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她又翘班啦》 第1章 我以我血祭苍生 “都清理干净了?”冰冷龙椅上,九皇子的指尖敲击着扶手。 “回陛下,”阶下大统领跪拜,“先皇尸骨未寒,诸皇子皇女谋逆,已尽数伏诛。有嗣嫔妃皆鸩杀,无孕者押入诏狱,绝无遗漏。” 九皇子声音淡漠:“孤尚未登基。” “国不可一日无君!请殿下即刻登基,以正朝纲!”殿内声浪如潮,带着不容拒绝的逼迫。 九皇子最终颔首:“孤愿为先帝及手足守孝半年。” 天授元年,九皇子登基,是为瀛宣帝。登基大典的颂圣之音震天动地,与此同时,申都狱深处,一声婴儿撕心裂肺的啼哭刺破了死寂。 因夺位牵连入狱的嫔妃此刻苟延残喘,她身下的稻草已被暗红的血浸透了大半,一张脸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骇人的青灰色。 “张...张头儿......”女人的声音细若游丝,“您也为人父母,孩子是无辜的,蝼蚁尚且偷生...求您...给她一口吃的就行......别让她...像我一样...饿着走......”她眼中没有怨恨,只有一个母亲托付幼崽的哀求。 张义喉头哽咽,终是心软,还未来得及回答,那个刚成为母亲的女人便睁着眼就这么去了。 他打开了牢门,将孩子抱了出来,脱下外衣,包裹着仍在微弱啼哭的**小婴儿。 张义抱着女婴走向另一个囚室,那里关押着一个女囚,怀中抱着一个发臭的婴孩。 他将怀里的襁褓往前递了递,“喂口奶...” 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抬起头,她麻木的眼神有了一丝波动,然后,她放下了怀中的死婴,伸出枯瘦的胳膊,接过了那个襁褓。 婴儿凭着本能找到了源头,贪婪地吮吸起来。 最初的奶水如同朝露,转瞬即逝,女囚在一个深秋的寒夜无声无息地蜷缩着死去,维系女婴生命的,便只剩下张义每日偷偷塞进来的那半碗浑浊的馊米汤。 女婴在逼仄的牢狱里如石缝草般艰难求生,早失去孩童清澈的眼睛沉默地观察着这个囚笼般的世界。 天授八年,瀛宣帝病重。 狱中的气氛陡然变得诡异而肃杀,一队宫廷禁卫簇拥着一个紫袍术士涌入了这死寂的地牢。 术士做法,突然他猛地口吐鲜血:“天子之气为何会盘踞在此?圣躬不康,此乃大凶!!” 随行太监急问:“大师可有解法?” 术士故作高深:“请旨,务必一个不留!” 绝望的哀嚎充斥牢狱。张义猛地跪倒,血目圆睁,嘶声力竭:“普通人尚不可滥杀,何况是先皇骨血!当今陛下的亲妹!” 此言如惊雷!太监脸上掠过错愕,随即冷笑:“待咱家禀告陛下。” 翌日,张义接到了圣旨:申都狱内,妖气盘踞,冲克圣躬,立行诛绝! 当夜,酝酿已久的暴雨倾盆而下!几乎同时——“轰!!!” 牢房一侧那面早已被湿气、霉斑严重侵蚀的墙剧烈地抖动起来!无数细密的裂缝如同蛛网般以惊人的速度蔓延! “墙要塌了!”囚徒们尖叫。 张义打开一间间牢门,他抓住那个八岁女孩的肩膀,急促道:“丫头,我只知道你娘是先帝的庾妃。” 他脱下外衣把女孩裹在其中,用力一推:“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走吧!” 女孩被身后汹涌的人流猛的向前推搡,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那抹身影,随后,扭过头,手脚并用地爬过断木碎石,滚入了冰冷的暴雨之中。 不知跑了多久,筋疲力竭的她终于一头栽倒在狭窄陋巷深处。 就在她即将冻僵时,一只枯瘦却温热的手碰了碰她的额头。她猛地一颤,惊恐地睁开眼,对上一双充满善意的眼睛。 那是一个和她一样瘦骨嶙峋、衣衫褴褛的人,他指了指一个窝棚:“要不要一起挤挤?会暖和些的。” 这是继张义之后,她感受到的第二次善意。 窝棚摇摇欲坠,四处漏风,就这么养大了女孩,伴着申都的闲言碎语:大雨冲垮了工部贪墨修建的狱墙,逃了不少犯人,看守的狱卒全被砍了头…… 为了活命,她学会了和野狗争抢半个冷窝头,整天醉醺醺的铁匠嫌她太吵,拎着烧火棍骂骂咧咧地冲出来,把那几只狗撵得四处逃窜; 那个总是板着脸、刻薄吝啬的米铺老板娘,在某个大雪封门的清晨,也骂骂咧咧地将一碗米饭甩到了窝棚前; 秋闱又落榜的老秀才靠替人写信糊口,也会把自己省下的半个硬馍偷偷丢到窝棚。 卖柴翁被凶神恶煞的税吏一脚踹翻在地,仅有的几文铜钱被夺走,额头磕出了血,也只能绝望地捶打着地面。 寡妇抱着饱受病痛折磨的孩子,在药铺前哭得撕心裂肺,最终一口气没上来,晕死在孩子小小的、早已僵冷的身体上。 酒肆里,意气风发的游侠儿拍案而起,怒斥官吏贪腐,引来满堂喝彩,然而第二天,那游侠儿的头颅就被高高悬挂在城门口的木杆上,怒睁的双眼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这市井的温暖滋润她,不公和血泪,也清晰地刺激着十岁少女的内心。 一个模糊而庞大的念头,如同破土的种子,带着撕裂黑暗的蛮力,在她心中疯狂滋长。 她不再浑浑噩噩。开始流窜在各个书堂和学塾的窗棂下,她踮着脚尖,贪婪地捕捉着里面传出的每一个字。 眼尖的顽劣学童尖声嘲笑:“看!小叫花子也想听圣贤书?臭死了!滚远点!” 鄙夷的目光和刺耳的哄笑声如同冰锥扎来。她紧抿着唇,瘦小的身体绷得笔直,一个身影挡在了她面前。 那少年约莫十五六岁,衣衫浆洗得发白,身形清瘦,手里拿着几卷旧竹简,对着那群哄笑的学童沉声道:“圣人言‘有教无类’,书声入耳,便是缘分,何分贵贱?尔等饱读诗书,却不知敬惜字纸,体恤孤苦,还读什么圣贤书!” 学童们被他凛然的气势所慑,又自知理亏,悻悻地散了。 少年转身,从自己旧书袋里掏出一支磨秃了毛的毛笔递给她,声音温和:“书声无墙,想听,便听。这个...或许你用得上。” “我叫韩璟,你叫什么?”韩璟见她不接,也不勉强,将毛笔轻放在石头上,“我住在巷尾的城隍庙。若有字不识,可来问我。” 说完,他微微颔首,抱着他的竹简,转身走进了书堂。 少女低头看着自己满是冻疮的手和破烂衣角,蹲下,颤颤巍巍的握住旧毛笔,喉咙艰涩地滚动,断断续续的声音终于挤出:“想...像你......一样...宛君......我叫,庾绾君!” 从此,城隍庙漏风的偏殿角落,成了庾绾君隐秘的书斋。韩璟分享他誊抄的残篇断简,耐心讲解晦涩字句。 “绾绾,朝廷取民无度,才是祸乱根源。”韩璟指着竹简,眼中有光,“我将来必要入仕,革除积弊,肃清吏治,为生民立命!” 庾绾君努力跟上他飞驰的思绪:“当官,就能,救百姓?” 韩璟摇头,他摸摸庾绾君的脑袋:“傻绾绾,当官是比读书更难的学问。想当好官不被奸人所害,还需学会纵横之术。” 庾绾君懵懂地点着头,低语:“坏人,都死了,就只剩,好人。大伙,能吃饱,有衣服。” 突然,一队杀气腾腾的羽林卫冲入城隍庙。 那个曾经给过庾绾君半个硬馍的老秀才,正弯腰恭敬地对为首者说着什么。一枚银锭抛给他,冰冷的铁链瞬间套上庾绾君的手腕。 韩璟将她护在身后,“官爷,我朝法度禁止官吏随意拘禁百姓,违者杖八十。” 一名羽林卫一脚将他踹飞,拔刀冷喝:“奉旨缉拿罪犯,闲杂人等退避!” 韩璟口鼻溢血倒地。庾绾君目眦欲裂地挣扎,却如蝼蚁撼树,被粗暴拖走。 囚车驶向深宫。重重宫阙下,死寂压抑。庾绾君被囚禁在弥漫着浓烈药味和甜腥气的长生殿整整三日,水米未进。 瀛宣帝处理完政务,在术士陪同下到来长生殿。 术士抓起庾绾君的手腕打量了一番,眼中狂热:“陛下洪福,长生血蛊将成,此人有皇室血脉,正合为陛下试此神药!只是……她根基朽坏,需养好身子方能承受药力,确保陛下服药后龙体永固。” 瀛宣帝居高临下俯视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庾绾君仰着头,下颌的线条倔强地绷紧,没有丝毫畏惧的盯了回去。 即使瘦脱了像,仍是掩不住十岁少女出挑的模样,瀛宣帝掂量着:“长生血蛊还需多久?” 术士叩拜:“五年之内,必祝陛下得享长生,既寿永昌!” 瀛宣帝露出笑意,唤来内侍太监赵承恩:“好好养着,朕要她以最佳状态试药。” “奴才遵旨。”赵承恩垂首,几个孔武有力的太监粗鲁地将庾绾君架起。 庾绾君并不挣扎,仍盯着瀛宣帝,缓慢开口:“陛下,我要,读书,识字,练武,我会,吃饱,长肉,听话,不然,我饿着,饿死,你无法,得到,你要的。” 空气凝固。赵承恩最先反应过来,抬起手赏了君绾玉几个耳光:“陛下隆恩,你竟然如此不识抬举!” 