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酒歌》 第1章 活下去 1. “司哲!带她走!” 凄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只见面前的女人跪倒在熊能烈火中，姣好的面容充斥着崩溃的神情，原是盈盈秋水的双眼如今却是满目绝望与悲哀，自己拾起染着鲜血的手不停向前扑着，却怎样也碰不到那个会温声细语叫着自己“阿同”的女人。 周国滚液黑烟席卷而来，她望不清那女人的脸只觉得耳朵喻喻作响，周道的一切事物开始变得虚幻模糊起来，她想向前跑去抱住女人替她裆下那一箭，却被身后的人腾空抱起，而那女人嘴唇嘴动着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鲜血却比音节更早涌出，她的心脏像被人禁铟一般，泪水也湖滚而出，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却也变得十分艰难，看着女人的身影逐渐被黑烟吞呢，她不停挣扎着，心脏像是要裂开来，突然，她喉咙一紧，大赋道：“娘!” “阿同!阿同!你睁眼看着哥!”脸上满是灰尘的少年不停的唤前怀里的小女娃。 她猛的睁开眼晴，入目是一脸焦急担忧的哥哥，她委屈的抬起双臂抱住她仅剩的亲人，当感受到那温呢的怀抱，才从梦中彻底扯醒，司同密密麻麻的冷汗布满全身，她强压着心脏传来的痛感，紧紧抱着哥哥，泪眼朦胧。好一会儿地才缓缓抬头望向他道“哥哥我没事” 司哲见状用力地握住她的手，顺手用袖子擦找排她额头上的一层细汗，心疼地说“没事哥哥在，哥哥一直在”“哥哥我梦见阿娘了我好想娘，好想好想”说完她又吸吸鼻子，看着哥哥脸上忧愁的样子司同不想过多的悲伤，便松手抬眼首向窗外转移话题说道：“哥天都亮了，我们今日要去打野免吗?” 司哲看着她这般懂事的样子，心底一沉，缓缓松开了紧握的双手，如果没有这些阿同该是多么幸福的孩子，他温柔的揉了揉女孩的小脑瓜“我和隐叔去就好，你留下来，不要乱跑，乖乖等我们回来，好吗?”见她听话的点头，随后便站起身来，拿起弓箭出了屋。 “小姐怎么样?”屋外的隐权焦忽的询问着 司哲摇摇头 “没什么大碍，又思念娘了”又叹了口气，“走吧，隐叔咱去捕猎” 清晨的太阳还未全部升起，天边还有些熙熙攘攘的晨星，在这庞大的森林中，这小破屋是他们躲躲藏藏这么多些日子以来唯一一处让他们睡个安稳觉的地方，这是一个落败以久的村子名子叫渭阳村也是爹娘相爱的地方娘说那时北坡动荡山中有大量土匪抢劫村民无恶不作 村民们被饥饿冲昏了头脑听信了只要跟着土匪就有饭吃便加入群派到处抢劫皇帝下旨当及下命于当今司大将军亲自带兵前往平稳战乱由于北坡地势复杂群山环绕要想把土匪一窝打进不是件容易的事 司将军指着地势图派一波兵从山头的后头围堵另一半则跟着他前功逼退土匪计划已定到了第二天清晨便开始了活动不料突发情况起了大雾视线被挡在雾里司将军等人刚一进村遍被中了埋伏屋顶上的土匪拉开弓箭齐齐的射下去见这情况只能撤退 阿娘说到这 抬手抚摸着女孩的头发 女孩枕着娘的腿迷迷糊糊的听着 “土匪们穷追不舍挨家挨户的查着 你阿爹推开我家的门手臂还挂着半截的箭胳膊的血直流 他喘着粗气 询问者能不能再此躲一躲 ”阿娘每次说到这 都会哽咽又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了下去 “我把你阿爹藏在了放米的缸里不一会土匪破门而入搜查所有藏处马上到米缸的时候 外面一个小兵大喊着官兵从后门打进来了便一窝蜂的全窜了出去 ” “那爹爹怎么爱上阿娘的呢” 司同抬起稚嫩的小脸问司将军闻声从书房走出来带着微凉的风一把抱住了司同挠着痒痒逗得司同咯咯的笑着 “阿爹对你阿娘一见钟情当时你阿娘傲气的很你阿爹花了不少功夫追到呢 ” 阿娘捂着嘴笑着 羞了脸怪他在孩子面前说这些等到司同大了些才听隐叔说当时不是阿娘傲气 而是阿娘觉得自己出身卑微配不上司将军但阿爹铁了心要娶阿娘阿娘嫁入了宫里没有人感对她有一点不尊重大家都尊敬的称她为司夫人到了两人相爱的第二年司哲出生了又过了四年司同便来到这世上 时间流转如流沙 转眼多年以后这里大部分的屋子都随着时间坍塌只剩下几个简陋的房子在那支棱着 为了几人填饱肚子三人只得去林中打猎，而如今是夏日，林中的动物，果类还算充裕，时长有野兔山鸡出没。司哲自幼跟父来去练兵场，练就了一身好武功，三两下就可以捕到一些小型动物，而她第一次捕捉鸟和免子时，因为太用力而摔了一跤，并摔得全身都是泥，她坐在地上，越生气越委屈越委屈越难过一屁股坐在地上 把这些日子积怨已久的委屈和难过都发泄出来。 “阿娘阿爹阿同好想好想你们啊··臭兔子呜呜 .”司同这几日夜里她总是梦见娘亲和父王，梦见以前无忧无虑的日子阿娘在睡前给她讲故事的日子 ，梦里是欢声笑语，是阖家欢乐，那么美好，那么幸福如今已经不复存在了···那天夜里，娘来与坏人拼死一战，让哥哥带自己走，娘来看着自己眼里有着不舍有着无助，当那一箭刺向母来时，她用力挣扎想推开紧紧推着她的人，终是那支箭刺入母来的胸膛，接下来她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娘来临终前的一句话，“活下去!活下去!”泪水淹没了视线哥哥带她从荣王府逃走，她靠在哥哥背上回头望向荣王府，被一片火海掩盖着，那火光照着天边赤红，宛若人间炼狱。 2. 司同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她记得哥哥说过附近有好多新鲜果子，自己也不能总在屋子里待着什么也不做，前几日学会的爬树，现在终于可以大展身手了。 