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女人,但万人迷》 第1章 鸠占鹊巢假千金 夜深,梦境。 “老师,你也不想丢了这份工作吧?” 微风轻拂,窗台上的绿萝摇曳着细小的叶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幽香,让人神情恍惚,沉浸在另外一个世界。 洁净明亮的办公室里,身穿短裙的少女却比洒下的阳光更为耀眼,亮丽的长发柔软而顺滑,散落肩头,如同绸缎一般。 如水的美眸、高挺的鼻梁,饱满的唇瓣,组合起来就像是一朵艳到极致的玫瑰。 此刻,少女端坐于皮椅,目不斜视地盯着对面的男人,精致完美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只给人无尽压力。 她双手规矩地放在腿上,可桌下的动作却极为放肆。 漂亮的玛丽珍鞋一点一点轻踢着男人,纤白修长的小腿紧贴着男人暗色整齐的西装裤,一圈又一圈,仿佛要将他拖下欲海,共同沉沦。 然而,对方并未有任何反应,连眉心都没有皱一下。 裴瓒只是抬眸看了她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处理着文件。 “怎么,难道您还真舍得离开圣莱?我听说,教授的家境不太好,如果离开这儿,恐怕别的地方也不会要您……” 少女的嗓音甜腻,是裹满糖霜的毒药,外表看似无害,却能在一瞬间摧毁所有。 裴瓒终于停下了手中的笔,他转过身子,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少女那张近乎妖娆的面容,嘴角勾勒出讥讽的弧度:“虞荷,你究竟想做什么?” 安静,死一般的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名叫“虞荷”的少女却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反而愈加过分,甚至直接将腿搭在了裴瓒的膝盖之上,“您觉得呢,裴教授?” “很抱歉,即便学校没有明令禁止,我也不会和学生谈恋爱。” 裴瓒冷冷地推开虞荷,语气冰凉。 “你认为自己成年了,又是在贵族大学混日子,就能随便以权压人,玩弄感情?” 裴瓒知道自己的话很重,但他依旧毫不掩饰地嘲弄着,好似在等待着一种宣判。 良久,虞荷才缓缓站起来,一步一步朝裴瓒走去。 “老师,您想得太多了,像我们这种二代,最终都是要联姻的,当然不可能‘随便’找个人谈恋爱,否则不仅对不起父母,更是浪费家族资源……” 少女伸出手指挑起裴瓒衬衣的领口,娇俏玲珑的躯体一靠近,顿时带来一股浓郁的芬芳。 与此同时,她温热的气扑在脖颈处,让裴瓒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一时竟忘记反抗。 虞荷的红唇轻启,声线魅惑而蛊惑人心,“我只不过是想送您一个礼物,表达一下感谢罢了。” “老师把我想得太坏了,真叫人伤心。” 虞荷的语调突然转沉,原本含笑的眼睛渐渐变得凌厉,似乎下一秒就会化作锋利刀刃割破敌人脆弱的喉咙。 这样强烈的变化让裴瓒一怔,紧接着,一团黑色的东西扔在他的衬衫前襟。 看清楚那团被蹂躏成球状的东西是什么后,裴瓒瞳孔骤缩,然后忍无可忍地将它攥在掌心。 “这就是你所谓的礼物?!” 正襟危坐的男人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几乎要咬碎牙齿,“虞荷!你到底有没有廉耻心!” “老师不喜欢吗,我可是精心挑了好久。” “蕾丝、蝴蝶结、铃铛,元素很齐全啊。”虞荷歪着头,笑眯眯地回答。 她每说一个字,裴瓒的耳朵就涨红一寸,直到最后,他的额头青筋暴跳,再也维持不了平日的镇定自若。 “我从来没见过哪个女孩儿会送这种……项链,你倒是独特。” 裴瓒努力克制自己的怒火,尽管已经愤怒到失控,却仍不愿意失态。 虞荷丝毫不慌,仍然拱火,“那老师可以戴上给我看看吗?” 闻言,裴瓒紧抿的薄唇绷成一条线,将手中的物品狠狠甩了出去,“你做梦!想都别想,我就算是辞职、饿死,也绝对不会妥协,更不会用你送的……东西。” “哦———”虞荷拖长了尾音,慢悠悠地开口:“既然您拒绝了,那就算了。” 虞荷收回手臂,优雅从容地退开两步,再次看向裴瓒的时候,眼底已经没有刚刚咄咄逼人的气势,取而代之的是无辜的纯粹笑容。 “不过,真正做梦的人,好像是您啊。” “裴瓒。” “教授。” 黑暗侵袭,埋葬一切。 裴瓒恍惚惊醒,睁开眼睛望着周围熟悉的布置,才意识到刚才只是一场梦。 他喘息着从床上坐起,脑袋里一片混沌,额头布满汗珠。 片片场景历历在目,裴瓒现在仍然可以清晰的记得自己的感受。 但最先回忆起的,却是那若有若无的香气,以及充斥着恶劣气息的话语…… * “就吃这么两口?不明所以的围观群众还以为夏家苛待你。” 吊儿郎当的红发青年懒洋洋地倚着墙壁,嘴里嫌弃,眼中却满是宠溺。 乔缚从怀里摸出一瓶牛奶,拧开递给虞荷,“喏,喝点儿牛奶,补充蛋白质,争取再长高几公分,免得站我旁边合照时显得矮。” 七厘米的鞋跟撵过限量版球鞋,留下一串印记,虞荷拍开他,“闭上你的臭嘴,不会说话就别乱吠。” 乔缚耸了耸肩,一副无赖模样:“瞎说,我嘴巴可香了,不信你亲一口试试。” 他凑过头欲吻虞荷的侧颊,却被躲闪开。 “喂!” 乔缚的眼睛一瞪,语气颇有些遗憾,“干嘛,嫌弃我呀?我可告诉你,老子的初吻还在呢,亲你是便宜你了,要不是咱俩青梅竹马,我根本就不给你亲!” 虞荷掐住乔缚的俊脸左右扭了扭,直把那张脸扭成各种形状才松手,“再多说一句废话,就不用你送我了。” 乔缚疼得呲牙咧嘴,一边揉着脸颊,一边举手投降,“好好好,我错了。你要打要骂都行,别拿我的脸泄愤就成。” 虞荷翻了个白眼,径自朝楼梯走去。 乔缚紧忙屁颠屁颠地追上去,“诶,等等我啊,我们一起走。” 青年一个箭步跨过来,拉起虞荷的手腕,但在瞥见她的裙摆时,却猛然顿住脚步,脸色微变。 凭心而论,虞荷光洁的肌肤泛着淡淡的粉色,纤细匀称,美观动人,堪称无暇。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不仅他能看见,学校里的那帮混蛋估计也会一个劲盯着虞荷瞧,恨不得把眼珠子戳穿了才甘心。 乔缚的好心情跌落谷底。 她到底懂不懂,她的美丽有多么惹人垂涎! 