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最强总兴风作浪而我被迫在他身体里智斗》 第1章 文野 寒风卷着雪沫,无情地抽打着八岁的五条悟。他蜷缩在一个勉强找到的岩洞里,他的灵魂包裹在明显不属于他的、过于宽大的成人身体里。 而六眼提供的信息流冰冷而清晰:他穿越了,占据了一个成年人的躯壳,而原本属于他的、拥有天赋的“六眼”身体,此刻正被某个不知名的灵魂占据。 “啧,麻烦。”五条悟撇撇嘴。冰天雪地的生存难题对普通人或许是绝境,但对拥有“六眼”洞察万物轨迹和术式力量的他而言,不过是片刻功夫就解决了——找到这个避风的山洞轻而易举。 然而,洞内的“安全”并未带来松懈。他湛蓝如天空的六眼紧紧盯着洞内某处虚空,那里,一行行凭空浮现的文字散发着微光: (恭喜你到达一个安全的地方,新手系统任务一完成。) (新手系统任务二:请注意,你需要给你的“宿主”指定任务。此次系统人选为五条悟,因此任务以你的需求为主。小tips:作为新手系统,前期可通过留言与宿主沟通。后续完成任务二,将解锁即时沟通功能。) “系统?任务?”五条悟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与年龄不符的迷茫,但这份迷茫转瞬即逝,被高速运转的思维取代。 六眼捕捉到的信息碎片迅速拼合:身体互换已成定局。 占据他“五条悟”身体的,大概率是个普通人。而那个普通人,正身处五条家——那个充满古老规矩、森严等级的家族。 “麻烦大了。”五条悟抿紧了嘴唇,小脸上是少有的凝重。 一个普通人,顶着“六眼”的光环,身处五条家?那简直是行走的肥羊,在那些老狐狸和窥伺六眼的暗杀者眼中,恐怕活不过一顿饭的功夫。 暗杀?试探?——这简直是必然的结局。 至于自己现在的状态是阴谋还是诡计?然而,当那系统出现后,五条悟就明白了:这大概率既非阴谋也非诡计。 这个能交换双方能力、并发布任务的所谓系统,其功能与咒力截然不同。 再加上这里连一只咒灵都没有……种种迹象表明,此地并非存在咒力的世界,而是一个全新的天地。 所以……这是穿越?五条悟只能用“穿越”来解释当下的情况了——好在他还知道“穿越”是什么意思。 他必须回去,必须尽快。这个陌生的世界他一刻也不想多待。 信息匮乏,力量受限(即使有术式,这具成年身体也远不如他原本的契合),一切都让他感到束缚。 “宿主,系统,无论怎么说,那边的人必须活下去。”他低声自语,做出了决断。 他需要那边的人活下来,至少活到他找到回去的方法。那么,任务必须足够简单直接,能最大程度地提醒那个“宿主”规避风险。 意念微动,他尝试着按照系统的提示,向占据了他身体的“宿主”发出了第一条留言指令: (新手任务:在五条家存活一天。 系统留言补充:你现在的身体是五条家珍贵的‘六眼’持有者。请注意,你身边看似恭敬的人,皆可能是潜在的威胁。你需要成功度过今日,避免来自家族内部的怀疑与外界的暗杀。) … 俄罗斯边境的硝烟似乎还未散尽,村庄在异能烈焰中化为焦土的景象烙印在眼前。陀思妥耶夫斯基正计划着前往莫斯科的下一步,一股无法抗拒的黑暗却骤然吞噬了他的意识。 再度睁开眼,是全然陌生的景象。 奢华的和室,精致的器物,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古老沉静的气息。陀思妥耶夫斯基猛地坐起,属于“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瘦削身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具年轻、充满力量、却无比陌生的躯体。 “……”一阵冰冷的烦躁感攫住了他。 他习惯性地咬住了自己的指甲,这是他在极度不悦和思考时无意识的小动作。没有记忆,没有关于这具身体的任何信息流,甚至无法确定身处何方——这对习惯于掌控全局、洞悉人心的他而言,是彻头彻尾的灾难。他的异能“罪与罚”能杀死伤害他的人,却无法解释这种荒谬的置换。 他走到一面古雅的铜镜前。镜中人有着一张堪称完美的面孔,尤其是那双眼睛——如同将最澄澈的天空和最昂贵的蓝宝石熔炼而成,纯粹、深邃,美丽得近乎非人。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兴味,这样夺目的造物,他见过,却罕有能与之匹敌的。 