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79：发家从采药开始》 第447章 大家伙 回想起之前对付野猪的场景，宋阳仍心有余悸。 当时情况紧急，他匆匆一瞥，就瞧见几条猎狗正与野猪正面交锋，那场面，简直惊心动魄。 只见猎狗们被野猪猛地一撅，瞬间像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 就凭这一幕，宋阳心里清楚，肯定有猎狗吃了大亏。 然而，当时场面太过混乱，他根本没看清究竟是哪两条猎狗被撅飞，也不知道其他猎狗有没有受伤。 但猎狗们那一声声吃痛的怪叫，却如重锤般一下下敲在他的心坎上，让他忍不住担忧起来。 紧接着，宋阳便看到招财正汪汪吠叫着，引领着狗帮朝着林子横里逃窜的几只野猪追去。 他定睛一看，发现其中竟有几头野猪的个头着实不小。 要是这些野猪体重在两百来斤以下，宋阳倒还没那么担心，可万一它们盯上的是那种超过三百斤的大家伙，那情况可就棘手了。 毕竟，达到三百斤的野猪，战斗力简直呈几何倍数增长，不仅蛮力惊人，耐力也超强，发起攻击时，那撅挑的动作凶猛无比，猎狗在与其缠斗的过程中，太容易受伤了。 宋阳越想越担心，顺着猎狗叫声传来的方向，拔腿就追。 这一跑，可把他累得够呛，五六分钟下来，他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嗓子眼儿直冒甜意，感觉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了。 终于，透过林子那影影绰绰的缝隙，他瞧见了那几条正与一头野猪激烈缠斗的猎狗。 此刻，犬吠声、野猪的嘶吼声交织在一起，震得人耳膜生疼。 宋阳赶忙停下脚步，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费了好一会儿劲儿，才总算把气息理顺。 随后，他端起猎枪，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 只见招财带领着狗帮，将一只大野猪围了个水泄不通。 宋阳定睛一看这头野猪，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头涌起一股深深的惊骇。 这野猪与他以往所猎的那些，简直有着天壤之别，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它的体型，大得超乎想象！宋阳估摸着，这头野猪起码得有五百斤往上！ 这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大家伙？ 而且还是头公猪，那两根獠牙，足有一拃长，从嘴巴里刺出后，朝着后方弯卷，恰似两把寒光闪闪的弯刀，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狰狞恐怖。 它的体型，比宋阳见过的最大的黑娃子还要大上几分。 此刻，它并非站立着，而是蹲坐在地上，即便如此，从脑袋到屁股，竟差不多能到人胸口那般高。 不仅如此，这野猪的后背和黑娃子一样，长满了一尺来长的厚实鬃毛，那些鬃毛根根直立，宛如钢钉，还微微颤动着，仿佛在向众人展示它的威严。 宋阳简直不敢相信，猪群里居然混进了这样的庞然大物，这可真是他生平头一遭见。 要知道，北方一到冬雪天，山上除了耐寒的针叶树依旧郁郁葱葱外，绝大部分树木的叶子几乎都落光了，山林显得格外空旷。 可在蜀地，虽然那些落叶树木的叶片也掉光了，但林间还生长着许多四季常青的灌木丛。 哪怕是寒冷的冬天，这些灌木丛依旧密密匝匝的，严重阻碍了人们的视线，让人很难看出去多远。 也正因如此，在这样的山林中狩猎，没察觉到有这么大的野猪混在其中，倒也情有可原。 被猎狗团团围住的这头野猪，却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即便看到宋阳来了，它依旧不慌不忙，既没有急于突围，也没有丝毫的慌张，就那么稳稳当当地坐着。 它一边慢悠悠地嚼着地上残留的冰雪与杂草的混合物，一边瞪着那双小眼睛，左右扫视着猎狗群和逐渐靠近的宋阳。 要是换做一般人看到这头野猪，恐怕都会怀疑它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毕竟，哪有被这么多条狗围着，看到人来了还无动于衷的，这不是等着送死吗？ 但宋阳心里明白，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虽说他也是头一回碰到这种状况，但听李乘风讲过，这叫做“野猪坐堂”，是孤猪在面对狗帮或者狼群围攻时的保命绝招。 山里头一直流传着一句话，叫“一猪二熊三老虎”。 不过，由于多年都没再见过老虎，人们便把豹子排到了这个名次里，变成了“一猪二熊三豹子”。 这样的排名，将野猪排在首位，并非仅仅因为野猪对人和庄稼的危害最大，在猎人眼中，野猪确实有这个资格。 只不过，野猪要想名副其实地成为这山林中的“老大”，需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野猪虽然性情凶猛，但本质上还是杂食动物，大多数时候以素食为生，偶尔遇到死掉的动物、蛇类、鸟蛋或者虫子之类的，才会开开荤，它们并不会主动为了吃肉而去捕猎。 然而，狼、豺、熊、豹这些猛兽的食谱里，都有野猪这一项，而且对于豺、狼和豹子来说，野猪甚至还是它们的主食。 从野猪出生的那一刻起，基因里就深深铭刻着提防这些猛兽袭击的信息。 尤其是公猪，一旦成熟，就会被赶出猪群，独自生活。 那时的公猪，体重也就百多斤，这无疑大大增加了它们被野兽捕食的风险。 所以，一般情况下，这个阶段的公猪要是被猛兽盯上，往往是凶多吉少。 不过，一旦公猪成功生存下来，经过几年在丛林中的摸爬滚打，它们的体格会逐渐变大。 山里有句老话叫：“有千斤猪，没有千斤牛。” 从字面意思理解，就是说猪能长到千斤重，而体格明显更大的牛，却很难达到这个重量。 这话虽然不完全准确，但也有一定的道理。 猪是饲养来食用的，人们自然希望它能吃得好、长得壮，别看猪的个头可能不算特别大，但体重却很压秤。 在这个粮食短缺的年头，家猪生长速度缓慢，但要是养的时间够长，养上两年，达到四五百斤的也不少见。 要是继续养下去，虽然增重速度会变慢，但还是能长得更重。 尤其是以后品种改良，饲料催肥后，养上一年就能长到五六百斤的猪，更是随处可见。 第448章 野猪猛烈攻击 而牛主要是用来拉车犁地的，人们更注重它是否听话、耐力好不好，身上赘肉多了反而不利于劳作，所以牛一般都偏瘦，体重也就没那么重。 当然，到了后世，随着农业机械化的发展，牛逐渐被机器取代，牛的品种也发生了改变，尤其是那些专门用来食用的菜牛，别说一千斤，长到一吨的都大有人在。 但在现在这个时候，这句话还是适用于山里那些生长了十数年的野猪，它们确实能长得极为庞大。 随着经历的危险增多，野猪预知风险和对抗天敌的经验也愈发丰富，这就让它们变得很难对付。 一般情况下，像豹子、黑娃子之类的猛兽要是遇上这样的野猪，往往打上几个回合，占不到便宜，就会选择放弃。 要是一个不小心，被野猪开膛破肚的豹子、黑娃子也不是没有。 从这方面来看，将野猪排在首位，倒也无可厚非。 要是狼群或者豺群遇上这样的野猪，情况往往和猎狗对付野猪差不多，采用的是试探和偷袭相结合的群殴战术。 它们会围着野猪团团乱转，消耗野猪的体力。 它们深知正面硬扛根本敌不过野猪的撅挑和撕咬，所以会选择从野猪的屁股和两侧腹部下手，尤其是攻击野猪的后半身，这让野猪很难招架。 毕竟野猪身体庞大，转向不够灵活，顾头就顾不了尾，很难同时顾及四周。 不过，野猪在长期的生存过程中，也积累了应对的经验。 一旦察觉到自己陷入被群殴的危险境地，又跑不掉的时候，它们干脆就不跑了，直接一屁股坐地上，先护住自己的屁股。 有些聪明的野猪，还会选择背靠大树或者树棚子，把身体藏起半截，等待时机进行反击。 这姿态，就如同官老爷端坐在厅堂之上，透着一股冷静沉着的气度。 即便面对狗帮的围攻，它还有闲心吃东西。 而猎狗们似乎也深知这头野猪的厉害，并没有一窝蜂地冲上去。 甄应全的三条猎狗分布在野猪两三米远的周围，正扯着脖子汪汪狂吠，但都不太敢靠近。 宋阳这才看清，甄应全的三条青川猎狗，有两只受了伤。 一只伤在腹部，另一只后腿也挂了彩，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大片皮毛，之前被野猪挑飞的想必就是它们俩。 不过，宋阳见它们还能活蹦乱跳的，估计这些伤还不至于致命。 招财、进宝、福运和瑞祥则在周围来回穿插游走，时不时瞅准机会，从后面或者两侧冲上去，咬上野猪一口，然后绝不纠缠，转身就跑。 每次几乎都是招财率先上前，对着公野猪，弓着腰，龇着牙，做出一副要咬上去的架势，引得野猪不得不把身子转向它。 就在这时，其他三条狗便瞅准时机，迅速靠近，有的咬野猪的屁股，有的咬野猪的腋下。 只要野猪一回头去拱进宝它们，刚刚跳开的招财又会立马逼近野猪。 这两条青川犬和两条凉山犬，配合得十分默契，相得益彰。 宋阳赶到后，几条猎狗顿时士气大振，进攻愈发频繁。 尤其是旺旺和蜜蜜，像打了鸡血一样，立马冲进战团，勇猛无比。 它们直接朝着野猪的脖子扑上去，结果往往被野猪一撅，高高飞起一人多高，然后扎进一旁的灌木丛中。 可它们却跟没事儿似的，几下就窜了出来，再次朝着野猪猛冲过去。 蜜蜜更是瞅准机会，跳起来一口咬住野猪的脖子，任凭野猪怎么甩，就是不松口。 紧接着，旺旺也再次扑了上去。野猪正忙着对付挂在脖子上的蜜蜜，没防备旺旺趁机咬在了脖子的另一侧。 只是这野猪的皮毛实在是太厚太硬了，两只猎狗虽然咬在了野猪侧边的脖子上，但却无法给野猪造成致命伤害。 不过，这也足以让野猪有些慌乱了。 野猪的脖子短，不像牛羊那样，能转动脖子让脑袋贴到肩胛骨的位置，从而攻击到脖子两侧的猎狗。 它要转向，整个身体都得跟着转。野猪不再坐着，可又撅咬不到两只东川犬，也甩不开它们，于是便想用蹄子踩踏。 然而，它一站起来，两条体型不大的东川犬就只能前脚悬空，后脚蹬着地，随着野猪的移动而移动。 野猪可没办法像人一样向前或者向侧边踢，所以它接连的踩踏，对两只东川犬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趁着野猪阵脚大乱，其余的猎狗纷纷扑了上去。 招财和福运忙着钳住野猪的耳朵，进宝和瑞祥则瞅准机会掏野猪的后半身。 就连甄应全那三条原本有些畏缩的猎狗，也看到了机会，冲上去朝着野猪的左右两侧一阵乱咬。 野猪终于有些扛不住了，拖着挂在脖子上和耳朵上的四条狗，撒腿就跑。 面对大野猪这般巨大的力量，招财和福运哪能钳得住野猪的耳朵。 在大野猪脑袋疯狂地左右甩动，上下胡乱撅挑的时候，它们就像狂风中的小船，被甩得东倒西歪，拖拽着在林子里横冲直撞，根本无力抗衡。 但它们咬得很死，直到野猪的耳朵被撕开一道大口子，才被甩飞出去。 而野猪没跑几步，就忍不住仰天嘶叫起来。 原来是进宝和瑞祥双双咬在了野猪屁股上那两瓣圆鼓鼓冒出来晃荡的卵泡上，并且四脚着地，弓着腰，使劲往后撕扯。 那种敏感部位被咬，还被撕扯，野猪哪能受得了。 尖锐的疼痛让大野猪身体一僵，疼得浑身直哆嗦，实在没办法，只能双腿发颤地，又一屁股坐了下来。 进宝贪心，咬着不肯松口，结果被野猪一屁股坐住脑袋，顿时发出一声声凄惨的怪叫，听得宋阳心猛地一紧。 