血丝从庾绾君嘴角渗出,她却笑了起来。 “有意思,”瀛宣帝看着庾绾君,“赵承恩。” 赵承恩立刻收敛怒容,躬身应道:“奴才在。” “她身负皇室血脉,就封个长生公主,赐居长生殿,她要什么都给她,除了自由。” 赵承恩每日都送来山珍海味,补气汤药,庾绾君一概不拒,统统吃光。转眼一年,她体态逐渐丰满脸色红润。 庾绾君提笔蘸了墨,手腕处的铁链叮当响,她脚戴镣铐,镣铐间还连着沉重铁球。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一年未见,闻君擢升七品,心实雀跃。君之教诲,言犹在耳,此间寒暑,未敢荒废,绾君粗苯,但勤能补拙,四书五经已通其意。君曾言“为生民立命”,字字如金石掷地,今朝得展抱负,可喜可贺。百姓疾苦,君目之所及,可有所为?盼君回音,庾绾君谨启。 信由太监递送赵承恩审阅后放行。 半年后,庾绾君收到韩璟回信: 展读琅函,喜出望外。闻卿安好,心尚慰。官袍之下,前路晦暗,然初心未敢忘,一言一行,虽如履薄冰,仍坚守以法度涤荡乾坤。万望珍重。韩璟顿首。 庾绾君提笔:这吃人的世道,唯有用血洗净。 她觉得不妥,又揉掉纸团。最终只写下寻常问候。四年间,书信维系着这微弱的联系。 又一年,长生殿内,巨大丹炉烧得通红,兽首喷吐白气,甜腻血腥气浓烈刺鼻。术士们神情癫狂。 “时辰到!开炉取蛊!”紫袍术士尖叫。 炉盖轰开,腥臭热浪中,一只血红蛊虫蠕动。紫袍术士用筷箸夹住,狂喜跪拜:“长生血蛊成!陛下万寿无疆!” 瀛宣帝贪婪的盯着血蛊,声音因极度的渴望带了一丝颤抖:“快!给她服下!” 紫袍术士手一挥,他身侧的其他术士粗暴的撬开庾绾君牙关,将血蛊强行塞入她的喉咙。 东西入腹,如冷水滴入滚油,轰然炸开! 庾绾君迅速消瘦下去,形销骨立,眼窝深陷,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白色,上面布满了诡异的暗红色经络。 “啊——!”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从庾绾君喉咙深处爆发! 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被血蛊疯狂的啃食,庾绾君痛苦地在地上翻滚、抽搐,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错位声,汗水混合着皮肤渗出的暗红色粘稠液体,瞬间浸透了她的衣衫。 痛!痛!太痛了!庾绾君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庾绾君在一片喧闹的黑暗中醒来。她掀开眼前的木板,坐了起来。她竟然睡在了棺材中! 瀛宣帝站在棺前,脸上是震惊与狂喜的扭曲。他身后大臣们瞠目结舌。 一位跪地死谏的大臣还未发觉这一变故,他额头紧贴地面:“礼部尚书等三十位老臣忠心耿耿,岂能给公主陪葬?臣愿死谏!” 瀛宣帝无视他,死死盯着庾绾君——她脸上光洁如初,已恢复原貌。 他找回声音,狂喜下令:“来人!拿下这盗窃公主尸体的小贼,殉葬明日再议!送诸位大臣回府!” 禁卫军瞬间将她押下,大臣们被围挡驱离。 庾绾君被关回了长生殿,这个困了她多年的囚笼,她不愿再待在这里,她取下发髻的簪子,狠狠朝着自己的心口扎下! “噗!”簪子彻底没入庾绾君左胸,剧痛传来,她却无生命流逝之感。一股灭顶的寒意油然升起,庾绾君拔出,再刺!重复数次,终于绝望——她成了一个杀不死的怪物! 恨意滔天!庾绾君握紧染血的簪,冲向术士居住的紫薇殿。 “拦住她!”禁卫军挺矛刺来! 庾绾君不避不让,矛尖刺中肩头!她眉头未皱,反手抓住矛杆,就这么被她扯了出来掷出,那矛插在欲逃窜的太监脚边! 禁卫军被这番操作惊的呆住了。 不过十数息,紫薇殿术士尽诛,药方药材尽毁!禁卫军只敢围着庾绾君后退。众目睽睽之下,她就这么浑身是血的走出了宫门。 庾绾君没有回到养育她的市井,在连绵群山的绝地,她找到了愿意收留她的杀手组织阿萨辛。 血雨腥风的二十年,庾绾君在杀戮中变得愈发诡异。朝堂之上,韩璟的名字如旭日东升,从七品小官一路擢升至二品大员。 韩璟的案头,关于阿萨辛斩杀朝廷官员的卷宗堆积如山,他动用了一切力量去追捕,却一次次被对方遁走。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官员惨死案的罪魁祸首是谁——他亲眼目睹过庾绾君从棺中“复生”。 一份绝密情报送入韩府。韩璟连夜入宫,随即驱车离京。几日后,他带着护卫抵达一片狼藉、尸横遍野的永修村。 在血泊中央,韩璟看到了陌生又熟悉的女子,察觉到脚步声,女子回头看他。 她挽了个极简单的发,素净的青灰衣浸透了暗红,苍白的手,毫无生气,却有几分杀气与邪气,二十年岁月似乎在她身上停滞了。 韩璟只觉一股清冷之气扑面而来,庾绾君已来到他身侧,韩璟喉结滚动了一下,冰冷的银针正稳稳地点在他的咽喉要害。 惊呼与兵器坠地声同时响起!护卫们甚至没看清庾绾君如何出手,钢刀已脱手飞出。 坍塌的房屋废墟中,一个拖着伤腿的少年艰难的摆了摆手。韩璟不顾一切冲上前将他拖拽出来,摸着滚烫的额头:“还有一口气!” 庾绾君收了银针,韩璟的护卫也不敢上前,她走过去看了一眼:“没救了,阿萨辛做事从不留后患,他已中毒,就算你能止血医骨,也解不了毒。” 韩璟拉住庾绾君的衣袖:“绾绾,解药。” 庾绾君嘴角牵扯出一抹充满讥诮的弧度:“你管杀人者要解药?” 她拔出刀,“吊着一口气也是痛苦,不如给他个痛快。” 韩璟拦下:“他还没有放弃。” “你救不了他……” “我可以。”他执着打断。 庾绾君抚上韩璟的肩膀,“你给了他希望,又救不了他,不如慈悲为怀,渡他早登极乐。我来解决吧。”她盖住那少年的眼睛,手起刀落:“不会疼了。” “杀人是慈悲?”韩璟问她。 “杀人不慈悲,让人死的不那么痛苦是慈悲。” “绾绾,杀人,救不了天下。”韩璟话音落下的瞬间。 轰隆巨响!数块布满尖刺的精钢栅栏从天而降,彼此咬合,瞬间组成巨大的囚笼,将庾绾君罩在其中,断绝所有退路! 庾绾君眼中厉色一闪,双手抓住冰冷的精钢,试图将其撕裂! “没用的,绾绾,这囚笼是陛下为你特制的。”韩璟压心绪,“永修村一百二十七口,皆你所为?” “你既认定是我,又何须再问!”一声极其轻微的冷笑从庾绾君喉咙里逸出:“工部尚书贪墨肆意提拔同乡,虽已荣归,门生遍布。永修村是这些人的老巢。有人出钱买他们的命,死有余辜。” “绾绾,这不是你该管的事!”韩璟意识到语气有些重,他轻叹:“这些年,我做官攒了些家当,我会把你安置在那里。” 他抬手,指尖隔着栅栏几乎触到庾绾君的脸颊,突然停住,一丝寒意升起:“你是故意泄露行踪?为何让我找到你?” “猫捉耗子的游戏我玩腻了。”庾绾君突然笑了一声,“谁说女子不承皇天命!你们杀不死我,就试图困住我,无妨,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我要跟你和瀛宣帝玩个新游戏。” 开局诏狱实习生,姐心态超稳:边坐牢边考公(指读书明理)!转正成为皇帝兄长的长生项目试药员(无五险一金)。看一百岁少女如何玩转朝堂,入股不亏,笑泪齐飞!收藏点点![加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我以我血祭苍生 第2章 一眼见她万物不及 浓雾死寂般盘踞山谷河岸。溪谷木屋内,一名男子夜半惊醒,屏息窥窗。树影蠕动,窗竟自合!一支毒箭破窗而入,瞬间将他射杀,伤口诡异腐化,灯火挣扎熄灭。 马蹄声渐远渐行,不远的城门外,他们停了下来。 为首的人黑铠覆身,十字头盔下是冰冷的银面,牵绳的手上戴着银甲手套,在没有星光的漆黑中,月光映着他们抽出的刀刃,寒光闪烁。 “以阿萨辛之名命你开门!”一个单薄的声音威胁道。 阿萨辛是江湖中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只要给足报酬,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皆可成为他们的目标。 守夜人惊惶奔出,攻城锤只连续撞了几下,那城门便裂开,木屑四溅,黑影涌入,一箭精准射杀试图报信的守夜人。 首领灵冷酷下令:“你们随我追,余者屠城。”马蹄声如裂帛,城中顿时哭喊震天。 少年江兰屿被火光与喧嚣惊醒,本能抓住母亲李杋离的衣角:“阿娘,看!那是我们离开的地方!”