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平静生活只好拯救世界了》 第1章 有鱼啊! “咔哒——” 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转,谌榆轻轻拉开门。 迎面而来的血腥气味糊了谌榆一脸。 本该一尘不染的洁净瓷砖上沾满了一道一道的血迹,来者似乎拥有鱼一样的下身,拖行走动中把地面都沾上了咸腥的黏液和血迹。 不止地板一片狼藉,客厅茶几上摆置的井然有序的小物全被一尾巴扫了下去,可怜地躺在地上。 谌榆面上的笑不变,只是镜框下的瞳孔一瞬间扩散到了一种可怖的程度。提着公文包的手背青筋迸出。 谌榆觉得骨头深处传来一种刺痒感。 “又来了。”他轻轻舔了下尖利的犬齿。 勉强寻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谌榆将公文包放下,摘下眼镜,明天还要上班,这些可不能出事啊。 房子早被谌榆放在“秩序”里,他轻而易举地“看”到了——丑东西在他的厨房里偷吃。 谌榆步子不急不缓,每个落下脚步的地方似乎都颇有讲究,看得出来,他已经在尽力不去碰到那些恶心的体/.液。 怪物尚且不知大难临头,双手捧着一大块尤带血水的鲜肉,大口大口吞吃着。 它下身形似腐烂的海豚,上身却是猴子样子,没有眼皮,鱼一样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就那样镶在脸上。 口水与血水齐飞,咸腥共腐臭一味。 它像是发觉了什么,嘴里还一刻不停地咀嚼着肉,身子却转了过来,眼睛死死盯住了谌榆。 “f#/肉…#&活…n#肉!”黏黏糊糊的声音从它嘴里传来。 “丑。” “脏。” “难听。” 谌榆眉眼里是藏不住的嫌弃和厌烦。仿佛面前不是什么可以随随便便杀了他的可怖怪物,而是公司食堂无人清理的泔水桶。 看着谌榆,怪物嘴里的肉都仿佛失去了滋味,还是带着温热鲜活的肉更好吃不是吗?就算是怪物,也更爱吃新鲜的饭啊。 它猛地向谌榆扑来,布满毛发的猴脸上长了密密麻麻的三四排牙齿,牙齿上还附着刚刚吃肉残留的血丝,在厨房的冷光下看起来锋利无比。巨大的舌头往外冒着腥臭的热气。 它瞄准了谌榆的脖子。 它已经想象到了,利齿刺破薄嫩的肉皮,涌出的鲜血滚烫鲜香,颈动脉被撕扯开时是多么劲道爽滑……好饿!好饿!好饿! 谌榆是疯了才会让这种东西靠近自己。 他退后一步,刚刚还空无一物的手里突然幻化出了一条不停闪烁着数字的锁链,锁链如臂使指,直接勒住了怪物的脖子。 谌榆打了个响指。 连砰的一声都没有,怪物像是被什么吃了一样,原地消失了,只留下一地血水。可怜的猴脸上至死都带着不解。 谌榆脸色苍白了许多,觉醒不久的天赋,仅仅是一个低级怪物就耗掉了他一半体力。 不顾血肉深处传来的狰狞痛感和大脑如针扎般的刺痛,谌榆又一次发动了天赋。 他看到了自己的房子,被放在“秩序”内的房子。 “正位。” 本来被怪物糟蹋的不堪直视的房子一刹那恢复了洁白整齐,整个房子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暖黄的灯光洒在柔软的沙发上,茶几上杂物码的整整齐齐,一切都像往常那样。祥和安静地等待着主人下班归来。 谌榆连站都站不太稳了,一次性使用两次天赋实在太耗费精力。他的天赋还太弱小。 谌榆是这个世界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平凡社畜,除了惊人的美貌之外别无所长,好在生活平静安宁,一切都简单平和……吗? 至少半个月以前都是如此。 半个月前。 六月的天突然下起大雪,雪后,就是异变。 谌榆所在的s市是最早发生异变的城市之一,s市靠近大海,鱼哺育了世世代代s市人,却突然变异成了会诡异血腥的污染物。鱼和人长在一起,水腥气弥漫在这个城市。 谌榆不关心这些,那时污染物还不算太多,至少影响不到谌榆简单的社畜生活。 直到一个加完班的平常深夜,独自下地铁的谌榆遇到了一只流着涎水的狗,这只狗尚且保留着大部分狗的形态,除了覆盖满身的鱼鳞,昭示着它已经是一只污染物的事实。 饥饿是污染物的本能。 狗很饿,狗要吃人,就像人要吃狗那样。 狗猛地扑倒在谌榆的身上,带着粘腻触感的舌头舔在谌榆脸上,恶臭的涎水滴在了谌榆的镜片上。 谌榆还不想死,他好不容易才过上现在这样安稳平静的生活,好不容易才拥有两点一线的平稳人生…… 狗的出现打破他的所有计划,窒息感紧紧攥着谌榆,他的喘息变得有些粗重,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兴奋地乱窜,骨头深处带着刺痒感,急切地逼迫着谌榆去做些什么来阻止这一切。 突然,他耳后泛起细密的刺痛,像是有无数根细细的针在皮肤下游走。 