可此时，几条猎狗窜来跳去，进攻得异常凶猛，宋阳一时间根本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开枪射杀野猪，生怕伤到猎狗。 瑞祥则显得更加机灵一些，一见情况不妙，要被压住，赶忙松口，脱身出来。 好在野猪也不能就这么一直坐着，脑袋上有四条猎狗瞅准机会就咬，甄应全的三条狗在两侧肚皮上又撕又咬，瑞祥还盯上了它的尾巴。 它没办法，又不得不站起来继续跑。进宝也趁机脱身，看它甩甩脑袋，立马又朝着野猪屁股扑咬过去的样子，应该没什么大碍。 这一次，野猪卵泡被咬，再次疼得坐下来的时候，似乎学聪明了，及时抽身，没有再压到进宝。 经过几轮激烈的进攻，野猪已经累得哼哧哼哧直喘粗气，口鼻中喷出的气雾老远，满嘴都是白沫，还开始吧嗒着嘴巴。 这是野猪即将发动最猛烈攻击时常见的表现。 第449章 猎狗发力 这头大野猪，此刻既疲惫不堪，又愤怒到了极点，关键是身上的疼痛让它几乎难以忍受。 听老一辈人讲，它吧嗒嘴时喷出的白沫子，要是溅到对手身上，那地方就得溃烂。 据说狼和狗只要一听到野猪吧嗒嘴的声音，就不敢贸然往前冲。 实际情况也的确如此，当这声响传出，除了猎性最为强烈的旺旺和蜜蜜，依旧死死纠缠着，奋力朝着野猪脖子进攻。 它们身上的肌肉高高鼓起，那股子卖力劲儿，仿佛要把全身力气都使出来。尽管野猪的皮毛坚硬如铁，但两侧脖子还是被咬得鲜血淋漓。 而招财和福运呢，却双双松开了野猪那早已被咬得残缺不全的耳朵，退到一旁，不停地狂吠着。 就连守在野猪后边和两侧的几条猎狗，也都纷纷往后退开，谨慎地观察着野猪的一举一动。 不过，宋阳觉得，这大概是老一辈人觉得野猪太过凶猛，传来传去，就把野猪说得神乎其神了。 至于招财和福运它们几条猎狗退开的原因，宋阳心里明白，它们是清楚野猪真的被逼急了，随时都可能不顾一切地展开疯狂攻击，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去招惹。 果不其然，野猪瞬间如疯了一般，朝着旁边的一棵大树猛冲过去。 它是想利用自己的身体与大树相互挤压，以此来摆脱像牛皮糖一样死死挂在脖子上，怎么甩都甩不掉的旺旺和蜜蜜。 嘿，这野猪还挺聪明，知道利用环境伤敌！ 就在这几条猎狗退让的瞬间，宋阳瞅准了开枪的时机。 他可不敢朝着野猪的前半身射击，生怕伤到旺旺和蜜蜜，好在野猪还有大半截身子可以作为目标。 “砰……”宋阳果断地扣动扳机，稳稳地瞄准大野猪的后腿开了一枪。 这一枪可不是仓促出手，而是经过瞄准的，自然十分精准。 正疯狂前冲的野猪，后腿突然被子弹命中。 后腿可是它前冲时发力最大的肢体，这一下直接不听使唤了，野猪顿时一个趔趄，身体不受控制地瘫倒在地，那股子原本凶悍无比的冲势，一下子就被化解掉了。 感受到了更强烈的威胁，大野猪尽管瘸了一条后腿，却立刻转过头来，一副不管不顾的架势，直直地朝着宋阳冲了过来。 枪声对于猎狗们来说，就像是进攻的号角，更何况野猪还是冲着宋阳去的。 只见招财率先一跃而起，朝着野猪扑咬上去，其余猎狗也纷纷从不同方向冲了过去，再次将野猪团团围住，发疯似的撕咬起来。 即便进宝一口咬住了野猪的卵泡，疼得野猪惨叫连连，它仍然拖着一群猎狗，奋力地想要去攻击宋阳。 紧接着，招财一口钳住了野猪的半截左耳，福运则迅速窜到另一边，钳住了野猪的右耳。 再加上其余几条猎狗的拖拽，即便这头大野猪力大无穷，可如今瘸了一条后腿，想要前进半步都难如登天。 要知道，整整九条狗一起发力，那股子劲道可不小。 经过几轮激烈的较量，大野猪似乎也察觉到了，每次自己被攻击，带头冲上来的总是招财。 这头大野猪被猎狗们拖住，无法攻击到宋阳，便立刻转换目标。 它双眼一瞪，心一横，拼尽全力地扭转身形，全然不顾其他猎狗如何撕咬自己，一门心思朝着招财拱了过去。 招财完全没料到野猪会突然来这一招，躲避不及，被公野猪一下子撅到了腹部。 宋阳见状，心头猛地一凉，暗叫不好：完了，招财这下要受伤了…… 可谁能想到，招财的身体随着野猪的撅挑，如猫一般灵活地弓起。 它确实被掀翻了出去，但在空中身体巧妙地一拧，竟然又稳稳地站在了地上，甚至都没发出那种受伤时的惨叫，紧接着又斗志昂扬地朝着野猪扑了上去，那气势，简直是越战越勇。 这就是青川犬和凉山犬的独特之处，一旦激发起它们的猎性，就会变得越来越凶猛，而且耐力持久。 只见招财龇着牙，瞅准野猪张嘴咬来的时机，反而一口咬在了野猪的鼻子上。 宋阳看得真切，野猪那一拃长的獠牙，只是从招财的腹部滑了过去，并没有扎进肉里。 他不由暗自庆幸，这獠牙长有长的好处，要是怼准了，那必定是深深扎入，伤害巨大。 可这野猪的獠牙，由于长时间生长，已经弯曲朝向了后面，在撅挑的时候，伤敌的效果反而被削弱了。 除非角度恰到好处，能捅进去，而且还容易被獠牙勾住，一旦出现那种情况，敌手必死无疑。 但现在看来，招财并没有受伤，宋阳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甄凌峰的另一条猎狗可就没进宝那么幸运了。 野猪转身去撅咬招财的时候，身体一个趔趄，突然倒下，一下子就把甄凌峰那条正咬着野猪肚皮的青川犬脑袋给压住了。 这条狗比招财年纪大，自然不傻，察觉到情况不妙，立刻嗷嗷惨叫起来。 它一边拼命蹬着腿，试图把脑袋往外拽，一边顺着野猪拧身攻击的方向转动，躲避野猪的撕咬。 虽然它不是宋阳狗帮里的猎狗，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已经很好地融入了狗帮，尽管排在末位，可依旧是狗帮的一员。 听到同伴的惨叫，其余的猎狗发疯似的往上冲，纷纷咬住野猪的各个部位，奋力营救。 但这头也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的大野猪，仗着自己皮糙肉厚，根本不在乎其他猎狗的撕咬。 它只是猛地甩了几下脑袋，哪怕猪鼻子还被招财咬着，甚至不惜拼着拱鼻被招财撕开豁口，也要去攻击被压着的那只青川犬。 这情形，就好比人在群架中被打得急眼了，逮住一个就往死里揍。 野猪也是如此，不管别的狗怎么咬它，看到那条青川犬受制，就一门心思地想咬死身下的猎狗。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只有弄死对方，才能真正起到威慑作用。 那一刻，在宋阳眼中，那条被大野猪压着的猎狗，就像一个被人揪住头发，正等着对方拿刀往胸口猛捅的人。 他哪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眼看着招财被甩脱，大野猪就要咬向那青川犬，宋阳顾不上自己的安危，立刻冲了上去。 狗子们窜来跳去，开枪容易误伤，那直接把枪怼到野猪脑袋上总不会有问题吧。 他两三步就纵跳了过去，趁着野猪回头咬人的时候，直接把枪口怼到野猪耳朵下边一点的猪脸上，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砰……” 随着枪响，野猪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脑袋晃悠了两下，重重地砸在地上，四条腿疯狂地踢蹬着，身体还一抽一抽的。 第450章 心生厌恶的人 宋阳可不敢掉以轻心，赶忙跳到一旁，迅速给猎枪换上子弹，再次走上前，直接把枪口对准野猪的脑袋，接连扣动扳机，又是两枪。 这下应该没问题了吧。 都说野猪喜欢蹭松树，身上沾满松油，又在地上打滚沾染土石杂物，形成了所谓的“挂甲”。 按照老一辈人的说法，这层“甲”厉害得很，坚硬无比，甚至连子弹都打不穿。 但实际上并不是这么回事。 所谓子弹都打不穿，说的是以前的火枪。 那种老旧的火枪制作粗糙，想要弄到好钢来制作枪管都困难重重，大多数人用的火枪，都是用熟铁锻造后卷成，再进行热焊。 这样的枪管密封性很差，所用的子弹也是各式各样，有把铁水、铅水漏到水里滴成的枪砂，还有往枪管里塞铁丝段、钢筋段的，性能极不稳定。 威力最大的，也不过是打磨过的钢筋小段。 而且因为怕枪管承受不住，火药也不敢装填太多。 这样的火枪，虽然响声够大，但射程、可控性和威力，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要是换上专门的单筒猎枪和双管猎枪试试，哪怕这野猪脑袋再硬，也没有打不进去的道理，更别说像五六式半自动步枪那样的打猎神器了。 这三枪都打在了野猪脑袋上，要是它还能爬起来，那可就真的邪门了。 那条猎狗还被压在野猪身下，这头大野猪实在太重了，根本抽不出脑袋。 宋阳试着搬了一下，发现自己根本挪不动。 他环顾四周，抽出开山斧，从旁边砍了一根手臂粗细的木棒，朝着野猪身体下的泥土，斜着用斧头把木棒打了进去。 然后他把木棒扛在肩上，猛地一用力，总算是把野猪的身体掀了起来，那条猎狗趁机把脑袋抽了出来，远远地跑到一旁躲着。 看它甩动脑袋的样子，似乎伤得不是太重。 总算是把这麻烦事儿解决了，宋阳一屁股坐到旁边的地上。 直到这时，他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整个人也感觉浑身发软。 除了第一次在风石岩漆树下石洞里对付黑娃子，还有那次徒手和豹子搏斗，他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精神高度紧绷了。 这事儿发生得太突然，谁能想到会遇到这么凶险的情况。 一想到这个，宋阳心里就涌起一股怒火。 他决定回去后，一定要好好问问那些参与围猎的人，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真没看到他们三个人和这十一条狗，还是故意这么干的。 另外，他还意识到一个问题，就是自己和自家的猎狗之间还需要更多的磨合。 平日里进山狩猎，宋阳的习惯做法是让招财它们去探查野物，以及对一些猎物进行追撵和围困。 很多时候，找到猎物后，他会让猎狗们原地等着，自己则悄悄地靠近，然后直接开枪猎杀，很少让猎狗们去追撵猎物。 就算偶尔遇到需要猎狗追撵的情况，往往猎物的个头也不大，猎狗们完全有能力把猎物钳住耳朵、掏住后腿，将其制服，甚至直接咬死。 像今天遇到这么大的野猪，猎狗们难以对付的情况，还真是少见。 但也正因如此，宋阳发现，猎狗在围困猎物的时候，窜来窜去的，他几次想开枪，都因为怕伤到猎狗而不敢轻易动手。 而磨合得好的狗帮，是能够领会主人意图的。 在主人要开枪的时候，它们会主动避让开来，给主人留出射杀的机会。 在这方面，确实需要加强训练，让彼此之间形成更好的默契。 不然的话，再碰到今天这种情况，太容易出问题了。 不过，这也不是一下子就能训练好的，得慢慢来。 宋阳此刻更担心王岳的情况，他小腿上的伤口，肉都被挑得翻卷起来了，宋阳完全不知道伤势严重到什么程度。 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宋阳叫上几条猎狗，赶忙往回走。 还隔着老远，他就看到甄应山两人坐在山坡上，正和围在旁边的六七个人说着什么。 守在王岳身边的两条东川犬，正对着那几人汪汪汪地狂叫着。 另外还有一个人，正在上边的山坡上翻看他们三人的背篼。 现场声音嘈杂，气氛似乎并不友好。 宋阳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默默地从刚刚打空的双管猎枪中取出弹壳，换上子弹，然后带着九只猎狗，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走到近前，他有些意外地发现，这些人居然有一半是熟人，只有四个不认识。 