环顾四周,凭借敏锐的观察力,他迅速得出了初步判断,身处亚洲,极可能是日本。 一个底蕴深厚、财力雄厚的古老家族。镜中人的身份极其尊贵,是那种被精心供奉在神坛上的存在。 最关键的问题,他的异能还在吗? 这个世界,又是什么规则? 他憎恶异能,视其为扭曲世界的罪恶根源。若这是一个没有异能的世界……一丝微弱的、近乎不可能的期盼掠过心头。 门外传来极其恭敬、带着畏惧的声音:“五条大人,午膳已备好,请问现在享用吗?” 一个完美的测试机会。 无论异能是否存在,他都有无数种方法让这个侍女结束自己的生命,从而脱离这个荒谬的处境。他需要确认规则。陀思妥耶夫斯基嘴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弧度,正准备开口动用自己那蛊惑人心的力量—— 异变陡生。 眼前的空气毫无征兆地扭曲,一行行散发着无机质冷光的文字清晰地浮现在他视野的正中央: 【欢迎来到“活下去”系统。】 【核心规则:】 1. 死亡即终结:若现在身体彻底死亡,宿主其承载的理想将被彻底磨灭,灵魂归于虚无,存在化为空白。 2. 日常挑战:规避暗杀,消除一切可能导致宿主(原身)死亡的风险因子。 3. 当前任务(来自你的专属系统):你现在的身体是五条家“六眼”的持有者。你需要成功度过今日,避免来自家族内部的怀疑与外界的暗杀。你身边看似恭敬的人,皆可能是潜在的威胁。 4. 任务与奖励: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包括专属系统及主系统任务),将随机获得来自诸天万界的奖励。 文字冰冷,却蕴含着爆炸性的信息量。陀思妥耶夫斯基咬指甲的动作停顿了,冰紫色的瞳孔骤然收缩。 系统?活下去?理想磨灭?灵魂虚无?……这具身体的原主果然身份不凡(“六眼”?听起来像是某种强大的力量或器官) 且身处巨大的危险之中。 更关键的是,系统的警告直指他存在的核心——他的理想,消灭所有异能者的宏愿,如果“死亡即终结”为真,那么在这里死去,就意味着他为之奋斗的一切都将烟消云散。 “有意思……”他低语,声音带着一种被强行点燃的、冰冷的亢奋。试探的念头瞬间被压下。不能轻举妄动。 必须顺着这个“游戏”的规则来,至少暂时如此。 无声无息地扮演这个身份,找出威胁,然后……抹除它们。 他要完成任务,他要活下去,他要回到那个被异能玷污的世界,完成他净化世界的使命。 迅速推测着这具身体应有的姿态和语气,陀思妥耶夫斯基模仿着那些高高在上者的神态,对着门外淡淡地命令道:“进来。” 侍女小心翼翼地拉开纸门,跪伏着将异常精美的食盒端了进来。菜肴色香味俱全,摆放无可挑剔。然而,在陀思妥耶夫斯基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的注视下,一切伪装都无所遁形。 侍女细微的肌肉紧绷、呼吸频率的紊乱、以及那隐藏在食物香气下的一丝极淡的、不和谐的苦涩气味……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般清晰。 “呵。”一声轻蔑的冷笑在寂静的和室中响起。陀思妥耶夫斯基微微倾身,那双仿佛蕴含着天空与深渊的眼眸居高临下地锁定了侍女,带着一种能冻结灵魂的寒意:“说。是谁派你来的?” 毒杀。拙劣,却又符合某些古老家族豢养死士的逻辑。为了家族?多么可笑而愚昧的忠诚。 陀思妥耶夫斯基内心充满不屑。但这绝非系统警告的全部。能让“六眼”的持有者陷入死亡危机的,绝不可能仅仅是这种程度的暗杀。 一定有更深层、更致命的因素存在,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 他必须立刻将其找出,然后……彻底碾碎。 生存概率有点低,但并非为零。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思维高速运转起来。 — 五条悟停留在冰冷的洞穴里,小小的眉头紧锁。烦躁感挥之不去——尽管他清楚此刻自己暂时也无计可施。他只希望交换过去的那个人,能撑过这一天 他现在虽然还拥有“六眼”的能力,甚至这具陌生的身体里也潜藏着某种能力的痕迹,但一切都像是隔着一层磨砂玻璃。 六眼的感知变得模糊而吃力,远不如在自己身体里那样运转自如、清晰洞彻。