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总想索我命》 第1章 第 1 章 法槌落定,庭上一声“全体坐下”,涂晚玥大松了一口气,虽然她已经手不少案子,但每次结案之后都会有种全身放松的劫后余生之感。 毕竟,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案子,对别人却可能关乎一生。 刚走出法院,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让她愣了几秒——贺老夫人。 涂晚玥与贺家人联系甚少,偶尔的几通电话已是最亲密的联系。但仅是电话,便足以让涂晚玥打起十二分精神,毕竟,他们都是老油条。 涂晚玥深呼吸一口,按下了接通键。 “喂,奶奶。” “怎么这么久才接通?”电话里老太太的声音苍老中带着威严,令人不寒而栗。 “刚庭审完,手机静音了。” “知道你忙,但你也不看看今天什么日子?” “什……什么日子?” “凛然回来了。” 什么?贺凛然回来了!那个刚成婚便去了澳洲,和她已结婚一年的有名无实的丈夫回国了? “啊……哦。”涂晚玥强装镇定,实则心里慌得一批。 “听你语气,你不会不知道今天凛然回国吧?” “怎么会呢,我等会儿就去机场接他。” 老太太在电话里轻叹了一声,“行吧,路上小心,记得一起回家吃饭。” 贺老夫人知道晚玥有怨言,毕竟结婚第二天凛然就出了国,她有怨言也正常。当初家里人都持反对意见,可凛然态度坚决,谁也拦不住。 罢了,如今凛然回来了,感情再慢慢培养也未尝不可。 涂晚玥说完便后悔了,让她去接贺凛然,这不纯纯羊入虎口、自己送死吗? 万一他看到她,直接一个气愤,当着机场所有人的面羞辱她,明天登新闻头条的就是她了: “一女子接回国的丈夫,却反被丈夫扇了三个大嘴巴子,婚姻给女人带来了什么?” 也怪她没做仔细的婚前调查,她想着上一世是联姻的命,这一世不过是换家联姻,有何区别。直到婚后,她才细碎地从别人嘴里听到关于贺凛然的传言,由此联想到——他脾气暴戾、喜怒无常、杀人如麻……当然她夸张了。 气得涂晚玥轻轻打了自己嘴,“叫你嘴快!叫你嘴快!”他虽不至于当面打她,但肯定也不会开心见到她。 以往追过的苦情剧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她就像苦情剧里被各路人欺负的命苦女主角。何时才可以翻身啊! 抬头望了望无边无际的天空,她却感到绝望。“唉!”长叹一声,以后的好日子到头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庭广众之下,就算他对她有意见,那也得顾及两家的面子。虽然她家面子约等于无…… 涂晚玥开着车,往苏河国际机场而去。 出口,提着行李箱出来的人儿如浪潮般涌过来,涂晚玥的目光飞速扫荡,黑头发的人,白头发的人,黄头发的人……人太多,她感觉她的脸盲症要犯了…… 饭吃多了晕碳,人看多了要晕人…… 不过……她那神经病老公长啥样儿来着?完了,太久没见,连长相都有些许模糊了。 涂晚玥拿出手机。她记得当时结婚时,酒店的工作人员拍了张大合照,里面应该有贺凛然的照片。 涂晚玥没有清理相册的习惯,相册无用的各种截图、文书照片等乱七八糟。在几千张照片中寻找堪比大海捞针,将相册翻了个底朝天,好在终于找到了。 这不是涂晚玥第一次结婚,不过两次也没差。前世和今生都是利益的联姻,既然是傀儡般的□□,结婚当然无甚印象。 照片里,涂晚玥笑得还算开心。也许是当时结婚的氛围太浓,她实在不忍心打搅。 方沉浸在找到照片的喜悦中,顺便欣赏了一下她美丽的容颜和他那死气沉沉的新婚丈夫。 照片里,贺凛然穿着高定西服,左手收在腹前,无名指上的戒指与涂晚玥指上的呈一对。 “其实……他长得还不赖嘛。” 