但看他们穿着皮衣，蹬着长筒皮鞋，手里还提着双管猎枪，就这身打扮，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山里人。 而那个正在翻看他们背篼的年轻人，更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招财等几条猎狗瞧见有陌生人在场，一边跟着宋阳稳步走近，一边发出低沉且带着威胁的呜呜声，旺旺和蜜蜜更是迫不及待地冲到队伍前方，对着那些人狂吠不止。 只见宋阳领着九条猎狗，浩浩荡荡地从山林中走出。 这些猎狗刚经历了与大野猪的一场恶战，嘴巴、脑袋和身上多处都沾染着大片血迹，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凶煞之气。 正在翻找背篼的青年看到这一幕，赶忙停下手中动作，双手紧紧抱住提着的双管猎枪，眼神警惕地打量着这些猎狗和宋阳。 待宋阳走近，青年被冲到跟前的旺旺和蜜蜜逼得步步后退，脸上露出恼怒之色。 他迎上前去，抬腿就朝着浑身肌肉紧绷的旺旺狠狠踢去。 这一脚不踢还好，踢出去后可就引发了大麻烦。 旺旺躲避不及，被踢中腹部，在地上翻滚了一圈，迅速拧身站起，毫不犹豫地朝着那青年扑咬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反击吓得青年惊慌失措，连连后退，结果被身后的小灌木丛绊倒，整个人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 “旺旺、蜜蜜……回来！” 见两条东川犬气势汹汹地冲扑上去，眼看就要咬到那青年，宋阳赶忙出声制止。 情况还没弄清楚，可不能让狗先伤了人，尽管他第一眼看到这青年就心生厌恶。 两条东川犬听到呼唤，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宋阳。 它们本就是烈性犬种，虽然暂时没有下口咬人，但也没有立刻回到宋阳身边，仍对着那青年呜呜叫着，发出凶狠的警告。 直到宋阳走上前，轻轻揉了揉它们的脑袋，稍加安抚，两条狗才停止叫声。 宋阳看了一眼翻身站起的青年，转身来到王岳身旁，关切地询问：“岳哥，感觉咋样啊？” “血已经止住了，腿脚还能活动，估计没伤到筋，不过回家后怕是得养上一阵子了，这么好的撵山时候，看来我是要错过了！”王岳略带遗憾地说道。 宋阳微笑着拍了拍王岳的肩膀：“以后机会多着呢，也不急于这一时。 回去后去医院好好看看，争取早点把伤养好，等腿脚利索了，咱们再一起去采药、撵山。” 第451章 护秋队 王岳微微叹了口气，苦笑着说：“也只能这样了！” 宋阳转头望向甄凌峰，问道：“甄叔，这到底是咋回事啊？我刚才在远处就听到这边吵吵嚷嚷的。” 甄凌峰脸色铁青，愤怒地说道：“这几个家伙，非说我们坏了他们围猎的好事，跑过来找事儿，还想拿走我们这些天打到的东西，说是要补偿他们的损失，我刚刚一直在跟他们理论呢！” 宋阳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阴沉难看，他缓缓抬头，目光冷峻地扫视着眼前这些人。 这八个人当中，除了那四个陌生面孔，其余几个熟人里，一个是镇上武装部部长刘勇。 另外两个是村里时常去撵山、有一定狩猎经验的青壮，同时也是村里的民兵，他们和宋阳、甄凌峰此前一起参加过几次围猎，平日里关系还算不错。 而最让宋阳看着不顺眼的，当属苏同远，这家伙牵着条长毛狼狗，正站在一旁。 听到甄凌峰这般怒骂，刘勇和村里的三人倒是没什么特别反应，可那四个陌生人的脸色却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宋阳微微皱了皱眉头，看向刘勇，问道：“刘哥，这到底啥情况啊？” 刘勇看着宋阳，微微摇了摇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而介绍道：“这几位都是从县城来的，是县城组织的护秋队，下乡来帮忙打野猪的。” 县城来的护秋队？ 宋阳眉头皱得更紧了。 上辈子他虽没和这些人打过交道，但确实听说过这么一群人。 看来，眼前这几个陌生人就是所谓的护秋队成员了。 他们自称护秋队，宣称专门负责打野猪，猎枪都是自己购置，并在公安局备过案，还经常下乡活动。 宋阳也有所耳闻，这些人大多在县城里有点身份地位。 听得多了，他知道这些人打猎不过是个幌子，实际上就是一个相互利用的小圈子。 所谓下乡打野猪，纯粹就是为了到乡下寻开心、找刺激。 他还记得，大概三年后，这些人曾闹出过人命。 他们把隔壁黑潭子村一个上山砍柴的青壮误当成黑娃子，直接开枪打死，最后仅仅赔了一百五十块钱了事。 那家人不敢得罪他们，只能咽下这口气。 这些人还看不起乡下人，一到山村里，就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对撵山的规矩更是毫不在乎。 他们还在米仓山东边靠近林场的深山里，从拉上山的电杆上私自接电，设置电网，有一次竟一次性捕杀了几十头野猪，连小猪仔都不放过，其他野物的幼崽也惨遭毒手，事后还四处炫耀。 结果，他们只带走了那些值钱的部位，野猪肉因为搬不出来，只挑选了几只黄毛和幼崽，敲了几颗大野猪的獠牙，其余的就扔在山里不管了。 有人想去把肉拿回来吃，等找到的时候才发现，因为天气炎热，那些肉早已经腐臭变质。 他们这种扫荡式的下乡护秋行为，自然不被山里人所接受。 这帮人本事没多大，到了山里却没少白吃白喝，山里的土鸡、腊肉被他们拿了不少。 野猪确实经常糟蹋粮食，进山采药时也偶尔会传出野猪伤人的事情，山里人厌恶野猪不假，但对山里人来说，野猪也是补充肉食的好来源。 宋阳确实打了不少野猪，也偏爱找黄毛猪打，只是因为黄毛猪肉质更好一些。 但他打的大多是村子周边出来祸害庄稼的野猪，满足自家和村里人的肉食需求后，他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去猎杀。 他们这个圈子，宋阳既融不进去，也压根不想进。 看到刘勇说话时还隐隐有维护这些人的意思，宋阳心里明白，刘勇身为公社武装部部长，自然想着往上晋升，看他摇头的样子，就是在暗示宋阳不要去招惹这些人。 但发生了这样的事，岂能轻易罢休？ 王岳受伤了，猎狗也有不少被撅伤和擦伤，就刚才被卷入野猪群的危急情形，稍有不慎可是会出人命的。 “山里的猎物，我们山里人自己会打，用不着他们来插手。再说了，这都大冬天了，地里除了麦苗和油菜，还有啥需要护的？他们这护秋都护到离村子十多二十里的地方了，管得可真宽呐！” 宋阳冷哼一声，话语中满是不屑。 没等对方开口，他紧接着追问道：“之前我们三个带着十一条狗顺着山沟出来，我就想问问，你们守交口的位置在哪，是谁在守？看到我们没有？” 以宋阳对这片地方的了解，山坡和林木间并没有特别适合猎杀的地点，而守交口的最佳位置，就是在山沟里。 而且，从之前开枪把野猪轰撵下来那人的喊话声判断，确实有人守在山沟。 野猪从这里被拦截下来并报交，说明守交口的人得往山沟深处去一段。 应该是在山沟最狭窄的那段，野猪群通过时会比较集中，即便枪法不准，只要开枪，也有很大几率打中。 再者，沟两边是小段陡峭的石崖和不少山石，待在那里相对比较安全。 如果守交口真在那里，他们三人当时可是一路有说有笑地从那里出来的。 猎狗之所以没察觉到，是因为那些人在高处，晴天的时候，气味不容易往低处飘散。 说这话的时候，宋阳的目光直直地看向刘勇和村里的两个青壮。 其中一个青壮先是偷偷瞟了一眼那个翻看背篼的青年，然后说道：“我们负责撵脚，是从后面撵过来的，不太清楚这边的情况。今天一大早，张哥带着他们几个过来，本来是说找你，想让你带着到山里头找群野猪打打，练练手。 你们已经进山了，张哥就来找我们，我们答应了，然后一起往山里深入，还真在外边山坡的青杠树林子里发现了一大群野猪。 商量之后，我们就分配了位置很明显，他们也不想得罪这些人，所以说话吞吞吐吐，废话连篇。 见他说得如此拖沓，甄凌峰顿时火冒三丈，冲着他吼道：“你少跟老子废话，问你交口安排在哪，谁在守交？他妈的，我们三个人差点就死在这儿了。 还敢说我们坏了他们好事，要我们赔偿……老子刚才就在问了，你们一直跟老子在这儿装大爷，今天这事儿不说清楚，跟你们没完，县城来的又咋地，山里有山里的规矩，天王老子来了，老子也不怕。” 砰…… 甄凌峰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原来是之前翻看背篼的那个青年朝天开了一枪，他一脸不屑地看着宋阳，挑衅道：“是老子在守交口，老子也看到你们了，怎么着？” 这突如其来的枪声吓得几条猎狗浑身一颤，紧接着纷纷朝着那青年狂吠起来。 这种时候，招财自然冲在最前面。 它之前一直守在宋阳身旁，看着宋阳，也留意着周围的人，虽然不会说话，但也能感觉到气氛的紧张。 枪声一响，它以为那青年要伤害宋阳，立刻窜到宋阳身后，朝着青年步步逼近，压低身体，伸长脖子，对着青年狂吠。 看到十一条凶神恶煞的猎狗气势汹汹地逼近，青年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惊慌失措地连连后退，慌乱中急忙抬起手中的双管猎枪，朝着招财抬手就是一枪。 这一枪让招财发出几声痛苦的悲鸣，跳到了一旁。 宋阳看到招财左侧后腿的位置多了一道血槽，眼睛瞬间充血变红，他像一头发怒的狮子，立刻朝着那青年狂冲过去。 这要是打到要害部位…… 那青年见势不妙，双管猎枪里的两颗子弹已经打完，当下抡起双管猎枪，朝着宋阳狠狠砸来。 然而，他哪知道宋阳的厉害，宋阳只是侧身一闪，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和小指并拢，拇指向下，第二、三指关节弯曲，形似蝎子。 一把就精准地抓在青年持枪的右手寸关尺上，猛地用力一抖，左手也以同样的手型迅速出击，直直地扣向青年的脖子。 “你他妈的但凡吱个声，我们避开也就算了，可你明知在围猎，却一声不吭，害得我们差点丢了性命，狗也受伤…… 你现在还敢动枪，这是老子的头狗，救过老子的命，你竟敢伤它，老子今天要你好看！” 宋阳怒目圆睁，大喝一声，双手同时发力，那青年顿时惨叫一声，手中的双管猎枪掉落，右手寸关尺和要害被牢牢制住。 与此同时，宋阳左脚一扫，踢向青年的腿脚，青年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腾空而起，后背着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宋阳所使的，正是蚩尤拳中的蝎子手，一出手便是凌厉的杀招！ 第452章 出人命？ “螯钳之劲锁半边，寸关尺间险象连，抓抖之际皮肉绽，脉阻血滞身热寒。” 这蚩尤拳里的蝎子手，专攻的便是人体经脉。 此刻，那青年的寸关尺穴位以及脖子上的喉管连着大筋，全被宋阳稳稳拿捏住。 宋阳顺势发力，将青年整个人如扔麻袋一般狠狠砸向地面。 刹那间，青年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背过气去。 至少两处要害被制住，这正是蚩尤拳这类“点穴”手法的狠辣之处。 那青年此刻完全动弹不得，尤其是喉管被宋阳重力一掐，剧痛如潮水般涌来，连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他只能下意识地用左手拼命去拉扯宋阳扣在他脖子上的手，然而却如同蚍蜉撼树，毫无效果，面色因痛苦而极度扭曲。 