谌榆不受控地抬起手,诡异的青黑乱码正顺着血管爬上指尖,陡然化作无数炸开的数字,数字又凝成一条锁链,狠狠栓住狗的脖子。 谌榆猛一收紧锁链,狗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没出现过。 地面上只剩下谌榆在喘着粗气,白皙的脖颈绷出脆弱又坚韧的线条,血红的唇紧紧抿着。骨节分明的手垂在身侧,时不时地抽动一下。 剧痛,从身体内部传来的剧痛让谌榆紧紧闭着眼,纤长的睫不停颤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疼痛稍有缓解,谌榆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步履蹒跚地往家的方向走。 请了几天假去休养,顺便从远在a市的好友方从南口中得知——自己这是觉醒了“天赋”。 天无绝人之地,异变席卷全球的同时,部分人也拥有了自己的天赋,天赋的觉醒没有任何规律,可能跟个人特质有关,也可能跟觉醒时的环境有关,无法确定。 谌榆透支了好几次才搞清楚自己目前的天赋是什么,姑且把它分为两个部分,“锁定”和“秩序空间”。 锁定能召唤出一条由数字组成的锁链,缠住猎物后就能直接抹杀猎物在这个空间内的所有存在。 “秩序空间”顾名思义,谌榆可以创造出自己的秩序空间,按照谌榆现在微弱的能力,他最多只能把家划在空间内,而在这里,连空气都听谌榆的命令。 觉醒天赋后的谌榆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他没有去拯救世界,也没有去毁灭世界。而是像平常一样回到公司继续他的社畜生活。 只是偶尔,偶尔会需要他亲自动手来清理一些脏东西,就像这次。 总的来说,谌榆对这个天赋还算满意,世界太危险了,他需要一些维护平静生活的能力。 谌榆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盥洗室,打开水龙头,鞠起一把水泼向自己。 水流过他秀美的眉眼,在睫毛上聚成一个个小水珠,顺着优美的脸侧线条,有几滴幸运地落在了谌榆劲瘦的锁骨上。 冰凉的水让谌榆的心宁静了下来。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深呼吸。 接着拿起香皂,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五次,依旧是洗五次手,谌榆有些烦躁地擦了擦手。 该睡了,明天还要上班。老板同事不太对劲,但工资还在照常发,经济不景气,跳槽都没有好的去处,再忍忍吧。 …… 8:50,谌榆准时打卡上班。 离九点还有十分钟,工位上已经坐满了人。 电脑屏幕发出的冷光把所有人的脸照的惨白一片,每个人的眼睛都死死睁着,眼球凸出,红血丝遍布眼白,像死了很久的鱼。 谌榆走进来的动静吸引了所有的同事,他们统一扭过头盯着谌榆。 组长小周先出了声:“谌榆……你回来了啊……以后上班要来得更早点。” 他的声音含糊不清,像含着一口水在说话。 “好的,组长。”谌榆回以客气的微笑。 只是嘴上答应一下,来得早又没奖金,应付一下领导得了。谌榆默默腹诽。 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正值梅雨季,谌榆的桌面上潮潮地凝着一层水。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尽管来到s市已经很久,他还是适应不了这种气候啊。 “谌榆,张总叫你去他办公室一趟。”特助小李幽幽地盯着谌榆说。 “我马上去。”还没来得及擦擦桌子,谌榆又急匆匆往张总办公室走。 张总名叫张茁实,人如其名,茁实得过了头,啤酒肚看起来像是怀胎九月,吨位大到老板椅都得定制。 都说心宽体胖,张总体胖心却不宽,经常因为一些小事来回折磨员工,没有人想被他单独谈话。 甫一推开门,臭味就扑了谌榆一脸。汗臭混着酒臭烟臭,张总活像是这几天都没洗澡一样,熏得谌榆一激灵。 张总整个人陷在椅子里,肉仿佛融化了一样堆在一起,脸上水肿得厉害,整个人像泡了很久的浮尸。 “谌榆,你又来得这么晚!其他同事都已经工作那么久了,你才刚到!还请假这么多天!就因为你,整个公司的上市计划都得延迟!”张总不由分说地给谌榆扣了顶大帽子。 同时狠狠举起手边的文件朝谌榆砸过去,“看看你做的这是什么方案!做出来这种垃圾的人就该被喂鱼!” 文件朝着谌榆飞过来,锋利的边沿擦过他的脖颈,划出来一道浅浅的血痕。微微的刺痛。 谌榆应该是能躲开的,但他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紧紧盯着张总的手。 那已经不是人类的手。人类的手指之间不会有一层薄薄的蹼。 “怎么不说话?