不知不觉中,一个高大的黑影压在了涂晚玥上方。 涂晚玥好像感受到了有股不属于自己的味道正在靠近她,淡淡的带点清冷的苦橙穿透了她的忍冬香。 涂晚玥渐渐抬起头。 “啪嗒”一声,手机掉在了地上。 一道略带审视的凌厉的眼神攫住了涂晚玥的目光,她霎时愣在了原地。 贺凛然在看她!涂晚玥心里警铃大作。随即反应过来,后退一小步,慌忙捡起地上的手机。 贺凛然刚下飞机,理应是风尘仆仆的疲惫,但他脸上尽是精英胜券在握的得意。 眼神清明,精气神十足,发型板正,西装笔挺,立在涂晚玥跟前,足足高了她两个脑袋,颇具压迫感。 “你是来接我的吗?”低沉陌生的男声缓缓传来。 他在问她。 涂晚玥捡了手机后立马站起来,隔他几米远。 她该怎么回答…… “呃……奶奶让我来接你的,不然我也不知道你回国的消息……”声音越来越小。 外人谁能看出他们是一对夫妻?两人生疏得像陌生人。 也不对……女人怂得像孙子。 结婚一年,两人虽然有对方的联系方式,但是婚后从未发过一句消息。涂晚玥有次清理联系人时差点把他当推销删了,他一个大老爷们儿竟然用苹果当头像?不知道还以为水果批发商呢。 他回国也没给她发消息,可见他并不想见到她。既如此,避免倒他胃口,涂晚玥只好说是奶奶让她来的了。 贺凛然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对着后面的保镖吩咐了句,“把行李带去后备箱。”说着将行李箱递给了保镖,右腕上的一块光看便知不菲的手表,随着贺凛然的动作折射出光彩绚丽的光芒。 走了几步,发现后面的女人没跟上。 “你不走吗?” 涂晚玥正伸着脖子围观两个妇人吵架,完全没听到贺凛然的话。 “大家快来看看啊,这个女人是小三,专门破坏人家夫妻感情!贱人!不要脸的臭婊子!” 说话的人穿着平底鞋,一头黑长直,正在扯对面一个踩着恨天高的女人的头发。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甚至拿出了手机拍照。 说话的女人明显情绪控制了大脑,你一推我一扯,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受伤。 “喂!你们两个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嘛。”也许是职业使然,她总有股莫名的正义感。 涂晚玥穿着一个短跟皮鞋,“咚咚咚”小跑过去,将两个人拉开。 黑长直的女人见有人来帮忙了,感到不满,扯着对面女生的头发换了个方向,背对着涂晚玥,涂晚玥继续想上前劝解,那人一个后退,直接撞到了她。 涂晚玥被撞的往后踉跄几步,还好一个宽厚的手掌及时扶住了她。涂晚玥正想回头说声感谢,一抬头看见是贺凛然,顿时吓得站直了。 “谢……谢谢。” 涂晚玥说完,不顾贺凛然的反应,继续上前去调解,站在离她俩两步远的地方道: “我好心提醒你们,你们现在算是互殴,扰乱公共秩序,等会儿警察来了,你们都别想离开。” 闻言两个女人的动作都停止了,拉扯的手渐渐松开。 “你……是谁?关你什么事!”黑长直女士问。 “我是江城市人民检察院的检察官,我叫涂晚玥。”说完,亮出了自己的证件。 听了她的话,那女人立马拉起涂晚玥哭诉,“警察……我心里苦啊,她破坏了我的家庭,拿着我老公的钱去澳洲享受,而我呢,苦哈哈地照料一家老小,最后却得到了一个老公出轨的结局!” 是检察不是警察…… 女士此刻头发乱七八糟,面目狰狞,眼里噙满了不知是悲伤还是愤怒的泪。 “我非常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但是呢,打人就是不对的。如果你不满你的婚姻,你可以有更理智的处理方式,不是吗?” “呵呵,你是想说离婚吗?人人都有身不由己,你呢?