生定不负你……” 话音未落,唇已轻轻贴上他的,带着决绝与温柔,将剩下的的话都化作绵长的眷恋。 少顷,二人分开,对上萧云寒的灼灼目光,叶蝉衣莞尔一笑。 “往后风刀霜剑,我们一同披荆斩棘。” 这寥寥数语,似裹挟着万千柔情,在静谧的殿宇里久久回荡。 番外9 将计就计 夜幕低垂,一轮圆月缓缓爬上皇城的宫墙,给宏伟的重重殿宇镀上了一层银白。 月光如水,洒在琉璃瓦上,反射出粼粼清辉,越发增添了些许静谧。 在宫殿的角落和廊庑下,偶尔可见巡逻卫士手中灯笼的微光,与檐角悬挂的明黄宫灯交相辉映。 万籁俱寂中,一道婀娜的身影利用宫中侍卫交班时的空隙,躲过众人的耳目,鬼鬼祟祟地朝着冷宫的方向奔去。 然而,这一切并未逃过隐在阴影处的暗卫的眼睛。 等那抹鬼祟的身影消失后,两个暗卫开始八卦了。 “这个蒙安公主怎么看起来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还不是上面交代让咱们放水的,否则也不想想这可是大璃皇宫,怎么可能轻易就能让她得逞。” “我可是听说今日宴会上,这个女人的眼睛就没有从摄政王的身上移开过。” “啧啧啧……这个女人还真是狗胆包天,先不说咱们帝君会如何对付这种心机婊了,单说摄政王那心狠手辣的性子,斩掉自己的烂桃花也是毫不心慈手软。” “我可没见过这天下还有哪个男人像咱们摄政王这般洁身自爱了,对咱们帝君那叫一个一心一意。不过话说回来,咱们帝君也是这天底下最惊艳绝纶的女子,当得起摄政王的一片痴心。” “想想就激动,马上就有好戏看了。上一个想爬摄政王床的,最后可是被摄政王亲自下令斩去手脚的。” “这次还不知这个蒙安公主怎么作死呢。今夜的皇宫,怕是要有一场好戏上演了。” 大璃的冷宫坐落于皇宫偏僻的西北角,月光倾泻在斑驳的宫墙还有破旧的殿宇上,更添几分荒凉和萧瑟。 “这个叶蝉衣放着好好的养心殿不住,偏偏搬来冷宫,真不知怎么想的。” 轩辕静本就路痴,加上第一次来大璃皇宫,所以即便白天买通内侍,打听了后宫的不少事宜,可还是费了不少劲儿。 向来四肢不勤的她累得累得气喘吁吁,扶着宫墙直揉发酸的小腿,发间簪子歪得快掉下来,说不出的狼狈。 好不容易摸到冷宫宫门,却被门槛绊得踉跄,差点儿摔进满是荒草的庭院,她咬牙切齿嘀咕:“什么破地方!” 不过一想到白日宴会上萧云寒那张惊为天人的容颜,轩辕静满腔怒意顿消。 要是能和那般谪仙下凡的男子共度春宵,受点儿累又何妨? 一更天的梆子声悠悠传来,夜色如浓稠的墨汁,将大璃皇宫裹得严严实实。 月光穿过斑驳的树影,在青石板上投下细碎的银斑,一阵夜风掠过,带起几片枯叶,沙沙作响,更添几分阴森与静谧。 轩辕静立在冷宫之外,望着那扇破旧的朱漆宫门,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弧度。 她早已摸清了宫中的底细。 此时叶蝉衣正在御书房处理政务,冷宫里只留了摄政王一人。而她买通的内侍,也早已按计划在冷宫里点上了掺有媚药的熏香。 深吸一口气,轩辕静轻轻推开宫门。 “吱呀——”腐朽的木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惊起檐下几只夜枭,扑棱棱地飞向夜空。她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跨过满地的荒草与碎石,朝着寝殿的方向靠近。 寝殿里,因为只点了几盏小灯,所以显得异常幽暗。烛火在铜灯里明明灭灭,将墙壁上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像极了张牙舞爪的恶鬼。 轩辕静抑制住内心的激动与紧张,旋即摸进了内殿中。 龙榻前金色的纱幔随风轻轻摆动,榻上的人只交给轩辕静一个后背。 轩辕静见状,心中一喜。 她指尖发颤地解开披风,露出内里精心挑选的蝉翼纱衣,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肩头,映得肌肤似雪。 此时她的心思都在爬床上,并未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并不是她所熟悉的异香。 那味道比她准备的媚药更清冽,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龙涎香。 她心跳如鼓,深吸一口气,款步上前,柔声道:“摄政王殿下,本公主倾慕殿下已久,今夜特来与殿下相见。本公主愿与您结秦晋之好。” 轩辕静扭捏地说完,脑袋不知为何变得昏昏沉沉的,浑身也开始变得不听使唤,浑身也开始变得不听使唤,那种躁热从心口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踉跄着扶住床柱,指尖触到冰凉的木质纹理却烫得缩回,眼前的人影在烛火中扭曲成两重。 “殿下……您、您身上好冷……” 她呢喃着向前扑去,却在即将触到对方衣袍时,反被对方迅速翻身压到了 “小美人……瞧你细皮嫩肉的……咱家定会好好伺候你,叫你欲仙欲死的!” 轩辕静被粗鲁的对待,后脑重重磕在榻上的瞬间,眩晕与剧痛反而让她清醒了片刻。 猛然看到欺身而上的是个白面无须的老太监,对方嘴角涎水欲滴,浑浊眼珠里翻涌着令人作呕的欲望,枯树皮般的手已经搭上她颤抖的腰肢。 月光恰好穿透窗棂,将老太监脸上坑洼的疤痕照得惨白可怖。轩辕静瞬间如坠冰窟,后颈汗毛根根倒竖。 与此同时这才惊觉空气中浮动的香气带着陌生的药味——根本不是自己安排的媚香! 那气味里混杂着曼陀罗的辛辣与麝香的腥甜,是专门用来控制神志的西域禁药。 “放开本公主!你若敢无礼,本公主定将你千刀万剐!” 轩辕静怒不可遏,发间金步摇甩落,在青砖上砸出清脆声响。她抬腿去踹对方下腹,却像踢在棉花上般绵软无力。 老太监发出尖细的怪笑,枯瘦手指狠狠掐进她腰间:“公主殿下的身子,可比那些小宫女细嫩多了......” 冷汗顺着脊背滑落,轩辕静感觉意识正被黑暗一点点吞噬。 她挣扎着去够枕边玉簪,却被老太监反手压住手腕,额头重重磕在床柱上。 朦胧间,殿外传来皮靴踏碎枯叶的声响,还有女子张扬的嗤笑。 番外10 一出好戏 “这出戏,可比预计的精彩多了!轩辕静,胆敢觊觎朕的男人,就该做好跌入深渊的准备。” 这一刻,轩辕静的脑袋好像有什么轰然炸裂。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殿内所谓“点上媚药”,不过是叶蝉衣将计就计,引她入瓮。 叶蝉衣这个贱人是要彻底毁了她,要将她踩死在脚下。 一念至此,轩辕静忍不住破口大骂:“叶蝉衣,你个贱人,胆敢设计本公主!本公主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看来静安公主精力比想象中的还要好,本王自然有求必应。来人——”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带着千年不化的寒霜。 下一瞬,内殿里又拥进四五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的猥琐老太监。 这些都是在宫中长期欲求得不到发泄,以变态手段荼毒宫女,所以被罚去辛者库服役。今夜特意被安排来伺候轩辕静的。 看着那些拿着各种不可言说的道具,一步步逼近的老太监,轩辕静吓得身子发抖。 “啊……不要过来!狗奴才!不过是阉人一条,也敢肖想本公主?” 她怒目圆睁,眼中血丝密布,拼尽全身力气朝对方脸上啐去,“信不信本公主明日就让父皇发兵踏平这大璃皇宫,将你这腌臜东西挫骨扬灰!把你们这些腌臜玩意儿的狗头全挂在城楼上!” “啪……啪……” 其中一个老太监甩手就给了她两巴掌,然后粗暴地钳住她的下颌,尖笑道:“我们这些阉人还没尝过一国公主的玉体,想来滋味定是不错。” “住口!住口!” 轩辕静疯狂摇头,发髻彻底散落,发丝凌乱地糊在脸上。 “你们这群腌臜玩意儿!叶蝉衣!萧云寒!你们不得好死——” 凄厉的咒骂声撞在冰冷的宫墙上,又被夜风吹散在无边的黑暗里。 随后,便是老太监的笑声,凄厉痛苦的求饶声,混着窗外猫头鹰的啼叫,愈发显得阴森诡异。 与此同时,还未歇息的轩辕夜睡意全无。他在殿内来回走动,一晚上他都莫名烦躁,眼皮也跳个不停,总觉得好像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立刻前往旁边的偏殿。 赶到的时候,他的不安得到了证实。轩辕静果然没有安分地待在殿里。 轩辕夜正不知如何是好,恰有侍卫前来禀告。 “轩辕太子,帝君让您去趟冷宫。” 轩辕夜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直觉告诉他,定然和轩辕静有关。 他忙道:“发生何事了?” 侍卫垂首,喉结不安地滚动两下:“殿下,蒙安公主……擅闯冷宫……” 话音未落,轩辕夜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袖中双手攥成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也浑然不觉。 殿外夜风卷着枯叶拍打窗棂,发出细碎的声响,却好似惊雷在他耳边炸响。 “可……可有人受伤?” 他声音发颤,想到轩辕静那副骄纵跋扈的模样,再联想到帝君叶蝉衣的雷霆手段,一颗心猛地下坠。 虽然他和轩辕静谈不上多亲近,但毕竟是母后从小将她养大的。母后很宠这个皇妹,若是知道轩辕静出了事,该有多担心。再者,轩辕静此番作为蒙安使臣,代表的可是蒙安国的颜面,此番只怕要与大璃交恶。 侍卫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恭敬地俯身。 “帝君命您即刻前往,一切等见了陛下便知。” 轩辕夜再顾不得仪态,撩起衣摆便朝冷宫狂奔。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在高低不平的青石板路上摇晃扭曲。 他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不好的画面,冷汗浸透了后背,只恨自己为何没有早些拦住她的荒唐行径。 赶到冷宫之时,轩辕便看并肩站立在廊檐下的男女异常醒目。 赶到冷宫之时,轩辕夜便见并肩站立在廊檐下的男女异常醒目。 叶蝉衣身着鎏金玄袍,衣角绣着的暗纹蟠龙在月色下泛着冷光,凤目微垂,周身气场凛冽如霜。 身旁的摄政王一袭月白长衫,墨发束在玉冠中,剑眉紧蹙,冷峻面容上难掩怒意。 看到叶蝉衣毫发未损,轩辕夜这才暗自松出一口气。 然后下一瞬,殿内传出凛凛的皮鞭声,还有轩辕静凄厉无助的求饶声,令轩辕夜的眉头立刻拧成一个深深的折痕。 他心中升起一股无力感,咬唇道:“帝君,舍妹虽然有错在身,但还请您高抬贵手,饶过舍妹。” “停手。”叶蝉衣朱唇轻启,简短地吐出两个字。 里面鞭声骤停,轩辕夜立马冲了进去。 殿内,轩辕静被几个丑陋的老太监围在中央。 此时的她正瘫坐在地,披头散发,衣不蔽体,浑身是伤。 尤其是下体,更是惨不忍睹,血水正不断地从两腿间汩汩流出,晕染了一地。 这一幕顿时刺痛了轩辕夜的眼。他急忙脱下外袍,上前裹在了轩辕静的身上。 轩辕静艰难抬眼,既而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连忙拽住轩辕夜的衣摆,泪珠扑簌簌地落下来。 “太子哥哥……救我!都是叶蝉衣这个贱人害得我你一定要为我报仇!”轩辕静眼含恶毒,咬牙切齿地嘶吼。 轩辕夜转而看向叶蝉衣,面含愠怒,大声质问:“帝君,舍妹纵然不该擅闯冷宫,如可此责罚未免也太过了些!” 他虽与轩辕静感情不深,但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如今看到轩辕静如此惨状,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叶蝉衣冷冷一笑,“轩辕太子,还是先了解了解她做过什么!” 不等对方开口,叶蝉衣沉声道:“将人带上来!” 下一刻,侍卫将一个内侍押了进来。 那内侍“扑通”一声跪在叶蝉衣面前,连忙磕头求饶。 “都怪奴才一时鬼迷心窍,还请陛下饶奴才一条狗命!” 叶蝉衣淡漠道:“给轩辕太子好好说说静安公主找你做了些什么。” 内侍抬眼看向轩辕夜,蠕动了一下嘴唇,才道:“宴会结束后,静安公主找到奴才,打听了陛下和摄政王所居的寝殿,以及陛下夜里的行踪,并且……并且让奴才在寝殿的熏香中掺了媚药。” 内侍顿了顿,接着从袖里取出一张银票,继续道:“这是静安公主收买奴才的一千两银票。” 番外11 流星许愿 人证、物证俱在,轩辕夜满腔的怒火瞬间就没了。 他这个皇妹还真是自作自受。 破坏帝君和摄政王夫妻和睦,往小了说是暗中使绊,行小女儿家争风吃醋的手段;往大了说,那就是罔顾家国大义,妄图以一己私欲扰乱朝局安稳。 这样的人,即便杖杀也不为过。 轩辕静简直是自己作死。 轩辕夜一时神色复杂。他静静地杵在那里,半晌没有开口。 轩辕静还在那儿大言不惭地嚷着让其为她报仇。 “太子哥哥……呜呜,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绝不能放过这对蛇蝎夫妇!” 叶蝉衣和萧云寒好整以暇地看戏。 轩辕夜如果是个聪明人,就该知道如何选择;要是个蠢的,他们夫妇二人不介意将整个蒙安一锅端。 “住口!轩辕静,你为了一己私欲,下药爬床,做出如此恬不知耻的事,蒙安皇室可没有你这般丢人现眼的不孝子孙!” 轩辕夜负气甩袖,眸色阴沉得可怕。 轩辕静瞪大了眼,满脸的不可置信,旋即便是连滚带爬地上前抓住轩辕夜的衣摆,连连求饶。 “太子哥哥,我错了!求你救救我!我再也不敢了……” 轩辕夜面沉如水,恍若未闻,转而看向叶蝉衣,眼神透出一丝歉疚。 他躬身抱拳道:“帝君、摄政王,此番是我蒙安理亏,轩辕夜代表蒙安向大璃道歉,我蒙安愿献千匹良驹,以表诚意。” 叶蝉衣的眼眸亮了亮。 蒙安位于沧澜大陆以北,气候温凉、水草丰美,极适合马匹生长繁育,因此这里产出的马匹皮毛油亮顺滑、体格健壮骠悍,颇具盛名。 蒙安的良驹一马难求,如今轩辕夜愿意主动赠送千匹,正好解决了大璃缺少战马的难题。 叶蝉衣眉目舒展,瞥了一眼狼狈不堪的轩辕静,唇角不自觉地扬了扬。 不但解决了轩辕静那个废物点心,还白得了千匹良驹,还真是个意外之喜呢。 “蒙安如此诚心,朕就笑纳了。” 叶蝉衣语声一顿,继续道:“轩辕太子,一码归一码,静安公主犯下的错,乃其一人所为,朕不会迁怒于蒙安,只要蒙安一心交好,大璃便永远不是你们的敌人。” 轩辕夜听罢,原本忐忑的心情这才放松下来。 幸好,轩辕静做的蠢事没有连累整个蒙安。 “帝君,轩辕静罪不容恕,就交由帝君发落了。”轩辕夜的声音冰冷绝情。 叶蝉衣的视线重新落在轩辕静的身上,嘴角勾起的弧度却令人不寒而栗。身上绣的金线蟠龙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敢用不择手段觊觎她叶蝉衣的男人,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轩辕静身心俱颤,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叶蝉衣朝着殿中的侍卫扫了一眼,侍卫立刻将轩辕静强行拖走。 轩辕静惊恐地尖叫着,眼神中满是绝望,“不!太子哥哥,救我……” 等轩辕静被带走许久,轩辕夜的耳畔好似仍有嗡嗡的叫喊声,只觉一阵疲惫,对着叶蝉衣夫妇再度表达了歉意后便回去了。宫人赶紧收拾了内殿的狼藉。 扫视了一圈已经恢复原样的寝殿,叶蝉衣不禁皱了皱眉。 “嗯……阿寒,这里脏了。” “咱们换个寝殿吧。”萧云寒回应得温柔又宠溺。 下一刻,他牵着叶蝉衣走出了冷宫,如水的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那一对剪影相依相偎,在月光里融成一幅静谧的画。 萧云寒的身影修长如松,腰间玉佩随步伐轻晃,叶蝉衣的广袖垂落似流云,发间玉簪折射细碎银光。 两人影子交叠处,仿佛有细碎的月光在流转,连满地霜华都染了几分暖意。 “看流星——” 不经意间抬眸,看到从天际划过的流星,叶蝉衣惊喜不已。 萧云寒紧了紧攥着的纤手,心情颇为愉悦。 “走,本王带你去最佳观赏地。” 叶蝉衣询问的话还未出口,萧云寒的手臂已然揽过她不盈一握的腰肢。 下一刻,她身子一轻,人已随着萧云寒凌空而起,青衫广袖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叶蝉衣惊得轻呼,下意识攥紧萧云寒的衣襟。 夜风卷着他身上沉木香扑面而来,她抬眼便见男子下颌线绷得极紧,眼底却燃着簇簇星火。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衣料传来,将叶蝉衣不盈一握的腰肢稳稳托住。 