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后辈他真的不是海王》 第1章 忆往昔 “Nur das traute hochheilige Paar，”九年后的平安夜，齐筝再次向他低语了这句话。 “Ich liebe dich”喻百川抓住他的手，笑着回道。 “puppy，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些？” 喻百川不语，只拉着他跑起来。齐筝不明所以，只能跟着向前。耳边风声阵阵，他听见，喻百川的声音被卷着飘向他，“从我第一次听你唱歌开始。” 九年前…… 喻百川斜挎着包，抬着几个箱子，下了网约车。 “源生科学研究院，就是这儿，谢谢师傅。” 他是个刚从T大毕业的生物系学生，这是他来实习的第一天。 这个在他毕业前就盯上他们这么一批年轻科研人才的研究院设有着双螺旋塔楼结构的设计，银色金属幕墙与玻璃幕墙交错上升，形成DNA链状的抽象景观。顶层布置环形结构集成太阳能薄膜与雨水回收系统，环心中矗立着一个名为“生命之树”的雕塑。 “不愧是大厂啊，看来老喻说的是真的。B格确实拉满了。”他自言自语地朝主楼走去。 他这次进的实习组是hEs学术研究B组，平均年龄在30岁以下。对接组长叫简月雯，听说还是他在T大的上一届学姐。 电梯上到5层，一男一女正站在门口聊天。两人都穿着白色研究服工作装，看上去像是前辈。染了棕色头发的女人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旁边的男人半抱着手臂，低着头和她说笑。 喻百川的大脑疯狂运作。年轻女人，档案，前辈，疑似等着对接≈简月雯。 职场人第一课，和领导搞好关系。人情世故啊他都懂。阳光自信加一点点谄媚谦卑笑已就位，领导我来了！ “前辈们好！我是新来的实习生，喻百川。请问，您是简月雯组长吗？” 女人用新奇的眼神看了他两下，然后笑着掏出档案，道：“是。欢迎你加入我们。先去放一下东西吧，你的工位在那里。还有一些事情要交代你一下，快去快回。” 喻百川点头如捣蒜。姐你好强的压迫感，小的一定好好做人。 他搬着东西就开溜，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的男人也在用好奇的眼神打量他。 火速回到公共区域后，简月雯拿着文件开始全方位介绍注意事项。 “......对，你的实习期一共六个月。虽然是考察，但你大概率还是分在我的组。当然，也有可能去他的组。”说着，轻轻肘击了一下身边一直一言不发的同事。 喻百川这才想起还有一位。 他好奇地偏过头，偷瞄这位干练的简组长身边站着的另一位前辈。他身形高挑，优雅矜持。一头半长发，猫一般的眼睛如棕色琥珀。五官精致，肤色白的发光，带着几分混血味儿，美的雌雄莫辨。研究服的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好，衬衫领的褶皱被细心抚平。全程默默听着他们谈话，清冷的眸子藏着情绪，深不见底，看上去很不好接触。 兄弟这对吗，男人怎么能这么漂亮，做科研头发还这么茂密。 喻百川这么想。 他竭尽全力想把注意力集中到简月雯的叮嘱上。但视线一旦沾上这个美人前辈就被死死黏住了。 死眼快转啊，这么盯着人太不礼貌了，喻百川在心里无能狂怒。 百般纠结之下，他只好在回应简月雯激情演讲的同时小小再看几眼。 都是直男，看一下您也不会告我性骚扰吧前辈。 终于挨到了简月雯介绍结束，喻百川松了一口气，这才敢堂堂正正地把眼神移到另一位身上。 那位美人前辈上前半步，勾魂摄魄的棕色眼睛毫不客气地撞上他的视线，露出一个冰雪消融的微笑。 “欢迎。你好，我是齐筝，研究A组组长。” 喻百川愣住。 美人音，美人面。 第2章 人为什么要上班 安排好工作事宜，简月雯便立刻打发喻百川回去适应一下新环境，随便看看了。转身的一刹那，她和齐筝对视一眼，同时松了一口气。 她是说的多，累的。 齐筝是听的久，烦的。 “那小子确实还可以哈，挺帅。”跟着简月雯回去时，齐筝没忍住说道。 简月雯冷哼一下“你没感觉他有点走神？” 齐筝打个哈欠，“你说那么长，我都发呆5分钟。感觉又回学校礼堂了，青春啊.....” “啧，你不知道他的神走哪儿去了？他偷看了你没有十次也有八次。这孩子还挺纯情哈，都不敢大大方方看。” “不知道，反正我的神是快飞去和周公下棋了。”齐筝无所谓地耸耸肩。 简月雯坐回组长工位，叹口气道：“咱们组绝对要出叛徒。他和被勾了魂儿似的，要不我去写申请，把喻百川调到你们组去。”说着，还自顾自地掏出手机，放起了《成全》。 齐筝没绷住笑：“得了吧，我们组可塞不下。虽然我一直努力变成和你一样威严的**oss，但新来的小孩儿没一个怕我的，哪个不粘我，真够我烦的了。唉，正好把他给你们组提高一下平均颜值，说不定他哄两下，苦瓜的皱纹都能少几道。” 