你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吗?” 我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吗?这话问到了涂晚玥的心里。 是啊,她的婚姻也是糟糕的,她又有什么资格教训别人呢。 再想说什么也无从开口,警察正好此时赶到,将二人带去了派出所。 看热闹的路人也随之散开,路人的目光时不时地往她那儿瞟,她知道是这身制服的缘故。 完了……要写检讨了。 贺凛然一直在旁围观,融入了和其他路人一样看热闹的人潮中。 不同的是,路人看热闹,他看的是涂晚玥。方才触及她腰的余温仿佛还在,麻麻的,像热油一样灼烧他的心。 刚刚看见她时他便怔了一瞬,她瘦了,比当时结婚时瘦了许多。 “贺凛然?”涂晚玥站在离他不近也不远的地方问。 贺凛然从回忆中抽离出来,“解决完了?” “嗯嗯。” “走吧。” “等等……那个,我自己开了车来的。就不和你一起回老宅了,我得先回家换身衣服再过去。” 贺凛然沉吟一会儿,盯着她的检徽看了看,道:“制服挺帅的。” “啊?” 说完,贺凛然就略过她走了,涂晚玥还飘飘然沉浸在他的那句夸赞中。 切~能不帅吗?不帅怎么压制住你。 涂晚玥不想和他同路的原因还有其二,他应该不知道澜岸华庭的房子一直空着,她从来没进去住过。虽然她的婚事不由自己做主,但这是她最后的尊严,她不愿意做独守空房的新娘。便直接搬去了她姥姥留给她的房子里。 不过……贺凛然既然回来了,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要住进澜岸华庭。那里可是还未打扫过! 涂晚玥着急忙慌打了家政公司的电话,赶紧雇了几个阿姨加急打扫。 做完这一切,她才放下心来。 停车场充斥着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音,贺凛然坐进车里,自然地拿起平板,前面的司机扭头问道:“贺总,刚才小陈说涂小姐来了,她人呢?” 贺凛然从屏幕中抬起头,面无表情地道:“她自己开了车。” “好嘞。” 司机偷偷瞟了眼后座的贺总,不再发一言。他们这种替别人做事的人,尽可能少说话。 劳斯莱斯往苏河临岸的辞山别墅开去,贺凛然一年没回国了,城市的发展日新月异,一路上,贺凛然索性放下平板盯着窗外的景色看,仿佛想使江城的记忆重新回归大脑。 车缓缓开进了院子里,院子里忙活的下人顿足。车门一开,修长的腿率先落地,随即一身西装革履的贺凛然从车里出来。 贺凛然站定,旋即看了看房子外观,倒是没多少变化。 给花浇水的下人拿起喷壶一边往客厅跑,一边大声说“少爷回来了”。 贺家老太太先由着下人扶了出来,脸上还戴着老花镜,可见是听到声儿匆匆忙忙出来的。 “凛然!” “奶奶,好久不见。”贺凛然上前去扶老太太。 虽说贺家一家子人多,人与人多的是利益当头,但也有温情的时候,贺凛然从小便比其他孩子聪明懂事,颇得贺老夫人喜欢。 “诶?晚玥呢?她不是说主动去接你吗?” 贺凛然皱了皱眉头,“她主动去接我?” “对啊。” 贺凛然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她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让她先回了趟澜岸华庭。” “那她赶得来吗?” “自然赶得及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换了私服的涂晚玥火急火燎地往辞山别墅赶,天色愈暗,像极了她的心,她可不敢让一大家子人等她一个人。 还好还好,七点前到了。 贺家人的老宅,除非贺家人找她,否则她是坚决不来的。 一座中式古朴与西式浪漫融合的宅子,院子内里有流水假山,可赏花喝茶。大门正对面有一座模仿斯图加特喷泉的小型喷泉。 