脚下是如墨的宫墙楼宇迅速后退,头顶星河倾泻而下,万千星辉将两人笼罩其中。 叶蝉衣发间玉簪的流苏随风飘动,扫过萧云寒的脸颊,痒痒的触感让他不自觉收紧手臂。 流星拖着长长的光痕划破夜空,他们仿佛穿梭在银河之间,远离了尘世喧嚣,只剩下彼此交叠的心跳声,在夜色里荡起层层涟漪。 流星再次拖着银尾划过穹顶时,两人已经悬在御花园最高的槐树枝桠间,月光碎在他侧脸,映得那双眸比鎏金更璀璨。 “抓紧了。” 萧云寒低笑一声,长臂将人往怀里带得更紧,指尖拂过她被风吹乱的鬓发。 “下一颗流星,该许愿了。” “阿蝉,你想许什么愿?” “其实,我比较喜欢田园风,这次咱们要不要尝试在殿里种种蔬菜瓜果什么的,再养一只狸花猫。届时,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坐在殿中的躺椅上晒太阳,那只狸花猫窝在旁边睡懒觉,这个画面想想就很美好。对了,还要一只田园犬,最好是那种脾气好的……” 叶蝉衣正在兴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萧云寒垂眸望着怀中眉眼飞扬的女子,月光为她睫毛镀上银边,说话时晃动的发间步摇,像极了振翅欲飞的蝶。 他喉间溢出轻笑,夺目而璀璨。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她腰间细软的缎带,任由那些带着烟火气的憧憬如藤蔓般缠绕心间。 晚风掠过鬓角,卷走她话音里的尾音,却卷不走他眼底愈积愈深的温柔。 原来纵横朝堂的铁血丹心,也会被这一方小小的田园梦境,搅得酥软绵长。 番外12 角色互换 叶蝉衣说了半晌,眼见萧云寒只是笑笑眯眯地看着她,自己却只字不提。 她好奇询问:“阿寒,你会许什么愿望?” “秘密。”萧云寒有意逗她,故意卖了个关子。 叶蝉衣佯装生气,“萧云寒,凭什么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反而保密!不公平!” 萧云寒一本正经道:“你没听说嘛,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叶蝉衣没好气地捶了一下萧云寒。 “那你又为何让我说出来?” 萧云寒伸手抚了抚她鬓间被风吹乱的碎发,眉眼弯弯道:“因为……阿蝉的愿望,无需借助流星,本王便会帮你实现。” 萧云寒说话时,眼里的深情蜜意几乎要漫溢而出。 漆黑的瞳孔像是淬了银河最亮的星子,流转的光芒里盛着满当当的温柔与坚定。 那目光牢牢锁着叶蝉衣,仿佛她是这天地间唯一的风景,藏在眼底的情愫,炽热得足以融化寒夜的霜雪。 他唇角噙着笑,声音低沉而缱绻,字字句句都裹着滚烫的承诺。 叶蝉衣怔住,心里忽地像被什么撞了一下,甜蜜蜜的,连带着掠过的晚风都染上了蜜色。 没想到向来木讷的萧云寒,竟然也有这么撩人的一面。 “萧云寒,我才发现,原来你也会这般甜言蜜语!也不知是谁先前说自己口笨舌拙,不会讨人喜欢的。”叶蝉衣忍不住调侃道。 “阿蝉的意思是,我讨阿蝉喜欢了?” 萧云寒惯会抓重点的。 “你……” 叶蝉衣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她耳尖泛起薄红,偏过头去不敢直视那双盛着星河的眸子,却又忍不住偷偷用余光打量。 晚风卷着他身上独有的暗香袭来,她才惊觉两人距离竟如此之近。 近到能看清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近到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像羽毛般挠得人心尖发痒。 向来对别人不假辞色冷着眉眼的男人,此刻却用最平实的承诺,将她的心跳搅成一团乱麻,那些未曾宣之于口的情愫,在夜风中悄然发酵漫延。 轩辕夜一行人隔日离开京都踏上了返程之路,只是蒙安使臣来时四人,回时少了轩辕静。 轩辕静当晚被带离冷宫后,便因不堪受辱自缢了。 叶蝉衣让人处理了尸体,也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贵为一国之君的她,每日都有处理不完的政事。 轩辕静之事于她而言,根本就是不起眼的小插曲,如同随风吹落的叶子,眨眼的工夫便不见踪迹了。 暮春残红尚未褪尽,暑气便裹挟着蝉鸣漫卷而来。 叶蝉衣捏着团扇的指尖沁出薄汗,鲛绡裙裾下的纱袜已洇湿小片,就连鬓边珠花也凝着细密水珠。 她放下团扇,拿过一旁的菱花镜,望着自己泛红的脸颊,恍惚想起现代空调房里的惬意,再低头看案上粗陶冰盆放置的自己用硝石制作的冰块——这异世消暑的法子终究简陋。 才在回廊里走了半刻,后颈便已沾了层细密的汗,沾得衣领微微发潮。 正暗自沮丧之气,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叶蝉衣放下镜子,抬眼就看到端着托盘款款而来的萧云寒。走到跟前,萧云寒将盛着的鎏金白玉碗从托盘里取出来,呈给叶蝉衣。 碗里的酸梅汤还在冒着丝丝冷气,淡黄色的桂花轻盈漂浮,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清甜的香气。 叶蝉衣端过碗,指尖触到鎏金碗壁沁出的水珠,凉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 她轻抿一口,酸甜的汤汁裹着碎冰滑入喉中,暑气顿时消退大半,桂花的清香在舌尖散开,惊得她睫毛轻颤。 抬眸望向萧云寒时,只见他正专注地盯着自己,眼角眉梢都凝着笑意,连鬓边垂落的碎发都染上了温柔的弧度。 萧云寒眼里闪过一丝期待,“味道如何?” 叶蝉衣想了想,如实道:“喝下去,觉得暑气都消了一半儿。” 她略一停顿,又道:“你做的?” 萧云寒点了点头。 叶蝉衣唇角的笑意逐渐漾开,像是盛夏池中的涟漪,一圈圈漫过眼底。 自暑气初起,萧云寒便似换了个人。 白日里他总将冰丝帕子裹着浸过井水的竹扇塞进她掌心,看她被暑热闷得发红的脸颊渐渐褪去潮红。 入夜后他又挽起袖口,亲自守在膳房熬煮绿豆汤,连冰糖的分量都要反复斟酌。 此刻望着他鬓角还沾着的糖霜,她忽觉比这酸梅汤更甜的,是那人藏在陶冰碗、鎏金汤勺里,笨拙又炽热的心意。 叶蝉衣喝光了剩下的酸梅汤,整个人仿佛都清爽了不少。 她执起萧云寒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指尖轻轻摩挲着掌心,笑意嫣然道:“阿寒,这些琐事交给下人便好。” 萧云寒贵为大璃摄政王,肩上的担子并不比她这个皇帝轻。 “批阅奏章时想着你怕热,落笔都快了三分。” 指尖拂过那些薄茧时,叶蝉衣掌心忽然一暖,萧云寒反扣住她的手,将人轻轻往怀里带了带,温热的呼吸掠过她泛红的耳尖。 “本王就喜欢为阿蝉做这些。” 他指腹擦过她腕间汗湿的碎发,声音里裹着三分笑七分认真。 “比起朝堂上的波谲云诡,亲手熬一碗酸梅汤,才是本王最想做的正经事。” 暮色漫过窗棂,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染成蜜糖色,那些藏在粗粝掌纹里的温柔,比千军万马的豪情更教人沉沦。 叶蝉衣的眉梢眼底,皆是漫不开的幸福。 作为萧云寒的妻子,本该由她为他洗手作羹汤的。 然而两人更像是角色互换了一样。 萧云寒对她的日常起居几乎亲力亲为。 只要一有闲暇,他便将她拢在怀里;或是半倚在雕花榻上,轻声念着边塞趣闻替她解闷;或是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教她临摹字帖,墨香混着他身上的沉木气息,在暖帐里氤氲成温柔的旋涡。 有时兴起,还会带着冰镇的葡萄糕点,寻一处树荫,看她眯着眼啃果肉的模样。 指尖不自觉替她擦去嘴角的汁水,目光缱绻得能溺死人,仿佛整个天下,都抵不过眼前人的一颦一笑。 萧云寒,简直堪称二十四孝好老公。 此生得夫如此,纵使身处权谋旋涡,亦觉岁月安稳胜过万千江山。 番外13 打破平静 晨光透过细绡窗纱,洒在金銮殿的青砖上,泛起细碎的光晕。 叶蝉衣身着明黄龙袍,端坐在龙椅之上,望着阶下群臣,目光沉静而威严。 每日的早朝,都是这般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她早已习惯了处理政务的节奏,也习惯了身旁有萧云寒相伴。 此时萧云寒坐在旁边,身姿挺拔如松,墨色长袍更衬得他面如冷月。 他时而与群臣讨论国事,时而侧头与叶蝉衣低声商议,眉眼间满是缱绻与默契。 下朝后,两人携手回到寝殿,一同批阅奏折。 萧云寒总会贴心地为叶蝉衣准备好温热的茶水,在她疲惫时,轻轻为她揉肩捏背。 而叶蝉衣也会在萧云寒专注思考时,为他添上一件披风,或是送上一块香甜的点心。 他们的生活,虽忙碌却甜蜜,宛如浸在蜜糖之中。 然而,这般岁月静好的日子,却在一日清晨被彻底打破。 早朝的钟声依旧准时响起,群臣鱼贯而入。只是今日,众人的面色都略显凝重。 几个户部官员匆匆上前,手中紧握着奏折,神色焦急。 “帝君!摄政王!近日多地村庄突发疫病,病患众多,情况危急!”为首的户部尚书声音颤抖,将奏折高举过头顶。 叶蝉衣心中猛地一紧,示意太监接过奏折。 她展开奏折,目光快速扫过上面的文字,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发热、咳嗽、咽痛、乏力……这些症状,她实在是太熟悉了。 在现代,她曾经历过某疫情的肆虐,深知这种疾病的可怕与难缠。 此刻,她的心“咯噔”来一下,不好的预感在她心中升起。 她默默祈祷,但愿事情不要如她想象的那般糟糕。 “帝君,这病来势汹汹,许多村子已经封了村道,但病患仍在不断增加。” 户部侍郎补充道,声音中满是无奈与担忧,“我们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还望帝君和摄政王定夺!”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群臣纷纷议论起来,神色间皆是惶恐不安。 叶蝉衣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抬眼望向萧云寒。 只见萧云寒亦是面色凝重,眼神中透着忧虑,但更多的是坚定。他微微点头,给予叶蝉衣无声的支持。 “诸位爱卿莫要慌乱。” 叶蝉衣深吸一口气,声音沉稳而有力。 “如今当务之急,是先了解病情的具体情况。即刻派人前往发病村庄,详细探查病患症状、发病规律,以及是否有人员往来传播的迹象。还有,严控京都各个城门,若有发现病患,立刻隔离救治。”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群臣,“另外,召集太医院所有太医,一同商议应对之策。” “臣遵旨!”群臣齐声应道。 散朝后,叶蝉衣和萧云寒匆匆回到书房,再次仔细研读那些奏折。 “阿蝉,你对此病似乎有所了解?”萧云寒敏锐地察觉到叶蝉衣的异样,轻声问道。 叶蝉衣犹豫片刻,缓缓点头:“我曾在一本医书里看到过这种病例。这种病传染性极强,若是不加以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她不仅看过记载,还切切实实地体验过这种病毒的肆虐。当然,这些不是她能告诉萧云寒的。 叶蝉衣顿了顿,愁容满面道:“我虽知道对症的药方,不过我担心,这里的医疗条件有限,很难应对。” 萧云寒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传递过来,给了她些许安心。 “别怕,有我在。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一起面对。”他目光坚定,“我们先等探查的结果,再结合太医院的意见,一定打一场漂亮仗的。” 暮色将寝殿的纱幔染成琥珀色,叶蝉衣将最后一份疫情奏折重重拍在案上,指甲在宣纸上划出凌乱的褶皱。 案头的药凉了三回,她却浑然不觉,额角沁出的细汗顺着下颌滑落,在龙袍上晕开深色痕迹。 "阿蝉。" 萧云寒推门而入,玄色衣摆带起一阵风,将案头的图纸卷起。他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眼底泛起疼惜。 “该用膳了。” 叶蝉衣猛地起身,锦缎裙摆扫落一盏茶盏。瓷器碎裂的声响里,她声音发颤。 “你看这些折子!每日新增千人,药材告罄,流民涌入京城......” 话未说完,她忽然踉跄,萧云寒长臂一揽将她圈入怀中。 熟悉的檀香混着龙涎香扑面而来,叶蝉衣紧绷的脊背渐渐放松。 萧云寒的掌心贴着她冰凉的后颈,一下下轻拍:"我在。"三个字像春日融雪,顺着她的血脉漫开,驱散了连日来的焦虑。 窗外雨打芭蕉,叶蝉衣靠在萧云寒肩头,将现代疫情防控的记忆娓娓道来。 防护服、隔离区、方舱医院......这些陌生的词汇在烛火中化作具象的画面。 萧云寒认真听着,修长的手指在她手背上画着圈,偶尔发问,眼底的忧虑却愈发浓重。 “阿寒,朝堂这边就交由你了。”叶蝉衣突然抬头,凤眼里燃起决然的光,“我决定亲自带着太医院去救治疫病。” 萧云寒的瞳孔骤然收缩,扣住她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加重。 “胡闹!你可知疫区有多危险?” “正因为知道,才必须我去。” 叶蝉衣挣脱他的手,起身时龙袍上的金线在烛光中流转,恍若燃烧的火焰。 “医书上曾经记载的那场疫病,举国封城才控制住。如今大璃国若要熬过此劫,需要一个决断者。” 萧云寒望着她决绝的背影,喉结滚动。 殿外的雨势渐急,檐角铜铃叮咚作响。 他想起初见时,她也是这般固执——仿佛从漫天霞光中走来的女子,带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锋芒,却一步步走入他的心底。 “我要与你一同去。”萧云寒上前半步,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 “朝堂自有肱骨之臣,可你身边不能没有我。” 叶蝉衣转身,眼中泛起水光,“不行!你若有闪失......” “那你呢?”萧云寒突然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剧烈的心跳透过衣料传来。 “你可知这些日子,我看着你不眠不休,有多害怕?” 他的声音染上几分沙哑,“阿蝉,别让我在京都日夜悬心。” 番外14 御驾救灾 雨声渐歇,叶蝉衣的指尖微微发颤。 她望着眼前人紧蹙的眉峰,想起这些日子他默默安排物资调配,深夜陪她核对药方,为了让她多睡片刻,甚至偷偷命御膳房将汤药换成甜羹。 “我会派暗卫时刻护着你。” 萧云寒见她动摇,顺势将她揽入怀中,“我们一起去,你主内,我安外。大璃国需要你,可我......” 他顿了顿,气息拂过她耳畔,“更不能没有你。” 翌日,京都城门大开。 叶蝉衣身着素白衣袍,一身干净利落的简单装扮,更衬得她英气逼人。 浩浩荡荡的队伍中,除了随行的侍卫,有太医院的所有太医,还有她在京都特意招募的不少医术高明的大夫。 依着她对此疫病的了解,一早就派人大肆收购了对症的药材。 此刻,满载药材的马车辘辘作响,太医和大夫们背着药箱神色凝重,而最末的几辆马车上,是叶蝉衣特意命人缝制的简易防护服。 马背上的女子回眸望了一眼皇宫的方向,喃喃自语起来。 “阿寒,保重,等我回来。” 下一刻,叶蝉衣决绝回头,“驾”的一声,骏马嘶鸣着扬起前蹄。 风卷着黄沙掠过,她忽然想起现代那些逆行的医护人员,而此刻,她与心爱之人并肩,亦要为这片山河拼尽全力。 官道上烟尘滚滚,载着希望与牵挂的队伍,朝着疫区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原本躺在龙榻上昏迷不醒的男人,倏地睁开了眼,然后缓缓坐了起来。 龙榻上的鲛绡帐无风自动,萧云寒指尖微微蜷起,在锦被上烙出几道褶皱。 喉间残留着银耳羹清甜的药香,今早叶蝉衣俯身吹凉羹汤的模样在眼前挥之不去。 她睫毛扑闪如振翅的蝶,樱唇轻抿着道:“这是御膳房新制的甜汤”,耳尖却不受控地泛起薄红。 “演技倒是愈发拙劣了。” 萧云寒喃喃低语时,又好气又好笑,恐怕连自己都未发觉他眼里的宠溺都能将人溺毙。 他撑着床头坐起,玄色中衣松垮垮地半敞着,露出锁骨处未愈的擦伤。 那是昨夜在疫区巡查时,为护一名小太医被失控的马车剐蹭的。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伤口,唇角却止不住上扬,恍惚又见她昨夜举着药碗守在榻前,明明急得眼眶发红,偏要板着脸训他“逞强”。 少顷,他抬眸间,眼神坚定而果决,“阿蝉,你恐我跟随发生不测,我又何尝不是?所以,我无法做到让你独自面对。” 前方或许是九死一生,但只要彼此相伴,再黑暗的夜,也终会迎来破晓的光。 再说叶蝉衣那边,快马加鞭一日一夜,中途未曾歇脚,终于在次日晌午抵达了重灾区。 