简月雯没话讲了。筝啊，我怎么和你解释我看的所有RPS都是这么一见钟情的。 “齐筝你这嘴是37℃吗？” “是华氏度。” “......那还挺烫嘴的。” 斗完嘴，齐筝开始盯着简月雯投掷过来的喻百川的简历细看。 客观来说，的确是很漂亮的简历。T大本科毕业，绩点很高，多次获得大型竞赛荣誉，辩论赛经历，合唱团男中音部部长，乐队鼓手......一毕业就被挖走是有理由的。 旁边的照片，也是青涩却掩盖不住的帅的突出。他本人的院草称号大抵要受到挑战。 齐筝摇摇头，瞬间想起了等喻百川上楼前，他和简月雯的对话。 半小时前...... 齐筝按着眉心，正苦想他的新方案。这边简月雯敲了敲他的桌子，神秘地笑道：“新来了个小朋友。”风风火火起身的同时又补上一句：“还是个小帅哥噢~” 齐筝无语地笑了笑，一边跟着她往外走，一边拌嘴道：“噢，小帅哥......比我帅？” 简月雯白他，脚上没放慢节奏。 “你俩不是一个赛道，你那是漂亮，齐院花。” 走到门口，那人已经进来了。手上抱着一个箱子，一身红色卫衣，宽松的牛仔裤，身高腿长，比例完美。黑框眼镜下一双亮亮的狗狗眼。肤色不算很白但肤质很好，因为搬东西而起了一层薄汗，手臂上暴起几条青筋。看见两个穿研究服的人，便扬起一个礼貌又可爱的笑容，很大方地主动问好，然后看着简月雯道：“前辈们好！我是新来的实习生，喻百川。请问，您是简月雯组长吗？” 作为内定直属领导的简月雯点点头，带着得体浅笑开始了初步交涉并让他去放东西。齐筝便站在一旁摸鱼。这小子衣品一般，普通打工人穿搭。但到底把自己收拾的体面整齐，属于青春男大。好吧。确实有几分姿色。要是天天拿这副意气风发的笑脸对人，估计不过两天院里的老石头们都能被他拿下。 唉，月雯你真是我姐，怎么还没说完。这口才，传销组织更适合你。 他这边os没完，那边简月雯终于交代完了注意事项。青春男大把好奇的眼神移向了他。 于是，齐筝冷静下来，拿出他这么多年培养出的待人的那一套，平静地和他对视。 “欢迎。你好，我是齐筝，研究A组组长。” 莫名有种小时候看动画片变身喊口令的爽感呢呵呵。 果然人活着就是为了装逼的。 喻百川麻木地回到座位上，心里有几丝烦躁和期望，心里想着自己真是白日做梦，怎么会有这样的巧合。胡乱点开了简月雯发来的那个《实习生工作安排》文档。 第一周，认识团队成员，接受实验室安全操作、危化品管理及生物伦理规范培训，文献阅读。 第3章 社交小天才 Chapter3 “你好，我是新来的，喻百川。” “哎呦，你好。兄弟挺帅啊，我是......” 在这样的对话发生了五六遍后，某个ENFP快乐修勾喻百川终于逮住了组里的所有人并记住了他们每个人的长相和职位。 嘿嘿，被夸了耶。咋都这么客气。 “哟，社交小天才啊喻百川，我还怕你适应不了，打算开个会介绍一下呢。”路过去取咖啡的简月雯打趣道。说着，还眼神示意他看走廊最里面的那个独间办公室，低声提醒道：“别忘了，一定要搞定老吴。最好在午饭前找他，老头子下午基本上都待在实验室。” 老吴，是他们整个项目的PI，博士生导师，正教授级的老专家，也是他的导师。 “好的雯姐，雯姐你太好了。我一定好好表现！” “就你会说。对了，我一会儿下楼取给我们组点的咖啡。你要不要跟我下去拿一下。” “当然！包在我身上，您就腾出手，等着接更重要的东西吧，什么升职啊加薪啊的......” 简月雯笑而不语。 等两人把咖啡弄上来后，喻百川开始巡回分发。 “小喻快递员，使命必达，简组长赐咖啡一份儿！” 拿到咖啡的都很难绷，憋着笑领赏。I人果然是E人的玩具。这个新来的实习生并不知道简月雯点全组的咖啡可以说是常态，他只知道要有始有终地完成这项小任务。 “嗯？怎么多出来一杯？”发到最后，喻百川盯着剩的一杯美式疑惑。 “咱们组还有人没有咖啡吗？”他不得不提高点声音问。 肯定是我疏忽了，雯姐不会多点的。嗯。 坐在他隔壁的苦瓜突然悠悠开口：“这杯应该是齐筝的，月雯每次都给他带一份。” 喻百川裂了。 一是苦瓜竟然主动开口了。苦瓜是简月雯取的外号，此人本名叫杨澄怀，少年班毕业，说是天才不为过。但奈何看着显老，人又人机，经常被简月雯薅羊毛。这位苦瓜前辈居然当了一回热心群众，该不会是被雯姐输了什么代码指令吧。 二是......让他给谁送？那个高岭之花前辈齐筝？ 提着袋子来到齐筝桌子附近，喻百川偷偷瞥了一下。那位正低着头写什么，很专注，显然没注意到他狗狗祟祟地摸过来。 “呃，齐组长。这是我们组长带给你的咖啡。”喻百川有些无所适从地递上去。 齐筝抬起头，看着他窘迫的样子，有些好笑。接过袋子，想着逗逗他。 “谢谢。你是不是有点怕我？”齐筝半托着腮，玩味地直视他的眼睛，摆明了就是想看看他的反应。 从喻百川的角度，那可真是大事不妙。齐筝接东西伸出的手指是修长的、素白的，纤细又不失力量感。他盯着他时眼睛半眯着，棕色的眸子带着几分不同于放松下来的侵略性。整个人慵懒又散发着危险，像装猫的毒蛇。 很多年后，喻百川回想起来捶胸顿足，这他妈其实是勾引啊焯。 