真想被喂鱼了是吗?”张总阴恻恻地说。 第2章 要死了… “好的,我马上改。” 谌榆收回目光,捡起来地上散落的文件,扶了下眼镜,低下头不去看张总。 或许是看他态度足够谦卑,张总没再刁难他,从鼻子里哼出长长的气,冷冷地说:“下次再做成这样,你就去死吧。” 看着张总手指间的蹼,谌榆没办法只把张总的话当作一时气愤。 谌榆回到自己的工位上,盯着潮湿的桌面不发一言。 他要辞职。 他又不是傻子,没道理发现了危险还不跑。 之前只是觉得老板同事单纯脑子有问题,还能忍忍,现在很明显已经不是脑子的问题了,是物种的问题。 工作重要,但他的生命更重要。 只有活着才有可能过上平静的生活。 熬到五点半,谌榆拎起公文包,准时下班。 同事们这次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看向谌榆的视线更热烈了几分,好像谌榆再多来几次这样的“迟到早退”,他们就能对谌榆做些什么了。 一回到家谌榆就向张总发了离职申请,意料之中,被张总严词拒绝了。 但谌榆打定主意不再去公司见那一群诡异的人——或许已经不能再称之为人。 世界都变成这个样子了,除了张总,还有谁会在意谌榆离职走的不是正经程序? 最重要的是,张总身上有一种谌榆之前从没在其他污染物身上感受到的危险气息。 进入张总办公室的那一刻,混着臭味和莫名的压迫感,谌榆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脑子里那根象征着危险的弦被拨动。 张总不能再见面。 谌榆用手捏了捏皱着的眉头。 讨厌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 “叮铃铃————”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让它响了好大一会儿,谌榆才有气无力地举起手机。 “……嗯?” 竟然不是张总的电话,而是方从南的。 方从南是谌榆为数不多的朋友。两个人一起在s市上了大学,毕业后谌榆留在s市的一个小公司,方从南则是回了家乡a市。 距离隔了挺远,但是有方从南时不时地一个电话、一次惊喜见面,两个人倒也还算熟。 托方从南的福,谌榆在觉醒天赋的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该如何去摸索自己的能力,搞清楚了自己的天赋,才算在这个危险的世界有了立足之地。 “小榆小榆,想我了吗~”视频里的方从南五官俊朗,眉眼间透着活力和阳光,朝气蓬勃。 他正笑眯眯地看着谌榆。 “别跟我这样说话。”谌榆语气冷淡,又把手机放在了沙发上,让摄像头对着天花板。他自己则闭上眼睛,只是眉头还皱着。 显露出一种迷人的颓废感。 “好吧,小榆。我说真的,你来a市吧,s市离海太近,污染物已经发展到了一种难以控制的地步。a市觉醒天赋的人更多,资源也更齐备,你已经遇到两次危险了,你再在s市待下去,我真的不放心。”方从南正了神色,认真地对着屏幕里的天花板说话。 良久没有其他声音。 “嗯。”谌榆轻轻地应了一声。 “你同意了?!”视频里的方从南是真的感到惊喜了,作为跟谌榆一起生活了大学四年的人,他了解谌榆对平静生活的追求已经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 让谌榆离开s市,就意味着谌榆的人生要多了很多不确定的变化,他还以为要再多劝谌榆几次才能成功。 说实话,他已经做好亲自去s市抓人的准备了,他实在接受不了谌榆一直待在s市那么危险的地方。 “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直接来我家就行,我一直给你准备着你的房间。保证干净整洁符合你的……” “明天就去。s市太危险了。”谌榆打断了方从南的热情输出。他不能容忍在s市随时发生意外的可能。 “好久不见你,小榆,我好想你。” 方从南说这话时脸色微红,眼睛像小狗一样亮晶晶。就算知道视频那边没人在看,他也移开了眼睛,不敢再看屏幕。 “没什么事我就挂了。”谌榆一直都不太适应好友的黏黏糊糊,果断点了挂断键。 谌榆没觉得方从南态度有什么问题,从他认识方从南起,他对自己就一直是这样。大家都是直男,可能他性格比较外向吧。 谌榆没怎么犹豫,直接就买了明天早上的高铁票,他自己的东西很少,父母也早就死了,孤身一人,说走就能走。 深深叹了一口气,谌榆放空大脑,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 谌榆难得做了梦。 他变成了小时候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谌榆。 小小的男孩皮肤白皙细嫩,更衬得脸上青紫的指印刺眼醒目。 