即便早就预料此地的情况不容乐观,但亲眼见到的那一刻,才发现疫情的发展依旧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越来越多的百姓感染,恐慌的情绪在民间蔓延开来。街头巷尾,人人自危,商铺关门,街道冷清。 原本富饶繁华的江南水乡,俨然成了一座“空城”。 叶蝉衣当机立断,派人加强了各地的管控,限制人员流动,防止疫情进一步扩散;同时,组织人手搭建临时医棚,安置病患。 她诊断了好几个病人,结果和她预想的一样,果然是在现代曾经经历过的疫病。 与此同时,她脑海里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过现在她顾不上这些,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控制病情,让患者尽快恢复。 她几乎脚步离地,又命人在城区不同地方架起好几口大锅,熬煮她从京都带来的药材。 为了提高药性,她暗中调用了空间的灵泉水,加进了药汤之中。当然这些她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服下汤药的患者,几乎肉眼可见的轻松不少。 一时间让许多早就绝望的百姓看到了希望,人人称叶蝉衣为“神医”。 与此同时,叶蝉衣颁布了一系列防护措施。 她下令让百姓们佩戴口罩,注意个人卫生,勤洗手;同时,组织人手对街道、房屋进行消毒。 盛夏的风裹着药香掠过青石街道,叶蝉衣素白的衣角在风中翻飞。 她戴着粗布缝制的口罩,手持竹板向围聚的百姓讲解。 “这口罩能拦住飞沫,勤洗手可去除病菌......” 许多百姓将信将疑,他们愿意配合喝汤药,但是如今盛夏时节,那着口罩着实闷热,十分不便。 更何况他们不认为只是一块破布而已,真有那么神奇? 话音未落,人群中突然爆发出哄笑。 “帝君这是唱的哪出戏?”一个满脸胡茬的汉子挤到前排,腰间别着的铜酒壶叮当作响。 “戴着这捂嘴布就能挡住疫病?我看您不如多赏几坛烈酒,喝酒还能驱邪呢!” “就是!” 另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妪拄着拐杖颤巍巍道,“我家孙子喝了三天符水都没好,您这破布能顶什么用?”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质疑声此起彼伏。 叶蝉衣攥紧手中竹板,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望着百姓们脸上的病容与不信任,突然摘下口罩。侍卫们脸色骤变,萧云寒下意识要上前阻拦,却见她抬手示意噤声。 “各位请看。” 叶蝉衣扯开衣襟,露出内里用木炭绘制的简易肺部结构图。 “这疫病通过口鼻侵入,就像虫子钻进这肺叶......”她的声音清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而口罩,就是守护肺叶的铠甲。”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却在这时,街角突然传来哭喊。 “大家别信她!我儿子戴了这布,照样咳血!” 三个披麻戴孝的汉子抬着担架冲来,担架上的尸体裹着破席,血水正顺着缝隙滴落。 “还我们公道!” 带头的汉子突然掀翻一旁的消毒药桶,刺鼻的气味混着血腥味弥漫开来。 “官府不作为,就拿这些劳什子糊弄人!” 他猛然指向叶蝉衣,“你敢说自己没藏私心?” 叶蝉衣瞳孔骤缩,目光扫过那汉子腰间若隐若现的鎏金腰带。 那分明是京都富商才有的配饰,心中已然有了推断。 番外15 千里追妻 “将闹事之人拿下!” 叶蝉衣的声音冷如寒冰,袖中龙纹若隐若现。 “封锁城门,彻查这些人来历!” 眸光不经意间,她突然注意到担架下露出的半截手指。 那只手白皙细腻,全然不似染病多日之人。 闹事者被拖走时,咒骂声渐渐远去。 叶蝉衣重新戴上口罩,望着街道上瑟瑟发抖的百姓,声音放软。 “药汤要定时喝,同样防护措施一刻也不能落下。我不仅要证明防护之法有效,更要让百姓知道,这天下,总有人会为他们拼命。” 暮色渐浓时,此地知县将调查报告呈到叶蝉衣面前。 烛火摇曳中,叶蝉衣盯着纸上“药商勾结流民”的字样,指尖微微发颤。 这些人是打算发国难财了。 窗外传来更夫打更声,叶蝉衣忽然想起现代抗疫时那些谣言与偏见,原来无论哪个时空,守护百姓都要历经这般艰难。 垂眸之际,她心里已然有了应对之计,便让知县先行退下。 然而,叶蝉衣转身的工夫,便听到有人又进来了。 正琢磨着此次疫病防治的后续事宜,她背对着来人,以为是去而复返的知府,便道:“还有何事禀报?” 空气中弥漫着一阵寂静,没有预想中的回应。 叶蝉衣心中涌起一丝疑惑,好奇地转身,入眼的身影让她呼吸一滞。 来人不是萧云寒,又是何人? 叶蝉衣先是惊讶,美目圆睁,下意识后退半步,攥紧拳头。 可很快,惊喜就爬上眉梢,唇角不受控制地扬起,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但想到某人违拗她的安排,她又迅速板下脸来,故作冷淡地别过脸去。 萧云寒站在原地,目光紧紧锁住叶蝉衣。 眼见她面色不虞,他顿时像个犯了错的稚童,平日里的沉稳威严荡然无存,惴惴不安的情绪全都写在了脸上,就连两只手都不自觉地绞在一起,不知如何放置。 “阿蝉……” 萧云寒可怜巴巴地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仿佛害怕惊走眼前人。 叶蝉衣瞪了他一眼,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脸上。 不过两日未见,红血丝布满眼白,眼下还有淡淡的乌青,整个人憔悴得让人心疼。 那苍白的唇色,凌乱的发丝,都在诉说着他的疲惫。 事实确实如此。 出发前叶蝉衣将京都那边交给了萧云寒。 京都虽只混进少量病患,但事关百姓安危,容不得丝毫马虎,绝不能掉以轻心。 萧云寒深知责任重大,不敢有丝毫懈怠。离京之前,他不眠不休,整日奔波于各个医馆、药铺之间,调配药材,安排人手,安抚百姓。每一个细节他都要亲自过问,每一处隐患他都要彻底排查。 萧云寒略显憔悴的眉眼,加上他这副故作可怜的模样,叶蝉衣只觉得心中某处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碰。 她心底的气瞬间消散大半,可面上仍强撑着,冷冷道:“摄政王不听朕的旨意,私自跑来,该当何罪!” 叶蝉衣虽然沉着脸,但是她刚才眼里闪过的心疼和关切,还是被萧云寒捕捉到了。 如今虽然凶巴巴的,甚至是论起了君臣之称,但没有一丝帝王的威慑力,反而透出一丝小女儿之态。 萧云寒心中一喜,就知道他的阿蝉对他稀罕的紧,肯定不会真的责怪他的。 心中这样想着,他面上却不表露半分,而是向前迈了一步,眼中满是深情与歉意。 “阿蝉,京都那边我都安置妥当了。可我……我实在放心不下你。这疫病凶险,我怕你……”他声音渐渐低下去,似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叶蝉衣心中一暖,却还是硬着心肠道:“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行医多年,还应付不来这点疫病?倒是你,这般折腾,莫要累垮了自己,平白让京中百姓忧心。” 萧云寒见她虽言语刻薄,眼中却满是关切,心中一喜,厚着脸皮又凑近几分。 “阿蝉,我知道错了,让你生气。可我实在是想为你分担些,你整日为了疫病奔波,我……我看着心疼。” 萧云寒说到这里,声音陡然变得缱绻暧昧起来。 “本王没有听从阿蝉的安排,惹阿蝉生气了,阿蝉想怎么罚我,我都甘之如饴。” 叶蝉衣听了这话,脸颊微微泛红,凤眼里倒映着跳动的烛火, 随后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油嘴滑舌。”嘴上虽这么说,可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这个男人当真把她放在心尖上宠的,这样的人她怎么舍得罚。 萧云寒见她态度松动,心中大定,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 “阿蝉,往后无论何事,我都与你一同面对,再也不擅自做主了。这次让我留在你身边,好不好?” 叶蝉衣望着交握的双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她轻轻“嗯”了一声,声音细若蚊蝇,却让萧云寒笑逐颜开。 烛火微微跳动了几下,洒在两人身上,为这小小的房间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 在这疫病横行的艰难时刻,两颗心终于紧紧相依,共同迎接未来的挑战。 翌日清晨,叶蝉衣亲自将前日闹事的那几人公开处刑。 晨曦刺破薄雾,刑场四周早已围满百姓。 叶蝉衣一袭素白衣袍立于高台,腰间悬着的银针包随晨风轻晃。 萧云寒身披玄色官服肃立身侧,两人身后,几名衙役押着前日闹事的商贾与官员,皆是垂头丧气。 “诸位请看!”叶蝉衣抬手展开一卷文书,字迹在日光下泛着墨香。 “这是昨日查获的账本,药材商勾结官府,竟将发霉的连翘混进抗疫药材,致使药效大减!不仅如此,还哄抬药价,企图瞒天过海!” 人群顿时炸开锅,咒骂声此起彼伏。闹事为首的富商眼见大势已去,突然暴起。 “叶蝉衣!你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凭什么当我大璃的女帝!我看此次疫病定是你离经叛道、倒反天罡,所以上天降下天罚!你就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女!” 番外16 妙手回春 众人闻言皆是神色一变。 “你找死!” 萧云寒暴喝一声,正欲拔剑将其斩杀,叶蝉衣及时拦下了他。 围观的百姓早已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叶蝉衣扫视了一圈,依旧镇定自若。 “诸位,自从朕登基以来,励精图治,殚精竭虑,所做的决策无一不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半年之前咱们大璃,即便最富裕的都城,大部分人也只是勉强吃饱而已,如今不过区区半年,朕让大璃至少九成人不再饿肚子!试问一下,过去的大璃的每任皇帝,谁有这样的治国能力?” 她顿了顿,声音抑扬顿挫道:“人可以没有学识,但是绝不可以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被别人三言两语一蛊惑,就脑子一热,不辨好坏了,这样的人最终只能沦为别人的棋子!” 萧云寒接道:“诸位,当今帝君是从我萧氏接手的皇位,换作其他人,本王定然不会让其坐上龙椅,本王之所以纵许,不是因为她是本王的妻子,而是因为这天下再无一人比她更有治国的才能,她比本王更适合!大璃只有在她的带领下才能国富民强,千秋鼎盛!只要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又何必非要拘泥于性别呢?” 萧云寒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又缓缓道:“在本王看来,男女应该一视同仁。这天下的男儿,哪个不是女子怀胎十月生下来的?若这世间没有女子,又哪来的男子?在本王看来,女子比起男子,要经历十月怀胎的分娩之痛,一生都忙于相夫教子,相较于男子,她们更让人感到伟大不凡。作为男子,又有何资格看不起女子呢?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 短暂的沉默后,现场掌声一片,尤其是女性的掌声最为热烈,许多人动容得哭红了眼。 这个时代至少九成的女性,从出生起就被重男轻女的思想所荼毒,她们是封建思想的受害者。 摄政王的一番话简直道尽了她们的苦楚。 如今就连高高在上的摄政王都说了女子不输男子,她们倒要看看,今后还有谁敢轻视女子。 萧云寒说完,转而看着叶蝉衣,牵起她的手,眼神温柔又不失钦佩。 叶蝉衣也眉眼弯弯地回望着他,心里如汹涌波涛的海面,动容不已。 在现代即便许多男人喊着“男女平等”的口号,但是行动上多少会有些瞧不起女性。 然而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异世,萧云寒能发自内心地说出这番见解,当真让她震撼。 一时间四目相对,虽然无言,但彼此间流动的脉脉情意仿佛化作了无数红线连接成网,将二人紧紧地牵连在一起。而所有人都沦为了他们的陪衬。 阳光轻洒在他们身上,更衬得二人宛如一对神仙伴侣般无比耀眼。 “帝君,我们信你!”人群中突然传来呐喊。 一名老妇拄着拐杖蹒跚上前,“我儿子昨日喝了你的药,烧已经退了!” 另外一个怀中抱着孩子的妇人喜极而泣道:“感谢帝君的妙手回春,救了我们母女二人!” “是啊,帝君可是救了我们一家老小十口人的性命,要没有帝君,哪还有我们这些穷苦百姓的活路!” “说得没错,帝君就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帝君万岁!万万岁!” “摄政王与帝君千秋万代!” 此起彼伏的呼声震彻云霄,白发老叟颤抖着膝盖重重叩首,稚童被母亲揽在怀中,学着大人的模样对着高台拱手。 阳光穿透云层,在叶蝉衣的身上潺潺流淌,萧云寒玄衣摆与她交叠,恍若日月同辉。 人群中突然传来抽噎声,是个年过七旬的阿婆,她颤巍巍举起破碗。“帝君,半年前俺家娃子还在挖野菜充饥,如今顿顿有粟米粥喝!您就是活菩萨啊!” 这话似点燃引线,无数百姓纷纷呐喊:“谢帝君!谢摄政王!” 叶蝉衣眼眶微热,正要俯身搀扶,萧云寒已先她一步扶住王阿婆。 他指尖轻触她冰凉的手,低声道:“你看,这天下终是不负你的心血。” 她仰头对上他眼底的星河,忽觉万民跪拜不及眼前人一笑。 风过无痕,将“国富民强”的呼声卷向天际,龙旗与凤幡交相翻涌,见证着这对璧人携手走向更辽阔的山河。 紧接着,越来越多百姓涌到台前,有人举着空药碗,有人拉着康复的亲人,泪水混着欢呼。 随后,所有百姓虔诚跪拜,对于叶蝉衣夫妇的呼声不绝于耳。 高台之下,新熬的药香随风飘散,与朝阳一同,漫过每一张充满希望的脸庞。 萧云寒侧目看着身边之人,晨光为她镀上神圣的光晕。 他凑近几分,低声道:“阿蝉,你看,这天下终究是信良善的。付出终有回报。” 叶蝉衣仰头看他,眼中有晶莹闪烁,“往后,我们还要一起照亮更多黑暗。” 说完,她居高临下地瞅了一眼那个恶贯满盈的药商,就见对方正恶狠狠地瞪着她。 眼里的恨意和杀气,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如此恶毒的眼神,就好似将她当作杀父仇人一般。 叶蝉衣心中一动,对萧云寒耳语了几句。后者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随后两个侍卫上前带走了那个药商。 接下来便是对昨日闹事之人处以极刑。 萧云寒跨步而出,扫过那些罪大恶极的官商,官印重重拍在案几上。 “本王奉旨督办疫情,尔等草菅人命,当斩!” 寒光闪过,刽子手的大刀落下,惊起鸦群盘旋。 叶蝉衣望着满地鲜血,深吸一口气转向百姓。 “我知诸位恐惧疫病,可这些人比疫病更毒!但只要我们齐心,定能度过难关!” 佞臣奸商被斩,众人大快人心,那脸上洋溢的喜悦也冲淡了疫病带来的阴霾和恐慌。 接下来叶蝉衣依旧不辞辛苦,在此番抗疫中呕心沥血,统筹全局,而萧云寒伴其左右不离不弃,可谓是任劳任怨。 当第一例病患服用药方后逐渐康复,叶蝉衣和萧云寒相拥而泣。 他们知道,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之后立即下令大量熬制药汤,分发给各地的病患。 番外17 安陵秘辛 腐臭的霉味在滴水声里发酵,蛛网垂落的地牢深处,铁链拖着血痕在墙面摩擦出刺耳声响。 浑身血污的中年男人被倒悬吊起,浸透盐水的皮鞭每一次破空,都在他后背绽开新的血花。凄厉的惨叫撞在石壁上,惊飞了梁间蛰伏的夜枭。 脚步声从长廊尽头传来,沉稳如古寺铜钟的震颤。 男人猛地抬头,咸腥的冷汗刺痛眼眶,他拼命眨眼才看清来人。 玄色广袖上暗绣流云纹的身影,周身萦绕着令人战栗的威压。 仇恨瞬间扭曲了他的面容,干裂的嘴唇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妖女!要杀便杀,少用这些下作手段!” 叶蝉衣的绣鞋碾过满地血污,寒玉扳指在昏暗中泛着冷光。 她瞥向身旁侍卫,那人立刻单膝跪地。 “帝君,此人骨头硬得很,三日夜刑滴水不漏。” 