这些年如果不是他严防死守,必定引来一堆苍蝇嗡嗡作响,前仆后继、无穷无尽…… 烦都要烦死。 乔缚眉毛越皱越深,最后叹了口气,“你又把裙子改短了。” 虞荷抬起头,冲乔缚扬起一抹灿烂明媚的笑,“是呀,怎么了?” “我就要与众不同,不行吗?” “而且不仅是长度有变化,腰部的设计更能凸显我的身材曲线。” 虞荷掀开衣摆的一角,一截细嫩的小腰跃入视野,似乎稍一用力就可折断。 她的皮肤极其白皙,晶莹剔透,连血脉的纹路都看得一清二楚。 乔缚咽了口唾沫,眼神飘忽起来,视线游移到她的大腿处,停顿了几秒,继而又迅速扫向下方…… 靠。 脚踝都好可爱…… 乔缚鼻尖发痒,不停地冒出热气。 他赶紧挪开目光,心脏砰砰乱撞,快要跳出胸腔。 乔缚捂住鼻子,连连往后退。“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冷静道:“显摆归显摆,在别人面前注意点形象。主动翻衣服算什么事……” “你管我。” “我管不了你,求你还不行吗,小祖宗,你就乖乖听话吧。” 虞荷斜睨了乔缚一眼,“放开。” 乔缚撒手,顺带着替她整理裙子,低声叮嘱道,“记得我说的话,不准在外面露胳膊露腿的。” “真啰嗦。” 虞荷一边漫不经心应付,一边迈进线条流畅的跑车内。 车窗半敞,虞荷靠在座椅背上,无聊的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树木和建筑。 “困了?睡一会儿吧。” 乔缚的嗓音出奇的温柔,他偏首看虞荷,见她真的闭上眼睛后,唇角微微上翘,露出浅浅的酒窝。 突然,视野内闯入一个人影。 “艹!会不会走路!” 乔缚骂了句,猛踩刹车,轮胎碾压过路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在距离那人几厘米的地方险险擦肩而过。 乔缚探出半个身子查看,“爹的,找死啊,走路不看路?” 那个男生似乎被吓傻了,呆愣地立在原地,任由乔缚骂骂咧咧。 他指了指旁边,“撞、撞到人了……” 乔缚下了车,这才瞧见侧面的绿化带边缘躺着个青年,他双目紧闭,昏迷不醒。 自行车被撞得扭曲变形,乔缚蹙着眉,“这人该不会被我的车给轧了吧?爹的晦气!” “喂,醒醒,醒醒!” 乔缚踢了两脚,青年毫无反应,只好拨通120,等他再想去找那个不长眼睛的男生算账时,却发现人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 流程处理完毕,乔缚领着虞荷去了医院。 他本来是要先送虞荷到学校的,但被拒绝了,乔缚拗不过,只好依着她。 反正有他在,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病床上的青年穿着和乔缚同款的圣莱制服,只是小腿部位的布料被血水浸湿,破了个口子。 护士正在为他换药,“你们是他的朋友吗?伤口挺严重的,还有轻微脑震荡。” 即使没有清醒过来,青年英挺的眉宇间也藏着一丝疲惫,像是累到了极致。 “不是。” 乔缚敷衍的回答,“后续的治疗费用我已经预留了。” 他掏出一张银行卡丢在桌上,“不够就再从里面划,剩下多少都给这个……叫什么辛灼的,我们可没空陪他耗。” 辛灼的包里有身份证和转学手续,但乔缚并不在乎他是不是校友,也没兴趣去解释。 他只是觉得麻烦。 要不是怕被剥夺送虞荷上学的权利,乔缚早把一切交给别人处理了,哪里会亲自跑一趟。 高跟鞋传出哒哒嗒的声音,在安静得只有仪器运作的病房里显得尤为明显。 虞荷慢慢从病床附近绕开,下一刻,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眸子睁开,紧盯着她。 “你要……去哪?” 嘴唇失去血色的青年虚弱无力,嗓音很低,却足以让周围人听得分明。 虞荷的视线划过辛灼骨骼分明的手,又缓缓移至他略显憔悴的脸庞。 看来男主和她,都怕对方不上钩呢。 真是,格外的默契。 好戏要开场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鸠占鹊巢假千金 第2章 鸠占鹊巢假千金 虞荷的任务是成为小世界里被虐的存在。 她这次的身份是鸠占鹊巢的假千金,男主成功路上的第一个炮灰。 虞荷出生没多久,本就身体不好的“母亲”就因病症去世,所以她就随了母姓。 她在夏家顺风顺水的过了十九年,所有人都对她溺爱纵容,百般呵护,捧在手掌心里宠着、惯着,唯恐摔了或碰了。 也自然养成了虞荷骄纵任性的脾性,她刁蛮跋扈、不谙世事,也不知天高地厚、胆大妄为。 与此同时,被调换的“真太子”却从小受尽苦难,吃过许多暗亏,遭遇了诸多磨砺。 养父母临死前,或许是出于愧疚和不忍心,告诉了男主真相。 人死如灯灭,男主没办法去恨养父母,只能把怒火转移到虞荷的头上。 毕竟,她才是一切的开始,不是吗? 辛灼那双漂亮的眼微微上挑,黑漆漆的瞳孔倒映着虞荷的影子,里面埋着浓重而粘稠的阴郁,仿佛暴风雨将至的海洋。 他握着她的手腕,缓缓收紧。 虞荷没有挣脱他的桎梏,只是平静的回望。 病房里最慌乱的人是乔缚,他一惊,连忙将虞荷拉到自己身后挡住,怒视着辛灼,“你有病啊,谁知道你身上有没有什么病菌,万一传染到她怎么办!” “你们撞了我。” 辛灼的语调平淡,如同在阐述一件稀松寻常的事实。 乔缚站直身子,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辛灼,红艳的嘴唇勾起讽刺的弧度,“呵,你不就是想要赔钱吗?” “这卡里有一百万,拿了钱,滚蛋。” 他的声音冷硬,透着浓重的厌恶感,似乎在嫌弃辛灼的纠缠。 乔缚知道辛灼是特招生,他身上佩戴的徽章和自己不同,代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社会阶级。 辛灼逆着光线,脸上仿佛蒙着一层薄雾,他抬眸,目光定格在虞荷左右。 乔缚警惕的皱眉,“你别打她的主意。” 辛灼嗤笑了声,“你想得太多了。” “我不需要钱,但现在行动不便,因此麻烦你们帮我……” * 圣莱餐厅最顶层,环境清幽,装修考究,一帮二代聚集在一起喝酒玩乐,喧哗声此起彼伏。 其中一个女生瞧见窗外的身影,激动的喊了句,“哎,你们快看那里。” 梧桐树下,青年的刘海被风吹得略微卷曲,额前的碎发遮住他狭长的凤目,却愈发衬托出鼻梁挺直,薄唇殷红。 他的神情淡漠且孤傲,仿若与世隔绝。 