涂晚玥一进到这老宅子里,仿佛周围的二氧化碳全往她一人身上压下来,呼吸不畅通,吃饭都怕咬到舌头。 她来了,贺家的下人也不给她打招呼,全然把她当陌生人。 果然,越有钱的家里的人越会见风使舵。 先生回家都没和自己夫人一同回,肯定是两人感情不和。 看她穿的寒酸样儿,哪里像豪门太太。 开的车也没个正经样儿。 …… 算了,下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一进到客厅里,不见贺凛然的身影,只有几个下人在扫扫擦擦。 涂晚玥便去沙发上坐下,掰了个橘子吃。 她一踏进贺家门就感到莫名的局促,也许是因为她从没有把贺家当自己的家。 自从出嫁,她便既不是涂家人,也终不会是贺家人。 书房里,贺氏集团最富威名的人坐于书桌前,翻动着贺凛然递上来的资料。 “不错,凛然,你此次在澳洲完成了一笔如此大的订单,为贺氏以后拓宽海外市场立下汗马功劳。我想此次将贺氏这把交椅传给你,他们不会再多有微词了。” “爷爷,我还年轻,您和父亲可以再多教导我。”贺凛然立在书桌前,背部微躬,虽说的是谦逊之话,眼里却锋芒毕露。 贺党从椅子上起来,老头子虽已年至耄耋,但精神矍铄,走到孙子旁边拍了拍他肩膀,说道:“年轻人啊,谦虚是好事,太过谦虚就不好了。” “走吧,开饭了。” 贺凛然恭敬地点了点头。 老头子扶着一把金丝竹拐杖,前贺凛然一步到了餐厅。 餐厅的装潢属中式风,有一大面的玻璃墙,正好可以看见园子里的春色。老头子坐于上座,待他一落座,后面来的晚辈便也陆陆续续坐下。 贺凛然目光前后寻了寻,没见到涂晚玥的人,还没来?走到院子里,看到了她醒目的粉红小跑,与周围的黑白风格格不入。 往院子周围微微探去,他好像听到了微弱的谈笑声,在假山那边。 贺凛然踩在石子路上踱步而去,听到了一男一女的声音。 “听说江城上下各部门都要配合法治宣传工作,连我们律所都不放过,硬是拉着我拍了什么律所宣传片。我这么帅气的脸是用来拍这玩意儿的吗?” 说话的是贺凛然二伯的儿子,贺召阳。 涂晚玥嗤笑道:“你也就一张脸还顶点用。” “唉,涂晚玥你这张嘴能不能真心夸我。” 两个人同为法律工作者,碰到一起了,一同调侃调侃,排解工作的苦。 涂晚玥无意间一个回头,立马转了回来,吓得瞳孔登时瞪大。 贺凛然!他什么时候来的? 贺召阳也注意到了,顿时收敛了笑意,走过去打了声招呼,“大哥。” 别看着他俩相处僵硬,但同辈之间,贺召阳与贺凛然已算关系较好的了。贺凛然父亲贺长山在世之前,贺家长子的身份已为他们一家带来不少光芒,同时也树下了一群敌人。贺长山去世后,那些阿谀的人都消失了,拜高踩低在这个圈子也属正常。 而贺召阳一家,一直属于躺平佛系人生观,反正贺家的钱足够他们荣华富贵一生,何必再去大费周章争抢。贺凛然之前也是这种想法,可惜后来世事难料。 贺凛然点了点头,目光略过他直往涂晚玥而去,“开饭了,长辈都已落座。” 假山这片小地方,因为贺凛然的到来更显逼仄了,涂晚玥回了声“好”,匆忙离开。 生怕跟贺凛然对视一眼。 贺凛然盯着涂晚玥小碎步的背影,皱眉陷入了沉思。 大圆桌上,贺家的长辈坐于上位,涂晚玥按规矩坐在贺凛然旁边。 食不言寝不语,桌上倒是安静。 偶尔有细碎的几声交谈声。 涂晚玥没心情和他们聊天,自顾自的吃起来。她目光瞟了眼斜对面那块桃花酥,转来转去但总转不到她面前。 看了眼左右长辈,她也不好意思转动。 一旁的贺凛然倒是吃的从容,她突然两眼放光 ——贺凛然转了转桌子,她紧盯着她想吃的桃花酥,就这么正正好地停在她面前。而贺凛然正在夹鱼肉,鱼肉细碎,涂晚玥赶紧趁他夹菜的工夫夹了两块。 贺凛然余光见她夹完了,便放下了筷子。 对面的二伯母边嚼着饭,边瞥了眼坐在一起的侄子侄媳妇二人。 放下筷子装作关心道:“晚玥啊,你看凛然也从国外回来了,为了你们的小家庭考虑,是否也该改变改变了呢?” 