司同推开大门，从门缝中透过的晨曦随着门的打开，落在了女孩的脸上，她的眼晴周围还有红红的印记，经过这些日子的奔波，她原本娇嫩白哲的小脸现在却变得像个花猫，身上也在也不是锦衣华服而是换成了椎髻布衣。·温暖的阳光照耀在她的脸颊上，如此幼小懂事的女娃，越发显得令人心疼，她也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童罢了。 她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走出了小屋，庆幸着当下是仲夏，并非严冬，否则不提吃饱穿暖，生火取暖都是个难事。她跑进附近的深林中，先是爬上果树摘了几个看起来还算饱满的果子装进袋子里，随后又捡了些树枝和树干，接着从袖子里拘出条绳子把这些生火的木材捆在一起，方便背在身后带回去。回去的路上心情比来时好多了，她也哼起了欢快的小调，看起来真的像是从小在这山野里长大的无忧无虑的孩子。 屋子在树下变的阴凉周围只有斑鸠在枝头上呀呀的叫着 片刻后 门却被开了屋里的两人窃窃私语着 “殿下 屋内空无一人，但从烧完的灰烬看来，他们昨晚定在此处留住。”一身黑衣着起来冠岁之年的男子看向一个白衣少年。 “无碍，现在这歇息几个时辰，夜色出发”白衣少年挥了挥手说道，“奔波数日你也歇下吧。” “谢殿下!” 白衣少年走进屋内环视了一圈，随后找了一个看起来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 司同带着战果回到小屋，刚走到门口便看见门口有一匹上好的驶马被拴在门外，这是宫里的马司同在阿爹的马场上见过司同慌了第一反应便是那帮坏人来抓他们了，她刚想跑，又想到等下哥哥回来看见自己不在了必定会进屋寻找 ，而且自己乱跑容易跟哥哥走散，于是打定主意在这等候。 她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碰了一下盒子旁的机关，“咔嚓”一声一个锋利的匕首弹出，哥哥说过不要让任何人看见自己，逼不得已得时候要用匕首刺进脖子一击毙命，她观察了好久周围没有其他人蹲守，屋内也没有了声音，她悄悄走进屋旁，透过窗户只看见了一个少年闭着双眼休息。 她挪了挪位置才看清了那人的脸，眉眼清秀 脸上苍白又不失红润 微金的头发丝丝缕缕的垂在胸前好似一副消夏图在闷热的夏日给人带来一丝清凉 她认得他 当今太子顾行之 当她看的入迷之时毫无察觉身后的人已经来到她身后 身后之人掏出腰间的长剑搭在司同的脖子上 “你是何人？为何在门口窃听！” 屋内的人闻声走出来心下一松面前的脸在熟悉不过顾行之压下侍卫的剑 一把抱住司同激动的说道 “小同儿你还活着 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 旁边侍卫见是郡主立马跪地“失礼了郡主” “无碍” 顾行之看着她 躬身垂首思索着道：“你活着的话 你哥哥是不是…” “还活着 ” 司同看着他那琥珀色的眼睛不忘按宫中规矩低身行礼 顾行之连忙扶起 “你我何须行礼 你还想往常一样叫我行哥哥可好？” 司同乖巧的点了点头对方看着自己神色又变得复杂 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半个字司同看不懂在这遇见太子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她知道阿爹是去保护了太子 太子尚在阿爹呢？ “殿下 阿爹……”司同顿了一下便改口“殿下先进屋吧外面凉哥哥很快就会回来的 ” 3. 屋外天空像似感应到屋内人的心情一样，逐渐变得阴沉，乌云聚集一起，让人心也沉了下来。 山林中司哲和隐叔手里提着猎物，背着捡来的木头树枝。 “叔，你看这只兔子又大又肥，肯定好吃，小同儿最爱吃兔腿了。” “嗯 ，快下雨了，咱得快点回去了。”隐叔看着天皱了皱眉 “行。” 两人回到木屋外，看着门前的马，顿感不妙，立马丢下手中的东西。 “小同儿！小同儿！”司哲推开门看见的便是另一番场景，入眼是同儿身旁坐着是太子两人沉默不语一同看向司哲司哲松了口气 上前抱拳拘礼 跪在地上 “太子殿下 微臣来迟了还请恕罪” “快起来若不是司将军我也不会在此处见到大家看见大家安好我便放心了 ” 司哲起身思忖了须臾 “殿下可否进一步说话？” 两人进了内屋 关上了门司同好奇便已解手为借口绕道后屋窗下偷听 两人缓步上前一阵沉默后司哲语气凝重的开了口 “殿下可知宫内情况如何为父…” 面前之人扑通一跪任由司哲拉拽着都不起身 “ 三皇子大开杀戒所到之处寸草不留 年纪小的皇子公主没有一人生还若不是司将军拼命护我我也多半不保 现在宫中毫无外援反叛军仍在搜查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若不是我三皇子不会谋反少将军和郡主也不会沦落至此 ” 司哲哑着声眼眶微红他知道这不是太子的错 圣上宠爱太子胜过三皇子三皇子的母亲死的早在庆安十三年圣上为和漠北结盟与漠北公主格尔颜吉联姻顾行之有着跟她一样的琥珀色瞳孔 金黄色头发 自公主入嫁于此圣上万千宠性于公主不出一年就有了顾行之 在六岁时被立为太子在此之后再没有其他皇子出生 原先宠爱的三皇子一落千丈心中仇恨的藤蔓慢慢爬上心稍 庆和二年当今圣上患风寒而大病所剩几时当即将皇位转为年纪仅有十一岁的太子太子之位则是圣上“立储以爱”而封为太子 三皇子就此爆发将不满血撒紫荆城 窗户下 是此次灭门的郡主司同脸色苍白泪水滚躺着 她捂着嘴巴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情绪比大脑更快一步是他杀了爹爹是他杀了全家 小孩子的世界只有对与错 她不知道里面蕴藏的含义她只知道前因后果 顾行之跪着 提了勇气抬头说道： “我知道现在没有脸面见你们但请少将军给我一次机会从今以后我的一切包括我的生命全部都任由你们处置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 司同不顾门外两人的阻拦 猛的冲进屋内 “如果不是你阿娘不会死，大家都不会死，都是因为你！”