宽大的衣服下藏着被谌父谌母虐打的痕迹,大腿和腰上的瘀痕中镶着细细密密的针眼。 现在还能动能跳也是个奇迹。 小谌榆正在拼命拖着地。 一遍、两遍、三遍、四遍、五遍。 终于做完了。他擦了擦汗。 这次拖够了五遍地,不会再被爸爸打了吧。 他很害怕。 之前爸爸提前下班,他没来得及拖够五遍地,他以为爸爸看不出来的。 所以当谌父笑眯眯地问他到底拖了几遍时,他咬着牙,说自己真的拖了五遍,说话时连牙齿都在颤抖,实在说不上可信。 他真的太害怕了,害怕拳头,害怕皮带,害怕鞋底和针。 意料之中地迎来了谌父的狠狠一脚,瘦小的男孩一下子被踹出去三四米远,他捂着肚子,只觉得内脏都要从喉咙里吐出来。 “我是不是教过你,好孩子,是不能撒谎的。”谌父带着笑朝躺在地上的谌榆走来。 之后就是皮带、拳头和巴掌。 谌父不想被别人看到谌榆身上的痕迹,所以只打大腿腹部这些隐秘的地方,痛,很痛,痛得谌榆晕死过去。 小谌榆摇了摇头,不愿意再去回想这件事,只紧紧盯着门。害怕却还带着一丝期冀。 这次已经按爸爸说的做好了所有事情,能不能……不用再挨打了? 傻孩子,还天真地以为是自己的错。 上次是没拖够五遍地,上上次是沙发上有头发,上上上次是手没洗干净。其实只是找个随便什么的理由来发泄暴力罢了。 也只有小孩子会信。 小谌榆死死盯着门,生怕错过一点敲门的声音。 “噔噔噔噔噔————” 急促有力的敲门声响起,谌榆猛地惊醒。 “开门!谌榆!谁允许你辞职的!你知不知道公司现在是多么紧要的关头,离职造成的损失你赔得起吗!不想被告上法庭就给我开门!” 门外是张总。 明明和早上见面只差了不到一天,他却“胖”了很多。 皮肤饱满的像个水球,每动一下身上的肉都像水波一样晃个不停,呼吸很急促,连两耳后的腮都悄悄打开,一开一合,帮助主人呼吸。 谌榆出了一身冷汗。 这可比谌父要惊悚的多。 谌父至少身体上还属于人类的范畴,门外那个却已经身心都不是人了。 张总的语气忽然又轻柔了起来,“谌榆,你怎么不说话,别怕,打开门,我们好好聊聊。我觉得你对公司的作用是巨大的……” 忽略悄悄的咽口水声,也算是张总最善解人意的一次了。 谌榆冷笑,打开门然后被吃掉,这就是他对公司最后的作用了吧。 隔着门,他将保护着这个家的秩序规则又一次加强。 谌榆眉目凝重,雪白的脖颈绷得死紧。门外那个张总是他目前见过最强的污染物,他没有对上张总还能全身而退的希望。 张总不说话了。他感受到了门对他的阻隔变强了。 他狞笑一声,“谌榆,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水声,奇怪的水声从门外传来。 “咕叽——咕叽——” 张总消失在了门外。 谌榆感觉到了什么,浑身都有点僵硬了。他缓缓低头,一张皮,一张人皮,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水渐渐填满人皮,皮变成了张总。只是变得更“胖”了。 谌榆来不及为眼前的惊悚一幕感到可怕,迅速召唤出锁链想要锁住张总的脖子。 然而之前无往不利的杀招却彻底没了作用。张总人虚了一下,锁链像是穿过一层水一样穿了过去。 “放弃吧。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像你这样的人,只配成为公司的养料。”张总眼神怜悯,却又含着高高在上的傲慢和得意,也不知道吃过多少人,话术倒是熟练。 谌榆眉头皱得死紧,再次召唤锁链往张总身上缠去,这次瞄准的是肚子。 可无论瞄准的是哪,张总都像没有实体一样轻飘飘被穿过去了,锁链对他造不成一点伤害。 怎么办?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张总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微妙的表情笑着看谌榆无谓的挣扎,半晌,他才开口,“别挣扎了,孩子,为公司做出最后一点贡献吧!” 话音未落,张总就化作了一团水,带着咸腥气味的海水紧紧包裹住了谌榆。 水顺着谌榆的气管涌入,喉咙像被火烧般刺痛,胸腔剧烈收缩着,空气被强行挤出。胸口像被巨石压住,每一次呼吸都变成撕裂般的剧痛,连四肢都开始发麻。 谌榆的眼前发黑,听觉逐渐模糊,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 他恍惚中好像回到了小时候被谌父按在浴缸里差点憋死时,同样的痛苦,同样的无力。 谌父和张总的笑脸开始重合,一样的恶心丑陋。 谌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刺痛唤醒僵住的大脑,快想想办法啊谌榆,不能死,你不能死,你好不容易活下来,怎么,怎么能死…… 某个念头在混沌的水中闪了一下微弱的光。 赌一把吧。 