可端坐于轮椅的情形,又让他看起来脆弱不堪。 美人独倚,孤高卓尔,惹人怜惜。 众位千金纷纷停止嬉闹,凑到窗台前往下眺望。 “是新转来的特招生吧,长得还挺好看的。” “就是腿有点问题……不过这样好像小说里的人物啊,轮椅上的美少年,简直就是偶像剧里的男主角。” “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好像,不仅长得帅,而且身材也超棒,看那宽阔的肩膀,窄腰长腿的……” “啊,不对,他恐怕站不起来……” “好热闹啊。” 骤然出现的清凉嗓音令大家一愣,齐齐朝声源望去,就瞧见一张艳光祸人的容颜————— 肌肤胜雪,黛眉星目,琼鼻樱唇,一颦一笑皆牵动人的视线。 虞荷扫视了眼包厢里的人,“你们刚刚在讨论什么?” 坐在角落的男生举起杯子晃了晃猩红液体,朝虞荷抛了个媚眼,“她们被一个穷小子吸引了注意,说他是什么偶像剧男主呢,真搞笑。” “哦?”虞荷轻描淡写,漫不经心地瞥了眼花圃旁的青年,他正垂眸凝视着自己膝盖上摊放着的画册,不言不语。 “不过是个瘸子罢了。”另一人冷哼,“我猜啊,这个节骨眼转学,肯定是为了攀高枝儿,他这种小白脸,就喜欢靠女人吃饭。” 他指了指围成一圈的千金们,“都防着点,小心被凤凰男给惦记上了。” “我看未必吧。” 虞荷浅抿一口香槟,唇瓣沾染上晶莹剔透的水泽,“他不是拒绝了几个来加微信的人吗?” 白皙细嫩的指尖轻点着玻璃杯壁,仿若玉石雕琢而成的艺术品,是该供奉在殿堂顶礼膜拜的珍宝。 男生被迷得挪不开眼,而后清了清嗓子,分析道: “小荷,你还是太天真了,你看他的长相,就能明白这人的野心有多大了,一般人根本满足不了他的欲求,所谓的‘拒绝’,估计只是故作清高,做做样子。” “要是真碰上你这种级别的,早就早就扑上来跪舔,绑好等上了。” “嗯?”虞荷侧过脸,露出疑惑的表情。 “……呃。”男生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粗俗之意,“总之呢,他要是敢打你的主意,哥哥一定帮你教训他。” 虞荷还没回应,被冷落的千金们出言嘲讽: “我们这些庸脂俗粉,可比不上某些人的魅力……” “但人家有乔缚保驾护航,用得着你们出头嘛,真是够了。” 她话里带着深深的嘲弄,一时间,气氛变得僵持。 “我之前在医院见过他。” 虞荷冷不丁开口。 “你受伤了?严重吗?”男生立刻关切询问,其余人见状,也赶紧凑过去,七嘴八舌的嘘寒问暖: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怎么都不跟我们说,我们可以陪你呀。” 虞荷不耐的推开他们,“吵死了,我什么时候说自己受伤了?” 一群人尴尬的缩回手臂,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虞荷慢条斯理的整理裙摆,姿态优雅,不紧不慢,“乔缚上次撞的人,就是他。” 众人闻言,恍然大悟。 “会不会是故意碰瓷啊?” 毕竟乔缚开的车全市都没几辆,要是借此机会讹诈点钱财,也并非不无可能。 “他只要了医药费,然后拜托乔缚请个护工帮他。看情况恢复得不错,应该过不久就能下地走路了。” “你这么了解,该不会对他有兴趣吧?” 有人不怀好意地笑着揶揄。 虞荷微微蹙眉,清澈的眼中闪过丝丝锋芒,“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怎么,虞大小姐对自己没信心啊,从来都是别人追着你跑,难得遇上感兴趣的还不敢追了?” 说话的女生也是圈子里顶级的存在,夏家、乔家、方家,三座大山压在上空,掌舵一切。 方琪仗着家庭背景强势嚣张惯了,后来遇到和她同样横行霸道的虞荷,总忍不住要挑衅她,顺带踩踏她的骄傲,以证明自己比虞荷更厉害,更有资本。 听到方琪阴阳怪气的调侃,虞荷轻飘飘地反问道:“你喜欢这样的?” 方琪噎了噎,不甘示弱,“当然不是,我只是替虞大小姐惋惜。” “你有什么好惋惜的。” 虞荷懒洋洋的掀眸,透过半敞的窗户,能清晰看见那抹俊逸脱尘的身影。 “我的择偶标准很高,他配不上我。” 随着话落,青年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缓缓朝她投来,黑白分明的瞳仁宛如一泓深潭,深邃悠远。 “虞荷,你胆子变小了!” “你就说赌不赌吧。” 方琪咬牙,指了指外面,“一个月之内,你要是能追到他,我方琪就端茶倒水、唯你是从,任由你差遣。” “你输了,也一样,我想让你怎样,你就怎样。” 虞荷勾唇,眉目潋滟,她缓步踱到方琪面前,“既然你急着找虐,我怎么好拂了你的兴致。” 她掷地有声,“用不着一个月。” “一个星期,足够了。” 这种狂妄至极的话,从虞荷嘴里说出,偏生又显得云淡风轻。 方琪气恼的瞪着她,“行,那我们拭目以待,希望到时你不要耍赖!”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虞荷丢脸了! 虞荷也很兴奋,连接近男主的理由了都有人替她找好了,真是不费吹灰之力。 * 正午的阳光明媚灼热,朵朵白云点缀在湛蓝的天空,万丈光芒洒在草坪上,晕染出斑驳光影,绿茵铺满碎金。 阵阵香气弥散在空气中,勾人食欲。 “你不吃吗,我今天特意早起煲的汤,很好喝的。” 娇纵又悦耳的女声响起,辛灼低眸,漆黑的睫毛在眼睑处覆上一层淡淡的剪影。 在他的视野范围内,一双素白小手捧着银制汤碗,正对着他的唇边送来。 辛灼的神色淡淡,却莫名让人产生一种距离感。 他沉默片刻,摇头道:“谢谢,我不饿。” “尝尝嘛,你忍心让我的辛苦白费?” 女孩撒娇似的抱着他胳膊,“就尝一口,真的超好喝。” 虞荷乌黑柔软的发丝伴随动作垂直坠落,衬得那张巴掌大的脸愈发动人。 发尾划过辛灼裸露的皮肤,有些痒,他不适地皱起眉头,伸手想把那缕墨色拨开,虞荷却猛地收紧五指,将汤匙递入辛灼薄唇。 温热滑腻的汤汁顺喉而下,辛灼不知为何,竟生出一股异样的情绪,胃部隐约传来痉挛感。 “乖啦。” 铺天盖地的玫瑰香味萦绕鼻息,虞荷像安慰宠物似的摸了摸辛灼脑袋,语气轻快:“早听话不就好了。” 少女温软的呼吸喷洒在脸颊,殷红的菱唇像是在引人堕落。 可那双澄亮纯粹的美眸,却毫无感情,像一块没有生命的琉璃,只剩冰凉。 辛灼瞬间清醒,五指按住电动轮椅开关,迅速往后退。 虞荷眼疾手快,拉住他的手腕,“你确定要走?