这份“虚弱”反而像一道惊雷劈开了迷雾,让他瞬间捕捉到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 他的灵魂,携带着“六眼”的力量。 不是六眼造就了五条悟。 是五条悟这个存在,让六眼得以彰显。 这个认知让一股强烈的“自己果然很特别”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就是独一无二的!不过,这份小小的得意很快被现实的冰冷压了下去。 他连自己现在被困的这个身体是谁都不知道一点线索都没有。 如果占据了他原来身体的那个普通人,根本没看懂他的留言怎么办?或者看懂了,却根本应付不了五条家那些暗地里的刀子以及外界的暗杀…… 那他岂不是要永远待在这个陌生的躯壳里,困在这个冰天雪地的鬼地方? 这个念头让他烦躁地坐起身,挪到洞口。寒风裹挟着鹅毛大雪呼啸而入,吹得他一个激灵。他下意识地抬起眼,望向洞外。 视野所及,是漫天遍野的白。灰蒙蒙的天空低垂,雪花像无数轻盈的羽毛,无声地旋转、飘落,将天地连成一片混沌又壮观的景象。远山只剩下柔和的雪白轮廓,整个世界只剩下风的呜咽和一种深沉的、纯粹的寂静。 五条悟愣住了。 他生在五条家,长在五条家。记忆里塞满了无休止的训练、冰冷繁复的规矩、无处不在的试探和刺杀。天空?那是需要警惕咒灵可能出现的战场。雪?不过是训练场上需要克服的阻碍,或是暗杀者用来隐藏踪迹的工具。他从未,也从未被允许,像现在这样,只是单纯地“看”一场雪。 “……真好看啊。”他低声嘟囔,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茫然和新鲜感。这种不掺杂任何目的、纯粹因为“存在”而呈现的壮丽景象,对他来说陌生得惊人。一种混杂着无聊和对现状无力感的情绪,悄悄爬上心头。 不过片刻,五条悟又释然了。无论那边最终会怎样,是成功还是失败,他都不能被动等待。于是,他开始搜寻自己身上可能携带的资料。 五条悟其实很不情愿——毕竟他对男人的身体没兴趣,尤其是别人的。但现在情况特殊。然而,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什么都没有找到。五条悟很不理解,这个原主是原始人吗?为什么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证件没有。什么都没有。五条悟更迷茫了:他现在该干什么? 他收起那些衣服,整理了一下自己,遥望远处。说起来,当务之急是搞清楚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就算对现状一无所知,至少也该确认下地理位置。 五条悟说干就干。 说起来,他对这具身体的“原主”确实有点抱歉——虽然搞不清这诡异的系统到底要做什么,但终究是自己这个“最强”的存在牵连了对方。 啧,这种情绪真陌生。要知道,他五条悟向来对一切都很漠然,家族也好,世道也罢,都不过是围绕他的存在。 不过眼下,他瞥了眼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管不了那么多了。 当务之急是搞定这个烂摊子。至于最坏的结果? 哼,发生了再说,他总有办法结束这一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文野 第2章 文野 伊万·冈查洛夫的异能是“悬崖”,其带来的强大震慑力毋庸置疑。 然而,这份力量也伴随着挥之不去的困惑。 例如, “为何要存在战争这种苦难?为何会有战争这种存在?” 伊万时常如此思索。 直到他看见了神。 五条悟虽然现在还不能完全掌握六眼和与生俱来的能力,但他依然可以使用弱化版本,于是“苍”在这种处境下显得格外好用。 他不知道身处何地,身上也空无一物——是的,他早已摸索过全身,什么都没有。而且按照那个系统的意思,他一时半会儿应该是回不去了。 不过他现在心态倒是不错。暂时回不去就回不去吧,反正那个也不会死去,那么这就权当是场漫无目的的散步。 五条悟悬浮在天空中,俯瞰着下方。高空气流拍打着他的脸颊,将他视作唯一可公平对待的对象。 “这里大概是俄罗斯吧。”五条悟几乎瞬间就作出了判断。 很好,那么问题来了:五条悟才八岁。即便接受了远超常人的精英教育,家族也从未教授过他俄语。 所以,他现在成了个彻头彻尾的文盲。 