他指向燃烧的城池。 连日奔波的李杋离疲惫而心痛:“是我们害了他们。”话音未落,一阵尖锐、哀恸的诡异音调骤然响起。李杋离脸色剧变,拉起儿子便向密林深处狂奔。 前方是万丈悬崖,李杋离迅速将颈间挂着的戒指取下,不舍道:“这是你外祖母给我的唯一一样东西,我从小一直带在身边。” 她将戒指挂在江兰屿的脖子上,放在里衣,紧贴着他的心口,“屿儿,你先过去。” 峭壁间,在云雾中,只有一座破旧的木屋伫立在孤峰上,通往孤峰的唯一一条路便是眼前的铁索木桥,江兰屿下意识握住自己娘的手,“一起。” 李杋离声音发颤,带着决绝:“儿,娘知晓你听话懂事,你先走,娘断后,好孩子,我和你爹已经有了你,他......不是个好父亲,欠你的就当你还了他给你这一身的骨血的恩情。” 她看着儿子眼中压抑的苦楚,知道江兰屿在江家受了苦,李杋离不奢求江兰屿能够原谅江笑庸,“你......不要怨恨他。不论他如何待我,我不悔。” 江兰屿自嘲一笑,呼吸仿佛在微微颤抖,他艰难问出埋藏心底的疑问:“阿娘,我爹是江笑庸吗?” 李杋离愕然,强扯微笑:“傻孩子,娘生的你,娘会不知道你爹是谁么。”话音未落,一支毒箭已射穿李杋离右肩,黑血浸透衣衫。 她微微皱眉,嘴唇泛青:“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娘,箭上有毒......”江兰屿双手捂住冒血的右肩,李杋离咬牙站起,拼尽最后内力将他猛地抛向木桥中央! 江兰屿摔落桥板,桥身应声断裂。他挣扎爬起,冲向孤峰。 毒素随内力运转在李杋离体内肆虐,她吐着黑血,泪眼模糊地望着儿子的背影,用尽力气嘶喊:“屿儿,不管你的记忆有多牢靠,记住,你生而光明磊落,人生之路漫漫长长,请务必善良。” 又一箭射中她的左小腿,紧接着右腿被贯穿!第三箭直取江兰屿!李杋离抓起石块弹飞毒箭,终是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灵勒马崖边,身后黑影踏链追击,看似牢固的铁链借力竟瞬间粉碎,两人连忙退了回来,联系两岸唯一的铁链已断! 灵冰冷下令:“将这个女人带给雇主。你们二人,守!” 江兰屿汗流浃背的大口喘着气,眼睁睁的看着李杋离被带走,他从未离开过自己的娘亲,心中恐慌逐渐被放大,朝李杋离渐行渐远的身影撕心裂肺的喊着:“娘——” 彼岸只留下了两个黑影,四周静的不自然,江兰屿还沉浸在失去李杋离的悲痛中,他无助的蹲着抱住自己,但这种情绪没能过多久。 只蹲了一会,江兰屿便振作起身,身后只有一间破旧的木屋,屋前矗立着的门石上,刻着飞龙凤舞的四个字——“吾之所爱”。 江兰屿踱步到悬崖边往下看,深不见底,他退了几步,残桥已断,这里,俨然成了一处绝美的囚牢。 他靠着门石坐了下来,满灰的手缩在袖中紧攥着匕首,怯生生地盯着对岸,眼神充满了戒备和不安,他的出生本就是意外,他是李杋离和江笑庸一夜醉酒后的产物。 刺目的阳光让江兰屿有些恍惚,他虚弱的在石头上划下第三痕,他舔了舔干裂的嘴,今日是他被困的第三日,这三天,他仅喝露水充饥,这个地方,只有身后的木屋。 横竖都是死了,江兰屿艰难起身,朝身后走去。 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展巨大的屏风,屏帐上遍绣撒珠彼岸花,一岸用红宝石点缀成曼珠,一岸用绿宝石镶嵌成沙华,两岸用一座金线勾勒的桥相连。 绕过屏风,窄小的房间内只有一道珍珠帘,其他再无任何摆设,江兰屿掀开面前的珍珠帘,入目的是通往黑暗的木质楼梯,甬道墙壁上用鲸鱼油点燃的长明灯,闪着微弱的光。 越往下走,光点越亮。 循着光点,拨开漫漫的金线朱纱,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极尽华丽的房间,地宫的顶点镶嵌着大量的珍珠翡翠玛瑙玉石,打造成日月星辰,一堆一堆的金山银山摞成了三山五岳。 正中间悬挂盏盏长明灯,地铺凿成朵朵花的蓝田暖玉,一张十尺宽的金丝楠木床,床上悬着软蚕冰丝帐,四周雕刻着福寿连绵的图案,榻上放着青玉枕,铺着江南苏绣,床上叠放着上百件的玉带罗衾,琉璃桌子上是一盘盘用翡翠雕刻的食物,黄金盏的蜡烛。 江兰屿只觉得惊叹,没想到外表破败的木屋,里面竟然如此奢靡,金碧辉煌奢华至极,总感觉像是...... “金屋藏娇。”江兰屿脱口而出,突然,他发现自己有些失态,忙捂住嘴。 “呵呵。”不从何处传来女人的轻笑,声调有些沙哑。 江兰屿下意识握紧袖中的匕首,“谁?谁在哪儿?”他慢慢往声音处移动。 寻着那声音而去,推开另一扇黄金打造的门,视野更加的开阔,殿内白玉铺地,顶部有几处缝隙撒下光束。 在他一进门的左手边,四根黄金柱将偌大的室内一分为二,每一根柱子顶部都雕刻着黑玉比翼鸟,一条条金链子从比翼鸟口中蜿蜒而出在中心汇聚。 在金链子汇聚的中心,一个女子双臂张开被锁住悬在空中。 她的手腕已经被链子磨烂了,露着阴森的白骨,吊在空中的脚踝亦拴着带干涸血痕印迹的金链,四根黄金柱所围成的区域呈凹陷状,深不见底。 在她的身后,一条锈迹斑斑的铁链穿过她的胸腔,长发散乱遮住了她半张容颜,不见其他发饰,唯发间别着一枚玉簪。 她看起来过于瘦削了,红色的襦裙上布满了白色的禁咒花纹,外罩一层玄色的云纱,腰束银质嵌绿松十字腰链。 洁白的腿上,蜿蜒着褐色已经干涸的血迹,她赤着双脚,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格外的苍白,从身形上看来,她显露出一股浓重的病态。 锁链震荡,铁锈磨着她的肩胛骨,整个殿内响起她用骨头扯动着铁锁的声响。 女人缓缓的睁开了眼,吃力的抬起了头,苍白的唇一张一合,“我感受到了你的绝望,可我也被锁在这具破碎的壳子里。” 她被关在永不见天日的地下,听见了一个甘愿为儿子牺牲的母亲的嘱咐,她能感受到少年愤怒而孤独茫然不知所措。 女人艰难的说道:“我看见你前方那条邪恶的路,报仇,然后让自己变成被他人复仇的对象。泯灭,仇恨世世代代,生生不息。” 那条路就是一个循环,周而复始。 于是她改变了它。她知道,为了此刻,她已经等了很久了。 女子耗尽气力凝视江兰屿:“我叫君绾玉,我已经等了你三十年。” 江兰屿有些吃惊,他稍稍后退些,藏在袖中的匕首紧握不敢有半点松懈,女子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她的声音温和带着些许诱导:“你叫什么?” 三十年?江兰屿还沉浸在她上一句话中,他仔细打量着君绾玉,只见她眉梢眼角的重紫显得邪妄非常,袒露的空气中的每一寸肤色都是惨白的,面前的女子一点都不像一个经历四五十年的老人,反而如桃李年华。 江兰屿移开目光,君绾玉被锁着,并不能给他造成危险,他微微松了口气,“江兰屿。” 君绾玉低哑着嗓音近乎蛊惑的语调:“你救我,我能帮你拿到你想要的一切。” “我想要的一切?”江兰屿低喃着,他想要什么? 江兰屿对生父江笑庸的记忆是空白的,他与江笑庸仅仅只见过三面,然而就这三次,次次都差点要了他的命。 他在想,他能不能削去属于江家人的那块肉,再把里面畸形的骨头一斧子砸碎,放干身体里流着江家人的血,然后和江家毫无关系的娘亲一起离开那个鬼地方。 江兰屿想要娘回到自己身边,他眼里有一团燃烧的**:“你自身难保,如何帮我?” 下一章看点: 别人的金手指:老爷爷传功。 江兰屿的金手指:疯批美人捅自己! 江兰屿奇幻历险记:喝露水→遇美人→被吸血→跳蛇窟→当裤子→学锁喉! 庾老师教学特色:实践为主,人狠话不多! 江学员反馈:“她教我握刀捅她肩的时候,我CPU干烧了!” 这年度最硬核“师徒”组合,点收藏,看江兰屿如何从“小白兔”进化成“捅师逆徒”!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一眼见她万物不及 第3章 她忠诚的模样,却满心算计 君绾玉衣袖飞出数根银针,细线缠住江兰屿,她猛力一拉,将他拽向自己。肩胛骨上深嵌的铁链因负重而更紧地绞入皮肉,她痛得蹙眉,嘴角却噙着笑。 她凑近江兰屿,舔了一下他颈侧,她眉目阴冷如地狱的冥河之主,尖锐的牙穿过了他的皮肤。 江兰屿全身的血液一点点的沸腾,突突地向上鼓,又转身跌入冰窖似,一阵阵发冷。 “小鬼,太阳快下山了,抓紧。” 君绾玉的声音贴着耳廓响起,苍白脸颊泛起诡异红晕。 抓紧什么?是她,还是希望。江兰屿来不及思考,君绾玉手里不知何时已握着从他身上摸走的匕首,只见君绾玉身体猛地一转! 