这便是治疫期间那个被她留下来暗中审问的药商。 “硬骨头才磨得出髓。” 叶蝉衣饶有兴味地瞥了男人一眼,慢条斯理道:“把他转过来。” 侍卫上前,粗暴地将其扶正。 叶蝉衣询问道:“看看他身上有无印记。” 男人听罢,面露恐慌,“你……你想干什么?” 侍卫领命,粗暴地扯开男人衣襟时,一道狰狞的旧疤赫然显现在胸口。 男人瞳孔骤缩,方才的凶悍化作惊恐。 叶蝉衣眯了眯眼,兴致勃勃地盯着那道刻意灼烧过的痕迹。 焦黑的皮肉翻卷处,依稀可见扭曲的纹路,分明是被强行抹除的印记。 “欲盖弥彰的把戏,倒让朕想起一桩秘闻。” 她忽然轻笑出声,眼里爆射出森然冷意,“曾经的安陵将苍狼奉为神使,象征着勇猛、智慧和团结。所以安陵皇室中人会在胸口纹上苍狼的图腾......” 话音未落,男人脖颈青筋暴起,铁链被挣得哗哗作响。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嘶吼着摇头,飞溅的血沫糊在叶蝉衣袖口,“不过是块胎记,长得太丑才......” “胎记会随着呼吸变色?” 叶蝉衣指尖突然按上疤痕,男人瞬间弓起脊背,喉间发出濒死的呜咽。 她俯身贴近,温热的吐息却比寒冰更刺骨,“你以为毁掉表面,就能掩盖骨子里的背叛?” 果然,下一刻那块疤痕以肉眼可见地逐渐发红,隐隐透出一抹光亮。 这传闻安陵皇室中人一旦遭遇剧痛,图腾为了缓解疼痛,就会慢慢变色。 “你是……安陵余孽!” 叶蝉衣语气平淡,却是一副毋庸置疑的口吻。 此话一出,男人身子一颤,铁链也跟着发出沉闷的响声。 暗室里烛火摇曳,男人望着四周森冷的侍卫,紧绷的肩膀突然松弛下来。 他仰头大笑,笑声里带着解脱般的苍凉,又夹杂着不甘。“好,好一个神机妙算!本皇子隐姓埋名、步步为营,终究还是栽在你手里。” 他收住笑声,目光灼灼地盯着叶蝉衣。 “安陵皇室秘辛向来不外传,你究竟是如何知晓我的身份?” 叶蝉衣摩挲着腰间玉佩,声音冷如寒冰。 “当年与安陵一战,箭雨纷飞中,朕险些失去此生挚爱。这份刻骨铭心的仇恨,如何能忘?城破之日,朕亲自查验皇室遗骸,唯独不见四皇子的踪迹。” 男人惨然一笑,眼里的恨意宛如一把锋锐的尖刀。 “灭国之仇,不共戴天!我逃到大璃,以药材商身份苦心经营,自以为天衣无缝......” 他冷啸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既然已经要死了,叶蝉衣索性就大方一次,让对方死得明明白白。 她撇唇道:“那日指认罪行时,你眼底的杀意太过浓烈。事后朕派人彻查你的过往,不得不说,这些年的伪装堪称完美。完美到连儿时先生的名讳、十五年前茶肆的对话都记得分毫不差。” 她冷笑一声,“可这世上,哪有人能将过往岁月记得比命还清楚?” 闻言,男人的眸光一片灰败。烛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穷尽心血的伪装,终究敌不过帝王心中那团不灭的复仇之火。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是穿越到这个异世的。” 叶蝉衣悠悠开口,眸光定定地望着男人,仿佛能看穿一切。 男人乍然一听,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下意识地否定。 “你……你胡言乱语些什么!本皇子根本听不懂!” 叶蝉衣看似漫不经心的试探,却将对方骤然绷紧的脊背、微微颤抖的指尖尽数收入眼底。 她忽然轻笑出声,这一声笑惊破凝滞的空气,如同出鞘的利刃撕开伪装的帷幕。 “这次的疫病,与朕记忆里那场席卷现代世界的浩劫如出一辙。” “古籍记载中,沧澜大陆千年未有此症,这般违背常理的疫病,除了来自现代的‘客人’,还有谁能带来?” 尾音像淬了毒的银针,字字扎进男人骤然失色的面容。 殿外惊雷炸响,闪电照亮叶蝉衣眼中翻涌的杀意。 她望着这个披着商贾皮囊的安陵余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国与国之间,城池争夺不过是兵家常事,可那些街头巷尾哀鸿遍野的惨状,那些母亲怀中高热惊厥的稚子,那些染病后化为黑灰的百姓,此刻都化作滚烫的血在她血管里奔涌。 “你当真以为,用这见不得人的手段屠戮万千子民,就能倾覆大璃、报灭国之仇?”她的声音冷得像冰窟,“在朕的国土上,草芥也容不得你这般践踏!” 男人闻言,惊恐得瞪大眼睛,如同见鬼一般,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你……你也是从那个世界来的?” 叶蝉衣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哈哈哈……早该想到的,否则你这么个黄毛丫头,怎会有如此通天彻地的本事……” 男人神情痴愣,像是对叶蝉衣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每日只需吊着他一口气便好,刑罚照常,直到死为止。这种灭绝人性的畜牲就该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叶蝉衣吩咐完,走出牢房,身后响起男人困兽般的求饶声。 解决了疫病传播的源头,在叶蝉衣和萧云寒的努力下,在全体子民的配合下,终于战胜了这场疫情。 番外18 颁布新政 肆虐数月的疫病如阴霾散尽后,大璃国的街巷虽重归烟火,但城墙上斑驳的封条、空荡的药铺柜台,仍在无声诉说着这场劫难的惨烈。 尽管凭借着举国之力将损失控制在最小,可田间荒废的农桑、工坊停转的织机,还是在国库账本上划出了触目惊心的缺口。 叶蝉衣立于未央宫的白玉阶前,望着宫墙外忙碌的流民安置队伍,凤目微凝。 她深知,此刻不仅要填补物资亏空,更要重塑臣民信心。 当夜,御书房的烛火彻夜未熄,随着竹简翻动的簌簌声,一道道政令相继诞生:减免受灾州县三年赋税,开放官仓平价售粮;设立“恤民银”专项,用于修缮损毁的民居与道路;更有鼓励商贾开辟海上商路的通商令,试图以商贸流通盘活几近停滞的经济。 而最令朝堂哗然的,是那份废除男尊女卑旧制的诏书。 当叶蝉衣用朱砂笔重重勾去《大璃律》中“女子不得入学”的条文时,满朝文武皆惊。 她掷下笔,凤冠上的东珠随话音轻晃:“疫病当前,是女子彻夜照料病患;城池布防,是女子运送箭矢粮草。国难之际不分男女,治国安邦又何须设限?” 自此,绣着并蒂莲纹的书院告示张贴四方,女官选拔的红榜高悬城门,大璃的天空下,终于有了女子执笔挥毫、纵论天下的身影。 三个月光阴流转,晨钟暮鼓间,大璃大地悄然换了新颜。 街头巷尾张贴的政令化作百姓手中的谷粟、工坊里飞转的织梭。减免赋税的诏令让农户舒展了紧锁的眉头,女学书院的朗朗书声打破千年陈规,商船扬起的白帆在港口往来如织。 曾经因疫病沉寂的城池,如今重焕生机,喧嚣声里尽是蓬勃朝气。 叶蝉衣案头的奏折堆积如山,批阅的朱红墨迹染透指尖。 她每日召见能臣商议国事,深夜仍在烛光下反复推敲漕运路线与商贸章程。 当得知流民安置妥当、粮仓重新充盈的消息时,她才惊觉已许久未与萧云寒并肩共赏星河。 那些本该互诉衷肠的夜晚,都被国事挤占,想来不禁心生愧疚。 秋高气爽,满目金黄。叶蝉衣将政务暂交内阁。 她褪去华服,换上寻常布衣,与萧云寒并肩跨上骏马。 此番微服出巡,既是要亲眼看看新政落地的成效,查验商铺物价是否平稳、书院学风是否清正;也是想与爱人共赏山河,在 炊烟袅袅的村落、碧波荡漾的湖畔,补上那些错过的温柔时光。马蹄踏碎满地秋光,两人相视而笑,眼中皆是对前路的期待。 她与萧云寒并辔而行,马蹄踏碎满地秋叶,笑声惊起林间白鹭。 自登基以来,她困于九重宫阙,今日终于能像寻常眷侣般,肆意领略山河壮阔。 两人时而策马掠过黄灿灿的田野,时而驻足溪边,看游鱼戏荷,不知不觉间,暮色已染红天际线。 那日秋阳高悬,碧空如洗。叶蝉衣忽然轻夹马腹,银鞍白马如离弦之箭窜出,萧云寒笑着扬鞭追赶,马蹄声惊起一片盘旋的山雀。当最后一抹斜阳隐入山峦,他们才惊觉已远离官道,踏入一处被暮色笼罩的村落。青石板路上散落着枯黄的落叶,寂静得有些诡异。 突然,一声凄厉的哭喊撕破沉寂。 叶蝉衣猛地勒住缰绳,循声望去,只见七八个壮汉抬着竹制猪笼。 笼中妇人披头散发,指甲深深抠进竹篾,哭得声嘶力竭。 “求求你们!相公,奴家是清白的!你不能这么对我!”妇人的哀嚎在暮色中回荡。 为首的壮汉面色阴沉,抬脚踹向猪笼,“贼婆娘还敢狡辩!你这个不守妇道的贱皮子就该沉塘!” 说着他便朝着村外湍急的河流走去,水花在暮色中泛着森冷的光。 叶蝉衣攥着缰绳的手骤然收紧,骨节泛白。 身旁的萧云寒亦是神色冷凝,墨色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 自离京以来,他们见过书院里女子执笔论道的盛景,见过市集上商旅往来如织的繁华,何曾想在这偏僻村落,竟上演着如此荒诞的私刑。 暮色将众人身影拉得歪斜,竹笼在壮汉肩头摇晃,妇人的啜泣混着粗粝的斥骂,像把钝刀刮擦着耳膜。 叶蝉衣望着那妇人湿透的衣襟,想起新政里“人命关天,律法为纲”的诏令,胸腔腾起灼人的怒意。 就算当真是犯了重罪,也该押送县衙候审,怎能仅凭几句空口白话,便要将人溺毙? 此番荒谬行径,他们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吁!”萧云寒的黑马长嘶一声,横在众人面前。 叶蝉衣翻身下马,玄色劲装下摆扫过满地碎石,凤目扫过壮汉们错愕的面孔。 “且慢!光天化日之下动用私刑,可知大璃律法森严?”她刻意压低的声线里藏着威压,腰间未出鞘的软剑在暮色中泛着冷光,惊得抬笼之人踉跄后退半步。 队伍里一个高大魁梧的汉子很快回过神来,朝着抬笼的几人使了个眼色,几人停下来,将手中扛着的竹竿狠狠一震,竹笼里的妇人被晃得撞在笼壁上,发出一声闷哼。 “外乡人少管闲事!她是婆娘,趁着俺外出打猎,和隔壁的男人不清不楚,给俺带了绿帽子!咋滴,俺今天就是要将她沉塘!”汉子抹了把额角的汗珠,厉声斥道。 竹笼缝隙间,妇人凌乱的发丝黏着泪痕,望着叶蝉衣夫妇衣饰华美,以及周身不怒自威的气势,眼底腾起求生的光芒。 她拼命向前拱动身子,额角重重磕在竹篾上,声音里满是绝望的颤抖。 "二位,昨日相公进山打猎,一日一夜未回,家里颗米未剩,奴家和六岁的女儿一日未尽食,隔壁的蒋大哥好心给我们母女送了两张饼子,今日相公回来得知此事,便一口咬定奴家与蒋大哥有私情......” 她哽咽着瞥向一旁的汉子,那人闪躲的眼神让她心如刀绞。 “奴家与蒋大哥清清白白,绝无半分逾矩!家中六岁的囡囡还等着我回去做饭,求求您,救救我们母女......” 番外19 落实新政 话音未落,人群里突然冲出个梳着双髻的女童,死死抱住大汉的腿。 “爹爹不要!囡囡不要娘亲去死,囡囡离不开娘亲!” 女童的哭喊让现场陷入短暂的寂静,唯有妇人压抑的呜咽声从竹笼里断断续续传出。 叶蝉衣余光瞥见女童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衣裳,又注意到妇人手腕上褪色的平安绳。 那绳结打法与现代孤儿院院长所编如出一辙。 在现代她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院长是一个十分和蔼善良的妇女,也是院长给予了她像母爱一样的关切和温暖。 所以现在看到相似的编绳,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院长。 看在编绳的份上,她也会救下这个妇人。更何况作为大璃女帝,搭救自己的子民乃是份内之事。 “当今女帝早就废除了男尊女卑的旧习,你的妻子已经说明了来由,两人之间并无半分逾矩之事,你这般将人沉塘,私自处刑,乃是犯了死罪!还不快快放人!” 她刻意压低的嗓音裹着冰霜,发间螭纹玉簪折射的冷光,直直刺进汉子眼底。 汉子的身子微微发抖,面皮涨成猪肝色。 他咽了口唾沫,怒气辩解:“几百年前我们桃源村的先祖找到这块风水宝地,一直以来我们村子的人很少与外界来往!” 他突然跺脚,溅起的泥浆糊在妇人苍白的脸上,“你说得这些新政我们不知道!我们只认这里的村规!这个婆娘趁俺不在,接受其他男人的吃食,就是不守妇道!俺是她的相公,自然得由俺处置!” 围观人群骚动起来,有人窃窃私语,有人握紧农具。 叶蝉衣尚未开口,身旁的萧云寒剑眉紧蹙,眼底翻涌着暗潮。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他腰间长刀出鞘三寸,清冽的刀光截断了壮汉们的退路。 暮色渐浓,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冷汗顺着汉子脖颈滑进衣领,他喉头滚动两下。 萧云寒冷声道:“你们桃源村既属大璃,既是大璃的子民,就该遵循大璃律法!你们村规竟敢凌驾于大璃律法之上,莫不是有谋朝叛逆之心?” 汉子心中害怕,不过他早就厌弃了妻子,成亲十年,也只给他生了一个女儿,生不出儿子,那可是要断了他家的香火的。 他一定要摆脱这个不会下蛋的母鸡。 他心里盘算:借着人多势众,而眼前只有两个外乡人,就算发生冲突了,他也不吃亏。 想到这里,汉子把心一横,冷笑出声。 “俺没读过书,不认你们说得这些。今日俺就沉塘定了,我们桃源村的人想来心齐,你们要是继续赶俺作对,就别怪俺叫你们好看!来人,将他俩拿……” 汉子青筋暴起的脖颈还在剧烈起伏,喉间滚动着未说完的狠话,忽然被震耳欲聋的铜锣声惊得踉跄半步。 暮色中,村口方向腾起几缕黑烟,惊起的鸦群掠过众人头顶,羽毛扑簌簌落在瑟瑟发抖的村民肩头。 “你们……你们干了什么!”汉子声音里裹着破风箱般的喘息,面色十分难看。 远处传来暗卫甲胄相撞的轻响,长刀在他们手里泛出冷光,如毒蛇吐信般将桃源村众人围作瓮中之鳖。 叶蝉衣唤来一个暗卫,耳语了几句,那暗卫飞快离去。此刻,汉子和其他村民已经看到了闯入村庄的暗卫。 他们吓得身子发抖,仍壮着胆子,色厉内荏。 “你们……究竟要做什么?”汉子询问。 叶蝉衣没有回答。她已经命人去打探桃源村的情况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和萧云寒不是寻常人,这个汉子还敢这般作恶,想来背后定有恶人撑腰。 片刻之后,先前的暗卫去而复返,将打探的消息告知了叶蝉衣。 她猜的没错,这个村里最坏的就是这里的族长。 那些不合大璃律法的村规都是族长制定的,这个族长心肠歹毒,私吞粮食,奴化村民,更是将人命视作儿戏。 叶蝉衣抬手轻挥,两名暗卫立刻押着个灰衣老者出列——正是桃源村的族长。 老人额角淌着血,浑浊的眼睛却死死盯着叶蝉衣。 “你究竟是谁?竟敢......” “我是谁不重要。”叶蝉衣打断他,指尖划过老者胸前象征族长身份的兽骨吊坠,“重要的是,你们私设刑堂、草菅人命,还公然违抗大璃律法。” 她忽然冷笑,“听说桃源村后山藏着私铸的大量兵器?方才那阵黑烟,想必就是你们的‘秘密’在燃烧吧?” 其实她和萧云寒并非偶然来此。 他们收到密信,这个极为偏僻的桃源村暗藏逆党,刚进村就碰上了要被沉塘的妇人。 人群顿时炸开锅。 几个年轻村民想要逃窜,却被暗卫的锁链缠住脚踝,重重摔在泥地里。 汉子面如死灰,忽然瘫坐在地,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俺......俺只是听族长的……” 萧云寒长剑出鞘,剑锋挑起汉子的下巴。 “现在知道怕了?当初将人沉塘时,怎么没想过今日?” 抬笼之人吓得赶紧松开了攥着竹竿的手。 竹笼轰然落地的瞬间,叶蝉衣快步上前,徒手掰开交错的竹篾,将浑身湿透的妇人搀扶起来。 妇人身上鞭痕交错,眼神却亮得惊人——那是劫后余生的感激,也是对光明的渴望。 接下来,她对着叶蝉衣和萧云寒就是连连磕头,感谢二人的救命之恩。 叶蝉衣将人扶起,转身对为首的暗卫低语:“将族长和闹事者押回就近的府衙,其余村民……” 她顿了顿,看向那些躲在长辈身后的孩童,“清查村中粮仓,开仓放粮。再派人去县里请个先生,就说女帝有令,桃源村即日起办义学。” 叶蝉衣望着天空渐亮的星空,忽然想起在现代院长说过的话。 “真正的善,不是一时的怜悯,而是要让人心生希望。” 此刻,远处粮仓透出的烛火,不正像希望的种子,在这蒙昧的村落里悄然生根发芽? 番外20 女子科考 秋日的细雨还沾在青瓦上,桃源村解救沉塘妇人的故事,却如燎原星火般烧穿了重重宫墙。叶蝉衣没想到在桃源村发生的善举,会在七日后化作震动整个京都的惊雷。最先传开的是挑着担子的货郎,他们将这桩义举编成了歌谣,随着货担上的铜铃响遍了方圆百里。茶馆的说书人添油加醋地将故事绘声绘色讲述,连叶蝉衣为何前往桃源村,如何在众目睽睽下为妇人出头的细节都被反复渲染。待叶蝉衣的马车碾过朱雀大街的青石板时,街边酒肆的竹帘后、绣楼的雕花窗前,处处都飘着关于这位奇女子的议论。“听说帝君当场教训了要沉妻的恶夫!”“就连那可恶的族长也揪出来了。”“可不是嘛,还说女子亦能顶天立地!”