谌榆不顾海水般咸腥的水灌入口中,一边呛咳得厉害,一边说:“公司……咳咳咳……财务报表……咳……有问题……” 第3章 猫猫咪 也算张总还残留着一点为人的执念吧。听到公司财务似乎有问题,竟然真的停下了绞杀。 张总对谌榆的控制降低了,谌榆明显感觉到自己能够呼吸了。 呛进肺里的水被剧烈咳嗽而出,每一次的呼吸都剧痛无比,喉咙里像是有无数根钢针擦过。 谌榆忍着痛,声音沙哑至极:“张总,你先恢复成人,我告诉你……咳咳……问题出在哪……” 张总重新凝成一团水,这次也懒得再把人皮穿正,倒着胡乱穿上了,头在下脚在上,只有眼珠子瞪的死圆。 猫吃老鼠前也要戏弄个好久,张总此时发自内心地认同自己是玩弄耗子的捕食者,谌榆再怎么挣扎也逃不出他的利爪。 恢复自由的一瞬间,谌榆收回了笼在家外的秩序空间。 一瞬间,将它缩小到张总一般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罩在张总身上。 多亏了谌榆的房子够大,原本因为太大还比较薄弱的空间壁因为缩小瞬间变得厚重,任由张总四处撞击想要找缝出去却找不到。 谌榆光洁的额头上冒出冷汗,太阳穴上青紫的血管跳个不停,他正在尽最大努力缩小秩序空间,试图将张总挤压抹杀。 张总哪是这么好对付的,平静一会儿后猛地积蓄力量朝空间壁最薄弱的地方撞了过去,这是用尽张总力量的一击。 谌榆吐出一口血,雪白的衬衫被主人的血染红。但空间壁竟然没破。 不但没破,反而变得更加柔韧,牢牢地束缚住张总。 张总这时候才真正感到怕了,高高在上的声音终于低了下来:“谌榆!放我出去谌榆!我让你辞职,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放我出去!” 谌榆轻轻勾了下嘴角,苍白如纸的脸色因为这个小小的笑容突然变得艳丽无边。 他才不会给敌人任何活命的机会,他做坏事,一向是要做到底的。 空间不断地挤压、缩小。 张总彻底消失了。 谌榆收回手,身子晃了晃,猝然倒在了客厅的地板上。 …… 灿金的阳光洒在了谌榆的脸上,在长睫下洒下一片阴影,阳光下的圣洁脸庞宛如天使。 谌榆睁开了眼。 谌榆感受到的首先是身体各处酸痛,经历了那样的一场恶斗,又在地板上躺了一夜,谌榆感觉身上像是被车轧过一般疼痛。 其次是充盈。 谌榆从没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此时一样充盈过,晕过去前被耗干的异能重新填满了这具身体。 并且比先前要更加有力、凝实的多。 他变强了。谌榆眨了眨眼。 他喜欢这种感觉,温厚的力量在他的血肉间流淌,将每一寸筋骨都浇灌的饱满炽热。 他不会再像小时候一样任人宰割了。 谌榆从地上站起来,有些嫌弃地瞥了眼身上还带着血的衬衫,就算是自己的血,也不行。 仔细收拾了自己后,谌榆随便往行李箱里塞了几套换洗衣物,带上家里囤的所有猫粮猫罐头,下了楼。 他轻车熟路地来到了一个隐秘的角落,上次放在这里的猫粮已经被吃得干干净净。他重新填满了所有猫碗,又把带来的罐头一个个打开摆好。 树叶的影子印在他的脸上身上,他和绿野一样温和美丽。 “喵~” 一只橘白嘴筒的猫走近谌榆,脖子上还挂着一条红绳,猫用柔软的脑袋蹭了蹭谌榆。 “谢谢你呀~人类喵~” 它开口说话了! 声音是小孩一样的稚嫩童声。 谌榆瞪大了眼,猫,在说话?? “很震惊吗人~其实猫一直都能听懂人说话的,只是现在才可以和人说话喵~” 小橘用爪子扒拉了一下谌榆,在谌榆伸出手后把脑袋一下栽进谌榆掌心蹭来蹭去。 “嗯,好震惊。”谌榆弯了弯眼,顺着小橘的脑袋摸到下巴,熟练的撸猫手法让小橘呼噜呼噜眯上眼。 鱼都能上岸吃人,猫会说话而已,很合理嘛。 “我要走了,猫。” “嗯,猫知道,猫闻到了,猫是来和人告别的喵~”,小橘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着蜜糖一样的漂亮光泽,“谢谢人的饭~猫吃的很饱喵~” “猫谢谢人,猫给人礼物~猫的绳子送给人啦,人拿着它,猫们会一直保护人的~” “好,人谢谢猫。”谌榆接过小橘毛茸茸的爪子递来的一条红绳。郑重地把它戴在了细白的手腕上。 同时悄悄用秩序空间在小橘身上织出一层保护膜。虽然他离开这个城市后保护膜的力量会减弱,但护住一只小猫,应该也是够的。 “人又在帮猫了喵~猫们很厉害的,人放心吧~” 谌榆低下头和小橘蹭了蹭脑袋,柔软的小猫毛贴在谌榆的额头上,痒痒的,谌榆忍不住笑了出来。算是他们之间一个正式的告别。 谌榆拎着行李箱,坐上了离开s市的高铁。 他要离开这个到处都是鱼和水的城市了。 鱼腥味和水腥味,很臭。讨厌。坐在高铁上昏昏欲睡的谌榆有些迷糊地想。 …… “小榆小榆!我在这里!” 方从南眼睛亮亮地盯着谌榆,用力挥了挥手。然后直接跑了过去紧紧抱住他。 方从南比谌榆高了不少,又常年健身,轻轻松松把谌榆箍在了怀里。 