而且,他似乎误入了一个战场,五条悟看着下方的激战不由哑然,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世界,为什么还在打战。 下方传来听不懂的喊话声。 (俄语):“这里是莫斯科战场!你是什么人?!见鬼,该不会是德国的异能者吧?!全体警戒!提高警惕!” (德语):“该死!这肯定是俄国佬的阴谋!” 两方人马互相指责着,用彼此无法理解的语言宣泄着敌意。 以防回到自己身体时,原主已沦为通缉犯或其他麻烦身份。 总而言之,在情报不明的情况下,五条悟不想轻举妄动。 于是,他发动「苍」,瞬间闪现到了与自己容貌相似的一方阵营之中。 而伊万·冈查洛夫,正是在这一刻看见了五条悟。 无视四周骤然升腾的敌意,五条悟随意地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毫无威胁。紧接着,他微微侧首,六眼无声地扫过喧嚣的战场,精准地捕捉着空气中涌动的能量痕迹。 ——那竟是凝成实质的文字洪流。 他仔细辨认: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忧郁,也不要愤慨!不顺心时暂且容忍;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就会到来。” 哦多有意思啊。 五条悟想。 他博览群书,作为五条家的“神子”,文学修养亦是必修课。普希金的诗句他自然识得。然而,在这个世界,文字竟能化为能量?这简直匪夷所思,他甚至一度怀疑是穿越导致六眼产生了异变。 但转念一想,问题显然出在这个诡异的世界本身。 在赶来的士兵们警惕的枪口下,五条悟飞速思索着如何表明自己毫无威胁。既然这具身体的原主很可能是俄罗斯人。 那么,大概只剩下那个办法了?—— 念出那句被誉为“俄罗斯的太阳”的诗人笔下最著名的诗句。 于是他神情淡漠,清晰地将刚刚“看”到的诗句念诵出口。 如果这个世界存在这些文字,对方或许会将他视为一个用诗歌干扰战场的疯癫异能者。但显然,他们对此一无所知。 当随军翻译官将这句俄语诗译出时,列夫·托尔斯泰的目光骤然凝固,死死钉在五条悟身上。 刹那间,所有紧绷的俄罗斯士兵如同被注入了强心剂,士气大振——若非身处战场,他们几乎要掏出怀中的伏特加痛饮一番! 随即,一个略显圆润的身影从人群中挤出。 亚历山大·普希金眼眶含泪,激动地扑向五条悟。五条悟这才恍然:哦,原来如此。*更确切地说,哦,原来眼前这位,就是那些文字能量的源头。 真是……有趣。 一个身份不明者突然闯入战场核心,本应引起最高级别的戒备。然而,今日的统帅是超越者列夫·托尔斯泰。 他那份流露出的、近乎本能的信任,让大多数俄罗斯士兵放下了对准五条悟的枪口。 ——哪怕他们清清楚楚地听到,五条悟最初说的是日语。 但是,那又怎么样,毕竟,那可是列夫·托尔斯泰啊! 托尔斯泰内心波澜起伏。他知道眼前这张脸属于谁——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 但这位本该在无尽流亡中躲避纷争的同僚,为何会突然现身于他极力回避的战场? 更令人费解的是,他为何故意要用远东岛国的语言说话? 陀思妥耶夫斯基……你到底在谋划什么? 就为了莫名其妙地冲过来,念这么一句“假如生活欺骗了你……”吗? 不过……思想倒是精进了,文采也斐然。有这才华,何不去写书,偏要宣扬那些危险的理念? 看着普希金热泪盈眶地试图拥抱却扑了个空的场景。 托尔斯泰终究把满腹疑虑咽了回去。终究是同胞,又能多说什么呢?战争本来就是十分残酷的,刀刃不能对向同伴。 五条悟则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扑向自己的男人。他对被陌生男人触碰毫无兴趣,更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就惹上这种“麻烦”。思来想去,果然还是原主留下的风流债吧? 这个念头让五条悟瞬间打了个寒颤。 ——他一点都不想处理这种该死的情感纠葛! 所幸,“无下限”术式构筑的绝对屏障隔绝了一切。当普希金的手只抓到一片虚无的空气时,他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方才被那句诗歌激起的狂热情绪稍稍冷却。 