小姑娘红着眼死死的瞪着面前的少年。 回想那天晚上染红了黑夜的火光，回想司府众人惨死的场景，回想娘亲最后凄厉的嘶吼…她恨极了眼前的人。 司哲没想到她会闯进来转身抱住司同 “小同儿，没事没事哥哥在。”司哲轻声安慰着，“太子殿下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太子愣愣的站在一旁，满眼愧疚的看向司哲怀里的女孩，是啊，如果不是因为他，她原本一生应该是美好幸福的，是他对不起司家，对不起她。 过了半晌司同冷静了下来哥哥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眼泪她吸了吸鼻子，站起身，跑出门外。 “隐叔你去看着点她。” “嗯” 司哲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门外，叹了口气，随后看向太子，“太子殿下，司同经历了这些事…还望见谅。” “是我对不起你们司家，小同儿恨我是应该的” “这本不该怪你的，该杀的人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人！”司哲握紧双拳，咬着牙，似乎要将那个人千刀万剐一般。 空气中沉默了许久，司哲才开口说道，“不知殿下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奔波许久，舟车劳顿，路过此处这附近荒芜人烟，只有此处有房屋，想在此休整” “那太子准备前往何处？” “在此处往南走五十米有一座仙神桥过了桥上一座名为白华的大山 ” “可是去寻清昼大师？” 清昼大师据说是修仙下凡的神仙 但阿娘说都是凡人不过会许多怡神幻影的幻术而已 阿娘曾经是他的师妹不过嫁人之后都去了山下 便也没了什么消息 顾行之点头 “正是。司哲兄在外叫我行知就好。” 屋外司同捡起刚摘的果子，擦了擦，咬了一口。 “隐叔，我知道，整件事不是他的错，我也知道，我，我不该恨他”她知道刚刚失礼了可想起那些血红狰狞的脸 …小姑娘缓了缓继续说道，“可当我看到他我就是忍不住去想去恨。” 隐叔蹲下身子拉着司同的小手语重心长的说道“同儿你不要责怪自己你现在还小分不清是非黑白如今我们还活着 此后也是要互相照应互相挟持 我们不要求你心中无恨但你阿爹为了我们付出了这么多我们是不是也要对得起他呢？”看着眼前懵懂无知的小姑娘隐书心酸的感叹了一声 “害！等你长大就会明白了同儿你一定要健康快乐的长大啊” 司同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隐叔 或许我长大了就会懂吧” 夏六月积累已久的乌云终于释放滴滴雨点打落在屋檐上 淅淅沥沥的打湿了一片土地夜中冷风袭过司哲紧了紧妹妹的褥子今夜 各个心怀心事 有人未眠 第2章 渡凉关 1. “白华山…白华”司哲喃喃几句，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在下好似记得江湖传言司夫人曾出身漠北山，师从清昼大师，不知是否是真的”黑衣男子开口说道。 “嗯……不知殿下…行知去往白华山所为何事”司哲回过神看向身旁的两人。 “拜师”顾行知眼神深邃而又坚定地看向木屋外，他看的好像是屋外凛冽的北风吹着的枯枝落叶，又好像是大夏那**到骨子里的根基。 他转头 “司哲兄可否要一同前往白华山” “……”司哲看向窗外，目光落在蹲在院子里的女孩身上，深深叹了口气。 今日雾还未散屋外灰蒙蒙的，隐叔将昨日打回来的猎物串在树枝上，将几个树枝落在一起升起火，司同蹲在旁边静静的看着火焰燃起，火光打在女孩脸上，如此温柔如此落寞，本不该如此的… “我想让她平平安安的走过一生，我不想她在卷入这永无止境的纷争中。” “如今战火纷飞，三皇子的追兵穷追不舍，你我不过十来岁的少年，小同儿还那么小，你和隐叔要带着她四处漂泊，躲避追杀吗？”顾醒知用着最平静的语气来阐述着最刺人的事实，句句诛心。 是啊，我们能逃去哪呢？大夏夺嫡争夺皇位，北边匈奴入侵，战事险急，刚传来的消息说远在西域的大皇子带兵前往长安平定战乱，这兵荒马乱的年代，我们又能逃去哪呢？ “司哲兄，白华山是你我最好的选择。”顾行知语气温柔而坚决，他不过十来岁，却已开始深谋远虑。 “我在…想想吧”司哲躬身说道，“殿下舟车劳顿，先休息一段时间。” “司哲…”顾行知无奈摇头地叹气道，他知道司哲在想什么，他也知道他在顾虑什么，可没办法，敌人没给他们多少的退路，而白华山就是他们最好的退路，可这条路有多凶险每个人心里都明白。 司哲脚步沉重的走出门外，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小同儿，他心里有着无数的悲凉……那夜的前夕府里里外外都热热闹闹的准备着十五日后小同儿的生辰宴，父亲领着自己为小同儿挑选着生辰礼物，只为逗她欢心；母亲为她绣了一身红衣，她还不知道，她还来不及穿上……本来不该是这样的，一场夺嫡之争死了多少人，司家上上下下七十八口人全部死于非命，让他该怎么不恨！！