宋阳对这蚩尤拳一直颇为上心。 他不知道同样学了这拳法的王岳是否还在坚持练习，但自己，始终未曾懈怠。 每天早晚，他总会挤出些时间，认真练习基础套路，还会反复琢磨学到的实战手法。 只是这段时间来到撵山，每天早出晚归，实在太过疲惫，这才没了练习蚩尤拳的精力。 俗话说得好，熟能生巧。 宋阳自认为在练武方面并无过人天赋，可自打学会蚩尤拳，也练了好几个月了。 长时间的练习，让他对这套拳法早已驾轻就熟，自然而然地，也从中领悟到一些发力技巧以及伤筋错骨的门道。 这可不是什么稀罕事，哪怕是公园里那些大爷、老太太练的太极拳，只要练的时间够久，也能从中摸索出一些用力的诀窍。 在某些特定情况下，这些技巧同样能派上用场，用于应对危机。 更何况这蚩尤拳，可是源自尚武的苗家，本就是用于实战杀伐的精妙技巧。 想当年，湘西苗民奋起反抗清廷统治时，这门武术便在民间广为流传。 据说，练就这蚩尤拳的人，一人便能对付好几个清兵，着实厉害非凡。 即便宋阳如今才刚入门，尚未将其练至高深境界，但对付眼前这些从县城里来的所谓有头有脸的“混子”，却也游刃有余。 一招之下，宋阳便发狠将那青年狠狠摔翻在地，且并未立刻松手，而是死死扣住他的要害。 那青年瞬间疼得面红耳赤，只能像热锅上的蚂蚁般不断挣扎，双腿拼命踢蹬，仿佛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与这青年一同前来的几个同伴见状，顿时大惊失色。 大家毕竟是一道来的，若是袖手旁观，回去实在不好交代。 于是，几人顾不上一旁狂叫不止的猎狗阻拦，纷纷将手中的猎枪一扔，一起朝着宋阳冲了上来，想要解救同伴。 虽说他们都带着双管猎枪，但却不敢轻易开枪伤人。 毕竟一旦动了刀枪，那可就不是小事了。 万一猎枪走火，更是容易引发大麻烦。他们心里明白，出了矛盾，拳脚相向还能算是小事，一旦动了刀枪，那可就结下死仇了。 所以，他们选择扔下猎枪，想用拳头来解决问题，还觉得凭自己的本事，定能把宋阳打得很惨。 宋阳见他们冲上来，立刻骑在那青年身上，双拳如暴风骤雨般连连挥出，一拳接着一拳，毫不留情地朝着青年脸上砸去。 没几下，那青年便被打得口鼻流血，模样凄惨。 那几人一边大声喊叫着，一边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一旁的几条猎狗见状，吠叫得愈发凶狠。 平日里，这些猎狗虽然忠心护主，但宋阳每次都会教导它们，旁人靠近时不能真的下口去咬，毕竟人与山林里的牲畜不同。 此刻，尽管猎狗们叫得厉害，但看着几人冲来，却也不敢真的去咬，还是有所区别的。 眼见那几人冲到身旁，宋阳却丝毫不惧。 他迅速翻身站起，直接拉开架势，摆出那稳如泰山的品字桩。不仅没有后退，反而迎着几人主动冲了上去。 只见他忽而使出蝎子手，试图伤人经脉；忽而变换为阴阳手，巧妙地格挡泄力后顺势反击；猪蹄锤和钉子锤也轮番上阵，这两路拳法本就是破气功的路子，用来对付这几个毫无防备的普通人，简直轻而易举。 宋阳双手如疾风骤雨般连环出击，脚步则如游蛇般灵活游走。 仅仅两三个呼吸的时间，冲上来的三人便接连被宋阳放倒在地。 他们一个个面露痛苦之色，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又被宋阳凌厉的攻势打得难以招架，只能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却还不甘心地想要继续冲上来厮打。 甄凌峰看到这几人围攻宋阳的架势，生怕宋阳吃亏，也顾不上许多，将火枪一扔，赶忙冲上去帮忙。 他看准其中一人，猛地一脚踹过去，直接将那人踹翻在地，紧接着便扑上去与对方扭打在一起。 王岳即便腿脚受伤，却也毫不畏惧。 他瘸着腿，一跳一跳地奋力扑向其中一人，一下子将那人扑倒在地，随后一双大拳头如雨点般朝着那人脸上砸去。 一时间，七个人混战成一团。没过多一会儿，那四个从县城来的青年便被打得在地上滚来滚去，痛呼声、惨叫声此起彼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刘勇他们四人在一旁看着，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拉架吧，又怕得罪人；不拉吧，又担心真的出人命。 眼见那四人被打得如此凄惨，刘勇生怕事情闹大，赶忙叫上张晨轩他们三人一起上来拉架。 他自己则快步走到宋阳身边，一把拉住宋阳说道：“弟娃儿，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真要出人命咯！” “你现在晓得会出人命了？他们的命金贵，我们的命就不值钱蛮？” 王岳在一旁听到刘勇的话，顿时暴怒吼道，“这些狗东西，但凡看到我们的时候，哪怕知会一声，也不会搞出这种破事。 你知不知道，二三十头野猪朝我们冲过来有多危险，老子这条命差点就丢在这里了。 刚才他们说我们坏了他们的围猎，还让我们赔偿，那个时候你咋就跟个闷葫芦似的，一声不吭。 现在倒好，跳出来劝我们了！” 王岳可不管刘勇是不是公社的武装部长，一股脑儿地就把心里的怒火发泄了出来。 第453章 赔钱 刘勇被王岳一顿喷，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但他又实在不想让事情闹得不可收拾，只能耐着性子说道：“弟娃儿，莫发火，你又不是不晓得，我不懂撵山，也不清楚这里面的规矩…… 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确实是他们做得不对。”说完，他又赶忙看向宋阳。 他心里清楚，在这三人当中，宋阳无疑是主心骨，只有把宋阳劝住，这事儿才有转机。 他将宋阳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说道：“弟娃儿，人也打了，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你打得最狠的那个，是县城公安局局长的儿子常二彪，其余三个也都有些背景，事情要是闹大了，对你没好处。” “就这么算了……刘哥，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你好好想想你们今天干的这叫什么事儿？ 别说是打围，哪怕是在山上下个套，也得做个标记提醒一下，免得路过的人不小心被套住受伤。 他们倒好，不但不做标记，看到我们进了围猎圈，还一声不吭，这跟谋杀有啥区别……” 宋阳冷哼一声，继续说道，“别跟我说你们不知道有多少野猪，如果连野猪数量都估摸不准，还打什么围。 你再看看岳哥，小腿伤成什么样了，腰眼上被野猪拱的那一下，要不是及时把野猪打死，他今天就没了。 再瞧瞧那几条猎狗，伤成啥样了？猎狗对我们撵山人来说，那就是命根子，比命都重要。 他们还敢动枪打狗，老子之前被水淹的时候，就是这几条狗把我救上来的，你知道它们对我有多重要吗？ 你跟我说就这么算了，说得倒是轻巧。 他们把我们害成这样，还敢厚着脸皮要我们补偿，还惦记着我们背篼里那点东西…… 我看他们跟土匪有啥区别？公安局长的儿子又怎样，拿这个来吓唬我？” 宋阳越说越气，转头看向已经翻身坐起来的常二彪。 这常二彪被暴揍一顿后，早已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一句话都不敢说。 宋阳走上前，当胸就是一脚，直接将他踹翻在地。 紧接着，又是兜腰的一脚，再次把常二彪踢得腰都弓了起来，疼得他在地上直打滚。 刘勇赶忙再次拉住宋阳，无奈地问道：“那你说要咋个办，才肯放过他们嘛？” 宋阳虽然愤怒，但也明白，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确实不能把事情做绝。 听到刘勇这么问，他便借坡下驴，走到还在地上痛苦挣扎的常二彪旁边，又是一脚踢过去，恶狠狠地问道：“狗东西，你说，今天这事儿咋个解决？” 常二彪无疑是被打得最惨的，此刻哪还敢有半点反抗。 一见到宋阳靠近，吓得惊恐万分，在宋阳面前，他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赶忙说道：“我赔！” “怎么赔？”宋阳紧追不舍，“要是说得让老子不满意，今天就在这儿把你废了！我管你是不是公安局长的儿子，你最好给老子想清楚了再说！” 常二彪挣扎着坐起来，想了半天，也实在想不出该怎么给宋阳一个满意的答复，最后憋出一句：“你要咋赔就咋赔！” 宋阳冷笑一声：“这可是你说的哈……我问你，为啥看到我们来了，都不吱声说你们在这儿围猎？” 常二彪支支吾吾地说道：“我看你们三个背着那么多皮毛和肉，还领着那么多条狗，觉得你们撵山肯定很厉害，但又不知道到底有多厉害，就想看看……” “就这么简单？我看你狗东西就是看到我们背着的东西，起了歪心思，故意想害我们，是不是？” 宋阳嗤笑一声，想起之前常二彪翻看背篼的举动，就知道他心里没安好心。 他死死盯着常二彪的眼睛，见他目光躲闪，便知道自己猜中了。但这事儿得让常二彪自己承认，说给在场的人听听才行。 见常二彪闷着头不说话，宋阳一巴掌朝他脑袋扇了过去，直接把他打得歪倒在地，紧接着陡然咆哮道：“老子问你是不是？” 常二彪再次翻身坐起，这次不敢再隐瞒，赶忙点头说道：“是！” “是就行……我也不跟你漫天要价。岳哥因为你干的好事，伤成那样，还有那几条狗，医疗费你得出。 我们几个本来打算过年前还要进山打猎的，但现在这样子，肯定去不了了，这损失你得赔。 要求也不高，我们一个人一天按三十块钱的收入算，你也看到我们背篼里的那些皮毛了，就进山这几天打到的，每天收入远超三十块，四五十都有。 我现在要你按照过年前一天三十块的标准补偿我们，不过分吧？”宋阳沉声问道。 常二彪脸色铁青，却又不得不承认，宋阳背篼里的那些皮毛都是好货，他提出的要求确实不算过分，只能无奈地点点头：“不过分！” “从现在到过年，还有二十三天，也不全算，每人给六百块钱。 岳哥在家养伤，啥都干不了，还得有人照顾，得多给点，你再给四百。 我家的狗和甄叔家的狗都被伤了，我们撵山全靠狗，狗伤了，我们自然也去不了，还得照顾它们，你再给每家两百，总计两千六百块钱……” 宋阳冷眼盯着常二彪，“你既然想当土匪坑人害人，就得有这个觉悟。你们不都是县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嘛，这笔钱对你们来说，应该不算啥，就当出点汗罢了。” 随便这么一算，两千六百块钱，这数字听起来虽然不算特别大，但哪怕他们是县城里的人，这笔钱也不是小数目，伤筋动骨的。 要是再把医药费算上，怕是得三千出头了。这么一笔钱，在山里都能盖三座大房子了。 几个青年听到这个数字，眼睛都瞪得老大。 常二彪支吾着说道：“身上没带那么多钱！” “我管你有没有，不管你是去借还是去抢，哪怕去卖屁股，你也得给老子拿出来。 少一分钱，今天这事儿就没完，你们也别想走出这个门。 老子跟你死磕到底！当然，我知道你们有关系，有能耐，尽管回来找我们麻烦。 到那时候，你要是弄不死我，我就弄死你们！” 宋阳恶狠狠地说道，“到那时候，咱们就是不死不休的死仇！” 第454章 袍哥的排行 一行众人慢悠悠地赶着牛车踏上归程。 林晓雨亲昵地挽着冯晓萱的胳膊，两人紧紧跟在宋阳等几个大男人身后，一路交头接耳，时不时传来几声轻快的轻笑，仿佛那些琐碎又美好的小秘密，能让她们忘却路途的疲惫。 