涂晚玥一脸茫然,赶紧吞下食物道:“什么改变?” “辞职顾家啊。” 涂晚玥愣住了,不知如何回话,尴尬地笑笑。 “大嫂你说是吧,凛然现在生意蒸蒸日上,晚玥总出去抛头露脸也不好啊。” 贺凛然妈妈是个矜贵的女人,同时也是个女强人。虽然当初的婚事她并不看好,但结了婚就是她儿媳妇。 “他们小两口的事,他们自己自会操心。” 二伯母被噎了一嘴,不再说话。 贺老夫人适时地插嘴,“虽然晚玥你工作重要,但也该考虑考虑为贺家添子嗣了,毕竟你们也快三十了。” 涂晚玥一听,吓得呛到了,“咳咳咳!” 贺凛然赶紧将水递到了她跟前,顺便说道:“奶奶,这种事情顺其自然。” “哎哟,我们长辈说多了他们也嫌我们多嘴。” 一直没开口的贺老放下筷子,对着贺凛然吩咐道:“你既然回国了,该去涂家拜访一二。” “好。”贺凛然恭敬地点头。 吃完饭天已漆黑,老夫人便开始留客,“今晚就住下吧,我早已命人将凛然的房间收拾干净。” 贺凛然点点头,“好,今晚就住下吧。” 贺凛然回头瞅了眼涂晚玥,她也点头同意。 涂晚玥心里想道:还是住老宅吧,澜岸那边估计还没收拾好。 可是……不住澜岸,这不就意味着今晚她要和贺凛然睡一起了吗? 横竖都是死,住老宅她或许还能呼救…… 虽然心已凉了半截。 坐电梯到三楼,贺凛然的房间靠北。 这还是涂晚玥第一次来贺凛然的房间,灰白风,一切从简的风格,人住着都怕压抑。 穿过休闲区,涂晚玥的目光无意间扫到了那张蓝白格子大床。 无端联想到今晚她要和贺凛然睡在一起! 不进这间房还好,她尚能安慰自己,现在看到这张大床,她是如何也开心不起来了。 贺凛然松了松领带,走进房,看见涂晚玥明晃晃地站在床前发愣。 目光在床与涂晚玥之间逡巡了会儿,贺凛然眨眨眼,犹豫道:“你要先洗吗?” 安静的房间里背后突然传来声音,涂晚玥吓了一跳。 慌慌张张转过来,看着贺凛然道:“不用了,你先洗吧,我还有点事要忙。” 贺凛然了然,点了点头,“那我先洗。” 动了几步,贺凛然又突然问她:“你和贺召阳很熟吗?” “不熟啊。” “……” 哦,他说白天贺召阳和她在一起的事啊。 “前同事唠嗑。”贺召阳以前也是检院的。 “……” 眼睁睁看着贺凛然进了浴室,涂晚玥才彻底放下心来,走至书桌前,桌上摆了张贺凛然高中时的照片。 照片里的贺凛然穿着校服,对着镜头挥手,少年的笑容灿烂明媚,像初升的太阳。 这多美好啊,照片里的贺凛然比起现在的贺凛然看着亲切多了。 涂晚玥坐在椅子上,从包里拿出纸和笔,开始写检讨。 扣扣手扣扣头写不出来,她干脆给杜娟打了电话,“娟儿,你之前咋写的检讨?” “哟!我们的涂检察官犯什么事了?” “你少来,还不是因为今天贺凛然回国了。” “什么?贺凛然回国了!!!” 杜娟一嗓子给涂晚玥吓得不轻,赶紧捂住听筒,“你小点声儿,贺凛然在洗澡。” “什么!他在洗澡!我去!你俩进展飞速啊。” “你别瞎说,我俩在老宅,家里老人要我们留宿,而且你也知道,澜岸那边我压根儿就没住过,万一被他发现了,他一气之下发病了怎么办?” “哎哟我天,你还真信那群公子哥嘴里的话,那群人要么是贺家对头,要么是想攀附贺凛然,听他们的鬼话连篇,你还不如真实地去感受你的新婚丈夫~” “可是,陆家的悔婚怎么回事?如果不是因为贺凛然有病,陆家小姐会主动退婚?” “那……也说不定是陆嫣不喜欢贺凛然呗。” “总之,婚事落在我头上格外蹊跷,我不能放松警惕。” “那你今晚上打算怎么办啊?” “大不了睁眼到天明!” “佩服佩服,您真能熬。” 电话挂断,涂晚玥重新陷入了惆怅中,论谁的人生有她凄惨,前一世以为谋了个好婚事,结果新丈夫婚后本性暴露,家暴轮番折磨她,好在那些记忆都已模糊。痛苦不在继续折磨着她,也算是重生的幸事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贺凛然裹着浴巾走出了浴室,透过书桌上的镜子,涂晚玥不小心瞟了眼,白花花的?