而现在，他想，谁知道职场第一次考验不是自己领导给的，而是别人领导给的呢。 “是有一点.....但前辈本人肯定是特别特别好的人！只是不太熟悉......”喻百川秉持着嘴甜一定赢的原则回答，最后也不知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的夸奖。 齐筝似乎满意了，弯起眼睛笑道：“好了，替我谢谢你们组长。也欢迎你来找我交流。” 他还是挺好说话的。喻百川回去时，暗暗想。那个笑容又浮现在脑海里，他也不自觉笑起来。原来漂亮的人笑起来真的会有感染力。 作者有话说： （小彩蛋） 回到工位的简月雯：苦瓜，你和喻百川说了没？ 苦瓜：嗯。他去了。 简月雯：（太棒了，姐的cp果然还得靠姐加一把火）唉，怎么会有我这样好的人，给他这么好的向上社交的机会。 苦瓜：（思索）难道不是以下犯上的机会？ 简月雯：？不是哥们儿你最近也没喝中药吗 （是闷骚苦瓜~(￣▽￣)~* 月雯是不婚主义但爱情卫士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社交小天才 第4章 你的组员你的狗 上班的第一周，喻百川完成了所有的简单实验器材操作和安全规范学习。吴导师对此大为赞赏，称他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一些前辈们的培养基配制做的还好。 最后的文献分享留在了第二周的周一。老吴指定给喻百川的文献是《细胞内外信号转导机制》《蛋白质磷酸化和去磷酸化》，要求他对于分子生物学的核心机理有所概括和表述，以便之后加入干细胞的核心研究组。 为此，喻百川挑灯夜战，试图从两本书的创新理论成果中反向提炼出破解干细胞目前研究堵点的具体可行化措施。但最终，他发现的仍是一些并不明显的关联，对于直接性的解决探究并没有过多的帮助。实际上，这些文件他只需要概括核心理论并和老吴分享，就可以过这一关。但他总是想起自己加入这里的初心--真实地去解决一些问题，帮助一些受病痛折磨的人。 周日早上，他打了个电话给简月雯求助。简月雯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说她当年也抱着这样的心态去读文献，可结果不尽人意。并推荐说，文献总结这一块儿还得看齐筝。她当时刚实习的时候齐筝已经工作一年了，帮了她很多。而且齐筝是耶鲁大学的本硕连读，发表过好几篇重要论文，属于归国年轻精英，和他多接触的好处远不止完成一项任务。 喻百川这才想起，齐筝只比他大两岁，却已经坐在核心组A组的组长位子上，当然不会是什么花瓶，一定是个比他想象的更加优秀的人。 这个电话，大概非打不可了。 “喂？”电话接通，那头传来齐筝清冷里透着几分沙哑迷糊的声音。 喻百川瞄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9点28分，有点想笑。前辈你不会才起床吧。 简单陈述了一下问题，齐筝似乎被他说的清醒了，伴着敲击电脑键盘的声音，大前辈的专业风范又回来了。 “你读完两篇文献总结出的创新关联点基本就是磷酸化时空编码原理，?比如磷酸酶和激酶组合调控细胞；和?信号枢纽相分离机制，?比如IRS1液相传递胰岛素信号，对吧？业内的确承认它们作为可延伸的核心教材为解析干细胞微环境中的信号整合提供了新考量。”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理论本身就是有缺点的？” 喻百川愣了一下，他当然知道。临床反应的系统性瓶颈是理论永远无法自行修复的顽疾。 “想过，虽然符合理论，但移植后的免疫排斥问题是无法短期内解决的。” 齐筝轻轻吐出一口气，用一种温和的语气安慰道：“我知道你肯定已经了解过我们院里现在正在重点研究的多巴胺神经元移植细胞疗法了，也明白你希望从现存文献中找到一些遗漏，去破解问题。但实验的效果并不会直接威胁到理论的有效性，既定真理是很少出根本性错误的。失败.....它的原因太多了，探究它才是解决它的第一步。我们所有生物工作者，能做到的只有在实验里发现和修改。至于理论，只是最基本的。下一周你参加蛋白纯化的实际操作就知道了。” 一字不落地认真听完齐筝的话，喻百川一直纠结的内心好受了许多。他很少钻牛角尖，但这关乎更多人的治疗问题，急于求成属实是年少时拯救世界的想法作祟。 齐组长还是很耐心的，和外表的冷艳一点都不一样。而且确实很强。他想。 “打扰了，谢谢齐组长。”喻百川真诚地感谢道。 那头回道：“不用谢。还有，别为这个文献纠结了。下一周的实验，你跟着我们组。别让我发现你因为这个费心思，搞得心不在焉。我可不会放水。” 喻百川内心莫名雀跃了一下，然后怀疑自己为什么高兴。 齐筝放下猫猫抱枕，听到喻百川带着笑意的一句“不会的，都听齐组长的。” 臭小子。 