这些话语如同春日柳絮,飘进深闺绣阁,落在寒窗书案,悄然在京都女子心间种下了勇气的种子。不出半月,大理寺门前的鸣冤鼓日夜不绝,被包办婚姻的闺秀、受家暴的妇人,攥着写满血泪的状纸,颤抖却坚定地要求和离。更有胆大的女子,结伴去文庙请愿,她们素白的裙裾扫过青苔斑驳的石阶,将联名的血书郑重呈递在孔圣人像前。终于,半个月后,朝廷下诏开女子科考的黄榜贴满了城墙,迎来了大璃首次女子科考的盛况。当鎏金宫灯在御书房投下细碎光影,叶蝉衣将刻满朱批的奏折重重拍在案上,震得青铜香炉里的龙涎香灰簌簌而落。窗外暮色渐浓,檐角风铃在晚风里叮咚作响,却掩不住她眼底燃烧的锐意。“若按寻常科举流程,得从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会试、殿试,层层选拔,待选出女官,恐要耗去整整三年光阴!”萧云寒执起狼毫在舆图上圈画,笔尖划过之处,皆是亟待填补的政务空缺。“但直接从会试起考……”他欲言又止,目光扫过案头堆积如山的《女诫》《内则》,这些往日桎梏女子的典籍,此刻却成了选拔人才的拦路虎。最终,御前会议在更鼓声声中落下决议——省去县试、府试、院试、乡试四级考核,以雷霆之势推开女科大门。这道旨意如巨石投入深潭,在深闺后院激起千层浪。江南绣楼里,绣娘放下银针反复摩挲新发的准考证;塞外边城,马背上的女医翻出蒙尘的医书重新苦读。金陵城的藏书阁彻夜亮着灯火,烛泪在砚台里凝成琥珀,映照出女子们时而紧蹙的眉峰。“虽无前序铺垫,但一步登天的机缘千载难逢!”茶肆里,戴着帷帽的少女们压低声音议论,她们鬓边的海棠簪子随着激动的话语微微颤动。科考当日,寅时三刻的梆子声还未消散,京都贡院的朱漆大门便被潮水般的人群叩响。持卷的手或细嫩或粗糙,却都紧紧攥着改变命运的希望。负责查验的兵卒看着眼前景象目瞪口呆——有人将各种经书缩印成巴掌大的册子藏在袖中,有人背着装满墨锭的藤箱长途跋涉,甚至有裹着狐裘的异族女子,发间银饰叮当作响地排在队伍里。考棚内,九天三试的漫长征程悄然展开。晨雾未散时,考生们便就着粗瓷碗里的冷粥诵读经义;夜半更深,油灯将她们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土墙上,与窗外摇曳的槐枝交织成画。墨香混着胭脂气在考棚里氤氲,砚台里的墨汁被反复添满,宣纸上的字迹或娟秀或苍劲,写满对治国安邦的见解,对诗词歌赋的领悟。有人文思泉涌,笔下生花,将“民为贵社稷次之”的论述写得酣畅淋漓;也有人面对策问中关于漕运治理的题目咬断笔杆,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监考官们踩着铺满细沙的甬道来回巡视,沙沙的脚步声与笔尖划过宣纸的声响,谱成了这场特殊考试的韵律。当最后一场考试的梆子声终于响起,疲惫的考生们互相搀扶着走出贡院。暮色中的她们衣衫不整,发间沾着草屑,却都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而此刻的皇宫深处,叶蝉衣与萧云寒已在御书房筑起书山——五十名初选者的试卷堆得比人还高,朱砂笔在宣纸上不停游走,批注的墨迹晕开又干涸。“此人文笔虽佳,却过于理想化。”萧云寒将一卷扔在案上,砚台里的墨汁被震得溅出星点。叶蝉衣捏着另一卷,目光落在关于盐铁专卖的策论上,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纸张。“这篇见解独到,只是……”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更夫报时的梆子声,已是丑时三刻。两人相视苦笑,案头未凉的参茶升起袅袅白雾,在烛火中勾勒出他们日益憔悴的面容。曾经闲暇时对弈品茗的雅趣,如今全化作红烛下的彻夜推敲,只为在二十个终选名额中,寻得真正能撑起朝堂半边天的栋梁之材。放榜那日,晨光尚未完全照亮贡院朱漆大门,青石板上已铺满层层叠叠的裙裾。手持经卷的女子们或骑马或乘轿而来,鬓边的玉簪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绣着兰草的绢帕里裹着她们熬了无数个夜晚誊写的文章。人群中,有从江南远道而来的商贾之女,发间还沾着运河的水汽;有丧夫守寡的妇人,眼神却比待嫁少女更明亮;更有脱去嫁衣、剪去长发的新嫁娘,用实际行动宣告自己对命运的掌控。贡院的监考官们站在明远楼上,看着那如潮水般涌入的人群,不禁倒吸凉气。今年女子应考人数竟比往届男子科考多出三成有余。当放榜的黄绸如流云般悬于朱雀大街,中榜的女学子们先是愣在原地,待看清自己名字时,有人攥着裙摆喜极而泣,有人将书卷抛向半空,欢呼声惊起了檐角的白鸽。但这份狂喜并未持续太久,三日后的殿试如同悬在头顶的明月,清冷而高悬,提醒着所有人: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番外21 殿试选拔 京都从未有过的盛况,引得茶楼酒肆里的说书人纷纷改了话本,街头巷尾的孩童都在传唱“女儿亦可登金榜”的童谣。这场震动朝堂的盛事,很快通过往来的商队、出使的使臣,飘洋过海传到了沧澜大陆的各个角落。北边的蒙安国最先效仿,在王城中竖起女科的大旗;南边的岳戎国也在宫里增设了女官席位。当秋霜染红枫叶时,叶蝉衣站在皇宫的观景台上,看着宫墙外的万家灯火,听着远处传来女子朗朗的读书声,终于明白那个清晨在桃源村的伸手一拉,竟真的推开了一扇千年未启的门。殿试前日,京都突降甘霖。细密的雨丝敲打着青瓦,也浸润着每位考生紧绷的心弦。叶蝉衣站在乾清宫的廊下,望着雨幕中灯火通明的客栈,手中的鎏金护甲轻轻叩击廊柱。萧云寒将披风披在她肩上,低声道:“明日的朝堂,怕是要比这雨幕更惊心动魄。”卯时三刻,钟鼓齐鸣。三十六盏蟠龙宫灯将丹墀照得恍若白昼,新科女学子们身着各色襕衫,沿着汉白玉台阶拾级而上。她们的裙摆扫过刻着海水江崖纹的石阶,簪钗碰撞的细碎声响,与侍卫甲胄的金属轻鸣交织成曲。当朱漆大门轰然洞开,金銮殿内的景象令众人屏息。龙椅上方的轩辕镜折射着千盏宫灯的光芒,叶蝉衣头戴凤冠,身披十二章纹大袖衫,恍若执掌乾坤的神女。旁边的萧云寒一身金丝玄衣,眉眼含霜,可丝毫不影响他的矜贵清尘,反而衬得他犹如神祇下凡,也就只有在看向心爱之人时,眼里才有了片刻的温润。殿上那二人周身气场仿若实质,不怒自威的气势如无形重锤,狠狠砸在每个学子心头。二十人忙不迭地躬身行礼,发冠垂落的玉珠相撞,发出细碎的叮咚声,仿佛众人慌乱的心跳。待礼毕起身,众人脊背绷直如弦,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目光低垂着落在青砖缝隙间,静待即将到来的命运试炼。队伍按名次整齐排列成两列,其间一抹艳红格外刺目。队列最前端的女子,全然摒弃了闺阁中人的柔婉装扮。一袭红色窄袖宽袍,娇艳似火,腰间系一条翠玉腰带,三千青丝梳成高高的发髻,只用一根玉簪挽着,青瀑自然垂落,整个人显得十分干脆利落。她垂眸敛目时,眉间恭顺的弧度恰到好处,然而偶尔瞥向旁人的眼风里,藏不住的倨傲锋芒如淬毒银针,将骨子里的傲气泄露无遗。随着众人起身,殿内陷入令人窒息的沉寂。梁上悬着的铜鹤香薰,袅袅青烟在死寂中缓缓升腾,将时间拉得愈发漫长。叶蝉衣端坐在鎏金龙椅上,手中白玉茶盏轻转,鎏金护甲划过杯沿发出细微声响。她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众人,将有人微颤的指尖、有人紧攥的衣摆,乃至喉结滚动的细微动作尽收眼底。直到众人紧绷的肩线逐渐放松,眼中的紧张转为平静,她才轻抿一口茶,朱唇微启,声音如碎玉投壶,字字清晰地说起殿试的章程与期许。那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在她口中却不显得虚浮,反而带着令人信服的威严。待场面话毕,殿内气氛陡然一紧。叶蝉衣指尖划过案上的名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这场看似随意的出题答问,实则是她精心布局的试金石。她看似漫不经心地扫视众人,实则自二十人踏入殿门起,每个细微神态、每步行走姿态,都已被她刻入心底。从紧张时不自觉的搓手,到思索时微蹙的眉峰,再到不经意间流露的眼神交流,这些旁人忽略的细节,在她眼中都是解读人心的密码。短短几盏茶时间,她已在心中勾勒出每个人的性情轮廓:有人眼神闪烁,透着算计;有人昂首挺胸,满是自负;亦有人垂眸沉思,沉稳内敛。“治国之道,在于用人。”叶蝉衣突然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才学如利剑,品行似剑鞘。若无剑鞘约束,再锋利的剑也终将伤己伤人。”她手中名帖轻扬,目光扫过众人骤然紧绷的面庞,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这看似简单的考核,实则关乎朝廷根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若让品行不端之人身居要职,就如同在朝堂埋下隐患。那些被权力蒙蔽双眼的人,会如蛀虫般啃噬国家根基,利用职务之便中饱私囊,甚至掀起惊涛骇浪,让万千百姓陷入水深火热。这场考核,她势必要为朝廷寻得德才兼备的栋梁之材,守住这江山社稷的第一道防线。晨光透过殿顶琉璃瓦,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光影。叶蝉衣斜倚在明黄软垫上,手中羊脂玉扳指轻轻叩击扶手,节奏随着学子们的对答忽快忽慢。每当有人引经据典、见解独到时,她眼尾的丹蔻便会欣慰点头,漾开一抹赞许的笑意;而那些结结巴巴、错漏百出的回答,总能让她凤眉微蹙,玉簪轻点案几打断。“退下吧。”清脆声响惊得回话者面色惨白,踉跄着退入队列。随着鎏金铜漏里的细沙簌簌流逝,二十人中已有大半在这场惊心动魄的问答中折戟沉沙。殿内空气愈发凝重,未考者喉结滚动,将满心忐忑咽入腹中。唯有队列最前端的红衣女子简卿卿,原本嚣张的眉眼笼上阴霾,鲜艳的胭脂都掩不住她青白交错的脸色。看着十几位才学平平的同侪都能得到帝君的耐心聆听,自己却迟迟未被点到,心中翻涌的恼怒几乎要冲破精心维持的端庄。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掐得绣着金线暗纹的窄袖微微发颤,腕间翡翠镯子与腰带玉佩相碰,发出细碎的不安声响。当又一位学子从容退下时,简卿卿突然想起半月前放榜那日,自己以头名之姿被众人簇拥的风光,此刻却像被人兜头泼下冰水,又羞又怒的情绪在胸腔里沸腾。 番外22 故意冷淡 这一切细微变化都逃不过叶蝉衣的眼睛。她垂眸摩挲着刻着“简卿卿”三字的名帖,指尖抚过烫金字迹时微微停顿。三日前她批阅科考试卷时,就留意到此女的特殊。出身京都商贾之家,三场考试皆以绝对优势取胜,就连时政策论上也是独树一帜,大胆创新,思维模式和观点倒与现代颇为相似。此刻看着对方眼里满是迫切的表现欲,又强装镇定的模样,叶蝉衣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这场戏,也该到最精彩的部分了。金銮殿内烛火摇曳,萧云寒坐姿如松,目光如炬地捕捉到几道若有似无的视线,频频落向丹墀下的红衣女子。他眉峰微蹙,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悦。按会试名次排列的学子站位中,那抹夺目的赤色尤为显眼。萧云寒眯起眼,仔细端详片刻,终于确认——此女正是简卿卿,数日前他与阿蝉反复斟酌,才将其定为头名的才女。此前阅卷时,简卿卿斐然的学识令他颇为欣赏,可此刻殿上,她举止间的轻佻随意,却让人大失所望。更令萧云寒郁结的是,往日上朝,无论朝局如何波谲云诡,叶蝉衣总会在间隙投来关切的目光。而今日,她的视线却频频被简卿卿牵扯,再难分给他半分。念及此,萧云寒狠狠剜了简卿卿一眼,又转头望向叶蝉衣,眼神里尽是委屈与哀怨。可惜叶蝉衣全神贯注地思索着简卿卿的表现,丝毫未察觉他的情绪。另一边,简卿卿垂眸立在殿中,心底满是不甘。她自恃才学冠绝,却未得到叶蝉衣的青眼相看,只觉对方有眼无珠,白白错过了自己这等栋梁之材。正自怨怼间,她突然浑身发冷,似有一道凛冽如刀的目光扫过。她猛地抬头,一切如常,唯有烛火在青砖上投下摇曳的暗影。金銮殿内编钟余韵消散时,简卿卿还怔怔望着眼前的一节丹陛。直到身旁学子挪动朝靴的声响惊碎思绪,她才惊觉答问环节已然结束。檐角铜铃随风轻晃,余韵袅袅,却震不散她耳畔轰鸣的嗡响。胭脂浸染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皮肉上压出暗红月牙。那钻心的刺痛终于刺破混沌,让简卿卿看清自己竟在这至关重要的殿试上,因臆想叶蝉衣的刁难而错失良机。喉头泛起铁锈味,她垂眸盯着青砖缝里渗出的水渍,将满心不甘碾成冷笑。分明是叶蝉衣故意跳过她的名字。为了今日在金銮殿上惊艳四座,她可是准备了许久,就等着一举成名的机会,那些有关漕运、税赋的策论,此刻都成了堵在胸口的朱砂痣。外面的阳光越来越亮,简卿卿半垂的眼睫下,嫉妒如同毒蛇啃噬心尖。她想起大约半年前校场点兵那日,曾远远看到叶蝉衣策马经过时,玄色大氅猎猎如旗,引得万千将士瞩目。此刻龙椅上那抹英姿却化作芒刺,扎得她眼眶发烫。论簪花小楷,她能在宣纸上写出银钩铁画;论兵法韬略,她编写的兵法可是连赫赫有名的大将军都暗自称赞。凭什么叶蝉衣能站在九重阶上指点江山,而她却只能在阴影里沦为陪衬?“定是嫉妒。”简卿卿咬着后槽牙,任由指甲掐破皮肉。女子本就心胸狭隘,尤其是看到比自己更加优秀的女子,便会不由自主地打压对方。叶蝉衣肯定怕她锋芒太盛,抢了自己身为女帝的风头;怕她才名鹊起,动摇自己苦心经营的地位。鎏金香炉飘来龙涎香,混着她鬓边残梅的冷香。简卿卿突然挺直脊背,广袖下的手腕仍在渗血,却笑得张扬肆意。檐角飞凤在晨色中舒展羽翼,正如她藏在诗卷里的凌云志。不被嫉妒的从来都是庸才——这道理,她早在现实中参透了。今日的冷落,他日定要叶蝉衣连本带利奉还。鎏金蟠龙柱上的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叶蝉衣抬眼时,眼角余光似不经意掠过丹墀下那抹灼目的赤色——简卿卿攥着的指尖泛白。“诸位,朕现在有道题目,每个人都可以说说自己的看法。”叶蝉衣的声音裹着龙涎香漫开,尾音在空旷的金銮殿荡出回响。简卿卿猛地抬头,撞进对方深潭般的眼眸,那道目光像淬了冰的银针,转瞬又化作春水,漫不经心地扫过众人。殿外日头渐升,檐角铜铃在穿堂风里发出细碎声响。上一刻在心里反复咒骂叶蝉衣的她,甫一听简直犹如天籁之音入耳,连忙精神大振,立时侧耳细听,激动得连呼吸声都小了几分。简卿卿暗自为自己打气。终于等到了为自己翻盘的机会。“某年江南暴雨持续数日,江湖决堤,洪水泛滥,导致三百人丧命,五百座房屋坍塌,千亩良田被毁;而北方恰值旱灾,国库空虚,假如朕钦点你们为赈灾钦差,你们打算如何?”此话一出,那些学子顿时皱眉沉思,而简卿卿先是微怔了一下,旋即唇角勾起势在必得的弧度,广袖下的拳头跟着缓缓松开。她转头,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其他学子,都是一副冥思苦想的表情。简卿卿的眼神闪了闪,唇角微翘,又很快压下。鎏金龙椅折射的光晕在青砖上蜿蜒,叶蝉衣指尖轻叩镶玉扶手,望着阶下苦思对策的众人,眼角余光却不着痕迹地扫向身侧。萧云寒垂眸把玩着腰间玉珏,玄色锦袍上暗绣的银丝云纹随着呼吸起伏,看似姿态闲适,可不知为何,她就是感觉到了某人有些赌气的情绪在里面。要问她为何有这种感觉,还不是每次她只要转头,总能迎上他温柔关切的眼神。而现在怎么有种故意冷淡她的感觉。“这道题,倒真是棘手。”叶蝉衣忽然轻叹,声音裹着某种询问飘向萧云寒。他抬眼时,正撞见她眼底转瞬即逝的狡黠,像是深潭里跃起的银鱼,只留下细碎波光。 番外23 理应受罚 熟悉的感觉在胸腔涌动,萧云寒的嘴角微微上扬,无数记忆中的瞬间涌上心头。她曾在御书房藏匿他的兵书,也曾在梅林里将雪球塞进他的衣领,每一次捉弄都蕴含着少女的狡黠。而今,他认为这道题目是为简卿卿量身定制的。广袖下的手指悄然伸向某人的锦袖,触碰到叶蝉衣微凉的手背时,她惊得几乎站起。鎏金蟠龙柱投射的阴影恰好笼罩住两人交叠的手,萧云寒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与珠翠的轻响交织在一起,低头时,正迎上她慌乱而嗔怪的目光。殿外忽然有雀鸟惊飞,扑棱棱的振翅声打破了满殿的沉寂,众人纷纷抬头,叶蝉衣的指甲已深深陷入他的掌心。“莫要乱动。”萧云寒用低沉的声音轻声说道,拇指轻轻摩挲着她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感受着那愈发急促的脉搏。