再定睛一看,他怎么不穿衣服啊!!! 就下面裹着浴巾算怎么回事! 涂晚玥赶紧拿手挡在眼角旁,目光直直地盯住信纸,绝不移动半毫。 一股热腾腾的湿气离她越来越近,涂晚玥心里砰砰,握紧了手中的笔,却一字也不下笔。 那股苦橙味愈发浓烈了,“你去洗吗?” 涂晚玥吓得一激灵,不敢看他,磕磕绊绊道:“我……等会就去。” 挣扎犹豫须臾,涂晚玥放下笔,决定起身往浴室去。 “阿姨已经将干净衣物放在置物架上。” “哦哦。” 涂晚玥从包里拿出头绳,习惯性地站起来扎个丸子。手举过头顶,身上的克莱因蓝衬衫随着动作往上跑,露出了纤细的腰肢。 而贺凛然的目光就这么直勾勾地定在她身上。 下午机场时他第一次近距离见她穿制服,她扎着个丸子头,低着头看手机,光是一个背影他便认出了她。 今晚她穿了一件普通的衬衫和牛仔裤,即使最普通的搭配,也能显出她姣好的身材。记忆中她爱这么穿,也爱蓝色。 好久不见,她对着他依旧不笑。 涂晚玥扎好了转身间不小心看到了他的上半身,赶紧撇过眼慌慌张张地往浴室小跑。 盯住她仓皇逃走的背影,贺凛然嘴角微弯。 桌上放着她刚才未写完的检讨书,贺凛然拿起来扫了眼,轻笑出声。 浴室里还冒着热气,尚能想象到半个小时前贺凛然在这里面脱了衣服洗澡的场景。 涂晚玥用的是他喜欢的沐浴露,味道是他平日的香型。 虽然很羞耻,但她真的看到了,贺凛然身材真好。白皙的皮肤,八块正正好的腹肌,倒三角的腰,不比网上卖弄的主播差。 …… 涂晚玥拍了拍脸,想什么呢!不准再胡思乱想了。 他这么好的身材,一拳下去肯定能抡死她! 第3章 第 3 章 从浴室洗完出来,涂晚玥看了眼大床方向,贺凛然靠在床背上看笔记本电脑,她犹豫了下开口道:“那个……我能睡床吗?” 贺凛然从屏幕前抬眼,蹙了蹙眉,“不然呢?你想睡床底也行。”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脑子没病吧?” 贺凛然:“……”他好像以一种看傻逼的表情看着她。 “呃……也不对,就是你……” 看着她皱在一起、表情丰富的脸,贺凛然关上电脑,郑重其事道:“你是我贺家正正经经娶的妻子,正常夫妻做的事情我们正常看待就行。比如,睡在一张床上这件事情。” 他既然这么说了,涂晚玥放下心来。 咧嘴笑道:“那就好,你要睡的话就先睡吧,我还有点事要忙。” 贺凛然点了点头,“没事,正好我也有点事情要处理。” 重新打开电脑,可电脑里的一个字贺凛然都没看进去,涂晚玥穿着一件珍珠白吊带小睡裙,长发披在后背,皮肤像出水芙蓉似的嫩,仿佛能掐出水来。他心猿意马,对话界面一长串的消息无心看。 这是涂晚玥度过的最窒息的一个晚上了,第一次睡前没有玩手机,而是在写检讨书。 两个人像是比谁会熬似的, 都不主动说关灯,一个键盘敲得噼啪响,一个翻书翻得哗啦。 贺凛然抬头瞧了眼书桌前的涂晚玥,左手撑着下巴,脑袋时不时往下点,明明困了,却硬撑着不上床。 贺凛然将电脑放置桌上,下床走至书桌旁。 轻声说:“已经很晚了,睡吧,写不完的明天再写。” 涂晚玥是很困,耐不住贺凛然这一嗓子,吓得睡意顿时全无。 硬撑着眼皮道:“没事,你困了先睡吧,我再写会儿。” 贺凛然叹了声气,将她写的纸拿起来看了眼。 “喂……你。” “你不是都写完了吗?” 涂晚玥磕磕巴巴道:“我……我还要检查一下有没有写错。” 贺凛然又看了眼,“字迹工整,态度端正,写的挺好的。” “你……你又不是我的领导,你怎么知道我写的好与不好。” “你真的还要写?” “嗯。” 既如此,贺凛然便将卧室的灯关了,给她留了座台灯。 拿了个毯子给她,“披着吧小心着凉。我先睡了,你也早点睡。” 涂晚玥迫不及待地点点头。 贺凛然躺在床上看了眼台灯方向,忍俊不禁摇头失笑。 房间一暗下来,困意愈发浓烈了。夜里安静,昏黄微弱的灯光,窗外偶尔几声的鸟叫,都在告诉她不早了。 已经凌晨三点了,不出意外,明天她要顶着一双熊猫眼去检院。 