银刃挥出,胸腔束缚的铁链和四根黄金柱上,那比翼鸟口中衔着的金链应声斩断! 五链尽断,两人如断线风筝坠入下方无边的黑暗。 失重感攫住了江兰屿的心脏。他勉强睁眼,黑暗中骤然亮起无数冰冷嗜血的蛇瞳!嘶嘶声如潮水涌来! 毛骨悚然的恐惧瞬间淹没了江兰屿,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坠入这蠕动的蛇窟时,下坠之势戛然而止。 君绾玉抓住他的胳膊,猛地将他抛了出去,江兰屿挣扎着爬起,踉跄扑向黄金柱边缘。 君绾玉悬在深渊之上,身体被无数根几乎看不见的银丝穿透、银丝连接在黄金柱之中。她十指指尖,一枚枚染血的细针正被无形的力量一点点逼出。 即使君绾玉挣断了金链,她也离不开这片区域半步!她到底犯了怎样的错,让她在这样富丽堂皇的房子里被施以这样的刑法。 君绾玉手中的匕首反向挥出,斩向那些银丝。然而,削铁如泥的匕首竟只迸出几点火星,银丝纹丝不动。 江兰屿头晕目眩,摸索半天才从贴身衣物里掏出一个仅存的火折子,用尽全力抛了过去。 君绾玉凌空接住,她嫣然一笑,朝他眨了眨眼:“放慢呼吸,我请你看一场焰火。” “噼啪!”银丝遇火即燃!火星沿着丝线疯狂蔓延。 君绾玉的身影疾速下坠,仅仅一瞬,那抹身影便从黑暗中暴起! 她抓住江兰屿的手腕,狠狠将他甩向石壁!几乎在他身体撞上石壁的同时,他刚才立足的地面轰然坍塌,碎玉如雨坠入蛇窟! 剧痛袭来,江兰屿意识沉入黑暗前最后的画面,是漫天燃烧的星火碎片中,君绾玉一次次跌倒爬起,最终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瘫软在地的自己。 江兰屿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淋漓,浑身剧痛中他狼狈滚落床下,扶着桌椅才勉强站稳。脖颈包扎处传来刺痛。 “呀,你醒了呀。”清越女声响起。君绾玉推门而入,放下清粥,笑意盈盈:“住店要银子,我把你身上那些零碎都当了。” 江兰屿浑身一僵,慌忙摸索。果然,除了这身粗布衣服,他身上空空如也。 “你你你......” “哎呀,别害羞啊,不能让你光着身子睡吧。” 羞愤、悲伤和长久压抑的委屈瞬间冲垮了理智,江兰屿涨红了脸,一拳狠狠砸在桌面上: “君绾玉!你凭什么!那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凭你弱我强。” 君绾玉坐下,左手托腮,笑容未减,眼底的嘲讽却极其残忍。 “你是江家的少爷,我救了你的性命,你看我穷困潦倒答应我做你的婢女,回申都吧,我能帮你救出你的娘。” 江兰屿心中剧震。李杋离拼死才带他逃出那座吃人的府邸!他不能回去! 他强压情绪坐下,搅动寡淡的粥:“我们……怎么到这的?” “跳崖呀,顺便杀了那些碍事的黑衣人,我有没有做的很棒?”君绾玉支起头,那样子,像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正等着主人的嘉奖,给她条尾巴她都能摇起来。 君绾玉从怀里摸出一物,用食指推过去:“我看这东西不值钱,你可收好了。” 江兰屿接过戒指贴身藏好,目光无意扫过她挽起袖口的手臂,那上面密布着青紫发黑的蛇牙印。 碗里的粥只勉强吃了几口,江兰屿便没了胃口。他起身想回床上再歇会儿,刚走几步,却猛地顿住,迟疑地回头看向不知何时已悄然站到他身后、双手背在身后的君绾玉。 “……你胳膊上那些蛇毒……没事吧?” 他忍不住问。 对于这份关心,君绾玉只是挑了眉:“你还真是个烂好人呢。” 她忽然从背后抽出一副沉重的铁链,在手中晃得叮当作响。下一瞬,毫无征兆地朝江兰屿扑去! 江兰屿惊惶后退,但哪里快得过她!胳膊被反扭到背后,冰冷的铁索缠绕上来深深勒进皮肉里,当啷一声巨响,他被狠狠掼倒在地板上。 “我是你的什么人?”她俯视着他因缺氧而扭曲的脸, “这么容易就把后背交给别人?这习惯,可不好。”她手上加力。 “咳咳……你……做什么……”江兰屿徒劳地挣扎,肺部火烧火燎,眼前阵阵发黑。这蛇蝎女人!他试图呼救,喉咙却被死死扼住。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消散的刹那,喉咙上的压力骤然消失!大量新鲜空气涌入,江兰屿贪婪地喘息咳嗽,还没缓过神,嘴唇就被一把冰冷的匕首刀背死死压住! 江兰屿发抖的手出卖了他的情绪,他睁圆了两眼,那是他一直藏在袖子里的短刀,此刻已在君绾玉手里。 “别出声,你要相信我有能力杀了这个镇子里所有被你惊动了的人。” 冰冷的刀刃随意的拍打着江兰屿的脸颊,他惊恐的点了点头。 君绾玉满意地拿开刀,甚至伸手替他理了理额前汗湿的乱发:“请你一定记住,现在无助的感觉。”她的手在江兰屿的胸口点了点,那颗因恐惧正在“砰砰砰”跳动的心脏。 “你初次见我时,怕我怕得要死,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握着它,那时我见你的第一感觉就觉得你又好笑,又可怜。” 话音未落,寒光一闪!江兰屿预想的剧痛没有降临,身上的沉重束缚骤然一松——铁链已被斩断!那把匕首被随意丢在他面前的地板上。 “是把好刀。”她评价道。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江兰屿几乎没有思考,抓起刀就朝君绾玉的肩头刺去!他要离开这个疯女人! 噗嗤! 温热的液体瞬间浸透了粗糙的麻布。江兰屿猛地回神,触电般松开刀柄,踉跄着后退。 可只退了一步,一只冰冷的手就死死抓住了他颤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逃离!君绾玉逼近,那张妖异的脸庞在江兰屿放大的瞳孔中清晰无比。 “你……明明可以躲开……”他语无伦次,刺鼻的血腥味几乎让他呕吐。 君绾玉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肩头那个汩汩冒血的伤口不存在。她无视他的惊恐,强硬地扳着他的手,重新握住了那染血的刀柄。 “我对你可是充满了期待,你不要让我失望啊。”君绾玉没头没尾的说道,此刻的她,粗布麻衣,半挽着发,却依旧不影响她身上奇特的矛盾气质。 她只要一笑,便是一身的桃花样,哪怕有时候她面无表情,但只要有人跟她对视上,她的目光就会立刻充满笑意。 这样的笑让人很不舒服,却又挑不出是哪里有问题。 “你......什么意思……你希望我,杀了你?” 江兰屿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君绾玉的神态是温柔的,她拔出短刀:“你应该杀我的,毕竟我伤害过你,可你目前还没有这个能力,你不要着急,我会教你的。” 疯子!江兰屿脑中一片混乱。 君绾玉循循善诱:“你我之间并不熟悉,无妨,你想知道什么,我都毫不保留的告诉你。” 江兰屿抓住机会:“你为什么被关在那里?为何会说等了我三十年。” 君绾玉沉声:“遭人报复被囚,我是一个死人,身体上的折磨和时间的流逝对我来说微不足道。” 死……人?江兰屿有些诧异的上下打量着她。 “我十五岁那年就已经死了。我家人不信命,寻得禁术,这才帮我续上命。说是续命其实不然,虽能感受喜怒哀乐和疼痛,却只能靠别人的血养着。” 江兰屿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君绾玉拉下衣襟,露出受伤的肩头和布满蛇牙印的手臂,苍白得没有一丝活人的血色:“因为死了,所以只能靠别人的血才能生存下去。” “谁也不想从一个人变成一个怪物,不过活着本就比死难。” 若非亲眼目睹君绾玉被铁链穿透悬挂的景象,江兰屿打死也不会信这荒谬绝伦的话。那根本不是活人能承受的酷刑! 君绾玉轻笑了一下,“被永无止境的锁着,我没法缩短时间,只能一天天的等着,三个十年从我的生命里流走,每日备受煎熬,记忆逐渐模糊,身体和心灵双重的折磨,恨从未消失过,靠咀嚼着残存的那些快乐的回忆减轻痛苦,就像饮鸩止渴……” “直到我等来了你......”啊,仿佛,获得了新生一样,君绾玉像发现了宝藏般望着他。 她弯下腰,摸上了他的脸颊:“你看我都向你坦白到这份上了,什么都让你知道了,你觉得我这辈子会离开你吗?” 君绾玉的眼睛,熠熠慑人,她的语气极为虔诚,“我是你执迷的信徒,你是我的坟墓,入死出生都由你做主。” 