护工不在,没人帮你买午饭。” “难不成你要求助陌生人?” “辛灼同学,何必舍近求远,你放心,我会负责把你……喂饱的。” 第3章 鸠占鹊巢假千金 悠扬的钢琴曲流淌在教室各个角落,琴音婉转悠扬,犹如春日的潺潺溪流,沁人心脾,又带着一丝缠绵的哀愁,仿佛诉尽人世悲欢离合。 虞荷坐在最后排,看着男人修长的十指在黑白键上飞舞,每一个动作都透出赏心悦目。 他侧颜完美到无懈可击,细密卷翘的长睫遮挡着眼睛,只能瞧见挺拔的鼻尖与性感的唇形。 纯白色西装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劲瘦腰肢,再加上笔挺的脊背,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幅静谧安详的油画。 但并非所有人都能欣赏美的艺术,不少不学无术的二代都困得昏天倒地,打起瞌睡。 常年昼夜颠倒的作息导致他们体质虚浮、精力不济,更何况是这样缠绵悱恻的曲调,催眠效果简直不要太好。 直至耳畔响起一记戏谑的笑声,裴瓒倏地抬眸,只见那过分明艳的少女,正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看。 她的身影本该隐匿在重重叠叠的人群后,可他偏偏就注意到了,甚至连她眼底一闪即逝的恶劣都看见了。 裴瓒眯了眯眼,掠过暗潮涌动的危险,不动声色地继续弹奏。 可心绪却不复之前的平静,他知道,如果他弹错一个音符,等待自己的肯定是一顿讥讽和嘲弄。 虞荷托腮,目不斜视地瞧着裴瓒漂亮的指尖跳跃、翻滚。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很有演奏天赋。虽然表演技巧略显低端,但胜在颜值够高,即使有缺点,也能让人原谅他。 两人的眼神交汇时,虞荷扬起灿烂的笑容,冲着裴瓒眨了眨眼。 虞荷的美丽是无须质疑的事实,而她笑起来的时候,两颗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让人挪不开眼。 裴瓒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被牵扯,心脏像是被一根羽毛轻轻挠了两下。 这种奇妙的感觉令他很不爽。 裴瓒敛去心思,冷漠地移开目光,加重了手上的动作。 “咚——咚咚——” 一串杂乱无章的节拍敲击在裴瓒的心扉,他的眉梢拧成结,眼睛微阖,额头渗出密集的汗珠。 扰乱他心神的少女似乎对最终的结果很满意。 她站直身子,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弯腰凑到他旁边,带着居高临下的俯视,“我觉得老师下次还是换首曲子吧。” “您这种水平,别玷污了我们学校的音乐系。” 裴瓒的手僵硬在原地。 少女嗓音糯糯的,像含了蜜,甜到发齁。 但是她说出来的话,就如同淬了毒液的刀刃,锋利又狠辣,字字诛心。 下课铃打破课堂寂静,刚才趴在桌上休憩的学生们被吵醒,一边骂爹一边爬起,三言两语就闹腾成一团。 虞荷则眉眼弯弯地看向裴瓒,“老师,您可以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噢。我先走了,拜拜!” “等等。” 裴瓒突兀开口,语气有些阴郁,“你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 五月的温度还不算过分炎热,窗外枝叶繁茂的树木上,蝉鸣聒噪,办公室里却静悄悄的。 虞荷倚靠在门框上,姿态闲适。 “进来。”裴瓒低沉的嗓音从办公桌后面传来,依旧是那副拒人千里的冷淡样子。 虞荷抿唇一笑,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走到他跟前,停下脚步,“裴教授,您叫我来,是想说什么?” 少女细白的手腕撑在暗黑色的桌面,她微微倾身,领口微敞,隐约露出里面雪白的肌肤。 裴瓒眉心一跳,他垂下眸,“坐好。” 虞荷挑衅般扯了扯衣服,她松开支着桌沿的手,纤细的双腿向后一退,就优雅地坐在沙发椅上,“这样行了吗?” 裴瓒冷着脸,不急不躁道:“今天的事,你不应该向我解释一下吗?” 虞荷笑靥盈盈地反问道:“裴教授,实力有限就不要为自己找借口了。有的人,在极度干扰之下,也能发挥稳定。” “我只不过是在测试您的抗压能力,怎么,您输不起?” 裴瓒的眸子微深,“所以,虞同学是承认故意针对我了?” “裴教授,请您搞清楚,我可从来没做过针对您的事情。您这么说,可真是伤害了我幼小的心灵。”虞荷捂着胸口一副受伤的姿态。 少女嘴上说得客气,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没变化,哪儿有半分被伤害的模样。 裴瓒深邃的瞳孔里倒映出虞荷狡黠又灵动的倩影,那日的梦境仿佛再一次上演。 明明是一场荒诞又荒唐的旖旎梦魇,他却控制不住地陷在其中,难以自拔。 而另一个当事人却浑然不觉,依然笑得张扬肆意。 裴瓒骤然回神,他强迫自己不要多想,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 “虞同学,你做过奇怪的梦吗?” 裴瓒的下颌绷紧,漆黑的眼瞳像是罩在阴霾里,晦涩莫辨。 虞荷不答反问,“您指的是哪种奇怪的梦?” 她的语气漫不经心,仿佛随口敷衍,但仔细品读却又有股刻意诱惑的味道。 裴瓒不禁联想到那“别具一格”的礼物,喉咙发紧,不自觉地舔了舔薄唇。 “随便聊聊罢了,不用太紧张。” 虞荷轻笑,“紧张的人难道不是您吗?” 虞荷伸出食指,在空中慢条斯理地划过他俊逸的脸庞,然后虚空点了点,“耳朵红了。裴教授,你是在害羞吗?” 裴瓒搭在椅背上的手猛地攥紧,脸部线条越发凌厉,他深吸了几口气,将紊乱的呼吸调整过来,冷冷地瞥了虞荷一眼,“虞同学,我希望你能正式一点。” “裴教授,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难不成您想跟我讨论有关弗洛伊德的理论?这恐怕不是您擅长的领域吧。” 虞荷的语速不快,慢慢悠悠的,而那双澄澈的眼眸也似乎在证明她没有撒谎。 或许,真的是他想多了。 裴瓒收敛起异样的情绪,恢复冷峻严肃,“好了。你可以走了。那首曲子我会加强练习,不会再出错。” “嗯?”虞荷诧异的挑眉,“教授找我来不是想训斥我几句吗,怎么反倒自己先检讨了呢?” 