可…小同儿还那么小，这些仇恨不该让她承受的。 “哥”司同回过神便看见司哲幽幽的看着自己，那眼神有着太多说不清都情绪了，她好似知道，她站起身走向司哲“怎么了，顾行知都和你说了什么？” 司同牵起司哲的衣袖，拉着他去火堆旁，将隐叔串好的一只野兔递给司哲，“哥我想吃这个，你帮我烤吧。” “好”司哲接过野兔，温柔的揉了揉小同儿的脑瓜。 三人围着火堆烤着几只猎物，火光打照在几人脸上，静谧，好像又回到了那天晚上，又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日子… “好香啊哥”司同嗅着鼻子，闻着空气里的香味，“我要吃我要吃！” “好好好”司哲把烤野兔递给司同，“吹吹在吃，小心烫” 小同儿接过烤兔，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呸！好烫好烫”小同儿伸着舌头，用手扇着风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啊”司哲轻轻揉着她的头，眼神里的宠溺和眼神深处的担忧融合成了一种奇怪的神色。 两人对视了一眼，她知道哥哥在想什么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哥，去白华吧” “？”司哲放在小同儿头上的手停了下来，“你都…听见了？” “没啊，但是我猜到了”小同儿低头狠狠地咬下一口肉，嚼了起来，“哥，其实你也一直犹豫到底去不去吧” 司哲低着头不说话，空气沉默了几秒。 “其实最安全的地方是北方，大皇子刚平定北方战乱，那地方治安严，又有大皇子坐阵，其他人不敢乱来”小同儿咽下这口肉，接着说道，“但是我们一直往东走，我就知道，你们在犹豫到底上不上山，应该说是，到底带不带我上山，对吧” “小同儿真聪明”顾行之的声音在三人身后响起，“司哲，你看小孩子都看的出来你的心思。” “哼，见人。”司同小声喃喃了一句转过头去不理他 隐叔轻轻敲了一下小同儿的头，这小孩什么时候学会骂人了，唉。 “好既然这样明日我们便启程吧，哲兄”顾行之下定决心走近三人，眼中含笑的看着司哲。 “好啊”司同越过司哲，眼神像刀一样瞟向顾行知，带着警告说道“这一路上我们各顾各的，不要拖我们后腿。” “不会再拖你们后腿了，不会了，放心吧小同儿。”面对司同他的语气明显缓下来了太多，他知道他亏欠司家，可面对司哲他还是能保持着君臣之礼，但一看见小同儿… 司哲站起身来，拍了拍身后的尘土，好似又恢复过去意气风发少年将军的样子说道“明日启程！” 2. 第二天清晨叶子上生出露水散去的大雾如各个人的心情一般剥去外壳见到了初生的扶光 司哲轻轻叫醒还在睡着的妹妹另外几人也逐渐醒了过来 踏出屋外顾行之在那趺坐着 不知道在想什么屋里几人还未收拾完到是他像是一夜未眠 司哲悠悠的坐在旁边 手上拿起落在地上的一片落叶话里有话的说着“ 作夜的雾还大的让人见不清路今日却散去了 ” 顾行知看了他一眼 点了点头 “是啊 云开雾散我们也流星赶月的踏上了归途 ”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殿下 事情已经发生我们都要向前看了你我大家甚至年幼的同儿 ” “胆小鬼…不知又在忧虑什么 ”交谈之间屋内三人已经收拾好拿着行李来到了两人身旁 司同嫌弃的看着他拽起哥哥随后喃喃道 ：“你们帝王家说话都爱绕弯子吗真是搞不懂哥哥我们快走别理他 ” 在家规这方面司哲倒是墨守成规见什么人说什么话 礼数断不可忘却司将军疼爱女儿 司同说不上乖巧但也守着规矩不敢语冒犯之词 而到了现在越发顽皮 司哲笑着 用两指轻敲着她的额头看她气呼呼的样子心里倒是多了一丝安心傲娇也好胡闹也罢只要她肯把这些情绪发出来 她就还是那个同儿 “好了收拾的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 众人拿着行李牵着马踏上了去白华山的路 司同突然停住回头看着村子 在她脑海里仿佛时间倒流 停在了阿爹阿娘说的故事中停在了他们相爱的日子 从村子出发穿过茂密的丛林来到了一条土路上 这里刚下过雨泥巴沾着水湿漉漉的让人脚下打滑司哲抱起同儿放到了马上 到了草地上才放下 过了半晌才找到了那座桥 这座桥破旧中透露着洁白的玉石正面做的镂空设计有阳光时会透着小孔放射出光点也能看出曾被人照顾的很好即使村子不复存在了但桥上也没有那么多的灰尘 原先听村民说很久以前两个孩童在桥间玩耍其中一个不慎脚滑落入溪水中 另一个急忙跑去村子告诉大人而村民们拿着绳子来的时候 小孩却躺在旁边的石头上 浑身都湿透了家父拍了拍他他奇迹般的睁开了眼睛像是睡了一场懒觉一般完全忘了方才发生的事 这件事很快的就在村子里传开了有人说是山上的神仙显灵保佑村子时和年丰平安顺遂 自此人们称这座桥为仙神桥 当然了这也只是传说就连清昼大师也是个传说但人是存在的会不会法术有没有神力那这就不可而知了 走过桥正是正午夏季的天转变得快不一会就变的温热起来几人头上都冒出了汗珠 隐叔上了年纪比另外几人要累的快他喘着气 但怕耽误行程 也默默跟着 “这天火热也算走了一半的行程 前面有片树荫我们去树荫下稍作歇息吧 ” 司哲说着 带着大家走到树下 司同累的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转头看见隐叔 拿出包袱里昨日灌的水 “隐叔 喝水” 司同递向她红扑扑的脸蛋像一个刚出炉的红豆年糕隐叔笑着 欣慰的摸了摸司同的头 “小同儿懂事了也知道照顾别人了 ” “那是当然 本郡主已经长大了 ”司同吃着野果子抬手挡着树影投来的阳光 眯着眼睛懒洋洋的问 ： “隐叔？” “嗯？” “你可有儿女？