宋阳他们则跟在那晃晃悠悠前行的牛车后面，兴致勃勃地讲述着此次进山的种种遭遇。 “我心里头还是觉得不太踏实啊……”甄凌峰微微皱着眉头，一脸忧虑地开口说道，“阳娃子，你说咱们要的这笔钱，是不是有点过多了？” 此次从那事儿解决后，甄凌峰和宋阳各自拿到了九百块，王岳则收获了一千一，合起来正好凑够三千块钱。 在当下这个年头，这笔钱对于家底殷实的人家而言，也犹如被狠狠割下一块肉，着实让人心疼不已。 甄凌峰的担忧，也正是源于此。 宋阳笑着看向甄凌峰，说道：“甄叔，您觉得多吗？ 咱们这几天进山，收获那可是相当不错，搞到的皮毛、麝香、灵猫香这些东西，算下来，一个人一天赚个五六十块钱完全不在话下。 可就因为他们这么一捣乱，咱们恐怕翻过年都进不了山了。 一个冬天能下几场雪，又有几天是适合打猎的好时候呢？ 这么说吧，他们这一闹，咱们这个冬天算是彻底毁了！ 所以啊，我可不觉得要得多，反倒觉得要这些钱恰到好处。 现在和早年间不一样咯，早年间打架那可是真的要命，可现在呢，打架说白了就是要钱。 这点钱，他们有能力承担，但也肯定会肉疼，疼了才会记住教训。 当然啦，如果他们非要跟咱们拼命，那咱们奉陪到底就是，谁的命还不是命啊！” 宋建国双手背在身后，嘴里叼着旱烟袋，听了宋阳的话，轻轻点了点头，转头对着甄凌峰说道：“你也是跟咱们在外闯荡过的人，有啥好怕的嘛。 咱们在外边混的时候，这种人见得多了去了。 平日里威风八面、耀武扬威的，可真到了生死关头，比谁都怂，跪得比谁都快。 有句话怎么讲来着……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意思就是蛮横的人怕那些不懂事儿、敢冲敢干的，而这种人又怕那些不要命、敢拼命的，所以说，不要命的人是最不好惹的。 幺儿说得对，谁的命不是命呢？就我一路上观察，他们就算心里不服气，也不敢轻易乱来，他们惜命着呢，当不了亡命之徒。 要是他们敢耍手段，除非能把我们一家子全弄死，不然，就有他们好受的！还记得当年那个被逼得躲进深山的人不？ 要是他们再来招惹，我可不怕效仿一把。 人嘛，就得活得有血性，有时候，手里的刀枪，才是硬道理。” 他语气轻松，可说出来的话却透着一股冷冽的杀意，让人感觉十分怪异。 坐在牛车里的王岳忍不住好奇，开口问道：“叔，您说的是谁呀？讲的又是啥事儿呢？” “就是一个被有权势的人欺负得实在受不了的人，后来从山里出来后，就那么一夜之间，闹出了好几条人命。 从此，谁提起他都害怕，再也没人敢招惹他，还成了头排大哥，大家都敬重他，哪还敢有人欺负他！” 宋建国简略地说了个大概，“我们当年就是跟着他混的，他是个很讲义气的人。” 接着，他又解释起袍哥的内部排行：“袍哥的排行分为五个等级，分别是头排、三排、五排、六排和十排。为啥没有二、四、七、八、九呢？ 这二啊，是不敢僭越关二爷；四呢，是因为桃园结义要是有赵子龙在，他当为四弟，所以就空着这个位置. 七据说因为瓦岗寨的罗成行七，是个叛徒，所以忌讳；八、九则是忌讳杨家将八姐九妹的称呼。 所谓头排大哥，也就是舵头，也叫舵把子、社长，那在江湖上可是很有名头的人物。” 这些事儿，宋阳和王岳以前多少也听宋建国他们讲过一些。 “老汉儿，您都这把年纪了，就好好放放羊，安稳过日子，别再想着打打杀杀的事儿了，这世道早变了。再说了，真要有事儿，也轮不到您上啊！” 宋阳笑着说道，“您瞧瞧我们，像是好欺负的吗？” 话虽如此，可宋阳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担忧的。 他好不容易过上安稳日子，实在不想再卷入那些麻烦事儿里。 但要是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也愿意拼上一切，保护家人平安。 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道：“该有的防备还是得有，至于他们怎么选择，就让他们自己头疼去吧。 还是那句话，真把我逼急了，我也不怕，生死都看淡了，不服就干。事情要是闹得人尽皆知，我想他们还不至于蠢到那种地步。” 王岳紧接着又问了一件事：“阳娃子，你说你那几条狗救过你的命，这是真的吗？” 宋阳点头肯定道：“是真的。就前段时间，天儿热，我一个人进山，在山里的水潭泡澡。 结果腿突然抽筋了，差点就淹死在里头，多亏招财带着几条狗跳进水里，把我给捞了出来！”他自然不会提及自己当时是在水潭里找金银。 宋建国听了，十分诧异：“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一直没听你说过呢？” “这不是怕您和我妈担心嘛，再说了，我这不平平安安地回来了嘛，也就没啥说的必要了。 就是前段时间我脚抽筋，走路一瘸一拐的那次。这事儿宝儿知道……我跟她说过！”宋阳简单敷衍过去。 宋建国有些不信，转头看向冯晓萱：“幺儿，真有这事儿？” 冯晓萱点头回应：“阳哥确实跟我说过。” 第455章 唯利是图的人 宋建国微微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关切，语重心长地说道：“以后出门，在水边可得千万小心点，千万别大意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不留神，就可能出大岔子。” 说着，他下意识地偏过头，看了看跟在一旁的招财。 一直静静聆听大家交谈的王宏远，此刻忍不住皱起眉头，气愤地插嘴道： “最让我窝火的就是村子里那几个家伙！我记得平日里他们跟你们关系挺铁的呀，怎么到了那种节骨眼上，一个个都跟缩头乌龟似的，愣是不肯说实话呢？ 哼，等哪天让我撞见他们，非得好好骂他们一顿，让他们知道这样做有多不地道！” 宋阳见状，赶忙上前劝说道：“伯伯，您消消气，算了吧。 其实他们也有自己的难处，在那种两难的境地，他们既不想得罪咱们，又不敢得罪常二彪他们那伙人。 人嘛，遇到事儿都会权衡利弊，这也是人之常情，咱们也能理解。 他们当时那么做，无非就是想赶紧撇清关系，好在他们至少没帮着常二彪他们说话。 所以啊，真没什么好责怪他们的，也别为难他们了，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没必要把关系闹僵。 要是觉得他们做人不地道，以后少跟他们打交道就是了。” 王宏远听了，微微点了点头。 其实，宋阳心里还有个人一直没提，那就是张晨轩。 这家伙从始至终都像个闷葫芦，一声不吭，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琢磨啥，就像个完全没存在感的透明人，让人捉摸不透。 不过在回来的路上，宋阳问过村里那两个民兵。 原来他们进山的时候，本来没打算带上张晨轩，是这家伙自己看到了，硬凑上去的。 知道那四人的身份后，他就一个劲儿地拍常二彪的马屁，把常二彪哄高兴了，才被带上一起去。 他这么讨好常二彪，肯定有自己的目的。 就从之前几次合作来看，宋阳多少察觉到，张晨轩这人心思一直不正，为人也不实在，想法复杂，小聪明倒是不少，可走的路都有点歪门邪道。 就拿他一个人返回古墓捕蛇这件事来说，就能看出他骨子里是个唯利是图的人，而且他的胆子可不像表面上那么小。 嘴上说着别人对他好，背地里却干着不顾及他人的事儿。 很多时候，他都是从自身利益出发去考虑问题，人前各种讨好，一到关键时刻，真面目就露出来了。 在宋阳看来，他就是个朝着伪君子方向发展的真小人，真不知道他以后还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像他这种人，可得小心提防着，更何况，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俩之间已经有点矛盾了。 “阳娃子，你今天使的那几招可太厉害了，等我腿脚好了，我也得好好练练。我真没想到，居然这么实用，那几个家伙一起上，都被你轻松打倒！” 王岳突然的话语，将宋阳从沉思中拉了回来，话题又回到了山上打架的事儿。 “一听你这话，就知道你回来后没好好练！” 宋阳瞪了王岳一眼，“你想想，我师傅都那么大年纪了，还特意去学几手回来教我，那肯定是有用的呀，你确实该好好练练，关键时刻能防身呢！” 甄凌峰听着两人的对话，想起宋阳当时一人应对常二彪他们四人时那有模有样的架势。 好奇地问道：“对呀，阳娃子，要不是王岳提起，我都忘了。当时看你打得有板有眼的，出手又果断又凶狠，可不是一般的乱打……” 宋阳微微一笑：“前段时间我去彭水找我师傅，在苗寨里学了一套拳法，叫蚩尤拳！” 甄凌峰顿时来了兴致：“没想到你还真会武功啊……我能不能学呢？” 宋阳摇了摇头：“这个我可不能教您。这本来就是人家不外传的东西，我师傅费了好大劲儿软磨硬泡，人家才教了我这几招，还特意叮嘱我不能外传呢！” 甄凌峰听了，遗憾地叹了口气：“这样啊……” 宋建国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别想了，都一把年纪了，还跟着年轻人瞎折腾啥……” “哥，你是不知道，跟着这俩孩子，我感觉自己都年轻了二十岁。都多少年没打过架了，今天这一架打得，可太痛快了，打完了，我这心还怦怦直跳呢，真是太刺激了！” 甄凌峰感慨着，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不得不说，我真是上年纪了，年轻的感觉真好啊。这俩孩子，可不比咱们当年差。” “别老提当年的事儿了……今晚，到我那儿喝两杯怎么样？”宋建国热情邀约。 甄凌峰摆了摆手：“我就算了，今天到家，连板凳都还没坐热呢，得先回去看看。 我可不像你们，有阳娃子和岳子，都能享清福了。我那俩孩子，什么时候才能有出息哦！” 王宏远笑骂道：“还说这些，谁让你当年为了那个女人等了那么多年呢…… 咱们三个都好久没聚在一起了，反正你今天早晚都能到家，急着回去干啥，建国请喝酒，别找借口！” 宋阳和王岳听了，都笑了起来，他们知道王宏远说的是在米仓道上遇到的那个洗衣服的女人。 甄凌峰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行吧……狗娃子，听说你家有不少蜂蛹？” 宋阳点头应道：“甄叔，只要您去，下酒的蜂蛹管够！” 就这样，一行人一边说说笑笑地往回走，走到半路的时候，已经把今天发生的事儿抛到了脑后，开始兴致勃勃地盘算着等到了盘龙湾吃些什么美味佳肴。 第456章 山神爷保佑 众人抵达盘龙湾后，冯晓萱赶忙走进厨房，先把剁骨刀放下，随后将原本哭得眼泪汪汪，可一瞧见这么多人走进院子，就突然止住哭声的宋澈抱了起来，径直上楼去喂奶。 王静雅考虑到饭菜要是提前做熟了一直放着，等大家回来再吃，口感就不好了，所以只先煮好了米饭，把准备做菜的食材都清洗干净，打算等宋阳他们回来再动手烹饪。 此时，大家都饥肠辘辘，要是忙着现煮肉什么的，肯定来不及。 在回来的路上，众人就已经商量好，大冷天的，吃火锅最是惬意。 于是，宋阳让王静雅准备小火炉，至于火锅食材，冯晓萱表示给孩子喂完奶就来准备。 屋子外头，团团跳跳一看到宋阳回来，立马从屋前那棵红枫树上扭动着圆跳跳的大屁股蹭了下来，紧接着就把大门拍得砰砰作响。 甄凌峰、王宏远他们都清楚，这俩家伙拍门讨吃的，已经是常规操作，因此也没觉得奇怪。 宋阳赶忙去冲兑了牛奶粉，拿出去给团团跳跳。 这才让它们安静下来，只见它俩抱着奶瓶，靠着石墙，咕噜咕噜地喝完了奶，这才慢悠悠地回到仓房。 