裴瓒耐着性子提醒,“不要跟我装傻。” 他要是说她一句,她绝对有百八十句等着他。 裴瓒不想打破来之不易的安稳生活,那些奇怪的梦境,也决不能告诉任何人。 他不需要把它放在心上,更不愿意和虞荷纠缠太久。 所以忘记就好,忘掉了就不必在意。 虞荷却并不打算善罢甘休,她撇了撇嘴,忽然朝裴瓒逼近,在两人只剩几厘米的距离时,她踮起脚,贴近裴瓒的耳廓。 馥郁芬芳的馨香钻入裴瓒的鼻腔,令他瞬间僵硬,不敢置信地抬起头,与虞荷四目相对。 少女的脸庞莹润饱满,唇瓣红艳娇嫩,如花瓣般柔软,似乎吹一口气都能融化。 “裴教授……” 虞荷的语调绵延婉转,宛若春风途经湖面,裴瓒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脑海里只余一片空茫。 “您问我这么多。倒不如说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虞荷嫣然一笑,“究竟是什么样的梦能让您念念不忘、魂牵梦萦?” “裴教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您的梦和我有关?” 裴瓒蓦地睁大眼,瞳仁剧烈颤抖,他注视着少女的脸,像是要透过皮肉看穿她的内心。 良久,他哑着嗓子,艰难启齿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他的反应完全在虞荷的意料之内。 少女歪了歪脑袋,好整以暇地说:“裴教授,您的反应也太大了,我不过随口一问而已,何必这么较真。” “你们在干什么?” 骤然出现的男声打断了两人,虞荷扭头,瞧见辛灼皱着眉,面色不悦。 该说不愧是男主吗。 短短几天,就恢复得差不多了。不仅没留下后遗症,还比之前多了丝病美人的羸弱感。 辛灼站在门边,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射向办公室里。 裴瓒想推开虞荷,却发现她已经退后,两人保持着合适的距离,他根本无需动手。 虞荷的嘴角勾起戏谑的弧度,“裴教授,你不用担心,我只不过是和你探讨一下关于古典音乐方面的问题,对吧?” 裴瓒淡淡出声:“随你。你怎么说都无所谓。” 虞荷冷哼,她转过身,对着辛灼无辜地说:“教授找我谈话。” “说什么?”辛灼眯了眯眼睛。 “秘密。” 辛灼的脸顿时黑了下来,他抿了抿嘴角,“你们谈完了吗?” 虞荷点头,“谈完了。” 辛灼径自推开门,迈着修长笔挺的腿走进来。 他的眼神带刺,仿佛恨不得在虞荷身上戳出一个洞,“裴教授,我找她有事,我们先离开了。” 他说完,拽住虞荷的胳膊,不容拒绝地拖着她出门。 裴瓒沉默地看着两人消失在办公室,周身的温度迅速降低。 * 辛灼拉着虞荷走了很远,确定周围没有人,才停止脚步。 他松开她,冷冰冰地质问:“我等了你一个小时,你连条消息都不肯给我发吗?” 虞荷拍拍衣袖,不慌不忙道:“你刚刚不是也看见了,裴教授那么凶,我如果明目张胆拿手机,他会骂我的。” “呵。你在开玩笑吗?” 辛灼的语调凉飕飕的,像淬了冰渣,冻得人瑟缩。 “谁不知道你虞大小姐是圣莱的明珠、骄女,就连学院的老师都对你低声下气,你居然说你害怕裴瓒?你在逗我?” “哦。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虞荷态度极其恶劣,可偏生她美得出尘,活像只傲慢慵懒的猫咪,高贵又不屑于搭理你时,反而惹得人心痒痒。 这个突如其来的认知让辛灼心烦意乱。 虞荷则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伸手去抓辛灼握成拳的右手。 辛灼反手避开她的碰触,虞荷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你干嘛啊?” “我这种人会拉低大小姐的档次,还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行吗?” “我没空陪你玩游戏。” 辛灼的心情不爽,不是因为虞荷迟到了一个小时。而是由于裴瓒的存在,让他感觉自己像个外人,插足在他们中间。 男主还真爱往自己脸上贴金。 虞荷心里嗤笑,面上却是一副担心他的模样,“辛灼,你走慢点,你的腿还没痊愈呢。” “我没那么脆弱。” 辛灼嘴上这么说,可速度却减缓不少,虞荷趁此机会挽住了他的胳膊。 “我‘亲手’给你做的饭估计凉透了,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少女的尾音微扬,像是在撒娇。 辛灼没回应,虞荷默数着时间。 十、九、八、七…… “可以。” 在倒数即将归零的一刻,辛灼也丝毫没让虞荷失望。 虞荷露出更加甜蜜的笑靥。 真是好哄啊,随便说句软话就乖乖听话了呢。 简直让她对后续充满了期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鸠占鹊巢假千金 第4章 鸠占鹊巢假千金 虞荷当然不可能亲自动手下厨。 所有的甜言蜜语都是为了哄骗辛灼,让他像只毫无头绪的小虫子般,一点点主动爬进精心编织的大网里。 如果辛灼能够再敏锐一点,问她餐盒里准备了什么菜,虞荷百分百会答不上来。 因为那全都是家里的厨师装进去的,她只是随手拎着袋子出门而已。在盖子开启之前,她和辛灼一样,对它一无所知。 可惜辛灼只顾着思考她和裴瓒到底说了什么,哪里想过,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巧舌如簧的谎话家伙。 而此刻,这个漂亮骗子正抓着青年的胳膊,用她那玉白的指尖划弄着,在青年结实紧致的肌肤上轻抚流连。 “玩够了没有。” 辛灼压抑着体内躁动的火焰,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而克制。 “没有。” 虞荷的双眸弯弯,“我还想继续。” “别闹了!” 辛灼倏尔攥住虞荷的手,往下一拉,捏着她的手腕阻止她继续作乱。 掌心下的细嫩软得惊人,几乎让人舍不得放开。辛灼垂眸盯着虞荷,呼吸渐沉,喉结上下滚动。 但虞荷仿佛被他粗暴的动作吓了一跳,瞪圆的眼睛水汪汪的,泫然欲泣地喊着疼,“好痛。” 辛灼的胸口涌上一股热浪。 “对不起。” 青年俊秀的五官绷紧,薄唇微抿,像是有些不明白少女的脆弱程度。 