叶蝉衣的余光扫过阶下俯首沉思的简卿卿,突然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模样——身为女帝,竟然在朝堂上被人牵着手,发间的步摇因慌乱而微微颤动,宛如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她试图抽回手,却被萧云寒紧紧握住,掌心传来的力量似乎在说:“理应受罚。”殿角的铜漏滴答作响,叶蝉衣凝视着萧云寒眼底肆意流淌的笑意,突然想起去年的秋猎。那时她还是深闺中的少女,而他是名震天下的战神王爷。当她在围场射中白狐时,他也是如此笑着,不顾众人的目光,将沾满草屑的她紧紧抱起。此刻他的指腹擦过她掌心的薄茧,那是握笔批阅奏章留下的痕迹,却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他教她挽弓时掌心的温度。“帝君。”阶下蓦然传来一声呼喊,叶蝉衣猛回神,却见简卿卿已然抬头,眼眸之中透着一缕审视之意。萧云寒适时松开手,叶蝉衣竭力保持镇定,仰头之际,眼角余光瞥见萧云寒嘴角似有若无的得意笑容,耳尖不禁微微发热。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入殿内,将两人重叠的影子拉得修长。简卿卿朝着上方躬身施礼道:“回帝君,民女有三策。”叶蝉衣微微一笑,神色自若,似乎对简卿卿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抢答毫不意外。这无疑是一个难得的崭露头角的机会,任何一个急于求成之人都不会轻易错过。“道来。”叶蝉衣忽地觉得这道精心设计的考题,反倒成了她与萧云寒之间独有的意趣。当萧云寒的目光再度扫来,她刻意板起脸孔,却难以掩饰眼底闪烁的光芒——原来即便坐拥广袤疆土,最为动人心弦的,仍是这朝堂暗处无人知晓的片刻柔情。“臣有三策。”简卿卿开口时,声音比想象中还要清亮。她心里冷笑连连,别以为她刚才没有看到那个女人抓着摄政王的手。金銮殿是何等庄严肃穆的地方,这个女人却在讨论国计民生时做出那般轻浮的行径,简直就是淫乱不堪、祸国殃民的妖女。大璃的百年基业交到这个女人手里,迟早要灭国。简卿卿在心里对叶蝉衣十分不耻,面上却并不表露半分,而是有条不紊地回答。“首先,可以以工代赈,招募灾民修缮河堤。这样不但可以给灾民创造就业的机会,而且还能精准帮扶灾民。”听到简卿卿的回答,其他学子全都一脸崇拜地看向她,有的甚至露出茅塞顿开的表情,既而便是捶胸顿足了,仿佛十分懊悔这般的好计策为何自己没能想到。简卿卿的余光扫到众人的表现,唇角绽开一抹自傲的弧度。她顿了顿,继续道:“其次,便是南水北调,开凿运河,让南方多余的水资源运输给缺水的北方。”金銮殿内骤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简卿卿掷地有声的赈灾计策如惊雷炸响。阶下学子交头接耳的声浪渐起,赞美的低语如同春藤般迅速蔓延。“天呐!简小姐不愧是会试第一名!”第二排一位蓝衣学子攥紧衣襟,眼中泛起激动的水光,“以工代赈盘活灾民,竟能将灾患化为人力,这等巧思我等苦读十年也难悟透!”她身旁的女子连连点头,腰间玉佩撞出清响,“简小姐能有这般才学见识,他日前途不可限量啊。这次殿试,简小姐应该拔得头筹!”“简小姐当真是我等楷模!”殿内众人纷纷附和。简卿卿仰起下颌,绯红裙裾在青砖上铺开如盛放的牡丹,眼角余光却始终紧盯着高台上的叶蝉衣。叶蝉衣终于抬起头,唇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确有可取之处。”她的声音裹着龙涎香漫开,却像裹着冰的绸缎,凉得令人发颤。指尖摩挲着案头的翡翠扳指,她想起现代社会里,大学教授在公开课上讲解的危机管理模型,想起手机新闻里实时更新的救灾方案。在这个连活字印刷术都尚未普及的异世,这些不过是经过改良的旧策,却足以让满殿众人惊为天人。简卿卿望着那抹淡然的笑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刚才被叶蝉衣刻意跳过提问环节。此刻对方越是镇定,她越觉得那平静表象下藏着汹涌妒意。丹墀下的烛火明明灭灭,映得叶蝉衣周身萦绕着难以捉摸的光晕,倒像是盘踞在云端的凤,见不得底下有雏鸟振翅。“陛下如此赞誉,臣愧不敢当。”简卿卿福身行礼,广袖下的手腕仍在微微发抖,“不过是读了些前人典籍,略作变通罢了。”她刻意将“变通”二字咬得极重,抬眸时正对上叶蝉衣骤然凝起的目光。殿内赞叹之言不绝于耳,却掩不住两人目光相撞时,那瞬间迸发的火花。烛火明明灭灭,简卿卿望着叶蝉衣眼底翻涌的波澜,忽然觉得殿外的天色越发明亮了,就如她此刻的心情。这一局,她不仅要赢,还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所谓刁难,不过是庸人自扰的遮羞布,而真正的明珠,永远不会被乌云掩埋。 番外24 步步为局 龙椅上,叶蝉衣慵懒地倚着鹅黄软垫,腕间的白玉镯随着动作轻响。这位女帝眉眼如画,却让整个殿内的学子噤若寒蝉。简卿卿余光瞥见叶蝉衣身旁的萧云寒,这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正把玩着腰间玉佩,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殿内众人。她知道即便自己殿试表现再优异,龙椅上的那位因为嫉妒,也极有可能掐断她的官途,最好的情况无非是给她安排一个芝麻小官。想到这里,简卿卿所有的不甘在心里奔腾。她绝对不会束手就擒被命运摆弄,她生来就是站在权力顶端的人。龙椅上那个掌握大璃所有人生杀大权的女子,久久没有开口,只是指尖悠悠绕着扳指,许久声音像是浸了霜的酒,淡淡道:“简小姐,你如何理解《女诫》中的‘妇德’?”殿内鸦雀无声。简卿卿垂眸,余光瞥见阶下其他应试女子攥紧的裙角。脑子里飞速运转,琢磨起叶蝉衣问话的用意。明明废除了男尊女卑的桎梏,颁布了“男女平等”的新政,这个时候问她“妇德”,莫不是……简卿卿顿时心有所悟。好个叶蝉衣,果然心思深沉,她差点儿就要上当了。这是在敲打她莫要觊觎权柄吗?“回帝君,民女以为,《女诫》所言‘谦让恭敬’,非是自缚手脚。”简卿卿突然抬头,眸光自信坚定,“男女本该生来平等,男子能做到的事情,女子未必不可,甚至在某些方面,女子可以比男子做得更好,就比如帝君您,颁布新政、创立女科,定鼎大璃基业。女子若有才学,为何不能效仿帝君,为苍生立命?”简卿卿的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荡气回肠,整个大殿似乎还在回荡着她的声音。这句话如巨石投湖,惊起满殿哗然。其他学子看她的目光都是亮晶晶的。简卿卿用余光瞥见众人的表情,唇畔不自觉地划过一抹得逞的弧度。她自认为这番言辞说得十分完美。第一,叶蝉衣不是标榜男女平等么,那就假装听不出她的意有所指,反而将其高高的举起,如果叶蝉衣问责,那岂不是自己打脸。第二,就是利用这些学子的一腔报负之心,叶蝉衣要是足够聪明,碍于舆论,也不敢对她如何。叶蝉衣却笑了,笑声清脆如檐下风铃。“倒有几分胆识。只是这治国之道,岂同儿戏?”简卿卿眸光坚定道:“事在人为,只要有足够的决心,就已经成功了一半;再加上足够的努力,成功迟早的事。”说到这里,她突然剧烈咳嗽,袖中滑落半块发黑的面饼。“这是......”叶蝉衣挑眉。“是民女在赈灾粥棚所得。”简卿卿声音哽咽,“半日前疫病肆虐,城西流民枕藉。民女变卖首饰,在破庙里支起三口大锅。”她扯开衣领,锁骨处狰狞的烫伤触目惊心,“这是为救孩童时被沸粥所烫。”殿外忽起狂风,吹得珠帘叮咚作响。叶蝉衣看着简卿卿颈间的疤痕,想起暗卫曾说,那夜简家嫡女冒雨求见药商,额头磕出血痕才换来半车药材。他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这女人,竟将算计做到如此地步。卖惨虽然手段不高明,但绝对有效。看看殿内其他抹泪的学子,就知道有人达到了预期效果。简卿卿猛地抬头,眼中含泪,“帝君明鉴!”“民女出身于京都的一个商贾之家,家中向来重男轻女,自幼被兄长欺辱,被父亲厌弃,连教书先生都笑我‘女子无才便是德’。若非新政颁布,民女此刻恐怕还在深闺中,连笔墨都摸不得!”她哽咽着挽开衣袖,露出手臂狰狞的鞭痕,“这是兄长得知我偷学四书五经时留下的!”“民女要感谢帝君,您颁布的男女平等的新政,如同一场及时雨,惠及了所有不被公平对待的女子。民女对您发自肺腑的感激和崇拜。尤其是您在前段时间的防疫上,睿智果断,听说药方也是您亲自研究调配的。当时京都人心惶惶的,帝君却能力挽狂澜,民女早将您看成自己的偶像了,在这种灾祸面前,民女没有大的能耐,只有力所能及地帮帝君分担一二……”“民女虽出身商贾之家,却牢记‘达则兼济天下’。防疫期间,民女还购置了药材,在城西设了三个医棚。”她从怀中掏出一叠皱巴巴的纸,“这是百姓们的谢帖,还有救治过的人数记录!”便在这时,一个侍卫匆匆进来禀报,宫门外有好几个百姓要进宫禀报要事。叶蝉衣的目光似有若无地看了一眼简卿卿,便吩咐侍卫将人带进来。片刻之后,几个衣衫褴褛的百姓被带入殿中。为首的老妇人颤巍巍地跪下,“帝君!这位简姑娘救了我家孙儿的命啊!”她抹着眼泪,又道:“要不是她,我们一家早就饿死在街头了!”萧云寒的脸色愈发阴云密布,低声道:“好个简卿卿,倒是会收买人心。”叶蝉衣却笑了,凑近某人,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话。“只是这朝堂,可不是靠眼泪和施舍就能立足的。”等百姓退出大殿,龙椅上的二人不言不语,简卿卿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了。她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民女斗胆,想请帝君和摄政王看看这篇《治河策》。”她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纸,“去年渭水泛滥,民女彻夜不眠,翻阅家中藏书,结合前朝典籍,写下此策。可父亲却说‘女子的字脏了公文’,将它付之一炬!”她猛地将纸高举过头顶,“幸而民女早已背熟,此刻默写呈上,只求帝君明察!”萧云寒的手指骤然收紧,玉佩在掌心留下红痕。叶蝉衣微微前倾,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命人取来简卿卿的那张纸。当泛黄的舆图在龙案上展开,图上密密麻麻的朱笔批注,异常的醒目。 番外25 猫捉老鼠 简卿卿不忘解说道:“西南地界河道弯曲,汛期必成隐患。前朝户部治水,以‘深淘滩,低作堰’为法,可以效仿一二;另外若能疏浚河道,再筑分水鱼嘴……”叶蝉衣和萧云寒一同阅览,只是二人神情淡淡,令人无法琢磨出心中所想。随后,两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才识虽有,只是勃勃野心都算计到了纸上。叶蝉衣心中冷笑,这个简卿卿为了今日殿试,倒是一环接一环,层出不穷啊。是比她以前遇到的那些白莲绿茶段位高明了不少。随后,叶蝉衣对今日殿试表现突出者授予了封赏和官职。唯独留下了简卿卿。鎏金蟠龙柱投下的阴影在青砖上微微晃动,叶蝉衣指尖叩击着龙椅扶手,檀木与赤金镶嵌的纹路在烛火下流转着冷光。满殿学子走出殿门,回头望向简卿卿的背影时,眼神里已然带了钦慕与赞叹。这场精心设计的表演,显然已在众人心中烙下了完美无瑕的印记。殿内只剩下叶蝉衣、萧云寒、简卿卿三人,一时间气氛沉寂了下来。叶蝉衣起身,挑起简卿卿刚才呈上的《河防图志》,走到对方跟前。她将图志还给简卿卿,轻叹一声,“好个‘巾帼不让须眉’。”叶蝉衣语声一顿,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今早江南传来急报,好几个县河水大涨,你如何看待?”叶蝉衣看似随意一问,但是她周身散发出来的帝王威压,让简卿卿感到莫名的窒息。与此同时,简卿卿眼中微微发亮。今年南方多雨,即便已经到了秋季,还是雨水不断,听闻今早就有急报传来京都——江南有好几个地方发生了水灾。简卿卿暗自窃喜。不管叶蝉衣是迫于压力,还是出于对她的欣赏,无论哪种情况,看来她的这步棋走对了。当下,简卿卿斟酌了一番,便对着治水方案侃侃而谈,许多新奇见解都是这个异世不曾出现的。言谈举止间不自觉地透出一抹傲色。在今日殿试之前,她便把有关国计民生的策论方略仔仔细细地整理了一番,也许这些新奇的法子在后世算不得什么,但是在这个时代绝对是创新的先河。那些拾人牙慧的法子,她才不屑去用。她知道,要让叶蝉衣记住自己,唯有比这金銮殿的烛火更灼目。“从七品河渠署主簿,三日后赴任。若治不好河道……”叶蝉衣微微倾身,声音透着莫名冰冷,“好好干,否则朕会让你知道,这天下,究竟是谁在执掌生杀。”简卿卿重重叩首,额角在金砖上磕出闷响,起身时她踉跄了一下,广袖扫过舆图,将某处关键数据悄然抹淡。殿外阳光明媚,她望着天上的流云,忽然想起父亲撕碎她科举文卷时说的话。“女人的命,生来就是用来换钱的。”简卿卿的嘴角勾起一抹隐秘的弧度。这场豪赌,她终究是赢了第一步。只是她没看到,萧云寒的目光如毒蛇般盯着她的背影,袖中银针已悄然握紧。等殿内只剩下叶蝉衣和萧云寒时,叶蝉衣扬唇轻笑。“好一出以退为进的戏码。”腕间玉镯与腰带上的玉石相撞,发出清脆声响,“先将自己扮成新政的受惠者,再用赈灾善举堆砌仁德,最后搬出治国方略展现才学。三步连环,倒像是算准了朕会被架在‘明君’的牌坊上动弹不得。”叶蝉衣漫不经心地转了转着手上的扳指,眼中却泛起寒冰般的锋芒。萧云寒周身骤然腾起肃杀之气。自叶蝉衣登基以来,还从未有人敢在她面前如此明目张胆地算计——那些妄图挑战皇权的世家,早被他的暗卫用银针封喉,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京都夜色里。萧云寒起身,来到叶蝉衣身侧。“阿蝉,要不……”他刚要开口,袖口已被柔软的力道拽住。抬眸望去,叶蝉衣正仰起脸望着他,澄澈如春水的眼眸里流转着狡黠笑意。那是与她相处经年,每每看到算计她的人即将被反杀时的特有表情。萧云寒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掌心藏着的银针悄然滑回袖中,取而代之的是温柔到能溺死人的笑意。“蝉儿打算怎么处置?”“她不是想要扬名立万么?”叶蝉衣眸光闪闪,声音里带着猫戏老鼠般的玩味,“河渠署主簿虽能接触水利要职,却也意味着要担起治理水患的重责。今年是首次女科,她若去了那些地方,你猜猜当地的地方官会怎么待她,还有那些世家……”她尾音拖长,嘴角勾起危险的弧度,“治水可不是纸上谈兵,也不是她单兵作战就能办到的。届时百姓的唾沫,可比朕的圣旨更能要人性命。”萧云寒顿时了然。简卿卿千算万算,却忘了这看似平步青云的官职,实则是悬在头顶的利刃。若治河无功,便是欺君之罪;若触动河道背后的世家利益,更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他低笑出声,伸手轻轻刮了刮叶蝉衣的鼻尖,“倒是便宜了这只狡猾的狐狸。”“且让她先得意几日。”叶蝉衣倚回龙椅,望着殿外的天色,眼中掠过一丝兴味,“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布这么大一盘棋,倒也值得多看几眼。”随后,萧云寒唤出暗卫,命其调查简卿卿的一切资料。下了朝,叶蝉衣和萧云寒和往常一样,照例去了御书房处理政务。直到午时,暗卫呈上了密报。除了有关简卿卿的一份详细资料,和好几条密报。在参加殿试前,曾多次出入贫民窟,甚至将祖传玉佩典当换粮。除此以外,叶蝉衣还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这个女人,怕是从颁布女科那日起,就已经将自己的命和权柄牢牢绑在了一起。萧云寒摩挲着腰间剑柄,忽然有些期待,这场猫鼠游戏,究竟谁会先露出破绽。随后,他皱了皱眉,“此女留之恐成大患。”叶蝉衣把玩着染甲,指甲上的凤纹映着烛火,轻笑出声,“且让她去蹚这浑水,朕倒要看看,她究竟有几分真本事。” 番外26 新官上任 雕花格扇外暴雨如注,檐角铜铃在狂风中叮当作响。江州知府王大人斜倚在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转动着翡翠扳指,听着师爷汇报京都来的消息。十余年的宦海沉浮,早让他将江州府经营得如铁桶一般——从河道修缮到赋税征收,从码头贸易到盐铁转运,每一处关节都有他精心安插的棋子。那些官吏们每日晨昏定省般来府上请安,就连新到任的巡检使,也要先奉上重金厚礼才能在江州站稳脚跟。"大人,那简卿卿当真要插手河道修缮?”师爷小心翼翼地问。