宋阳又贴心地给它们送去一个切好的南瓜，让它们补充补充营养。 宋阳回到屋里时，冯晓萱已经和钟启秀在厨房忙活开了。 宋阳过去询问后，便割了些麂子肉回来。 这麂子本就是鹿科的小型动物，其肉用来做火锅堪称绝佳，稍微在火锅里烫一会儿就能吃。 宋阳将肉仔细清洗干净，然后用平刀切成薄片。 之后，他又特意热了两大碗蜂蛹。 其他的菜也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宋阳便去倒了些泡酒，招呼大家过来吃火锅。 这一顿饭吃得那叫一个畅快，就连受伤的王岳，都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等到大家吃得差不多了，宋阳说起另一件事：“山上还有四头被打死的野猪呢，得找人去把它们搬回来，不然那些肉就浪费了。” 出山的时候，大家带的东西已经不少，那几头野猪加起来，估计得有上千斤，根本拿不回来，只能留在山野里。 但在这山里，撵山有撵山的规矩，打死的猎物，无论如何都得背回去，不然就会冲撞了山神爷。 按照老辈人的说法，猎人进山打猎，全靠山神爷保佑。 一来保佑撵山人能平平安安地回来，不会在山里迷路，也不被山中野兽伤到；二来保佑撵山人进山能有好的收获。 然而山神爷可不单单护佑撵山人，这山里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飞禽走兽，全都仰仗着山神爷的庇护。 撵山人靠猎杀野兽为生，要是把山里的飞禽走兽赶尽杀绝，那就是断了山神爷的子孙，山神老爷必定会发怒。 所以，山里的撵山人都严守这个规矩，采药也是如此。 哪怕是漫山遍野到处都有的蕨根，山里人通常也只会挖一半，留一半，好让来年还有得挖。 要是见着山牲就打，打完还扔在山里不管，这就是在糟蹋山里的宝贝，山神爷会断了撵山人以后的活路。 这些说法听着虽然有点神神道道的，但宋阳心里明白，这些规矩其实暗合着维护生态平衡的道理。 所以，还有春不撵山，不打怀孕母兽和小兽的做法。 这可是几千年前老祖宗就明白的道理，叫做：不焚林而猎，不竭泽而渔。意思就是不能为了打猎就把山林烧光，也不能为了抓鱼就把河水淘干。 这就要求山里人必须恪守传统的天道。 山里人心里清楚，这茫茫群山就是他们的衣食父母，所以，进山撵山采药要敬重山神，出了山，也得还愿。 宋阳每次进山，虽然猎获不少，但也只是取自己需要的，绝不滥杀，该放走的就放走，不该杀的也绝不轻易动刀枪。当然，更不会浪费。 宋建国听了，说道：“你们三个这次进山，已经带回不少肉了。那些野猪，明天从村子里找几个年轻力壮的去把它们弄回来，分给村里人。 今天你们也看到了，大部分人都站在咱们这边帮咱们，得谢谢他们，咱们可不能吃独食！” 这也正是宋阳心里所想，吃独食容易招人嫉恨，必须处理得当。 甄凌峰和王宏远也都明白这个道理，纷纷点头称是。 大家吃好喝好后，便各自回家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宋建国、王宏远、宋阳和甄凌峰四人在大村子的皂角树下碰面，然后到村里叫上了七八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一起往山里走去。 众人看到那头被宋阳最后打死的大野猪时，都不禁惊叹起来，纷纷感慨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大的野猪，还猜测这野猪怕是已经活了十多年。 昨天打这些野猪的时候，有一头最先被宋阳打中后跑掉了。 宋阳顺着血迹找过去，在两里外的山坡上发现了它，已经被打中脖子死了。 几个人就在山上把这些野猪开膛破肚，然后将肉背了回来。 宋阳拿了两个猪肚和那头大野猪的皮，打算把猪肚带回来腊制，留着慢慢吃，猪皮则拿回来挂在树上，训练两只下司犬的咬合能力。 王宏远听了宋阳的想法，也带了一张野猪皮回去，其他的则被一起去的青壮拿去分了，他们倒是不嫌打理起来麻烦。 带回去的野猪肉，由宋建国和王宏远主持着分给村里的人。 甄凌峰则跟着宋阳回到盘龙湾，帮忙打理那些皮毛，进行阴干晾晒。 招财因为受伤进不了山，宋阳也就没了往山里跑的心思。 他给宋军那边送了些野味，又到李乘风的茅草屋去了一趟，给李乘风送了些水獭肉和蜂蛹。 隔天，他带着冯晓萱去了一趟镇上，买了些东西，然后到岩房坪冯晓萱的嘎公家去看望老人。 那群从漆树里掏出来的蜜蜂，被冯晓萱养在墙角。 但自从冯晓萱嫁给宋阳后，这群蜂就没怎么有人打理。 宋阳去看过，发现蜂箱底部堆满了残渣，还有一些类似蜘蛛丝的东西，知道里面生了巢虫。 虽说看着蜂群的势头还行，但照这样下去，估计也只有衰败灭亡的份儿。 于是，宋阳就把蜂箱背回了盘龙湾，安置在自家围墙上，打算等开春了再来打理。 第457章 黑娃子的消息 接下来的日子，一家人都忙着去青沟帮宋军打理茶园坡地。 忙活了大概七八天，又下了一场大雪，这事儿就不得不停了下来。 村里有家人办结婚喜酒，冯晓萱的厨艺在村里已经颇有名气，两口子就被请去帮忙做饭。 之后，几家相熟的人又轮流着互相帮忙，杀了几天年猪。 过年之前，宋阳又带了些猪肉和野味，送到徐家沟的舅舅王福家里。 回来后，便忙着准备年货，打扫卫生、布置家里。 转眼间，就到了大年三十。 今年虽说遭遇了百年难遇的洪涝，但却是这么多年来，过得最富足的一年，家里准备的东西充足，吃喝不愁。 宋军一家子也被邀请到盘龙湾，一起过了三天年，一家人其乐融融。 招财的腿伤终于养好了，又能活蹦乱跳的，除了后腿上留下一条没毛的痕迹，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 年初六的时候，又下了一场大雪。 闲了这么多天，宋阳有些坐不住了，便去麻柳坡王岳家串门。 只见他们爷俩早早地就动工，开始摆弄那些山石坡地。 看着王岳行动敏捷的样子，宋阳笑着说：岳哥，看样子你已经好得差不多啦！” 王岳咧嘴笑道：“那可不，也不看看我这身体，那点小伤算啥…… 狗娃子，虽然我也想去，但是我这段时间怕是没办法跟你进山了。” 他已经猜到宋阳来找他的目的。 宋阳愣了一下，问道：“为啥呀？” 王岳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家媳妇儿，快生啦，我得在家照顾她！” 宋阳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想想林晓雨渐隆起的肚子，再算算日子，还真差不多了，自己居然把这事儿给忽略了。 他也跟着笑了起来：“那可是大好事啊，你马上就要当爹咯，是得在家好好照顾着……行吧，那我去问问甄叔，看他去不去！” 从王岳家出来后，宋阳又晃悠着去了大村子甄凌峰家里。 可到了那儿，发现甄凌峰一家子都不在，就连家里的猪和鸡，都是请隔壁邻居帮忙照看的。 一打听才知道，甄凌峰的岳丈家要办七十大寿，一家子都过去帮忙张罗了，估计得三天后才能回来。 宋阳没办法，只能又返回盘龙湾。 一路上，他心里琢磨着，总这么干等着也不是个事儿，自己兜兜里就一万多点钱，总觉得没什么大的进展。 回到院子，宋阳看到宋建国嘴里叼着旱烟，正从茅房里出来。 他心里突然有了主意，等宋建国走到身边时，他说道：“老汉，要不明天你陪我进山吧，我想到黑娃子沟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头黑娃子。” 宋建国大概觉得嘴里抽着的旱烟卷得太紧，燃烧不畅，便取下烟斗，捏了捏烟袋锅里插着的旱烟，抖落些碎渣，重新叼上，擦着火柴点燃后问道：“你不是去找王岳和甄凌峰了嘛，他们不去？” “王岳家里媳妇快生了，甄凌峰去岳丈家给老人做寿，都不在家。我缺个人帮忙照应。反正这两天下雪，家里的牛羊干脆关在家里喂几天，草料也够它们吃的……” 尽管下雪，宋建国每天下午还是会把羊赶到山上。 他手里总是提着根木棍，一边走一边拍打山坡上那些灌木上的积雪，好让叶子露出来，方便羊采食，也着实辛苦。 宋建国自然没什么意见，点头应道：“行！” 冯晓萱抱着孩子在院子里溜达，听到宋阳这么说，兴冲冲地凑了过来：“阳哥，要不我跟你一起去，让老汉儿在家！” 宋阳笑着看着冯晓萱：“又闲不住啦？” “一天到晚除了在家里烤火，啥都干不了。就算是圈里的牲口，也不能一直关着，总得放出去跑跑跳跳嘛……就这么说定了哈！”冯晓萱满脸期待地看着宋阳，“至于娃儿，交给老妈带就行了！” 宋阳看看宋建国，又看看冯晓萱，觉得在撵山这方面，冯晓萱丝毫不比男人差，懂得也不少，便点头道：“行吧，那老汉儿就在家，帮忙打理家里的事儿！” 见宋阳答应了，冯晓萱高兴得跳了起来。 今天已经来不及上山了，宋阳看到娃儿时不时把手指头放进小嘴巴里，弄得满嘴口水。 于是，他提了把刀子，上山砍了一根花椒树回来。 一整个下午，他都花在从花椒树上截下来的两段木头上。 宋阳仔细清理掉外层树皮上的枝桠和尖刺，用刀子精心削制，又拿砂纸细细打磨，做成了两个小磨牙棒。 他把磨牙棒用水煮过后，找了根红绳系好，戴在孩子的手腕上。 花椒树不容易掉木屑，在山村里，常常被用来做磨牙棒。 它既不用担心会被咬断，也没有异味，还有杀菌的功效，是制作木质磨牙棒的优质材料。 这小小的举动，满是身为父亲的良苦用心。 看着小家伙抓着磨牙棒往嘴里塞，口水直流的可爱模样，宋阳心里满是满足。 傍晚时分，院外突然传来狗叫声。宋阳出去查看，发现是上次专门送来兰草的刘志强。 他赶忙迎出去打开院门，只见刘志强手里提着的篮子里，还放着两棵用青苔包着的兰草，长势极为喜人。 兰草的叶片上分布着一些金黄的斑块，这些斑块形状各异、大小不同，看上去就像老虎皮毛上的花纹，竟是虎斑叶艺的兰草，又是两苗难得的好东西！ 可刘志强的状态却糟糕透顶，他脸色煞白，刚一迈进院门，就像浑身没了力气，一屁股跌坐在院门口的雪地上，有气无力地说道：“兄弟伙，我今天差点就回不来咯……” “咋被吓成这样，遇到啥事儿了？”宋阳奇怪地问道。 刘志强浑身发软，有气无力地说：“我在山上碰到黑娃子了，个头可大了！” 没想到，宋阳正盘算着去打黑娃子，就有人在傍晚把黑娃子的消息送上门来，这开年的运气，还真是不错。 宋阳赶忙把他搀扶起来，往屋里走去。 到了屋里，招呼他在壁炉前的椅子上坐下，给他泡了杯茶水，这才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第458章 黑娃子的吼声 “我年前在老松林那边的山沟瞅见棵山药，当时就想着等有空了去把它挖回来，今儿个正好得闲，就寻思着去把这事儿办了。”刘志强一边说着，一边心有余悸地摇了摇头。 他接着描述道：“我顺着松林往山沟那地儿走，没走多一会儿，就瞧见前面不远处，树枝子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 老松林那片有好些山地，平日里村里人来来往往的，挺热闹。 我当时下意识地就琢磨着，是不是有乡亲在前面砍柴或者搂腐叶呢，于是就扯着嗓子喊了句：‘是谁在那儿呀？’ 可喊了两声，却没听到任何回应。我又往前走了几步，那响动声又清清楚楚地传了过来。 我就又喊了两句：‘说话呀，到底是谁？’ 谁知道，这一喊完，前面一下子又没了动静。 我这一听，心里就直冒火，这不是明摆着故意耍我嘛，咋就不吭声呢？” 我手里提着挖锄，就朝着那有动静的地儿找了过去。 走了大概十多米，我伸手拨开挡在身前的枝叶，猛地瞧见前方山坡下方大概二十多米的地方。 就是老松林山沟里头，你知道那块儿吧？就是有几块大石头，上头长满了刺蓬的地儿。” 