那是江兰屿从未见过的神情,他定定的盯着那近在咫尺的君绾玉,看见她在初春微醺的霞光之中,朱红的嘴唇一张一合,毫不羞耻的说着彼此都丝毫不相信的誓词。 君绾玉忠诚的模样,却满心的算计。 “好好想想回到江家后的事情,我会引领你走下去的。” 引领我,走向哪?江兰屿疲惫地闭上眼,娘亲苍白憔悴的脸在黑暗中浮现。 这世界这么恶心,那便如她所愿吧。 点收藏!救小江! 史上最惨男主预备役: 1.吃个素菜粥?小二:穷鬼请挪桌! 2.官差带刀差十五岁少年?心脏骤停!(还好有热心路人帮忙) 3.神秘保镖君绾玉日常失踪,回来就夸他哭得好看 (???) 4.亲爹江笑庸专业坑儿一百年,派杀手又派官兵,就问你怕不怕! 5.唯一念想娘亲的戒指?丢了!(晴天霹雳!) 这日子没法过了!但...君绾玉说她能搞定?(收藏=功德 1)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她忠诚的模样,却满心算计 第4章 跟她说了那些肮脏的陈年往事 次日,君绾玉没有像往常那样送来食物,江兰屿只能自己下来,他独自坐在角落的方凳上。 店小二提着茶壶,眼风一扫便黏了过来,麻利地在江兰屿面前的杯里斟满茶水,脸上堆着职业的笑:“小公子,吃些什么?” “劳烦,一碟素菜,一碗清粥。” 小二眉头不易察觉地一蹙,不容分说地将那杯刚斟满的茶挪到邻桌,动作带着点驱赶的意味:“那您挪挪地儿,跟旁边这位爷挤挤吧。这桌,刚让人定下了。” 江兰屿沉默地起身,坐到旁边更小的桌子旁。 “素菜一盘,清粥一碗送靠窗……”小二扯着嗓子朝后厨喊,话音未落,门口的光线骤然一暗。他腰瞬间弯了下去,脸上挤出谄媚的笑容,小跑着迎上去:“哎哟,军爷!大驾光临!里边请,您各位今儿吃些什么?” 门被堵死了。一群身着青衣、腰佩长刀的官差鱼贯而入。 为首的林捕快身姿挺拔如松,一手叉腰,一手按在腰间刀柄上,声音洪亮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张员外府上失窃,丢了些要紧物件。我等奉命巡查,看看有无可疑人等。” 他踱步进来,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张面孔,“近几日,可曾有十五岁左右的少年独自投宿?或是有人带着这般年纪的少年?” 江兰屿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铁,僵坐在条凳上,指尖下意识地探向小臂内侧——那里,冰冷的匕首紧贴着皮肤。 脚步声沉稳而压迫,一步步向江兰屿所在的角落逼近。 小二眼珠滴溜溜转着,正要开口—— 同桌那一直安静吃饭的少年,忽然伸出手臂,极其自然地揽住了江兰屿紧绷的肩膀,轻轻拍了两下。 他将筷子放到江兰屿面前:“阿弟,还生哥哥气呢?刚才是我不对,不该留你一个人在这儿等的。快吃点东西垫垫,等会儿还需要和爹一起赶路。” 小二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看着这群官差来势汹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是是是,军爷放心,小的一定替您留心。” 林捕快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在江兰屿头顶响起:“在座的各位也听好了,若有线索,立刻报官,知情不报者,同罪论处。” 小二连忙用袖子殷勤地擦拭林捕快旁边的空桌:“军爷说的,小的们都记着,一定会如实汇报,咋们军民一条心,嘿嘿,几位爷辛苦,不如坐下吃些酒?” 林捕快大手一挥,毫不留恋地转身:“免了!公务在身!”带着一群官差,又如潮水般涌出了客栈大门。 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骤然消失,江兰屿这才感觉血液重新流回四肢,他向那少年道了谢。 少年露出爽朗的笑容:“我叫吴清,这是我爹。”他指了指旁边一位面容憨厚的老者,“看你年纪比我小,叫你弟弟可好?” 吴清很不见外地挪到江兰屿坐的条凳上,手臂又亲热地搭上他的肩:“弟弟,你叫啥名儿?” 江兰屿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却没有推开这份突如其来的热情。 吴清热情地给他续上茶:“你们这是往哪去?要是同路……” “你们”二字如同冰锥,江兰屿像被烙铁烫到般猛地弹起,撞得条凳“哐当”一声。在吴清惊愕不解的目光中,江兰屿脸色煞白,什么也顾不得,转身疾步冲上楼梯,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 他冲进房间,手忙脚乱地插上门栓。不够!这门板挡不住任何东西!江兰屿吃力的将桌子拖过来抵着门,整个人蜷缩在门对面的角落里,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 吴清刚才说……“你们”? 他为什么知道他不是一个人?他有什么企图?!是巧合?还是……陷阱? 江兰屿不安的双手交叉环着身躯,君绾玉去了哪里?该死,她为什么还不回来?自己要在这里待多久?她什么时候能够救出自己的娘? 所有的问题在他脑海中一迸而发,江兰屿像是陷入了泥潭中无法自拔。 血渐渐浸染满双手,身体被猛的抛出,木桥极速的断裂,身体不由自主的朝彼岸跑去。身后还回荡着娘亲的那句:“屿儿,你生而光明磊落……” 他奋力的跑去,却见几万条黏糊糊的毒蛇缠绕在一起遍布在岸上,脚下踩空,江兰屿用尽全力跳跃,马上要抓住岸边的藤蔓,藤蔓却又突然变成了一只布满蛇牙印血淋淋的手臂,一条条蛆从手臂的皮肤下钻出蠕动着。 惊恐,恶心,江兰屿忙收回了手,身体从悬崖上坠落,没有想象中的疼痛,他慢慢的下沉感觉快要窒息,灌入口中的水慢慢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他挣扎着向上,却有千百只手拉着他往黑暗里沉。 精疲力尽,沉底而去,或许是最好的结局吧。 就在江兰屿的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一双冰冷彻骨的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脸颊。 江兰屿一个激灵,猛的睁开眼,冷汗浸透了额发,顺着脸颊滑落,他急促地喘息着,原来他蜷在角落里睡着了,江兰屿眼神空洞,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君绾玉指腹拭去江兰屿眼角不经意流下的泪珠,轻声细语:“你做噩梦了,看来我来的恰到好处呢。” “你今天一天去哪了?”江兰屿直愣愣的看着君绾玉,强行压抑着喉咙深处的哽咽:“你答应过我的……求你,履行承诺,救我娘出来……” 君绾玉默默抽回的手微不可查的抽动了两下,沉默半晌。 江兰屿撸起袖子将手臂凑到她唇边,“你需要血是吗?我给你,你要多少,我都给你。”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最后又弱下来:“你不是很厉害吗?那些黑衣人你都解决了那么多……” 他哑声道:“我想和我娘在一起,如果你不能救她,也请你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把我带回江家,交给江笑庸吧,让我能够和我娘一起团聚。” 君绾玉静静地听着他断断续续的哀求,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没有怜悯,没有波澜。 片刻后,君绾玉将濒临崩溃的少年拥入怀中:“哎,我竟忘记了,你还是个孩子。” 君绾玉的怀抱很冰冷,但即使这样冰冷的怀抱,也可以给极其不安的江兰屿一丝慰藉。 “今日……他们都和爹娘在一起……我从出生……就只有娘……江笑庸给我带来的只有伤害……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让他如此对我,你带我去找我娘吧……”江兰屿断断续续地呜咽着。 君绾玉揉了揉怀中人的发,将他拉开,一张精致的脸上,湿润的眼眶红彤彤的,江兰屿肩膀颤抖着,强忍着没让眼里的泪水掉下来。 “真是好看呢。” “什……么好看?” 君绾玉的目光描绘着他的每一寸眉眼轮廓:“哭起来的样子一定很好看。” 