王大人嗤笑一声,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帝君一时兴起开了女科,她捡漏得了个状元,就以为能在我江州指手画脚?”他眼中闪过阴鸷,“治水之功,向来是升迁的捷径。她这是明摆着要抢我入阁的路!”三天后的辰时三刻,雕花马车碾过江州府泥泞的官道,车轮深陷的震颤让简卿卿指尖微微发白。车帘外此起彼伏的哭喊声像无形的丝线,顺着窗缝缠绕上来,她攥紧袖中河渠署主簿的铜印,将下颌又抬高了几分。出发时怀揣的建功豪情,此刻正被潮湿的水汽层层浸透。这座曾被描绘为"鱼米之乡"的州府,如今只剩浑浊的洪流在残垣断壁间奔涌。漂浮的木梁上挂着褪色的红绸,半浸在水中的店铺招牌歪斜着,“米行”“绸缎庄”的字迹被泡得发胀。简卿卿踩着侍卫铺就的木板跨下马车,绣着金线云纹的裙裾还是沾了泥点,远处传来的孩童啼哭让她心头猛地一颤——那哭声像极了京都家里同父异母的弟弟,此刻本该在屋檐下摇着拨浪鼓嬉笑。简卿卿压下心头的复杂,带人匆匆赶到了江州府衙。大堂里,简卿卿手持圣旨立于堂前,朱批在烛光下泛着威严的光泽。王大人带着几个官员却故意拖了半炷香才姗姗来迟,官服的补子歪斜着,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简主簿远来辛苦。”王大人捻着胡须迎上来,官服下摆沾着泥渍却掩不住眼底的轻慢,“只是治水乃百业之首,非十年八载浸淫不可,姑娘家……莫要误了绣嫁衣的好时辰。”话音未落,身后衙役们压抑的嗤笑便漫了过来。简卿卿盯着对方补服上的鹭鸶图案,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本官奉帝君急令巡查水患,王大人这是要抗旨不成?”“简大人莫要给本官乱扣帽子!”王大人夸张地甩了甩衣袖,声音在空旷的大堂里回荡,“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简大人就想拿本官开刀吗?”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道:“本官在江州治水十二载,哪年不是亲力亲为?去年洪灾,我可是三天三夜没合眼!”简卿卿正要开口,王大人却猛地提高声调,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这些年,本官夙兴夜寐,殚精竭虑,不敢有丝毫懈怠。倒是简大人,一来便颐指气使,拿着鸡毛当令箭,莫不是想陷害本官于不义?”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眶却干得没有一滴泪。其他的官员们交头接耳,有人偷偷打量简卿卿的脸色,有人则对着王大人连连点头。王大人得意地瞥了简卿卿一眼,突然整了整衣冠,抱拳行礼。“虽然简大人是帝君钦点的状元,是首届女科第一人,但为了本官的清誉,为了江州百姓,我就是拼着头上的乌纱不要,也要上书告你!”简卿卿只觉得眼前发黑,指尖微微发颤。她曾幻想过,凭着状元的身份,凭着女科第一人,定能在江州的这次治水中大展拳脚。可眼前这一幕,彻底击碎了她的幻想。那些官员们看着她的眼神,有的幸灾乐祸,有的不屑一顾,更多的是等着看好戏的漠然。而当她瞥见王大人身后的通判、推官们,个个对王大人点头哈腰,谄媚之态溢于言表时,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是怎样一张盘根错节的大网。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水顺着屋檐倾泻而下,如同简卿卿此刻混乱的思绪。她握紧了手中的圣旨,却感觉那象征着无上权威的黄绫,在这一刻竟如此单薄无力。然而现实的巴掌比预想中更凌厉。当她带着侍卫踏入临时搭建的治水衙门,案头堆积的文牍早已蒙上薄灰。负责记录灾情的书吏故意将算盘拨得震天响,报出的受灾户数与昨日毫无二致;河道巡查的衙役敷衍地比划着水位,腰间佩刀却连锈迹都未擦拭。更让她绝望的是,那些曾在京城对她恭敬有加的侍卫,此刻竟个个低头缩颈,任她连番催促也只推诿“地方复杂,不便插手”。简卿卿不知道的是,她在家中因为被兄长欺压,被父母漠视,长久的隐忍压抑让她一招得势,不自觉地凌傲起来。起初那些侍卫确实想在她面前讨好卖乖,博个好前程。可惜此时的简卿卿根本没将他们放在眼里。一路上她趾高气昂,早把人得罪光了,试问现在还有谁愿意听她差遣?另一方面,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那些侍卫精得很,自然不会做这样的蠢事。总之,这一日诸事不顺,把简卿卿气个半死。暮色渐浓时,简卿卿独自站在坍塌的堤坝上。潮湿的风卷着水草腥气扑面而来,远处难民点的篝火明明灭灭。她想起临行前兄长那看好戏的表情,想起河渠署同僚意味深长的眼神,终于明白了自己此刻的处境。那些被她视作“下人”的侍卫,此刻正聚在驿站角落窃窃私语,谈论着“娇小姐不懂人间疾苦”;而本该协同治水的地方官,早将她的巡查视作京中权贵的儿戏。江水在脚下翻涌,倒映着她倔强的身影。简卿卿摸出怀中泛黄的治水图册,墨迹在水汽中晕染开来。她使劲咬了咬牙,眼里迸射出浓浓的不甘。 番外27 暗流涌动 江州府衙的油灯在雨夜里忽明忽暗,简卿卿对着斑驳的账本枯坐至三更。朝廷拨下的赈灾银不过杯水车薪,账册上的数字像狰狞的獠牙——修缮堤坝需三千两,疏通河道要两千贯,更别提安置流民、采买粮种的巨额开支。窗外传来巡夜更夫的梆子声,她望着砚台里干涸的墨汁,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简卿卿已将发鬓梳得一丝不苟。昨日被王大人当众驳斥的屈辱,叶蝉衣在大殿上似笑非笑的眼神,此刻都化作她眼底的寒芒。“去找江州世家的花名册。”简卿卿对着值守衙役掷出令牌,声音在空荡荡的堂屋里回响。半个时辰后,泛黄的名册摊在案头,蒋氏、周氏、林氏的族徽在晨光下泛着暗金。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蒋氏家主蒋明远的履历上——这位掌控江州半数漕运的商贾,祖上不仅捐过三品虚衔,更在灾年开过数次粥棚。马车碾过青石板路,简卿卿端坐在车厢内,指尖无意识地叩击着檀木扶手。两侧护卫腰悬长刀,却难掩神色局促——这两人原是王大人安插的眼线,此刻却被勒令随行。透过车帘缝隙,简卿卿望见街道两侧倒塌的商铺,几个流民正围着发霉的面饼争抢,这场景让她攥紧了袖中准备的拜帖。蒋府朱漆大门紧闭,门前石狮子的爪下还沾着前日洪水的泥浆。管家隔着门缝睨了眼简卿卿的官服,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家老爷正在礼佛,不见外客。”简卿卿将拜帖塞入门缝,声音清亮,“烦请转告蒋老爷,治水之事关乎江州百姓生死,也关乎蒋家百年基业。”与此同时,江州府衙内,王大人把玩着新得的羊脂玉扳指,听着师爷绘声绘色地描述。“那丫头在蒋府门前站了足足两刻钟!”师爷笑得前仰后合,“蒋老爷连门都没让她进,最后还是从侧门灰溜溜走的。”王大人放下茶盏,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告诉蒋明远,等水患过了,码头的漕运税该重新核计核计了。”简卿卿立在蒋府门外,任凭细雨打湿肩头。她望着紧闭的门扉,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喃喃道:“这世上最牢固的同盟,从来不是靠圣旨维系。”深吸一口气,她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契约——那是昨日在府衙库房找到的,蒋氏祖父捐修文庙的文书。雨水滴在墨迹上,晕开的字迹仿佛在诉说着蒋家曾经的荣光。“去备笔墨。”她转身对护卫道,声音坚定,“我要在这蒋府门前,写一封给江州百姓的信。”暮色渐浓时,一张墨迹未干的榜文贴在了蒋府对面的城墙上,洋洋洒洒的字迹在灯笼映照下熠熠生辉,引得往来百姓驻足围观。而此刻的蒋府内,蒋明远捏着简卿卿留下的拜帖,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陷入了沉思。暮色如墨,将江州城最后的天光吞噬殆尽。简卿卿立在林家朱漆大门前,望着铜钉上斑驳的绿锈,手中的拜帖已被雨水浸得发皱。这是她今日拜访的第三户世家,前两家周氏、蒋氏的闭门羹还历历在目,此刻门内传来的脚步声却在临近时戛然而止,徒留她的倒影在积水里支离破碎。归程的马车颠簸摇晃,简卿卿倚着车壁,听着护卫们刻意压低的窃笑。车窗外,流民窝棚里零星的火光在雨中明明灭灭,远处堤坝上的夯土声混着呜咽的风声,如同一记记重锤砸在她心头。蒋氏门前百姓驻足围观榜文时眼中燃起的希望,此刻都化作讽刺——那些世家大族连看一眼都不屑,又怎会在意一介女子的笔墨?府衙客房的油灯昏黄如豆,简卿卿瘫坐在太师椅上,发间的银簪不知何时松落,斜斜插在鬓边。案头摊开的《江州风物志》被她翻得卷了边,蒋氏祖宅的画像旁,“乐善好施”四字墨迹犹新。今日她被蒋氏拒之门外,猛然想到蒋氏祖先的履历,她便想到这种世家大族虽然财大气粗,但是财帛动人,最担心的莫过于能否守住家业。正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只有蒋氏出个虚官,拿到了实实在在的利益,有了保障,她就不信蒋氏不站在她这边。联想到蒋氏祖父曾经捐修文庙的事迹,她就打算以此做文章,于是挥笔疾书,歌功颂德,提升蒋氏在百姓中的口碑。如此一来,蒋氏若是携她治水有功,等她回京受赏,自己想走动关系,给蒋氏弄个小官当当也不是不行。这样想着,她猛地铺开宣纸,狼毫饱蘸浓墨。笔下文字如江水奔涌,从蒋氏祖父捐修文庙的善举,到如今江州百姓流离失所的惨状;从治水成功后漕运畅通的利处,到她回京后可为蒋氏争取的官阶。墨迹未干,她又取出空白官契,郑重其事地盖上河渠署主簿的印章——这是她目前能拿出的最大筹码。做完这些,简卿卿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仿佛心中的石头卸了下来,整个人顿时轻松不少。一时间不自觉地开始畅想官运亨通的未来。只要解决了江州治水,那她必然前途无阻,一片光明。届时这两日冷待排挤她的官吏,她定要死死踩在脚下。窗外惊雷炸响,简卿卿望着满地狼藉的文稿,忽然冷笑出声。王大人那日在公堂上的嘲讽、师爷眼底的轻蔑、世家管家傲慢的嘴脸,此刻都化作她嘴角的弧度。“以为我一介女流掀不起风浪?”她将写好的文书仔细折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明日,定要让你们知道,这江州的天,该换一换了。”简卿卿正得意之际,加上外面雷雨交加,掩盖了黑衣人向她靠近的声音。下一刻,窗纸被指腹戳出一个小洞,竹筒悄然捅进来,伴随着筒口释放出袅袅轻烟,简卿卿只觉脑袋越来越重,最终“扑通”一声,趴倒睡了过去。 番外28 谋划前途 江州城的秋雨下个不停,简卿卿倚在窗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窗棂上的裂痕。窗下青石板积着水洼,倒映着灰蒙蒙的天色,像极了她此刻晦暗不明的心境。案头摊开的治水图卷已被茶水洇出深色痕迹,那上面密密麻麻的批注,是她熬了七夜才得出的方案。原想着蒋明远用不了多久就会主动找上她,可是时间一天天过去,连对方的影子都没有见到。每日清晨,她都要派侍卫守在蒋府角门外,可带回的消息永远是“蒋氏闭门谢客”。铜镜里的面容愈发憔悴,眼下青黑难掩,连素来爱穿的藕荷色襦裙都染着墨渍——那是她前日打翻砚台留下的印记。治水一事愈发棘手。前日工部传来文书,说她呈交的方案漏洞百出,需得重做。而江州百姓的骂声,也顺着潮湿的空气钻进耳朵里。她攥紧袖口,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明明她担得起一句“巾帼不让须眉”,如今却落得这般田地。“咚、咚、咚”,突然响起的叩门声惊得她浑身一颤。狼毫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墨汁溅在她藕荷色的裙裾上,她却毫不在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她猛地站起身来,裙角扫翻了一旁的矮凳也浑然不觉。“一定是蒋明远!”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欣喜。连日来的阴霾仿佛被一扫而空,她快步走到门前,甚至还抬手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鬓发。手指握住门环的瞬间,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拉开了门。然而,当看清门外之人时,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站在门前的,竟是那个她最不愿见到的王大人。他身着靛青色官袍,腰间的玉带在雨幕中泛着冷光,嘴角挂着那抹让她厌恶至极的假笑。“怎么是你?”简卿卿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仿佛对方身上带着什么脏东西一般。王大人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向前迈了一步,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打量。“简大人看到本官,似乎很是失望。不知简大人以为,来的会是谁呢?”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又暗藏着不易察觉的讥讽。简卿卿只觉得心头火起,连日来积攒的焦虑和失望瞬间化作怒火。她不想与眼前这人多做纠缠,只盼着他赶紧离开。“王大人若是无事,还请回吧。”她甚至没有做出请人进门的姿态,语气冰冷而疏离。然而,王大人却仿若未闻,径直越过她走进屋内。他随意地扫了一眼屋内简陋的陈设,目光落在案头那叠被揉皱的治水方案上,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几分。他走到桌前,自顾自地坐下,从瓷盘中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动作行云流水,仿佛这里是他的地盘。简卿卿脸色愈发难看,紧紧攥着衣角,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王大人找我,究竟有何贵干?”她的声音闷闷的,压抑着内心的不满。王大人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缓缓开口,“简大人当真以为,这江州的世家会站在你这边?”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如同一记重锤,砸在简卿卿心头。简卿卿脸色骤变,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王大人放下茶盏,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雨幕,继续说道:“本官在江州经营十余年,才站稳脚跟。你以为,仅凭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就能让蒋明远背弃我,转而支持你?”他转过身,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简大人可曾想过,官大一级压死人。即便你治水成功,让蒋氏得了虚官,可一旦背叛了本官,他们蒋氏还能在这江州保全自己吗?”这些话如同一记记重锤,砸得简卿卿头晕目眩。她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不得不扶住桌角才能站稳。指尖死死扣进木质桌面,那种刺痛感却无法驱散她心中的寒意。是啊,她终究还是太天真了,以为凭着一腔热血和一个承诺,就能撬动这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将她最后的一丝希望也浇得透心凉。王大人什么时候走的,简卿卿已经不记得了。她身体浑身冰凉,耳畔似乎还残存着王大人的嗡嗡声,惹得心烦。便是在这样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刻,那封带着檀香的信笺悄然出现在她梳妆匣里。