为何阿同从未见过他们？” 隐叔听着 面上浮起笑容眼中的思绪飘到很远的地方 ：“ 在你爹娘相遇的那一年旱灾肆虐，颗粒不收田里的禾苗都枯死了百姓叫苦生不绝 在那之前臣膝下有一犬女如你现在这般花一样的年纪纯真无邪 可惜造化弄人家里的粮食所剩无几我们大人还算扛得住可小女一天比一天瘦 到了最后……” 隐叔梗咽着 眼里早已泛起了泪光好像这件事就发生在昨日一般他抬起手 摸了把眼泪又说：“ 那次天灾过后风调雨顺内人因为小女的事久久不能释怀 回了老家就剩下我一人那时北坡之事 让我遇见了你阿爹就这样我至此跟随者你阿爹 ” 司同握住隐叔的手 他行兵打仗手心里已经起了一片厚厚的老茧从司同出生而起陪在自己身边时间最长的除了阿娘便就是隐叔 哥哥跟着阿爹天天在军事房中学习武术到了正午无聊的时候 隐叔就会拿着在宫外带回来的新奇玩意放在在自己的眼前 有时还会叫上下人去御膳房中端来司同最爱吃的荷花芋泥酥有了隐叔的陪伴在这硕大的宫中司同没有一刻会百无聊赖 她摇了摇隐叔的手 面前的少女像大人般安慰道 ：“隐叔 你不要难过 如果我不嫌弃你可以把我当作您的小女我虽不算乖巧懂事 但也还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今后您老了本郡主养着您 ” 隐叔眉头舒展看着眼前的小阿同认真的模样仰着头哈哈大笑着 司同还小说的话词不达意但隐叔懂了她的意思 满眼透出欣慰的爱意 司哲闻声走过来双手环臂依着旁边的大树向司同解释着 “同儿是你不嫌弃” 小同儿摆手示意 “哥哥我没说错 就是我不嫌弃 ” 隐叔：“嘿这孩子！” 司同坏笑着跑了像是一只故意气人的小狐狸 树上的黄鹂叽叽喳喳的叫着 隐叔两人相视一笑起身拿起行李继续踏上了行程 3. 到了申时天已经半黑顾行之站在山脚下忘了忘 已经不远了黑衣侍卫提议自己先去前面打探路况叫其余人现在此处等待 四人又停下 在附近歇息 等了少时侍卫并未归来隐叔站起来看着远处 林中的鸟群如逃难般的飞走 伴随着一阵轰响如雷的马蹄声隐叔立马起身 “不好！三皇子的追兵来了！” 隐叔眉头紧皱急忙大喝道“快！我们快走！” 事发突然还在打盹中的几人立马清醒拿着行李立马朝着山上走去 三皇子夺取虎符 调取了训练有素的禁卫军有一部分不肯从着三皇子即可在宫内绞杀 另一部分则是选择跟从三皇子随着他一同捉拿太子 禁卫军身穿黑色铠甲头带朱丹盔 手中拿着弓箭和步枪 他们像猎狗般在捉到太子的侍卫后耀武扬威的嘶吼着 领头的带着山河盔 拉着缰绳眼神中透露着阴险狡诈他眯着眼 像是嗅出了太子的气息突然瞪大双眼 嘶吼命令道 ：“兵分两路你们去这条路 ” 他大手一指指向了四人刚歇息的那条路 “其余人跟着我走！ 但凡抓到太子即可杖毙 重重有赏！！ ” 说着 士兵风一般的朝着两条路奔腾掀起了一片沙土 另一边的四人越走越慢隐叔虽然大步流星但还是体力不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司哲想着 现在有一匹马可马只能坐下两人 这该如何是好 隐叔突然停下 喘着气 头也不抬的说 “你们先走！再往前不远便是清易堂官兵找不到那里我一大把年纪了跟着你们走会拖你们后腿 ” 司同急了上前拉住隐叔 “隐叔！你这是什么话 ！快走我们快走！” 顾行知也跟着着急起来 “是啊隐叔 我们中您最年长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 隐叔双手一摊 像三岁小孩般耍赖着 “你们快走罢！ 我就算死之前护送了太子司大将军的子女我就算下到了地府里也算是戎马一生！无需多言！我也走不动了！ ” “可…” “你们是看不起老夫吗！还不快走！” 司同涨红了脸眼泪不止的往外流 她无助的看向哥哥司哲脸色一暗一把抱起司同将她放在了马背上 然后走向顾行之 “殿下 你我四人兵分两路我不能丢下隐叔不管司同就交给你照顾了还请殿下先带着司同去清易堂我们随后就来！” 顾行之神情恍惚着 思来想去也只能这样 “好司哲兄你们一定要平安无事！” 司哲紧握双手 看向司同 顾行之双脚一蹬上了马司同明白了哥哥什么意思 立马想跳下来却被顾行之按住她拍打吼叫着 ：“哥哥！我不要！ 我要和你们一起！ 呜呜呜放我下来！！” 女孩嘶吼着 挣扎着 司哲只能看在眼里心一狠猛的扬鞭抽向骏马马儿吃痛当即狂奔起来司同回头望着 眼泪如掉线珍珠般洒落 她声嘶力竭大声喊道“哥哥！” 第3章 心魔 1. “不要！！！放开我，我不要跟你走！！！”司同拼尽全力不停的挣扎着，想要甩开顾行之的臂膀，奈何**岁的女娃子还是抵不过一个少年的几分力气，“顾行之！！！你已经害死了爹娘，你难道还想害死哥哥和隐叔吗？！” 顾行之猛地心一慌，手上握着的马鞭不禁又紧了几分，深深叹了口气大喊道：“驾！” “呜呜呜呜呜…”司同哭噎着，“哥哥，哥哥我恨你顾行之…我恨你…” “我恨死你了！”司同说完低头狠狠的咬了一口顾行之的胳膊，不过可惜，搁着衣衫并不能伤他多深，只能浅浅让他吃痛一下。 “司同！” 他叫着 眼神中又出现了那种复杂的神情他紧了紧胳膊 把司同围的更紧双手挥动缰绳 “司同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要你活着 就算不是为了我是为了隐叔司哲你也要好好活着 ” 就算你恨我，我也要带你活下去，就算我死了，你也要给我活下去顾行之在司同耳边低语着，“无论怎样…” 只望你好好活着… 余晖退却 夜色降临月如银盘悄悄的挂上了天边骏马不知奔驰了多久，劳累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司同也许是挣扎累了也许是她哭累了，渐渐的她的声音变小 ，最后变成了呢喃。