这样好看的脸,让人忍不住会去蹂躏。 江兰屿像是触电般,情绪有些焦虑,指尖神经质地朝着右手腕内侧那道道像蜈蚣般的旧疤划去。 然而,指尖还未触及皮肤,便被另一只冰凉的手牢牢握住。 君绾玉的手覆盖在他伤痕累累的手腕上:“和我说说你?” 在这个载着无尽思念的黑夜,堵洪的大坝有了一丝裂缝,缓缓流出的是心底压抑的痛楚。 “那是我第二次见到江笑庸,”江兰屿艰难的开口,“我们之间没有说过一句话,”他自嘲道:“说不定他一眼都没看过我。” “在这一年以及接下来一年里,”尽管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他还是说了下去:“我一直在伺候他的朋友。”他说的很隐晦,但君绾玉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我阿娘一直跪在外面,江笑庸就站在那里,他甚至为了不让阿娘来打伤了她的腿。” “如果你能和江笑庸说上一句话,你会告诉他什么?” 江兰屿的指尖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去划手腕上的疤痕。手,再次被君绾玉冰冷的掌心包裹,阻止了他的自残。 “我会告诉他,没人应该这样对待他人。” “那段时间,你还好吗?” 江兰屿唇瓣扇动:“挺好的,每天晚上回去,我都试图自杀。但我想了想,我不能让我娘一个人留下来受苦。” “你右手小指断了一截,也是因为江笑庸吗?” 江兰屿一言不发,已经算是默认了。 “你可是他的儿子呢,他为什么要这么对你呢?” 君绾玉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伪装的恰到好处的同情,“你在江家如此遭遇,每日一定是食不果腹。” “不会食不果腹的,只要有剩饭,一直都能活。” “不会吃腻吗?” “会,但是可以活。” 君绾玉脸上是悲痛的表情,眉睫扇动着,试图掩着眼中的盈盈,在江兰屿陷入黯然失神的回忆中,她左边的嘴角微微的上扬,“原来你一直待在人生低谷里,你可真是个好孩子,可是,你就没有想过,对于那些让你厌恶的人,你不想做些什么吗?” 江兰屿想说什么,却像被扼住了喉咙,他下巴抬高了点,嘴唇微张。 “谁告诉你这样抬着头眼泪就不会掉下来?” 从未对他人袒露童年里那些畸形的遭遇。黑夜里,江兰屿控制不住自己,捂脸痛哭。 “你看起来不太好。” “是......我不太好。” 君绾玉没有再次拥抱他,她冷眼旁观着,将事实残忍的剖露在他面前:“那些追杀你们的人是阿萨辛的信徒,我若猜得不错,雇佣他们的人,正是江笑庸。官兵明查,杀手暗访,一明一暗,天罗地网。就算我现在救了你娘,你们可以躲一辈子吗?一样会被抓回去,这样周而复始,永无止境,我只答应过你救她一次,不可能救她一辈子。” 但我可以改变你啊,江兰屿。 “不如,我帮你杀了江笑庸?一了百了。”君绾玉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玩味的残忍,“不过……你娘似乎并不记恨他呢。或者,我将你送回江府?你们不会马上死去,会被江笑庸继续折磨凌辱着,期限是直到江笑庸死去。” “你会选哪个呢?” “杀死你们对于江笑庸来说如同踩死两只蚂蚁一样简单,可他并没有这么做。若我猜得没错,你娘是被活捉的吧。“ 君绾玉继续循循善诱:“你有想过你娘为什么带着你逃?是突然受不了江笑庸?还是你们身上,有什么江笑庸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被发现了?” 江兰屿浑身一凛,一个从未想过的问题击中了他!他下意识摸向胸口——娘亲给的指环不见了! 君绾玉拍着江兰屿的肩膀哄道:“别惊慌,你会如愿以偿的,我所承诺过你的事。” 她的话前后不搭,肩上那只冰冷的手,并未给江兰屿带来丝毫安慰。 戒指丢了——江兰屿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吐露分毫。一股寒意透过薄薄的衣料时刻刺激着他脆弱的神经。 别惊慌,最坏的还没来。 下一章预告: 热心路人秒变影帝碰瓷,小江冤案入狱。 喝口粥的功夫,人生直接“地狱模式”![害怕] 热心路人:戏精附体!官差集体:智商掉线!大玉被抓:专注伙食?! 求收藏! 救救背锅侠小江!看大玉如何优雅(物理)平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跟她说了那些肮脏的陈年往事 第5章 牢饭挑食?这届犯人不好带 江兰屿已在客栈里外搜寻了数日,那枚戒指却如同蒸发。此刻,他正食不知味地用着早饭,客栈大门猛地被撞开! “哐当!” 一队官兵如铁流般涌入,瞬间控制了喧闹的堂口。为首的是林捕快,他面色冷峻,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众人,随即从腰间的皮袋中提出一枚物件,高高举起。 “肃静!”林捕快声如洪钟,压下所有嘈杂,“谁丢的东西?” 一枚戒指,悬于他指尖。样式极其朴素,只在戒圈外围刻着一圈模糊不清的缠枝花纹,黯淡无光,任谁看去都觉不值几文。 众人瞥了一眼,便纷纷收回目光,继续自己的事,唯恐惹祸上身。 江兰屿的心骤然沉入冰窟!那是他的戒指!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他下意识便要起身。 “我的。”一个声音比他更快。是吴清。 江兰屿猛地看去,只见吴清正怯生生地望着林捕快,声音发颤:“……是,是我的。” 林捕快眼神锐利,将戒指握回掌心,审视着吴清:“噢?东西是你的?说说,是什么样式的?” 吴清缩着脖子,眼神闪烁:“是……一枚刻了花的戒指……” 一丝微弱的暖意在江兰屿心头升起,果然,是他之前太敏感了,他不该质疑吴清对自己有所图谋,江兰屿有些愧疚,萍水相逢,何至于此? “既是你的,为何这般心虚?”林捕快厉声喝问,“说清楚!什么花纹!” 吴清“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体筛糠般抖着:“是……是莲花?啊,不对不对,是……菊……”他慌乱中飞快地偷觑了江兰屿一眼,忽然涕泪横流,咚咚磕头:“官爷,求您别问了,小人上有年迈老父,他身子骨弱,小的……” 林捕快脸色陡然阴沉,俯身将吴清拽起:“莫怕!有何冤屈,自有官府为你做主!” 吴清却像被烫到一般,猛地挣脱,连滚带爬扑到江兰屿桌边,死死攥住他的衣角,哭声凄厉:“小公子求求您了!放过我爹吧!他一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东西若是您的,您就认了吧,我……我给您磕头了!”他气息急促,几次哭得几乎背过气去,那情状,活脱脱一个被恶霸欺凌的可怜人。 江兰屿如遭雷击!他何曾见过如此颠倒黑白、炉火纯青的戏码?方才那点感激瞬间被浇得透心凉,愤怒攫住了他,一时他竟僵在当场,忘了辩驳。 林捕快已大步流星来到江兰屿面前,将那枚戒指几乎杵到他鼻尖:“这东西,是你的?” 不等回答,他陡然拔高音量,声震屋瓦:“今晨在河岸发现了这家店小二的尸体,其行囊中搜出张员外失窃的几样珠宝!小二手中紧紧攥着这枚破旧的戒指,红绳断裂不规整,显是与人撕扯所留!戒指本身不值钱,绝非张府失物,分明是分赃不均起了争执,被同伙杀害后遗留!” 他目光如刀,死死钉住脸色惨白的江兰屿:“所以,何故与店小二合谋盗窃张府?何故因分赃不匀杀人灭口?何故事败后又威胁无辜百姓替你顶罪?!” 他话锋一凛,字字诛心:“小小年纪,心肠如此歹毒。” 三声“何故”,如三道惊雷,将滔天罪责结结实实扣在江兰屿头上。 江兰屿浑身血液仿佛冻结,指尖冰凉,眼神里透着难以置信和愤懑:“不是我做的,是他,是你干的对不对!” 他双眼赤红扑向吴清,一把揪住对方衣领,嘶吼道:“几天前,就在这儿,你假意搂抱为我解围,实则偷了我的戒指,你为何害我?!” 吴清在他手中瑟瑟发抖,脸上写满无辜与恐惧,只反复哭嚎:“我认,我愿意为你顶罪!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爹吧……” 在场的人或冷漠或不屑,四面八方涌来不怀好意的目光,有些人甚至为吴清打抱不平,求官府一定要彻查此事救出吴父还吴清清白。 