他猛然想起:这个人先是突兀地闯入战场中心,然后毫无征兆地瞬移到己方阵营,现在又展现出了这种无法触碰的诡异能力…… 这家伙如果是敌人,将极其棘手!再动听再让他心动的诗歌,在生死一线的战场上,也绝不能成为放松警惕的理由! 普希金眼神一凛,异能蠢蠢欲动。但伊万·冈查洛夫及时上前,按住了他的肩膀。 “你才反应过来吗?不必担心,普希金。”伊万的目光扫过那位散发着神性光辉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低声道,“托尔斯泰大人已经判定他无害了。他们或许相识。无论如何,他现在是我们的‘同伴’。”说完,伊万转身炙热地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 五条悟心思敏锐。他选择现身于此,不过是不想让原主的身体背负通缉犯的身份——以原主那副孱弱不堪的模样,一旦成为通缉犯,恐怕活不过三天。五条悟自认还是有点“良心”的虽然不多:毕竟对方得保证“自己”的身体存活,那么他五条悟,自然也得确保“对方”的身体平安无事。 因此,尽管此刻他对周遭一无所知,但刚刚那个出面“保下”他的男人……那种莫名的熟悉感,让五条悟确信:此人绝对认识原主! 而且,对方身上同样涌动着强大的文字能量。 六眼无声运转,解析着那些环绕托尔斯泰的、流淌着智慧与哲思的金色流光: “不论是谁,凡是进步的人,多少总对自己的精神状态感到不满……这一点颇有趣味。” 啊……这不是托尔斯泰日记里的句子吗? 五条悟内心再次掀起惊涛骇浪。一个普希金,一个托尔斯泰……这个世界的能量体系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要以文豪的文字为力量本源?对这个世界规则仍处于迷雾中的五条悟,最终还是决定:去找刚才那个男人。 列夫·托尔斯泰猜不透“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意图,但他绝不会在战时将这个巨大的不安定因素驱逐出去。 ——不能,也做不到。 只要他不在这里宣扬那些疯狂的理念,暂且待着……就待着吧。托尔斯泰如此说服自己。 然而,眼前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又与记忆中截然不同。曾经是苦行僧般的阴郁深沉,如今却散发着一种浑然天成的神性光辉,宛如降临人间的神子。 托尔斯泰与陀思妥耶夫斯基交往不深,但同为俄罗斯的异能者,总有些许交集。 最终,他只能将这份陌生感归结于——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位同僚。 他看见“陀思妥耶夫斯基”径直走到营帐角落,毫不客气地拿起一本书翻看起来。 这处临时搭建的军营指挥部弥漫着粗粝而沉重的气息。 厚实的帆布帐篷隔绝了部分风雪,但刺骨的寒意依旧从缝隙中渗入。中央的铁皮炉子烧得正旺,发出噼啪轻响,上面架着的铜壶喷吐着白汽,散发着劣质茶叶和黑麦面包的混合气味。 粗糙的原木桌面上散落着军事地图、沾着泥点的命令文书和几个空伏特加酒瓶。 角落里堆叠着行军床和卷起的厚重毛毡,墙壁上挂着一幅圣像画,烛光在画中圣徒悲悯的眼神下摇曳。士兵们裹着厚重的军大衣,低声交谈或默默擦拭武器,疲惫与紧张依然存在,他们不敢放松下来,哪怕超越者守护他们,哪怕战争与和平的异能一直没有停下。 空气中混合着汗味、皮革、烟草、燃烧的木头和淡淡的血腥气,这种味道让五条悟有点受不住,但是他还是继续翻书,原因无他,他必须在对方善意的包容下快速读明白俄语,他得快速掌握。 五条悟翻书的动作,在这凝重而粗犷的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又异常醒目。 托尔斯泰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开口问道:“陀思妥耶夫斯基,你在干什么?说起来,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不去发展你那套理念了吗?不是说要找到那本什么‘书’来结束战争吗?” 五条悟此时已看完了手中的书。身为天才又拥有六眼,他的理解自然是完美无缺。 因此,他大致明白了托尔斯泰话中的含义。 ——但并没有完全理解。 “什么什么书”?“结束战争”?原主的理念竟如此宏大吗?想要终结战争? 可这又和“书”有什么关系? 五条悟联想到刚才战场上看到的那些文字能量,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兴味的弧度。 他平时很少笑,但这个世界,连六眼都感到困惑……难道说——文豪都跑去打仗了,所以“书”才变得如此重要? 毕竟文豪的本职是写书嘛! 所以,“书”才能结束战争? 嗯,逻辑似乎对上了。 然后对方称呼自己为“陀思妥耶夫斯基”…五条悟有一瞬间想到了那位历史上的那位,但是五条悟保持沉默。 就在这时,脑海中传来了系统任务完成的提示音。五条悟看了下外面,晚上了啊,刚刚好一天。 ——他们之间的沟通频道,终于开通了。 身处另一时空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一连接频道,就看到了对面发来的三段信息: 你是俄罗斯人吗? 我不小心误入战场了,怕你成为通缉犯,所以去了俄罗斯阵营那边。 哦对了,你认识这边的一个男人吗?他叫什么我不知道,但他叫你‘陀思妥耶夫斯基’。还有,告诉我你这边的情况。我们暂时交换不回去了——你也不想自己被通缉吧? 陀思妥耶夫斯基第一次,真正地呆滞住了。 什么跟什么?才一天而已……怎么就跑到战场上去了?他当时可是特意远离战场的啊。 当然,这并非逃避,而是为了找到能根源性阻断异能恶化的办法。正因如此,他才感到疑惑。 不过下一秒,陀思妥耶夫斯基豁然开朗——‘六眼’和他的能力,可真是强大啊。 不过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以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敏锐,瞬间便意识到:对方口中那个称呼他为“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男人,极有可能就是俄罗斯的超越者。而此刻正在前线作战的超越者,而现在除了列夫·托尔斯泰,还能有谁。 所以……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在一天之内,就跟托尔斯泰阁下对上了! 这个人……到底给他捅了多大的篓子。 第3章 咒回 “阁下请注意那边,那边战事激烈,悲苦难免,所谓苦难依然发生。请务必保证自身安全,此乃重中之重。” 陀思妥耶夫斯基沉思片刻,还是打下了回复:“至于阁下所说的那个人,大概率是列夫·托尔斯泰,俄罗斯的…”他顿了顿,补充道,“超越者。” 既然已知两个世界不同,透露些许信息也无妨。 至于他自己得到的信息?他一点也不想分享。 陀思妥耶夫斯基下意识地咬着指甲——毕竟对方是何存在?为何是专属“系统”?就看通讯来说,他大概率一无所知。 陀思妥耶夫斯基继续半真半假地回复着。 “请放心,列夫·托尔斯泰阁下是一位很好的人。我们虽相识,却并不相熟。他有他的理念,我有我的道路。因此,他认识你,又不认识你。你可以是我,也可以不是我。” 陀思妥耶夫斯基缓慢地打完最后一个字,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陀思妥耶夫斯基侧过头,他身后无数的电子屏幕上,显露出米老鼠般的诡异图案。 原本在莫斯科要进行的招揽,倒是在这个腐朽的世界先用上了。 在经历了毒杀那种恶心的把戏后,陀思妥耶夫斯基迅速厘清了现状:这个五条悟是珍宝,却也是被无数贪婪目光窥伺的珍宝。 而被打碎的珍宝便不再是珍宝,只能称之为废料。 至于为什么形成现在的状态,这才陀思妥耶夫斯基这才真正提起了兴趣。 他端坐主位。 仅仅一天,在扫清家族叛逆的声音后——用那双六眼将一切障碍清除——这里已彻底成为他的一言堂。 一个只为他服务的一言堂,不过还未完全成为一言堂,只不过表面的顺从。 陀思妥耶夫斯基边看资料边嗤笑,神情阴郁极了:“真是的,若我那个世界有这般存在,要完成愿望,还得多扫除多少障碍?” “可笑,可悲,如此追捧一个存在,如此利用一个存在。”他翻着资料,“按此间说法,‘六眼’乃最强,足以改变世界格局。那本该倾力教导、悉心培养才是。可资料上写的,却是两家加茂与禅院哦还有所谓的高层有意无意的排挤。而我处理的那些家伙……” 他冷笑,“正是加茂和禅院家,借姻亲关系塞进来的礼物。