再后来没了动静 附近没有村庄 环山群绕 寻着黑走怕是会走到断崖为了保险起见 顾行之只好走到一颗老槐树下 稍作休息 停下马后顾行之才感觉到怀里的女娃不对劲，他轻声唤着 “同儿同儿…”见她没反应 顾行之便下了马 抱下了司同用宽大的袖子扫落着地上的灰，本来洁白如月仅有一点灰尘的衣袖，变得和身上的白袍截然相反，他把手轻轻放在女孩头上，两个人的体温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好像冰火两重天，司同的额头爬起大颗大颗的汗珠脸颊红的异常，嘴里还在不知道在嘀咕什么，双眼紧闭，眉头紧缩着，好像梦见了什么可怕的噩梦。 顾行之慌了赶紧叫着司同“同儿！醒醒！醒醒！” 女孩一时怒火攻心，着了风寒，脸颊噗红的，她又回到了宫中 她又梦见了那一夜，亲人惨死，自己被哥哥抱着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回头看，是母亲流着泪狰狞的脸上 大喊着“好好…活着！”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满目猩红，天空没有了太阳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红色她害怕的闭上了眼，而一睁眼又是长大的顾行之一身黄袍，衣冠楚楚，假心假意的对着她说，“小同儿，朕对不起你。”说着便紧紧掐住了她的脖子，她瞪大眼睛不断的挣扎着 浅浅没了力气 不在呼吸 梦如血水波涛般淹没她的心灵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大口喘着粗气，眼中满是恐惧她用手撑坐起来随后开始大哭着“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她还来不及反应现在是何时何地，梦中的一切边让她的身体先做出了反应，眼泪不断的流着 她不停的呜咽着，她怕，她好怕。 眼前的少年叫着 握住了她那不断发抖的手 “同儿别怕我在我在这 ” 他紧紧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扶着她的背，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司同簇着的眉头慢慢松开 过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顾行之，我知道我自己不该恨你，我不该说那些话 可我就是…就是…” 她哑了嗓子像个犯了错的孩子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在梦中我又回到了那日阿爹阿娘小蝶翠绿… 无数双眼睛看着我哥哥和隐叔是我最后的亲人了…我好怕顾行之 我真的好怕 ” “我知道，我都知道…” 风吹过老槐树树叶沙沙作响月光打照在两人身旁，一阵无言后怀中之人慢慢的响起了一阵喘息匀称的呼声，她又睡着了，潮红慢慢的退了下去 顾行之脱下外袍将她轻轻放在衣服上，自己坐在旁边牵着她的手，倚靠着树干，眼中思绪万千怕同儿再次梦魇迟迟不敢睡下 2. 庆安三年，大国师一身道袍伴君王之侧占星象测罗盘算到了有一天命之女诞生会给天下带来祥瑞 ，伴随着瑞雪，司同怀揣着司家上上下下的宠爱诞生了 远在西域的大皇子顾川恒的消息紧随其后 西域边疆爆发冲突 几处不断多次攻占收复顾川恒当即下令带着仅仅八万万大军禁伐凌沙城将匈奴武力逐出西域后 设立五北都护府 平定了西域 当今圣上闻言喜笑颜开 举办宴会重赏大皇子和司家等人 那一年 皇宫内的所有人都认为司同便是那个天命之女，京城的达官贵族便开始有意无意的想与司家交好，这让司将军甚是反感，他是一位极有志向的人，他一生只想保家卫国，国富民安，让老百姓都平安的生活在长安城脚下 可看着这些达官显宦一个个为了所谓的预言便低头谄媚，他实在不敢想象未来的大夏有这帮人在又会是什么样子，就是这时那个一直处在宫中的太子顾行之 在司传青眼中脱颖而出 那日顾行之前来司家拜访，他原本是不想接见，可奈何是个太子，别无他法本想几句就结束此次拜访，可当听见不过舞勺之年的孩童，心中竟有和他一般都志向，他眼里有着数不尽的期望看着顾行之侃侃而谈 在这诺大的宫中太子不受待见已经人尽皆知大皇子远在西域二皇子身患残疾三皇子更是在他来后处处为难他宫中很少人对他是发自内心的敬重而垂鬓之年的孩童却有着这样的理想司传青对他的看法发生了改观他想大夏的未来应是在这样少年的手里，璀璨发光…… 从那日起常能看见太子出入将军府 司哲也常年伴读在太子身边，司传青为人一直公平公正在帮派上从未站过边，可自从司同出生，太子拜访司府以后一切似乎也变得不一样了。自那以后京城流传着几条流言： 司传青已跟随太子 圣上传旨司家小姐与太子已订有婚约 此类等等，官场上大家都心知肚明，也不敢多问什么，心怀鬼胎的官员都对预言深信不疑，但也不敢得罪司传清都算有些收敛。 3. 远处 刀剑乱舞的声音响彻在树林中追兵嘶吼着 像鬣狗般撕咬两人背靠着背面容冷淡 突然猛的向前冲去两道身影混作一团只听见砰砰砰的声音不断不一会便没了动静 顺着带血的脚步 司哲和隐叔处理完追兵躲在一处洞穴中休息凉薄的月光照了进来，照着两个人的脸苍白无力颓废，两人身上破破烂烂不是伤口就是血渍，分不清是敌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血。 