眼前的人慢慢和印象中那群矫揉造作的人身影重合,又是这样,比在江府的时候更糟糕,江府的人想要欺辱他都是直接动手,根本不会像吴清这样环环相扣的构陷。 他所有的辩白,在谎言和恶意面前,都苍白无力,无人肯信!江兰屿本能地看向君绾玉。 林捕快一声令下,君绾玉还未有任何动作,便被官兵们拿下,江兰屿焦急的盯着君绾玉,希望她有什么办法,他现在可不能被关在这里。 君绾玉眉头微蹙,似乎在飞速思索对策,然后她问:“地牢伙食怎么样?我挑食的很,很多东西不吃的……” “啰嗦。”林捕快不耐地打断,挥手喝道,“拖下去!” 二人被五花大绑押入大牢,铁链加身,囚牢中喊冤的声音此起彼伏,江兰屿无力地顺着石墙滑坐在地,死亡和再也见不到母亲的恐惧,给他带来窒息般的绝望。 林捕快的身影出现在牢门外,声音隔着栅栏传来:“赃物珠宝,已在你的房间搜出。吴父也在城外的破庙里被解救,他亲口指认,是你绑了他。人证物证俱在,明日知府大人升堂,便是你伏法之时。” 他顿了顿,严肃道:“年纪轻轻,却行此恶事。真是……子不教,父之过。” 林捕快摇了摇头,惋惜道,“我瞧你模样生的俊俏,没想到也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日后若有命出来,多读圣贤之书,不要再干此等勾当。”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獐头鼠目的狱吏凑上前,仔细打量着江兰屿的脸,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精光,压低声音对林捕快道:“大人,小的瞧着……这小子,有点像申都那边发下海捕文书悬赏的那个……” 林捕快耐着性子看了两眼:“你确定是申都的悬赏?令谕传到咱们这偏远之地,画像早已模糊不清。你如何认得?” 狱吏谄媚地弓着腰:“小的姐夫有个远房表亲,就在申都衙门当差。前些日子回乡省亲,多喝了两杯,提过一嘴,说悬赏重金抓一个半大少年,描述的样貌……跟这小子有七八分像,那赏金可是金子啊!小的就多留了个心眼,记下了。” 林捕快沉声道:“知道了,我这就去禀告知府大人,明日堂审一并处置。好生看管,若有闪失,唯你是问。” “是是是!小的明白!”狱吏点头哈腰,目送林捕快离去。 待脚步声消失,狱吏脸上的谄笑瞬间褪去,他眼神贪婪且**的在江兰屿和君绾玉身上来回逡巡:“小娘儿们和这个小崽子……嘿嘿,不错不错。” 那些曾经一直被压抑的恐惧充斥着江兰屿的脑海,逼兀阴暗的角落里被掩埋的记忆之花,连带着尖锐锋利的刺和腐烂的枝叶肆无忌惮的复苏起来。 像是狰狞的桎梏,勒住了江兰屿的喉咙,让他无法喘息。 那些他选择遗忘的事情,又一次充斥在脑海中。恶狠狠的砍下他的手指,那个为了权势巴结上级所谓的父亲,书房里男人轻佻的话,他那可怜的娘亲在门外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喊...... 伪善的人群里里外外地困住江兰屿,冷漠,厌恶,背叛和幸灾乐祸。他张开嘴想要解释什么,但是喉咙被掐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些所谓的亲人抬起脚狠狠地踹向他,吐着唾沫,肮脏低俗的字眼喷泄而出,消磨着他的意志。 谁生下来就应该如此低贱? 所谓公平难道只是披在人外面的一层皮?扒开以后剩下的全是自私。 “杀了他们!” 这声音,在江兰屿的脑海中响起。 江兰屿毫无感情,他想:“杀了他们!” 君绾玉抓着铁栏,她伸手想要触碰江兰屿。 纵火的人和睁眼旁观的人都有罪,既然已经是罪人了,何不让事情变得更糟糕些呢? 一个人,如何才能让他长大呢?只有让他不断失去,然后才能变得无所畏惧啊。 “咔哒……嘣!”断裂声在牢房中响起。 君绾玉手腕、脚踝上的粗重铁链,竟如朽木般寸寸崩断! 狱吏听到异响,骂骂咧咧地提着灯笼折返:“吵什么吵!活腻……”声音戛然而止。 一只尖锐的东西抵在了狱吏的脖间,狱吏惊恐的想要挣脱喊叫。 “别动……”君绾玉纤细的食指轻轻靠近唇瓣,指尖的血残留在唇上,使她脸上添了些气色,她的声音婉转低柔,“不要吵,想要活命就听话。” 狱吏睁大双眼,顿时一句话都不敢言,喉咙的刺痛让他紧闭嘴巴直点头。 “呵呵,真听话呢。”君绾玉将手中的银针切入肉中几分,狱吏痛得浑身一颤,却连闷哼都不敢发出。 “可以把门打开吗?”君绾玉请求道。 狱吏哆嗦着摸出钥匙,听话的照做,身后温柔而又夺命的声音又响起,“旁边的门呢?” 狱吏面如死灰,又将江兰屿的门打开。 “干的不错。”君绾玉拍了拍狱吏的肩,放开了他。 存在的威胁暂时消除,狱吏拔腿就跑,扯开嗓子嘶喊:“来……” “人”字尚未出口,一道细微的银光如电闪过! 狱吏的身体猛地一僵,抽搐了几下,一点猩红从他太阳穴渗出,迅速扩大。 银针穿透了他的头颅,深深钉入他头侧潮湿的泥地。 君绾玉径直踏入江兰屿的牢房,她俯身,双手抓住他单薄颤抖的肩膀,强迫他抬起头:“你刚才说,杀了谁?” 君绾玉的声音极具蛊惑,瞬间将江兰屿击的粉碎。 江兰屿神似疯癫,眼睛里含有一种痛苦的纠结,像是一只刚逃脱了死亡的幼兽,无助的抱住君绾玉,他将头埋在君绾玉怀中,汲取着冰冷的气息:“杀了那些伤害过我的人,我要夺了他的一切。” 君绾玉的唇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将江兰屿拥在怀里走出牢狱。 “我带你,前往战场。” 下章看点: 君绾玉教学课程内容: 1.诚信教育: 吴清:卒业 2.廉政课堂:林捕快:卒业 教学特色: 实践为主(物理),效果立竿见影(血腥)。 旁听生江兰屿收获: 厌世进度 50%,黑化进度 50%,大道理 一堆 求收藏! 锁定“病娇带娃 反派清理”频道!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牢饭挑食?这届犯人不好带 第6章 今天的她是浮在水面上的冰山一角 **行馆的客房内,吴清在林捕快面前正襟危坐。 他从袖中摸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放在桌上,推给林捕快:“多谢大人相助,这是谢礼。” 林捕快眼皮都没抬,掂了掂荷包,手中传来的重量告诉他,里面足有两百多两。他未置一词,目光沉沉地锁在吴清脸上。 吴清心头一紧,暗忖:嫌少?他立刻又掏出另一个鼓囊囊的荷包,堆着更深的笑容:“大人,小的明白规矩,钱财您八我二,合情合理。” 见林捕快依旧沉默,吴清索性将马屁拍得更响:“都是大人的功劳,若不是您完美的计划,我假借护那个小子为由,趁机窃走他的戒指,再将盗窃珠宝嫁祸给店小二和那小子头上,我哪里能够脱身干净?其实全部孝敬给您也是应该的,往后我们一家老小,还仰仗大人您多多照拂呢!” 他眼珠狡猾地一转,压低声音:“大人,那小子可是申都贵人悬赏的要犯......咱们何不寻个替死鬼关进去,把他交上去?那笔天价黄金,自然全数归您!我们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大人的吩咐小人愿意肝脑涂地。” “铮——!” 寒光乍现!林捕快的腰刀狠狠劈入桌面,刀身震颤,离吴清的手不足三寸! “你是如何知道那小子是申都悬赏的犯人?” 吴清吓得一哆嗦,强笑道:“大人,您可真会说笑,那日不是您派婢女来传的话......” “我何时......”林捕快脑中电光火石,有人冒充他!虽然不明就里,但罪犯必须伏法,他猛地站起,厉声道:“那小子的事,自有府衙定夺!眼下——” 他眼中杀气凛然,“是你!” 吴清惊骇起身后退,“大人,您这是何意?” “何意?” 林捕快一声冷哼,鄙夷道,“我道你约我所为何事,原是为此!好个胆大包天的蟊贼,竟敢诓骗官府!东西竟然是你偷的,看来是我冤枉了那小子。” “你你你......不是你约的我吗?” 吴清语无伦次,身体已悄然挪向门口,恐惧瞬间化为鱼死网破的凶狠,“你要拿了钱翻脸不认人?明明是你让手下的婢女联系我和我合作的,逼急了我,我就去告你贪污受贿!” “什么合作?”林捕快不明白他的说什么,彻底被激怒,“你要去告发什么,我看你还是去牢狱里说吧。”话语间,他扑向吴清。 吴清江湖混迹多年,身手滑溜,竟在林捕快手下躲闪了几个回合。 但毕竟林捕快手里有刀,不出几招,吴清便被划伤了胳膊,眼看逃脱无望,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大人饶命!