刘志强说着，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满眼惊恐地看向宋阳，那眼神，就好像宋阳变成了他瞧见的那可怕玩意儿。 宋阳可是土生土长在这山里的，而且还经常进山撵山、采药，村子周边、田地附近的地儿，他熟悉得很。 刘志强这么一说，他立马就知道是啥地方了。 那几块大石头，宋阳小时候跟着大人在老松林积肥的时候，还在上面玩耍过呢。 那几块石头个头挺大，当时周边还是片荒草地，没长啥刺蓬。 也就是近些年来，山沟里的草木愈发茂盛，有一大蓬树莓在那儿扎根，一到春天，就开满了密密麻麻的花。 一般也就小孩子们去田地里的时候，会惦记着跑去摘些树莓，在那儿吃个痛快。 宋阳点点头，说道：“我知道那地儿！” 只听刘志强接着讲：“我定睛往那儿一看，好家伙，有一大团黑乎乎的影子。 哎呀妈呀，仔细一瞧，分明是一头圆跳跳的黑娃子在刺蓬里拱着，也不知道在刨啥，把刺蓬弄得哗啦哗啦直晃荡。 那黑娃子浑身的皮毛黑得发亮，个头那叫一个大，我估摸着，怕是得有四百来斤。 当时，我就感觉脑袋‘嗡’的一下，像是要炸开了似的，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后背就跟被针扎了一样疼。 关键是，那黑娃子估计是听到我弄出的树叶响声了，一下子转过身，跟人似的直立起来，瞪着俩眼睛直勾勾地朝我这边瞅，耷拉着两只前爪，突然就‘吭’地吼了一嗓子。 那嗓门儿可真大，我隔着二十来米远，耳朵都被震得嗡嗡响，差点没把我吓死。 当时我哪敢动啊，就怕我一动，它立马朝我冲过来。 这么大的黑娃子，光看着就够吓人的了，我哪还敢去招惹它。 就这么僵持了一分多钟，黑娃子低吼了一声，放下前掌，慢悠悠地往林子里走去。 直到看不见它了，我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到现在这身子还软得不行呢。” 刘志强说这话的时候，对今天的遭遇仍是心有余悸。 他伸手摸了摸脑袋，整个人看起来没精打采的，好像靠着的竹椅子都快支撑不住他的身体了，脸色灰扑扑的，没一点儿血色。 宋阳瞧他这样子，估计他回到家，免不了要大病一场。 毕竟那黑娃子的吼声确实让人胆寒，那“吭”的一声兽吼，在山林里回荡，就跟有攻击力似的，附近山坡上的鸟雀都被吓得纷纷飞起。 宋阳头一回见到黑娃子，听到那吼声的时候，也觉得一股寒气从后腰往上蹿，在脖子那儿绕了一圈，瞬间涌上脸，那种从心底冒出来的冰凉和酥麻，就跟过电似的。 好在当时他是和李乘风在一起，即便有李乘风壮胆，宋阳还是吓得够呛，腿脚发软，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要是没见过黑娃子的人，头一回听到它的吼叫，真有可能被吓尿裤子，被直接吓病甚至吓傻的人，也不在少数。 对刘志强来说，碰到黑娃子是一场惊吓，可对宋阳来讲，这却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宋阳心里明白，刘志强拖着软绵绵的身子过来，不光是为了送两棵兰花，最主要的，还是想把发现黑娃子的事儿告诉他。 “刘哥，今晚肯定来不及了，我明天去找找那头黑娃子。要是我能打到，少不了你的好处！” 宋阳心里清楚，刘志强不会平白无故这么热情，肯定是想分一杯羹，他自然也不会让人家白跑一趟。 停顿了一下，宋阳接着问道：“你这两棵兰草又是从哪儿弄来的呀？” 刘志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我就是在大松林最顶上那块地的地埂上无意间瞧见的。 当时我正揪着东西想爬上地埂进林子，结果一看，发现手里抓着的是蓬兰草。 你不是喜欢兰草嘛，之前说叶子上有斑点、条纹，开花颜色素净的都是好品种。 我瞧这兰草叶片黄绿相间，觉得挺奇特，就顺手挖下来了，也不知道这叶子是不是生病了。你看看行不行，要是觉得不好，扔了就行！” 刘志强这运气也是没谁了，随便就能碰到叶艺兰草，还能撞见黑娃子。 上辈子，宋阳和刘志强没太多交集，但也知道这人实在，在村里口碑挺好，不像张晨轩，心里老是藏着些弯弯绕绕，是个值得交往的人。 上辈子刘志强到外面打工，攒了些钱后，搬到县城开了个商店，后来又转行倒卖山货，赚了不少钱，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宋阳蹲下身子，仔细翻看着这两蓬长得正旺的兰草，说道：“扔啥呀，我看着挺喜欢的，等会儿我就把它们种起来！” “喜欢就好，以后再碰到，我再给你挖。对了，兄弟，我听说你和王岳已经打过几只黑娃子了，你们遇到的时候不害怕吗？我当时可担心那黑娃子会扑过来跟我拼命！” 刘志强被吓得不轻，三句话不离黑娃子。 宋阳笑了笑，说道：“其实啊，这山里的野兽，大多都怕人，主动伤人的情况不多。 大多数时候，它们远远听到点动静，嗅到点气味就跑了。 最怕的就是人和野兽冷不丁地撞见，你害怕它，它也害怕你，它一害怕就急眼了，为了保命，这种时候就最容易伤人。 所以啊，你以后要是进山，最好大声说说话，没人的话，吼上几句也行，弄出点动静来，千万别一声不响地闷头走。 这跟我们撵山可不一样，我们巴不得遇到野物，所以进了山，尽量不说话。” 第459章 宝儿上山 宋阳既是在安慰刘志强，说的也是实情。 刘志强一脸疑惑，有些想不明白：“这跟我想的咋不一样呢？谁不知道猛兽会吃人、伤人啊，一个人在山里赶路，不都巴不得不被野兽发现，赶紧走到地儿嘛，还敢大声说话，让野兽知道自己在哪儿？” 宋阳知道大多数人都会这么想，他咧嘴笑道：“刘哥，你还别不信我，这些话可是我师傅以前跟我说的，那都是他多年的经验，我也见过不少野物呢！” 刘志强听他这么说，微微点了点头：“是他老人家说的啊……那我以后进山就照你说的做！” 顿了一下，他又接着问：“我听人说，遇到黑娃子，直接装死不动，黑娃子就不会伤人，这是真的吗？” 这时，冯晓萱正好送烧好的开水过来，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刘哥，这话可不能信，真要那样，那可就害死人了。 以后谁再这么跟你说，你就直接骂回去，让他到老林子里找只黑娃子试试，看他咋装死，再看看黑娃子挠不挠他。 遇到黑娃子，跑都来不及，还躺地上装死，那简直就是厕所里挂灯笼——找死！” 刘志强又问：“那遇到黑娃子，到底该咋办呢？” 宋阳思索了一下，说道：“不要转身就跑，那样更容易引得黑娃子来追。要一直盯着黑娃子，慢慢地往后退，等退远了看不到它了再跑。 要是黑娃子追上来，跑不掉，那就只能硬拼了，冲着它大吼大叫，往它脑袋、鼻子上招呼，把它打跑，就这两个办法。” 刘志强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宋阳见刘志强脸色缓和了不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不早了，便对他说：“刘哥，别忙着回去了，今晚在我家吃饭吧。” 刘志强愣了一下，摇摇头：“算了，我现在就想回家，在床上好好睡一觉，今天可真是被吓惨了。要是等天黑了，我都不知道还敢不敢回去。” 说着，他双手撑着椅子，站起身准备往外走。 宋阳伸手拉住他：“吃了饭再走……到时候我送你回去嘛！” “算啦，不麻烦你了，改天有时间再来找你耍！” 见刘志强坚持要走，宋阳也不再阻拦。他先一步走出屋子，到仓房里拿了一只熏好的水獭肉，递给刘志强：“刘哥，这是水獭肉，你带回去尝尝，谢谢你给我送的兰草啊！” “跟我还客气啥……不过这肉，我还真挺爱吃的，那我就不客气了！”刘志强倒也爽快，接过那块肉，有气无力地往回走。 宋阳把他送到竹林，等他走远后，顺便把团团和跳跳唤了回来。 这两个小家伙一看到宋阳，就跟撒欢儿似的，争先恐后地朝他跑过来。 宋阳可不敢让它们近身，不然一只脚挂上一只熊猫，他就只能陪着在竹林里打滚了。 就这么引着它们回到院子，宋阳先给它们喂了南瓜，这才忙着进屋兑奶粉。 冯晓萱凑了过来：“阳哥，明天就去找那头黑娃子啊？” 宋阳点点头：“那肯定啊，送到嘴边的肉，不吃掉多不甘心！” 估计是这段时间忙着过年，没什么人上山，黑娃子这才跑到村子附近来了。 要是换作平时，村子周边的田地和山野里人来人往的，想碰到黑娃子几乎不可能。 这黑娃子离得这么近，要是打到了，弄回来也省力不少。 要是在深山里打到，往外搬可就不容易了。 也不知道那黑娃子是不是真像刘志强说的那么大，要是真有那么大，熊胆肯定不小。 宋阳想了想，又叮嘱道：“宝儿，明天你可别乱来啊。这种大雪天还在外面晃悠的黑娃子，可不像那些在土洞、树洞里冬眠的，要凶得多，也不好对付！” 冯晓萱赶忙保证：“放心，明天到了山上，我都听你的，肯定不会乱来！” 宋阳点点头：“希望过了一夜，黑娃子没走太远，也希望这真的是我们的财运。明天得早点动身，要是被别人抢先了，那就太亏了！” 冯晓萱忙着准备做饭，宋阳则转身往后边山坡走去。 他在山坡上寻觅到一些已然腐烂的松树皮和松果，又从山坡脚底收集了些风化后堆积的土颗粒，随后带着这些东西回到家中。 到家后，他把这些材料细细弄碎，均匀地混合在一起，以此作为栽培兰草所需的疏松透气基质。 此时，家里没有合适栽种兰草的盆子，现用竹篾编织又来不及。 宋阳在屋里屋外四处寻觅，目光落在柴垛上一段空心树木上。 他找来锯子，将这树木锯下两截，接着对内部稍作修整，用钉子钉上木板封住底部，再用钻花在周围和底部钻出排水孔，精心地把两棵兰草栽种进去。 不多时，王静雅从宋军家回来，宋建国也赶着羊群从山里回到家中，这时冯晓萱已经把饭菜做好。 一家人吃饱喝足后，宋阳和冯晓萱这小两口便带着孩子早早休息了。 次日清晨，天还只是蒙蒙亮，冯晓萱就醒了过来。 她见宋阳和孩子还睡得正香，便轻手轻脚地穿衣，小心翼翼地下了床。 就在这时，宋阳动了动，也跟着醒了过来，翻身坐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说道：“天快亮了！” “你再和娃儿多睡会儿，我去做早饭，吃了好上山！”冯晓萱小声说道。 “差不多该起了！”宋阳说着，也跟着穿好衣服、鞋子。 整理好衣着后，他细心地给孩子掖了掖被子，确保孩子盖好，随后和冯晓萱一同下楼。 两人先来到厨房，拢起灶火，在锅里烧上水。 简单洗漱完毕，冯晓萱留在厨房做早点，宋阳则走进堂屋，点燃壁炉的火，然后把自己的双管猎枪和火枪都拿出来，仔细检查一番后，装填好弹药。 屋里的动静，让宋建国和王静雅也先后起床。 吃酸辣粉的时候，宋建国问道：“今天你们去打黑娃子，晓萱还是在家带娃儿，我跟你一起去？” 昨晚吃饭时，宋阳就已经跟老两口讲了刘志强送来兰草，并告知发现大黑娃子，小两口打算去打的事儿。 要是去打别的小动物，宋建国肯定不会和冯晓萱争，但今天是去打黑娃子，情况就不一样了，大家都知道黑娃子不好对付。 冯晓萱一听，心里可不乐意了，这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她怎肯轻易让出去。 当然，她也明白，宋建国这是担心她会出事。 “爸，您就放心吧，到了山上我肯定听阳哥的。再说了，别的咱不说，在用枪撵山这方面，我还是很有信心的。您就别跟我争啦，我也难得跟阳哥一起进山……您就让我去吧！” 说着，冯晓萱伸手拉住宋建国的袖子轻轻摇晃，那撒娇的模样，像极了小女儿，一旁的王静雅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 宋建国转头看向冯晓萱，这孩子平日里就跟自己亲生女儿没啥两样，他微微叹了口气，又将目光投向宋阳。 