他明明……收了力道。 察觉到辛灼迷茫且纠结的情绪,虞荷强忍住翻涌的笑意,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扇动着,泪眼朦胧。 “光是一句道歉恐怕不够诚意,你要补偿我。” 辛灼:“你还想怎样?” 虞荷仰着脸,红唇微翘,“亲我一下就原谅你。” 辛灼:“……” 少女的唇瓣泛着粉□□惑,像颗鲜艳饱满的樱桃,等待着采摘。 那股浓烈怡人的玫瑰香味,混杂着她的气息无孔不入地渗透,辛灼呼吸滞了滞,喉咙有些发干。 想咬一口。 试试是不是真的那么软。 这个念头闪电般从脑海里掠过,下一秒,辛灼猛地否决掉这荒唐至极的想法,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产生这样羞耻的思想。 辛灼闭眼,深吸一口气,摒除掉这些不该有的绮思,冷硬着嗓音道:“虞荷,不要太得寸进尺。” 虞荷的眼神暗淡了下来,像受伤的小鹿,委屈巴巴地瞅着辛灼,“我只是想跟你多亲密接触嘛。” 辛灼心脏处忽地一抽,他抿着唇,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不愿意就算了。” 虞荷低头,掩饰住快要上扬的唇角,再抬眸时,又恢复了往日的娇纵任性。 “那牵手总可以了吧。” 辛灼犹豫片刻,终究还是伸出手握住了她柔若无骨的素手。 虞荷却不依不饶,顺势张开手掌,和辛灼十指相扣,接着整个身子都靠了过去,如同把自己的重量都交付给了他。 “扯平了。” 虞荷的声音清澈悦耳,似有若无的淡香飘散入鼻翼,辛灼的耳根瞬间涨得通红。 他的身体僵直,像块石头,任由她贴着。 两人的手一直紧握着,虞荷看着他紧皱的眉宇,不禁再次生起逗弄他的心思。 她踮起脚,凑近他的脸颊边,吐气如兰地吹了口气,“现在有没有更喜欢我,辛灼同学?” 辛灼的呼吸骤急,像被烫到了般甩开了虞荷的手,“你……” 他的瞳孔微张,似有羞恼浮上眼睑。 虞荷见他这般,更觉有趣。又故技重施,撩拨般地开口:“辛灼,我比昨天更爱你了哦,你开心吗?” “我跟你说过的,在病房里的时候,我就被你吸引了。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虞荷故意加重了后几个字。 辛灼的表情有些晦暗莫测,似喜又怒。 虞荷的每个音节似乎都在敲击着他的耳膜,他听得浑身燥热,气息变得紊乱而焦灼。 辛灼忽略掉心脏处汹涌的悸动,转过视线不与虞荷直视,闷闷道:“你……别说了。” 他越是拒绝,虞荷越是不肯放弃,她的目的达到,笑得很是愉悦,“辛灼,难道你害羞啦?” 辛灼的手指蜷缩,声音嘶哑:“怎么可能,我才没有。” 他的语气听起来颇有负隅顽抗之态。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虞荷逼视着他,一步步逼迫辛灼与之对视。 “我不习惯与陌生人靠得太近。”辛灼别扭道。 “你刚才还跟我牵手了。原来你这么随便,连陌生人都能牵。” 虞荷故作惋惜,语调里却带着一抹得逞后的意味。 “……”辛灼顿了顿,才找回理智,弱弱反驳道,“我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两人沿着校园里宽阔的路面往前走,一路上引得不少学生侧目。 虞荷是圣莱最瞩目的焦点,如今却同特招生并肩而行,两人的关系自然不言而喻,众人看向辛灼的目光也变得古怪而暧昧起来。 一个美貌无双,一个英俊非凡,如果忽略家世背景,单凭颜值来说,确实称得上天造地设。 只可惜,身份差距摆在这儿,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远处,有人站在树荫下偷拍着他们,见辛灼视线扫过去,立马蹲下身藏匿起来。 他一边拿出手机,一边嘀咕道:“哎,我干嘛躲起来,就算被他发现了又怎么样,还能吃了我?” 男生的手停留在屏幕中的两人身上,嘴角勾勒出一抹恶劣的弧度——— “敢肖想虞荷,乔哥第一个灭了他。” 男生飞速编辑文字,打了几个感叹号后点击发送键,又将照片传送出去。 做完这一切,他继续观察了片刻,直到再也瞧不见辛灼二人,这才慢吞吞地离开。 另外一边,乔缚几乎是收到消息的瞬间,就立马飙车赶了过去。 他最近被老家伙逼着学习经营公司,忙得晕头转向,连睡眠时间都没剩下多少。偏偏这个时候,还有人要来给他添堵。 乔缚心底的愤懑可想而知,他一路疾驰,直奔目标地而去。 而当乔缚看到辛灼与虞荷紧挨坐着,甚至他还亲手喂她喝汤时,心底升腾起一团邪火,烧得乔缚恨不得立即冲上去,当场撕碎辛灼那张脸。 “爹的,真不知道辛灼是哪儿来的命。” 乔缚心里嫉妒得要死,但他仍克制着脾气,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 “哟,荷宝,你也在这儿吃饭啊。” 乔缚朝着虞荷露出一个假笑,“正巧我肚子饿了,和你们一块吧。” 说完,径自走进包厢里,毫不客气地在虞荷旁边落座。 “这家店还不错,荷宝多吃点儿。”乔缚殷勤地给虞荷夹菜,顺带用余光瞥了下辛灼。 看他低头吃饭,压根儿不出声,乔缚心中稍安,又挑衅地看了他一眼,示威性地将手臂搭在了虞荷的椅背上。 辛灼握筷的动作一顿,眉梢微蹙。 “你恶不恶心,刚才那句‘荷宝’我都忽略了,你居然还喊,我要是这么叫你,你不嫌膈应?” 虞荷嫌弃地瞪了眼乔缚。 乔缚嬉皮笑脸道:“不膈应,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虞荷哼道:“油腔滑调。” 乔缚嘿嘿直笑,“对了,最近有没有想要的新品,我帮你买。” “用不着你。” “从小到大,我最常陪你逛街买东西,你的喜好,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你说我怎么用不着?” 乔缚一副讨好卖乖的架势,虞荷不咸不淡地应了声,懒洋洋地撑着脑袋,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机,“哦。” 虞荷敷衍的样子并没有让乔缚失望,他仿佛早已习惯了她的冷淡,只管笑呵呵地看着她玩手机,偶尔插科打混一句。 辛灼沉默地听着,眼帘轻轻颤动了一番,他端起桌上的水杯,缓缓喝了一口。视线则不着痕迹地掠过虞荷的手机屏幕。 都是些娱乐新闻,内容乏善可陈。 