隐叔缓缓抬头看着对面得司哲在生火取暖，他艰难的抽动着身子，在腰间摸索着什么，终于拿到了，他将水递给司哲。 “给 ”火光照着隐叔苍白的脸，司哲接过看着他怀念起以前的时光。 从见到他起隐叔左脸上就有一道长长的疤，疤痕看着十分狰狞，隐叔也从未说过疤是怎么来的，每次都是转移话题，闭口不谈。 “隐叔，你的肩膀还疼吗？”司哲开口问道 “无碍，这点小伤，清理了一遍好多了” “隐叔…是我大意了，让你替我挡了一刀”司哲低下头眉毛微微皱起来“…隐叔我…我真没用…一路上都是你在保护我们” “司哲抬起头来我教过你无论什么时候 都不能自怨自艾”隐叔叹了口气，面前的也不过是个孩童又看向外面的月亮道：“ 不知道郡主现在怎么样了” “那匹骏马算得上宫中最好的马一跑即是千里相信殿下已经带着同儿到了清易堂了”司哲安慰着隐叔 心中却在担忧着 他怕同儿伤心也怕她会受伤隐叔看着他神情漠然 一把大手拍在司哲肩膀上 ：“不要担心顾行之心中有愧必定会照料好郡主 ” 他想了想转身靠在石壁上 盯着司哲的眼睛火光的倒影熠熠生辉 “无论大皇子有没有攻下叛军，你和郡主就留在清易堂 ，切莫忘了你父亲交付与你的话 。” 隐叔好像在想说着什么 ，张开的嘴又闭上 ，最后化为沉默 ，转过身去把柴火熄灭撂下一句： “睡吧明日还要赶路司哲照顾好自己照顾好郡主” 漆黑的夜 回暖的天气又降了温 夏日的太阳早早的就升起司哲睁开眼睛昨日的颠簸使得他睡的沉沉的他揉着眼睛收拾着衣物 “隐叔 天亮了我们该走了 ” 过了半晌久久没有得到答复想是隐叔也同自己一样疲劳过度 又开口叫了叫依旧没有答复 司哲突然心头一紧停下了手头的动作 他转身看着隐叔 手一推整个身子从石壁上滑倒在地上 胸前的血渗透了衣衫染红了半个手臂他脸色苍白动作还似昨日般抱着臂膀 司哲傻了 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面色铁青眼泪不知觉的大滴大滴的落下来砸在他的脸上 他跪着 向前爬去用手探着气息 毫无疑问面前的人已经没了呼吸 原来昨日不是被射中了肩膀 而是心脏 他就这样呆呆的看着 清晨的阳光普照望着天眼睛被刺的生疼 犹如那日 熟悉的空气在周围蔓延着 记忆被拉到很远很远—— “隐叔 我要出宫去！” 女娃拽着面前的人撒起娇来 嘴上还沾着核桃酥的碎渣 隐叔用手一抹眼睛里溢出笑意 刚想要说话 司哲就走了过来一把将她拉开 肃声说道 “隐叔 您别答应她 父王说过不许我们擅自出宫 ” 女娃生了气 眉头一皱解释道“今日是花朝节长安城必定热闹非凡你不是说过也想去吗？你若不去 本郡主自己出去罢！” 花朝节是长安特有的节日在一天里人们竞相出游穿着漂亮的衣物将自制的花灯放入洛河两岸祈愿国泰民安 司同不知在哪听说这一事 从早上就吵着要出宫宫中虽大但玩物稀少也不怪女娃想要出宫热闹热闹司哲何曾不想出去但平日父王不许擅自出宫那宫牌只有父王与隐叔有司同这家伙知道父王不能答应 隐叔平日骄纵她她便来求隐叔 司哲说不过她紧簇的眉头又皱了几分 “司同！你…” “诶” 隐叔开了口弯下腰捏了捏女娃的小脸问道“郡主一人出宫可是不怕？” “那自然 ” 司同自信的说道玻璃似的眼珠转了转 又看向旁边冷脸的哥哥 小女孩耍赖的气势又摆了出来她不想哥哥生气 连忙上前拉着哥哥的手 娇里娇气的抬头道 ：“虽说我一人能行但我想哥哥与我一同去不然岂不是无趣？” 司哲叹了口气 对她这幅讨好模样还真气不上来 “好了好了你们一同去罢 ” 隐叔拿起衣袖中的宫牌递给了司哲面前的女娃看见宫牌开心的蹦跳起来言语中都透着欢快的语气 边跑边喊着 身后的小厮快步跟着 头也不回的叫着 “小蝶给本郡主梳妆本郡主要出宫喽！” 隐叔背过手 看着司同的背影祥和的笑着 正午的阳光暖暖的照在两人的脸上 看着司哲未动隐叔猜到他的顾虑转头问道 “你还在这做什么？快去换衣物吧 ” 司哲心有余悸怕被发现连累了隐叔 低声道“可被发现了…” 隐叔听的唠叨用手推赶着他 “有我在你怕什么你和司同本就是孩童之纪这宫内无趣你整日习文练武 也该好好玩耍一番快走吧！郡主还等着你呢 ！ ” 阳光下 隐叔黑黑的头发中隐隐出现几根白发 脸上的笑容与那道长长的伤疤格格不入他笑着 挥挥手 嘴里说着快走吧 司哲回头望刺眼的眼光让人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他不再回头匆匆转身向前去跑着 耳边响起身后之人的声音 “司哲！带着郡主好好玩！日落之前回来吃饭！” 长安城的街道上 灯火璀璨犹如白夜 身边众人络绎不绝 他们嬉笑着 将心愿写与花灯上 随后放入河流中不知飘到哪里 放眼看 其中一个有些不同那是一只兔子形状 材料像是宫中的上等品 但耳朵上不知在哪碰坏了一道小口 而在背后兔子头上 金色的字歪歪扭扭也还算是能看清那是花灯主人留下的祈愿： 吾有三愿 一愿家人安康 二愿山河长青 三愿…三愿叔父顺遂无忧相随与共 女娃写到这 又心生疑问拿着梨膏撑着脸问道“哥哥若是以后隐叔不再陪着阿同怎么办？” 面前的少年歪着脑袋 假装思考随后蹲下身子来安慰道 “不会的等这花灯飘到了老神仙那他就会为你实现心愿” 4. 