素白信笺上只有寥寥数语:戌时三刻,悦来酒楼天字三号房。字迹凌厉如刀,力透纸背。对方是敌是友,她全然不知。不过直觉告诉她,自己应该远离。可是锦绣前程的诱惑实在太大了,简卿卿思索再三,还是决定会一会这封信的主人。万一她成功了呢。悦来酒楼的雕花木梯在脚下发出细微呻吟。简卿卿提着裙裾拾级而上,掌心沁出的冷汗浸透了绣帕。二楼走廊弥漫着淡淡酒香,天字三号房的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暖黄烛光。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包厢里弥漫着龙涎香与血腥味交织的诡异气息。檀木圆桌旁,一个身着玄色劲装的男人背对而立。他头戴乌木蓬帽,帽檐压得极低,半张脸隐在阴影里,唯有挺直的鼻梁与线条冷硬的薄唇暴露在外。烛火摇曳间,简卿卿瞥见他袖口露出的一截绷带,暗红血迹正缓缓晕开。“你是何人?”简卿卿心中警铃大作,余光扫过屋内角落——窗棂反锁,屏风后空无一人,唯有墙上悬挂的长剑在烛火下泛着冷光。男人缓缓转身,动作带着久病之人的迟缓。他抬手斟酒,青瓷酒盏与桌面相撞发出轻响。“你一介女流,能入女科第一,想来比寻常男子付出了更多。”他的声音沙哑如砂纸,尾音带着令人不安的颤意。“可惜现在因为江州治水,只怕要断了前途。”简卿卿后退半步,后背抵住雕花木门。对方竟能将她的底细摸得这般清楚? 番外29 独一无二 窗外忽然炸响一声惊雷,闪电照亮男人下颌处狰狞的疤痕,那是道新伤,皮肉外翻,尚未结痂。 “你想干什么?” 简卿卿的声音不自觉拔高。 她想起前日在街角被人跟踪的诡异感觉,想起昨日书房里被翻动过的痕迹,后颈泛起细密的冷汗。 男人仰头饮尽杯中酒,喉结滚动间,疤痕随着动作扭曲变形。 “我可以助你青云路。” 他伸手抚过桌面,指腹擦过一道经年累月的刀痕。 “大璃帝君近日会再派其他官员巡查治水,若你的方案能得那人青睐……” 话音未落,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点点血沫。 简卿卿瞳孔骤缩。 这个消息她从未听过,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 可越是如此,她越觉脊背发凉。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对方肯抛出这样的诱饵,所求必然不小。 “说说你的条件。”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指尖悄悄扣住袖中银针。 男人突然发出一阵阴恻恻的笑声,笑声在密闭的包厢里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他伸手摘下蓬帽,露出整张布满狰狞伤疤的脸,左眼处空荡荡的眼窝里,还残留着干涸的血痂。 “果然上道。” 他倾身向前,腐肉的气息扑面而来,“我要你,帮亦渠收集情报。” 亦渠二字如惊雷炸响。 简卿卿猛地后退,撞得木门发出巨响。 沧澜大陆,三国鼎立,局势纷杂。其中以大璃、岳戎、蒙安实力最强。然而因为大璃近半年的崛起,实力较于其他诸国,可谓是一骑绝尘。 简卿卿很快就想到了,其他国家不想大璃一家独大,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是没想到区区弹丸小国的亦渠,也这般虎视眈眈。 要知道亦渠国与其他几个国家实力差了一大截,向来十分低调,没想到竟然也这般野心勃勃。 烛火在铜制烛台上明明灭灭,将简卿卿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在斑驳的墙面上投下扭曲的轮廓。 她盯着对面男人染血的绷带,喉间泛起铁锈般的苦涩。 窗外的雨声更大了,这个决定却像块滚烫的烙铁,在心底反复灼烧。 望着眼前可怖的面容,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然踏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 她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男人也不着急,只是静静地等待。 然而过了几息,简卿卿原本挣扎的眼神陡然变得坚定果决。 天知道她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才走到今天,所以她无路可退。 “再给我三日。” 话出口的瞬间,连她自己都有些惊讶。 男人轻敲桌面的手指骤然停顿,露出的半截眼尾掠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从酒楼出来,潮湿的夜风裹挟着江水腥气扑面而来。 简卿卿打着伞在雨中行走,瓢泼般的大雨打湿了后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既然已走到悬崖边缘,不如就赌个鱼死网破。 秋日的官道上,青石板被车轮碾出细碎声响。 镶着檀木鎏金纹的豪华马车碾过泛黄的枯草,车辕两侧悬着的铜铃随着颠簸轻晃,惊起路边觅食的麻雀。 暗朔握着缰绳的手掌沁出薄汗,指尖拂过马鬃时,感受到坐骑因长途跋涉而微微发烫的体温。 “公子,这是江州那边送来的密报。” 暗朔扯住缰绳,马车在一片槐树林前缓缓停下。 他撩起缀着银丝绣云纹的车帘,冷不防撞进一片旖旎的暖光里。 车厢内铺着附属小国进贡的猩红绒毯,沉香袅袅升腾,将两个身影笼在琥珀色的光晕中。 萧云寒半倚在金丝软榻上,玄色广袖滑落至肘间,露出一截肌理流畅的小臂。 叶蝉衣斜斜枕在他膝头,月白里衣松松系着系带,发间玉簪随着动作轻颤,在萧云寒衣襟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两个人都是易容后的男子装扮,明明极为暧昧的画面,却丝毫不会令人不适,反而看起来十分养眼。 两人鼻尖几乎相触,叶蝉衣指尖正捏着颗剥好的荔枝,鲜红果肉悬在萧云寒唇边,惹得对方轻笑出声,温热气息拂过他腕间的银镯。 暗朔喉结滚动,耳尖瞬间涨红。 他僵在原地,看着叶蝉衣慢悠悠转头,眼尾那颗朱砂痣随着笑意晕染开来。 “愣着作甚?” 话音未落,萧云寒已长臂一揽,将叶蝉衣整个人捞进怀里,锦被顺势滑落,露出纠缠的双腿。 暗朔慌忙别开脸,只觉后颈发烫,手中密报都快被攥出褶皱。 “没规矩。” 萧云寒懒洋洋开口,指尖却无意识摩挲着叶蝉衣的发顶。 叶蝉衣伸手夺过密报,故意蹭过萧云寒掌心,惹得对方咬住他指尖轻轻一噬。 暗朔听着车厢里压抑的轻笑,面上无奈,心底却泛起暖意。 暗朔心里一边吐槽两个主子不分场合不分性别的秀恩爱,一边又为两人蜜里调油的感情很欣慰。 见两人这般亲昵,倒比自己得了赏赐还高兴。 车厢内鎏金兽首香炉中青烟袅袅,叶蝉衣将密报展开时,阳光穿过车帘,在纸页上投下细碎的晃动阴影。 信笺上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记载着简卿卿抵达江州后的种种行径:勾结世家卖官鬻爵,再是赴约神秘人。 字里行间将治水大业搅成了暗流涌动的棋局。 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纸上“与谋逆余党接触”的字样,眉间渐渐拢起薄霜。 “真是可笑。” 叶蝉衣嗤笑一声,将信笺甩在矮几上。 广袖扫过案头,震得青玉镇纸发出轻响。 “当初殿试时她慷慨陈词,说要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如今却为了仕途与乱臣贼子勾结。” 想起简卿卿在金銮殿上意气风发的模样,再对比信中记录的所作所为,只觉得讽刺至极。 萧云寒屈指勾起她的下颌,阳光将他眼底的笑意染得愈发温柔。 “阿蝉莫气,气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指尖轻轻擦过她微蹙的眉峰,似要抚平那抹不悦,“世人皆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偏生我的阿蝉,既能在太医院研制出解百毒的方子,又能在朝堂上舌战群儒。” 叶蝉衣偏头躲开他的触碰,却难掩耳尖的绯红。 “少拿这些话哄我。” 话音未落,已被萧云寒揽入怀中。 男人身上的松香混着龙涎香将她笼罩,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 “我说的字字属实。” 他拿起案上的密报,随手掷入铜盆,看着火焰将纸张吞噬。 “简卿卿之流,不过是蚍蜉撼树。唯有阿蝉,才是这天下独一无二的珍宝。” 窗外夜色渐深,马蹄声与车轮碾过石子的声响交织。 叶蝉衣倚在他怀中,听着那一声声温柔的呢喃,心底的烦躁渐渐被暖意取代。 铜盆中跳动的火光映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将这份缱绻定格成一幅永不褪色的画卷。窗外忽然炸响一声惊雷,闪电照亮男人下颌处狰狞的疤痕,那是道新伤,皮肉外翻,尚未结痂。 “你想干什么?” 简卿卿的声音不自觉拔高。 她想起前日在街角被人跟踪的诡异感觉,想起昨日书房里被翻动过的痕迹,后颈泛起细密的冷汗。 男人仰头饮尽杯中酒,喉结滚动间,疤痕随着动作扭曲变形。 “我可以助你青云路。” 他伸手抚过桌面,指腹擦过一道经年累月的刀痕。 “大璃帝君近日会再派其他官员巡查治水,若你的方案能得那人青睐……” 话音未落,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点点血沫。 简卿卿瞳孔骤缩。 这个消息她从未听过,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 可越是如此,她越觉脊背发凉。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对方肯抛出这样的诱饵,所求必然不小。 “说说你的条件。”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指尖悄悄扣住袖中银针。 男人突然发出一阵阴恻恻的笑声,笑声在密闭的包厢里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他伸手摘下蓬帽,露出整张布满狰狞伤疤的脸,左眼处空荡荡的眼窝里,还残留着干涸的血痂。 “果然上道。” 他倾身向前,腐肉的气息扑面而来,“我要你,帮亦渠收集情报。” 亦渠二字如惊雷炸响。 简卿卿猛地后退,撞得木门发出巨响。 沧澜大陆,三国鼎立,局势纷杂。其中以大璃、岳戎、蒙安实力最强。然而因为大璃近半年的崛起,实力较于其他诸国,可谓是一骑绝尘。 简卿卿很快就想到了,其他国家不想大璃一家独大,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是没想到区区弹丸小国的亦渠,也这般虎视眈眈。 要知道亦渠国与其他几个国家实力差了一大截,向来十分低调,没想到竟然也这般野心勃勃。 烛火在铜制烛台上明明灭灭,将简卿卿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在斑驳的墙面上投下扭曲的轮廓。 她盯着对面男人染血的绷带,喉间泛起铁锈般的苦涩。 窗外的雨声更大了,这个决定却像块滚烫的烙铁,在心底反复灼烧。 望着眼前可怖的面容,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然踏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 她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男人也不着急,只是静静地等待。 然而过了几息,简卿卿原本挣扎的眼神陡然变得坚定果决。 天知道她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才走到今天,所以她无路可退。 “再给我三日。” 话出口的瞬间,连她自己都有些惊讶。 男人轻敲桌面的手指骤然停顿,露出的半截眼尾掠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从酒楼出来,潮湿的夜风裹挟着江水腥气扑面而来。 简卿卿打着伞在雨中行走,瓢泼般的大雨打湿了后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既然已走到悬崖边缘,不如就赌个鱼死网破。 秋日的官道上,青石板被车轮碾出细碎声响。 镶着檀木鎏金纹的豪华马车碾过泛黄的枯草,车辕两侧悬着的铜铃随着颠簸轻晃,惊起路边觅食的麻雀。 暗朔握着缰绳的手掌沁出薄汗,指尖拂过马鬃时,感受到坐骑因长途跋涉而微微发烫的体温。 “公子,这是江州那边送来的密报。” 暗朔扯住缰绳,马车在一片槐树林前缓缓停下。 他撩起缀着银丝绣云纹的车帘,冷不防撞进一片旖旎的暖光里。 车厢内铺着附属小国进贡的猩红绒毯,沉香袅袅升腾,将两个身影笼在琥珀色的光晕中。 萧云寒半倚在金丝软榻上,玄色广袖滑落至肘间,露出一截肌理流畅的小臂。 叶蝉衣斜斜枕在他膝头,月白里衣松松系着系带,发间玉簪随着动作轻颤,在萧云寒衣襟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两个人都是易容后的男子装扮,明明极为暧昧的画面,却丝毫不会令人不适,反而看起来十分养眼。 两人鼻尖几乎相触,叶蝉衣指尖正捏着颗剥好的荔枝,鲜红果肉悬在萧云寒唇边,惹得对方轻笑出声,温热气息拂过他腕间的银镯。 暗朔喉结滚动,耳尖瞬间涨红。 他僵在原地,看着叶蝉衣慢悠悠转头,眼尾那颗朱砂痣随着笑意晕染开来。 “愣着作甚?” 话音未落,萧云寒已长臂一揽,将叶蝉衣整个人捞进怀里,锦被顺势滑落,露出纠缠的双腿。 暗朔慌忙别开脸,只觉后颈发烫,手中密报都快被攥出褶皱。 “没规矩。” 萧云寒懒洋洋开口,指尖却无意识摩挲着叶蝉衣的发顶。 叶蝉衣伸手夺过密报,故意蹭过萧云寒掌心,惹得对方咬住他指尖轻轻一噬。 暗朔听着车厢里压抑的轻笑,面上无奈,心底却泛起暖意。 暗朔心里一边吐槽两个主子不分场合不分性别的秀恩爱,一边又为两人蜜里调油的感情很欣慰。 见两人这般亲昵,倒比自己得了赏赐还高兴。 车厢内鎏金兽首香炉中青烟袅袅,叶蝉衣将密报展开时,阳光穿过车帘,在纸页上投下细碎的晃动阴影。 信笺上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记载着简卿卿抵达江州后的种种行径:勾结世家卖官鬻爵,再是赴约神秘人。 字里行间将治水大业搅成了暗流涌动的棋局。 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纸上“与谋逆余党接触”的字样,眉间渐渐拢起薄霜。 “真是可笑。” 叶蝉衣嗤笑一声,将信笺甩在矮几上。 广袖扫过案头,震得青玉镇纸发出轻响。 “当初殿试时她慷慨陈词,说要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如今却为了仕途与乱臣贼子勾结。” 想起简卿卿在金銮殿上意气风发的模样,再对比信中记录的所作所为,只觉得讽刺至极。 萧云寒屈指勾起她的下颌,阳光将他眼底的笑意染得愈发温柔。 “阿蝉莫气,气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指尖轻轻擦过她微蹙的眉峰,似要抚平那抹不悦,“世人皆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偏生我的阿蝉,既能在太医院研制出解百毒的方子,又能在朝堂上舌战群儒。” 叶蝉衣偏头躲开他的触碰,却难掩耳尖的绯红。 “少拿这些话哄我。” 话音未落,已被萧云寒揽入怀中。 男人身上的松香混着龙涎香将她笼罩,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 “我说的字字属实。” 他拿起案上的密报,随手掷入铜盆,看着火焰将纸张吞噬。 “简卿卿之流,不过是蚍蜉撼树。唯有阿蝉,才是这天下独一无二的珍宝。” 窗外夜色渐深,马蹄声与车轮碾过石子的声响交织。 叶蝉衣倚在他怀中,听着那一声声温柔的呢喃,心底的烦躁渐渐被暖意取代。 铜盆中跳动的火光映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将这份缱绻定格成一幅永不褪色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