倒没有和某个人聊得火热。 他敛了敛眼睫,垂眸掩饰住眼底的神色。 只不过似乎乔缚一来,他就成了隐形人,虞荷连注意力都很少分给他,全程跟乔缚有说有笑,俨然忘记还有他这个人存在。 辛灼捏着玻璃杯的手不自觉用力,手背因此泛起青筋,骨节泛白。 明明前一个小时还硬是要黏着自己不放的人,现在却把他抛诸于脑后,只顾着和别人谈天说地。 胸膛里翻滚着酸涩的情绪,这种感觉很不舒服,但辛灼却选择忽视,努力维持着面无表情的姿态。 不知道过了多久,虞荷终于舍得分出点时间来关心辛灼,她抬头,正巧碰上了辛灼幽邃冰寒的目光。 虞荷可毫无心虚或者尴尬之色,坦然地问:“吃饱了?” 辛灼抿唇点了点头。 “那走吧。” “等会。”辛灼拉住了虞荷的胳膊,“唇角沾东西了。” 辛灼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起纸巾,轻轻凑近娇艳的菱唇,细致而温柔地擦拭着。 “挺上道的嘛。”虞荷满意地捏了捏他脉络清晰的腕骨,“以后也要多主动些哦。” 乔缚看到他俩相交缠的手掌,一阵窝火,阴阳怪气道:“辛同学这么会体贴人,一定交过不少女朋友吧。” 辛灼冷笑,“我怎么比得过乔少,身边莺莺燕燕环绕,数量庞大,花名在外。就连我都有所耳闻……” “你他爹的胡说八道什么,劳资洁身自好得很,初夜都留给……” 乔缚说一半不说了,脸色铁青地怒视着辛灼。 他是在虞荷面前,装作十分受人欢迎的模样,可也绝对不想让虞荷觉得他脏! “哦?初夜还在吗?” 虞荷饶有趣味地问。 乔缚咬牙,“在不在你还不清楚吗。” 他可是连初吻都留着呢。 第5章 鸠占鹊巢假千金 从少年时期开始,乔缚心里就只惦念虞荷一个人。 以前她是需要关照的妹妹、小尾巴,可长大了就变成了心尖尖上的姑娘。 他恨不得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捧到虞荷面前,让她高高兴兴地享受着。 也曾幻想过,有一天,她会穿着漂亮的婚纱,挽着自己的手臂,踏入教堂。 而他,必然会让虞荷成为最风光的新娘。 谁都抢不走。 灯光幽暗的包厢里,乔缚一边喝闷酒,一边思索着虞荷是不是真对辛灼上了心,他的心里涌起浓烈的危机感,越想,就越烦躁,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猛灌了大半瓶红酒。 他约了虞荷出来聚一聚,可都这个点了,她还没出现。 乔缚拿出手机,犹豫地按下那串熟悉的数字。 响了许久,对方依旧无人接听。 乔缚皱了皱眉,心烦意乱地挂断电话。 是不是又被那条野狗给纠缠上了? 他不悦地抓了抓头发,憋屈地不行,忍不住骂了两句。 “乔哥怎么了?心情这么差?” 身边的兄弟撞了撞乔缚的肩膀,笑嘻嘻道:“难不成是因为大小姐不理你?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嘛。哪天大小姐要是黏着你撒个娇什么的,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其他人也哄笑起来。 乔缚心情本就糟糕透顶,听到这群损友取笑他,更加郁结了,他狠狠踹了一下桌腿,怒道:“闭嘴!” 众人吓了一跳,纷纷噤了声。 乔缚冷静了几秒钟,重整旗鼓,又给虞荷拨了个电话。 这回总算接通了。 “喂?” 听见她的嗓音传来,乔缚松了口气,语速极快地问:“在哪呢?要不要去接你。” “我都到门口了你才打电话来问?过来给我开门。” “马上。”乔缚飞快地站起身。 虞荷今天穿了件黑色吊带裙,肩膀和后背露出大片雪腻皮肤,配合那张精致妩媚的脸蛋,格外惑人。 乔缚喉咙一紧,急忙收回视线。 “你愣什么呢?”虞荷睨了他一眼,伸手推了他一把,“别挡道。” “噢。”乔缚慌忙错开身子。 虞荷径直往里走,步伐优雅,如同一只高傲的波斯猫,乔缚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 “气氛不太对啊,你们刚才说我坏话了?” 虞荷环顾一圈,见众人神色各异,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得打趣道。 乔缚摸了摸鼻子,“怎么可能。都盼着你来呢。” 他做了个“起开”的手势,让一群人让出位置,几个男生不太情愿的挪了挪地方。 大小姐在的地方空气都是香的,就算跟虞荷说不上不几句话,多看两眼都值得啊。 不过乔缚今天不高兴,他们也不想触霉头,三两下就腾出中心区域,在角落里默默注意着虞荷的一举一动。 虞荷坐到沙发里,修长笔直的双腿慵懒地叠在一块,接过周围人殷勤递到手中的红酒。 酒液在杯中微微晃动,映出乔缚紧绷的下颌线条。 虞荷指尖轻轻划过杯沿,却没有立即喝,而是抬眼看向乔缚,“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乔缚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手话在喉咙里滚了一圈,也没说出口。 万一虞荷真喜欢那个特招生,他还能怎么办。 难道跪下来求她别喜欢吗? 反正不过是个打发时间的玩意,她想玩就随她去好了。 乔缚劝着自己,眼神闪烁了几下,像是咽下了什么难以启齿的话。 “我能有什么亏心事。”他干笑了一声,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些。 虞荷没有再追问,只是重新靠回沙发,闭上了眼睛。她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整个人看起来慵懒而疏离。 乔缚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他害怕这样的虞荷,好像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法真正靠近她。 乔缚的手无意识地抓紧了酒杯,指节微微发白。他看着虞荷闭眼的侧脸,心里那股焦躁愈发浓烈,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压得喘不过气来。 “你是不是……” 他的话刚开了个头,包厢的门被推开,一个侍应生装扮的男生走了进来,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放着几杯色彩斑斓的鸡尾酒。 