饶命啊!” 林捕快正欲上前捆绑,突生变故! “砰——!” 木屑纷飞,君绾玉带着江兰屿破窗而入。 “看来我们来的正是时候呢,别停,你们继续。” 君绾玉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目光扫过僵持的两人。 吴清一头撞开林捕快,摆脱束缚后连滚带爬冲向房门! 林捕快被撞得一个趔趄,但立刻回神,拔刀指向闯入者:“你们竟然敢越狱,真是胆大包天。” 就在吴清的手触到门板的瞬间,君绾玉动了。她的身影快得如同瞬移,眨眼已至门口。纤足抬起,带着凌厉的风声,踹在吴清膝盖侧后方。 “咔嚓”一声,吴清的腿骨碎裂,瘫软在地,抱着扭曲的断腿哀嚎翻滚。 君绾玉看也未看他一眼,只是从容地抬手,将被吴清撞开的房门轻轻合拢。 林捕快持刀的姿势凝固了,整间房只有吴清凄厉的痛呼在回荡。 “救命!杀人啦......唔!” 吴清的呼救戛然而止! 只见君绾玉手腕微动,一道寒芒闪过,半截冒着热气的舌头混着血沫,飞溅而出。她甩了甩手里的短刀,血也随着她的动作在地上画出一道道红线。 “江兰屿,我们不要学这人一样随便伤害践踏别人的真心,心,毕竟只有一颗。” 谁都不曾想到君绾玉温柔的面容下,可以说出这么恶毒的话。 她抬脚,狠狠踹在吴清胸腹之间,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肋骨断裂的脆响,吴清被踢得蜷缩起来,连惨叫都发不出,只能剧烈抽搐。 “但你可以打断他的骨头,毕竟有两百零六根。”君绾玉停脚,抓住吴清的胳膊轻轻一扭,“咔嚓”一声,吴清一条胳膊也脱臼了。 她松开手,目光终于转向如临大敌的林捕快,唇角勾起一个期待的弧度:“我耐心不好,别跑,也别吵。官爷,你可以办到吗?” 林捕快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黑着一张脸道:“我不清楚你们是如何越狱的,但若现在束手就擒,为时不晚。” 他刀尖点了下江兰屿:“此人是申都悬赏重犯,吴清虽然是珠宝盗窃案的主谋,但罪不至死,你若擅杀,便是罪加一等,束手就擒,府衙大人自会公断。” “官爷,舌头不要,我可以帮你割掉哦。” 君绾玉的眉梢染上一丝不耐,手中染血的短刀轻轻晃动,“不先回答别人的问题,这样很没有礼貌。” “姑娘,回头是岸......” “嗖!” 回答林捕快的是破空厉啸!君绾玉手里那柄短刀穿透林捕快的手背,巨大的力道带着他的手狠狠撞在身后的墙壁上。 君绾玉挑眉:“你觉得你打得过我?” 林捕快拔掉手背的刀,手中的钢刀银晃晃,“我愿拼死一试。“ “就凭你。“君绾玉的语气平淡无波。 “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林捕快暴喝一声,不再废话,身体如离弦之箭射出,许是知道实力的悬殊,他想要出其不意。 林捕快速度惊人,力道狠辣的朝君绾玉挥刀而去,刀刃挟带呼啸风声。 君绾玉依旧未动,只是在那刀锋即将及体的刹那,她空手硬生生接下这一刀,刀刃割破了她白皙的掌心。 林捕快手腕一转,左手不知何时出现君绾玉刚才扎向他的短刀,反手就朝君绾玉的心口捅了过去。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几根带银丝的银针像毒蛇一般缠绕着君绾玉抓刀淌血的手臂蜿蜒而出。 针尖没入林捕快身体的那一刻,只听“噗嗤 “一声,林捕快那只抓着短刀的胳膊断在地上。 江兰屿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林捕快明明可以用短刀刺死君绾玉,为什么到关键时候,他会用自己拿刀的右手砍断自己的左手? “你这是什么邪术?”林捕快踉跄后退,死死盯着君绾玉袖中那几缕消失的银丝,他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招式,刚刚直到现在他的右手都不听自己使唤了。 “我看你沉着冷静情绪变化不大的样子,不像是爱做白日梦的人啊。明知道打不过我希望渺茫,但仍要去做,我非常喜欢你这样有意思的态度。” “嘛的。”林捕快咒骂了一句,这次真的是碰到了不该碰到的人,他有些为自己刚才的鲁莽而感到懊恼。 君绾玉没有理会自己的伤口,俯身捡起地上那只断手紧握的短刃:“你口口声声说官府会审判公平,可你难道没有想过,就是因为有你这种迂腐的官员,很多公平才得不到声张吗?在其位就要谋其政、尽其责、有作为。我只是装作婢女稍稍的在你们之间走动了一下。无辜之人入狱,真凶却逍遥法外。渎职造成的影响,你得承担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林捕快心知肚明,他能力平庸,多年来碌碌无为,手下总有比他更适合当捕头的人,若不是靠着裙带关系,这官位早就易主了。 “我想说什么呢?”君绾玉认真思考了一会,片刻,她勾起一个近乎纯真的微笑,红唇轻启,吐出的话语却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骤降至冰点。 “唔,你对江兰屿说的那番话真的很伤人。”她的嗓音有些莫名的疏懒,温柔低沉的吐出残忍的话语,“我想请你去死啊。” 林捕快深知已无谈下去的可能,他先手一步,拍地而起,手中的刀带出一道弧线,劈向君绾玉,刀势霸道,挟带呼啸风声。 君绾玉甩出两根银针直射长刀,刀势如破竹,银针被劈成了两半。 君绾玉手一转,袖中数十根带银丝的银针漫天而出,林捕快似乎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他想要试图拦下这几乎是生平仅见的招式,却是徒劳。 君绾玉欺身上前,银丝倏然回卷入袖,手中的刀刺进了他的脖颈。 林捕快单刀插地,已是落败之势。 屋子里荡着黏腻如血一样的红光,慢慢消逝的生命已经无法维持身体的站立,林捕快跪倒在江兰屿眼前,苟延残喘着最后一口气。 “官爷在牢狱中的教诲,我现在还言犹在耳,我相信你也不会忘记吧,兰屿。” 江兰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后撤了一步。 “我们一个一个来,你想要我怎么处理他?” 江兰屿在牢狱中的失控早已过去,他请求道:“这个人能不能不杀?” “理由。”君绾玉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他经此大难,会悔过自新。” “哦?”君绾玉轻笑,“愚昧无知不是吃后悔药可以补救的,凭借裙带关系居上位而无作为,该死。” 一句“该死”掷地有声,林捕快心房猛地一收,手也蜷了起来,他伤到了嗓子无法说话,但他知道,倘若脖间的短刃被贸然抽出,他必死无疑。 江兰屿犯了难:“他虽然愚昧无知,但依旧遵守法纪,没有收下吴清的贿赂,不是贪官。” 君绾玉神色不变:“庸政,何尝不是一种**。拿着俸禄不干事,该死。” “你......你强词夺理!” 江兰屿又气又怕,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嗔恼。 君绾玉笑了,她似乎是玩够了,指尖动了两下,袖中带血的银线带着银针像是毒蛇一样钻进了林捕快的身体中。 林捕快突然躁动不安,然后抬起双手,硬生生将自己的眼珠子挖了出来,然后跪行到江兰屿身边,双手奉上。 江兰屿脸色惨青如鬼,他看着君绾玉那依旧温柔美丽的面容,原来她根本就没打算放过林捕快,方才那番商议,都是在......戏弄他? 他喃喃吐出两个字:”......怪物。” “你这样说我,我真的很伤心呢,我都是在为谁打抱不平?” 君绾玉有些委屈,随即又绽开一个无比包容的微笑,“不过没关系,我对别人不和善,对你我会很包容的。” “如果有人冤枉你偷东西,不必自证,你可以留下他的眼睛让他时刻在你身边,看个清楚。”君绾玉收回银线,林捕快的身躯轰然倒地,她拔出林捕快脖颈间的短刀。 “嗯,这下清静了,来,门口的小子,你可别再往外爬了,我们继续。” 下章预告: 求收藏[星星眼]:病娇育儿游戏开启,江兰屿成被迫升级的菜鸟玩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今天的她是浮在水面上的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