谌榆使足力气推了一下方从南坚实的胳膊,没推开。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自己从方从南怀里拔出来。 还要面对方从南略委屈的眼神。 “方从南。”谌榆有些无力地说,眼里却带着微微的笑意,他早就习惯了好友的热情。 在这个什么都变得乱七八糟的世界里,方从南一如从前的热情让人安心。 司机载着两人前往方家。车上,方从南简单向谌榆介绍了a市的近况。 总的来说,有异变,但不如s市多。并且污染物的种类更多一点,不像s市一水的都是鱼。 到底是大都市吗,连污染物都多样化。谌榆有些不合时宜地想到。 a市也出现了觉醒天赋的人,官方为此成立了专门的组织“特殊事务监察局”,即特监局,用于收编异能人才,同时为他们分配任务消灭污染物。 方从南就在其中。他觉醒的天赋似乎是强化听力和嗅觉,主要在情报部门工作。 “小榆,听你说的内容,你大概是攻击系的异能,要不要来特监局上班!这样我们就能做同事了,保证这里没有鱼人!”方从南没有细问谌榆的天赋,只是知道个大概。从他的角度给了谌榆他认为最好的建议。 “薪资怎么样?有没有双休?”谌榆认真地问。虽然世界变得很复杂,但是总还是要上班,他要养活自己的。 “待遇还是很好的,不太像你之前的那些工作。你只需要挂个名,一个月至少完成上面分配的几个任务,就能拿到基础底薪,剩下的全看你愿不愿意额外接活。” 特监局基础底薪是五百贡献点,贡献点算是特监局的特殊货币,一贡献点可以换成一千人民币,也可以攒着就来兑换一些特监局出品的独特药物、道具、武器。 谌榆陷入了沉思。方从南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忽然笑了。 “好了好了,别考虑这些了,好不容易见到我,上班什么的等会儿再说吧!” 方从南站在门边,半躬着身,掌心向上,做出一副邀请的样子。 谌榆刚一走进门,就见到一只小缅因猫。 方从南说她叫“鱼团”,很可爱的名字,和她看起来有点不搭。 鱼团看起来颇为高冷,看到陌生人进来也不怕,甚至主动凑近谌榆嗅了嗅,蹭蹭谌榆的裤腿以示接受,然后就迈着高傲的步伐走向猫碗。 “饿。”谌榆听到一道清脆的声音从鱼团那里传来。 谌榆扭头看方从南,他像是什么都没听到,甚至没去看鱼团。谌榆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看起来似乎只有自己能听到鱼团说话? 谌榆立刻想到了小橘送他的红绳。 这就是小橘的礼物吗?听懂所有猫语? 有点像迪士尼公主。谌榆眼睛弯了弯,想起小橘的心一片柔软。 方从南看的有点晕了,像是掉进了一泓名为谌榆的春水里。 谌榆伸出手在方从南眼前晃了晃,打断了他的发呆。谌榆指了指小猫:“鱼团饿了。” 方从南倏地回过神来,脸颊微红。 “我去给鱼团做饭。”他同手同脚地走了。也不问谌榆怎么知道的鱼团饿了,方从南此时的大脑已经不支持他去思考。 正好给谌榆提供了和鱼团独处的机会。 “你是鱼团吗?”谌榆还不擅长和小猫搭讪。 “笨蛋人类。”鱼团舔着爪子,矜贵地喵了几声。 “你在说我笨吗?”谌榆摸着鱼团的脑袋。 鱼团愣住了。 随即站起身来围着谌榆转了几圈。 “你怎么会听懂我说话?难不成你是猫妖吗!”小猫脸上是连人都能看出来的疑惑,“可我怎么感觉闻起来不对……” 谌榆这次没回答鱼团了,只是眼带笑意地看着鱼团茫然的小猫脸。 小猫之间或许可以组成一个情报部门?谌榆一边逗弄鱼团一边漫无目的地想着。 等方从南把猫饭端过来时,谌榆正蹲在地上陪鱼团玩,听到动静,抬头看向他。 “我想加入特监局。”谌榆从来都不是什么犹豫的人,也没想过继续去一家普通企业继续当社畜,世界异变是大趋势,没人能阻止,他需要更强的能力去保护自己。 去做特监局的任务固然也危险,但是计划之内的任务远比随时可能的意外更让谌榆安心。他厌恶失控。 “好,那我明天带你去登记!” …… 特监局的入职并不复杂,谌榆只是对异能简单做了个测试。他隐瞒了一些东西,只向他们展示了锁链和秩序空间的保护作用。 谌榆觉醒时间不长,体内的异能等级也只有D级,能使用的次数还比较少。但胜在是很特殊的秩序类异能,同时具有攻击和防护作用,潜力极大。综合评分还是给到了A。 “小伙子,你现在只差经验啊!”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的慈祥老人拍着谌榆的肩,话锋一转,“所以我们为你找到了一个经验丰富的搭档!明天你就可以和他一起上岗做任务啦!” 谌榆被特监局的办事效率惊到了。今天入职明天就去做任务,怎么感觉比他的前老板还黑……不会被方从南骗了吧? 他不像是会骗我的人,可能后勤部和作战部不太一样吧。谌榆嘴角抽了抽,安慰自己绝对不是才出虎穴又进狼窝…… 老头像是没发现谌榆面色不太对。“今天好好休息小伙子,期待你的第一次任务!” “好的。”