美其名曰为家族,为父母。” “这个世界,比我那个还要腐朽,不过,倒有‘可喜’之处,他们不为难普通人,不让普通人知晓这污秽的一切。” “太可笑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终于笑出了声。五条家众人震惊地弯腰俯首,额头几乎触地。 他们无法理解,这位一贯冷漠、被家族奉为神子的五条悟,为何一夜之间对家族举起屠刀,变得如此陌生? 先是杀了一个女人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个卑微的存在,接着又强迫长老们满足他各种要求——比如这些电子屏幕——不给便挨个威胁。 死个女人?他们无所谓。 直到开了五条悟要求的会议后……五条悟点名叫上去一个男人。 他们看见神子低头对那人说了一句。紧接着,那人便陷入极度的恐慌,疯狂挣扎,竟拔起身侧的刀、发动术式——杀死了自己,也带走了身旁另一人! 鲜血飞溅,洒在众人脸上。他们惊愕地抬起头。 血泊映照中,所有人望向高台之上的五条悟。那双冰冷的蓝眸,那神经质般啃咬指甲的动作,还有地上两具同族的尸体。 这下他们无法容忍了,当然这并非为了无辜者的性命,他们并不在乎,而是因为五条悟在公然挑衅他们的权威,动摇家族的根基!他们需要五条悟的力量,但五条悟也必须依赖家族——这是规则,是人在社会中存在的铁律。 一个人怎能脱离家族、父母、族人?五条家养育了他,他就必须反哺五条家,这才是根本。 这才八岁就如此,以后公然反叛五条家该怎么办。 五条大长老震怒起身:“五条悟,你在做什么?!那是我们的族人,我可以容忍你的放肆,但绝不容许你将杀戮对准自己人!” 他指着地上被同伴死前杀害和自戕的尸体——一个是护卫队成员,一个是反击队精锐——痛心疾首。 长老的怒斥点燃了众人的不满,他们抬起头来,窃窃私语声四起。 “神子,怎会残害族人?我一直觉得他很可怕家族还奉他为神,予取予求。” “太可怕了,怎会有这样的存在,关他禁闭,绝不能就此罢休。” 陀思妥耶夫斯基无聊地听着,片刻后才支起手掌,轻笑出声:“啊,我这么做,绝非突发奇想。我只是在清除既存的罪恶罢了。人类生来背负罪孽,而我的使命是降下罚。你无需指责我。仔细看看他们的双眼吧,你会看见其中映照的罪。” “我不过是为家族清除罪恶而已。你认为这是错误吗?”陀思妥耶夫斯基几乎是轻声地说就像是对着情人说话一般。 长老一怔,被这番诡辩噎住。他越发看不懂五条悟了,一天前,他还是那个神情淡漠、符合家族期待的神子,这正是他们从小灌输的结果——他是五条家的希望。 为何仅仅一天,他就变得如此陌生?像个真正的疯子,周身散发着比诅咒师更可怕的、深渊般的黑暗与纯粹的恶? 那股恶让长老不由自主后退,直到踩到粘稠的血迹才惊醒。他喃喃道:“你…你凭什么审判一个人的罪恶?就凭六眼?这也太狂妄了!” 他第一反应仍是对方依仗的资本是六眼,而非五条悟本人。他们甚至怀疑过是否被掉包,但六眼在,咒力也在尽管透着股阴冷,最终只能归结为六眼彻底养歪了。 陀思妥耶夫斯基眼神愈发深邃:瞧瞧,只要这具躯壳和六眼还在,他们甚至认不出内里的区别,不过没关系。 这与他无关。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清除这具八岁身体面临的威胁。 “不,当然不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声音轻柔却冰冷,“你说我狂妄?不,我只是在代行,我应得的权益罢了。你们中的一些人,背叛了家族,骗取我的信任,妄图动摇五条家的根基,背弃我们的秩序。他们用这份力量妄图筑起巴别塔,再次挑战五条家的权威。我不希望五条家因此沦为三家末流。” “正因如此,我才能带领你们走上正途。我的罚,即是慈悲。让背叛者在死亡中终结罪孽,才是对堕落灵魂最深沉的救赎。那么,回到最初的问题……”他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众人,“还有谁呢?” [笑哭]原本没有那么快大杀四杀,陀思抢了我的笔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咒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