没有难缠的案子却要凌晨才睡,这一切都要源自那个男人! 涂晚玥怒气冲冲地望了眼床上凸起的部分,贺凛然倒是睡得爽极了。 她呢,还要在这儿饱受与困意的抵抗。 这不公平! 他已经睡着了吧? 涂晚玥踮脚悄摸摸地走至贺凛然床边,轻轻地喊了声:“贺凛然~起床了~” 这人无丝毫反应,那看来是睡熟了。 涂晚玥做了番心理斗争之后,决定上床躺一躺,就只是躺一下,绝不会靠近贺凛然。 应该没事吧…… 涂晚玥走至另一边,轻轻掀开被子,再轻轻地坐下然后躺进去。 还是床上舒服啊,刚才在桌子上趴着又难受又冷。 被子暖呼呼的,枕头也蓬松舒适,空气中还有和贺凛然一样弥散的苦橙香。 一切都太过舒适,闭眼正不知不觉落入睡着的深渊,涂晚玥吓得立马惊醒: 不行!不行!她不能睡着! 涂晚玥翻了个身背对着贺凛然,离贺凛然远远的。 她无事可干,玩手机吧,她怕光把贺凛然弄醒,只好干瞪着眼。算了背法条吧,刑法第一条,为了惩罚犯罪,保护人民…… 突然,旁边的人动了动,涂晚玥被他弄得一惊一乍都快神经衰微了,他过后就没了动静。 涂晚玥犹豫着撇过去看了眼,他只是翻了个身,应该没事。 长夜漫长,说长也不长,一闭眼就过了。 次日,有佣人来敲门,“少爷,少夫人,该起床了,早饭已经做好了。” 涂晚玥睡得晚,此刻正睡得沉,佣人的敲门声完全吵不醒她。 贺凛然悠悠转醒,胸前的女人窝在怀里,两腿搭在他腿上。贺凛然一睁眼便看见这幅绮丽的画面,倏地耳梢泛起红意。 思索须臾,贺凛然打着尽量不吵醒她的念头,轻轻地将放在他腰上的手拿了下来。 再轻手轻脚从床上起来,小声嘱咐下人:“我去楼下吃,到时候少夫人醒了再给她端上来。” 涂晚玥睡饱了睁眼,眼睛还朦胧看不清,突然脑子一激灵——完蛋睡过了! 赶紧拿起床边的手机瞅了眼,七点半了! 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赶紧去换衣服。 佣人听到动静走进来,“少夫人,您醒了,那我把早饭端过来。” “不用不用!我要上班了,来不及了。” 涂晚玥着急忙慌换了衣服,赶紧下楼去。 楼下不见着贺家的人,估摸要上班的也早走了。 还好她自己开了车来,涂晚玥坐上自己的粉红小跑,拿下镜子快速画了个淡妆,便驱车出门。 临走,给下人交代了一声,“给长辈们带话,就说我上班着急,来不及一一告辞,得罪了。” 一脚油门,车子开动,涂晚玥终于离开了贺家。 开着车,涂晚玥捂了捂胃,不行,不吃早饭还是难受。 涂晚玥趁等红灯的空档,从副驾驶座位下面拿出了长期备货的牛奶。她有时候忙起来来不及吃饭,便总是放一箱奶在副驾。 吸着奶,涂晚玥总觉得不对劲。 “我去,我昨天睡着了?”一激动,手捏着牛奶施加了力,一股奶猛地涌入口腔中,“咳咳咳!”涂晚玥呛着了。 我睡着了?贺凛然醒的比我早? 好像……昨天晚上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吧。 涂晚玥拿下镜子照了照脖子,左扭扭右看看,没什么事。 无端她又想到那个传闻,传闻有个想走捷径的长腿美女,半夜爬贺凛然的床,被贺凛然发现后一怒之下掐死了。 毫无怜香惜玉啊…… 人命关天的事就这么被遮掩下去了,虽然不知真假,但听着怪耸人的。 还好她睡姿好,离贺凛然也远远的,不然惹怒了贺凛然,她现在脖子已经…… 涂晚玥后怕的摸摸了脖子,还好还好。 一去办公室,同事纷纷调侃:“哟,涂检今儿怎么回事啊,迟到了哦。” “嚯!涂检你这俩大黑眼圈可以去媲美熊猫了。” “哎哟别提了,昨晚没睡好。”涂晚玥捏了捏肩颈,活动活动骨头。 涂晚玥刚坐到椅子上,门外的郭萍敲了敲门。 “进来,怎么了一大早就找我。” “高检让你来了去找她一下。” “哦……行。” 涂晚玥心里犯迷糊,不就迟到了一次嘛,不至于挨批吧。