谌榆回以社畜式标准回复。 等谌榆走出特监局,刚才坐着的一个面试官才面色凝重地对老头说:“何老,您确定要让他和那位搭档吗?您也知道,我们之前不是没试过让那位和别人搭档,但结果都……” 何老还是那副笑呵呵的样子,“你说什么呢小王,我只是看年轻人没什么经验,就找了个经验丰富的人带带他,没你说的那么复杂。” “可是……”小王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行了行了,别担心,我有预感,他不一样。”何老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第4章 当老师好累 “你好,我是许景。” 许景穿着利落的风衣,唇角微微上扬,看起来一副温和好相处的样子。实在看不出来哪里危险。 “你好,谌榆。” 简单的自我介绍,疏离的同事关系。非常完美的关系,谌榆心中暗自点头。 许景也没有废话下去的意愿,直接进入正题。 “这次事件的两个死者王浩宇和张磊都来自启明中学高三(8)班,两个人一周内先后在寝室死亡,都是早上时被室友发现。”许景翻着资料。 “奇怪的是他们的死法。” “死者颈部被铁丝缠绕,勒痕处的皮肤组织呈现异常硬化。但由于样本量不足,暂时无法确定具体成因。另外,死者不是窒息死亡,现场也没有挣扎的痕迹。两个死者身上都有相似程度的污染气息。” 谌榆推了推眼镜,“是异变导致的无疑。但校方的意思是不想影响到高三学生的高考,所以这件事除了发现死者的两个室友之外没有其他学生知道。” “这不就需要我们上场了吗,谌助理。”许景打趣。 特监局派遣许景和谌榆秘密调查,除开校方的意见外,最重要的是不能打草惊蛇,否则污染物离开这里后很难继续追捕。 特监局为许景安排的身份是特聘心理医生,而谌榆则是许景的助理,两人负责为高三学生疏解心理压力。 黑色的轿车驶进启明中学宏伟的大门,许景和谌榆将正式开始自己的角色扮演生涯。 …… “许老师谌老师稍等一下啊。”8班的班主任王老师风风火火走进教室,头上几根稀疏的头发在风中微微晃动。 王老师敲了敲桌子打断同学们的自习,清清嗓子:“咳咳,学校知道咱们高三学生压力大,特地为每个班聘请了心理老师,”他用眼神示意许景和谌榆进来,“这两位是许老师和谌老师,学校的意思是每个人都要跟两位老师谈谈。” 讲台下骚动个不停,所有人都在和朋友窃窃私语。 这破学校没人性惯了,怎么愿意请心理老师的?!还是这么好看的两个大帅哥,难道是想用美色抚慰高三生痛苦的心灵吗…… “不许讲小话!”王老师吹胡子瞪眼,把保温杯重重敲在讲台上,啤酒肚都跟着乱颤。 “都是高三的学生了怎么没一点自觉!随便什么事都能惊动你们吗!开始学习!” 王老师又放缓语气:“按学号一个一个去,徐木花,你是1号,你先跟两位老师去办公室。” 一个瘦弱的女孩站了起来。她有些驼背,刘海很长,低着头时头发盖住了大半脸。 谌榆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她。刚才他就发现,这个女孩很沉默,班里所有人都在闹哄哄讨论新来的老师时,她仍然在埋头苦学。 徐木花从始至终没有抬头,埋头跟在谌榆身后。 “请坐吧,徐同学。”谌榆为徐木花倒了杯水,语气温和。 谌助理坐在一旁拿着笔当作记录的样子,实则在悄悄观察徐木花的一举一动。 “高三生很忙吧,怎么样,对高三的生活节奏还适应吗?”许景嘴角噙着一抹柔和的笑容。 “还好。”徐木花还是没抬头,声音有点沙哑。 “最近睡眠怎么样?有没有失眠、做噩梦,或者早上起来觉得没精神的情况?” “偶尔会有。” “和同学、老师的相处还好吗?有没有遇到过矛盾或者让你觉得不舒服的人和事?” “没有。” “不用紧张,徐同学。你先回去吧,有什么难处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们。”许景看出徐木花的抗拒,主动结束了这次咨询。 徐木花点点头,脚步轻轻地走出办公室,带上了门。 “她很紧张焦虑,一直在撕手皮。”谌榆慢慢转着手中的笔,认真说道。 许景盯着谌榆玉白手指间夹着的黑色圆珠笔,“但总的来说还算正常,对于内向的人来说,单独和老师谈话的确会紧张。” 谌榆点点头,刚要说话,却听见门外传来一道粗哑难听的刺耳男声:“丑东西,别挡我的路。” 谌榆和许景对视一眼,当即走出门。 徐木花站在8班的门口,背弯的更低了,想要当做没听见男生的话直接走,却被扯住袖子。 男生只用两根手指夹住徐木花的袖子边缘,很嫌弃的样子,“我跟你说话你听见了吗?” 徐木花还没动,谌榆先走上前分开了二人,笑容温和,眼睛却盯着男生,“还是不要在上课时间吵闹比较好,你说是吗,同学?” 男生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我是下一个来做咨询的,老师。” 