第5章 你们这是正经实验吗 第二周的周一，齐筝刚到办公区，就看见喻百川美滋滋地夹着贴着美少女贴画的笔记本电脑和几张文献纸从老吴的办公室出来。凯旋而归的看见他毫无灵魂地向工位走，立刻两眼发光地迎上来。 “齐组长早上好！” 齐筝其实压根儿没把脑子从家里撤出来，就对上了某人炽热的视线。 “哦，早上好。你来的这么早，去找老吴弄文献了？” 他问的时候还有些迷迷糊糊，让喻百川一下脑补了周日上午打电话时齐筝半靠在床上，有些凌乱，拿膝盖垫着电脑一本正经的样子。 嘿嘿，这么萌。 “哈哈（尬笑），还是多亏了齐组长拉住我，才让我迷途知返，没陷在文献里，耽误了拯救世界的大业。”一旦有点熟悉了，喻某的话匣子又收不住了。 不远处的简月雯已经优雅地打开了带来的拿铁，浅喝一口，毫不刻意地往A组办公区偏头张望。果不其然，看见自己组员正眉飞色舞地缠着某位代理组长。 姨母笑不自觉地就爬到了脸上呢好难办啊哈哈哈。 “哎哎苦瓜，你说我今天上班怎么这么开心。” “那你以后每天都可以开心了。” 几乎每个路过的同事看见这俩人凑一起都一步三回头，脸上的表情经历了从好奇到欣赏（颜值）再到莫名其妙捂嘴笑着离场的精彩变化。而当事人的单方面热聊以齐筝软绵绵地拍了喻百川一下，喻百川一副爽了的样子回去为结尾。 “哎呦~川儿啊，去完A组还舍得回来吗？回来还爱我们吗？”喻百川的新晋哥们儿斜刘海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调侃道。 “那当然~宝贝~有你在的地方永远是我要回的家~”说着，还很妖娆地比心。 “川宝儿~” “嗯呐，爱你哟~” 苦瓜默默把头别了过去，简月雯站了起来。其他同事低下头憋笑，你俩兄弟感情好，等着一起被大魔王收拾吧。 这一周，喻百川要进行蛋白纯化的实验操作。 蛋白纯化，说通俗点，就像从一堆混合豆子里挑出黄豆。但目标所占比例往往很小，且非常容易失活。并且，挑这些“豆子”不止需要灵巧的手和鹰眼，还有....... “防化围裙，耐酸碱手套，护目镜，密闭式实验服......都在这里了。”喻百川清点着门口的装备，再次和齐筝确认。 他这次参与的细胞破碎和分离阶段需要接触一些腐蚀性化学溶剂，保护措施至关重要。 密闭式实验服的穿戴比较麻烦，喻百川顺利完成了呼吸器佩戴，穿下半身，下一步就是连接呼吸系统。他此时身上负担重重，试图将背后的呼吸器调整到背囊内固定，但多次尝试都没对准。身后传来一声轻叹，然后手上的重量忽然一轻，只几秒，呼吸器被固定好了。他看见，齐筝一只素白漂亮的手拉着呼吸器的供气管，另一只手轻点到他胸前的分配阀上，干脆利落地完成了快速接头互锁。喻百川也不拖他后腿，赶紧打开了气瓶开关，带紧面具。 呼吸正常。 等他穿好上半身，齐筝抱着双臂，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着这个太空人。 虽然打扮成这样，但还是挡不住这小子优越的身材比例。 看着喻百川即将进实验室，他忽然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就好像生命之树真的在生长，两年前自己第一次进这个实验室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如今，自己成了送新人的操心前辈。 唉，岁月果然谁都杀。 下一步是密封拉链。此拉链设计十分歹毒，因为在背部，所以需要别人帮忙。齐筝侧过身，一只手撑着喻百川的小臂，半个身子探到他背后，从颈部开始，细心地一点一点地拉下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喻百川感到齐筝的指尖总若有若无的碰到他的背。整个拉链纵横在他颈到腰上，齐筝的手也是。轻柔的动作就好像真的点在他身上一样，隔靴搔痒。 更可怕的是，齐筝整个人几乎都贴在他身上，蹭着他的肩。只要微微侧头就可以看见他美的如玉石雕塑一般的侧脸，甚至是耳鬓厮磨。 喻百川感到，没淌下的热汗现在已经覆盖了整个额头。 终于挨到齐筝弄好拉链，若无其事地起身，示意他继续。喻百川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调整通风。 呼吸异常。 齐筝看着他的动作，微微勾唇。 喻百川一通乱忙，总算转头进实验室了。齐筝注视着他的背影，想着功成身退，可以回去蹭简月雯的小蛋糕了。 突然，喻百川转过了头，他心里一惊。喻百川指了指自己的呼吸器，很努力地用肿胀的四肢向他行了一个绅士鞠躬礼。然后又挥了挥手，露出的狗狗眼弯弯的，笑的很灿烂。 齐筝愣住，然后又气又笑地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喻百川也不问为什么，就像一个商场门口的大充气娃娃一样颠颠地弹了过去。 