宋阳明白宋建国的意思，点头说道：“爸，就让宝儿跟我去吧，她撵山确实挺厉害的。” 见宋阳都这么说了，宋建国便不再坚持，点头道：“行吧，进了山里，你们可要小心啊！” 宋阳笑了笑，继续吃着酸辣粉。 第460章 追踪黑娃子 吃完早饭，宋阳往兜里揣了些黄精蜜丸，仔细地打好绑腿。 等孩子醒来，冯晓萱喂过奶水后，将孩子交给王静雅抱着，小两口便带着六条猎狗，悄然离开了盘龙湾。 从盘龙湾有条小山道通往老松林，宋阳便没走大路，而是选择顺着山道前行。 二十多分钟后，两人来到刘志强所说的那块有山石刺蓬的地方，果然看到了一个个与人类脚印极为相似的大脚印，由此确定确实有一只大黑娃子来过此地。 宋阳觉得黑娃子不会无缘无故在这山石刺蓬里折腾，便特意上前查看。 他发现山石底部有被黑娃子翻刨过的泥土，还看到不少小蜜蜂的尸体。 这时他才注意到，山石底部的缝隙里有个中空的小石洞，里面有一群蜜蜂，从外面就能瞧见被蜜蜂紧紧护住的蜂脾。 只是这石洞位置得天独厚，整个巢穴都被山石包裹着。 想必黑娃子是被蜂蜜的香气吸引到了这里，可即便它力大无穷，也无法破开石头，拿这群小蜜蜂没办法，却也因此惊扰了洞内的小蜜蜂。 估计黑娃子没少被蜜蜂蛰，而不少飞出来的小蜜蜂，因受不了外面的严寒，被冻得飞不回去了。 这群小蜜蜂品相不错，看那蜂脾的大小，里面应该有不少蜂蜜，这倒算是意外之喜。 宋阳寻思着，等开春油菜花开的时候，要是没人动过这群蜜蜂，他就把它们弄回去养着。 雪天追踪脚印相对容易，两口子在周边转了转，从黑娃子留下的杂乱脚印中，辨别出它离开的方向，随后带着猎狗顺着脚印追踪而去。 隔了一夜，谁也不知道黑娃子又溜达出去多远，他们只能一路紧追不舍。 六条猎狗在前面小跑带路，有它们在，宋阳和冯晓萱无需特意留意地上的黑娃子脚印，更多地是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谁能想到，那黑娃子穿出大松林后，并没有立刻往深山里去，而是沿着村子的田地，在山里绕来绕去，最后竟然又朝着石河子大村子的方向折返。 宋阳和冯晓萱一路追到石河子村，甚至看到黑娃子跑到村子边上一户村民家的猪圈旁，围着猪圈转了好几圈。 这猪圈离村民家的屋子大概有十来米远，是用石头砌成的圈房。透过那简陋却厚实的门缝，可以看到圈里用松毛铺垫着，两只三四十斤重的黑猪正并排躺着。 在蜀地，森林植被繁茂，食物充足，冬季气温顶多也就零下七八度，不算太冷，也不会长时间大雪覆盖，期间还会出大太阳。 所以，黑娃子只有一部分会选择短暂冬眠，不少黑娃子整个冬季都会在外面活动。 但毕竟是冬天，能量消耗较大，它们就需要尽可能寻找食物来补充身体所需。 不用说，这黑娃子肯定是盯上了圈里的猪崽，看门板上留下的爪痕，就知道它曾试图破门而入。 就在两人查看地上脚印的时候，屋子旁边的茅房里，男主人走了出来。 他看到宋阳两口子在自家猪圈边不知在看什么，便迎了过来，问道：“阳娃子，你们在干啥呢？” 外面冰天雪地的，这种时节，一般人都更愿意赖在床上，要不是被屎尿憋急了或者肚子饿了，都不会轻易起床，所以大都起得很晚。 到了晚上，又常常围在火塘边，很晚了还不愿睡。 宋阳看他家屋子烟囱都还没冒烟，估计这人也是刚起来不久。 这人是宋阳村里的一位叔辈，宋阳便对这位中年男子说道：“叔，我们在追踪一只黑娃子，一直跟到这儿了。这黑娃子在您家猪圈边转过，看样子，是打您家猪的主意呢。” 男子哪能相信，说道：“怎么可能，黑娃子还敢随便进村？” “您自己看看就知道了！”事实摆在眼前，宋阳也不想多费口舌。 男子走到圈边一看，果然看到猪圈周围全是黑娃子的大脚印，脸色瞬间变了：“还真是……怪不得昨晚半夜，我家隔壁养的看家狗叫得那么凶！” 宋阳淡淡一笑：“您住得太靠边了，还是小心点好。晚上要是听到啥动静，可得赶紧出来看看，要是让黑娃子钻进圈里，这两头猪可就没了……不和您说了，我们还得去找黑娃子，已经在山里追了两三个小时了。” 说完，宋阳叫上冯晓萱，转身就走。 这事儿得抓紧，黑娃子都游荡到村子这么近的地方了，说不定早就有人注意到这些脚印，提前去追踪了。 整个石河子村，可不只有他一个人会撵山。 而且这么大的野兽，虽说很多人惧怕，但也有不少人指望能借此发笔横财，哪怕冒着生命危险，也会去搏一搏。 他们已经在山里耽搁不少时间了。 小两口找到黑娃子离开的脚印，加快脚步继续追踪。 果然，黑娃子钻进了竹林，往高处爬去。 两人跟着进入竹林，看到了一行脚印，显然有人在他们之前就已经跟上了黑娃子。 “有人先出发了！”冯晓萱看着那些脚印，微微皱起眉头。 宋阳也在打量着这些脚印，随即笑了起来：“他先去了，也不一定能把黑娃子打下来。这可不是去掏冬眠的黑娃子，这只黑娃子四处游荡，没那么容易对付，更何况是他。” 竹林的雪地上，除了人的脚印，还有一条狗的脚印。 此外，竹林里还能看到几个用细线和竹枝设置的吊脚套子，里面撒了些苞米粒，看样子是用来套斑鸠或者其他小动物的。 宋阳一看到那狗脚印，就觉得眼熟，略一思索，便确定发现黑娃子脚印的是张晨轩。 他应该是来竹林查看自己设的套子，才发现了黑娃子的脚印。 这张晨轩向来喜欢吃独食，碰到野物，总是自己先尝试着对付，搞不定了才会想到找人帮忙，然后再分一杯羹。 宋阳带着猎狗，加快步伐一路追踪下去。 这一次，黑娃子没有停留，翻过竹林所在的山坡后，便沿着蜿蜒的山路往山里深入，大致方向是西北。 就这样，两口子又追了两个多小时，往山里深入了十里地左右，在雪地上看到了大片凌乱的黑娃子脚印。 也就在这里，宋阳看到了那条已经死去的长毛狼狗，牵引绳挂在一蓬灌木上，狗的身体早已被黑娃子撕得破烂不堪。 宋阳看到那大片黑娃子脚印时就明白，黑娃子曾在这片区域停留过。 黑娃子休息时，总喜欢转着圈地走动，到处留下脚印和气味，就像布置了一个迷阵。 这一方面是为了混淆自己的行踪，另一方面，也是在划定地盘，警告其他野物不要侵入。 张晨轩估计就是在这里惊动了黑娃子，猎狗被杀，至于他本人，宋阳仔细查看后，发现了张晨轩被黑娃子追赶逃跑时留下的脚印，地上还有一路血迹，看样子，他应该是受伤了。 第461章 他会不会死了？ “阳哥，你说他会不会已经死了啊？” 冯晓萱紧盯着地上那斑斑血迹，心里直发毛，忍不住伸手轻轻扯了扯正顺着黑娃子脚印在前边探寻的宋阳，脸上满是慌乱之色。 “我才不管他死活呢……”宋阳对张晨轩这种行事风格的人，打心底里就瞧不上，早觉得他那做派早晚得惹出事儿来。 况且，自己救他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宋阳可不觉得自己还得一直担着这份义务。 “我主要是担心，一会儿走着走着，冷不丁就瞅见个浑身是血的死人……” 冯晓萱其实也挺讨厌张晨轩，但在这荒郊野岭的，她就怕突然撞见这么惊悚的场景，想想都让人心里发怵。 宋阳自己倒是不怕这些，但转念一想，冯晓萱毕竟是个女人，在这荒山野岭突然看到个死人，确实怪吓人的。 可要是就这么放弃追踪黑娃子，那绝无可能。 “那你离我远点，要是我在前边瞧见了啥，就跟你说！” “行！” 宋阳继续小心翼翼地往前搜寻，冯晓萱则远远地跟在二十米开外。 没走多会儿，大概往前百来米的样子，黑娃子的脚印和张晨轩的脚印分道扬镳了。 很明显，张晨轩受伤之后，还是逃脱了。 虽说厌恶张晨轩，但看到他没丢了性命，宋阳还是暗暗松了口气，扭头朝着冯晓萱喊道：“宝儿，快过来，那家伙应该没死，跑掉了！” 冯晓萱向来信任宋阳，听到这话，赶忙快步跑了过来。 两人看了看地上分开的脚印和血迹，没再多管，继续沿着黑娃子的脚印寻觅下去。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远离村子的地界，二人不再走得那么匆忙，都端着枪，谨慎地跟在猎狗身后。 就这么又跟了一个多小时，两人走进了一道峡谷。 抬眼望去，两座高山一南一北，巍峨耸立，一条蜿蜒曲折的峡谷朝着东北方向延伸开去。 峡谷里，大片大片的松树和阔叶树交织生长，即便寒冬腊月，整个峡谷依旧被树木遮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再加上两侧山峰高耸，人一走进来，顿时感觉天色都暗了几分。 往沟里深入大概两里多地，小两口就发现，山坡的青杠树下，到处都是野猪翻拱过的。 好大一片林子，几乎被野猪翻了个遍，地上满是一个挨着一个的坑，连成一片，至于那蹄印，更是随处可见。 冯晓萱蹲下身子，仔细查看了一番，说道：“阳哥，你瞧瞧这些地上的脚印，都有拳头那么大呢。这群野猪里，估计得有几只三百斤左右的大猪，那些小蹄印也不少，今年刚出生的黄毛小猪估摸也有十多只。” 说完，冯晓萱又随手捡起一根小木棍，扒拉了一下地上的猪粪，接着说道：“这猪粪虽说没热气了，但还是软乎的，也没被冻住，说明这群野猪离开的时间应该不超过一个小时。” 宋阳微微点头，对自家媳妇的判断那是深信不疑。 冯晓萱从十多岁就开始提枪打猎，这经验比起甄应全来，确实要丰富得多。 之所以仔细研究野猪留下的痕迹和粪便，是因为宋阳和冯晓萱从地上黑娃子的脚印看出来，这黑娃子似乎盯上了这群野猪，一直顺着野猪留下的脚印在追踪。 要是再掺和进一群野猪，那情况可就复杂多了，不得不格外留意。 宋阳环顾了一下四周的地形，压低声音说道：“这猪群应该是顺着山沟往里头走，就在向阳坡面下边的山坳里。 宝儿，情况可能会有点棘手，野猪和黑娃子都不是好惹的。还是那句话，我不让你上，你可千万别擅自行动。” 冯晓萱微微一笑，说道：“放心吧，轻重我还是分得清的。别的不说，家里还有孩子等着咱们呢，我不会乱来的！” 见冯晓萱这么懂事，宋阳这才放下心来，端着枪，小心翼翼地顺着黑娃子留下的脚印，穿梭在树林之中。 或许是两人小心翼翼的神态，让招财它们也察觉到即将面对强敌。 闻着黑娃子和野猪留下的愈发浓烈的气味，猎狗们也变得格外谨慎，与宋阳、冯晓萱拉开的距离明显缩短了不少。 从雪地上的蹄印和掌印能看出，这群野猪走得十分散漫。 大队野猪走过的蹄印两旁，布满了杂乱无章的蹄印，两旁的树底下，同样有被翻拱的痕迹，就连跟在后面的黑娃子也跟着拐来拐去。 由于黑娃子极有可能在追踪野猪，打着捕猎的主意，两人不敢靠得太近。 尤其是宋阳，心里一直担心会出现上次野猪受惊，一路迎面猛冲过来的那种难以应付的场面。 所以他走得格外小心，每走个七八步就停下来，仔细观察前边和两侧的树林。 这林子实在是太茂密了，光靠眼睛看，根本看不了多远。 因此，他不仅要仔细观察，还得停下来，静静地站上一会儿，竖起耳朵，聆听附近的动静。 哪怕有猎狗在一旁，也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要知道，这样一群带着不少小野猪的猪群，在这食物匮乏的季节，对山里许多有能力捕食野猪的野兽来说，就像是一块移动的、充满诱惑的肥肉。 万一还有其他野物潜伏在附近呢？有些野物的潜伏本领可不是一般的强，就算是猎狗，也很难发现它们。 就这样，小两口小心翼翼地循着黑娃子的足迹，顺着山沟左侧的山坡，慢慢往林子里深入。 突然，一股刺鼻的腥臊味钻进了宋阳的鼻子，与此同时，招财它们也立刻躁动起来，纷纷发出呜呜的凶叫声。 宋阳赶忙压低声音，向几条猎狗发出指令，招财它们立马躬下身子，不再出声，只是朝着前方张望的时候，时不时回头瞅瞅宋阳，一个个鼻头不停地耸动，显得兴奋异常。 此时，两人已经来到了之前提到的山坳边上，能够清晰地看到周围大树的树根附近，有各种被挂擦过的明显痕迹，许多低矮的灌木枝条也被挂断、咬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