男生名叫孙聪,此刻正歪坐在许景对面的办公椅上,大大咧咧地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样子。 依旧先是几个例行问题,孙聪很配合地胡答一通,完全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似的,眼都不眨地说自己跟同学老师都相处得很好。 “我能问一下你和徐木花同学之间是怎么回事吗?”一旁的谌榆突然开口问道。 “能怎么回事,她惹我了呗,死丑八怪偷我东西好几次,我怎么可能对她好脸?”孙聪眉宇间十足的不耐烦。 孙聪说了一句不解气,又愤愤道:“老师你们不信去问问,这个班上谁愿意跟她玩,长得丑得要死还偷东西,恶心不恶心?班上那些人平常也都不跟她说话,就是我太真性情表现出来了而已!” “哦?”谌榆还没见过这么说自己“真性情”的人。 “老师你可别不信……诶,老师你姓竟然不是那个耳东陈吗?”孙聪话说到一半突然转变了话题,盯着谌榆胸前的铭牌不动。 “这个姓的确不是太常见。”谌榆顺着孙聪的目光与他对视。 孙聪盯着谌榆,眼神让谌榆很不舒服。一种恶心的、发/情的眼神。谌榆有些手痒。 “谌老师,你这么漂亮,可更要离徐木花远点,晦气。” “孙同学,你可以回去了。”许景打断了孙聪的眼神,一向温和的眼睛里此时却好像带着冰碴子。 孙聪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8班一共三十四个同学,除去两名死者和发现他们的两个室友休学在家,其余三十个同学一个个问完,饶是异能者也有些疲惫。 谌榆摘下眼镜,揉了揉酸痛的眼睛,随后两条胳膊垫在桌子上,趴了下来。 “来的每个人身上都没有污染物的气息。同时这个班除了徐木花和孙聪矛盾比较大之外,其他同学之间都很正常,个别人之间有些小矛盾,学生们之间三三两两有些小团体。”谌榆的声音被闷在怀里,“的确如孙聪所说,班里同学默契地不和徐木花说话,她被孤立了。” 许景看着谌榆毛茸茸的后脑勺,莫名想到了楼下猫咖里工作了一天后劳累瘫倒的猫猫。 “两名死者生前和孙聪玩的也不错,但他们和徐木花没有矛盾。”许景补充道。 “所以徐木花没有杀人动机吧?她要杀也应该杀孙聪啊。”谌榆忽然抬起脑袋,精致的眉眼盯着许景,没头没尾地来了句:“怎么办,领导?” 许景轻笑。 “再去其他地方找找线索吧,凶手也不一定是学生或者老师。” …… 来到启明中学的第二天,晨光洒遍整个校园。 谌榆打了个哈欠,使劲眯了眯眼,“高中生的作息真是太早了啊,才六点就要起来跑操……”说着说着又是一个哈欠。 许景忽然伸手,似乎想要触碰谌榆的头发。 谌榆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 “头发有些乱。”许景也不尴尬,泰然自若地放下手,轻声对谌榆说。 “哦哦好的……”谌榆双手捂住头发,妄图将不知道哪里鼓起来的头毛压下去。这同事人还怪好嘞…… 路上的学生们刚跑完操,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去吃早饭。 谌榆看到了徐木花。 “诶诶!你看,她在那。”谌榆拍了拍许景,微抬下巴,指向那边教学楼之间的一个小角落。 “她在……干什么?”谌榆眯着眼看,他的眼镜有些时间没换新,近视好像又严重了。离得这么远,只能看清徐木花蹲着。 “在喂猫。”许景视力5.2,清楚看到了徐木花身前的那只小奶牛猫。 “丑东西在这里喂丑东西,脏眼。”孙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粗噶的嗓音说出夹枪带棒的话语。 他踹了一脚徐木花身前的猫,两只手放在徐木花的肩膀上摩挲着,“我早说了你是个晦气东西,王浩宇和张磊就是因为对你好才生病在家的吧。” 王浩宇和张磊就是前几天的两个死者。孙聪不知道他们已经死于异常,还以为两人只是生病请假。 谌榆眼神一凝,他们几人之间听起来似乎还有特别的关系? 奶牛猫没跑,反而冲着孙聪哈气。它尾巴高高竖起,身上的毛炸开,要咬孙聪的样子。 “嘿这小畜生……” 孙聪话没说完,徐木花就拍了拍奶牛猫的脑袋让它快走,它很有灵性,猛地一下窜进了旁边的草丛里。 徐木花站起来,似乎尽力想要把腰背挺直,肩膀绷得死紧,但后背那道弯只是微微动了动,像被钉死的弧度。 “我从来没有偷过你的东西。” “王浩宇和张磊是不是真的对我好你难道不知道吗?” 徐木花终于抬起头,直视着孙聪的眼睛。 谌榆和许景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女孩说这么多的话。 谌榆这次终于看清了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