齐筝伸手拉住他的护目镜，调整了一下，一双笑眼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实验顺利，百川。”然后松开手，推了他一把，头也不回的走了。 实验结束的第一天晚上，齐组长拿到了带教对喻实习生很高的评价反馈，他也暗自放下心来。只是下班时，简月雯眯着眼问他：“你们俩做的是正经实验吗？” 齐筝不解。算了，这丫头一直这样。 然而，某个脱了充气娃娃装扮的人已经在实验室门口等他了。一点也不像是做了好久实验的样子，反而满面春风，似乎蓄谋已久。 “我有想和你分享的事噢，所以，顺路一起回家吗？风风。” 作者有话说：恭喜鱼白船解锁前辈小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你们这是正经实验吗 第6章 你全家嘴硬心软 两人肩并肩走出研究院大门。齐筝紧紧闭着嘴，一言不发。 太羞耻了。刚认识没多久的晚辈叫我小名怎么办，月雯女士我真的要单删你了。 可是诡计得逞的喻百川不管他在想什么，一味的“风风”一通乱叫，中途还能扯扯他的袖子，提醒他小心脚下台阶。 齐筝拳头硬了。妈的喻百川我给你脸了。 其实喻百川那天实验前被齐筝撩了一下，全程咧着嘴进实验室又出来。带教无语。没见过哪个实习生做蛋白纯化能这么开心的。简月雯更无语，喻百川才跟着齐筝一天，就和被下了蛊一样。川儿啊，你还能心平气和地用美少女屏保吗。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简月雯还是决定，再祝两位一臂之力。 “喻百川，这么爱你齐组长啊。” “那当然...啊Nonono....”喻百川的求生欲终于回笼，“但是！姐！你才是我唯一的组长！” “那你还叫他‘齐组长’？” “啊？” “风风，他小名，你新来肯定不知道。风筝的风。” 嚯，合着就他一个人不知道呢。这么可爱的小nickname怎么无人通知他！ 不过没关系，他是后来者也能居上，因为他又争又抢。这么好逗的前辈可不能放过，小猫儿一样，一逗就炸毛，不逗还不高兴。作为一个直男，和同事玩玩闹。还不是手拿把掐。 “风风，你这个内搭好好看！”“嗯，偷来的。” “风风，你每天也走路下班耶！”“那不然呢，还能是我专门为了和你一起下班就走路吗。”猫猫白眼。 “哼，风风，我发现你就是面冷心热，虽然经常攻击我，但你还是很喜欢我的对吧。”说着，就要上去动手动脚。 “哎呀喻百川，你好无聊啊。”猫抵抗。 “哼哼没关si，风风，就算你拒绝回答，我也会继续爱你嘟！我们风风如此美丽，如此智慧，如此温柔，每次我看到风风就好像......” “像牛粪看到了花是吧。” 喻百川发出一声怪叫，佯装生气地要扑过去。齐筝笑的直不起腰来，安抚的拍了拍炸毛狗的头，“乖，不许闹了昂。” “嗷。那你说你也喜欢我。” “不要，你喜欢太多人了。” 走到即将分别的路口，齐筝又心软了。感觉自己一路上没什么好话，孩子还是要鼓励的。 “记得明天把试验记录交给我哈，川川小朋友。” 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吗可恶。喻百川怨妇拿手帕抹眼泪一般嘤嘤地离场了。 第7章 你红颜是哪个漂亮小孩？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齐筝勾唇笑笑，掏出手机，一个电话过去。不到五分钟，一辆黑色超跑风驰电掣地过来。 齐筝拉开车门，和带着墨镜的司机换了个位置。掉了个头，朝市中心去了。 哼，嘴硬心软？他才没有。 怎么现在随随便便一个后辈都能这么评价他了。你全家嘴硬心软。 坐在他旁边的司机撑着头，看着窗外，很随意地问道：“筝啊，去哪儿？” 齐筝伸出一只手，夺过他的墨镜，笑道：“去艺境九里。” “喔呦，筝啊，难得听你说回艺境九里。我还以为你在那边待的挺习惯呢。”被抢了墨镜的副驾驶也不生气，只是笑嘻嘻地轻轻肘击了齐筝一下。 齐筝不理他，只是专心开自己的，顺便损他两句：“施宴，你干扰司机驾驶，导致一车两命要判几年来着？” 施宴把头转回去，继续眯眼望着窗外漫不经心道：“比起法律的制裁，更先来的难道不是什么类似于‘两男子同乘跑车互殴，其身份令人大跌眼镜！’的炸裂新闻轰炸吗？” 他从侧视镜看去，正瞥到齐筝的侧颜。混血的优势让他的五官更加立体，不笑的时候眉眼是冷的，透着锐利的锋芒。这个发小从小就一副冰山美人的样子，也因此让很多追求者知难而退。 但实际上，他明白，真正的齐筝更像现在这样。墨镜随意的架在鼻梁上，半长发在风里向后卷曲着，一丝不苟的穿戴被吹出原始自然的褶皱，平日里拿惯了试剂瓶，签字笔，弹惯了各种乐器的漂亮手指紧握着星空顶跑车的方向盘，干净利落地驱动超跑向前。野性的，自由的，张扬的，疯狂的。他承认，齐筝的确像“风”，再凛冽，本质都是洒脱，无拘无束。 “好了，赶紧下去。我要去拿东西。”到达目的地，齐筝开始赶人。 施宴跳下车，慢悠悠地整理了一下衣服。门口的管家已经迎了出来。 “小施总，请进。小齐总，夫人已经让人把需要的东西拿出来了，说是要运走。” 齐筝大踏步走进门，施宴跟在他后面。艺境九里，他已经两年没回来过了。这个处于市中心的豪宅，是他回国后，他的父亲齐海峰和母亲周清圆送给他的毕业礼物。装修的风格完全由他自己定夺，比起珠光宝气的雕饰和强调权力的严谨布局，显得更加随性和艺术。齐筝本就没打算在这里久住，进入源生后就直接在附近买了房子，一住就是两年。 两人打量着放在门口的大箱子。齐筝打开盖子，双手有些颤抖。施宴拿起一个文件袋，朝齐筝摇了摇，看到点头后，小心拆开。 “嚯，手稿啊。这么多，都是你那个时候写的？” 齐筝拿起许久未碰过的小提琴，心中一时各种情绪翻涌着，回忆一浪高过一浪地席卷了他。 “是啊，很久没动过这些了。” 施宴拿起一张稿子仔细端详，笑道：“没想到你当时写的这么乱，还写了好多版。咱们全能的沧浪太子齐筝先生也有这么失态的时候。哎不对，我记得你当时很冷静啊，没想到内心戏还挺复杂哈。” 齐筝踹他一下，弯腰收拾，“是啊，还是承蒙心地善良的月时太子施宴先生鼎力相助才大难不死。看完了赶紧放回去。” “但是兄弟，你手上不是还有个重要实验吗？怎么现在把这些搬过去了？” 两人收拾好，看着几个工人把箱子抬上车准备运走。齐筝道：“是啊，而且进展还是不算太好。但最近心情好，想找找灵感，劳逸结合而已。” 施宴挑眉说好吧好吧，你要是自割腿肉，重磅回归，那就是商战了，太脏了。心情好？你之前那副失去当甲方的快乐的嘴脸我可没忘。老实交代，该不会是最近招新有什么新的漂亮小孩让你心动了吧？ 齐筝有些心虚地笑骂道：“快滚吧，我什么时候对乱七八糟的人心动过。想歇着就赶紧进去待着，等我姐把你这个漂亮小孩接回去。” 说完，他就转身上了车。只听见身后施宴很不服气的声音；“那咋了？你姐不就喜欢漂亮小孩？齐筝，我是你姐夫！” 齐筝轻笑一声，什么姐夫，我管你叫姐夫，你管我叫爹，各论各的不好吗。 不过，被已婚人士洞察心思还是有些难堪。 他不会承认，他在看着喻百川换防护服时，看到他很不舍地摘下的贴身戴的一条音符项链。又猛然想起，看到喻百川简历上的那些经历描述。 这个小孩，也是很喜欢音乐的吧。 说不定下次年会或者团建，会有机会切磋一下。 这些旧物，也许会真正找到它们存在的意义，在七年之后。 第8章 一物换一物 第二年2月，喻百川的实习期结束了。他自己很努力，研究院方面也很满意，老吴在最终评价给出了毫不保留的认可和欣赏。 于是，喻实习生获得了一个正式员工的工牌，在简月雯的组里确定了工位。 一切工作开始缓缓推进。上班时间，喻百川不是泡在实验室里，就是在工位上看数据，写报告，空闲时间去骚扰一下同事们。作为刚正式入职的新人员工，喻百川对待技术的严谨认真和上进负责让简月雯等人很欣慰，而他本身的阳光e人属性和一张说情话也不显得油腻的帅脸更让他在院里迅速成为红人，和很多同事称兄道弟，撩撩这个，拍拍那个。主打一个广撒网，相亲相爱一家人。 当然，他最爱撩的，还是齐筝。不知道为什么，喻百川就是对他有更多好感。虽然这个前辈看起来冰冰冷冷的，但实际上完全是装凶。在熟人面前就不自觉撒娇，性子也直接，不爱弯弯绕绕。所以即使他们平时工作上接触不算多，喻百川还是喜欢主动找齐筝玩儿，齐筝参与的项目，他总是很积极地当帮手。简月雯很无奈地说，这小子果然是身在B组心在A组，老吴真是棒打鸳鸳。 成为打工人之后，喻百川的精神状态也不是每天都美丽。遂将手机铃声改成了小鸡哔哔。每个听到这种魔性节奏的人都会发自内心地说一句“神金”。 喻百川：？Looking in my eyes 齐筝第一次听到时，是在走廊里。他很有兴趣地说，好适合你啊喻百川，唱两句呗，我也当手机铃。 他就这么看着喻百川一下燃起来了，当即激情开嗓，没有一丝对手机铃品味的质疑，只有对自己唱功的欣赏和遇到子期般的感动。 喻百川这边一阵强劲的吱哇乱唱，齐筝拿着手机，疯狂咬着嘴唇憋笑，感觉忍得要背过气去了。终于等歌王结束表演，很自豪地翘起尾巴，齐观众赶紧暂停录制，很正经的给予了热烈且毫无底线的掌声。 “哇！川川，你太棒了！”齐筝在脑海里疯狂搜寻着赞美的词汇，想着来一段夸夸成语诗词锦集。结果猝不及防，和骄傲的狗对视了。 两人同时破功，被点了笑穴似的开始狂笑。 “喻百川你简直有病.....”齐筝一掌拍在喻百川肩上，笑的扭成一团。 “哎呀~那你不也惯着了嘛~有病你也喜欢。” “对对对，那我删喽~美妙的旋律已经在我心里了。” “嗯?!我不允许！齐筝-----” 两人正纠纠缠缠，拐角处一声大为震撼的“我去”传来。两人同时抬头看，简月雯又震惊又无语地抱着一叠材料从电梯厅里出来，后面跟着另两个同事，小胖和棕毛。 “喻百川齐筝你俩干什么事儿呢？”她打量着刚刚分开的犯人，两人都闹得满脸通红，似乎还没回过味儿来。她默默转过身，往器材室走，扔下一句：“走廊上偷情安全系数太低了哈。忙完了来帮忙啊喻百川。”另两位命苦的直男只能跟着过去，不忘给偷情的二人数个大拇指，并送上祝福。 