前方烟雾缭绕越过山丘便是一片宽阔的平地 举目一看 中央竖着一座庭院水池中的荷花打着雨露在那央央的开着 在亭子的另一侧便是书房 临窗的小木桌上放着一张精致的古琴地上散着写过的纸墨 在上面还挂着一副画像上面的女人没有五官眉中的位置却有一颗红痣 不难看出是一个大美人 两人见未寻到人便接着像里走进到屋子里光线乎暗正中间立着一座屏风古铜炉中香烟馥馥前设蒲团二座 屏后似乎有人他在那盘坐着 司同好奇想向前看去不料屏后之人发了话 “坐下吧” 这人声音低沉冷清像夏日的一股寒风吹破这闷热的烈日又与庭院中的荷花相符 盈盈欲滴清香阵阵给人带来清爽的妙感 顾行之拉着司同一起坐下 面前的人看来不准备露面司同却总感觉对方在盯着自己这种感觉又很快消失不见 人都在屋子里为何要隔着屏风说话 难不成真是神仙？ 这里安静的可怕还没等对方说话 憋了一道的司同忍不住出声问道：“您可知道我们要来？” “知道 ” “那为何要隔着屏风说话？您是神仙？” 司同语出惊人顾行之想拦却被一个眼神堵了回去那人没说话 司同又问“您可是清昼？” 屏后的人轻笑了一声这下把司同搞糊涂了 “素商你就这样教的她？” 那人站了起来虚敞着的青布幕被拉起两人顺着下摆向上看去 只见他身穿雪白的衣袍墨发半束眉眼冷清 好似溪水中的月亮将月光银碎洒在河流中又像岸边的翠竹在冷冷的寒夜里依旧耸立着 他轻轻的抬起眼帘眸中透着一撤明亮细长的睫毛迎着光印在脸上 皮肤白嫩剔透嘴唇轻薄红润 司同看呆了她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男人不这不是男人这是“美人” 顾行之听闻司同母亲的名字确定了面前之人就是传说中的清昼大师连忙拉起司同来拘礼 礼行道：“恕我与同儿失礼 还请清昼大师体恤此次上山求见 想必您已经听闻事情来由 ” 顾行之试探的抬起头来撇向他观察他的表情见他没反应又追说道“还请清昼大师收下我等人 等局势平稳我等人会自行离开 绝不打扰 ” 清昼依旧冷淡头发自然的垂落在胸前 他长身玉立的望着弯腰低着头的司同 随后缓缓抬起手来 将司同的小脸抬起衣袖随着手上的动作摇摆着 白色的蜀锦上绣着金丝云柳 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凉意 心底那个声音响起 像真像 随后又放下手越过两人朝着书房走去 “既然素商托我照顾你们我也别无他法 只是我平日喜静 听不得吵闹再往南走便是歇房你与那娃子就住在那吧 ” 说罢便进了书房关上了门留下两人站在原地 时间好似转动一般树叶也跟着落了下来 安置好行李后两人呆在自己的房间都在想着什么 司同撑着下巴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那张脸思来想去的想不明白本应是阿娘的师兄却一点也不见岁月留下的痕迹甚至到像加冠之年有那少年的模样 难道他真是神仙？如若不是神仙 怎能知山下的情况 司同又换了只手撑着 脸边被撑出粉红的印子在白皙的脸上格外明显正想的出神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是顾行之 “同儿有人拿来了吃食 ”顾行之坐下 拿着点心放在桌子上 又伸出筷子将食物夹起顺着就送到了司同的嘴边 司同本想拒绝 可这几日奔波没吃上一顿饱饭虽说她心里还有隔阂但抵不住面前的糕点的香气 还是乖乖的张开了嘴巴看着眼前身份尊贵的人 这幅讨好般的模样实在与太子殿下挂不上钩 瞅见着女娃爱吃还没等她咽下 手快地又递出筷子夹起另一块送到嘴边 “顾行之 你想噎死我吗？” 司同含糊不清的说着 两个腮帮鼓鼓的甚是可爱 “怎么可能 ”顾行之解释 又拿起茶来 “来喝点茶别噎着了” 司同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搁下茶盏缓缓道“ 顾行之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我吃饱了你把剩下的这些都吃了罢” 桌子上的糕点还剩下许多司同想着事 心里默默惦记着哥哥隐叔有没有吃饭会不会在饿肚子想到这面前美味的糕点便没了味道 顾行之看着她大抵是猜到了女娃在想什么 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又被咽下 如今这般地步自己又怎能让同儿不担心… 两人之间没了动静 等顾行之吃完后便回到了各自房间里歇息一直到了黑夜 月亮又挂上枝头虽是夏日但到了子时风也是凉飕飕的刮着 司同果不其然被饿醒了肚子喧闹着 她只好穿了个单薄的外衣出了门一阵微风吹过 她打了个冷颤抱着臂膀边走边嘟囔着 “唔 好冷糕点被放到何处去了？ ” 她摸索着又走过一道长廊 因为刚到这来对地形不熟悉所以不知不觉的就迷了路四周宁静 夜深起了雾 周围只有蝉鸣叫着 司同心生害怕加快了脚步走了半晌忽然寻着亮光处来到了一座别致的阁楼面前里面灯火通明在这黑夜里格外明显 这深山老林的怎么会有这样一座楼在此司同踏着石子路好奇的走上前去 一阵微风吹过恰巧将门推出了条缝隙来 伸出一只眼睛来向里望去只见一个年纪相仿的女孩静静地盘坐在地上 她闭着眼睛皮肤白暂但又透着淡淡的青色总觉得在哪处见过又发现好似自己 昏黄的灯光下 看不出任何情绪对方好似察觉到目光睁开双眼转头向门外看去 “司同” 关键时刻身后传来声音 “你在这做什么？” 她猛的转身向门处一靠 见那张美人脸又出现在面前 表情依旧不冷不淡也看不出是否生气了 司同咬咬嘴假装迷糊的搪塞道：“我没吃饱便想着去寻些点心没想到走着走着就迷了路 ” 正说着 司同又抱了抱臂膀 “这夜凉您来了我们就一同回去吧” 木杉轻叹一口气 随后转身离去 “等等我 ” 司同小步的跟着 不忘回头朝那处瞟了一眼 里面的灯不知何时灭了 晚风徐徐只剩下天上的几颗星星在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