见到那张阴魂不散的面孔,乔缚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死死盯着辛灼,声音低沉而带着威胁。 “你怎么在这儿?” 辛灼没有理会乔缚的质问,只是淡淡地将托盘放在桌上,目光落在虞荷身上。“这是店里新推出的鸡尾酒,老板让我送来给你们尝尝。” 乔缚冷哼一声,手臂挡在虞荷面前,“不用了,我们不需要。” 辛灼抬眼看他,眼神平静却带着一丝挑衅,“乔少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只是来送酒的。” 辛灼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事实,可双眸里却闪烁着不易察觉的冷意。 乔缚咬了咬牙,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依旧挡住虞荷,丝毫不肯退让。“我说了,不需要。” 辛灼轻笑了一声,嗓音淡淡的,“乔少这是怕什么?还是说,你对自己这么没自信?” 乔缚的面色瞬间阴沉,他往前一步,低沉的声线里含着压抑的怒火,“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这种人也配肖想她,离她远点,否则———” 辛灼仍旧波澜不惊,他甚至没有后退半步,只是微抬起下巴,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否则怎样?乔少打算对我动手吗?” 乔缚的拳头已经攥紧了,青筋暴起,显然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他看着辛灼那张平静得令人恼火的脸,胸腔里的怒气几乎要喷薄而出。 虞荷睁开眼,在乔缚和辛灼之间扫过,漂亮的瞳孔里是不耐和厌烦。 “你们两个,到底有完没完?” 虞荷的声音像一盆冷水浇在两人头顶,乔缚的拳头僵在半空,辛灼的眼神也微微一滞,随即恢复了平静。 “我没想闹事。”辛灼率先开口,淡然而从容,“只是送酒而已。” 乔缚骂了一句,而后手臂自然地搭在虞荷的椅背上,像是在宣誓主权。 “送完了就赶紧滚,别在这儿碍眼。” 辛灼并不在意他的态度,“酒已经送到了,你们慢用。” 说完,他转身离开,背影挺拔而从容,仿佛刚刚的冲突从未发生。 包厢内的气氛有些凝滞,其他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出声打破这诡异的沉默。 虞荷端起桌上的鸡尾酒,鲜艳的色彩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迷人。她抿了一口,眉头微挑。 “还不错。” 她轻声点评了一句,然后暼向乔缚,“你干嘛总针对他?” 乔缚一愣,接着冷哼道:“我针对他?是他自己不知好歹,非要往你跟前凑。” 虞荷轻笑,眼中充斥着几分戏谑,“你不是一直都说自己是我的青梅竹马,天天黏在一起,怎么现在反倒像个醋坛子似的,见不得别人靠近我?” 乔缚的耳朵尖微微发红,呼吸也莫名急促。“我只是……只是觉得他不怀好意,你别被他骗了!” “他一个特招生,哪来的资格跟你走得这么近?再说了,他这种长相,一看就是那种不安分的人,肯定多的是花花肠子。” “总之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离他远点就对了。” 虞荷懒洋洋地靠着沙发,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酒杯的边缘,眸光流转中全然是漫不经心的意味,“他们没跟你说吗?” “我跟方琪打赌,一个星期之内追到他。” 乔缚的情绪霎时间多云转晴,瞳仁变亮,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 他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得意地说:“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会看上那种人。” 一块压在胸口的石头忽然被人搬开,乔缚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他对着一帮狐朋狗友龇牙,“你们怎么不早说?” 一群二代笑着打呵呵,“这不是忘了嘛,乔哥。你大忙人一个,我们哪敢打扰你啊。” 乔缚摆摆手,“行了,别废话了。” 他重新靠近虞荷,“那你打算怎么做?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你插手,我自己能搞定。” “你可别坏我的好事,赌输了可是要给方琪那个家伙当佣人的。” 乔缚的笑容顿了顿,心底闪过一丝不安,但又很快压下。他点点头,“好,那你自己小心点。” 虞荷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了辛灼刚刚离开的方向。她的唇角微微翘起,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像是一只抓到老鼠的猫,正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逗弄猎物。 一个多小时后,收到消息的辛灼再次出现在包厢,他瞧着桌上精心准备过的礼物,眼睑微垂,嘴角划过讽刺。 现在名义上还在追他不是吗。 却仍旧和别人亲密地待在一处。 连装装样子都做不到。 空中漂浮着淡淡的香水味,混合着酒精的气息,营造出一种暧昧的氛围。 虞荷身处最中央,双腿交叠,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滑动,露出一截白皙的大腿,如同上好的瓷器般透彻。 辛灼缓步走近虞荷,温和的眉眼中藏着点锐利,“走吧,我送你回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鸠占鹊巢假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