进了器材室的简月雯：可憋死了，我产品在偷情啊可恶，嘴都要笑烂了。你们真是盐都不盐了，直男下手没轻没重，再雌鹰般的女人都会磕的死去活来。 “哼，幼稚。”被抓包的齐筝后知后觉地捡起前辈包袱，掸了掸不存在的灰，作势要走。被毫无悔过之心的喻百川抓住了手腕。 “风风，你换一个嘛~虽然不好听，但人家唱的可认真了。就为了让风风换上，人家用了毕生功力，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你鉴个真假.....”一双狗狗眼可怜兮兮地盯着他。 齐筝挣扎了两秒，被这目光弄得于心不忍了。本来也是逗逗他，虽然用同事唱的降智儿歌当手机铃很怪，但他最终没顶住软磨硬泡，移开视线，免受美貌攻击。 “咳，就一周。” 喻百川见诱惑成功，高兴地放开他，丝滑无比地输出道：“我就知道，风风最爱我了。风风人美心善~我上辈子肯定在庙里地上磕了几千年的头，把头都磕碎了，这辈子遇到心软的风风接住我~” 齐筝知道他又在瞎扯，但也受用：“行了，别乱说了。快过去吧，他们几个忙不过来。月雯一会儿又要骂你磨蹭了。” “嗷，但爱妃在侧，朕不想上朝。” “去去去，等你组长来抓人，就知道谁是皇上了。” 喻百川终于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一步三回头地道：“风风，那我走了。你是风儿~” “嗯，你是傻帽儿。” “又骂我！” 齐筝不以为然：“闭嘴，你太聒噪了。罚你明天给我带一袋橘子软糖。” 喻百川愣了，忽然想到齐筝桌子上那个橙色罐子，被萌翻了。 “遵命！” 第二天，齐筝的桌子上就出现了一大罐新的橙子软糖，贴着一个金毛小狗贴画。 第9章 我要拐走你的橙子软糖 踩点到办公室的齐筝一眼便看见了桌子上那罐用蓝色透明罐子装的橙子软糖。 罐子很好看，符合他的审美。而且还是他最喜欢的蓝色。 这个贴纸肯定是喻百川贴的。还怪可爱的，果然还是小朋友。 齐筝不自觉地摆弄起了那个罐子，一缕碎发落在睫上，脸上的表情是他自己都无法想象的温柔。给路过的同事吓个半死。 同事：玛雅，齐组长一大早对着糖罐子柔情似水这对吗。不管你是谁，从他身上下来！ 不知道味道怎么样。齐筝想着，小心拧开罐子的盖子，他拿起一块放进嘴里。 忽然，一个人影闪到他身后，一只修长漂亮的手绕过他的脸，帮他把那缕碎发撩到了旁边。擦过他的耳侧，带来一阵警戒、心安和奇怪的悸动。 这个院里，敢对他这么胆大包天的人只有一个。 “怎么样？好吃吗？”喻百川带着笑意的声音落在他身后，身子还维持着半环住齐筝的样子，探出个毛茸茸的头，手很不老实地在齐筝肩上摩挲着。 齐筝不语，只是一味嚼糖，试图把心跳和糖的碎片一起嚼碎，藏到没有人知道的地方。虽然这半年来，他和喻百川一直保持着同事兼朋友的关系，他心里也是把喻百川当作一个比较有好感的小辈来对待，习惯了一些若有若无的身体接触，但他的社交安全界限始终严格地存在且几乎不可撼动。 和他认识二十多年的施宴要是敢把手伸到他脸上，可能早被他扇了。可喻百川这样过分亲密的举动却没让他感到不妥。他心里瞬间警铃大作，把糖咽下。 他很清楚自己不该做什么。 身后喻百川已经站直了，一脸期待地观察他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 齐筝把罐子拿起来，放到一旁的小架子上，没抬头道：“好吃。” 喻百川尾巴一下耷拉下来了，委屈地小声嘟囔道：“啊~风风只有这一句评价吗......我有好多小巧思呢，风风怎么随随便便就把我打发了。” 然后就对上了齐筝的眼，头也被安抚性地摸了两下。 “川川，谢谢你，我很喜欢。” 蓝色罐子，我很喜欢。 橙子软糖，我很喜欢。 小狗贴画，我很喜欢。 “哼，那还差不多。”喻百川一哄就好，盯着那个罐子看了一会儿，抬手把小狗贴画那一面移到齐筝正面。 低声道：“不用谢，给喜欢的人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齐筝一时愣住，接不了下句。喻百川已经大摇大摆地回去了。 棕毛看热闹道：“川儿啊，带零食了没啊？我也想吃。罐儿装的。” 喻百川随手丢了一包薯片过去，精准落在他桌上：“滚吧你，你不是要减肥吗。再这么吃，和你女朋友出去都不像一家人了。小心人家遇到更好的，可不会要你了。” 棕毛接住薯片，放在一边，笑道：“好好好，你区别对待盐都不盐了，真是多余问你。对了，你小子这么帅，怎么现在还没对象啊。” 喻百川眼下一沉，打开手机，指着屏保上的动漫美少女，无奈地笑道：“害，我这个职业性质就会让姑娘们失去兴趣吧，谁乐意找一个没情趣的研究员。没对象怎么了，赛博宝贝不算宝贝？” 一旁的斜刘海插嘴道：“喔呦~我这个宝贝在你这里算是失宠了哈。川爷~不要走~” 喻百川立刻跳起来，走到斜刘海那里，弯腰挑他下巴道：“宝贝，别怕，相信自己，你是我最爱的宝贝。男人，我不许你自卑！” 