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领导发话了,不去不行。 涂晚玥敲了敲门,“高检你找我?” “对,有事跟你说。先坐。” 涂晚玥往沙发上坐下,表情不太自然。 高检是个面容慈祥的女人,算是带涂晚玥如今能独当一面的大恩人。给涂晚玥倒了杯茶,笑道:“哎哟你慌张什么,不是什么大事。” 涂晚玥接过茶尴尬地笑了笑,“我还以为是因为我迟到了,所以找我茬呢。” “嘿!你当我闲的?是这么个事,省广播电视台要拍摄一个关于检察官的纪录片,我们打算选几个比较上镜的,能代表咱市检光荣风貌的,你看怎么样?” “可以啊……就是这事跟我说是……”涂晚玥皱了皱眉,有不好的预感。 “没错!我们打算选你。” “这……这不好吧,我涉及的都是未成年案件,那怎么能上电视?” 高检拍了拍涂晚玥肩膀,“正因为如此我才选中了你,你说话办事谨慎,放心吧,孩子全程都会被打马赛克,声音也会经过处理,**是绝对保障的。” 涂晚玥这才勉强地点头,“不是咱检院真不能选其他人了吗?” 高检立马回之以领导的微笑,“只能你。” “好吧。” 涂晚玥耷拉着脸出去了。 回到办公室,涂晚玥全身卸力般地往椅子上一摊,哀怨几声。 “怎么了涂检,刚刚高检叫你过去干嘛?”郭萍拿了整理好的卷宗过来。 “没什么,就是上电视而已。” “上电视?上电视好啊!我还从来没有上过电视呢。” “呃……好好好。”涂晚玥有气无力地哀叹三两声,一定是昨夜没休息好才累成这样。 “涂检……怎么感觉你今天格外疲惫呢?” “因为我那有病的丈夫回来了。” 郭萍一听激动了,“啊~原来是因为姐夫回来了,那看来昨晚你俩战况很激烈啊~” 涂晚玥趴桌子上,反应过来她的话,立马坐起来道:“你说什么呢?脑子里尽想些乱七八糟的。” “是是是。话说我还没见过姐夫长啥样呢?” “好心提醒,别看,小心丑的吓死你。” “啊?怎么美女都爱配河童啊。涂检你一说我反倒好奇了,他长得有多河童?” “好了!上班了,别闲聊了。” 郭萍眼巴巴地看着可以八卦领导的机会没了,迤迤然出去。 说到贺凛然,她还没有问他今天是否要回澜岸华庭住。 如果他回去住,那她今天就得早点下班了。她得赶紧回家收拾行李,然后带着行李赶回澜岸华庭,将澜岸华庭的大平层打造成一副她住过的假象。 犹记得出嫁那天,爸爸对她说的话: “有了贺家资助,涂家未来的生意将蒸蒸日上。所以你要哄好了我的金龟婿,千万不能惹他生气。” 涂晚玥不懂得哄男人,她只知道保住她的小命,在贺家和涂家之间谋个生存空间。 但涂家毕竟对她有养育之恩,权当将自己的婚姻祭奠给了过往在涂家的二十八年。 涂晚玥看着手机里那个久未通过电话的联系人,纠结再三,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嘟——嘟——嘟——” 电话铃响到第三声就接通了。 贺凛然正在顶楼参加股东大会,即贺凛然任职贺氏集团总裁一职的投票。 在众人眼皮底下,贺凛然接通电话就出去了。 见状,本就对此不满的人愈加脸色难看。 看到手机亮起时,贺凛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来电提示那栏从来没有显示过涂晚玥三个字。 来到楼梯间,贺凛然清清了嗓子,故作沉稳道:“喂?” “贺凛然?” “嗯,是我。” “那个……我打电话来是想问你,你今天回澜岸华庭吗?我的意思是你要回来,家里还没收拾好,就想问问你……” 贺凛然本想回复“要回”,但他听她的语气,似乎是在期待着他不回? 那他顺着她话说? “不回,我公司附近租了个房子。” 果然电话里的涂晚玥压制不住的兴奋,“啊——那行,我就挂了。” “喂?” 根本不给贺凛然丝毫反应,电话立马就挂了。 贺凛然看着挂断的电话,无奈地轻笑出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