说完，其他同事一边做呕吐状，一边喊辣眼睛。斜刘海更是一边笑，一边踹喻百川让他滚。 另一边的齐筝正喝咖啡，听着这场闹剧匆匆开始又结束，无奈地叹了口气，又看了一眼罐子上那只冲他笑的金毛，喻百川走的时候悄悄说的话和他现在的肆无忌惮的撩同事的声音在脑海中翻涌。 得了吧，怎么还当真了呢。小孩子说着玩儿呢。 总有一天，会有人能管管他的。 齐筝冷静下来，想着看会儿材料。但心还是烦躁的，索性打开聊天框摸鱼，给自己最信任的女性朋友大律师谈芳泽发信息，问她准备什么时候回内地。 那边简月雯就给他发信息喊他来小会议室开会了，齐筝匆匆带上东西过去，没注意到喻百川悄悄目送他离开的目光。 会议室里，老吴面色凝重，一旁的简月雯也默不作声。他们之前从诱导多功能干细胞入手，成功培育出迷你肝脏器官，但经观察发现存在免疫排斥问题。 齐筝拉开椅子坐下。 之后的10个月，整个研究院都处在一个高速运转的焦虑疲倦状态里。为了改善免疫排斥，实验的节奏更加紧凑，上上下下改数据改方案，只希望能找到一个突破点。 这些日子里，齐筝吃糖的数量肉眼可见地增加了，院里咖啡成了团购必备，简月雯这种卷王更是几乎连轴转地熬大夜，顺便拉着苦瓜一起肝。 这样的变化，院里的每一个人都在切身地体会。 有同事笑着说，别管肝排斥不排斥了，有没有人救救我们的肝。其他人举起咖啡，欢呼道：“敬肝！”一阵莫名其妙的沸腾后，大伙儿又坐下继续埋头苦干了。 作为组长，齐筝从一个认真但佛系工作的人变得和简月雯差不多了。每天加班，还早起，可把同事们吓坏了。喻百川知道他经常一忙起来就不吃饭，看着他本来就瘦的身子更加成了薄薄一片，担忧劝阻无果后常常带一些不腻的小点心投喂，指望这个新晋卷王吃一点。 在齐筝第n次在喻百川之前上班，含着橘子软糖专注看着报告时，刚到的喻百川终于忍不住，坐到他旁边，训孩子似的敲着齐筝的桌子，不满道：“齐筝，你又不好好吃饭。” 在这之前，齐筝难得的请了两天假。听简月雯说，他陈年旧疾的胃病又发了，还挺厉害。医生说他太不注意身体，作息又不规律才会这样。 喻百川在院里也着急没处说，想给他发信息，又怕他正难受，一直不敢问。 齐筝抬头看他，满脸被打断思路的烦躁，“喻百川，我们时间不多了。” 喻百川看着他这副从来没有展露过的疲惫、力不从心的样子，叹口气，握了握他的胳膊道：“风风，你又瘦了。这样不行，身体会受不了的。结束以后我们的庆功宴不能少了齐组长。听话，把这个面包吃了。” 齐筝在所有人面前总是游刃有余的大前辈，好像总是很有经验，没什么能难倒他。有组员压力太大被他察觉，他总是温柔地安慰和鼓励，然后自己默默处理。可他自己又有多少说不出的难处无人宣泄。这样会发脾气、会不体面的齐筝，才是真正的他。 齐筝把手从鼠标上拿开，一边摇头拒绝，一边趴到桌上，把头藏进臂弯里。 “不要，最近都没锻炼。再吃就胖了。” 喻百川摸摸他的后颈，把人弄起来，让齐筝靠在他身上。语重心长地道：“风风，你怎样都漂亮。唉，我倒希望你胖一点呢。这段时间很累吧，大组长。靠着我，睡一会儿，那么懒的人，现在天天007，真是......” 齐筝没反抗，只是乖乖点头，窝在他怀里，迷迷糊糊地道：“嗯.......对不起，我不该凶你的。” “川川，我好累......你累不累......” 喻百川心软的一塌糊涂，看齐筝几乎要睡过去。口型招呼着站在门口看着他抱着齐筝的场景看的僵在原地的简月雯，示意她把他桌上的小狗抱枕拿过来。 两人轻手轻脚地把齐筝放好。 半小时后，齐筝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枕在一个小狗抱枕上。他用0秒猜出了是谁的。旁边还有一堆小零食，牛角包下压着一个蓝色小便签：辛苦了，齐组长。是喻百川的字迹，但下面还签了很多同事的名字。办公室出奇的安静，所有人都到了，但没有人发出大的声音。坐在他旁边的简月雯率先发现，清了清嗓子。 一瞬间，A、B两组都和醒了一样，七嘴八舌地喊道：“齐组长辛苦了！”“哎呀，不爱上班星人受累了！”“风风你这么卷，咱们组肯定遥遥领先！”“喂，月雯姐我不是挑事儿啊，你才是技术组第一卷王。” 喻百川撑着头看着齐筝脸上的错愕、清醒后的感动，不自觉笑了起来。小胖肘击了他一下，调侃道：“深藏功与名啊。果然齐组长才是你最爱的宝贝吧。” 喻百川还在看，一秒都没犹豫道：“那当然。” 等起哄的差不多了，齐筝惊讶地发现，还有一张红色便签藏在零食底下。 写着“我是很累很累的牛角包，请凶凶的风风立刻吃掉我。 p.s.如果你不吃，牛角包会生气，还会带着橙子软糖一起逃跑。” 齐筝弯着一双猫猫眼笑了，撕开包装纸，一边吃着面包，一边走向喻百川的工位，把抱枕塞进他怀里，俯身小声道：“牛角包，不许拐走我的橙子软糖喽。” 喻百川和他对视，拉住他的手，笑道：“不拐。还有，齐组长，谢谢，你，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